《迎春花儿开》 第一章 若兰昏昏沉沉地走着,公路上,奔驰的汽车、来往的人群,还有在路边公园里戏耍的孩子,这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她完全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只是机械地走着,大脑已失去控制,双腿成了她的主人。蓦地,一块石子让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一震让她有了些许的清醒。她将自己放在路边的石凳上,呆呆地向前方看着。一抹嫩黄进入了她的视线,她定睛一看,那是不甘寂寞、从围栏里钻出头来的迎春花。 迎春花,迎春花,她的心不由痛起来。十五年前,她和他结缘于迎春花,而十五年后,她又在迎春花初绽的时候遇到了他,虽然,他的脸上多了些丑陋的疤痕,虽然他说话的语调比以前低沉,但在初见他的一刹那,已然认出,他,就是自己日思夜想,梦中出现无数次,曾经夜夜泪湿枕巾的人啊! 第二章 早上一上班,若兰就接诊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女病人,做过常规检查,陪同病人一起来的人说:“大夫,我爱人在其他医院已经拍过片子了,您看看。”说完递过片子来。 若兰刚要伸手去接,一抬头,僵住了。眼前的人是那么熟悉,若兰在心里说:“是立威,真的是立威吗?” 稳定了一下心绪,若兰的手微微颤抖,接过片子。 女病人在一边说:“是肿瘤,本来我不打算治了,我老公非要拉我来,有什么用?白花钱!” 若兰说:“钱是人挣的,病可不能耽误。”低头开了几张化验单和住院单,叫护士小李带病人化验、住院。 一整天,若兰极力找活干,试图让自己忙起来,忘掉早上那一幕。 可再怎么样,也有下班的时候啊,这不,一下了班,她就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看到他对妻子呵护备至的情景,她不禁又回忆起十五年前。 第三章 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少女,高二繁重的功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在一个周六的上午,她怀抱着自己喜爱的小说《平凡的世界》来到郊外的小溪边,汩汩作响的溪水冲跑了连日的紧张劳累,正是阳春四月,岸边的迎春花、挺拔的杨柳、溪中的蝌蚪,还有昆虫的鸣唱,无不让她雀跃。于是,她决定好好地享受一番。采了几枝盛开的迎春花,编成一个美丽的花环,挥舞着在溪边奔跑,最后,将花环高高地向后抛去,自己随之躺在草地上。可是,身子刚挨到草地,她就听见一个声音:“你在玩天女散花吗?” 惊得她一下子跳起来。定神看向说话的人。这一看不打紧,禁不住爆笑起来,原来,自己抛出的花环正落在身后男生的头上,有一支散开来,直垂到鼻子上,戴了迎春花的男生,滑稽死了,好笑死了。心里想着,脸上笑着。那男生就定了神看她笑,最后将花环摘下来,也跟着笑起来。 这下轮到若兰惊讶了,好青春、好阳光的男孩!而且,有一排好整齐、好洁白的牙齿。 若兰歪了脑袋问他:“你是谁?看你穿的校服,你也是杨中的吗?” “我是高三(一)班的李立威,你呢?” “噢,原来你就是风靡校园的李立威呀,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乃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我风靡吗?至少有一个人不认识我。” “不认识不等于不知道,我不认识你全是让老师给荼毒了。”若兰不服气地反驳。 “这和老师有关吗?”李立威拧着眉毛问。 “怎么没有,老师不是整天教导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若兰煞有介事地说。 “你还真乖。” “本来就乖嘛!” “我看不见得吧,乖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浮生偷得半日闲,那你又怎么来这儿呢?” “我是好奇,看到大才女偷偷溜出来,究竟要干什么,别是想不开要投溪自尽吧。可是这水好象浅了点哦。” “你找死吧。”她作势捡起一个石子要扔。 他赶忙作投降状。 “别,别,我只不过是说着玩呢。君子动口不动手,不,是才女动口不动手。” “才女,在哪儿,有吗?”她作四下搜寻状。 “您可真谦虚,谁不知你就是名震杨中,才冠群芳的杨若兰?” “噢?”她瞪大了眼睛,赶忙走到小溪边,清澈的溪水照着她青春无邪的脸,一边自言自语:“我这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她的呆样,李立威不禁哈哈大笑,吓得若兰差点栽到水里去。 “要死啦,笑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你有通知我吗?” “哎,我是女生嗳,你理应让着我的。”若兰强词夺理。 他忙止住笑:“那么,请问杨若兰小姐,我可以笑了吗?” “这还差不多。”若兰一撇嘴,笑了。 “好了,别光斗嘴了,我们握手言和好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李立威的大手握住若兰纤细的小手,这一刻,他们忽然紧张起来,一种微妙的感觉充溢在心头,若兰不禁红了脸,忙把手抽了出来。 李立威看到了若兰放在地上的书,不禁拿起来:“《平凡的世界》?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吗?” “对呀,她可是我的宝贝呢!” “高中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 “不会吧,学长,像您这么风靡校园的人物,还会觉得枯燥吗?” 若兰一副不信任的神态。 “高中生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它不偏宠任何一个人,我当然也不例外。” 他的眼神中似乎掺杂了几许忧郁。 “我曾经想去当兵,到绿色军营去接受锤炼,去保家卫国,那样的人生才是精彩的人生。” “我不敢苟同你的想法,其实以你目前的实力来说,考大学肯定没问题,现在去当兵,我个人认为不可取,你可以考军校,也可以毕业后再入部队,到哪里都是锻炼啊。” “许多人都这样劝我,但我觉得真得很压抑。” “这是我们这个年龄都会有的表现,很正常的,没事的。” 若兰安慰着李立威。 “咳。”他叹息着摇头。 若兰沉默了一会儿,指着盛开的迎春花说:“你喜欢迎春花吗?” “迎春花?”李立威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是啊,你看,现在别的花还没开,因为天气还不很暖和,可是你看,迎春花开得多茂盛啊,寒冷一点又算什么呢?我最喜欢迎春花这种敢为人先的精神了。” “你是要我向它学习?” “对呀,取长补短嘛!” “真有趣,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天一下子变蓝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要不被老师抓着耳朵又要受荼毒了。谢谢你,和你聊天很愉快,下周六还能在这儿见到你吗?”李立威不禁充满了期待。 “当然能,反正也是上自习嘛,而且时不时偷溜出来,也很刺激呢!” “好,那一言为定,拉钩。” “一言为定。” 两个青春的小手指拉到了一起,这一拉,仿佛约定了一辈子。 第四章 从那以后,若兰和李立威每周六都会在小溪边见面,有时谈学习,有时谈生活,有时读书,有时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听潺潺的溪水声,鸟虫的鸣叫声,那是一段没有烦恼,只有欢乐的时光。然而,这样的时光毕竟是太少了。七月到了,李立威要到县里参加高考了。 小溪边,二人静静地坐着。 若兰小声地问:“下周就要高考了。” “嗯。” “预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谢谢你,明年听你的佳音。” “若兰,今后可能见面的机会少了,我想对你说,对你说……” 李立威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若兰赶忙伸出手拦住了他,“不要说,现在不要说,求你。明年等我的佳音吧。” “好,我等你。” 暑假开始了,若兰被同学介绍去做了家教,以便挣下学期的学费,父母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地里抠不出几个钱来。 李立威呢,则在家里伺候病重的爷爷,没有和若兰再见面。 暑假过后,李立威如愿以偿,考上了东北的一所军校。若兰则升入高三,开始了紧张的学习。其间,二人通了几封信,李立威也曾寄过几张身着军装的照片,但不小心被同学发现了,同学们起哄,竟被老师知道了,老师毫不客气地教训了若兰几顿,并时不时把若兰叫去洗脑。有一次,李立威的来信竟被人偷偷拆看了,若兰很苦恼,就给李立威寄信叫他不要再来信了。二人就此断了联系。 又是迎春花盛开的季节,若兰折了只小船来到小溪边,看着小船随溪水向远方飘去,她在心中祈祷,船儿啊,请你把口信带给立威吧,叫他注意身体,祝他一切平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这才发觉,李立威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了。 第五章 复习,模拟考,再复习,再模拟考,经过六次周而复始紧张的考试,黑色七月来了。 若兰坐在闷热的教室中,镇定地答着题。 考完试是漫长的等待。 成绩终于下来了,若兰上了本科线。 报医学院吧,只因后来听说李立威的爷爷和妈妈在一年半时间里先后死于癌症,她就想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天使,来救治那些被疾病困扰的人们。 她报了距离李立威学校最近的医学院,但由于招生名额少,被调到了西部b城的一家医学院。 高兴之余又有着深深的遗憾。 还好是公费生,一年的学杂费只需要500元,若兰利用开学前的一个月,继续做起了家教。 终于登上了求学的列车,若兰的心绪难平,一方面,她终于成了向往已久的大学校园的一分子,另一方面,她在隐隐地期盼着什么。 办完了手续,住进了宿舍,和她同宿舍的同学也都彼此作了介绍,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信纸,或趴在桌子旁,或窝在床上开始给家人、朋友、同学写信。 若兰的床位在上铺,她也早已洗漱完毕,趴在床上托着腮。还没等办完手续,送她来学校的父亲因为不习惯早早就回去了,先给家里写一封信报平安,好叫他们放心。再给高中最要好的两个同学写信,再给李立威写吗?写什么呢?干脆放最后吧。三封信很快写好了。该给李立威写了。她先写上:“李立威。”连名带姓不好吧,撕了下来。又写立威,好像太亲热了。加上同学,又有点生疏了。立威哥哥?似乎也不太好。就这样,她一连撕了四张信纸,对面铺上的云英看见了,说:“若兰,你肯定在给一位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写信。” 若兰说:“没有啊。” 云英说:“别骗我了,没有会一直撕4张稿纸吗?” 若兰说:“看你的书吧,不要打扰我。” “被我猜中了心事,恼了。好了,你好好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云英自顾自地看书去了,若兰干脆躺下打腹稿,可一会儿瞌睡虫就来报道了。 第二天到教室,发书,选班干部,等到有心情坐下写信,已经是开学第三天了。吃完晚饭,她背起书包来到教室。 “今天一定要给他写封信。” 这样想着,坐下后,她拿出一沓稿纸。 “学长,好久没联系,不知你近况如何?我本来报考了a市的医学院,这样就可以和你经常见面了。可我的梦想被无情地粉碎了。我现在正坐在b市医学院的教室给你写信。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听说有好几位医学界的权威呢。我们学校有一所附属医院,可以在那儿边实习边学习,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做一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使更多的人摆脱疾病的烦恼。 哦,对了,光谈我了,你的情况和我好好说说吧,虽然距离远,但我们可以随时通信,有照片的话请给我寄一张,不知你最近变成什么样了?” 末尾,她没有写姓名,而是画了一朵嫩黄的迎春花。 第六章 期盼中,四天过去了,一周、二周、三周,回信一直没来,她疑惑了,为什么他不来信呢?他忘记我了吗?若兰整天闷闷不乐。 一个月后,云英举着一封信说:“若兰,你的信。” 正趴在床上看书的若兰接过信,说了一声:“谢谢。” 一边接过信来,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李立威的来信。她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手竟有些颤抖,撕了好几下才把信封撕开。 “亲爱的兰,”刚看到这里,若兰的脸腾地红了,定了定神继续看下去。 “首先对你表示祝贺,我由衷地高兴。 其次,撅起屁股来,自己打一下,离我太远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见面呢?你要知道,一年来我最想亲口对你说的话是什么吗?当我高考前想对你说时,你拦住了我。现在,我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若兰,我喜欢你。从你扔花环的那一刻,从你爆笑的那一刻,从我们握手的那一刻,从我们拉钩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们相处的每个细节,每天都在我脑海里浮现,每天都会梦到你的身影,你的笑声,真的好想你,但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一直在犹豫,我怕遭到拒绝。我想和你见面时说,但没有勇气。还是通过写信这种方式,即使被你拒绝,你也看不到我痛苦的脸。” 看到这里,若兰的心不由咚咚跳着,夹杂着一丝心痛,她急速地继续看下去。 “还有三年,我就要毕业了。等我毕了业,我要继续留在绿色军营,实现我的梦想,我想,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若兰,我们开始交往吧,好吗?虽然我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母亲也去世了,但请你相信我,我会将自己的心百分百地奉献给你,直到地老天荒。 答应我,好吗?和我共度一生。如果同意,就再画一朵迎春花给我吧。” 看完了信,若兰将信纸抱在自己的胸前,就那样抱着坐了一个晚自习。洗漱完毕又躲在被窝里看了一遍,然后把信纸压在枕头底下,怀着甜甜的喜悦进入了梦乡。梦中,又出现了那条小溪,还有岸边的迎春花。 第七章 就这样,两人通过书信开始了交往,但都没有告知家里。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五一”长假,若兰在一家饭店勤工俭学洗盘子,以挣点生活费。本来老板想让她在前台当服务员的,希望借其姿色招徕客人,但若兰担心有不规矩的客人,推辞了,每天泡在洗碗池中,若兰的手都泡烂了。 这天,劳累了一天的若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室友都回家了,只剩她一个。若兰很快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拿起她的手,而自己的脸上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若兰使劲地睁开眼睛,看到李立威竟坐在自己床前。若兰高兴地腾地坐起来,问道:“立威,你怎么来了?” 李立威紧握着若兰的手,眼里满是怜惜。哽咽着说:“若兰,你受苦了。” 若兰赶忙抽出双手一边往身后藏,一边说:“没事,倒是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 “我想你呀,同时也想给你一个惊喜,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若兰说:“你也瘦了,光是骨头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特地跑来看你,你怎么表示啊?” 若兰说:“我请你吃烤羊肉串,怎么样?” “不好。”李立威撅起了嘴。 “烤红薯如何?” “也不好。” “那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当然能做到,闭上眼睛。” 李立威狡猾地笑道。 若兰疑惑着闭上了眼睛。李立威慢慢地向若兰靠近,看着若兰诱人的小嘴唇,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抱住若兰吻了起来。这是二人的初吻,带着些许的生涩和紧张。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若兰大口地喘着气。李立威不禁把若兰搂在胸前。 “真想,就这样永远抱着你。” 他又拉起若兰的手,说:“不许再去洗碗了,听到了没有,我现在写稿子,每月的稿费够我们生活了,只要有我在,就决不让你受苦。” “只要有我在,就决不让你受苦。”李立威的话恍如昨日在耳畔回荡,若兰不禁流下了泪水。当日的承诺在两年以后被无情地粉碎了。 第八章 两年后,李立威毕业了,留到东北某部队当政治教员,业余时间自己搞创作。若兰也已经上了大四,各科成绩非常优秀,好几篇论文在学校及全国的比赛中获奖,很受学院领导的器重,打算将若兰留下来。美好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终于等到若兰毕业,他俩分别向双方家长说明了情况,两家人在一起坐了一下,了解情况,也算是定了亲。双方老人都很满意,只是两地分居,让老人有些许的担心。但,随他们去吧。 趁着还未上班,若兰赶去和李立威相见。在他那间宿舍里,二人终于冲破了道德防线,若兰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了李立威。一个月的幸福生活很快过去了,若兰赶回学院上班。二人约定,来年的“五一”就结婚。 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若兰登上了西去的列车。 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之余,他们或写信,或打电话,传递着浓情蜜意。 然而,两个月后,李立威却寄来了一封信,拆开信纸的一刹那,若兰的脸就白了。纸上的红字异常醒目。用红笔写信,不就意味着绝交吗? 极度震惊之余,若兰看向那封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若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爱上别的女人了,我们分手吧。” 若兰的身躯缓缓地到了下去,从那以后,她就落下了心痛的毛病。 更为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若兰痛苦、彷徨,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但一个未婚姑娘,挺个大肚子,会让世人怎样耻笑呢?不要吧,毕竟是一条小生命,是自己孕育的小生命,母子连心啊。若兰整日精神恍惚,工作上也出了几次小差错,幸亏发现及时,不然责任可就大了。这时,追求过若兰的同学加同事叶飞觉察出若兰肯定遇到了什么难事,就把若兰约出来深谈了一次,若兰太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了,她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九章 看着若兰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叶飞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握着若兰的手,坚定地说:“若兰,嫁给我吧。既然你想要这个孩子,那就把他生下来,我会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 若兰泪眼迷离地看着他:“可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而且,我无法忘记他。” “没关系,即使只作名义上的夫妻,我也认了。我不会强迫你的,嫁给我,好吗?” 看着叶飞恳切的脸,若兰迟疑地点了下头,叶飞高兴得抱起若兰转了几圈。 一周后,若兰和叶飞仓促地结了婚,惹得叶飞的妈妈很不高兴。为免若兰婚后受委屈,叶飞没有和母亲一块住,而是和若兰住在单位分的职工宿舍。 叶飞的善解人意令若兰感动,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另外一个男人,是以婚后,他们只是一对名义上的夫妻。 但叶飞毫无怨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若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兰的肚子渐渐大了,有时也有同事打趣,说他俩提前建设四个现代化,叶飞总是一笑置之,若兰则对带给叶飞的困扰感到自责。这时,叶飞总是温言软语地劝解。半年后,他们搬到了单位分的房子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窝。 第十章 若兰渐渐地在心里接受了叶飞,尤其是在自己做月子的日子里,叶飞忙里忙外,煲汤、洗尿布、带孩子,而若兰则是清闲地呆在一边。若兰以为,平静的生活应该就这样延续下去吧,但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即使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要打破。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叶飞去蛋糕房拿定做的生日蛋糕,若兰则在家里做菜,菜做好了,孩子也吵着要吃饭,可叶飞还没回来。 若兰心里惴惴不安,不祥之感笼罩在心头,她叮嘱保姆看好孩子,自己出门寻找叶飞。在一个拐角处,有一群人正在慢慢散去,人们还议论着:“真是太惨了,估计活不了了。” 若兰一看,地上散落着蛋糕,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霎时,若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旁边一个大娘看见了,忙掐她的人中,若兰才悠悠醒转。长吐了一口气,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大娘也看出了点端倪,问若兰:“姑娘,莫非这出车祸的人与你有关?” 若兰“嗯”了一声。 “大娘,他人哪去了?” “救护车拉走了,好像是人民医院的车。” 若兰强起身说:“大娘,谢谢您。” 大娘说:“哪儿的话,谁还不遇着什么难事?快去医院看看吧,啊?”若兰点了一下头,拦了辆出租车疾奔而去。 到了人民医院急诊部,若兰焦急地问:“大夫,刚才是不是有一个急救病人名字叫叶飞的?” “不知道,倒是有一个急救的,送来就昏迷了,不知道叫什么,正在急救室抢救呢。” 这时的若兰多么希望不是叶飞啊。她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回忆起如烟往事,叶飞无怨无悔的付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若兰眼中流了出来。 “若兰?”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从走廊走过,看到若兰叫了一声。 透过泪眼望过去,若兰看清来人是大学同学蔡一民。刚才光顾伤心,竟忘了。若兰像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拉住蔡一民的手,焦急地说:“一民,你在这里上班,你去帮我看看,急救室里的是不是叶飞?” “好的,好的,你别着急,啊,我正好负责这个手术。”蔡一民一边安慰若兰一边向急救室走去。 到得手术室,做完全身消毒,蔡一民来到手术台前,病人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一看,真的是叶飞。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蔡一民告诉身边的护士:“你去打电话把凌芬叫过来陪走廊里的若兰,就说她爱人伤得很重。 护士应了一声出去了,蔡一民开始投入紧张的手术,额头不时渗出汗珠,心里默念着:“老同学,你一定要醒过来呀。” 走廊里,凌芬在陪着若兰,凌芬也是医学院毕业的。若兰见到凌芬前来就明白了,一定是叶飞的伤势很重,她的大脑嗡地一下,凌芬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手术的结果不容乐观,叶飞头部有一大块淤血,直接影响到大脑,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然而,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这需要家属的积极配合,多和病人说一些知心话,多聊一些过去的事情,唤起他大脑的记忆,多帮助他活动身体,避免肌肉萎缩。总之,所有能激活他大脑的方法,都要采取。” “我知道,我会尽力。”若兰的脸上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刚毅。 飞母听到儿子出车祸的消息后一下子晕了过去,飞父也急得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虽然命保住了,却只能躺在床上。连续遭受这么多的打击,若兰快崩溃了。但她不能倒下啊,还有孩子不能失去亲情,还有叶飞需要照顾,还有老人需要扶养。 第十一章 叶飞出院后,若兰将叶飞接到了家里,让保姆到婆婆家照顾公公,将儿子送进全托幼儿园,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照顾叶飞,陪叶飞说话,帮他净身,做按摩,给他刮脸、理发,给他琢磨营养膳食,若兰迅速消瘦下去。 若兰常常是一边给叶飞按摩,一边和叶飞说着知心的话。 这天,下班回到家的若兰,来到叶飞的房间,握着叶飞的手,动情地说:“叶飞,你听到了吗?这已经是你昏迷第100天了,我们结婚以来,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孩子,你不计较我的不纯洁,不计较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计较,也不计较我们名义上的婚姻,叶飞,我真的好感激你,好感激你。你的宽容,你的无私,都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真庆幸,在我生命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你。现在,孩子也一周多了,已经会走路了。你对他就像亲生父亲一样,不,是比亲生父亲还要亲!我这当妈的,在他眼里还不如你这个爸爸,记得在他8个月的时候,喊的第一声竟是爸爸,看着你那美滋滋的笑脸,我是又嫉妒又欣慰。真想这样的日子就这样永远过下去。我们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快快乐乐,不,比原来还要好。你知道吗?原本,在孩子生日那天,我想把自己交给你的,我要你成为我真正的丈夫,可是,老天爷何其残忍,就在那一天……” 若兰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把脸贴在叶飞的脸上,泪水终于滴落下来,滚落到叶飞的脸上。可是叶飞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突然,门被推开了,叶母闯了进来。 “好啊,杨若兰,原来你是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枉费我儿子的一片痴情,我可怜的儿子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叶母扑在叶飞身上嚎啕大哭。突然转过身来,揪住若兰,大声地吼:“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门,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若兰哽咽地喊了一声:“妈。”跪了下来。 叶母扭过头。 “哼,别喊我妈,我可承受不起。” “对不起,妈,我不能走,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叶飞,今后我会尽一切办法补偿他,现在叶飞这样,我怎么能离开,爸爸又病着,如果我走,您会累垮的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老婆子就算累死,也不用你这荡妇来插手我们家的事。” “妈,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你竟然跟我讲尊重,你也配!” “妈,人都是有尊严的,如果叶飞看到您这样说我,也会不答应,再说,我现在还是叶飞的妻子,有权利照顾他,您阻拦也没有用。” “你,你……” 叶母指着若兰说不出话来。 “妈,我不是故意要气您。的确,在和叶飞结婚前,我交过一个男朋友,也已经谈婚论嫁了,但最后却分手了,是叶飞不嫌弃我,娶了我,关心我,爱护我,我从心底里感激。现在叶飞病成这样,如果我离开,我还叫人吗?妈,请您让我照顾他,等叶飞醒来,如果他说叫我走,我一定马上走。如果您现在硬要我走,我们只好法庭上见。” 叶母沉默了一会儿,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那好吧,你可以照顾飞儿,等他好了,再说你的事!” “谢谢妈。” “哼!” 叶母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 转眼两年过去了,孩子已经三周岁了,是个鬼灵精,再也不肯上全托,央求妈妈转到离家近的幼儿园,每天自己上下学,说是方便照顾爸爸妈妈,并且已经开始学习做简单的饭食。若兰怕烫着孩子不让学,孩子不依,说是怕爸爸醒来肚子饿,自己学会了做饭,即使妈妈不在身边也可以给爸爸做饭。孩子每天一回家就和爸爸说一大堆话,还给他讲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甚至,开始学着妈妈的样子给爸爸按摩。 不凡四岁那年,瘫痪在床三年的飞父去世了,飞母极度伤悲痛哭,是若兰陪伴她、照顾她,孩子也懂事地为他奶奶洗脚、捶背,融化了飞母心中的坚冰,把若兰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 孩子5岁那年,有一次,若兰发高烧在床上昏睡,孩子懂事地给妈妈做饭、喂药、敷毛巾,还给叶飞擦洗,终于累极,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若兰醒来,看到酣睡的孩子,心疼地直落泪。她不顾一切地跑到叶飞床前,紧握住叶飞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叶飞,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我和儿子都支持不下去了。你不是答应要照顾我们娘俩一辈子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醒?已经4年了,哪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也好,叶飞,你要负责任,你一定要起来,我们需要你呀,叶飞。我苦点累点没关系,你可知道,孩子都5岁了,还没去过一次游乐场,没吃过一次汉堡包。因为孩子说,一定要等爸爸醒了,我们三个一块去玩,一起去吃,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他不放心。叶飞,你快起来吧,为了我们的儿子。” 这时,叶飞的小手指头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若兰简直是欣喜若狂,忙打电话把蔡一民叫来。蔡一民和妻子凌芬急速赶到,检查了一番后,蔡一民说:“照现在的情形看,很可能淤血渐渐被吸收,有苏醒的迹象。这样,加强对病人大脑的刺激,并注意帮助病人活动身体。若兰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客气,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了。” “没关系,只要叶飞醒过来,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这些年一直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若兰真诚地说。 “咳,老同学,说什么呢?”蔡一民嗔怪道。 第十三章 叶飞有了可喜的变化,手指动得越来越频繁,渐渐地,眼睛也有了活力,能说些简单的语句,能坐上轮椅了,可以拄着双拐到院子里走走了。全家人对叶飞每天的进步都很雀跃,孩子更是高兴得不行,每天一有空,就钻进叶飞房间吱喳说个没完。 在孩子六周岁生日那天,叶飞若兰带着孩子到游乐园快活地玩了一天。 晚上,孩子困极早早就睡了。房里,若兰叶飞相拥相依。 “若兰,累吗?” “有点。” “若兰,这些年苦了你了。”叶飞端详着若兰清瘦的脸颊,深情地说。 “叶飞,我不觉得苦。只要你好了,我就比什么都高兴。”若兰偎依在叶飞怀里喃喃地说。 “你太傻了,我一躺就是四年多,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叶飞心疼地说。 “叶飞,在我最困难的日子里,是你扶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当你遭了难,我怎么能撒手不管!叶飞,你知道吗?本来,在孩子周岁生日那天,我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可是老天也没让我如愿。得知你出车祸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窖。我曾诅咒上苍,为何不给我机会,怨恨过肇事司机,为何撞的偏偏是我丈夫!可我明白,再诅咒、再怨恨都没有用,只有把你救醒,我才有机会向你说出心里的话,也才有机会圆自己的梦!叶飞,现在上苍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告诉你,我爱你。” “真的吗?若兰,你真的爱我吗?不单单因为感激,不是为了报恩?” “是真的。我爱你。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我才深深体会到,当初,我想真正地属于你,或许有感激的成分,或许仅仅是为了报恩。但经过这几年,我想了很多,你也知道,我和他曾经有过那段经历,也真正爱过。而且,还有了不凡。而我,也不可能真正地把他从心里忘掉。但那份爱,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这些年,他杳无音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分手,虽然也有埋怨,但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若兰,这正说明你用情至深哪。”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当他想飞的时候,就放他去吧。但,我如何能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爱是宽广的,但她也是无私的,我只是平常的一个人,一个女人。我绝望过,也怨恨过。但,你来了,带走了我的阴霾,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你用无怨无悔的爱,化解了我心中的恨。也让我重新燃起了我生活的激情,我感激你。” 叶飞想说话,若兰捂住了他的嘴,“不,你别说,让我说完。在照顾你的1000多个日日夜夜,我时刻担心你会离我而去,一想到这,我心里便充满恐惧。叶飞,你知道吗?看着你躺在那儿,虽然不动也不说话,但我总感觉是有依靠的。我们时刻在作无声的对话。我想,我们已然是一种唇齿相依的情怀了。” “若兰。我很感谢你对我说的这些知心话。这些年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做你们的坚强后盾!” “嗯,叶飞,谢谢你。” “若兰,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终于亲密地契合在一起。 第十四章 经过半年的业务熟悉,叶飞在扔掉拐杖的同时,到医院上班了。这些年,若兰已经成了医院的主治医师,叶飞开玩笑地说,自己要多上点润滑油,否则就要落后了。 转眼结婚已经十年了,孩子已经上了四年级,长得越来越像李立威,尤其是孩子大笑时的那种神情,简直就是李立威的翻版。若兰见了,总是有瞬间的失神。每当这时,叶飞就过来拍拍若兰的背安抚。有时若兰觉得,自己在叶飞面前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自己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轻易看透。 若兰曾想和叶飞再生一个孩子,但被叶飞谢绝了,叶飞说:“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用在乎我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命运既然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就让我们好好珍惜吧。” 每天,叶飞都抢着干活,说:“我沉睡的这几年,让你和孩子操碎了心,受尽了苦,以后,该我照顾你们俩了。” 有时,叶飞去接孩子放学。孩子虽然很高兴,却也有些难为情:“爸爸,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来接我了。让同学们看见会笑话我的。” 叶飞想想也是,就时常在半路上“邂逅”儿子,陪儿子玩耍一会儿,再结伴回家。 孩子继承了若兰和李立威聪明的头脑,学习成绩非常好,这也成了若兰和叶飞的骄傲。 吃饭时,往往是儿子和叶飞两个人抢着给若兰挟菜,生活在被两个男人宠的环境里,心里感到特别幸福、满足。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立威在若兰的脑海里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若兰也曾想,如果和李立威在一起也会这么快乐吗?可刚一想,就暗骂自己:“别傻了,杨若兰,你还不知足吗。” 有时,她的梦中也会出现李立威的身影,但每次若兰都不发一语,昂首阔步地走过去。“不知道真见了面会怎样?” 可今天真见了面,她感到自己还是那么在意李立威,同时也感到惶惑,为什么他的脸上会有伤疤? 第十五章 今天,叶飞歇班。久候在家的叶飞见这么晚了若兰还没回来,放心不下,就迎了出来,正好看见若兰坐在石凳上发呆。 “若兰,若兰。”若兰一惊,看到了叶飞,赶忙站起来。 “叶飞,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打电话到单位,说你早下班了。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我都叫了你好几声。” 若兰不自然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看孩子们玩耍。” “真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啊。走吧,我们回家。” “嗯。” 回到家里,孩子嗖地扑过来,搂住爸爸的脖子说:“爸爸,你们可回来了,来,啵一个。” 叶飞高兴地把脸伸给儿子。 若兰假装生气地说:“那妈妈呢?” “妈妈当然也有份。” 一家三口乐呵呵地吃饭。但较以往,若兰明显沉默,走了好几次神。 吃完饭,叶飞安顿孩子睡下。洗漱完,回到房间。原本发呆的若兰赶进躺下装睡,但哪里睡得着。 叶飞也没有睡着。 “若兰。”叶飞侧过头。 “嗯?” “睡不着?” “嗯。” 叶飞将床头灯打开。 “若兰,你有心事?” “没有。” “别瞒我了,若兰,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大学时候起,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结婚这么多年,你的脾气、秉性,我也了解得明明白白。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事情值得隐瞒呢?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啊。我实在不忍心见你一个人烦闷啊。” “叶飞,我……” “说吧,若兰,让我们一起来分担,好吗?” 叶飞诚恳地说。 “他来了,还有他的妻子。” “他?是李立威吗?” “嗯。” “他们来干什么?” “他的妻子得了乳腺癌,来咱们医院治病,而且,是由我主治。他好像还没有认出我来。但这是早晚的事。我,想和别人换一下病人。” 叶飞想了想说:“若兰,其实换不换无所谓,我们做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再说,当年分手你不是不明真相吗?他认出你来也好,找个机会问个明白,省得你老在心里悬着。” “可是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 “顺其自然就好了。早点睡吧,啊。” “嗯。叶飞,我真庆幸嫁给了你。” 望着若兰沉睡的脸,叶飞喃喃地说:“若兰,我爱你。” 第十六章 第二天,若兰带领一帮大夫查房,走到李立威妻子病房前,若兰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坦然地推开了病房门。 询问完基本情况,若兰和大夫们走出了病房。 “杨大夫,请等一等。”李立威追出了病房。 若兰呆了一呆,停住了脚步。回转身问道:“您叫我?” “是的,杨大夫,我想问一下,关于我妻子的病。” “她的病初步诊断已经扩散,时间不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同时,要保持她愉快的心情,有什么心愿尽量满足她吧。另外,给病人增加营养,你是外地来的吧?如果吃喝方面有需要的话,尽管和我说。” “谢谢你,杨大夫,医院里有小灶,就不麻烦您了。” 带着大口罩的若兰一直平静地说完这些话,转过身走了。 李立威却呆在原地。 回到病房,李立威安慰妻子说:“大夫说不要紧,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弄去。” 妻子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走了不要紧,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走后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李立威难过得背转身去,眼底饱含着泪花。 病房里,若兰在给李立威妻子刘磊检查。检查完毕,刘磊对若兰说:“杨大夫,您能和我说会儿话吗?” “好啊。” 刘磊问:“听杨大夫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河北人。” “噢,我老公也是河北的呢,那咱们算是老乡了。是城里的吗?” “不,是琉璃镇的。” “那离我老公老家杨家镇很近了?” “是啊。我们两个镇上共上一所高中呢。” “那肯定是杨中喽。” “嗯。”若兰淡淡地应了一声,心底不由为自己一不小心说出的话感到懊悔。 可刘磊意犹未尽,“那你肯定也在那儿上的学,说不定你和我老公是同学呢。” “不会那么巧吧。哦,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谢谢大夫啊。”刘磊冲着若兰的背影喊。 李立威回来,刘磊和他说了这件事,李立威只是说了句:“真巧啊。”就忙着洗衣服去了。但在洗衣房却发了呆。他早就知道若兰一直在这家医院,并且听说她已经小有成就,之前去了好几家医院给刘磊看病,但给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这才带妻子来这里。但想到自己多年前对她的伤害,使他一直踌躇没有与若兰私下接触,不知道她结婚了没有,幸福吗? “先生,水满了。”旁边一个病人家属提醒他。 “噢。”他猛地一震,清醒了过来。还是不要想了吧。 但多年的感情,又有过肌肤之亲,叫他怎么能不想呢? 第十七章 晚上8:00,若兰来医院上夜班,手里拎了一壶煲了一天的鸡汤,来到刘磊病房。 李立威正喂妻子吃饭。妻子嘴角掉了一点粥汤,李立威赶忙用手绢擦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若兰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刘磊看到了若兰,喊了声:“杨大夫。” 若兰轻轻应了一声,将鸡汤放在桌上,说:“我煲了点汤拿过来,你尝尝看。” “哎呀杨大夫,太麻烦您了,快请坐,快请坐。” “不了,我还要交班,李先生,您也喝一点吧,要照顾好病人,您的身体也不能垮啊。” 李立威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嘴上谢着,心里想着:“她还是关心我的。” 看着若兰离去的背影,刘磊感慨地说:“杨大夫真是好人啊。” 正在擦地的清洁工说:“当然了,杨大夫在这医院里是出了名的活菩萨呢,不但医术高,对病人还百分百地耐心,几年前,她丈夫出车祸被撞成了植物人,她不离不弃,整整照顾了4年,老天爷有眼,醒过来了,杨大夫都累得没有人样了。现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羡煞人了。” “好人有好报啊。” “是啊,是啊。” 听到这些,李立威的心里沉甸甸的。 夜深了,安顿好妻子睡下,李立威来到若兰办公室,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方抬起手,轻叩了几下门。 “请进。” 李立威推门进去,若兰一个人正在看病例,看到李立威近来,若兰说:“有什么事吗?” “若兰……”李立威艰难地开口。 若兰打断李立威的话:“对不起,先生,我姓杨。” “噢,杨大夫,这些年你好吗?”李立威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先生,我应该认识你吗?” 若兰挑眉问道。 “若兰,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对不起。”李立威的脸上充满了歉意。 “不,先生,别这样说,我承受不起。” “若兰,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也并不奢求你的原谅。这许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不知道我们分手后你过得好不好?……” 若兰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掉转身:“你不要再说了,请你出去。” “可是若兰,我是真的关心你呀。”李立威还想竭力表明。 “谢了,李先生,多花点心思在你妻子身上吧,别忘了她是一个病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走了。” 李立威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但是这一幕,恰好被刘磊看到了,见李立威出来,刘磊连忙躲到了一旁。 李立威回到病房,却不见妻子,刚要出门去找,刘磊已经回来。 李立威连忙问:“你去哪儿了?” “刚才觉得屋里有点闷,出去透了透气。” “看你,也不知道加件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李立威嗔怪着妻子,安顿妻子躺下,自己则躺到租来的躺椅上。 黑暗中,刘磊谈了口气,说:“立威,我们结婚十年了吧?这十年来,多亏你照顾我,让你受累了。” 李立威愣了一下,说:“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我们是夫妻啊,你生病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又有几对夫妻能做到呢?尤其是我这样,结婚前拖累你,结婚后拖累你,现在快死了,还在拖累你。有时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死了呢?” 刘磊悲从中来,不禁痛哭。 “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同病室的人说:“快睡觉吧,夜深了,哭啥子呢?” “对不起,对不起。”李立威赶忙道歉。 刘磊压抑着哭声,慢慢地睡着了。而,李立威却失眠了。他瞪着眼睛,眼前又浮现了十五年前的快乐时光。 第十八章 “猴孩儿来也。” 若兰正埋头看片子,一颗小头颅从门外探了进来。 同事张兰伸出两只胳膊,夸张地喊:“大圣,阿姨抱抱。” 不是若兰的儿子不凡还有谁。 张兰抱着不凡高兴地转了几圈。 若兰赶忙叫儿子下来:“不凡,快下来,你张阿姨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哦。” “重点保护对象?比大熊猫还贵重吗?” “臭小子,拿我和大熊猫比。”张兰给不凡头上来了个栗凿。 “当然贵重了,你张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真的吗?”不凡两眼放光。 “当然啦,再过几个月,你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人家说小孩说得最灵验了,不凡,你说,阿姨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不凡装出思考的样,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摸着下巴说:“唔,弟弟?不对。妹妹?也不对。啊,我知道了,既有弟弟又有妹妹,是两个。” “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请你吃全家桶。” 张兰兴奋地说。 “不许耍赖呀?” “当然,有你妈妈作证呢。” 电话铃响了。 “肯定是爸爸。” 若兰拿起电话:“喂,他到了,没事,你放心吧。” “老爸,老爸。”不凡赶忙拿起话筒:“老爸,我刚过来。成绩?当然全是油条加鸡蛋了。真的,太好了。谢谢老爸。盼你早点回来。嗯,没问题,再见。”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张兰在一边问。 “我老爸给我买了全套的《哈利波特》,6本呢,够我看一暑假了,太好了,美死了。” 若兰对儿子说:“咱可先说好了,今天休息,以后每天上午写作业,下午休闲时间归你支配。” “没问题。”不凡自信满满地回答。 “妈妈,我要到外面去玩会儿,看看我的小燕子怎么样了。” “去吧,注意安全,玩一会儿就回来。” “放心吧,唠叨的妈妈,我走了。” 儿子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若兰的脸上满是笑。 张兰说:“若兰姐,好羡慕你呀,孩子聪明可爱,老公对你又好。” “你们家小彭不也很疼爱你吗?再过几个月,你也晋升妈妈了,我有的,你全有了,不要老看到别人幸福啊,你的幸福也在身边呢。” 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李立威吁了一口气,心里想:“她很幸福呢。” 门开了,一个小男孩蹿了出来,撞了李立威一下,小男孩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叔叔对不起。”就向医院后边跑去了。那里有许多花草,是供病人遛达的地方。 第十九章 李立威当下吃了一惊,怎么这小男孩这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正在发愣,若兰朝孩子跑远的地方喊了一句:“慢点,别摔着了。” 一扭头,见李立威站在旁边,若兰不禁吓了一跳,冲李立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回到办公室。 “若兰怎么是那个表情?那个孩子是她的儿子,为什么我觉得这么面熟呢?” 回到病房,刘磊刚忍受了一阵疼痛,满身是汗。李立威赶忙给妻子擦身,稍歇后,刘磊对李立威说:“带我到后院走走吧。” 李立威扶着妻子慢慢朝后院走去,坐在一个竹椅子上。满院的花朵姹紫嫣红,正在尽情绽放。 刘磊的眼睛湿润了,紧握着李立威的双手。 “立威,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的病恐怕治不好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走以后,你要找一个真心待你好的姑娘……” 李立威难过地说:“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我的病我清楚,你让我说完。你是家里的独苗,由于我的原因,你至今没有一儿半女,我对不住你。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再找一个。” “阿姨,不要哭了,你看我的小燕子可爱吗?” 不凡的手上落着一只燕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旁。 “真可爱,谢谢你,小朋友。” “阿姨,生了病没关系,乖乖吃药打针就好了,大人哭鼻子丢丢啊。” 不凡做着刮鼻子的动作,跑走了。 刘磊破涕为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立威,我怎么觉得,这个孩子在哪儿见过,眉眼特别熟,哦,立威,他长得很像你呢。” “是吗?长相一样的人还真不少呢。”李立威的心猛地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自己也回想起来,这个孩子,不正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吗? “难道,难道他是我的孩子?”李立威的心不禁狂跳起来,又想起了和若兰在一起的日子。 安顿好妻子,李立威急促地来到若兰的办公室,但若兰已经请假先走了,据说是送孩子去了。 “一定要找个机会弄个明白。”李立威暗下决心。 第二十章 刘磊的病情愈益严重了,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每次化疗都像经历一次死亡,再然后,刘磊拒绝化疗,有时,处于昏迷,有时疼痛难忍就打一支止痛针,延喘着生命。 状态好时,逢若兰在,刘磊会和若兰说一些往事,比如李立威迄今已经写了三部有影响的小说,曾经荣获“五个一”工程奖。有一部小说还被拍成了电视剧。 “难道,他就是目前红遍文坛的忆兰吗?” “对呀,忆兰是他的笔名,他小说里的人名也多带兰字呢,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情结吧,但他从不和我说。咳,因为我的病,他已经一年多没写文章了。我先生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如果伤害到了别人,那也肯定是无心的。” 刘磊意味深长地看着若兰,若兰躲闪着刘磊的目光,说:“你休息会儿吧,我去别的病房看看。” 一周后,刘磊病逝。三天后火化。李立威带着妻子的骨灰盒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若兰舒了口气,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本以为,就此风平浪静。 第二十一章 但一个月后,李立威又来到医院,把若兰约到了一家咖啡厅。 落座许久,二人都不开口说话,李立威直盯着若兰,若兰呢,则自顾自地低下头喝咖啡。 若兰被盯得有些发毛,不自在地说:“后事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她是孤儿,没有亲戚,在墓园买了块地,安葬了她。” “噢,你,节哀。” “谢谢。” “若兰。” “啊” “我们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啊?嗯。”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在这里,但十年前,是我自己亲手断送了探望你的权利。” “别这么说,你的妻子她很美丽、善良,大概也很贤惠,我想。” “逝者已矣。若兰,谈谈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谈的,结婚、生子、上班、回家。像大多数女人那样。” “就这么简单?” “是啊。” “没别的什么了?” “别的?没有。” “若兰,你确信没有事情瞒着我?” “瞒?李先生,你是不是记忆有问题?分手是你先提出来的,恐怕这十年我发生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操心吧?” “若兰,你先别激动,我给你看样东西。”李立威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若兰接过一看,脸立刻变得刷白。 照片上,是与不凡一模一样的脸,拍摄日期却写着1970年,很显然,这是李立威小时候的照片。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兰颤着声音问道。她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若兰,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不是,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若兰大声叫道。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 李立威赶忙说:“若兰,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差别?” “对不起,二位,能否安静一些?”侍者过来提醒。 李立威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若兰抓起皮包跑了出去。 李立威呆在原地,无力地垂下了手。 第二十二章 坐在出租车上,若兰给叶飞打电话:“叶飞,叶飞,你快来,你快出来,我在街心公园小亭子那儿等着你,不要带不凡。” 那边叶飞叮嘱儿子几句飞速跑了出来。 若兰坐在亭子里,低声啜泣着。叶飞喘着粗气来到亭子,看到若兰着了慌。 “怎么了,若兰,啊,发生什么事了?好了好了,不哭。啊。” “叶飞,他怎么可以那样,抛弃我就罢了,我不和他计较,如今却要来抢不凡,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简直太残忍了,我不要给他,我不要给他!叶飞,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呀。” “别急,若兰,慢慢说,你是说,李立威来找你要儿子?” “嗯,儿子是我们的,我不要给他。” “是,是,若兰,他怎么可能知道?” “上次不凡去医院,被他碰见了。当时我就感觉不好。今天他拿了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和不凡长得一模一样,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别急,若兰,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我们把不凡送走吧。”若兰充满期待地看着不凡。 “问题来了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亲情是任何人都阻隔不了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愿意给他呀,当初是他对我无情无义的,不凡是我们两个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凭什么给他?” “你说的这些都对,但若兰你想过没有,当初李立威对你那么好,自己挣钱供你上学,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了呢?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别哭了,来擦擦眼睛,咱们回家吧,慢慢想办法。” “嗯。”若兰的情绪平定了不少,起身和叶飞往家走。 回到家,宝贝儿子不凡都等急了,一见二人回来,赶紧开门,喊道:“老爸,老妈,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光荣牺牲了。” 叶飞宠腻地摸摸儿子的头,“就知道你会这样,先看会电视,饭,马上就好。” “老爸万岁。”不凡乐颠颠地看电视去了。 若兰和叶飞走进厨房做饭,叶飞叮嘱若兰,千万别让儿子看出来。 但若兰吃饭时食不下咽的样子,还是被儿子瞧出了端倪,“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光吃米饭不吃菜呀,那样可没营养哦。” 若兰一听说:“我今天不饿,你们吃吧。”放下筷子走出去了。 不凡小声地对爸爸说:“老爸,看到没有,老妈想瘦身呢。” “嘘,别瞎说,这人哪……” “总有胃口不好的时候,哎,老爸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们大人老有胃口不好的时候呢?怎么这种事从来不发生在我身上?” “少耍贫嘴,快点吃饭。”叶飞给不凡来了个栗凿。不凡低下头赶忙扒饭。 儿子睡下后,叶飞回到房间。屋里黑着灯,叶飞喊了一声:“若兰。” 若兰蒙着被子哼了一声。叶飞打开床头灯,若兰坐起来。 “叶飞,你快想想办法呀,我实在受不了了。” 若兰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别急,别急,若兰,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由我去找他,好吗?” “你?”若兰狐疑地问。 “对。或许,我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争取把事情圆满解决。” 若兰信任地点了点头,渐渐地睡着了。 看着妻子美丽的睡眼,叶飞喃喃地说:“睡吧,我爱你。” 在妻子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叶飞给李立威打了一个电话,二人约在咖啡厅见面。李立威接电话时有点意外,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上午人不多,咖啡厅里放在轻柔的音乐,二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彼此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都不禁喜欢上了对方。 叶飞首先开了口,说:“李先生,请恕我冒昧,今天约您到这来。若兰都和我说了,她情绪不太稳定,我征求了她的意见,由我来和您谈,事情来了总要解决是不是?” 李立威很真诚地对叶飞说:“说实在话,我见到不凡的第一面,就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我和若兰的那次会面更让我肯定不凡就是我的骨血。当时我又激动又愧疚,这种心情相信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因为我知道当父亲的感受。” “可是你知道吗?我感到最愧对的不是对孩子,而是对若兰。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我伤她太深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叶飞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我知道,如果有来世,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李立威急于表白。 “那你不如现在做吧。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对她造成另一种伤害。” “什么?”立威不解地问。 “你这次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回不凡吗?你知道,不凡就是若兰,不,确切地说就是我俩的心头肉,在我昏睡的那几年,是不凡支撑着若兰走过来的,这几年,若兰太苦了。你知道吗?身为男人,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吧,抛弃在前,现在又要夺子,你叫她怎么承受得了?你又何以忍心这么做?他是你的儿子又怎么样?我对他的爱绝不比你少一分!” “不,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抢走不凡,我有什么资格来抢他呢?但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也有义务和责任哪,我只是想给他一个父亲的爱呀。”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是不是?你要考虑若兰的感受,要考虑不凡的感受,你的责任和义务带给他们的是伤害你懂不懂?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好。尤其是不凡,除了我之外,从来不知道另外一个父亲的存在!放手吧,有时候放手何尝不是爱呢?” 李立威痛苦地抱着头好久,好久。最后,抬起头来:“我懂了,我会尽快离开,请好好照顾他们。” “我会的,这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叶飞转身要离开,李立威在身后急喊:“请等一等。” 看到叶飞脸上狐疑的神色,李立威说:“这是我妻子写给若兰的信,麻烦你转交给她,我就不再见她了,我会尽快离开这里的。” 李立威转身大踏步走了。 第二十四章 叶飞回到家,若兰正在焦急地等着。叶飞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了,没事了。这是他妻子写给你的信。” 若兰疑惑地接过信,展开,信上的字迹很潦草,可能是刘磊身体虚弱时写的吧。 “若兰: 请恕我冒昧。首先让我对你说声感谢,感谢你在我生病住院期间的治疗与照顾。 但不幸的是,我还是要走了。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除了立威之外,我没有别的牵挂。 立威,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请原谅,我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让我明白了你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我想,我可能就是造成你们分手的罪魁祸首吧。 我是一个将死的人了,有些事也无隐瞒的必要。立威和我,完全是因为意外而走到一起的。 在孤儿院时,我帮助院长照顾18个比我小的遗弃儿,他们或聋或哑,总之,都有残疾被父母残忍地抛弃。奇怪的是,我却是个健全者,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为何将我抛弃?只知道没有父母关心的我是多么孤独、寂寞。后来,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狗,给她取名默默。她成了我的好朋友,这只狗陪伴了我整整六年,在我刚满20岁的那一年,有一天下着大雨,默默却找不到了。当时我很焦急,不顾院长的阻拦,执意跑出来寻找。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辆货车,车上两个男人假意说要带我寻找,没有社会经验的我被骗上了车,开到偏僻处,这两个男人把我轮奸了。临了,他们把我扔下了车。 当时的我,奄奄一息。立威刚好骑车路过,碰到了我。在路上拦车,但司机一看到浑身是血的我,车都不停就开走了。立威气得直跺脚,站到路中央拦车,被一辆货车刮倒了,脸也受了伤。最终,我躲过了死劫,但医生告诉我,今生都不能再生育了。到现在,我都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是立威一直在旁边守护我、开导我,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了我自杀的行为。 当我又一次割腕自杀被抢救过来时,我听到立威对我说:“不要死,我娶你。” 这句话让我苏醒了、复活了,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我没有预料到,我的幸福是用立威的痛苦换来的。记得当时他莫名地醉酒,莫名地哭泣,当我问他时他什么也不说,只说工作压力大,如果我早意识到,我怎么舍得让他为我痛苦!立威的幸福是我亲手毁掉的。 而且,结婚这十年来,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因为那次轮奸事件,我有了心理障碍。 我对不起他,你能原谅他吗?如果你能原谅他,我想他今后也许会是快乐的吧。在我们的生活中,到处充斥着你,他对兰爱的偏执,自己取笔名忆兰,家里到处种着兰花,墙上的画也是兰,过去不明的事物现在我都明白了,他一直没有忘记你,你肯原谅他吗? 我将不久于人世,我唯一的愿望是立威将来能幸福。 请原谅他,好吗? 如果有可能,帮我多照顾他,好吗? 刘磊绝笔。” 若兰的眼泪早就下来了。叶飞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泪流满面的若兰。 叶飞赶忙跑过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若兰将信递给叶飞。 叶飞看完对若兰说:“他并没有对不起你,他是迫不得已,他挽救了一条生命,他好伟大,是不是?” 若兰含泪点头。 “可是他早就应该对我说,免得我误解他。他这些年,实在是太苦了。” “若兰,他是为了刘磊着想啊,好了,心结打开了,你是不是再见他一面?” “我再想想。” “那可要快点啊,要不他就走了。” “叶飞,如果我带不凡去见他,你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叶飞,你真好,我爱你。”若兰在叶飞的脸上亲了一下,叶飞的心好感动。 “好感动,我都要流泪了。好了,我们吃饭吧。” 第二十五章 若兰给李立威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至于地点,李立威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就让我带孩子吃一顿肯德基吧。” 等孩子放了学,若兰带不凡去了肯德基店。 “来,不凡,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李叔叔。” 若兰正不知如何介绍,李立威接过话茬。 不凡见了李立威说:“咦,妈妈,我见过这位叔叔的。” “不错嘛,见了一面就记住了。” 李立威高兴地抚了抚不凡的头。 “李叔叔,今天您请客吗?” 不凡期待地看着李立威。 李立威笑了:“当然了,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李叔叔请客。” “噢,太好了,平时我爸爸妈妈老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一个月才带我来一次,今天可开荤了。我要吃炸鸡翅4个,还要两桶冰激淋,还有意大利鸡肉卷。……” 不凡还在那掰着手指头想往下说。 若兰急了:“不凡,别闹了,吃那么多会不消化的。” “李叔叔,您看到了吧,一说肯德基,妈妈就像个唠叨的老太婆。” 李立威哈哈大笑,说:“若兰,今天就破个例吧,或许,今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兰以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李立威,没有说话。 不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碰到了同班同学赵天乐,吃饱喝足,两个人一起玩去了。 若兰和李立威相对无言,二人又同时打破沉默,异口同声地说:“你……” 二人笑了笑,李立威说:“你先说。” “你明天就走了吗?” “是啊,但我暂时不想回东北,因为刘磊的病,我已经停笔一年多了,几家出版社向我催稿,这次我打算去海南搞创作,换个环境,希望能对我的写作有帮助。” “预祝你早日写成。”若兰由衷地说。 “谢谢。” “记得你曾说过,有朝一日出书了,我是你的第一位读者。可惜,你都出了三部书了……” “对不起。”李立威深情地看着若兰。 “什么?”若兰不解地问。 “对不起,因为当初我辜负了你。这些年,你好吗?” “挺好的,一切都过去了,刘磊的信上也已经把原因都告诉我了,我不怪你。” “如果,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该有多好啊。” 李立威遗憾地说。 “或许吧。” “不凡很可爱,他的学习怎么样?” “他学习很自觉,完全不用我们操心,你知道吗?他5岁时就自己看《十万个为什么》了,而且记忆特别好,看过的都能记住。在写作方面尤其突出,每次都是范文。” 若兰充满幸福地说。 李立威握住若兰的手,说:“谢谢你们,把孩子带得这么好。” 若兰把手抽了出来:“这是我们应该的,叶飞,他一直把不凡当作亲生儿子。” “他很伟大,我很惭愧。” “不,相较而言,你挽救了一条生命,这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但,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对刘磊,从来就没有爱,我对她,只是同情和一份责任。” “在生命面前,无所谓对错。立威,振作起来吧,去找一个自己爱,也爱你的人,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 “会吗?我并不奢望能找到知己,有过去的回忆也就够了。谢谢你,若兰。” “不,还是别说谢吧,不凡还小,他一直生活得幸福、快乐,当初叶飞昏睡的时候,他的脸也整天乐呵呵的,我不希望他有什么困扰,所以我希望……” 立威一抬手,拦住若兰:“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要不凡好,我和他不相认没关系,有你和叶飞照顾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是,还要请你们原谅我这个没有尽过任何责任的父亲吧。” 这时,不凡跑过来,拿起若兰喝的可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妈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要不爸爸该着急了。” “好,我们回家。”若兰站了起来,把手伸向李立威。 “再见,多保重。” “你们也是。” 又转向不凡:“不凡,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呀。” “没问题的,李叔叔,我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了,我怎么会惹他们生气呢?” 不凡调皮地说。 “你这个小鬼头啊。”李立威宠腻地刮了一下不凡的鼻子。 “叔叔再见,欢迎叔叔下次再来玩。” “再见,若兰,我的手机号码固定,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李立威郑重地嘱咐。 “我会的,你放心吧。” “放心吧,李叔叔,我会保护我妈妈的。”不凡小大人地说。 李立威和若兰都不禁笑了起来。 “好啊,不凡长大了。” 第二天,李立威飞去了海南。 若兰一家又恢复了从前的欢笑。 第二十六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若兰在国内有影响的专业刊物上发表了几篇论文,得到全国医学界的认同,找若兰治病的人就更多了。 李立威在海南呢,经常拿着稿纸到海边的椰林写作,在紧张的写作之余,充分感受大自然的美丽景色。在那里,他还结识了一位刚刚毕业在美院教美术的老师白灵。白灵人如其名,长得很灵气,每次碰到立威都说个不停,她的声音就象悦耳的百灵鸟一样,立威干脆把她叫成小百灵了。对这个比自己小12岁的小姑娘,立威完全是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 可白灵呢,没课的时候,习惯了背着画夹到海边写生,以前,画面上常常是风景而已,现在,则是李立威成了自己画中的主角。你看,埋头写作的李立威,蹙眉沉思的李立威,观看落日的李立威,海边散步的李立威……李立威的成熟、稳重、诙谐、幽默以及他的才华,都把小姑娘深深地吸引住了。甚至连他脸上那道伤疤,白灵都认为是上帝的杰作。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李立威。 白灵学校里有一帮年轻的同事,都还没成家。常去外边聚餐、唱歌、跳舞。有时,白灵会拉上立威。和这帮年轻人在一起,李立威言语不多,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年轻人。看到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李立威就是现在文坛上的明星忆兰,很敬佩这位年长的兄长,偶尔,会有一两个年轻人过来和李立威搭讪,这是一帮有素质的青年,也都很有抱负。李立威是很乐意和这帮年轻人交往的。 白灵呢,每次都会唱上几首歌,跳上几曲舞。她的歌唱得婉转动听,舞也跳得非常好。有时,她会俏皮地拉上李立威跳上一曲,二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常常赢得热烈的掌声。 周六、周日,白灵会来到李立威租住的小屋,帮他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但这样的机会太少了,因为李立威天生就是一个非常爱好整洁的人,他的小屋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有时,李立威写的稿子来不及整理,白灵会帮他一页页钉好,然后打在电脑里。有时白灵会烧一些拿手好菜,她烧的菜味道纯正,甚得立威嘉许。 但,李立威是一个多么深沉的人啊,他慢慢地也看出了白灵的心思,自己足以当白灵的叔叔辈了,所以,他对于白灵的暗示总是非常巧妙地避开,让白灵无可奈何。 这之后,李立威总是尽量躲着白灵,有时干脆对白灵说:“白灵,我看你们单位的赵同挺不错的,你们俩很般配。” 白灵一听,嘴一撅,满脸不高兴地说:“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把我推给别人吧。” “我不是不喜欢你,你又年轻,又漂亮,还多才多艺,谁能不喜欢你呢?” “那不就得了吗,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们就明确关系吧。”白灵把脑袋伸过来。 “不不不。”李立威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叔叔,我为有你这样的侄女感到骄傲。” “谁要你做我叔叔了,我又不缺叔叔。”白灵泄气地说。 “白灵,你年纪还小,还不太懂爱和喜欢的……” “不要再对我说那些老掉牙的话,我都22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他是穷还是富,年龄大还是小。做我的爱人,好吗?”白灵满脸期待地问。 “不好。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呢,我,我的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爱的人了。” “你骗人。我从来没看你给谁写过信或打电话。” 李立威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又不是24小时跟着我。” “那好,明天我就搬进来和你一起住,24小时盯着你。” 白灵得意地说。 “白灵,别闹了,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作息时间,你会妨碍我的。” “我保证不会。”白灵的笑容看得李立威心里直发毛。 “你就不怕别人的闲话?” “你太迂腐了,都什么年代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好了,我要回去收拾了。” 白灵扭头跑了,李立威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想爱呢,只是……。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若兰的身影,还是抹不掉啊。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白灵提着行李箱过来了。李立威无可奈何地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她,自己则窝在书房的小床上,反正自己大部分时间在写作,床只是睡几个小时而已。 李立威也打定了主意,不管白灵干什么,自己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时间一长,觉得没趣,自己就走了。年轻人嘛,毕竟是浮躁了一些。 最近李立威常感到睡眠困难,有时头就像锥子扎一样疼痛, 经常是写着写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起初他也没在意,找大夫开了几次安眠药,但只是增加些睡眠而已,头痛和视物不清的症状并未缓解。 有一次,他在书房写稿,突然剧烈的头痛袭来,昏了过去。 白灵做好了饭,叫:“立威,吃饭了。” 没人应声。白灵又叫:“大作家,吃饭了。”还是没应声,白灵感到很奇怪。 推开书房门,见李立威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白灵心想,可能是太困了吧。但是又觉得那里不对劲儿,赶紧走上前,一看,李立威满脑豆大的汗珠。白灵一惊,赶紧拨了急救电话。 急救车尖厉叫着开过来。 急诊室里,大夫们紧张地忙碌着,但尚未找到病根。过了一会儿,李立威幽幽醒转,刺眼的灯光,旁边仪器的滴答声,身旁穿白大褂的人,使他明白自己在医院。 大夫们一看他醒过来,赶忙凑近他。 “我怎么在这儿?”他虚弱地问。 “你昏倒了,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噢。” “你最近哪里感觉不舒服?” “头疼。” 大夫一听蹙起了眉头。 “看起来是头部的问题,小刘,你带几个人去领病人去做一脑ct。” “是。” 几个护士推着李立威向ct室走去,焦急等待的白灵,一看李立威被推出来,赶忙跑过去。 “立威,立威,你没事吧?”她担心地问。 “我没事,别担心。”立威虚弱地说。 白灵握着立威的手,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舍不得松手。 护士告诉白灵:“我们先带他做脑ct” “好,我也去。” 白灵握着李立威的手,安慰她:“别怕,立威,有我在呢。” 李立威报白灵一个感激的微笑,白灵紧憋的眼泪唰地流下来了。 李立威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别哭啊,来,笑一个。” 白灵挤了一下脸,却比苦还难看。李立威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ct结果出来了,李立威得的是脑瘤,而且正压在脑神经上。 大夫对白灵说:“手术的难度很大,以我们目前的水平,做这个手术的条件还不成熟。” “那可怎么办哪?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呀。他还年轻,你不知道他有多么优秀,他有那么高的才华,他得过很多奖,真的,您一定要救活他呀。”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敢担这个风险,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吧,另外,我给你推荐一个专家,她可是目前国内肿瘤界的权威,就是b市肿瘤医院的杨若兰大夫。你可以和她联系看看,我给你查一下她的电话。” 白灵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赶忙记下电话号码,飞跑回病房,高兴地对李立威说:“立威,你有救了。你看,这是肿瘤界权威杨若兰大夫的电话,我马上和她联系,给你转院。上帝保佑,太好了。” 李立威一听,狂乱地喊:“不,不要,千万不要,我不要转院,不要离开这里,我喜欢这里,死也要在这里。” 白灵赶忙安慰李立威:“好,好,我们不转院,不转院,就在这儿,别急。” 这时的李立威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说:“你说话可要算数,否则,我再也不搭理你了。” “好,我答应。” 暗地里,却打通了若兰的电话。 “喂,请问是杨若兰大夫吗?”白灵兴奋的口气夹杂着焦急。 “我是,您是……”听着陌生的声音,若兰犹疑地问。 “哦,不好意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灵,是一个病人的朋友,我朋友,哦,他叫李立威,他的脑袋上长了一个肿瘤,由于条件所限,医生不敢轻易动手术,他们给我介绍了您,或许这样有点冒昧,但无论如何请求您,救救他好吗?什么条件都可以,您不知道,他是多么的优秀……” 白灵哽咽起来。 若兰在电话那端惊呆了,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白灵道:“别着急,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 白灵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病人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番。 若兰说:“这样吧,您们尽快转来这里,病人能走动吗?” “情况好时可以的。” “那好,我在这边做好准备,记住,不要再耽搁了,免得病情进一步恶化。” “好,好,我马上和他说。谢谢您,杨大夫!” “不客气,这是医生的天职啊。” 当白灵把消息告诉李立威时,李立威的态度非常坚决,任凭白灵磨破了嘴皮,就是不松口。白灵急得直掉泪。 第二十八章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白灵拖着累了一天的身子回到学校宿舍,见爸爸妈妈坐在自己的床上,高兴地喊起来。 “还不是你妈不放心你,非要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爸爸在一旁笑咪咪地说。 白母说:“来,乖女儿,让妈妈看看,哟,瘦了,是不是工作累的?” 白母关切地问。 “才不是呢,妈,我在减肥呢。” 白灵撒娇地说。 “你看这丫头,减什么肥呀,都快成皮包骨头了,得,正好,你这锅碗瓢盆都全,趁我和你爸在这儿这几天,赶紧给你好好补补,啊。” 白灵一听,心下着急,爸妈在这儿呆着,就不好天天跑去医院照顾李立威了。 便撒娇地说:“哎呀,妈,女儿都这么大了,不用你们照顾了嘛,再说,爸的公司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在这儿陪我?” 白母脸一暗,冲丈夫说:“哎,老爸,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是在撵我们呢?” 白父也说:“是呀,宝贝,我和你妈刚来,就急着赶我们走啊?” 白灵吓了一跳,糟糕,差点露了马脚,赶紧搂着妈妈的脖子,说:“谁撵你们了,我还巴不得你们把家搬来呢。” “这还差不多。” “老爸,走,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给咱闺女好好补补。” 白灵要和他们一块去,被爸妈拦住了,让她在家歇着。 有父母如此疼爱,真是幸福的女孩。 第二十九章 “阿姨,伯父,你们来看白灵啦?”白灵的好姐妹、同居一室的陈依和白灵父母打招呼。她曾经和白灵去过一次上海,见了白灵父母。 “是啊,刚回来啊,饭一会儿就好,一起吃啊。” “好,阿姨,真香啊。” “再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阿姨您真好,白灵老夸您呢。” “白灵,你大小姐真好命,有爸爸妈妈这么照顾你,连我都有口福啦。”陈依进屋和白灵说道。 “看把你美的。唉,我可开心不起来呀。”白灵愁眉苦脸地说。 “为什么?是因为李立威吗?他的病好点了没有?” “嘘,小点声啦,被我爸妈听见。哪里见好了,越来越严重啦。看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我好想替他承受。”白灵眼圈发红。 “别哭,别哭,有病就治的啦。” “可你也知道,他这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好感动哦,不会的啦,哎,你爸妈住几天?要不要我去别处住。” “不用,他们住宾馆呢,但我这两天行动肯定受限制,我还要给立威联系医院呢。” “哎呀,这可有点难办啦,又不能撵他们走,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 陈依替白灵发愁。 “立威的病也不能耽搁呀,唉,愁死我了,还有哦,一定不要让我爸妈知道立威的事情,否则就糟糕了。” “知道了。” “老妈,你看他们光在那儿唧唧咕咕地,也不知嘀咕什么呢,不会有事情瞒着我们吧?”白父小声地问妻子。 白母眼睛一转,“这还不好说,咱女儿啊,要是有别的事情肯定会支开我们的,或者自己偷偷跑出去,到时我们跟在后边就行了。” “老妈,你说我们女儿是不是谈恋爱了哦?” “也有可能啊,哈,一会儿我们一定要盯紧,看看未来女婿也不虚此行啊。“ 两个人得意地笑。 白灵在屋里阿嚏打了个大喷嚏,“哦,谁会念叨我?” “说不定是立威哦。”陈依在一边猜测。 “肯定是立威醒了,我跟你说哦,一会儿你也出去,我让我爸妈在这儿休息一下,然后我去看立威醒了没有。” “好。” 饭菜好了,几个人在一起吃饭,白父看女儿不怎么吃,“女儿啊,是不是不舒服哦?怎么不吃,连妈妈给你炖的猪蹄都不吃?这可不像你哦。”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减肥啦,我吃饱喽,爸妈一会儿你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我有个学生找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下午我陪你们转哦。” 白父白母相视一笑,心下了然。 第三十章 白灵已经抓了手提包跑了出去。白父白母也忙追出去,陈依没有拦住,赶紧给白灵打电话,告诉她爸爸妈妈跟踪去了。 看女儿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也忙拦了辆车,示意司机追上前边那辆车。 车开到一家医院门口停下,白父白母奇怪,到医院来干嘛?赶紧跟上。白灵七拐八拐已不见了人影,白父白母找来找去,累得直喘气。 白父说:“看来咱俩不适宜干特务。” 白母说:“去你的啦,人都跟丢了,还开什么玩笑?” 白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保证,“她从这儿进去的,一会儿自然会出来的,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保证她会出来。” 医院这么大,也只好如此了。二人坐在大门口等着鱼儿入网。 可令他们没料到的是,若兰看立威几天没音讯,很着急,亲自来接立威,医院用救护车送到机场,白灵也随救护车一起走了,到了机场,正好还有机票。当白灵父母等到天黑时,白灵已经登上飞机了。 白父白母拨打女儿的手机打不通,只好气呼呼地回学校宿舍问陈依在搞什么鬼? 陈依被逼无奈只好把白灵爱上一个脑瘤病人的事说了出来,白父白母一听大吃一惊,这还了得,这岂不是毁了宝贝女儿一生! 直到第二天,白灵才想起给父母打电话,还想编谎话。白母说:“编,看你编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告诉你,想和那个病人结婚,没门!” 可也逮不着女儿啊,只好想计策吧。急得团团转,夫妻二人却商量不出办法,最后白母心生一计,装病。 白父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啊,你快回来吧,你妈突然心脏病发作,赶来见最后一面吧。”白灵在电话那边一听,“哇”地哭了起来,当下买好机票匆匆往回赶。 白父这边一听女儿的哭声,手心直冒汗“我说她妈,以后还是我病好了,由你打电话。” 第三十一章 立威又一次陷入昏迷,在急救室抢救,放在病房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一个护士拿起接听。 “喂” “喂,我是李立威的爸爸呀,你是谁啊,立威呢?” “哦,你找李立威啊,他昏迷了,正在急救室抢救呢。我是这个医院的护士。” “啥,你说他在抢救?” “是啊,他得了脑瘤,你不知道啊?” 威父呆了一下,急忙问:“喂,你是哪家医院啊?” “b市肿瘤医院。” 威父扔下电话收拾行李就去了火车站。 若兰在医院抢救李立威,晚上对叶飞说起,叶飞不禁沉思。 第二天,叶飞接了不凡,来到医院。 “爸爸,我们去找妈妈吗?” 不凡疑惑地问。 “不是,爸爸带你去看一位叔叔。” “叔叔?” “对呀,就是上次请你吃肯德基的叔叔,他病了。” “哦,很严重吗?” “有一点吧。” “哦” 来到病房,已经醒来的立威正看着外面发呆。 “李叔叔。” 立威回头一看,见到不凡,激动地要从床上坐起来,叶飞赶忙说:“不要动,快躺下。” 不凡说:“李叔叔,爸爸说你病了,只要你乖乖吃药、打针,病很快就会好的。” “好的,叔叔一定好好吃药打针。” 立威看着叶飞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都希望你尽快好起来,我听若兰说,明天手术?” “是啊,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道鬼门关呢?” “李叔叔,一定能,我还要你请我吃肯德基呢!” “好的,李叔叔一定好起来,好请你吃肯德基。” “威儿,威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威父一下冲了进来。 “威儿,你怎样,没事儿吧?” “爸,您怎么来了?” “我一知道信就赶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和我说呢?” “我怕您为我担心嘛。” “威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不能让我老头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啊。”威父低头抹泪。 “爷爷不会的,李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凡劝解道。 威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叶飞赶忙要拉不凡走,威父喊:“等等。”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我没看错吧,怎么和威儿长得一模一样?” 立威一见,赶忙示意叶飞走,一边说:“爸,您坐,这一道吃了不少苦吧?” “哎,不苦,不苦。” 两眼还是死死盯着不凡。 立威假装“哎哟”一声,威父忙回头,“怎么了,威儿?” “头痛。” 威父赶忙照顾儿子,叶飞领不凡飞奔而去。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立威做手术,若兰主刀,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手术,叶飞被推了出来。威父忙站起来,喊着:“立威,威儿,你怎么样?” 若兰走过来说:“伯父,手术很成功。现在马上去做化验。他麻药还没过,暂时送到重症监护病房, 我们还要随时观察,防止出现并发症。” “若兰,是你啊。” “是我,伯父。” 威父终于认出了若兰。 这时叶飞走过来,说:“若兰,累了吧?走,我们回家好好休息啊。” 若兰忙对威父介绍:“伯父,这是我爱人叶飞。” “伯父,您好。” 威父一看,不是昨天在病房见到的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想到昨天在医院里的一幕,心头的疑惑更大了。 立威终于醒了过来,手术的后遗症还是很厉害的,两只眼睛不能对准焦距,但说话没问题,若兰说:“慢慢恢复,会好起来的。” 威父这才放心。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立威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威父经常推着立威到医院的后花园去晒太阳,扶着立威走一段路,生命在于运动,否则岂不呆康了? 这天,二人又来到了后花园,威父小心翼翼地对立威说:“威儿,当年你和若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里已经在给你们操办婚事了,为什么突然变卦了呢?” 立威一看,是时候告诉父亲真相了,就将自己怎么样救了刘磊又怎么与若兰分手的事都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哦,原来是这样?” “是啊,爸,当年是我对不起若兰,现在为了治我的病,若兰不计前嫌,尽心竭力,唉,恐怕欠下的情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威父又问:“那你们当年有没有那个?” 立威一怔:“什么?” 威父憋得满脸通红,说:“就是那个那个嘛。” 立威终于反应过来,腾地红了脸:“爸,你真是的。” 威父讪笑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想搞清楚,那天在病房,若兰的丈夫牵着一个小男孩,那眉眼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和那个若兰的丈夫一点也不一样,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爸,您说什么呢!当然不是我的,怎么可能呢,如果是我的,人家丈夫那里愿意养?” “也是,我看那个小孩和他爸的感情很好哦。可是,还是哪里不对。” “爸,我看你是人不老心却糊涂了。” “好,好,好,爸老糊涂了。”一看立威生了气,威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化验结果出来了,良性,众人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叶飞出差去了,若兰在上班,不凡放学后去奶奶家,到奶奶居住的小区,突然从转角处开过来一辆车,不凡躲闪不及,被车撞了,保安认出了不凡,赶紧通知了不凡奶奶。 不凡奶奶赶紧跑下楼,120急救车刚好到,不凡被车撞得留了好多血,已陷入了昏迷。飞母一边喊着不凡一边抹眼泪,几年来,她由当初的得孙的喜悦,到得知不凡身世的愤怒,再到后来逐渐磨合的亲情,不凡平时也是一口一个奶奶,帮奶奶干活、捶背、洗脚,对不凡的感情是越来越深,现在孩子突然这样,飞母心如刀绞。 到医院,医生、护士赶紧把不凡推进手术室,进行紧张的抢救工作,若兰闻讯赶来,焦急地问:“妈,不凡怎么样了?” 飞母流着泪说:“不凡被撞晕了,流了好多血,正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呢?”若兰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唉,都怨我,孩子说不让接,我就没去接,哪成想出了这种事。都怨我呀。” “妈,别难过了,不凡一定会没事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跑了出来,若兰赶忙拦住护士:“小平,不凡怎么样了?” “杨大夫,孩子留了好多血,现在血压不到60,可不凡的血型是rh阴性,这种血型的血库里非常少,上次给李立威做手术时用了大半,现在只剩下20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赶紧找到血。” “好,小平,我们分头去找。” 若兰跑回办公室联系了几家医院和血站,都没有这种血源,若兰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立威走了进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立威的情况大有好转。 若兰看到立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忙将立威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立威很纳闷:“若兰,什么事?” 若兰犹豫了一下,说:“立威,现在只有你能救不凡了。” “救不凡,不凡他怎么了?” 立威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若兰赶忙捂住了立威的嘴:“嘘,小声些,不凡出了车祸,流了大量的血,现在正在抢救,可是,医院的血库没有血了,别的医院、血站也都问过了,由于这种血型的人比较少,所以存量几乎是0,立威,你看,能不能……” “当然能,我是他爸爸呀。”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先不说那么多了,救不凡要紧。”立威拉着若兰往急诊室跑。半路上,若兰给了立威一个大口罩戴上了。 第三十四章 经过紧张的准备之后,立威鲜红的血液被缓缓输入不凡的体内,看着躺在床上的不凡,脸上露出了微笑。心里默默地说:“不凡,爸爸终于为你做了一件事,爸爸真高兴。” 飞母在急诊室外得知有人给不凡输血,一块石头落了地。 输了40血给不凡,使立威的脸色有些苍白,护士要将他推回病房,被立威拒绝了,休息了一会儿后,立威挣扎着回到了病房。威父正在焦急地等立威回来。一见立威回来,赶忙扶他躺下,立威无力地闭上眼睛休息。 威父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威儿,那孩子真的是你的骨血?” 立威一听,惊得坐了起来,“爸,您在说什么?” “别再瞒我了,你和若兰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威父生气地说。 “爸,我不是故意要瞒您,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管什么苦衷不苦衷,我们李家的孙子,当然归我们李家所有!” “爸,我和这个孩子仅仅是血缘关系而已,这十年来,我们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情!我们有什么权力要求他姓李?再说,当初是我对不起若兰,如果硬将孩子要过来,置若兰于何地?爸,您要是说出来了,我们父子的情份就没有了。” 威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唉,我可怜的孙子啊。” 病房里,昏迷的不凡躺在病床上,奶奶被若兰劝回了家,若兰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威父悄悄地推开了病房的门,来到不凡床边,忍不住摸了摸不凡的小脸,看着这个不言不语的孙子,威父眼里涌出了泪花,不禁哭出了声。 若兰被哭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威父正站在不凡的床前抹眼泪,若兰心下一惊,赶忙站起来,问道:“伯父,您怎么……” 威父也不想再隐瞒:“若兰,你和威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但你不要误会威儿,如果不是我无意之中听到你们的谈话,恐怕威儿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的,只是这孩子,这孩子让我好心疼,我只要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这时赶回家的飞母拿上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推门进来,诧异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孙子的病房里?” 威父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是他爷……” 若兰急喊道:“伯父。” 威父忙改口:“我是他爷爷的朋友。” “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他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哼,你的眼睛老看上面,怎么能瞧见我?” “妈,伯父,你们不要吵了!”威父愤愤地走了。 面对一系列的变故,若兰真的是心力憔悴。 这时,昏睡的不凡醒了过来,低声叫了声:“奶奶,妈妈。” 二人一听,分外高兴,赶忙跑到病床前,忙着照顾不凡,飞母早把先前的疑问抛到九霄云外了。 叶飞听到不凡住院的消息,会议一结束连夜赶了回来。见不凡醒了,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能照顾不凡,若兰要了一个单间,孩子已经睡着了,叶飞和若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叶飞紧搂着若兰,说:“若兰,怎么你身上这么凉?” “叶飞,听到不凡出事的消息,我好害怕,我真怕他会像你当年一样醒不过来。” 叶飞安慰若兰:“不会的,若兰,老天爷不会再让我们经受那么严重灾难。” “你知道吗?幸亏有立威在,不然我真难以想象,你不知道,哥哥血库都没有血了,不凡的血型和立威的一样,是rh阴性,不得已,我去找了立威。叶飞,你不生气吧?” “傻瓜,我怎么会生气呢?难道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当然不是,但我也想知道你内心的感受,我不愿意因为立威而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毕竟,你是我最亲的人。” “若兰,何幸让我拥有你!” “我也是,我想,老天都要被我们感动了吧。” “哎,对了,立威的爸爸知道了不凡的事,而且我担心,妈早晚也会知道。”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睡觉,嗯?”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飞母早早地煲了汤过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病房吃早饭。饭后,若兰上班去了,叶飞则去找院长汇报开会情况,飞母一个人留在病房照顾不凡。不凡的老师、同学知道不凡醒过来,由老师带着几名学生代表来看望。 飞母向老师同学夸不凡:“我们不凡啊,可勇敢了,一声都没哭,还老对我说别担心,别累着,看,这孩子多懂事啊。” 老师笑着说:“是啊,不凡在学校表现也不错呢,同学们知道不凡出车祸都哭了。” 一个女孩说:“不凡,你要快点好起来呀,大家可想你了。” 不凡点点头说:“嗯,我也很想你们啊,谢谢你们专程来看我。” “那,我们就不打扰不凡休息了,同学们,和奶奶再见,和不凡再见。” 同学们很懂事地和不凡、奶奶再见。 奶奶把他们送到楼梯口:“那我就不远送你们了,走好啊。” “回去吧。” 飞母转身走回病房,威父正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下意识里,飞母对他没有好感。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又来了,你是不是对我孙子关心过度啦?” 飞母口气很差地说。 “哎,我说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这么不通情理,我看看孩子怎么啦,那是我关心孩子,你孙子怎么啦,你孙子你不让你儿子给输血?”威父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一句话戳到了飞母痛处,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踪影,但还不服气地说:“我儿子去外地开会去了,要不然我儿子绝对会给孙子输血的。哎,我就奇了怪了,这关你什么事啊?” “嘿嘿,这当然关我事了,因为就是我儿子给你孙子输的血。” 飞母一听不由一惊,她知道不凡的血型非常少见,是巧合,还是……她看着老头得意的神情,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膨胀,说话不由的有点底气不足。 “你儿子给我孙子输血怎么了,他那叫见义勇为。” 威父差点把真相说出来,脑海中猛然想起立威的话,咽了咽唾沫,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不怎么,随你怎么说。”转头离去。 飞母满心疑惑地回到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不凡,心头的疑惑加深了。细端详,不凡和那老头蛮像的。这么说,不凡和他的儿子……轰的一声,飞母被这想法吓走了神。她并没有见到给不凡输血的人,莫非,他们怕我看到?那这意味着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中午,一家几口吃饭时,飞母说:“一会儿啊,我去买点营养品,去看看那位好心人,我听说他也在住院?” 若兰一听呆住了,叶飞则被一口饭呛得咳了半天。飞母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边拍叶飞后背边说:“怎么了,这么大人了,吃饭还噎着。若兰,快倒杯水。” “啊,噢。”若兰起来倒水,却把煲的汤倒了进去。 “看你,怎么像丢了魂似的。这样吧,一会儿我去就行了,你在这儿休息会儿,飞儿下午不上班,先回家休息,下午还是我在这盯着。” 叶飞忙说:“妈,还是我去吧,您忙了半天了,身子骨吃不消,下午我在这儿守着。” “是啊,妈,您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叶飞就行了。”若兰赶忙说。 “你们也甭争了,不看着我孙子,我不放心,就这样吧。我先去超市买东西。” 若兰无奈地看着叶飞,叶飞轻轻地摇了摇头。 飞母全看在眼里,心想:“哼,想跟我打马虎眼,还嫩了点。” 飞母走后,若兰急急地说:“怎么办?” “没办法,越阻拦越容易让她怀疑,由他去吧,走一步是一步。” “也只好如此了。” 飞母左手拎着一大袋水果,右手拎着两箱营养品,向护士打听:“哎,小王,你值班啊?” “是啊,阿姨,您拎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不凡失血,好心人给他输血,总得看看人家不是?” “啊,是这样啊,阿姨,您真有心。那个输血的人啊,本身也是个病人呢,前阵子刚做的手术,心眼真好,给不凡输血一点都没犹豫,还直叫多抽呢。” “是啊,是啊,住哪间病房来着?你瞧我这记性。” “413房间。” “哦,对,有空再聊,我先过去了。” “好的,阿姨慢点。” 来到立威病房门口,探头一看,床上躺着一病人,像是睡着了,前几天看不凡的老头在床边打盹。 飞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仔细一瞅,哎呀,这不就是不凡的翻版吗?飞母“啊”了一声,手上拎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水果撒了一地。 立威和父亲被惊醒,立威没见过飞母,愣住了。 威父一看,也吓了一跳,腾腾几步走到飞母面前,很不友好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这位小兄弟,谢谢他救了我的孙子。” “用不着。” 立威见父亲的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赶忙喊:“爸爸,快请阿姨坐下。” 飞母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这就走,多谢你啊,小伙子,好好休息啊,我走了。” 飞母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不小心被地上的一个橙子绊住了,眼看要摔倒,威父赶忙扶住了他。飞母心想:“看着个人挺粗鲁,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一边不好意思地说:“瞧人老了,不中用喽。” 威父说:“哪里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看你也就五十几岁,哪里老了?” 飞母一听不进笑了:“没想到你这老头嘴巴还挺会说话,我是盼着五十几岁,我今年都60了。” “只比我小一岁哦,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看孙子去了。” “快去吧,快去吧,噢,对了,把这水果给孩子拿去,孩子爱吃。” “不用了,留给你儿子吃吧,我们那儿还有。” “那等过后我们再拿去,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孩子等着急喽。” “晓得嘞。” 见飞母走远了,威父才返回来捡起地上的水果,一一放好。 立威问父亲:“爸爸,这阿姨您认识?” “咳,她不就是不凡的奶奶吗,我去看不凡的时候碰到了。” “爸爸,这样不好,以后您少往不凡那去吧,我看这个阿姨好像来意不单纯。别再给若兰惹出什么麻烦。” 威父皱着眉头说:“是吗,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真有点。” “不会是认出我们了吧?”立威着急的坐了起来。 威父一看,赶忙安慰:“得得,你别着急,顺其自然吧,发现了更好,我就名正言顺地认孙子了。” “爸,您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提认孩子的事,不要给孩子造成伤害。” “好好,不提不提。我的不凡哪,一想到他不能和我们在一起,我这心里就疼啊。” “爸,还是不要想了吧,若兰不是答应了,会不时给我们寄不凡的照片吗?” “只好这样了。”威父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章 飞母回到病房,若兰也到了上班的时间,简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飞母的心翻腾起来了,左思右想出了神。不凡喊了好几声奶奶,才意识到。飞母站起来给孩子倒水,突然一阵眩晕,随即倒在了地上。 不凡见状大声喊:“奶奶奶奶,你醒醒啊,你快起来啊。” 正要去水房打水的威父听到了不凡的喊声,忙冲了进来,一见飞母躺在地上,急忙大声喊:“医生,快来呀,救命啊,有人晕倒了。” 医生、护士飞速赶来,赶忙在地上铺上一条被子,把飞母就地放平,测脉搏、量血压,初步诊断是过度劳累引起的眩晕,并无大碍,但要卧床观察,以免引起严重的后果。 飞母徐徐醒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把飞母安排到另一间病房,纷纷撤了出去。 威父想了想,又折了回来,说:“我说大妹子,再怎么说也是六十岁的人了,这样连轴转,身体可吃不消啊。我看这样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照顾不凡的事就由我来做,你就好好躺着,不要动,要动,动嘴就行了,你看如何?” “你做?” “对呀,我。” “凭什么?你和我们非亲非故,我可承受不起,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眼?” 威父一听,很是气恼:“哎,你这个老太婆,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是有坏心眼,干嘛要救你,看着你嘎巴咽气岂不更好?” “你,你咒我呀。”飞母气得用手指着威父。 “是你自己咒自己,哼!” 威父愤愤地说:“我可告诉你,不用防我像防贼似的,好歹我也是人民教师,不会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哟哟,还真看不出来啊,还是一教师哪。” “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的桃李遍天下,这财富你可没有。” “谁说的,我没有,比你不少,叫我老师的肯定比你多。我可是高级教师” “啊行行,你能行了吧,念你现在一病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男不跟女斗。既然不用我,那我就告辞了,您好好躺着吧,别忘了还监护着呢。” “你别走,我……哎哟。”飞母不禁哼出了声。 威父顿住脚:“又怎么了?” 飞母憋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我,我……” “怎么了,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该不会是你想……” 飞母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威父将便盆拿出来,塞到飞母被子底下。飞母说:“剩下的我自己来,你能不能先出去?”“好,完了叫我。” “嗯。” 威父走到门外,关上门。飞母解完手,喊了声:“好了。” 威父进来要收,飞母忙说:“能不能叫护士来收?” “你拉倒吧,也不看什么时候了,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呢?要不是国家政策不允许,谁还不是儿子闺女一大群?我来吧,我乡下人,不怕脏。” “那多谢了。”飞母低声说。 威父调侃地说:“你还别说,你就这会儿像个城里人。我去外边倒。” 飞母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威父向卫生间走去。 这时若兰急急地跑来:“妈,妈,您没事吧?我刚下手术,就听说您病了,急死我了。叶飞有台大手术,下不来。” “我没事,看把你急的。快歇歇。不用盯着我,一会儿你去看不凡,我担心他受了惊吓,我这老命可是我孙子捡回来的。” “妈,别担心,不凡没事,再过两天啊,他就能出院了。” “真的啊,出院前还要给他做下全身检查,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知道啦,妈,您忘了,我可是医生啊。” “哎,妈,我刚看李伯伯从这屋出去了。” “是啊,是他把医生喊来的。” “噢。” “若兰,你说这老头怪不怪,有时说起话来挺冲,照顾起人来也倒知冷知热,这人还有转性的时候?” “妈,你这问题问我可就没有答案了,您老这几十年应该早咂摸出味来了。只是啊,人有时候不了解,带着偏见看人,自然互不喜欢,可一旦了解深了,结果就不一样了,妈,您说是不是?” “还真有那么点理儿。若兰,我问你一句,你可别生气,我也没别的意思。” “妈,什么事您就说吧,我听着呢。” “那个李立威是不是就是不凡的爸爸?” 若兰沉默了一会儿,说:“妈,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您了,他确实是不凡的爸爸。” 飞母呆了一呆,说:“我看那个李立威像个实诚人,怎么当初会撇下你呢?” “妈,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若兰就把立威和刘蕾的事都讲了,听得飞母连连唏嘘。 “若兰,你别多心,我只是担心不凡……” “妈,您别说了,我和叶飞没和您说,也是怕您有别的想法,承受不住,现在您知道了,那我就都和您说了吧,我、叶飞已和李立威表过态,不凡依然和我们在一起,或许有一天,他会和李立威相认,但那要建立在不伤害不凡的基础上,所以,您不用担心,不凡不会失去什么,他只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爱。妈,您说呢?” “若兰,我的好闺女,妈知道让你说出来实在难为你了,我只是担心不凡哪,你和叶飞又没有个孩子,如果不凡走了,那我也不要活了。”飞母紧紧拉着若兰得手。 “妈,我知道,不凡不会离开您的,您放心吧。”两人抱在了一起。 “对了,妈,医生说,让您好好休息几天,我看家里又没人照顾您,您就在医院住上几天,等和不凡一起出院,这样,我和叶飞可以随时照样,您说呢?” “好,你定吧。” “妈,您先睡会儿,我去看不凡。” “好,你去吧。” 看到若兰出了房间,威父才拿着便盆走了出来。 飞母一见,说:“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啊?” “我还不是怕被你媳妇看见你难为情?” “算你做得对,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卸磨杀驴啊。” “此言差矣,我可没说你是驴,是你自己说的啊。” “咳,你这个老太婆,躺在病床上还牙尖嘴利,算我多事,走了,我也睡大觉去了。” “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你,咳呀,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说完走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来到商场,白灵试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威父本来挑了一套粉色的套装,白灵还要再成熟些,最后敲定了一套深咖色的套装,买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穿上以后,威父连连喊好,可左看右看,还是少点什么东西,是什么呢?白灵站在穿衣镜前,搔了搔头,威父灵光一闪,对,就是这了。拉上白灵直奔二楼假发专柜,挑选了一款又长又直的假发,白灵戴上,威父赞道:“好,好极了,现在简直就像仙女下凡。” 回到医院,威父又拉住白灵说:“等等,穿上淑女装不等于就是淑女了,还有动作要恰如其分,举止要文雅,说话要轻柔细语,能做到吗?” 白灵一脸悲壮:“为了神圣的使命,保证做到。” 说完又垮下了身子,说:“伯父,我们快走吧,我的脚都疼死了。” “好,好,走,注意步子,要淑女。” 到了病房,立威正倚着床头看书,威父示意白灵进去,自己则躲在门外。 白灵轻轻地走过去,轻声地说:“威哥,看书呢。” 立威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咖色套装的女孩像自己姗姗走来,觉得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白灵又喊了一句:“威哥,是我啊,我是白灵,不认识我了吗?是不是我变漂亮了?” 立威定睛一看,这才认出了白灵,诧异地指着白灵说:“你,你,你,什么时候穿成这样?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对了,是不是我爸的主意?” 白灵没有回答,露齿一笑:“威哥,为了你,我宁愿改变我自己。” “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我真的很不习惯。” “慢慢就会习惯的。” 白灵一边说一边靠近,突然脚下一趔趄,身子便向前倒去,立威赶忙去扶,无奈慢了一步,白领的头已经与床头亲密地接吻,登时额头鼓了一个大包,疼得眼泪直打转。 立威心疼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仔细一看,白灵穿了一双足有六厘米高的高跟鞋,平时白灵都是穿平底鞋的,哪习惯高跟鞋,不摔跤才怪呢。急得立威喊:“把鞋换下来,简直是胡闹!” 白灵委屈地说:“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傻丫头,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俩是不可能的,我永远当你是我的妹妹。”立威无奈地说。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接受我,哇……” 白灵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鼻涕眼泪蹭了立威一身,立威哭笑不得,只好哄着:“好了,不哭了,乖,来,吁吁。” “用不着,你少拿对付孩子那一套对付我,我已经是大人了。”白灵气鼓鼓地说。 “大人,哪有大人这样哭的?”立威指指自己的病号服。 “好嘛,好嘛,换下来我给你洗就是了嘛,小气鬼。” 说着就要扒立威身上的衣服。立威忙说:“哎哎,我自己来,你先把那鞋子换掉,穿不了不要勉强嘛!” 白灵换了鞋,拿着衣服去水房了。 威父要溜走,立威喊:“爸爸,你进来。” 无法,威父只得推门走了进来,立威板起面孔说:“爸,白灵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下次可别再出什么馊主意了。” 威父干咳了几声,尴尬地说:“我还不是见白灵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爸老了,总不能在你身边陪一辈子,若有个人能照顾你,爸走的也安心些,见了你妈也好有个交代。” “爸,看您,说哪去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儿子还要指望您呢。” “话是这么说,可人啥时候玩完,谁又说得准哟。白灵这闺女性子是小了些,但单纯,没有心计,不会使坏,在商场买衣服时还惦记省个钱给你治病呢。” “爸,白灵对我的好,我心里很清楚。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她。可我现在这样,实在不敢连累别人。再说,她家条件那么好,就她一个独生女,她家怎么舍得让她嫁给我呢?爸爸,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了,请尊重我,好吗?” 立威充满期待地看着父亲。 “这……好吧。”威父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不再给她支招了,但她自己怎么做我可不干涉。” “爸,只要你不瞎搀和,我就阿弥陀佛了。” “臭小子,怎么说你爸呢。” 白灵洗完衣服回到病房,威父说:“我出去看看星星。”披衣走了出去。 白灵奇怪:“外边阴天了,好像要下雨,伯父看什么星星?” 立威说:“白灵,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 “白灵,我很感谢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但你在这里总不是长久之计。明天你就回去吧,你看让你一个人住旅馆我不放心,在这里呢,只有两张床,再说,男女有别,我们也不适合同居一室……” “停。”白灵举手示意:“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伯父和你又不是外人,睡觉的地方你就甭担心了,你和伯父一人一张床,我呢,打地铺。” “打地铺?”立威张大了嘴巴。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上大学时就已经在这样做了,床铺太热嘛,我们就在地上睡喽。” “可也不能躺在地上啊。” “谁说我躺地上了,看这是什么?”白灵得意地从袋子里掏出泡沫塑料拼接玩具。 “这不是小孩子的拼接玩具吗,噢,我懂了,你是说把这铺到地上。” “聪明。”白灵竖起了大拇指。 “谁聪明啊?”若兰推门走了进来,白灵一看高兴地跑过来搂住若兰:“若兰姐。” “白灵,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下午刚刚到,还没顾上去找你。” “这地上是怎么回事?” “噢,地铺啊,今晚我睡这儿。” “这怎么行?这样吧,我婆婆病房还有张空床,你去睡吧,叶飞和不凡睡,正好我值班。” “这好吗?”白灵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你在这儿会有人睡不着呢。” 若兰下意识地瞟了立威一眼,立威的脸腾地红了,“若兰,你什么时候也说笑起来了?” “好了,不闹了,走吧,白灵,也让立威休息。对了,伯父呢?” “我在这儿呢。” 威父推门走了进来。 白灵俏皮地问:“天上有几颗星星啊?” 威父说:“傻丫头,我是给你们腾出时间说说悄悄话,既然你不领情,那以后我就做电灯泡了。” “要是您不怕亮就做呗,我要睡觉去了,bb。”走到立威身前,亲了一下额头,“晚安。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哦。” 立威无奈地摇摇头:“倒是你要乖点,别妨碍阿姨休息,不然明天就让你回去啊。” “知道啦,唠叨大王。” 白灵吐了吐舌头和若兰走了。 第三十九章 飞母还未睡,若兰说:“妈,这是白灵,是李立威的朋友,今晚给您做伴。” “好,快进来,多俊俏的闺女。” “阿姨好。” “好,来,多大了?” “二十四了。” “哦,家是哪儿的呀?” “我是上海人。” “大上海呀,好地方啊。有婆家了吗?” “还没有。”白灵不好意思地说。 若兰在一边搭腔:“妈,看您,好像查户口的。好了,睡觉吧,白灵也累了。妈,您这监护还要戴着,如果有事,您就叫白灵喊我,我在办公室。” “好,我没事儿,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了,我看不如把监护撤了。” “这可不行,监护必须做足24小时,万一您有什么事呢,早治早好。” “好,听你的。” “白灵,好好休息啊,有事儿叫我。” “好的,若兰姐,你就放心吧。” 若兰带上门,来带不凡病房。不凡已经睡着了,叶飞正在看书,见若兰进来,打了个安静的手势,若兰蹑手蹑脚地走到叶飞床前,问:“睡着了?” “刚睡着,今天他不知怎么了,不怎么爱说话,也不让我讲故事了,自己瞪了会儿天花板就睡着了。” “或许是在这儿闷的。” “或许吧。妈睡了?” “嗯。” “我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妈了,我觉得瞒不下去了。” “说了也好,省得我们每天那么紧张。”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还要妈给拿主意呢。” “对了,白灵来了,我让她和妈一起睡呢。” “好啦,你去值班吧,有我呢。” “你也早点休息。我走了。” 叶飞摆了摆手。 第四十章 白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飞母也没睡,见白灵翻腾,问道:“灵儿,睡不着啊?” “嗯,阿姨,您还没睡?” “年纪大了,觉少喽。” “阿姨,既然您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会儿吧?” “好啊,聊什么?” “阿姨,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尽管问吧。” “阿姨,您说立威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我自问长得还可以,学历也相当,家世清白,没有什么不良行为记录,可他就是不接受我,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真的好伤心。”白灵的声音哽咽了。 “灵儿,别哭啊,我想立威他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敢喜欢你。” “什么意思?” “你想啊,立威刚做完手术,还不知今后会不会发展,一旦发展,后果很难设想,万一他有个好歹,留下你年纪轻轻的可怎么办?我看啊,他非但喜欢你,很可能爱你,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处处为你着想,他是不忍心让你受苦啊。” “可是他现在就再让我受苦啊。” “这你就不动了,宁苦一时不苦一世啊。” “噢,我明白了,阿姨,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立威接受我呢?” “这个,你先告诉我你爱他有多深?” “我觉得有一刻见不到他我就会想念,他病痛时我的心就会很痛,他笑时我就觉得世界是那么美好。” “闺女,你爱参惨了他了,这可太危险了,一旦他不同意接受你,你就会遍体鳞伤啊!” “阿姨,我知道啊,所以我要想法设法让他爱上我。” “那立威知道你对他的爱吗?” “他当然知道,我都对他表白过不知多少次了。阿姨,您快教教我啊。” “这……飞母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想:”立威和若兰过去有那么档子事,万一死灰复燃,叶飞肯定是受不了的。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尽力撮合立威和白灵,而且如果如果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不会抢不凡了。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心里转了一通小九九。一边安慰白灵一边说:“这事也急不得,办法一时我也想不出来,明天,明天我一定想出一个办法来,今天晚了,我们先休息。” 白灵失望地说:“那好吧。” 二人各怀心事睡下了。结果第二天早上都顶了个熊猫眼。 第四十一章 白灵下楼去买了早点拿到立威房里,又拿一部分到飞母房里。这时叶飞也带不凡在飞母房里,不凡的左胳膊上打着石膏,脚还有点肿,走起路来稍微有点瘸,腿上的伤已经结了痂。飞母对白灵介绍到:“白灵啊,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时我儿子叶飞,这是我孙子不凡,这是白灵,是立威的女朋友。” 不凡崇拜地说:“姐姐你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 白灵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不凡,你也是个帅小伙,就像哈利,不,比哈利还帅。” “姐姐,你也喜欢哈利波特吗?” “当然了,我也是粉丝哦。” “第七部你看过了吗?” “当然看过了,刚出版我就搞到了。” “真的,我有前六部,妈妈说如果期末成绩好就给买第七部。” “姐姐可以给你讲。” “太好了。”不凡高兴异常。 “好了,别聊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飞母在一边催。 “那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立威去了。” “姐姐,一会儿我去找你,你要给我讲哈利第七部。” “好的,我在413哦。” “知道了。” 飞母有点紧张,她在担心不凡,叶飞安慰地说:“没事儿,一会儿我带他去。” 不凡去厕所了。 飞母小声说:“千万不要让不凡听到什么事啊。” “妈,您不怪我们吧?” “怪又有什么用?这都是命啊,想想若兰也命苦,这么多年,他也不好受,以后只要你们过的幸福,妈就放心了。” “妈,您就放心吧,我和若兰会好的。” “嗯,想想啊,那个立威也够可怜的,才三十几岁的人啊,你看那头发白的。有一点你记住啊,多让他们见几面是可以的,过分的条件我可不答应。” “知道啦,妈。” 吃完早饭,若兰下了班过来,不凡吵着要去找白灵,若兰担心地看了飞母一眼,飞母说:“去吧,去吧,亲的远不了,远的亲不了。” 若兰感激地点了点头。 叶飞说:“若兰,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我带不凡过去,顺便看看立威。” “好。” 叶飞带不凡走了。 飞母对若兰说:“若兰,我看那个白灵很喜欢立威?” “是啊,妈,您看,她为了立威连工作都辞了,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跑到这儿照顾立威,这就是爱的力量,可是啊,这个立威啊,自我心理压力太大,想爱却不敢爱,很矛盾。” “是啊,人一旦有了心结就难打开。我们可得想个好办法,促成他们这事,你说立威这病不会复发吧?我们也不能害白灵不是?” “妈,您放心吧,我做手术时给他仔细地看过了,只发现了一个独立的瘤子,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正好压在神经上,经过恢复,大脑所受限制有限,不会影响工作和生活的,您看他现在的恢复程度超过预期。” “那就好,若兰,昨晚白灵让我帮她想个办法,我想就这么这么做,你看怎么样?” 若兰说:“妈,其实您这招很简单,就叫生米熟饭了。” “不完全是熟饭。” “哎呀,妈,您都快成诸葛亮啦。” “谈不上谈不上。” “可是这样算计立威,不太好吧?”若兰很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宁促一双,不拆一对,听妈的,即使立威知道了,责任我全兜着。” “妈,瞧您说的,我们也不是怕兜责任。” “妈知道,一会儿你把白灵和立威他爸叫来,咱们在商议一下,哦不,你就叫白灵就行了,免得当着她未来的公公不好意思。” “好,还是妈想得周到,那就这样吧。” 第四十二章 叶飞带不凡来到立威病房,李家父子十分高兴,威父更是抱着孩子嘘寒问暖,一会儿拿这个吃的,一会儿又拿那个吃的,立威也是眼睛围着孩子转。 白灵坐在一边看着几个人说笑,无聊至极的白灵,见正玩顶牛的立威和不凡,不由地嘟囔着:“怎么这二人长得这么像,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立威看了眼直翻白眼的白灵,对不凡说:“看,你姐姐正发呆呢。” 不凡马上喊道:“姐姐,快给我讲哈利伯特!” 白灵说:“好,下来坐这儿。” 不凡撒娇道:“不嘛,我就要做李叔叔腿上嘛,很舒服哦。” 白灵一听不干了,叫立威叔叔,叫她姐姐,分明错辈了嘛:“不行,你叫他叔叔,要叫我阿姨,否则我不给你讲。” “才不,你长那么小,就是姐姐。” “你不叫,我就不给你讲。” “你骗人,说话不算数,快讲快讲。” 白灵见利诱不成,便转了语气,说:“不凡,叫阿姨。” 叶飞在一边说:“不凡,你应该叫阿姨。” 不凡才嘟起嘴不高兴地说:“阿姨。” 白灵高兴了,这下可以和立威平起平坐了。 “好,开讲。话说……” 还没说上一句,若兰推门进来,“白灵,来,有点事你帮我一下。” “好。” 出了房间,白灵问:“什么事啊,若兰姐?” “走,到我婆婆房间。” “阿姨想出办法来了?” “看你挺聪明的嘛,怎么遇到立威就不行了。” “我啊,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来到飞母房间,飞母把计策一说,白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女人最重名声,虽然这个时代比较开放,虽然我可以倒追男生,可这样的事,我还是做不来。不行不行。” 飞母说:“又没说真有那么回事,只是表象啦。” “好难为情啊。” “你想不想和立威在一起?” “当然想啊。” “这不就结了嘛?” “可这是在医院啊,一点都不浪漫,我要的是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 “只怕还没到晚上呢,立威就赶你回去了,现在是特殊时期,特事特办。放心啦,不会有别人打扰的,你只要这么这么做就行了,其他的我们搞定。”飞母踌躇满志。 “那……那好吧。” 白灵回到立威病房,一想起飞母的计策,脸红得像煮过的虾米似的,立威关切地问:“白灵,你是不是在发烧?” “没有,没有啊。”白灵结结巴巴地说。 立威一摸,“不热呀,怎么脸那么红,不会是累着了吧?” “我哪儿会累着啊,又没什么重活?” 立威说:“那你躺床上歇会儿。” 叶飞一见,赶忙领不凡回了病房。 飞母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叶飞将不凡安置在另一张床上,来到床边坐下:“妈,您没事吧?” “没事,再过几个小时监护就可以去掉了,老在这里躺着,骨头都快生锈了。” 转眼又眉飞色舞地说:“唉,飞儿啊,你说立威和白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般配不般配啊。” “嗯,我看还行,别看白灵年龄小,对立威是真心实意的,立威对白灵也很关心。”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有底啦。对,交给你一个任务啊。” “妈,什么任务啊,这么神秘,是不是您想当总司令了?” 不凡在一边说:“我也要任务。” 飞母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卧床休息,别来回乱窜,那样病好得快。” 不凡嘟起嘴。 飞母示意叶飞凑过来,问:“你明天休息吧?” 叶飞答:“对。” “好。” 飞母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晚上带立威他爸出去喝酒,争取把他灌醉,然后把他领回咱家睡觉,明天睡醒了在过来。” “我怎么感觉你们有一个阴谋?” “什么阴谋?成人之美罢了。” “成人之美?您是指立威和白灵?” “对。” “我说老妈,您看您在这儿做着监护,心还闲不住。若兰知道吗?” “早知道了,她另有任务。” “真没想到,若兰竟也同意和您一起疯,可别把我媳妇带坏了。” “好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有这样说你老妈的吗?” “啊对对,我郑重向您道歉,您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计划,本人全力搞好配合。” “耍贫吧,你。” “可是妈,您和不凡都在住院,我却和别人去喝酒,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好就好。这里不是还有若兰呢吗?” “是是是,遵命。” “记得是让那老头子喝醉,不是让你喝醉。” “得令。” 第四十三章 白天悄悄溜过去了,夜幕降临了。叶飞好说歹说把威父拉出去喝酒。白灵照顾立威吃完晚饭,借口洗碗,偷偷跑过来找若兰。 “若兰姐,我好怕。” “怕什么?” “万一这样做,立威也不同意怎么办?” “不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同意的。来,这是我给你买的睡衣,记住,一定要等立威睡着以后再行动。” “嗯,我会的。” 飞母在一边说:“一会儿啊,让若兰再去提醒你一下。” 白灵拿着睡衣走了。 手术后的立威很嗜睡,白灵照看他吃了药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若兰随后闪了进来,打了个手势。 白灵说:“哦,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若兰小声地说。 “嗯。” 白灵紧张的心咚咚直跳,抖抖索索地患上了若兰给买的薄纱透明睡衣,轻轻地掀开立威的被子,把若兰给的红药水洒到褥子上,自己也躺了进去。立威动了一下,吓得白灵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好在立威翻了一下身便没有动静了。白灵将手轻轻地放在立威的后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一会儿,也甜甜地睡着了。 睡梦中,立威又梦到了15年前的小溪,他和若兰在溪边嬉戏、玩耍。 第四十四章 早起的太阳透过窗帘缝照了进来,立威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了,但还闭着眼睛,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腿被一个滑滑溜溜的东西钩住了,而手也摸到了一个滑溜溜、软嘟嘟的东西,立威吓了一跳,一睁眼,白灵的俏脸就在自己的枕边,而经过这一番折腾,白灵也迷瞪地醒来。立威看向自己的手,吓了一哆嗦。原来好巧不巧地捂在了白灵的椒乳上,那薄薄的睡衣如何抵挡得住满园春色! 立威如遭电击般把手缩了回来。 “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迷迷糊糊的……” 不待白灵说完,立威忙掉转身,说:“你,你先穿好衣服。” 这时,外边有人敲门,屋里还没答应,飞母就走了进来,立威吓得赶紧来上被子盖住白灵。 飞母说:“别盖了,我都看见了。我以为你们早就起来了,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们继续,继续。” 赶紧走了出去,立威脸红的像个紫茄子,白灵也好不到哪儿去。 瞧见飞母走了,白灵急忙爬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跑进了卫生间,着忙火燎地,把被子带到了地上也顾不上捡,立威起身捡被子,猛然发现褥子上红色的痕迹。立威心里一惊,莫非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可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白灵换了衣服出来,见立威在那儿呆坐着,没有上前打扰,只倒了杯水递过去,立威皱起眉头问道:“白灵,我昨晚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白灵按照飞母教的话说:“没关系,立威,我不会叫你负责的,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除非你真正爱上我。” 立威一听,心里更没底了。白灵出去买早点了,立威躺在床上细琢磨,昨晚只有自己和白灵同居一室,父亲不知去哪儿了,莫非是故意设的局?若说自己对白灵,也不能说没有爱的成分,但自己……唉,白灵这个傻丫头啊,叫我怎么说她好呢。 这样想着,脑海里不仅有浮现出早上的情景,那细腻的触感又来了,立威看着自己的手,脸不由红了。 一整天立威都被应否接受白灵的感情所困扰,连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白灵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威父回来以后直叨叨,什么昨晚和叶飞出去吃饭,本来不想喝酒的,但二人越聊越投机,光聊不过瘾,就在叶飞的提议下要了瓶43度老白干,谁成想,一下子喝多了,怎么去的叶飞家都不知道了。 其实,威父没说的是,叶飞早上告诉她,把他约出来是为了给立威和白灵创造机会。 威父很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就试探地问:“昨晚我没在,是白灵照顾你的吧?” 立威“嗯”了一声。 威父赞道:“白灵真是个好闺女哟,有知识,还漂亮、开朗,尤其做得一手好饭,这在年轻人中太少见了。” 最后感叹道:“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她呀?” 立威闷着头不吭声。威父感觉没意思,也不说话了。这时飞母在门外向威父招手,威父走出去了。 第四十五章 飞母拉着威父的手急忙向前走,威父说:“喂,我说,有什么事就说呗,大白天拉拉扯扯地,让人看了还以为怎么着呢。” “你这老头子,哪有那么多废话,能怎么着啊,你要快点走,我还用拉你,我还嫌费劲呢,跟老牛拉破车似的,绣花呢,快点,有急事!” “什么急事啊?”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飞母说:“当然是你儿子的终身大事啦。” “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又碍着你什么了?”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不希望你儿子成个家,给你生个孙子啊?” “这……我当然想。可立威他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嗤,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现在呀,有一个极好的办法。” “真的?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现在啊,前期条件我们都创造好了,我们再来个煽风点火,就大功告成了。” “真的吗?那芭蕉扇呢?” “就是你啊。” “我?” “对呀,我琢磨过了,这点火的事啊,你是最合适不过的啦。” “那我该怎么做?” “你呀,就这么这么做。” “好,这个计策好。没看出来,你还挺狡猾的呢。” “这怎么叫狡猾,这叫足智多谋。”飞母辩解道。 “不知我那傻儿子会怎么样?” “照我说,准成,通过我的观察,立威的心很实诚。” “好,那我就试试看,你们赶紧让白灵准备好。” “抓紧时间,我先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一百个心,没问题。” 第四十六章 威父赶紧回病房,一副着急的模样,却欲言又止。 立威奇怪地问:“爸爸,你怎么了?” “唉,唉,这可怎么办,难道我另一个孙子也要没了?” “爸,您说什么呢?什么另一个孙子?” “立威呀,你跟爸说实话,你跟白灵是不是那个了?我听叶飞他妈说昨晚上你们两个睡在一起了?” “爸,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咳,反正是我不好。”立威懊恼地说。 “这么说,确有其事了,叶飞她妈说,白灵眼睛哭得什么似的,正要服那个什么毓婷?还说什么危险期……” 威父还没说完,立威已经冲出去了。 立威来到飞母病房,不见人影,急忙来到不凡房间,见白灵正趴在床上哭,若兰在旁边劝着。 不凡在一边叹气说:“唉,大人的事情真搞不懂,什么想要又不敢要的,真麻烦。” 立威放慢脚步走过来,若兰一见,说:“立威,你好好劝劝白灵吧,怎么也要给白灵一个交待呀。” 立威点头,若兰带不凡走了出去。 趴在床上的白灵着急地想,“哎呀,怎么还不说话呀,装哭好辛苦啊。” 一边假装抽泣,一边使劲揉眼睛,心里说:“我揉揉揉,再红些,再红些。” 立威坐在白灵身旁,叹了口气,把白灵的头揽进了怀里。 “灵儿,别哭了,是我不好,伤了你的心,我道歉好不好?” “不好。”白灵捂着鼻子说。 “不好吗,本来我要说别的事,不好就算了,不说了。”叶飞挑眉说到。 白灵一下子爬起来:“什么事,快说!” “刑讯逼供啊。” “不说,不说就算了。”白灵装腔作势又要哭。 立威赶紧抱住白灵:“我说,我们结婚吧。” “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白小姐?” “我,我知道了,你是想负责任是不是?” “当然……” 白灵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没想到立威又接着说:“不是。” 白灵的心雀跃着,却不让自己表现出来:“那为什么?” “因为你的善良,因为你的活泼,因为你的青春,还有你的勇敢。” “勇敢?” 白灵瞪大眼睛问。 “对呀,相比之下,你比我勇敢得多,你勇于说出自己心中的爱,而我却不敢说。” 叶飞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你不是不敢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白灵安慰着立威。 “白灵,以前的我,确实有顾虑,怕自己活不下去,怕辜负了你的爱,更怕你跟着我得不到幸福……” “立威,别说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幸福的,只要让我在一边看着你,守护你,爱着你,我就是幸福的。” “白灵。” “立威。” 二人深情拥吻。 躲在门外偷看的诸人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尤其是飞母那个乐呀,很有一种成就感。 第四十七章 受到二人的感染,这几天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 可是,这天白灵又苦恼起来,因为想起了父母那关。白灵的父亲是上海一家知名电子企业的老总,在海南时父母就不同意自己和立威的婚事了,甚至还把自己关了起来,这次,他们会同意吗?几天来,白灵不敢开机,深怕父母又把自己骗了回去。 立威说:“不要担心,有我呢,等我出了院,陪你一起去。” 威父在一边说:“我也去,正好我没坐过飞机呢。” 下午,飞母和不凡都出院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送二人回家。飞母家里宽敞,就都到那里去了。 威父一到那儿,就扎到书房里去了,直到吃饭,飞母才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威父指着书房墙上挂的字帖说:“这些字啊,是王派行书,也是我所喜欢的字体,写得不错。” 飞母说:“这是我那老头子写的,看你这个土老冒还懂得点知识呢。” 威父说:“哼,老是门缝里看人,土老冒怎么了,我可是我们县里书法协会的会长呢。” “好了,大会长通知,可以吃饭了吧?” 二人走了出来。 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吃饭。威父举杯说:“今儿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大家有缘哪,要不天下这么大,怎么就让我们碰面了呢?别的我也不说了,我感谢大家关心立威、关心白灵,我老头子先干为敬。” 大家一起干了,飞母给大家又轮流倒上饮料和酒:“我也有两句话要说,我说李老头,咱们可说是不打不相识,这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我们也加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立威呀,不凡的命是你救的,今后,你也就是不凡的爸爸,不凡,还不快叫爸爸。” 不凡挠了挠头,“哎呀,叫爸爸可以,可是今后要是两个爸爸都在,我喊怎么分辨出来呢?干脆,我叫李叔叔爹地吧,以示分别,不知各位长辈意下如何?” “好,这小鬼灵精!”威父在一边说。 立威举起饮料说:“来,不凡,咱爷俩干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 立威又倒了一杯,说:“爸爸,阿姨,我敬二老一杯,感谢爸爸的养育之恩,感谢阿姨对我的关心、照顾,还有……总之,感谢!” 威父含着泪花,飞母也了然地端起杯子:“好,这杯我喝。” 立威又敬叶飞和若兰:“叶飞,若兰,我敬你们,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干。” 叶飞、若兰举起杯子喝了。 立威又执杯对白灵说:“灵儿,感谢你在我危难之际给我的关心和爱,放心吧,你父母的那一关,我们一起去闯,我相信,我们的诚心一定会让他们同意的。” 白灵看着这位自己热爱的兄长、恋人,眼里已饱含了泪花。 “来来来,大家多吃菜啊,飞母热情地让着。 第四十八章 一周后,立威出院,和父亲、白灵一起登上了前往上海的班机,叶飞一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下了飞机,白灵担心贸然去家里万一父母给立威难堪怎么办?和立威商量了一下,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安顿父子二人住下后,自己独自一人先回家。 回到家,爸爸妈妈正在客厅闲谈,白母高素珍高兴地迎接女儿。白灵父亲白崇祥则在一边说:“你还知道回来呀,你知不知道你妈联系不上你住了好几天医院?” “妈,你住院了?对不起嘛,老妈,不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还不是怕你们像上次那样又骗我,才把手机关了的。” 又跑到白父身边说:“爸爸,上次还不是受你欺骗了,还教训我,不能说谎话可是您一直叫到我的,自己却食言。” 白父在一边红了脸。 白母说:“宝贝啊,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啊。” 白灵说:“妈,你们要真实为了我好,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白母脸一沉:“妈还不是怕你将来受苦?爸妈用心良苦啊,你要是嫁给那个李什么威的,我可不答应啊,他得的可是绝症,爸妈就你一个宝贝闺女,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 白灵跑到爸爸身边撒娇说:“爸爸,您看看妈。” “老爸的意见和你妈是一致的。”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同意啊,我就自杀,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老爸老妈慌了:“宝贝,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爸妈,立威得的是良性肿瘤,手术做得很成功,大夫说复发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啦。” “什么?”白父白母一起瞪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不是结婚8个月就生下了我?” 白父白母脸一下就红了,讪讪地说:“我们当时,哦,是情不自禁嘛。” “老爸老妈,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干涉婚姻自由,是违反婚姻法的!我和立威历经磨难走到了一起,你们应该祝福我们是不是,古人云,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们是做君子啊还是做小人?”白灵咄咄逼人。 “我们当然做君子啦。”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立威和他爸登门拜访,告诉你们,他们可是很诚心的。不许给他们难堪。”白灵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们已经来上海了吗?” “是啊,我让他们住宾馆了。明天你们要表现好点儿啊,否则,我可有办法对付你们啊。”白灵哼哼一笑,白父白母直打冷战。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白灵早早地就到宾馆去了,白父白母在家里指挥保姆打扫卫生、买菜做饭,还把珍藏多年的五粮液拿了出来,为立威煲了鸡汤。 十点,白父派了司机去接立威父子。 白灵已经把昨晚详情向父子二人说了。 到得白家,白父白母在门口等着呢。白家是一栋独门独院三层小别墅,在上海这个房价比金子贵的地方,足可以看出白家的经济实力。 白母仔细打量立威,但见立威文质彬彬,一副学者风度,白母就喜欢上了这位准女婿,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闲话少说,酒菜上桌,一行人入座,白父说:“昨天白灵把立威的情况都说了,我们呢,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平时娇惯了点,没受过什么委屈,真舍不得啊。” 威父看了立威一眼,传递信息:“这是让你表态呢。” 立威会意,站起来说:“伯父,在金钱上我不能承诺给灵儿什么,但请你们相信,我一定能够真心实意地对灵儿好,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请你们放心,我一定用我的生命去关心她,爱护她。” 白灵早在一边感动的落泪,就那样两眼死死地盯着立威。白母脸上呈现欣慰的笑容,白父也赞赏地点头,说:“好,那我们就把女儿交给你了,但我们夫妇俩还有一个心愿,不知……” 威父说:“亲家,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就直接说吧,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尽力,我这儿你放心,没问题。” 白父说:“我只希望他们婚后能和我们住在一起,日后如果有了孩子,她妈妈也可以帮着照看,我听说立威的母亲去世了,而立威现在又是专业作家,在哪里都一样,再说,以后立威还可以作我的接班人嘛!你们看……” “没问题。”威父说。 立威叫了声:“爸爸。” 白灵对爸爸说:“爸爸。” 立威转过头来对白父说:“让我想想。” 白父说:“好,反正也不着急,我听你的回话。” “来,吃饭。”白母叫着。 吃晚饭,立威没让白灵送,和威父溜达着回到宾馆。走到宾馆外的椅子上,二人坐下来,威父问:“立威,你心里是啥想法?” “爸爸,您也看到了,白灵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和咱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两年我和刘磊得病,把积蓄都搭进去了,我除了会写文章,可以说是别无长处。如果住在白家,会有贪图富贵之嫌,我和白灵是因为爱走到一起的,而且我也不想我们的婚姻蒙上不好的色彩。” “威儿,没想到你的思想比你老爹还迂腐,人啊,就怕自卑,一旦你有了自卑心理,就会给日后的生活埋下隐患。把心态放开,钱算什么?钱就是王八蛋,白家既然答应你做他们的女婿,自然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他们也不是普通俗人不是?这几年啊,爸的退休金一分也没花,都攒下了,等爸回去就寄给你啊。” “可是爸,我不完全是这方面的问题,我想婚后和您生活在一起。” “傻话!你想和我生活在一起,人家白灵就不想和她父母生活在一起了,要都这样想,没有矛盾才怪呢。你爸我还不老呢。再说,这大城市我也住不惯,还是咱乡下那瓦房好,宽敞、亮堂,还有家里那块菜地,我怕荒废了。” “爸,可是光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农村可不比城市,出了这家院就进了那家门了,乡亲们会照应我的。” “爸,我……” “别我我的了,都娘娘腔了。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不?好,就这样吧,明天就去和白家说,尽快把婚期定下来,等你们办完婚事我就回去了。” 威父说完站起身来回了房间,立威坐在那儿良久、良久。 第二天,立威赶到白父公司和白父谈了自己的想法,他答应白父留在白家,但不放弃自己的专业。 “罢了,既然你没这方面的兴趣,我也不强求,只要你们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 白父开明地说。 “谢谢伯父,我们会的。” “哎,该改口了吧?” “哦,谢谢爸。” “这才对嘛。等晚上大家一起选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反正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嫁妆她妈妈早两年就都准备好了,你们尽快领结婚证、照婚纱照,其他的就甭管了。” 大家一起商定下个月的十六号正式举行婚礼。立威赶紧又跑回东北把户口迁移过来,二人登记办了证。 威父提醒立威,要通知若兰一家。 晚上,立威特意给若兰打了个电话:“若兰,是我,立威。” “啊,立威,最近怎么样?和白灵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后天我们就结婚了,今后我可能常住上海了。” “好,恭喜你。我们全家恭喜你们。”若兰欣喜地说。 “谢谢,最近工作挺忙的,不凡也要考试了,我们就不过去了,和白灵说,有空一定来这里玩啊。” “好,不凡好吗?” “好,放心吧,他老念叨你呢。”最后若兰说:“一定要好好对待白灵啊,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立威说:“若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累人却幸福的婚礼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结束了。立威和白灵回到白家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新房。白家父母考虑到立威的感受,在距别墅不远的地方给他们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威父在婚礼举行完后被白家夫妻邀请到别墅休息,以免打扰小两口的甜蜜时光。 一回到家,脱掉那碍事的高跟鞋,白灵一下子就躺在了沙发上,立威笑着问:“累了吧?” “嗯,没想到婚礼是那么麻烦哦。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说话说得我舌头都麻了。” 立威体贴地说:“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放洗澡水。” 可等立威放完洗澡水回来,白灵已经睡着了。立威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将白灵抱到卧室,自己也疲累至极地睡着了。 第五十章 早上,立威睡得正香,只觉得鼻子痒痒的,揉了几下,听到耳边传来吃吃的笑声,不用睁眼就知道肯定是白灵这个捣蛋鬼。立威顺势一抱,把白灵压在了身子底下,搔白灵的痒。 白灵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我投降,我投降。” 立威的目光盯在了白灵娇俏动人的脸上,还有那微张的嘴唇,像两瓣娇艳欲滴的玫瑰待人品尝。立威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由轻叼细啄到热烈缠绵的深吻,衣服一件件被扔到地上,粉红嫩白的美体裸呈在立威眼前,立威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细细观摩。白灵害羞地闭起了眼。 “小傻瓜,看着我,感受我。” 立威一个挺身,白灵“啊”地痛呼出声。 立威一凛,“你怎么……” 随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又被设计了。 “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白灵痛苦的神色有所缓和,便开始了急速地抽动,白灵动情地吟哦,满室春色。 随着紧似一阵的冲刺,伴随着立威的低吼和白灵的啜泣,二人一起升上了天堂。 白灵体贴地为立威擦着汗。 立威装作生气的样子刮着白灵的鼻子:“小东西,你可把我骗惨了。” 白灵说:“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死了。” 立威一边吻着白灵的脸一边说。 “还说我呢,你也隐瞒我了呀,比如不凡?” “嗯,谁和你说了什么?” “这还用别人说吗?你和不凡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啊,当初我要找若兰姐治病你死活不同意,现在啊,我可都明白了,你和若兰姐过去肯定有不平常的事发生。” 立威要说话,白灵拦住了他:“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不是非要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和今后的你,我只希望你明白,现在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唯一,今后的风风雨雨,我们两个将一起走过,我不奢望你的心里只有我,只要你分一点点给我,我就很满足了。” “傻瓜,怎么会是一点点呢。自从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就与过去告别了。我是全身心地爱你呀,我可以说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从我活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犹豫、彷徨、担心,是你,让我重燃生命之火。我曾经失去心中最爱,庆幸的是,让我遇到了你,也让我再一次有了爱人的机会。白灵,记住,今后的路上,幸福也好,痛苦也罢,有我陪着您。” 白灵早已感动得热泪直流,紧搂着立威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一章 白家客厅里,威父百无聊赖。白氏夫妇出去参加一个晚宴,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了。威父靠在沙发上打盹,这时手机响了。 威父一看,是若兰的手机号,高兴地按下接听键,不凡的声音传了过来,“爷爷,我是不凡,我可想你了。” “爷爷也想你呀,放假了吗?” “放了,爷爷,这次期末考试我又考了第一名。” “好,好孩子,有出息。” “爷爷,奶奶要带我去上海迪斯尼乐园玩,爷爷你会去找我的吧?” “会的,爷爷当然会去找你。哪天来,爷爷在门口等你。” “嗯,好,您等一下,我奶奶和您说话。” “我说李老头,你好吗?” “好啊,你呢,头还晕不?” “不晕了,全好了。你在那儿过的好吗?” “住不惯哪,街上人太多了,也不愿意出去,最主要的是没有你和我吵嘴了,老不习惯了。” “你个老头子,拿我穷开心呢,一天不骂你你就耳朵痒不是?” “对呀,唉,这样多好啊,听着心里真舒服。” “行,不和你说了,我要挂了,你要是想听我骂你呀,就多打电话过来。” “行。” 两天后,不凡和奶奶一起飞往上海,李家父子和白灵早早等着呢。 不凡一件高兴地喊:“爷爷,爹地,姐姐。” 奶奶赶忙纠正:“错了,忘了妈妈教你的了,要叫妈咪。” 白灵在一边红了脸。 威父一把抱起不凡:“又长高了。” “爷爷,那有那么快呀,又不是小树苗。”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五十二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前往迪斯尼乐园,不凡那个高兴啊,兴奋地大叫大喊,白灵和他一起疯,立威在一边笑看二人玩。威父、飞母坐在一边聊天。 “我说李老头,说来也怪,你们一走啊,就感觉着心里空荡荡的,干什么也不起劲儿。” “嘿嘿,原来你喜欢我和你吵架呀。” “喜欢有什么用?总不能天天在一起吵啊?” “怎么不能啊,我们在一起过,不就能天天吵架啦。” 飞母一听呆住了,威父也惊觉自己说了句什么话,也呆住了。二人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两边。一会儿,又偷偷地扭回来,不经意眼神又对上了。 飞母心里说:“怎么办,我这心里咚咚直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父也在想:“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呢,不过这个老太婆虽然架子大,好歹也撮合了立威和白灵,和她在一起斗嘴的感觉也挺好的。” 飞母又想:“是不是想说让我嫁给他?” 威父心说:“不如我娶了她,就能常常看见不凡了。” 飞母想:“走到一起不凡就是我们共有的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威父想:“索性豁出厚脸皮,即使被拒绝又能怎么样?” 飞母想:“再试探试探。” 二人主意同时打定,同时张口:“你……”“你……” 两个人觉得好笑。 威父说:“想说什么,你先说吧,女士优先。” “这个,嫂子去世有几年了吧?” “十几年了。”威父感叹。 “叶飞他爸呢?” “他走了也有7个年头了。” “岁月催人老啊。” “是啊。” “人生要珍惜啊。” “是啊。” “我们更要珍惜啊。” “是啊。” “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是……啊?”飞母瞪大了眼睛,同时羞红了脸。 “你说什么?” “我是说,呃,你无夫,我无妻,嫁给我吧,让我当你的老来伴。” “这……” “这什么这,一个人的日子多苦啊,孩子们整天忙工作,不凡要上学,我们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月亮,孤苦伶仃,那滋味你还没受够啊。” “你个老头子,着什么急啊,你怎么也得让我考虑考虑啊,原来整天吵架,现在突然要成夫妻,总得让我有个适应过程吧,再说,还有孩子那一关哪。”飞母涨红了脸抬高了嗓门。“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时间再长,我就回老家去,不理你了,你看着办吧。”威父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有你这威胁人的吗?”气得飞母在原地直跺脚。 立威看父亲神色有异,看看远处,飞母也在那儿坐着满脸不高兴,便问:“爸,你们又吵架了?” “没吵。” “那怎么,你们都不太高兴?” “哎呀,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这心乱着呢。” 立威看父亲火气这么大,没有再问下去。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几个人在美食街转了一天,不凡大饱口福。 第三天,几个人到书店买书,到商场转了一圈,给不凡买了拼接玩具。转眼到了晚上,吃晚饭时威父就有点魂不守舍,吃完晚饭后,威父叫立威和白灵先回去了,自己再呆会儿。 飞母安顿好不凡睡下后,和威父一起来到宾馆的茶室,要了两杯茶。 威父问:“三天时间到了,你想好了没有?” 飞母说:“你就非得这么冲吗?就不会温柔点说话?”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我怕温柔会吓死你!” “快说答案,我可跟你说,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明天回乡下,我头出来呀,有n个对象等我相呢。” “我也是啊,我们老年大学有x个同学给我抛红绣球呢。” “你?” “我怎么了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还n个对象等你相,除了我这个没眼光的老太婆看上你,谁还会看上你?看你那德性。” “这么说你同意了?”威父立马眉开眼笑。 “哼,现在我又改主意了,先看看哪个同学和我投脾气。” “别别,算我说错了行吗?他们都比不上我,真的。” “臭美的你,不过,孩子那儿我可不说,都60多岁的人了,怪羞人答答的。” “好,依你,我去说。”二人高兴地笑了。 立威当天晚上接到父亲从别墅房间偷偷打来的电话,感到很意外。问了句:“爸,你们是真心的吗?不是因为不凡而……” “绝对不是,一开始是有点私心,后来就没有了,你说我和这个老太婆还挺投缘的,你妈头走的时候也对我说要找一个疼我的人,虽说有不凡这层因素在前,主要还是老了想找个伴,我们不像你们年轻人,什么情啊爱的,能找个知冷知热说话作伴的人就知足了。” “爸,只要您觉得开心就好,我祝福你们。” “爸开心开心。我跟你说呀,爸好像又年轻了十岁。” 威父又给叶飞和若兰打电话,他们同样是赞成并送来了祝福。 第二天,威父和飞母、不凡一起登上返回b市的班机,立威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威父说:“不举行了,等到时候把手续办了就行了。” 白灵说:“那怎么行?阿姨岂不是太委屈了,要不就在上海举行婚礼吧,我和立威操办。” “再说吧,如果举行,肯定通知你们。” 结果,叶飞和若兰都不同意简办,一定要热热热闹闹地给二人举行一场婚礼。前一天,立威和白灵赶到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来到酒店庆祝。威父望了望在座各位,高兴地说:“我和你们妈商量好了,今后我和你们妈呀,在这里住一阵,上海住一阵,主要到乡下去住,那里空气好,对身体好。” “只要爸妈高兴,我们没意见。”叶飞首先表态。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第五十三章 小住了几天,立威和白灵返回上海,威父和飞母带着不凡去了乡下,家里只剩下了叶飞和若兰,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回家、做饭,吃完饭,出去散散步,回来或是写学术论文,或是探讨病例,过得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一天,叶飞下了班,兴奋地对等着他的若兰说:“若兰,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若兰说:“什么好消息,看把你兴奋的。彩票中奖啦。” “比彩票中奖还好呢!今天头下班,院长把我叫去了,他告诉我有一个到美国学习的机会,直接做汤姆森博士的弟子,他问我要不要去?” “真的,太好了!你怎么说?” “我当然要去了!汤姆森博士那是世界第一啊,不过,学习时间要2年,我希望等我安定下来,再想法把你接过去。” “接我过去,叶飞,你这个想法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如果咱俩都出去了,不凡怎么办?” “我们先出去,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把不凡接过去。我想啊,以后可能的话,咱们在美国申请绿卡,就呆在那儿了。等我们找到工作,经济稳定了,就把爸妈接出去。” 叶飞自顾自在那儿说着,没有看到若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叶飞终于觉出若兰有异。 若兰生气地说:“叶飞,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拿着医院的钱出去学习,却藏着私心,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若兰,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前途和孩子的将来打算啊,现在这样做的人可多了,又不只我们一个!谁没有私心啊,院长为什么这次派我去没派别人去,就因为上次评职称时挤下了我!他这是在堵我的嘴你知道吗?” “可是叶飞,职称评不上就评不上,无所谓的。” “那什么才有所谓?难道我寻找自己的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为自己和老婆孩子铺一条更好的路也是无所谓的吗?再说,这机会是别人送到你嘴边的,不吃白不吃。你是无所谓,你副高已经评上了,在国内也有知名度,可我至今还毫无建树啊,别忘了我是一个男人啊!” “叶飞,我知道,你也是我的丈夫啊,难道我不希望你好吗?你出国学习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能够学成回来,继续为医院效力,咱不能让别人指着脊梁骨啊,你知道不知道!” “若兰,我知道,何院长答应让我出国学习的条件就是如果我不回来,要加倍支付花费的费用。等我们找到工作,支付违约金不就行了吗?别太较死理了啊。” “叶飞,你现在正在兴头上,我先不说了,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若兰说完径直朝前走了,叶飞嘴唇动了动,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两天了,若兰和叶飞一直在冷战。若兰也不像这样,但她想不通叶飞为什么变成这样?其实叶飞也有自己的苦衷,自从不凡出车祸,立威给他输血之后,医院的议论就开始有了,特别是那些嫉妒若兰的人,说的更难听,但叶飞始终憋在心里,没有和若兰说,如果全家到了国外,就听不到这些谣言了吧。 明天一早叶飞就要走了,若兰默默地给叶飞收拾行李。叶飞从后面抱住若兰。 “若兰,我们谈谈好吗?”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若兰,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理解我。这次出去,我可能学完就回来,也可能在那儿呆几年,还有可能一辈子就呆在那儿了,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但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不凡!我先出去,你再考虑考虑,有机会我会把不凡带出去。我们没有其他的门路,只有这一条道,就让我自私一回,给孩子铺铺好吗?你好好想想,我在那边等你。” 几年来的第一次,叶飞在书房里睡,没有了叶飞的怀抱,没有了叶飞的轻言细语,若兰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想到快天亮。若兰终于想通了。 虽然这样的叶飞变得让她惊讶,但社会在变,人也都在变,以前两个人只限于医院和小家庭,外面的世界多广多大,有多诱人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去想,而一旦开始接触,又有几人能抵得住诱惑呢?而且医生这一行,走到哪里也是治病救人,这样想着,心胸豁然开朗,迷迷糊糊睡着了。 叶飞起来,没有惊动若兰,只留了张便条:“若兰,我走了,注意保重身体,我在那边等你。爱你,叶飞。” 若兰醒后看到的就是这些。叶飞走后,若兰一度精神不振,睡眠不好,饭量也很小,脸上的笑容少了。周围的同事也在背后议论,说什么叶飞肯定是不要若兰啦,不凡不是叶飞亲生的等等,若兰皆置之不理,说又有什么用呢? 公婆送不凡回来上学,发现了若兰的变化,关切地问若兰是不是病了,若兰摇头,眼泪却流了下来,二老见了不放心,执意留下来陪娘俩。 晚上,不凡睡着了,若兰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不开灯,独自呆坐。 “叶飞走了,把无尽的黑暗留给了我,叶飞,我好想你。” 第五十四章 大洋彼岸。 叶飞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从不抽烟的他,点着了一根香烟,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禁黯然神伤。 “若兰,你知道吗?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就没有了欢笑,可是,我不能自私地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好吗?不凡还好吗?” 饭桌上,不凡有一搭无一搭地吃着晚饭,二老出去溜达了。 若兰说:“不凡,快些吃,明天还要上学呢。” 不凡抬起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妈妈:“妈妈,爸爸永远都不会来了吗?” “或许吧。” “那不行,绝对不行,爸爸怎么能抛下我们一走了之?爸爸为什么要出国,是不是他不要我们了,妈妈,你和爸爸离婚了吗?” 若兰一惊:“你说什么?” “我们班好几个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王玉玉的爸爸就是因为出国和她妈妈离婚了。” 若兰耐心地解释:“爸爸妈妈没有离婚,爸爸到国外是去学本领去了,回来好救更多的病人。” “真的吗?我要给爸爸打电话,好叫他早点回来。” 不凡雀跃着。 “可是,爸爸还没有打电话回来,所以妈妈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啊?” 不凡脸上写满了失望。 “如果爸爸打电话来,妈妈一定最早告诉你,好不好?”若兰不忍心看孩子失望,哄着孩子。 “那好吧。”儿子心事重重地进屋睡觉去了。 铃铃铃,深夜电话铃响了,若兰拿起电话。 “喂。” 好半天,对方都没有吱声。 “是叶飞吗?” 若兰的心怦怦地跳。 “叶飞?” 若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若兰,是我,你好吗?不凡好吗?还有爸妈,你们都好吗?” 若兰忍不住哽咽:“我们都好,叶飞,你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来,你在外面过的好吗?那里冷不冷?饮食习惯吗?不要吃凉东西啊,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若兰,我一切都好,几天不见,你都成了唠叨的老太婆了。” 叶飞在那边调侃地说。 若兰含着泪笑了:“叶飞,我和不凡好想你,不凡每天都要念叨你,他还怀疑我们离婚了呢,可惜他睡着了,不然他早乐坏了。” “不凡真的长大了。若兰,我想了很久,认为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若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若兰喃喃地说,对叶飞,也对自己。 第五十五章 三个月后,经过若兰的努力,她被美国加利福尼亚医院聘请。 把不凡交付给立威,若兰带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往事如烟,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 “叶飞,我来了,有你相伴一生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知道吗?” 坐在飞机上的若兰喃喃道,恨不得马上飞到叶飞身边。 正在教室认真做笔记的叶飞,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直觉地转过头去,玻璃窗外,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若兰! “若兰!” 叶飞不禁喊出声来。 教授诧异地停下讲课,探询地看向叶飞,叶飞赶忙对教授说:“excuse me, mr。 smith, but i must go out, because the most important women in my life ising 。” 教授点头示意这位自己的得意门生可以出去。 出得教室,叶飞的脚步慢了下来,自己的心情可谓是非常复杂的,紧张、激动、喜悦、担忧充斥在心头,一时尝遍酸甜苦辣。 若兰呆呆地看着叶飞走向自己,眼里含满了泪花。 近了,更近了,一步远的距离,叶飞站住了,想伸手,却又迟疑,看出了他眼里的不确定性,若兰上前紧紧抱住叶飞,说:“跨越万水千山,我来追寻我的幸福。叶飞,我爱你!” 叶飞留下了激动的泪水,紧紧地搂住若兰,幸福的唇瓣吻在了一起。下课铃响了,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都在为二人祝福呢。 半年后,已经怀孕3个月的若兰幸福地偎依在叶飞身边,读着立威的来信:“叶飞,若兰,你们好。听说你们在那边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爸爸妈妈和不凡他们也都很好,白灵整天吵着要去美国看你们,恐怕今年不行了,因为她刚刚证实有身孕了,只有等明年送不凡去美国的时候再说了。下个月若兰生日就到了,我没别的礼物送给你,就送一本我刚出版的书吧,希望你喜欢。” 若兰摩挲着立威寄来的书,封面上,嫩黄的迎春花开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