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竹马仅需一步》 第1章 高考结束。 花桑年走出考场的时候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觉，因为这天似乎和往常没有不同，他一下楼就看到了在教学楼前等他的那个人。 和之前无数个下午一样。 “今天去吃烤肉吗。”男生问。 花桑年点头：“吃。” 他走在男生的右边，时不时斜眼去看他的表情。 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以你这张脸，待会儿会有多少女生在校门堵着你告白。”花桑年笑着，眼底深处却并非如此。 男生永远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对他与对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不会生气，也很少笑，不管怎么闹他他的表情也鲜少有变化，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主动找话题。 但就是这么一个木头，花桑年喜欢了十几年。 而男生面对花桑年的打趣，脸上也没有其他男生受欢迎时的欣喜，他说：“不会让你饿肚子。” 花桑年笑了，“这是重点吗？你就不考虑一下谈个恋爱什么的？” “很重要。”男生把手搭在花桑年头上，揉了两把。 花桑年被“很重要”撩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后面那个问题。 他怕现在的他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可真正走到校门时，围着他的人显然更多。 就连之前对他说“我喜欢闻人，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可不可以带上我一起玩”的校花也站在他的面前，眼含泪光地看着他。 花桑年看着校花手里的信封，无奈地笑笑，“都毕业了，自己交给他吧，嗯？” 校花眼一眨，泪水就掉了下来，她把信封塞到花桑年手里，说：“我喜欢上你了，花桑年。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让你帮忙牵线，但相处过程中我发现你又温柔又……” 校花后面说了什么花桑年没有听到，因为余光里的那个人被一群男生围着，他们强势地隔开了人群，把位置腾给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 那个男生正在对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表白，他做了他因为性别一直不敢做的事。 “不行吗？”校花略带哀求的声音将花桑年唤回了神，“你是在介意我喜欢过闻人吗？” 花桑年唾弃了自己一把，女孩子那么勇敢地 跟他告白，他居然走神了。 他伸手帮人擦掉眼泪，“谢谢你的喜欢，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校花似乎并不震惊，她说：“那你一定要去告白，因为你走神的样子看着让人很心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花桑年道歉，“我……” 校花打断他，“你不用道歉，喜欢这回事没法儿控制的，我懂。”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说；“我加油了，你也加油。” 等到花桑年一一安抚了来表明心迹的女孩，闻人影歌那边早就没人了。 他站在香樟树下，没有玩手机，也没有专注于看某一处，仅仅是在做等他这一件事。 风一吹，这个人周遭的一切就模糊掉了。 只有他愈发清晰。 风扬了扬他细碎的头发，扫落了几片叶子，又带动了他的校服衣摆。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身上，光斑随风而动。 他走过来，说：“走了吗。” “嗯。”花桑年：“走。” 走了一段距离，花桑年还是没忍住，他装作不在意地问：“刚才跟你告白的人……里有喜欢的吗。” 其实花桑年知道闻人影歌没有接受任何人，他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对方是怎么看待男生告白这件事的。 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机会。 “没有。”闻人影歌：“我不喜欢他们。” 闻人影歌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他说的，以致于花桑年觉得他下一句话该说“我只喜欢你”了。 但他并没有。 花桑年内心把自己锤了个遍，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啧。 冷静一点，你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只有兄弟情没有爱情。 “我也是。” 花桑年伸了个懒腰，说：“现在只想大吃一顿，然后再睡个昏天暗地。” “好。”闻人影歌应道。 又是这样，什么都说好。 花桑年收起苦涩的心情，笑了笑，说：“哥，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会。” 短暂而坚定有力的回复，不带一丝迟疑。 从闻人影歌的口中说出来格外有说服力。 那如果我说喜欢你呢。 花桑年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还是笑笑掩饰过去了。 告白的话一旦说出口，只要没有被接受，都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 哪怕对方不反感还能和他继续做朋友，感觉也会不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就是，这么多年也没见闻人影歌喜欢过谁，更别提交往了。 几乎所有他的课余时间都是他的。 到了烤肉店，老板娘十分热情：“快快快进来！今天给庆祝解放，打8折送饮料！” “谢谢。” 闻人影歌领着花桑年来到靠里的一个位置，这是他们常坐的地方。 很快烤炉准备完毕，闻人影歌开始烤肉片。 花桑年接过老板娘送过来的柠檬水，插上吸管递到闻人影歌嘴边。 待对方喝了后，花桑年拿回来自己接着喝。 他在看闻人影歌烤肉。 明明是个厨房危险分子，烤肉的手艺却十分好。 尤其是垂着眼认真翻面的样子，特别地赏心悦目。 闻人影歌把烤好的肉夹到盘子里放到花桑年面前，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烤肉。 每次吃烤肉都是这个模式，花桑年根本不用动手，最多就是给对方喂点水。 提起来的话，对方只有一句“我来”，然后默默地继续。 特别像不善言辞的男生在喜欢的人面前的表现，只有行动，而且不解释。 一开始花桑年还会胡思乱想，但这么多年这人都是这个样子，迟迟不见有其他行动，他要是还这么自作多情就是个傻子了。 纯粹是竹马情谊，就像哥哥照顾弟弟那样而已。 但今天闻人影歌有些反常，没头没尾地突然冒出一句：“多吃点，吃了就是我的人了。” 说完也不看他，只是继续烤。 “……好。” 大概就是让他多吃点？花桑年有点拿不准闻人影歌的意思，接连两块肉都嚼不出味道。 想不出所以然，再想下去又怕自己想多，花桑年喝了口柠檬水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 送花桑年回到家，闻人影歌往前走了几米回到自己家。 途经餐桌时，他对家人道：“我今天跟年年告白了。” 闻人卷放下碗筷，轻轻拍了三下手，“你总算做了件人事，可喜 可贺。” “所以小花怎么说？”闻人影歌的妈妈从以前就眼馋隔壁家的小孩，漂亮得跟个娃娃似的，哪像他家这个笑都不会笑。 没等闻人影歌回答，男人发声了：“如果没追到，大学你就没有生活费了。” 他们家的日常就是这样。 如果要给他们家的人地位排个序的话，那大概是：斐喜衣>闻人卷>闻人庚>汪宝>闻人影歌。 顺便一提，汪宝是他们家的狗。 “他说好。” 闻人影歌想到花桑年的回答，万年不变的神情上难得地出现了笑意。 “卧槽，原来你会笑！”闻人卷惊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哥笑。 爱情真可怕。 斐喜衣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笑，不过还是没有小花笑得好看，差评！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小花以后是不是就喊我妈妈了？” 闻人庚道：“这才确立关系，别吓到人孩子。” “这怎么了？这家长都见了十几年了怕什么？”斐喜衣嫌弃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都怪你不早点把人追回来。” 闻人卷点头，说：“没用的哥哥。” 闻人影歌并不反驳，他很早就喜欢花桑年了，但一直都没有告白。 他太好了，而他什么都不会。 上网搜过攻略，也向妹妹请教过，但真正实践的时候，对方总是没什么反应。 这样的他花桑年是不会喜欢的。 所以他一直憋着不告白，直到今天看到那么多人围着花桑年，他才决定豁出去。 看着别人向他喜欢的人告白太煎熬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谁说的话就把人打动了。 他能尊重花桑年交友，可是他也怕他的年年会被别人抢走。 再不告白就迟了。 闻人影歌一边烤肉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光是说出那句话就耗光了他的勇气，他没好意思去看花桑年的表情。 还好，对方答应了。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斐喜衣看着儿子杵在那里，越看越气，她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小花叫她妈妈？ “嗯。”闻人影歌正要走，男人便丢了一黑色的东西过去，“零花钱。” 闻人影歌看向自家老爸，果 不其然，对方话还没说完：“给小花的。” “他不会要的。” 喜欢这件事太玄乎闻人影歌不敢断定，但其他，他还是很了解花桑年的。 他从不随意接受来自别人的好意，除非他对那个人也足够好。 闻人庚也不勉强，“那你也不用了吧，再过一个多月你都成年了。” “不用。”闻人影歌已经很久没向家里拿过钱了。 原因无他，成绩好。 无论是校内的奖学金还是国际竞赛的奖金，从来没错过。 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省内状元也会是他。到时候杂七杂八的奖金加起来，完全可以给他的年年买他想要的东西。 他自己的男朋友，他自己会赚钱给他花。 用不着别的男人。 第2章 “我上车了。”发送。 花桑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和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约了同一所大学，却在最后确认志愿的时候偷偷改了。 现在，飞机转高铁，又即将踏上去招待点去往校区的大巴，却还有着无妄的期待。 还在想着： 如果没有出现，我就放弃他。 如果他出现了，我就继续喜欢他。 飞机和高铁都没有遇上，又怎么会在这里相遇。 何况他还改了志愿。 他都没有告诉他，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就算收到消息就过来给他送行，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花桑年上了大巴车，走到了后排。 他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车陆陆续续又上来不少学校的新生，前排几乎已经坐满，也有人走到了后排问花桑年里面的位置是否有人。 花桑年本想答没有，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不想把他旁边的位置让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领队的师兄正和其他学校的志愿者商量着要不要先开车。 商量间，又有人走到了花桑年旁边询问是否可以坐他旁边。 花桑年看着身边的女孩，指向过道右边的座位，“那里有位置。” 温柔的声音，温柔的语气，表情却明明白白写着不可商量。 女孩坐到了右边的位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加个好友吧，以后都是校友，可以有个照应呀。” 清秀的脸笑意盈盈，煞是好看。 ……校友。 花桑年咀嚼着这个词，愈发希望闻人影歌可以出现。 拜托了，你出现吧。 花桑年的祈祷并没有奏效，领队师兄走上车，说：“师弟师妹们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出发了。” 女孩还在等他扫码加好友，领队师兄一边走过来一边检查新生的安全带是否戴上。 花桑年拉过安全带，迟迟没有扣上。 突然，他“蹭”地站了起来，跟女孩说了声抱歉然后跑下了车，连师兄喊他都没来得及回答。 再等一趟。 花桑年告诉自己。 然而真正到了下一趟，他还是食 言了。 甚至这次他都没有上大巴车，而是站在接待点附近一直盯着车站出口。 从出口出来的男生很多，高矮胖瘦什么都有，其中也不乏长得好看入学后会被称为“系草”、“校草”的存在。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有对新地方的陌生和期待，也有对志愿者接待感到惊喜的情绪在。他们还一边笑着，一边对前来接待的志愿者问各种问题。 和他要等的人完全不像。 花桑年甚至有些埋怨闻人影歌的独一无二，连空欢喜一场都不肯给他。 第三趟车开走了，闻人影歌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趟。 第五趟。 第六趟。 …… 到后面接待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好心劝他，“师弟别等了，到学校再见也一样。” 花桑年朝他们笑笑，“没关系。” 一直到当天晚上志愿者准备回学校时，花桑年都在一边等着。 他们劝他先去学校，他不听；劝他过来接待点，他又说不会等很久的。 结果一趟一趟，等到了天黑。 晚上10点半，最后一趟车。 “师弟，最后一趟车了，要不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吧。”志愿者走过去抓住花桑年行李箱的把手，强势地想把人带上车。 行李箱纹丝不动。 “不好意思，师兄。”花桑年没有让步，“我想再等等。” 志愿者们拗不过，又不想丢下这个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的小师弟，对视一眼，干脆又坐回了招待点的位置。 又是半小时过去，他们还真的又等到了几个新生。 只是里面并没有小师弟要等的人。 他们忍不住和小师弟搭话，问：“小师弟你们约了今天吗，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没有。”花桑年的目光仍停留在车站出口，“我再等一下。” 小师弟的模样坚定得不行，看样子是等不到人不会罢休了。 那他们也不会放弃等小师弟的！ “诶，你们觉得小师弟在等谁？” “等女朋友？” “女朋友至于这么等吗，是暗恋的人吧。” “说不定人家吵架了呢。” “所以是冷战中不接电话只能干等吗！” “小师弟太可怜了吧，这天气等一天。” “难道小师弟脚踏两条船被发现，然后……” “不可能！小师弟那么可爱！” “对啊，他那么痴情。” “可是他长那么好看是吧，女生赶着上贴他也没办法吧，万一就是那一瞬间被女朋友看到了……” “艹，怎么就你话那么多。” “就是，脑补得还那么多。” 关于小师弟的讨论渐渐歪到了对脑补帝的声讨上。 零点的提示音响起。 花桑年的手顺着行李箱的扶杆往下，整个人慢慢地蹲了下去。 时刻关注着花桑年这边的师兄们立刻围了上来，询问花桑年的身体状况。 “没事。”花桑年深深地低着头，“我没事。” 我只是有点难过。 因为说好了他不来我就不继续了，可是，他不来我也还是想喜欢他。 正在一群人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影子覆盖在了花桑年身上。 他蹲下来，与花桑年隔着行李箱的拉杆相对。 来人伸手摸了摸花桑年的头，“我来了，桑年。” 花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熟悉的声音让他有点鼻酸。 他没有抬起头，因为他怕他看见他刚才没出息红了的眼眶。 “嗯。”花桑年说：“你帮我把行李箱放到车上，我等会儿上去。” “好。” 闻人影歌接手了花桑年的行李箱，把它放到了大巴车的行李舱里。 一群师兄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该惊讶小师弟等的是个男的，还是惊讶小师弟居然也会松开行李箱。 刚刚还一副等不到人就带着行李箱原路返回的样子。 花桑年背过众人，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再回头时，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他笑着朝师兄们道歉和道谢。 闻人影歌再次来到花桑年身边时，他已经与平时别无二致。 “谢谢哥。”花桑年说，“师兄等了我们很久。” 闻人影歌对师兄们说：“谢谢。” 师兄们忙摆手让人别客气，让人赶紧上车，到了学校能早点休 息。 一副前辈的作风，却在上车后悄悄地坐在了两人的前后左右。 不怪他们八卦，实在是谁家兄弟间会一等等一天、明明没闹掰却不肯电话联系一下？ 而且他们是真的想知道！小师弟为什么要等这个人！这个人又为什么让小师弟等了一天！ 很快，他们关注的当事人便展开了对话。 “哥你怎么过来了。”花桑年问这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擅自改志愿这件事一直压他心上。 他刚才蹲下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回高中复读的念头，这样起码可以考到他们原先约定好的大学那去。 哪怕要再一年的时间。 “阿姨看到我的时候告诉我的，她说你已经出发了。”问我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那你……”不生气？ 我没有遵守约定，连出发都没说，直到要上车去往校区才按捺不住发了消息。 你就不生气吗。 “我应该早点问你想什么时候出发的。” 闻人影歌把所有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明明改志愿的是他，没有告知出发时间的也是他……花桑年完全说不出话来。 别人总是说他情商高，可他们不知道他在闻人影歌面前，常常溃不成军。 见花桑年不说话，闻人影歌开始汇报自己的情况。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花桑年暑假的时候在躲他，总是在旅行。 唯一一次和他一起去的，也不和他交流大学的事情。 “我报了临床医学，八年制。”闻人影歌说：“宿舍和你一样。” 闻人影歌没有说，这是他“走了后门”才做到的。 当时院长对于一个省状元报考他们学校还是相当欢迎的，特意打过电话慰问，当时他提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宿舍。 因为他们八年制的学生，宿舍区在另外的地方。 这是闻人影歌的私心，他想和花桑年在一起，哪怕他觉得这个距离可能会给花桑年造成压力。 他的年年改志愿，应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适当的距离是最好的。 可是他不想离他的年年这么远，他甚至想和他住同一间宿舍。 虽然这很过分，但他的年年从来不会生他的气。 他不知道怎么说服 他的年年，只能利用这一点满足他的私心了。 “什么意思？”花桑年过于惊讶，完全没有听到后面半句话，他看向闻人影歌，不是今天我妈跟你说我在这里…… “我改了志愿。”闻人影歌说：“你改志愿的时候，班主和我说了。” 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然后我就改了。” 然后我就改了。 花桑年很想抱紧眼前的人，告诉他，他有多喜欢这句话。 告诉他，这句话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都不敢想“录取到同一所大学”，只要他想着闻人影歌会来给他送行，来他的学校看看他，他都可以回去复读。 只要闻人影歌出现就好。 只要他出现，他就继续喜欢他。 而现在。 他不仅可以继续喜欢他。 还可以在他身边喜欢他。 “不过我今天来得急，什么都没带。”闻人影歌问：“如果买不到毛巾，可以先用你的吗。” 花桑年的脸“唰”地红了。 尽管他们平时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总有相似的味道，但共用一条毛巾洗澡…… “不可以吗。”闻人影歌知道花桑年有轻微洁癖，但他从来不介意与他共用任何东西，这次为什么要犹豫。 是不希望他追过来吗。 就在闻人影歌反思自己行为的时候，他听见花桑年道：“可以。” 第3章 卧槽！ 分布在两人前后左右的师兄们迅速拉了个群，手指翻飞开始打字。 〔222师兄〕这他妈什么绝美兄弟情！ 〔蛋仔〕为什么最后两句我听得有点脸热 〔星星冻〕蛋仔你弯了 〔鸡汁哥〕让我来总结一下 〔鸡汁哥〕现在情况是：小师弟偷偷改了志愿，但是班主告诉了高哥，然后高哥早上得知小师弟已经来学校了，所以立刻买票飞过来了 〔鸡汁哥〕那么问题来了，班主为什么要告诉高哥小师弟改志愿了 几人的聊天还在继续，花桑年和闻人影歌的对话却渐渐变少了。 车窗外，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各色灯光转瞬而过。 花桑年看到有初中模样的小孩还在打球，估计是想趁着开学前多点会儿球。房区的方向有大人往球场走来，应该是来抓他们的小孩回去睡觉的。 朝气蓬勃，无忧无虑。 抱着篮球不愿撒手又是一天。 可能对初高中的男孩子来讲，篮球不是他们的全世界，但当他们抱起篮球的时候就拥有了全世界。 花桑年想起自己打球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把直线投注在闻人影歌身上，时常错过队友的暗号，好在球技不错能硬生生地圆了场。 喜欢真的是一件超麻烦的事情。 而那家伙特别喜欢灌篮，每次都引得球场周围女生的尖叫不断。 花孔雀。 他每次听到女生的尖叫都会这么想，可是每次又忍不住为闻人影歌的表现高兴，为他得到认可而高兴。 自己喜欢的人在发光，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花桑年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临时群里歪了一会儿题，终于回到了鸡汁哥的问题上。 〔222师兄〕因为他们的兄弟情大家有目共睹？ 〔星星冻〕你他妈怎么满脑子兄弟情 〔挂本卦〕我觉得这会成为学校的官配cp 〔蛋仔〕肯定是班主被高哥的爱情感动了 〔鸡汁哥〕有道理 坐在闻人影歌右边、与之隔着一个过道的蛋仔悄悄瞥了他一眼，发现高哥果然在看小师弟，心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高哥绝对喜欢小师弟！ 所以这是双向暗恋！ 〔猫了咪〕高哥是谁 〔222师兄〕这不就是兄弟情吗！ 〔挂本卦〕我们的小猫咪又掉线了 〔星星冻〕难道你会因为我改你考研的学校？ 〔蛋仔〕@猫了咪就是小师弟等的人啊，因为高所以叫高哥 〔猫了咪〕懂了，继续 〔鸡汁哥〕我赌五毛钱高哥喜欢小师弟，并且班主也知道 〔挂本卦〕我赌一块钱小师弟喜欢高哥 〔蛋仔〕你们都赌单恋的话，我赌双向！一百块！ 蛋仔为自己的细心点了个赞，这是他能赌得这么豪气的底气所在。 生活，要善于观察！ 正想一鼓作气加个注的蛋仔，看着群里那孤单的一个字陷入了沉默。 〔222师兄〕会 〔蛋仔〕…… 〔挂本卦〕…… 〔鸡汁哥〕…… 〔猫了咪〕…… 〔星星冻〕……智障 丫的，这一对也好好磕的样子！ 蛋仔用手机给自己的脸降了一下温，继续打字： 〔蛋仔〕我脸又发热了 〔星星冻〕热你妹 〔鸡汁哥〕你脸是探基雷达？ 〔星星冻〕那一定是个坏的雷达！ 〔挂本卦〕星星一激动打字和反应都特别快 〔鸡汁哥〕什么时候开盘 〔蛋仔〕到我们毕业？ 〔猫了咪〕我赌双向，1万 〔星星冻〕……2万。 〔222师兄〕5毛，就是兄弟情！ 临时群不知不觉间就沉寂了下来，因为志愿者的大群越来越热闹，到处都在吹水。 吹着吹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比美大赛，都在比自己接待的新生谁更帅或者更美。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说空口无凭，于是乎群里就被照片轰炸了。 挂本卦看着群里那些俊男美女和璞玉，淡定地举起手机自拍……身后的闻人影歌，接着发到了群里。 志愿者群突然死一般地静寂，久久都没有新消息刷出来。 这他妈颜值太逆天了吧！ 这还只是侧 脸！ 而且还是在车内这种黯淡的灯光下！ 实力演绎什么叫长得好看无惧外界条件，黯淡的灯光打在闻人影歌身上都成了一种帅气。 过了好一会儿，群里爆发了。 〔15-哎哎哎〕我单方面宣布那就是我们x大的新校草 〔15-缓缓〕长得好看的人出门都比较晚吗，我白天就没接到这么帅的 〔14-傅新航〕这一看就是我们篮球队的 〔14-何天可〕明明是学生会的 〔15-摩天〕你们别和我们魔术协会抢，ok？14级的老头们。 〔15-拾〕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们礼仪部的人 〔14-傅新航〕得了吧，还礼仪？要去礼仪他干嘛不直接去当演员 〔15-爱莎〕那来我们剧社刚好 〔15-蛋仔〕高哥根本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来的好吗 〔15-星星冻〕呵，鸡汁哥来上照！ 〔15-鸡汁哥〕[图片] 〔15-蛋仔〕[图片] 正面和侧面两张照片拼凑出了这样的场景： 窗边的人离车窗很近，似乎是外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他脸上的神情非常温柔，感觉像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看了跟着心中一片宁静与平和。 而坐在他身边、靠近过道的人则神情专注，虽然照片上看不清他眼里的景色，但不难感觉到里面装的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风景。 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具有心动性，不是为他心动，而是为他的心动而心动。 虽然对这群对新生如狼似虎的师兄师姐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他们看到的更多是这俩人能为部门带来的效应，再者就是抢新生非常地令人开心。 所以两张照片发出后，群里一阵沉寂紧接着便是一波爆发。 〔14-何天可〕这个百分百是学生会的！ 〔15-哎哎哎〕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师弟的颜更戳我！ 〔15-猫了咪〕高哥就是为他来的，千里追夫 〔14-傅新航〕那种事情无所谓。你说的这个高哥，他有多高？ 〔15-222师兄〕目测一米九往上 〔15-拾〕那小师 弟呢，问他要个微信可以不 〔15-缓缓〕咋，航哥你要跟小师弟抢人 〔15-猫了咪〕抢不走。我在他后面，高哥一直看着小师弟侧脸 〔14-何天可〕那又怎样，和来学生会有冲突吗 〔14-傅新航〕无论是社会主义兄弟情还是兄弟情都可以一起打球！ 〔15-摩天〕可啪可啪，不愧是14级老头，看得就是透彻 〔15-爱莎〕人给你们，我只要宣传照骗新生 〔15-拾〕那我们也要照片 〔14-傅新航〕我要人，照片你们随意 不过抢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明天师弟的行程全包了”“拍照安排上了”“学生会与校队的最终角逐”。 因为只有何天可完全不让步，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万一他篮球打得不好，你临时把人淘汰了呢。来我学生会就不一样了，哪怕他们是呆子，我都可以开后门直接录取，然后带着他们去扫楼。 确实，傅新航是不会招一个篮球打得跟那什么一样的新生入校队的，哪怕他们有专门的训练场地，所以何天可的话他无法反驳。 既然言语上说不过，他就只能发照片了。 他豪爽地在群里发了一系列何天可的黑照，包括军训黑成碳、睡醒鸡窝头、胡子没刮肝游戏、盯着黑眼圈做ppt等。 动口不如动手。 然而何天可还是没有屈服：那又怎样？高哥在乎吗？小师弟在乎吗？在座的有人在乎吗？ 真不愧是学生会会长，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傅新航直接丢下手机，翻到何天可的床上把人揍了一顿。 这才是真正的动手！ …… 花桑年的注意力还在车窗外。 石桥上连绵不尽的灯光很吸引他，他很喜欢这种橘黄色的灯光无尽地蔓延的感觉。 哪怕上面暂时空无一人，也能给他一种温暖的、包容的感觉，这非常打动他。 等有机会一定要带着相机过来，在一个有人的时间里，拍摄下他们眼里的光。 明亮而温暖的光。 太过于专注外面景色的花桑年并没有注意到，车窗上倒映着一个微弱而专注的人影，而那个人影的视线落点就在他身上。 闻人 影歌在看他。 不知不觉间，花桑年因等待与懊悔、惊喜与愧疚交织的复杂心情已变得简单起来。 对他来说，看着移动的景色确实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嘴角带着笑意地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就看到了闻人影歌，不禁吓了一跳。 闻人影歌也没想到对方突然就转了回来，愣了一瞬随即道，“很好看。” 因为你很好看，所以没注意就看呆了。 明明想着要收敛一下的，结果还是得意忘形了。 “是很好看，下次再过来拍。” 花桑年根本没觉得闻人影歌说的好看是在说他，经过多年的磨炼，他已经学会了不对暗恋对象自作多情了。 闻人影歌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因为他只说了个“好”字。 倘若闻人影歌说的很好看是指他，那他应该解释一下或者问他为什么要下次，因为他就坐在他身边随时可以拍。 说“好”就说明他看的也是窗外的风景。 而说完“好”字的闻人影歌手停在了手机上。 他本想告诉花桑年说他拍了很多，想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可转念一想，对他的年年来说那些随手拍的东西一定很糟糕，所以他才会说下次吧。 于是他决定让相册里满满的花桑年成为秘密。 第4章 看到学校牌坊时，花桑年正闭着眼听歌，闻人影歌伸手摘掉他的耳机。 大拇指顺着耳廓轻抚，道：“到了。” 刚睁开眼的花桑年还有些不适应校内的光线，闻人影歌便牵着他下了车。 热情的师兄们自动屏蔽了这一幕，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如愿以偿地在两人到宿舍前加到了两人的微信。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磨着两人把扣扣也加上了。 万一这俩人喜欢用扣扣呢？ 仿佛得到了一笔巨大财富的师兄们把花桑年和闻人影歌连人带行李一起送到了宿舍门前，甚至还提出帮两人收拾，被婉拒后失望而归。 路上还恋恋不舍地掏出手机发消息给两人：不要随便相信师兄师姐，都不是好人（我们几个除外）。 瞧他们多正义！ 虽然把他们的名片标价出售是个好主意，但他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收到这条私心满满的消息时花桑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因为现在已经接近深夜一点了，如果有人已经过来，想必也躺下睡了。 “哥，要不我们还是先到外面住一晚吧。”花桑年不想一开始就给新室友添麻烦。 闻人影歌没有意见，“好。” 正在两人准备下楼的时候，宿舍的门开了。 一个理着寸头的男生探出头来，叫住了两人，“704吗，快进来啊。” 两人提着行李折返回来。 进门时，男生还帮忙拿了一下。 “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花桑年一边说一边准备打开行李箱，他记得他爸好像往里放了点什么，说是可以和新室友分享。 “没关系没关系！”寸头男生笑着说：“我们在玩斗地主。” 床上探出了个头，那个头扎着个小辫子，“你们的床位我都用消毒水擦过了，可以直接放东西。” 寸头男生补充道：“整个宿舍都是柳哥打扫的，消毒水擦了三遍。” 这对花桑年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他来之前一直有些担心自己的轻微洁癖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现在宿舍里就有同伴，太让人安心了。 “谢谢柳哥。”花桑年说。 花桑年把他爸放进去的东西拿出来，短暂地有点不知所措。 就算他是摄影专业的，室友也是摄影专业的，一见面就送摄 影展的门票也太奇怪了吧？ 放点特产不好吗？ 花桑年把目光投向闻人影歌，“哥，我们去你宿舍看看。”顺便想想要不要把这门票送出去。 “和你一样。”闻人影歌说，“我在a床。” 同宿舍？一起住四年？ 花桑年更加不知所措了。 连宿舍都在一起，他要怎么做才能把喜欢藏起来。 寸头男生站在旁边发现自己帮不上忙，但直接回去玩斗地主又不太好，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说：“那什么，我叫杨力，木字杨，力气的力。” “我叫花桑年。”花桑年把门票放进口袋，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自己的名字，拿给杨力看，“以后请多关照。” “说关照什么的太难为情了……”杨力说着也和闻人影歌打了招呼，“哥们儿你呢。” “闻人影歌。” 闻人影歌说完，花桑年在备忘录上也打上了他的名字。 听到这名字，床上的“柳哥”再次探出头，说：“那个全国状元？” 杨力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震惊地跑过去和闻人影歌握手，“哥们儿你不光成绩酷，名字和人也一样酷。” 花桑年被逗笑了。 闻人影歌只说了声谢谢。 他一点都不酷。 在花桑年面前，他总是做得不够好。 “柳哥”仍然没有下床的意思，他让杨力加了两人好友，然后建了个宿舍群。 〔木卯〕唐寒柳。 〔花木〕花桑年 〔闻〕闻人影歌 〔力气杨]我就不用说了吧哈哈哈哈 …… 宿舍群刚建好就沉寂了下去。 杨力爬上唐寒柳的床，两人继续拿着手机斗地主。花桑年和闻人影歌则开始放置自己的东西，不过闻人影歌没什么东西，基本是在帮花桑年整理。 花桑年带的东西也不多，摄影器材和几件衣服还有一些日常洗漱用品，不到半小时就全部收拾好了。 收拾完，花桑年去洗了个澡。再出来时，闻人影歌也拿着手机在玩斗地主，貌似是三人联机。 见花桑年出来，杨力开始控诉，“桑年你知道吗！影歌他把把抢地主，把把赢，都快把我豆子赢光了！” “是你菜。” 唐寒柳是下午见到杨力的，他来的时候杨力把整个宿舍弄得乱七八糟。 不是因为杨力东西乱放，而是他好心想帮所有人把位置打扫一遍，结果反而到处都是水，混合着灰尘，脏兮兮的。 所以他只好把宿舍全部清洗了一遍。 杨力为表歉意，强硬地请他吃了饭。 一路上喋喋不休，吵得唐寒柳耳朵生疼。 这还是唐寒柳第一次见到这么能侃的男生，为了堵住他的嘴，他提议玩游戏。结果除了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杨力什么游戏都不会。 而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是单机游戏，根本堵不住杨力的嘴。 想了想，唐寒柳决定教杨力玩斗地主。 这一教就是一晚上。 杨力愣是没赢过几把，明明他都说了要记牌和算牌、配合队友，但杨力就是玩得毫无章法。 “别这么说嘛柳哥。”杨力也很纠结，“我算了的，但到我的时候就忘了。” 闻人影歌把手机交给花桑年，“我去洗澡。” 然后在擦身之际，他小声在花桑年耳边道：“让让他。” 闻人影歌抢地主是为了能让杨力赢，他很努力地放水，但杨力还是输了，顺便把队友痛击。 有几次，唐寒柳只剩一张牌了，只要杨力喊“过”，唐寒柳把牌用了就赢了，但他完全忘了这还是个团队协作。 花桑年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在闻人影歌刚打开花洒的时候，赢了。 赢得他猝不及防。 花桑年不明白自己刚刚明明都要输了，为什么走了一下神就赢了。 不信邪的他又接着玩了下去。 终于在时刻盯紧的情况下让杨力赢了一次。 完成任务的时候，手机的通知栏弹出了唐寒柳的私聊： 辛苦了。 刚要回复，闻人影歌便拿走了花桑年搭在脖子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闻人影歌动作自然，花桑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下床上厕所的唐寒柳在内心“哦豁”了一句。 余光落在两人身上。 闻人影歌的手指覆在带着暖意的毛巾上，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帮眼前的人去掉头发间的湿气。 花桑 年回复完刚才的私聊，笑道，“刚刚力哥赢了。” “嗯。”闻人影歌拿走毛巾，抓了抓花桑年的头发，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湿度，还是有点湿，于是他把毛巾换了一面然后继续擦。 这次的时间比以往都长，花桑年眼睛稍稍上抬，“我是不是该去剪头发了？” “没关系，这样的长度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的。 花桑年想了想，“嗯……我还是剪短一点吧，不然我自己擦不干。” 闻人影歌：“我帮你。” 谈恋爱？ 唐寒柳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然后内心振奋地握拳喊了声“yes!”。 别看他表面漠然禁欲，刘海长得能扎小辫子、放下来加个黑框眼镜跟厌倦交际的学霸宅似的，实际他特别八卦。 宿舍恋爱多刺激。 见证宿舍恋爱同样刺激。 八卦使他快乐。 上完厕所，他心情愉悦地把杨力赶回自己的床，然后躺下刷花桑年和闻人影歌的空间和朋友圈。 花桑年的空间设置了16年以前不可见，朋友圈则是半年可见。 看来是个有所戒备、说不定有些敏感的人。 唐寒柳想着，往下刷，发现有三分之一都是和闻人影歌有关的。 三分之一则是他与其他朋友的合影，还有三分之一是摄影，偶尔有几条分享会提一两句当时的心情。 与闻人影歌相关的，大到一起去海外旅行、小到闻人影歌给他站在树下等他，几乎方方面面都有。 甚至还有一起遛狗的照片。 可以看得出闻人影歌在花桑年生活中的分量。 闻人影歌的没有设任何限制，但他发的很少。 大多与篮球有关，还有喜欢的电竞选手，以及唯二的两条与花桑年相关的。 一条是：“和桑年考上了同一所初中。”配图〔初中校门〕 第二条是：“和桑年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配图〔高中校门〕 那么多年也只有两条，看起来似乎不那么亲密。 但花桑年是闻人影歌唯一单独提到的生活中的人，而且记录的都是学生生涯中比较重大的转折点。 这糖是实心的。 不过为什么小桑年连闻人在同一个宿舍都不知道呢？ 唐寒柳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归结为四个字：青春真好。 刚感慨完，就听花桑年说：“柳哥，力哥，明天约饭吗。” “约约约！”杨力立刻响应。 他太喜欢花桑年了，他一玩他就赢。 这是他的幸运星！ “可以。”唐寒柳明天白天没有安排，宿舍聚餐可以迅速了解新室友何乐而不为。 花桑年对好相处的两人心生好感，笑道：“说好了。” 第5章 第二天花桑年很早就醒来了。 睡了五个小时不到。 他有个怪习惯，必须在晚上12点以前睡觉不然这一觉都会很不安稳。同样的，他必须在早上9点以前醒来，不然他这一天白天情绪都会很低沉。 昨晚没能在12点前睡，所以这一晚乱梦纷纷，上一秒还身处高中下一秒又回到了小学。 小学五年级之前花桑年成绩并不好，可以说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但闻人影歌绝对每次都会拿满分，附加题都完美解答那种。 那时候的他觉得没什么，他们之间并不会因为成绩这种小事而受影响，闻人影歌依旧和他玩，他们依旧一起上下学。 直到某天老师找花桑年谈话，告诉他： 老师知道你和闻人关系好，所以才多嘴说这几句话。这样下去你可能会考不上好的初中，至少是没办法跟闻人上同一所初中的，只能去那所直升的中学。 纷乱的梦停留在这一幕，花桑年醒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这种情绪，那种心脏一沉到底、血液都变得冰冷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太记得那天怎么回家的了，有没有等闻人影歌一起回家他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记得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认真学习了。 因为他不能接受他们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一起上下学，不能他们的差距会渐渐拉大，不能接受他们分别遇见不同的人交到不同的朋友然后变得越来越陌生…… 老师确实是好心，希望能以“友情”来激励他学习。可对小花桑年来说太过残酷，句句戳心，愣是把没心没肺的他带到了成人的世界。 小孩子是不会计较差距的，但成人条件不相当就做不了朋友。 花桑年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目光落在临铺的闻人影歌的睡脸上。 那张脸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角度看，都非常赏心悦目。 现在是，小学的时候也不例外。 小孩子其实比大人以为的还要早熟，当时就有很多小女生跟闻人影歌告白，班上还有两对小情侣以及不少“官配”。 当时的花桑年还没发育，比班上很多女生都矮。当然那个年龄的男生大多也比女生矮，不过闻人影歌除外，他从小学就是男神级别的。 总之，那会儿比女生矮又比女 生白净的花桑年一点儿都不受欢迎。 加上老师的好言相劝让他明白成绩也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他什么都没有。 那几天，小花桑年一直被不安包围着，迫切地想寻找一个宣泄口，想握住些什么来缓解这种不安。 所以他向闻人影歌告白了。 “我喜欢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他记得他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而闻人影歌直直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下了头。 因为对方看起来也很认真的样子，花桑年完全没有想到误会这种情况。 就在第二天他打算学习情侣那样牵着手去上学却被对方甩开，而他不死心地再次伸手过去……对方却干脆走到了他的另一边的时候，他突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直男和他的差别。 直男眼里的“喜欢”和“永远都不要分开”可以是兄弟之间的。 花桑年悄悄地下床洗漱。 他在盥洗台里蓄满水，然后把整张脸埋了进去，直到呼吸不过来才拿过毛巾擦脸。 毛巾阻挡了外界的光线，只留下单调的红黑色。 花桑年告诉自己，没关系的，闻人影歌现在并没有女朋友，只要他别奢求太多就不会难受。 换了身衣服，花桑年在校内大致转了一圈。 给闻人影歌买了套日常用品，又添置了惯用品，最后买了几人份的早餐回去了。 回到宿舍时，杨力还没醒，唐寒柳洗漱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闻人影歌拿着手机看样子是要给他发消息。 “我回来了。”花桑年小声说。 唐寒柳接过早餐，说了声谢谢，然后喊：“杨力起床。” 喊完，杨力哼唧着翻了个身。 唐寒柳又喊了一次。 这次喊完，他对花桑年说：“不用客气。他不会生气的，不用怕吵醒他。” “行。”花桑年笑道。 分完早餐，花桑年走到闻人影歌身边，把他那一份和洗漱用品都给了他。 在闻人影歌洗漱好的时候，杨力终于下床了。 他道完谢，三两口把早餐塞进嘴里，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去刷牙。 洗完脸后，他再回来时已经变得精神奕奕。 “创造美好生活从早上做起！”杨力喊完口号拉着椅子坐到花桑年 旁边，“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花桑年说：“没问你们想要什么，都吃了就很给面子了。” 唐寒柳听花桑年这么说也不打算再客气，他问：“中午聚餐还是晚上？” “晚上吧？”花桑年想了一下，“昨晚只领了宿舍钥匙，还没去报道，报道完去体检……晚上聚？” 体检本身花的时间不长，主要是在排队。这一点花桑年没办法现在作出预判，所以晚上再聚是比较保险的选择。 闻人影歌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如果花桑年已经有了大致想法，那他也不会反对。 杨力和唐寒柳都已经在昨天做完体检了，所以他们不需要去，只说：“身高体重留最后，那个快。” 由于安排妥当，花桑年和闻人影歌体检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距离午饭还有一小段时间，两人决定租辆自行车拍个校园纪录片，记录新生们从进入校园大门前的表情一直到宿舍与新室友见面、报道、体检等最初的体验。 拍完素材，两人草草地吃了顿午饭。 回去时，正碰上杨力和唐寒柳要出门。 于是他们便一起走在了去往网络中心的路上。 704平均海拔184.5，走在一起相当惹眼。 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个190往上的，走过的人都会不由把目光投向这几人。 花桑年喜欢用色大胆的衣服，此时正穿着一件白底泼彩短袖，黑色长裤，红色运动鞋。哪怕他长相透着温和，也非常地惹眼。 唐寒柳则与之相反，他穿着白t黑短裤，白色运动鞋黑框眼镜，额前长长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好看的额头和眼睛，十分地低调。 杨力比两人高，但比闻人影歌矮。头发是最短的，寸头很适合他，五官明朗，笑容灿烂，看着非常帅。 闻人影歌不用说，他站在哪里都会是视线中心。出色的外表，不容忽视的身高，不苟言笑，漂亮的行道树都成了陪衬。 花桑年的视线也时不时地落到闻人影歌身上。 优秀的人并不会因为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而变得平庸，他依然非常地耀眼，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走在路上，也依旧会吸引众人的目光。 闻人影歌在和杨力说话，注意到他的视线把头转了过来，“口渴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花桑年才想起来他刚才回宿舍的时候就想去买水的，结果遇到事就忘了，现在非常渴。 闻人影歌揉了一把花桑年的头发，说：“你们先过去，我去买水。” 说完也不等花桑年回答，就迈开脚步往右侧的路走去。 杨力在身后喊：“也给我带一瓶！” 闻人影歌没回答，只是抬了一下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大步地向前走着。 闻人影歌走得越快，花桑年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他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不过是对方察觉到了他口渴然后去给他买水而已，可他就是很心动。 第6章 闻人影歌回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几人。 他把冰水拿给三人，然后回到了队伍的最后。 花桑年握着冰冷的矿泉水，指尖却在发烫。 刚才接过水的时候，手指接触到了闻人影歌的手背。对方似乎是尽快赶回来的，所以手的温度带上了运动后的热度，惹得他的指尖也开始发烫。 三人办完网后，唐寒柳和杨力先行回去，只剩花桑年在一边等着。 队伍很长。 他们刚才赶上了没什么人的时候，而闻人影歌遇上的却正是热闹的时候。不一会儿，闻人影歌身后的队伍也变得很长，甚至排到了大门外面。 花桑年在一边站了会儿，觉得视线一直随着闻人影歌而动的自己很像痴汉，所以他干脆来到闻人影歌旁边，一起排队。 “这里人多，挤。” 闻人影歌不想花桑年在这里挤，他知道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花桑年摇摇头，说：“没关系。” 虽然接触不可避免，但正因为此他才有借口更靠近闻人影歌一些，他开玩笑说：“要不你搂着我好了，这样队伍之间也空一些，里面的人出来也方便……” 花桑年说着笑着抬头去看闻人影歌的表情，然后僵住了。 对方虽然没接他的话，却揽着他的腰把他搂到了身边，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 好在没多久闻人影歌就把手从腰上松开了，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可能会有点热。” 闻人影歌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变化，表情也一样，自然得花桑年都要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如果不是周围人的眼光的话。 热烈而八卦的视线，小声的议论，身边不断传来的热度，胸腔里的心跳声，每一样都在提醒他： 你喜欢的人正在所有人面前抱着你。 不想分开，哪怕是在自欺欺人。 花桑年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和闻人影歌说话。 如果不是有人忘了关闪光灯的话。 可能他会假装这就是“兄弟情”，半个背靠着闻人影歌的胸膛，一直到他们办好网离开吧。 拍摄的声音和刺眼的闪光灯给了花桑年当头一棒，就差没直接告诉他“你就像个小丑”了。 他确实居心不良又不够勇敢被议论被瞧不起都是应该的，可是闻人影歌 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和他承受一样的目光。 花桑年主动离开了闻人影歌的范围，站到了并排的位置。 与此同时，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眼看就要撞上花桑年。 一股力再次将花桑年拉向了闻人影歌，这次是结结实实的拥抱。 两人正相对，一人将另一人紧紧抱着。 闻人影歌的气息喷洒在花桑年的耳边，他说：“我让你难受了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花桑年离开他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距离变得好远，比他昨天在家里收到花桑年的消息时感觉还要糟糕。 地理上的距离可以用交通工具来弥补，可一个拳头的距离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拉近。 从突然的惊慌中回过神时，他已经将花桑年抱在了怀里。 直觉告诉他，主要的原因在他身上。 “我让你难受了吗。”闻人影歌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应该是我让你为难了吧。 花桑年双手抵在闻人影歌两肩，轻轻地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我一点都不难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你牵着手。 但是我不能。 “人还是太多了，我去外面等你吧。” 花桑年说完一个人绕到了建筑物的侧面，那里有个湖，但因为是正午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在那里。 他找了张两边都没人的长凳坐下，看着湖边发呆。 从小到大，他和闻人影歌每天喝着同一条自来水管道的水、撸同一只猫、遛同一条狗。 每天背着一模一样的书包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他们有同样的后桌、前桌、老师，一样多的作业、相近的分数。 他们还用着相同味道的洗发水、沐浴露，有很多同款式的衣服、裤子，一样牌子的不同款的球鞋。 他们的关系比起很多亲兄弟还要好，还要亲密。 本该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却因为他的别有用心让整件事变了质，他不满足于他们只是朋友的关系，却又因为怕失去朋友这层关系而不敢跨出那条线。 又贪心又胆小。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看着花桑年，眼看就要坐下。 花桑年视线在男生身后的空凳上滑过回到男生身上，点头： “可以。” 男生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切入正题，“你和刚才那个男生是情侣吗，真大胆。” 花桑年露出了警戒的眼神，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不是。” 男生面露不解，“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还想着跟你取一下经的。” 花桑年没说话，男生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男朋友和他一样，不像我们完全是这边的人，所以不愿意和我在公众面前有亲密的举动，大概是怕被打上gay的标签吧。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做了什么他愿意为你……” “我们不是情侣，他也不是我男朋友！”花桑年“蹭”地站了起来，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这边的人”“gay”这样的事。 更不想听一个已经攻略了“直男”的人在那里谈他的烦恼，这会让他想到万一闻人影歌像他男朋友那样，或者碍于友情答应和他试试、可实际并不想承认。 以恋人自居却连朋友不如。 “喂~不想说也不用这样吧。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不爽的，犯不着否认你们的关系……”男生不知道自己哪里戳到花桑年的点了，他有点懵，试图挽救却没能阻止花桑年。 “我再说一次，我们没交往。” 说完，花桑年转身，然后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长凳后面的闻人影歌。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震惊我全家。 第7章 听到了多少？ 花桑年一时间僵在原地，他有没有听到男生说的“我们完全是这边的人”？ 他知道我是gay的话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冷静。 花桑年告诉自己。 “弄完了吗。”花桑年说：“弄完了我们回去吧。” 很好，语气自然，表情应该也没问题。 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像是有话想问，只不过他并没有开口。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等花桑年走过来。 两人依旧是并排走，一路上也没有冷场。 但花桑年还是感觉到了闻人影歌的不一样，他在思考着什么。 在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花桑年不敢问。 在有关闻人影歌的问题上，他总是习惯性逃避。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做不到“大不了”。 大不了不做朋友。 大不了不再往来。 大不了再找一个。 花桑年从小到大人缘都很好。 学校里路上碰到10人能有7个是认识他的，里边5个是和有过直接接触的，5个里3个是跟他一起玩过的，而那三人当中至少有1个是把他当好朋友的。 可即便这样，闻人影歌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喜欢的人都是无可替代的。 无可替代的，唯一一人。 但正如他本想放弃却在车站出口等了整整一天，花桑年在面对闻人影歌时根本做不到与自己的决定一致。 在宿舍门口，他的手停留在门把上，他问：“你真的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闻人影歌视线落在花桑年的侧脸，对方并没有看他。 这是花桑年紧张的表现，他静静地等待着。 “那你不介意我是……同性恋吗。” 花桑年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也没向任何人询问过同性恋有关的事，就连父母的看法他也没去问过。 因为他怕，他们会联想到他和闻人影歌身上。 他们的关系太好了。 好到所有人都自觉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不介意。” 闻人影歌把手放在花桑年的头上，“别想太多。” 花桑年没有 哭，也没有不开心或者难过的情绪流露出来，但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地孤单。 闻人影歌想把人抱紧，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花桑年的头。 “那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像以前那样。” 花桑年很想改改自己这种再三确认的坏毛病，可是他不再问一遍他不安心。 朋友？ 闻人影歌并不想接受这个词，但是现在的状况显然和他之前以为的不一样。 他以为他告白成功了，以为他的年年答应了，但他的年年和别人说“我们没交往”。 他的年年甚至在担心他会介意他喜欢同性。 以男朋友自居了近三个月的闻人影歌选择自己消化这件事，他会弄清楚情况，会去了解花桑年的想法。 然后再一次追求。 所以朋友卡是不能收的，像以前那样他也不想要。 他说：“你一直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想要与之幸福的人。 “嗯。” 花桑年朝闻人影歌笑笑，“进去吧，外面挺热的。” 明明朋友卡是自己要的，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花桑年自动地把闻人影歌模棱两可的话归到了朋友卡，然后揭过了这个话题。 刚进宿舍，花桑年就发现宿舍里多了个新成员——饮水机。 “让一下！”杨力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花桑年赶紧站到了一边。 杨力一边肩膀放着一桶水，额头上还有汗，看起来像是一口气从一楼直接扛到七楼的。 他利索地拆掉桶装水上的包装纸，把水举起来就要往上面放。 “等一下。”唐寒柳制止了杨力的行为，因为他看到花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怕就这么直接安上去，花桑年这一桶水喝都不会喝一口。 他的爸爸洁癖非常严重，送他到学校放下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擦后备箱，之后才是跟他告别。所以他太了解洁癖是什么样的了，花桑年看着没他爸严重，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这饮水机必须再自己简单清洗一下。 唐寒柳把饮水机搬到阳台，半蹲着打开饮水机后面的排水口，接着把前面的水龙头也打开。 把水排干净后又往里灌了不少自来水，排尽后把水桶放上去又过了一遍水才塞上排水口的塞子 搬进来。 “我在宿管那里问过，学校已经用专业的饮水机清洗设备将饮水机清洗干净了。刚才那样做，是因为在清洗循环消毒的时候水可能没排尽，简单清洗一下。” 解释完，唐寒柳又道：“或者我们需要买柠檬酸加热清洗上几十分钟？” “诶？那么麻烦吗。”杨力感觉自己就要流汗而亡了，“我想喝水。” 花桑年意识到决定权在自己手里，赶紧道：“不用了，消毒过就可以了。” “我洁癖没那么严重。”花桑年说：“谢谢柳哥。” 对于唐寒柳的照顾花桑年非常感谢，加之他非常喜欢唐寒柳在宿舍时将刘海扎成小辫的样子，不自觉地走近了唐寒柳。 704只有他和唐寒柳是学摄影的，杨力是学软件工程的，而闻人影歌是临床医学的。 所以摄影展的事他想找唐寒柳商量。 “10月份有一个摄影展，在国庆期间，我们一起去？”花桑年问。 唐寒柳对此也有所耳闻，“你说的是‘樱满开’？” “诶柳哥知道啊！就是它，去吗？” 谈到摄影的时候，花桑年比平时要更兴奋。 摄影对他来说，是和闻人影歌同等的存在，占据了他生命很大一部分。 花桑年还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对闻人影歌的感情了，从大人们对婚姻和家人的各种描述中确认的。 他妈妈说另一半一定要看起来很让自己喜欢，喜欢就是一看到对方就会开心。 而他每次在闻人影歌过来找他玩的时候他都特别开心。 他爸爸说，另一半是特别的人，特别在哪呢？特别在，就算有缺点、有自己不喜欢的或者争吵的地方，也还是想和对方一辈子在一起，并且在心里的地位能很明显地与其他人区分开，也是自己成功或者获得正面情绪时想要分享的对象。 小小的花桑年思考完，发现对他来说最特别的就是闻人影歌。 他有好吃的会想分给他，有好玩的想告诉他，尽管有时候对方线条粗得不能理解他说的话但他还是只想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并且，如果对方像图画册里的小兔子一样搬家了转到别的动物学校的话，他可能没办法像小兔子的朋友那样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欢天喜地地送行，他会哭鼻子。 因为他做这个设想的时 候鼻子就发酸了，他不想闻人影歌离开他。 他不想哭鼻子，因为男孩子哭是很逊的事情，可比起和闻人影歌分开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只是一个设想他也没忍住。 那天破天荒的花桑年哭得很厉害，爸妈都哄不来，直到闻人影歌过来和他勾手指说永远不会离开他他才堪堪止住哭。 每每想起那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花桑年都觉得自己很傻逼。 他在那之前和那之后都没有哭过，但那次就像被附身了一样，完全失控。 想想一个小团子抱着另一个小团子，伸着有点胖的小短手拍着那时相对于瘦小的身体有些大脑袋的他…… 画面太美，他不想想起来。 花桑年看向唐寒柳，等待回答。 “去的话当然想，不过我没抢到票，开放的名额太少了。” 据唐寒柳了解到的消息，“樱满开”是日本名家猫屋敷寺的个人摄影展，由于人气太高，所以为了保证最佳效果，并不对所有人开放。 而他得知这场摄影展的时候人在法国，抢不到也没来得及找关系，名额就那么没了。 “我有。” 花桑年突然觉得自家老爸放的门票也不是不那么不适合拿来交流用，现在连国庆假期的安排都有方向了。 “那就去吧。”唐寒柳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触碰一下顶点，所以这场摄影展他不可能推辞掉。 猫敷屋寺的摄影展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而且他的作品都蕴含着独特的东西，印刷出来的根本不及原品的万分之一。 花桑年顺势跟唐寒柳聊起了猫敷屋寺的作品。 只不过有一部分的思绪还是顺着刚才的“另一半”发散了。 当时老师告诉他们，如果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会想和他一起玩，做很多有趣的事情。 然后花桑年花了三天思考这一个问题，得出来的结论就是： 他的另一半就该是闻人影歌。 因为他觉得和闻人影歌做什么都很有趣，他最喜欢和他一起玩。 “你的看法很特别，看得出来非常喜欢摄影本身。”唐寒柳说。 花桑年：“柳哥不是因为喜欢选摄影的吗，这个专业就业前景挺一般的。” 唐寒柳没回答这个问题，他问：“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摄影的？” “我吗。” 花桑年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嘴角十分自然地上翘。 思索了一会儿，他轻声道：“很早。” 喜欢摄影应该是5岁的时候的事了，还是幼儿园小朋友的他就对相机情有独钟。在所有小朋友说以后想开飞机开坦克的时候，只有他说他要拿着相机走遍天下。 从这一点，大概就可以看出花桑年是个比较早熟的人，他很早就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盲目跟风。 正如复杂的感情问题早早被确定一样，花桑年见到相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见钟情了。 那黑色的小盒子一样的东西仿佛有特殊的魔力，在花桑年面前熠熠生辉，流转着各色光芒，吸引着他过去，拿起它然后抚摸它了解它。 在他第一次按下快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掉入了薄荷糖的世界：清晰而舒爽；又像打开魔盒一样，一瞬间见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光景。 但最像的还是握住闻人影歌的手，感觉触碰到了全世界。 从此，他再也放不下相机。 而之所以一直坚持了下来，那就是摄影本身的魅力了。 那种魅力令花桑年着迷，他很喜欢拍摄的感觉。 这可能和他本身是个极具意象色彩的人有关，本能地就想留下美。 为了留下美，他学习了很多技巧方面的东西，不断地汲取着有用的讯息。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所以不能浪费时间，所以大学的专业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摄影。一直以来都是孤军奋战，不知道同好们又是如何看待摄影的呢？那些更厉害的人又会怎么传达他的摄影理念？ 这些花桑年都想了解。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杨力很感慨地道，“你不觉得他俩很搭吗？” 闻人影歌看了一眼杨力，最终确定对方应该只是天然基：“他和谁都搭。” “你说你发小？”杨力问。 闻人影歌：“他人缘很好，性格也好，和谁都玩得来。” 杨力豁然开朗，“是这样吗？怪不得我一下子就喜欢他了。” “嗯。”他就是这么好，好到所有人第一眼就能被他吸引。 相比起那边的相谈甚欢，闻人影歌基本是在听杨力讲话。不是他对杨力有意见，只是单纯的因为不熟悉所以脑子没有自动找到合适的 话题而已。 再者，总有一部分注意力跑到花桑年身上。 到底在谈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花桑年：我给大家表演一下自己给自己发朋友卡。 第8章 花桑年和唐寒柳聊完的时候闻人影歌正在打游戏。 他暑假一直在打进阶赛，积分已经到了全国前20，距离截止只有一个星期，要稳住前50晋级的话每天都要上线打上几把，顺便看看排名。 毕竟总有人喜欢在最后爆肝，然后把前面的人挤下去。 目前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 只是等过两天各大高校开始军训就说不好了。 花桑年在闻人影歌身边站了一会儿，直到他打完一局，才道：“哥你国庆有安排吗。” 按下返回键，闻人影歌操作的人物在大厅站着，他抬头看花桑年，“刚才傅师兄联系我说，校队会在国庆假期前进行选拔，国庆就投入训练。” 话音刚落，花桑年也收到了来自傅新航的消息，说的内容大致相同。 花桑年回绝了，他打篮球确实还算可以，作为得分后卫来说他的命中率非常高。可是，他热爱的从来不是篮球本身，而是和他一起打篮球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居心不良。 而他现在不想要这样了，他想把更多的时间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而不是所有事情都为了某个人而做。 他得拥有自己的生活。 “那……哥加油。”花桑年说：“我准备和柳哥去摄影展。” 简单解释完，花桑年又去邀请杨力。 杨力看起来非常为难，因为他想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但又想去参加校队选拔，纠结半天后，他忍痛拒绝了花桑年的邀请，“下次！下次我一定去！” 花桑年尊重所有人的选择，把空出来的两张票送给了直系的师兄，也就是之前在招待处一直陪着等到了凌晨的“222师兄”和“星星冻”。 宿舍外面的蝉聒噪地叫着，温度一点点地提升。 宿舍里面在空调的调控下依旧凉爽，睡意袭来，几人睡了午觉。 再醒来的时候，学校的新生论坛已经顶上了“热”的标签，楼层数还在飞快地增加。 最先发现这个置顶标红的热帖的是唐寒柳，他看了看，私发给了两人。 帖子的主人公是他的两位室友，主楼放了一组照片，有闻人影歌搂着花桑年的，还有他紧紧他的。 而帖子的标题是“扒一扒x大历年来最高颜值的同性情侣”，仿佛当事人一样的直接给两人盖上了戳。 发帖的是x大论坛有名的固马，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她的帖子一出来基本都是热帖预定。 这一次是时隔三月发的第一个帖子，依旧广受x大学子们的青睐。 仅2小时，便成了置顶帖。 她在主楼里写道： “很多年没有看见过这么养眼又不做作的男孩子了，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感觉让刚分手的我也感觉到了幸福呢，完全生不起一点嫉妒。由于两人颜值太高，大家很快就会注意到他们，所以我这次不打码，高清秀幸福。ps：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到本人的生活哦，不然我固马自杀。” 接下去的楼层里，固马“y”逐一对图片进行分析。 “接下来我会用w代表个子比较高的男生，h代表比较有亲和力的男生。” “希望每个看到幸福贴的人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早日脱单，然后祝福帖子中的情侣哦~” “好了，我现在来介绍一下照片中的两位主人公。w是复姓，身高191，大一新生；h身高182，也是新生，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据我观察，两人比起情侣更像兄弟，不过这不要紧。看到图1里面揽腰的动作了吗，这动作当时酥了我一脸，那只大手和那精瘦的腰，我只想说我可以！” “下一步改为揽肩膀。这个动作我也很喜欢，所有暧昧期的或者恋爱中的都可以参考一下~公共场合里这样的动作更尊重伴侣哦！而且有宣誓主权的感觉，笑。” “再一个动作，我猜想是因为h听到了一些什么话（这里小声喵喵一下，不要随便在现场议论别人，实在忍不了就……圈地自萌吧），然后拉开了距离，w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口拙（大概吧）便直接将人抱紧！我一个旁观者都看得心跳加速，可以说是怦然心动了。” “所以说行动非常重要，不然我赌100根辣条w会短暂地失去h一下哈哈哈。” “另外立个g,这一对不会散！” “为什么？因为对方是w啊！” 花桑年一层一层地看下来，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内心想法也无从得知，只是大概感觉到并不生气？ 唐寒柳想了想，转头看向闻人影歌。 闻人影歌看完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眼尖的唐寒柳看到： 他把照片都按了保存。 唐寒柳：…… 微不可察的动作。 唐寒柳突然觉得闻人影歌有点可怜兮兮的。 暗恋原来这么惨的吗，明明是正主却要保存别人拍的合照。 而且中午还“拒绝”了花桑年国庆的邀请。 不能再惨了。 仔细想想，闻人影歌之所以在花桑年问有没有安排的时候说出校队选拔，极大可能是在表达“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的意思。 这么一想，更惨了。 条件那么好有什么用，全败在一张嘴上。 唐寒柳默默的替闻人影歌叹了口气。 这时，花桑年说话了，他说：“没事儿，以前高中也有这种帖子，随她们喜欢吧。” 看起来是真不在意。 太难了。 闻人影歌太难了。 唐寒柳还是第一次对别人产生同情这种情绪，甚至还想替闻人影歌分析一下，或者引导一下。 虽然他也没谈过恋爱，但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经验丰富。 “嗯。”闻人影歌说。 杨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正忙着填表。 傅新航中午发了通知后，统计完有意参加选拔的人数，刚刚发了报名表过来。 他跑到闻人影歌旁边，询问闻人影歌的想法，讨论着填表的事情。 花桑年看了一眼在填表的闻人影歌，确认他是真对帖子毫不在意，收回眼神，拿着衣服去浴室换下了睡衣。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花桑年坐在电脑前剪辑早上拍的素材。 校门处井然有序地停放着许多私家车以及大巴，还有一部分学院组织的举着牌子等待新生的师兄师姐。 声音嘈杂，十分热闹。 在牌坊处有学院接待很正常，因为每个学院的人数并不相同，而且传承原因学院的师兄师姐都会比较倾向自己学院的新生。 何况今年校学生会还取消了在招待处的按学院接待新生的决策。 一般学院是否有从车站接新生的大巴车取决于院学生会的决策，比较穷的学院组织不起来，就算被别的院会比下去也只能装傻充愣。 虽说也不见得能组织起来的院系就能接到多少新生。 因为大部分新生还是家长亲自送或者直接坐同乡会的车直达学校的，自己 转车来到学校的相对比较少。 所以经历过第一天的空车与爆满事件之后，x大的校学生会就取消了按学院接人的决策。 花桑年到的那天是接待新生的第二天。 拍摄的是接待新生的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人是最多的。 当中，有站在大巴车车门等着学妹下车的，也有举着牌子站在人流中无人问津的，也有找不到组织拖着行李直接往校内走的。 作为记录者，花桑年拍下了他们各自不同的神态动作。 和家人告别的、怯生生从车上走下来的、三两结伴的、神情认真地跟师兄打听情况的、漠然拖着行李的、不屑的、笑得合不拢嘴的…… 接着闻人影歌骑自行车带着花桑年从牌坊往校内走。 花桑年拍了不少校道两侧的景色，学校的绿植做得很好，拍出来和光影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然后他们又来到体育馆的报道处，记录新生们最开始的与大学的交流。 尽管体育馆上方挂着各个学院的牌子，但来报道的新生几乎都还是会确认一遍： “师姐你好，请问是xx学院吗？” “对的，师弟你哪个专业？” “xx。” “叫什么名字？”接洽的师姐低头翻找，旁边的则在电脑里查询。 “xx。” “好了，身份证还有通知书我看一下。” “还需要其他吗？” “不用。”拿起笔在文件袋抽出信息卡写下师弟的班级和宿舍信息以及学号，然后核对了一遍，交给对方，“这里面有一卡通，学校已经给每人充值了100块钱。学生手册可以随便看看，还有纸质版地图和上课时间表。” 记录下这些，他们开始前往宿舍楼。 大多数人拿着笔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总会突然停住，然后翻出文件袋照着上面新得知的信息填写，领了钥匙再扛着一大堆行李往楼上走。 一楼是不住人的，那是停放自行车用的。 有人扛着行李上去，也有人下来领工具和饮水机还有抗饮用水。 这几天楼道应该是不会安静下来的，楼梯口的大垃圾桶也会一直保持着满的状态。 为了拍完整整个入学过程，花桑年还交涉着拍了别人未曾改变的带着灰的宿舍，顺便给了没打开的行李 几个镜头。 修修剪剪加滤镜，再将人脸模糊化，一个新生入学的小纪录片就出来了。 这种视频放到别的地方也没意思，于是花桑年注册了个号，将其丢到学校论坛上。现在没什么感觉，但到了快毕业那会儿应该都会怀念的吧。 第9章 晚饭吃得并不算太愉快。 但和白天的事无关。 可能是学校恃才傲物，仗着自己各方面都很牛逼，所以对食堂并不上心。 不过是因为来晚了一点点，食堂就只剩下寥寥几个菜，仔细看一下还有不少已经倒在了一起。 是不是所有学校食堂都这么无情？ 一瞬间花桑年就没了胃口，他的手臂架在闻人影歌的肩膀上，下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生无可恋。 他对吃的没有太大追求，但不代表着他没有要求。 “哥，我们出去外面吃吧。” 花桑年毫不犹豫地说。 “好。”闻人影歌朝另外两人挥了挥手，“去外面吃吧。” “好啊！”杨力立刻响应，因为他是无肉不欢的人，这眼看连肉渣都没有的菜他一点都不喜欢。 唐寒柳也不喜欢这种混杂在一起味道都被同化的菜，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这次却换了一种搭配。 来食堂的路上花桑年是和唐寒柳一起走的，现在却走在了闻人影歌的身边。 并非刻意，只是习惯。 花桑年走在闻人影歌身边的时候，说不上具体的但总会让人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似乎他在他身边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轻松，随意，愉悦。 好像特别的好看。 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整洁的大排档，几人走了进去。 “喝啤酒吗？”唐寒柳走到自取冰柜边问道。 “我要。”闻人影歌和杨力回答。 “桑年呢？”唐寒柳拿了三罐，手停在冰柜门上。 “他还没成年，别让他喝酒。”闻人影歌在花桑年开口前就拒绝了。 花桑年笑笑，“谢谢柳哥，我喝水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杨力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我说桑年怎么一开口就叫我力哥呢，原来还没成年啊！” “嗯。”花桑年笑，“我读书早，因为想和哥一起上学。” “这么说你们从小一起上学？”杨力十分羡慕，“真好啊。我来学校之前忐忑得不行，所以第一天早早就过来了，生怕哪里得罪室友。” “……你早早就过来了？”唐寒柳问 。 杨力应道：“对啊！我……” 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的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并试图转移话题。 唐寒柳叹了口气，跟花桑年两人解释：“我来的时候是下午，当时他什么东西没打开，但宿舍里一片狼藉。据他说是刚到，准备先打扫宿舍。” 杨力见唐寒柳什么都知道，不好意思地接话：“我就是想表现一下，结果没想到……我应该在家跟我姐请教一下再过来的。” “你太紧张了。”唐寒柳往杨力光洁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瞬间一道红痕。 杨力眼泛泪花，“柳哥你太狠了……” 唐寒柳一点愧疚都没有，他说；“正常相处就好，一起住四年你这样会很累。” “没必要刻意去讨好。”花桑年也道：“放松。” 四人顺着话题顺便决定了宿规。 卫生每人一星期，负责宿舍所有公共区域。 花费不管多少，平摊。 可回收垃圾另外放纸箱，满了扔。 有人休息自觉保持安静。 讨论得差不多，菜也上来了。 他们当中最瘦的杨力吃得反而是最多的，说是要为校队选拔做准备：“我听说校队连食量都会有要求，我得先适应适应！” 花桑年一边和两人聊天，再加上慢嚼细咽，成了后一批人。 闻人影歌已经吃饱了，视线落在花桑年身上，偶尔帮他夹两筷子。 高中那会儿，中午他们会在食堂吃。 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情形。 闻人影歌吃完了，而他还剩三分之一。 一般就会出现以下的对话。 “我背单词。” “好。” “我背古文。” “好。” “我背古诗。” “好。” “我背公式。” “好。” “我做几道选择题。” “好。” “我做道完型。” “好。” 习惯了这样的每一天，花桑年便完全按照自己的速度来了。 因为哪怕是在等他，闻人影歌也不会浪费时间。 还有就是，他想向闻人影歌撒娇。 总让闻人影歌等他吃完，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任性。 所以当第一次闻人影歌说出“今天看你吃。”这样的话时，他完全呆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非常地高兴。可是他的心好像在难过。 紧紧地揪着，似乎有什么在往上冲，然后把热度堆积在脸上，迟迟下不去。 花桑年一边吃一边用余光偷瞄对面的人。 他知道他的心为什么难过。 只是听到闻人影歌这样说。 他真的，真的，非常地开心。 这样的次数并不多。 且这一次和以往不同的是，闻人影歌还给他布菜了。 但也许是心态的原因，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闻人影歌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而产生的熟悉与自然罢了。 他们不是家人，但和家人非常相似。 一样的熟稔。 放平心态。 拥有自己的生活。 这样对大家都好。 吃完饭后他们回了宿舍。 没多久便碰上了学班过来扫楼，他们将自己的班上的学生拉进了一个群。 新生的中秋节只放白天的一个下午和晚上，学班们大多打算在这一天的下午开一个班会决定班上的班干部等等。 花桑年他们摄影班的学班是大三的师兄，叫岁格；杨力他们软件工程的是师姐，叫唐沙。 至于闻人影歌好像因为他们临床医学的宿舍不在这里，所以学班迟迟没有过来。直到当天他们快要休息的时候，临床三班的学班才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 花桑年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只有闻人影歌一个临床医学的在这边，而且他们宿舍居然有三个专业的人。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从左边算起的宿舍全是摄影的，而从他们宿舍开始往右边是软件工程的。 闻人影歌像是单插进来的一个人。 但花桑年也没有细想，毕竟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安排。 如果不是后来唐寒柳告诉他的话，花桑年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闻人影歌特意为他换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来到西区操场集 合。 新生们乱糟糟的聚集在硕大的操场上，基本以班级为单位分成一块一块的。 这是军训的第一天，如果迟到的话相信会被教官狠狠地操练一番。 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想法是对的。 所有迟到的人都被罚跑三圈，三圈之后又是30个深蹲。并且因为有人深蹲偷懒，所以他们又加罚了30个兔子跳。又因为有人兔子跳偷懒，所以他们又加罚了30个深蹲。 如此往复了好几遍，下马威给的很足。 身穿军装的教官们排成小方队沿着跑道踏着整齐的正步往主席台方向前进，最终在主席台正前方停住。 领队的教官向其他教官敬了个礼，然后转向草坪上的他们，再次敬了个礼。 他接过戴着鸭舌帽学生递来的话筒，声音铿锵有力： “女生出列！站到前面！男生分两边站！新传院的站我右边区域，数计学院的站左边，医学院的站中间！班级不要散，三分钟迅速！” 新生慌乱地按照教官的指示迅速散开重组，虽然教官有点吓人，但他们的军训终于要开始了！ 集体操练了一下，教官们又开始讨论了。 他们似乎不太想像往年一样按照院系班级来训练。 于是一分钟后，教官们开始拿出手机掷骰子。 点数大的人先选，每个排150人左右。 欧皇总是诞生在不经意间，其中那名名为周会的男人连续6次掷出6点，拿下了四次优先选择权。 他先是选了两个摄影班，然后视线在医学院和数计学院巡视。 一般来讲，学摄影的体力都比较好，可以随便练。数计的总给人一种电脑宅有猝死风险的感觉，不要不要。医学院的，一台手术几个小时，体力应该没问题？那就…… “临床1班！” 周会拿着手册，翻了又翻。 听到临床，花桑年下意识地朝闻人影歌那边望去。 他在7班。 会是7班吗。 闻人影歌似有所感地看向花桑年的方向。 两人并没有对上视线。 但谁都没有转开。 就好像这样能使他们的所想成真一样。 “我看看啊……”周会翻完手册仍然没有定论，“要不这样吧，你们毛遂 自荐。” “别的不敢说，我欧皇体质！跟着我绝对会成为最幸运的崽！看到那块阴影没？我一定会抽到它！跟着我就能在阴影下训练！”周会说着高举起手，“派一个代表出来，你们就有机会集体成为幸运的崽们！” 闻人影歌举起了手。 阴影还是很有魅力的，同时举手的还有10个人。 他们走到主席台前，一声令下他们开始做俯卧撑。 10个，20个，30个，40个。 还剩下七个人。 50个，60个，70个。 还剩下四个人。 80个，90个，100个，110个。 还有三人在坚持。 周会开始在旁边叫好。 其他的教官也跟着鼓掌。 150个。 还有两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软件三班的。 他虽然已经大汗淋漓，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这也打破了周会对数计学院的电脑宅印象。 要是两人差不多的话就选软件三班吧。 但周会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200个他们都没有停下。 他由衷的感慨道：“要不你们来当兵吧。” 终于，软件三班的人开始有点摇晃了。 而闻人影歌依旧是一开始的节奏。 259个。 这是软件三班的记录。 而临床七班，是279个。 当闻人影歌停下的时候，临床七班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旁观的新生们也纷纷鼓起掌，掌声经久不散。 周会很是满意。 但他选了软件三班。 1个和21个差距很大。 但259和279是差不多的。 听到周会最后的决定，闻人影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原地恢复体力。 他们都以为周会会选做最多的。 他们都是以此为目标去拼命的。 可是现在周会并没有选择做的最多的那个。 软件三班的人调节着自己的气息，尽可能使发音清晰，他问：“教官，请问为什么不是做的最多的临床7班？” “我也没说过我选做的最多的那个呀。”周会说：“好好想想我的原话，我说的是有代表就有机会。” “来，第一名，你说呢？”周会问闻人影歌。 “没说过。”闻人影歌回答道：“但我想进您的排。” 第10章 周会还以为他会对这种情况很有意见。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就连第二名都对这种情况看不过去。但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不仅那么平静，还简要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这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台下的人开始为闻人影歌说话。 软件三班的人也摊摊手，说：“本来就是我输了。” 最后周会还是顺应了民意，选择了临床七班。 “从高到低站成八排。”周会大致点了一下人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刚开学的新生们大多找自己的室友站在一起，几个人绑在一起的站队使得队列参差不齐，周会看着这乱七八糟的队伍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对自己身高没点数吗！”说着，周会直接上手调整了第一排的队列。 看着长短不一的横排，周会再次吼道，“你们是小姑娘吗？非得和认识的人站一块儿是吧？你们看看你们的八排成什么样子！两分钟时间！给我调整成一致的人数！” 队伍再次骚动起来，经过艰难的调整，总算是变得好看了不少。只不过站在最后一排突出来的那一个明显有些不安。 “你！”周会指着那多出来的一个人，“你怎么回事啊？” “我、我……”赵浩生本来就怕生，不太敢和别人接触和交谈所以才会被挤到外面，他的身高并不是那一排最矮的。他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这时一声响亮的“报告！”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是站在最后一排第一位的闻人影歌。 “说！” “我们有137人，不可能站成整齐的队伍！” 他们这一排确实是严格按着与前排一对一的格式站好的，前面每一排有17人，加起来就是137人，非常好算，周会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有人站出来说这件事，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挑一个出来当副排长。 “哦？那你出列！那一排顺次往右挪，把位置补上！”周会语气不善，像是被挑战了权威很不爽的样子。 都是套路。花桑年默默吐槽。 周会打量了一下闻人影歌，哟，这不是刚才的279吗。尼玛个子真高，全是腿。 “你以后不用排队了，当我的副排，负责整队。”周会让闻人影歌和他站到一起，“把队伍再给我整漂亮一点。” “是！” 闻人影歌看了看，稍微调整了几个人的站位，队伍立马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周会看着气势逼人的闻人影歌，心下十分满意，小伙子做得很不错。其实他就有考虑过他了，所以刚才就算不是他出头，他估计还是会点他。 闻人影歌整完队回到周会身边，气势与之相比毫不逊色。 花桑年站在第二排看着这一幕，竟诡异的生出一种“教官小鸟依人”的错觉来，二十几厘米的身高差让他有点羡慕还有点嫉妒。 哥大概会喜欢差不多这种身高的女生吧，像他这种又胆小又不温婉的……没一点能沾上直男审美。 “好，第一排报数！” “1。” “2。” “3……” “没吃饭啊！跟蚊子叫似的！重新！” “1……” “从胸腔发声懂不懂？短促、有力！”说着，周会做示范，报了一串数字。 折腾了近十分钟，周会总算放过了第一排。开始了下一个项目，停止间转法。 “初高中军训过吧？向左转、向右转什么的要教吗？”周会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敢说不会你们就死定了。 “会……”新生们稀稀拉拉的应答声显得很没有底气。 “大声点！” “会。” 有几个人声音大了些，总体还是有些气势不足。 “给我喊上十遍！” 不知道是被激将还是服从命令，这一次声音十分洪亮而整齐。 紧接下去的操练十分顺利，除了偶尔被周会盯着的人转错了方向，也没出什么岔子。出乎周会意料的，这群兔崽子的动作还挺标准的，以一只脚的脚跟和另一只脚的脚掌为轴转完之后靠脚，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于是周会开始了下一个项目，站军姿。 这是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十分磨人的项目，一言不合就罚站军姿简直就是所有大学军训的共同点。教官们一般十分偏爱这一项目，不仅可以磨练意志，也不会出什么事故，没什么运动量娇弱的人也可以做到，重点是都站着不动，有问题他能随时发现！ “你们先站着，不要动。手指给我并拢贴好！”周会说完向总教官跑步前去。 所有教官聚在一起切切细语，不一会儿就举着旗帜回到各自的队伍中。 “我们是五连三排。”说完周会把旗给了闻人影歌，然后自己绕着队伍走，一边走一边嫌弃：“你怎么回事，连帽子都不会戴吗？帽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有你！笑什么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吗？站得跟鸭子似的。抽抽抽！抽什么抽！有那么好笑吗？要不要站到前面来笑给全排的人看啊？” 花桑年按耐住自己好奇的心，只用眼睛余光跟着周会，偶尔瞄到周会生动的表情嘴角总是压不住。 如果非要让他说一下对周会的印象的话，恐怕只有：这位教官是套表情包啊！自带吐槽效果那种。 终于，周会来到了花桑年旁边，然后站住。 花桑年被盯得有些发怵，为什么走到他旁边就不说话了，也不走开。 就在空气即将凝结的时候，周会开口道：“哦，是男的啊。”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男生们没忍住笑，周会却不以为然，“笑屁，你们谁有他长得好看？一个个脸又黑又糙，跟垃圾堆里挖出来的似的。” 尽管被嫌弃，男生们还是嘻嘻哈哈的。 周会损得起劲也没再要求他们保持安静，他让他们原地坐下，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给自己扇风，“来个自我介绍呗。我先说，叫周会，周公的周，开会的会。j省人，年龄……年龄比你们大一点。” 然后周会让身边的闻人影歌接下去。 “我叫闻人影歌，姓氏闻人，名字影歌。g省出生，18岁。” “完了？”周会问。 “报告教官，是的。” 周会：“……那有问题的都可以问。” 第三排一个男生举手道：“你多高？” “191。” “哇……”男生倒吸一口气，“艹，这他妈不是视觉效果啊。” 周围一片哄笑声。 “不许说脏话！下一个！从一排开始。” “我、我哈哈哈哈哈哈……”男生的笑点有点低，这会儿突然被指名也没缓过来。 周会很嫌弃，“笑屁。” 男生笑得更厉害了，隐隐有喘不过气的趋势。 “这么喜欢笑不如汇演去表演一个？还笑，跟个傻子似的。”周会说的嫌弃，但自己也被那笑容感染了，带笑等着那男生笑完。 …… “花桑年，扶桑花的花桑，年岁 的年。17岁，来自g省，身高182。我喜欢摄影，对人像还是有一点信心的，所以有机会带相机的话我给大家拍照。” “提问！我可以当你哥吗？”花桑年旁边刚自我介绍过的人说道。 “嗯？”花桑年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 “太可爱了！” 高川明是个弟控，他家有一个小他12岁的弟弟，从出生起就是他带的。虽然花桑年比他弟弟大了很多，可是可爱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闻人影歌表情没有变化，气压却低了几分。 他看向说话的男生，他不知道他的年年会怎么回答。如果他答应了，他就不再是年年唯一一个喊哥的人了，他在他的年年那里唯一一点特别也会随着消散。 “这个嘛……明哥？” 闻人影歌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或许花桑年喊他哥只是因为他名字里已经有了一个“ge”，按他对别人的称呼方法就是“哥哥”，所以省略了。也就是说，他在他的年年那里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别的。 接下来怎么追，是个难解的命题。 他的目光落在花桑年身上，耳边传来的是一堆男生吵闹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开始争着当花桑年的哥哥。 他的年年那么可爱，所有人都知道。 “闻人！闻人！”闻人影歌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喊他名字，是唐寒柳。 唐寒柳用口型提醒道：“快、加、入、话、题。” 闻人影歌：“……” 他不知道说什么。 花桑年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插过嘴。 加入这么多人的话题中去，要怎么做才好？ 唐寒柳看着闻人影歌沉默，沉默，沉默。 然后……摇了一下头。 唐寒柳：…… 队友带不动怎么办。 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刚刚闻人影歌自我介绍的时候，问“是什么让你坚持做了279个俯卧撑？” 然后闻人影歌看（因）向（为）花（爱）桑（情）年。 现在好了，他要怎么把话题拉到闻人影歌身上？怎么把花桑年的注意力转移到闻人影歌那里？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闻人小同学干着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惨了。 第11章 小闻人迟迟未能加入话题。 唐寒柳却没有放弃，不过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闻人影歌不会因为他突然让他加入话题而感到疑惑，但他做点什么花桑年就有可能警觉。 想了想，唐寒柳揽过花桑年的肩膀，说：“桑年是我们704的，想当哥的话约篮球赛啊。” “约约约！”男生们一口答应，有事没事都想约球的男生当然没有意见。 话题告一段落，轮到唐寒柳自我介绍： “唐寒柳180，性取向男，18岁。” 简单爆炸的信息。 一瞬间的静止。 周会道：“聪明啊！你们其他人有需要的也可以在线招亲！” “哈哈哈哈哈哈……”男生们笑了起来。 他们接受了这件事后，开始大着胆子提问题：“你怎么发现的？” “有喜欢的人自然就知道了。”唐寒柳大方地回答。 “那你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喜欢的人有点难搞。”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高川明问。 没等唐寒柳说话，其他男生抢答： “阿明你是不是喜欢小唐唐！” “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他一定喜欢我这种！” “小唐唐瞎了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 当天下午训练完，四人吃了晚饭后便往宿舍走。距离晚训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回宿舍休息一下，吹会儿空调。 唐寒柳：“桑年，你皮肤都晒红了没事儿吧？” 花桑年：“嗯……没事的，只是我比较白所以看起来有点严重。我涂了防晒，应该不会一天就晒伤的。” “你多少倍的？要不要换我的用用，挤压式的。” 花桑年感动于唐寒柳的细心，然后看着红的不自然的手臂，懊恼道：“20，我以为时间够了。” “我们这暴晒起来跟海边差不多，30倍保险一点，50倍有点多不过也比20好，我都有，回去拿给你。” “好。对了，我觉得我的登山包需要换了，你有什么推荐吗……” 完全插不上话的直·杨力·男和伪·闻人影歌·直男在一旁静静地冒省略号。 走进宿舍楼，他们看到不 少散落在地的宣传单。 这意味着，招新开始了。 回到宿舍里，杨力立即打开了空调。 几人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到了招新上面。 花桑年摘了帽子，“我不想去学生会，事儿太多。” “我们宿舍有人想去吗？”杨力问。 “我打算去面试。”唐寒柳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学生会八卦多，没事还可以勾勾心斗斗角。” 杨力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道：“我高中在学生会觉得挺和谐的啊。” “那是因为可以争夺的利益不多，或者是对于那时候的我们不那么重要。你要报名吗？”唐寒柳把水壶的水喝完，然后重新装满。 “我再想想，我更想去篮球校队。”或许可以两者都选择？ 闻人影歌：“我想去校队。” 花桑年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黏腻，总觉得自己满身汗味，“我先去洗澡。” “应该还会有各种宣传，你想去哪我帮你留意一下。”唐寒柳道。 “不用了，我就想加个社团玩玩。这些校会、院会、团委不适合我。” “好。” 虽然唐寒柳觉得花桑年可以在这些组织中混得风生水起，但本人不喜欢也没办法。 花桑年刚进浴室没多久便迎来了扫楼的高峰。 “同学你好～我们是院会外联部的，有兴趣了解一下吗？”开门进来的师姐十分漂亮，估摸着在外联部应该混得相当好。 “我口才不好。”杨力犹豫着没有接宣传单。 唐寒柳推了推眼镜，“我对外联部没什么兴趣。” “兴趣和口才都是可以培养的嘛，学生会本来就是锻炼人的，要是一开始你们都会，那意义不是少了一半？怎么样，考虑一下～”师姐塞给杨力四张宣传单，“那边的师弟你也可以在你室友这里了解一下哦！” “好，谢谢师姐。” “那我们去下一个寝室了~军训期间记得多喝水啊！” “师姐再见！” 杨力门刚关上，宣传单都没有放下，新的一拨人就来了。 “学弟们好，我们是院会宣传部的，了解一下？” “啊，好。师姐请进。” 唐寒柳兴致缺缺，但又不好表露出来什么，就站在一边看杨力应付 。 进来的师姐扫了一眼宿舍，语气有点失望，“诶，你们怎么只有三个人？” 闻人影歌：…… 唐寒柳：…… 杨力：“他洗澡去了。” 师姐的兴趣显然只在不在场的花桑年身上，“这样啊……听说有你们宿舍有个小王子我们才答应扫楼的，他去多久了？” 唐寒柳：“……刚去。”这情商跟刚才外联部的师姐简直天差地别。 她还想说什么，但听了身边同伴的耳语才道：“那好吧，等你们来面试哦！我们去下一个寝室了。” “师弟们好！我们是团委就业创业部的，了解一下呗？” “你们好，我们是团委办公室的，如果感兴趣可以看一下传单。” “打扰了，我们是院会策划部的，可以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吗？” “不好意思～耽误一下，我们是……” …… 杨力颠了颠手里厚厚一沓宣传单，抽出一份放在花桑年桌上。 花桑年回到宿舍拿起桌上那一叠宣传单，翻了翻，“就业创业部、宣传部、监察部、主席团、办公室、组织部、文体礼仪部、网络新闻部、策划执行部……我洗个澡的功夫来了十几拨人？” “是啊，还只是团委和院会。校会得等他们扫完楼才能过来。”杨力说。 花桑年：“社团呢？社团不扫楼吗？” 唐寒柳：“社团只能在摆摊的时候招新，好像是之前被投诉，所以校会禁止了。” 花桑年笑，“明明校会自己也很烦人。” 唐寒柳：“没办法，总不能让一个小社团和学生会对着刚吧？我听说青协都不扫了，就是觉得学生会龟毛。” “这么性情吗？” 唐寒柳摇头，“他们不用急，他们在我们军训的时候就能摆摊招新，社团得等国庆后。” 花桑年觉得很神奇，“学校不是还有社联吗？他们没意见？” 唐寒柳：“兄ng）友（bei）弟（wei）恭（jian）。”门门道道多着呢，管理层和底下社团的关系根本谈不上好。 花桑年：“好吧，他们开心就好。” 想了想，花桑年把昨天拿的快递的大箱子腾了出来，把传单丢进去，“我们以后可回收垃圾就扔这里。” 说着把大纸箱放在了公共储物区。 “ok！”杨力首先响应，把手里的传单还有刚喝完的空饮料瓶也丢了进去。 塑料瓶与纸箱碰撞的声音让花桑年呆了一下，他刚才好像没有征询别人的意见就兀自把自己的习惯强加给别人了？开学这么多事好像都是自己搞出来的，像现在每天闻人拖完地消毒水的味道都会弥漫着好一会儿才散去。 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花桑年开始走神。 唐寒柳：“刚才有好几拨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花桑年没听清，“什么？” 唐寒柳进一步解释：“你发论坛上的纪录片火了，现在有很多帖子都是在扒你的……其中被叫的最多的就是‘小王子’。” “……拍个小纪录片，还能被叫小王子？纪录片小王子？”花桑年顿时觉得自己没加任何新生群或者咨询群十分明智。 见花桑年不喜欢这些外号，唐寒柳只能把下一句话咽了回去，被叫的最多的是小王子，可流传最广的是花仙子。 下一秒，辅导员敲开了宿舍的门，说让所有人加入他建的新生群。 走的时候，跟在辅导员后面的唐沙和岁格还朝他笑了笑。 花桑年觉得脸有点疼。 然后他点开设置，把“添加我的方式”全关了，不过想了想还是留了个微信号，还是不要做太绝了。 “纪录片是拍得很不错，不过主要还是人长得好。长得不好看的，不要说小王子，能被叫新生就很好了。”唐寒柳继续道，“现在的话，只要你在群里活跃一点很快就能成为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就算了，清静一点安排才不容易被打乱。”花桑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他一点都不想用，他更喜欢以前女生们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时候。 闻人影歌松了口气，再继续增加情敌他怕是回不了家了，大概会出现如下情况： 老爸：人家上大学找媳妇，你倒好，把人丢了？别回来了！ 老妈：辣鸡，这家没你的饭。 妹妹：我是独生女。 脑补完的闻人影歌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即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没底的情况，但最后他还是觉得可以相信自己。虽然不能直接追，因为还不知道年年接不接受兄弟变恋人。 唯一明确的是，他要追。 但是 他看不懂。 年年和寒柳聊得那么开心的时候在想什么？年年说要加社团，中意的是哪一个？他皮肤晒红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哪一件都问不出口。 “我倒是挺喜欢的！被瞩目的感觉！”杨力觉得男孩子的话，有多优秀就要绽放多少光芒，这样才不会后悔。 他姐也是这么说的。 闻人影歌也是那种不会收敛自己魅力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会为了出风头而出风头，而是只做自己想要的部分，比如说打篮球。 既然打了那就要进校队，然后成为主力，最好位置打小前锋，那是接触到球最多的位置，换言之只要他有能力，他就能得最高分，做最耀眼的那个人。 只有在所有人之中脱颖而出，他才能被他的年年看到，才能更好的刷存在感。 他一直以来的优秀都只是为了让他的年年能一眼看到他。 第12章 “五连三排集合！” 周会对列队速度都没脾气了，不就是记住一个位置吗，为什么反反复复这么多遍都还要调整半天，并且还是弄错的。 他看着迫于压力而变得安静的队伍，玩起了解散集合的游戏，折腾了近二十分钟，总算是满意了。 “全体听令，向右转！前后拉开一臂距离。” 动作不太规范，但周会也没太计较，晚上是放松时间，有个形式就行。 “向左转！稍息、立正！”周会面向队伍站定，“今晚我们唱军歌，要比赛的，都卖力点。” 听到是要比赛的，男生们都很来劲，回答迅速而有力：“是！” “别这么热血，放松点，都坐下。随意坐就好。”周会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说吧，先唱什么？” “报告！什么都可以吗？” “放屁，都说了唱军歌还什么都可以。”周会随手一翻，“就军中.绿花吧。你们要高兴，我是我们教官团队中唱歌最好听的。” “哦。” “我起个调啊，你们跟着唱。1、2！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唱！” 一片寂静。 “愣着干嘛？” 还是一片寂静。 “唱啊。” “噗。”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先笑了出来，随后笑声淹没了五连三排。 花桑年也没忍住，本来周会说他唱歌很好的时候他还很期待的，结果一开腔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听”。 好听是好听，但这根本就不是军中.绿花的调子啊！ “哼。”周会不觉得是自己唱得有问题，“既然你们笑成这样我们就不唱这首，这歌词估计你们这年纪的人是体会不到里面的情绪的。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伪音，兵哥哥了解一下。” 全体鼓掌。 “想死个人的兵哥哥/去年他当兵到哨所~” 女声一出，谁与争锋。 但能不能别用“敢问路在何方”的调调？ 整个排沉浸在错乱的欢乐中。 半小时过去，学班们结队来探望自己班里的孩子，于是周会宣布休息十分钟。 唐沙和岁格给他们班的孩子带了运动饮料，把其他人羡慕得嗷嗷叫。 “叫什么叫，没有人送不会自己去买啊，给你们十分钟休息是在这里羡慕别人的吗？再不济拿着自己水壶去体育馆接水啊！”周会一副恨铁不成高的样子，然后拧开了岁格递给他的饮料，咕噜咕噜大口喝着。 两手空空的人：……我可能有个假教官。 再接着，唐沙开口了，“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找班里的女生吗？送个饮料，然后我们再一起拍个合照。” 两手空空的人心头再次中了一枪，他们也想去看女生！他们也想和女生合照！ 然后他们就目送那两个班的男生浩浩荡荡地走向女生们的角落，接着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他们可能进的是假班级，所以只能一直看着别人的学班和他们班的人相亲相爱。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但团委的人过来带走了一批人，花桑年和闻人影歌就在其中之列。 看着空了一块一块的队伍，周会道：“把空位补上。” “教官他们去干嘛啊？” “排练，每个排选12个人表演一个节目，节目好像是抽签的吧。不知道，反正管好你们自己就行。” …… 另一边，闻人影歌作为认知度最高的人被推举为了小队长，然后最可爱的花桑年便被派去抽签了，说是师兄师姐说不定会看在这张脸上暗箱操作给个好节目。 花桑年没有异议，他自认从小运气还是不错的。 “小学弟好，希望你们抽到你想要的节目。” “有什么节目？”花桑年把手伸进箱子内。 “简单的有小合唱啊、小品什么的，难的有话剧啊、唱跳、齐舞等。” “这样，”花桑年笑笑，“我觉得小品还不错。”剧本写得好会很出彩，后面那些需要基础。 “好的，那把纸条给我吧？”女生特意把动作放慢，“我觉得我们的小王子可能……没办法如愿？” “师姐，外号什么的还是不要当着本人说吧。”这羞耻度。 “哈哈，好的。”女生定眼看了一下纸条，“我很期待哦。” 然后把纸条展示在花桑年眼前，“唱跳~加油！” 花桑年：……我的运气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回到小队里，花桑年抱歉道：“我们得出一个唱跳节目。” “卧槽。”高川明喊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对不起。”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纯粹对未知领域有点……嗯……充满兴奋？” “没关系的，我会编舞。”唐寒柳拍拍花桑年的肩，“有现成舞曲的话那更简单，拆分舞步我也很在行。” “那现在把歌曲定下来，可以？”闻人影歌问。 “没问题。” 闻人影歌借了张纸和笔，几人围成圈坐着，“定个方向，想要什么类型的？韩日的还是……” “我也会一点编舞，有两位编舞的话倒不如自己编一支国风的。”蒋禾康有一种为花桑年编舞的冲动，他很适合国风。 闻人影歌：“其他人怎么想？” 严松：“我觉得超级棒，还可以加点武术动作！横竖都是学，这样还干脆些。” 高川明很无辜，明明他啥都不懂，为什么还要问他意见，“我都行，反正都不会。” “那个，虽然不太好意思说，这有要求在场的都要参加吗？我不想学。” “应该不用。”花桑年就事论事，“有些排抽到相声，他们只需要两个人。” 闻人影歌没有挽留的意思，“不想参与的可以举手，一个团队需要团结，所以别勉强。” 犹豫了一会儿，有三个人离开了。 “确定留下吗？”闻人影歌撕下了四分之一的纸，准备记录在场人员名单。 “嗯。”众人点头。 唐寒柳搜寻了一下记忆里已有的曲目，“要武术动作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双刀，挺帅的。” 高川明:“都行。” 严松:“那我们要准备道具吗？” 花桑年:“我可以去和剧社的师兄师姐借。” 闻人影歌:“我和你一起。” 唐寒柳:…… 闻人影歌在选曲和道具上各打了一个勾，然后道:“对于服装，谁有想法？” 严松又举手了，“我女朋友学服装设计的，可以试试。” 蒋禾康:“我没有意见。” 花桑年点头。 高川明:“可以。” “好。”闻人影歌又打了一个勾，“接下来定主唱和中心，有谁自荐的吗？” 孙厄忌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嗷”地一声 叫出来，“我记得他唱歌很好听！” 指着的赫然就是唐寒柳。 “我负责编舞，到时候还要教给你们，分不出精力。队长来吧？” 视线集中在了闻人影歌身上。 “我没问题。” 又一项敲板定下。 “中心呢？” 蒋禾康:“我推荐花桑年，他形象很好，在中心能吸引眼球。” “那是最受瞩目到同时压力最大的地方，并且一般来讲负责的part也会多一些。” 这地方做好了是不错，但做不好就是罪人，几乎所有责任都会被推到中心身上，唐寒柳可不想花桑年被坑。 “让有舞蹈功底的人来会不会好一些？” 花桑年说的不是“比较好”或者“我觉得”，而是换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既表明自己的底也不会拂了别人的兴。而且，如果有人想要这个位置，他也可以顺势而为，不会让别人不愉快。 高川明:“没关系。” 中心只要闪闪发光就好，大家都不是专业的，有瑕疵也没关系。 严松:“有功底的应该就蒋禾康还有唐寒柳，但他们负责编舞还要教我们，再增加的话会很累。” “那你们呢？”花桑年问。 几人不约而同地摊手。 “那……我就接受这项任务！”花桑年很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开心，偶尔挑战一下还是不错的。 “剩下的，歌词分一下，然后排一排走位……就解散吧。”闻人影歌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 时间很快到了十点，各个阵型变换还是乱七八糟的。 闻人影歌清楚这是由于陌生造成的，并不是因为不够努力，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创造好的条件，而不是责备。 他道:“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我们的进度已经算不错的了。明天我会去申请啦啦操的课室，有大镜子练习会好一点。” 不能操之过急。 虽然表演失败队长会是第一个堵枪口的人。 但他愿意担起这样的责任。 解散之后，唐寒柳和蒋禾康很默契地留了下来。 毕竟时间有限，要将一群门外汉带领到可以看的水平就要尽可能地争取练习的时间，能早点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 “先把m v看一看？” “随便。” 半小时后。 “你觉得通宵之后明天继续参加军训怎么样？” “来吧。” 第二天，两人顶着黑眼圈来到操场，满眼都是晃动的手和脚时不时还闪过刀光和剑影。 “柳哥你们吃早餐了吗？”花桑年手里拎着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牛奶和两块三明治。 唐寒柳还没回答，蒋禾康就扒开了袋子，“谢谢你桑年，大恩大德。” 花桑年笑：“客气了。” 说完他走到唐寒柳旁边，“吃得消吗？”通宵肝舞，还要接着训练。 “还行。”唐寒柳吸了半盒牛奶，“既然决定要做了当然要做到最好，更何况你是中心，不能坑你。” “我会努力的。”不辜负你们的付出以及我们的团队。 花桑年清楚自己不是靠天赋吃饭的人，所以他会竭尽全力。 “别太大压力。”唐寒柳并不要求花桑年做到什么程度。 要求自己是一方面，对别人的标准又是另外一方面，不能一概而论。再说，这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又那么乖，容忍度还能再高一点。 “嗯。” 三分钟后，闻人影歌吹响了集合的哨子，整队完毕，周会拿着大喇叭开始说话，“作为昨晚拉歌的胜利者，我们！可以第一个去靶场！” “卧槽！”男生们一下子都沸腾了。 “并且，打完靶之后是军训理论课，可以去大课室吹空调，美死你们。”周会一脸“我的小兔崽子们高兴坏了吧”。 “我们会想你的教官！” “那我去申请加训啊？” “别！距离产生美！”、“不在一起才会想啊！”、“物极必反啊哥！”男生们连忙七嘴八舌地阻止这一悲剧。 “哼。”周会不屑道，“排成两列跟我走吧，以后别想我！” “哈哈哈哈哈哈。” 靶场内。 “每个人3发子弹，弹壳可以带走作纪念。环数最多的再奖励5发。现在我告诉你们怎么拿枪。”周会拿起一把□□，“注意手的动作，食指扣住扳机，然后把枪托抵在筋窝，另一只手托住机体。”[注：使用方法参考网络] “射击的时候不要分神，看靶。”周会扣下扳机。 十环！ “都看懂了吗？一排一排来吧。”拿到枪的周会显然严肃正经了许多，对他们来说，枪代表一种责任。 弹壳落地的声音十分清脆，但却令人热血沸腾。 待到摸到枪的那一刻，花桑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闻人影歌会那么喜欢看军事频道以及各种兵器了，真的只有抓到手才能感觉到其中的特别。 他打了两个七环、一个八环，不好也不坏的成绩。 不够尽兴，他还想做得更好。 但子弹有限，规则就是规则，就算他全脱靶也不会再给机会。 唐寒柳打了三个九环，暂时位居第一。 待所有人打完靶之后，闻人影歌才拿着枪站好。 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没有犹豫地瞄准、射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嘭”、“嘭”、“嘭”。 三个十环。 周会吹了声口哨，“诶哟不错哦。” “谢谢教官。”闻人影歌仍旧面无表情，然后走过去领取奖励。 闻人影歌接过冰凉的子弹，低声问道：“我可以给别人吗？” “嗯？”周会有些惊讶，对这些孩子来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接触到真东西的机会，居然舍得把子弹给别人？ “可以吗？”闻人影歌又问了一遍。 “当着我的面打完就没问题。” “谢谢。” 闻人影歌说谢谢的时候眼里的感情变化十分明显，从期待到喜悦再小心地收回那些情感，但又像夜空里亮度极高的星一样即使被云挡住也会在它被吹散之际迸射出更亮眼的光芒。 他很重视那个人吧，周会这样想着。 然后闻人影歌径直走到了花桑年面前，把子弹全部放到对方手里，“给你。” 花桑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他一直看着或者说盯着闻人影歌，在他打靶的时候也是视线完全锁定的状态。然后他就见对方朝教官说了什么，然后教官还笑了。 不是闻人影歌在笑，但他的心神还是被勾走了。或许是军训服的加成，又或许是对方三个帅气的十环所带来的气场，又或许是他此时不张扬却反而更加耀眼的认真模样…… 光是看到这 样的人，心就开始躁动了。 然后这个人靠近了他，来到了他的面前。 “刚刚的成绩不满意吧？我们还有机会。” 花桑年愣愣地被拉到了准备席。 拉着他手的那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他身后，环着他，带着他的手一起握在枪上。 属于对方的味道环绕着他，气息、体温、心跳，在这样的距离下无所遁形。 花桑年紧张地咽了一下，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根，脸也开始发热。 “你刚刚的枪口有点向下，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又有细微的抖动，所以没能射中靶心。我带你打一次，你感受一下。” 距离很近，闻人影歌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完全喷洒在花桑年的耳朵上。 给他感觉就像是在被亲吻。 可意外的花桑年竟静下了心来感受这一射击的过程，子弹击中靶心那一瞬间他看得特别清楚。 “自己来？”闻人影歌仍是贴着花桑年耳朵问的。 花桑年点头。 闻人影歌松开了他。 还有四发子弹。 第一发，8环。 第二发，9环。 第三发，10环。 第四发。 花桑年生平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热血沸腾。 子弹脱离了机体。 能够射中靶心吗？花桑年屏住了呼吸。 子弹一点一点地接近目标靶，轨道似乎没有偏离。 在子弹触及靶面那一瞬间，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咚、咚、咚……”心跳在恢复后变得更有大声更有力。 又一发10环！ 他做到了。 他可以做好的。 花桑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眼向下，嘴角弯起，对闻人影歌笑道：“谢谢你，哥。” 第13章 军训开始第二天，晚上，啦啦操教室内。 “疼、疼、疼……别压我！靠，那么大力！” “你特么轻点啊……嘶~” “卧槽，你俩的动作学不来学不来。” “你放开我啊！疼死老子了……” 哀嚎声一重接一重，经久不绝。 “好了，休息一下。” 闻人影歌的这句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这黑暗的半小时里最美好的一句话了，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幸福。 半小时前，唐寒柳说，再硬朗帅气的舞蹈都要从压筋开始，脚一抬直接来了个一字马，然后要求他们把筋拉开。 黑暗就此降临。 男生们的身体都比较硬，所以最开始的阶段很痛苦。 自己很容易心疼自己，所以分组进行，由一个人强制性帮助另一人松筋骨。 闻人影歌一声不吭，但额头上的汗却暴露了他的痛苦。 花桑年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咬牙坚持着，不喊疼也不抱怨。他甚至觉得帮他压腿的唐寒柳太温柔，让他自己折腾的话他能更狠。 蒋禾康也不让他动作太大，说一开始容易伤到自己。 可怎么看，花桑年都觉得高川明他们折腾得更厉害，叫声那么凄厉一定是因为很痛，而他此时的痛楚还能忍受。 这样下去，他不会拖累进度吗？ “对了，我女朋友表演说基于唐装之上加点有特色的东西就可以了，大概这两天就能给我们看样式。”严松抓着脖子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汗。 “666。” “那我们这边也要继续赶进度了。”唐寒柳边说便把刘海扎成小揪揪，就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一样。 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人顿时警惕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花桑年看到这无形的对峙一下子就笑了。 推了一下眼镜，唐寒柳特意沉默了一下，在气氛紧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慢慢道：“别怕。” “你、你要干嘛？”来自灵魂的颤抖直接表现在了声音上。 “过来挑一下歌词。”唐寒柳轻飘飘道。 “吓死爸爸了。”谢斌刚刚那一瞬间冷汗都冒出来了，“我特么终于知道桑年为什么叫你柳哥了，社会我柳哥，真狗。” “哦？” “没呢没呢！柳哥光辉伟大，谁说他狗的啊？站出来喂！”谢斌一秒变脸。 有了这一小插曲，歌词的分摊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闻人影歌出去买回来的饮料更是锦上添花。 继续练习。 这一次的内容是本次表演涉及到的基本舞步，手上的动作唐寒柳没有教，对于初学者来说能记住脚上的动作就很好了。 …… 晚上雷打不动地练舞，白天的训练也紧张地进行着。 本来应该很累的，可唐寒柳却不怎么回宿舍睡觉。如果当天晚上回了，那他第二天中午一定不会回。 问起来时他又说没什么。 这一天唐寒柳也是堪堪没有迟到。 但因为他总是不提前到，所以他被周会拉了出来。 周会看他那过长的刘海不爽很久了。 他说：“要么你保证以后提前过来，要么把这刘海剪了。你一个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露出来不精神点嘛。” 唐寒柳想了一下，“那我剪掉吧。” 因为要提前过来是不可能提前过来的。 周会见他这么爽快，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把剪刀，问：“我帮你剪还是自己剪？”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补充道：“要不然你还是去理发店剪吧。” “不用。”唐寒柳拿过剪刀，咔擦几下就剪好了。 没了遮挡的头发，他的脸完整的露了出来。尽管他还戴着黑框眼镜，却依旧能够让人看到他五官的精致。 “你小子不会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才用头发之后遮着的吧。”周会说。 唐寒柳默认。 “行吧行吧。”周会表示自己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摆摆手让唐寒柳入队。 唐寒柳剪了头发以后，来自各方向的视线多了起来。 但他视若无睹，像是曾经习惯了这种视线。他留长头发不是因为他怕，而只是因为觉得麻烦。 今天的项目是战术潜伏。 一项既好玩又脏累的活动。 闻人影歌作为副排，站在终点处为大家计时。 每个人在爬过雨后泥潭、钻过被蹭得满是泥土的管道、顺着网格翻越再一次匍匐在泥地上前进后，终于达到终点时都会被美颜暴击一次。 经历千辛万苦之后自己浑身脏得不行，爬起来对面就是清清爽爽、一身整洁的校草，这强烈的对比任谁都受挫。 花桑年匍匐到终点时都不想站起来了。 就算改变了心态，对方也还是他喜欢的人。 在喜欢的人面前这幅样子，他内心有点接受不来。 犹豫了几秒，闻人影歌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花桑年没有准备，让他拉得一个踉跄，直接摔进闻人影歌怀里。 连带着一身泥浆。 “没事吧。”闻人影歌问。 “没有。”花桑年拉开距离，看着闻人影歌被弄脏的衣服，笑道：“一不小心栽你身上了。” 闻人影歌“嗯”了一声，伸手擦掉了花桑年脸上的泥浆。 然后继续为下一组计时。 花桑年站在终点处的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个人怕是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感觉吧，弄脏了也一句抱怨都没有。 想找点茬都不行。 明明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喜欢这个人喜欢得不行。 连同这幅撩不动也气不到的样子他也很喜欢。 花桑年叹了口气。 何止是栽人身上，根本就是彻底陷进去了。 也挺好。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不好的呢。 解散后，闻人影歌和周会留下来整理场地。 花桑年想和唐寒柳说一声，结果一转头只看到对方匆忙离去的背影。 他便拿了工具，和教官一起一个个的把泥坑推平。 “你为什么不先去吃饭，亏我还特意提前解散。”周会对有人主动留下感到很欣慰，但是他嘴上还是抱怨。 “没关系。”花桑年笑，“教官才是，辛苦了。” 闻言，周会很开心地摆摆手，说：“哪有哪有！我嘿嘿嘿嘿……” 根本止不住笑意。 未免太好哄。 平时训练时周会还是挺严肃的，花桑年也没想到私下教官会这么可爱。 两人便多聊了几句。 然后直接导致了闻人影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以前他会觉得花桑年是因为他留下的，所以就算在意他也会告诉自己没什么。 可是现 在……花桑年完全有可能是体谅教官所以主动留下来帮忙的。 想吃醋。 闻人影歌这样想着，一边铲掉了管道里的泥块，然后把它们打碎填到外面的小坑里。 花桑年余光一直注意着闻人影歌这边，还是一如既往地专注于手头的事，把一点一滴都做得很好，堪称范本。 这样的男生真的时时刻刻都让他心动。 整理完，闻人影歌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花桑年以为他要去吃饭，因为那不是去宿舍的方向，正在他想开口问时，对方突然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一排水龙头前面。 “洗完再回去换衣服。” 说着，闻人影歌摘下帽子塞进裤袋，打开水龙头把手认真地洗干净，然后往脸上泼了几捧水，顺便冲了一下头。 抬起头时，额前的头发因为沾水自动汇成一缕一缕的样子，水珠顺着往下滴。 仔细看去，眼睫毛上也有细小的水滴，因为阳光的缘故，像是在发光。 闻人影歌抹掉了流到下巴的水滴，问：“怎么了。” 花桑年反应过来自己看愣了，连忙说没事，然后急急地打开水龙头，双手合并捧了捧水往脸上泼。 头上传来一瞬的压力，然后是得到放松的感觉。 闻人影歌帮他摘掉了帽子。 “谢谢。” 花桑年的声音不大，在流水声中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关掉水龙头，他抬起头朝闻人影歌笑，“哥。” “嗯？”闻人影歌不明所以。 花桑年摇摇头，甩掉了顺着刘海往下滴的水珠，说：“没什么。” 就是好像更喜欢你了。 “回去换衣服。”花桑年脸上挂着笑容，心情颇好地和闻人影歌并排走着。 闻人影歌也没有问，只是说：“好。” 盛夏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紧紧跟随。 花桑年：“回去吧。” 闻人影歌不知道为什么花桑年要重复一遍，但他还是应道：“好。” 花桑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对上闻人影歌的眼睛，可能是因为阳光的缘故，感觉和平时都不太一样。 没来由地让他生出一股幸福感，有一种能和这 个人一起回到某个归处就足够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新闻推送 震惊！某高校男子独自对泥块施暴，其侧颜却令人心动？目击者称，这样的男子让他不愿再喜欢他人！ 第14章 “花桑年，你跟我走吧。” “只有你能给我幸福。” ……以上，是真的。 只不过说的对象不是闻人影歌。 时间要回到1个小时前。 周会列队后，将他们一群人带到了学校的农场。 对，没有错。 众所周知，x大自带农场。 农场占地55亩，约等于5个足球场。 农场里养鸡养鸭，种菜养鱼，一应俱全。 没有人知道在校园设计农场的人是怎么想的，但他们知道他们现在要在这里自己找食材、做饭！ 这是人干的事吗？ 必须不是啊！ 别说他们认不出什么菜和什么菜，就是他们认得出来，他们也想吃肉啊！ 菜都没洗过两根的男孩们，要他们拿刀去杀鸡宰鱼？怎么不直接让他们上天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还是非常地兴奋。 在新事物面前，积极是这个年纪的男孩所有的共性。 周会看着散开在农场的各处，把手背在身后，到处走着。 他笑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比我还老油条。” 待他走到鸡窝那边，看着把鸡赶得尖叫不断的男生，他嘲笑：“滚，这是你们能吃的吗。”笑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又道：“就你们还抓鸡？会做个鸡蛋就不错了。” 但到底，他也没阻止。 转了一圈后，周会走到灶台那边。 长长的一列灶台，边上放着劈好的柴。 周会坏心眼地把火柴藏了起来，告诉他们要去找一些绒毛或者干燥的树叶，回来好钻木取火。 然后他就蹲守在灶台边上，看他们取火，兀自笑得前仰后翻。 最后还是闻人影歌拿走了他藏在身后的火柴，分了下去。 周会对此还有些小脾气，“你干嘛呢。” 闻人影歌看他一眼，懒得搭理，拎着米下发。 周会：…… 而男生们对此见怪不怪，他们已经发现周会就是个幼稚鬼了，闻人影歌才是最可靠的。 他们俨然成了闻人影歌的拥趸，周会的地位日渐下降。 但是没关系！ 周会的火柴没了，他还有嘴！ 他背着手，看学员切菜。 “茄子你先拍了再切好吗，脑子是长来摆设的？”周会说。 被说的男生恍然大悟，“是哦！谢了老周！” “没大没小，叫教官。”周会说。 男生：“好的，老周！” 周会：“……行吧。” 他周会今天就放弃挣扎了！ 等会儿好蹭饭。 虽然他并不期待有学员能做出很好吃的，但用柴火烧出来的菜味道确实是有所不同，只要能入口他就满足了。 这么想着，他就闻到了一阵鱼香。 等等，鱼？ 有人去抓了鱼？ 有人会做鱼！ 周会循着香味快步走，然后看到了花桑年，“难道就是这个清秀干净的美少年在做鱼吗？” 鱼的香味十分诱惑。 花桑年用同样的句式回答周会：“回这位优秀风趣的帅教官，确实是鱼。” 周会用一个你懂的眼神。 花桑年笑而不语。 刚好拿着食材过来的闻人影歌：…… 这一次他不是“想吃醋”了，而是实实在在地吃醋了。 其他男人直直地看着他的年年，而他的年年在看着对方笑！ 闻人影歌放下食材，招呼都没打，走了。 周会大声抱怨道：“副排你越来越过分了啊！” 花桑年也觉得有些奇怪，闻人影歌虽然不爱说话，但按照以往来讲他应该会叫他一声才对。 这是怎么了？ 花桑年等鱼好了之后便停下了灶台这边的工作，到农场里找闻人影歌。 他先是在各种叶菜的区域找，因为闻人影歌喜欢绿色叶子的菜，可是转了半天不见人。最后竟然是在玉米地里找到人的。 学校的玉米长得很高，大部分都在两米以上，闻人影歌站在其中并不明显。 到底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哥，你在这里干嘛呢。”花桑年说：“别摘玉米了，我们做你喜欢吃的吧。” 闻人影歌经花桑年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玉米地里，他沉默着，手放在饱满的玉米苞上。 他会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他不想看见花桑年和别人很亲密的样子。 “不回去。”闻人影歌低头看着玉米苞。 花桑年转身转了一半，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眼里带着疑惑，看着闻人影歌，“哥？” “哥也会偷懒吗。”花桑年从来没见过闻人影歌在集体活动上偷过懒，现在执着于玉米地也挺可爱的？ “嗯。”闻人影歌应了一声，“我不回去。” 花桑年笑，“那行吧。我先回去做菜，等好了过来叫你。” “好。”闻人影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玉米苞。 不能浪费粮食。 花桑年走回灶台，一路上想到闻人影歌的样子嘴角就不受控地往上翘，他还是第一次见闻人影歌这么可爱的样子。 难道平时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躲吗，毕竟不是哪里都有两米多高的地方可以把他挡住的。 越想越觉得好笑，花桑年的心情变得很好。 再然后就是闻人影歌在玉米地频繁遇上过来采摘玉米的男生决定回去，他走到灶台边，看到很多男生围在他的年年身边。 不仅如此，他们还拉扯着他家年年的衣服，对他告白。 “花桑年，你跟我走吧。” “只有你能给我幸福。” “我的幸福在你的手上，小花。” “不跟我我哭给你看！” …… 闻人影歌悄悄打量着。 不是真的告白。 他们只是想要他的年年帮他们做菜。 可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花桑年余光瞥见闻人影歌来了，举高了手挥动，招呼闻人影歌：“哥！过来吃饭吧！” 旁边的男生们委屈巴巴，“小花，你真的忍心看我们吃坏肚子吗？” 花桑年笑着拒绝，“番茄炒蛋，紫菜蛋花汤，炒瘦肉总会吧。去吧少年们，别打扰我哥吃饭。” 男生们得知了几个简单的菜式，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花桑年已经做好的菜，忍着馋意走掉了。 闻人影歌走过来，花桑年说：“哥，其实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热闹啊？” “没有。”闻人影歌接过花桑年装好的饭，“对不起。” 把事情都推给你一个人做，还吃了不知所谓的醋。 “嗯？”花桑年给闻人影歌夹菜，“没事啊，就做个饭而已。 ” “别放心上。”花桑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闻人影歌，“真的没关系。” “嗯。”闻人影歌说：“我知道了。” 说完，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没放心上，他还特意多吃了半碗饭。 花桑年看他吃得香，心里一高兴，便扶贫去了。 没办法，周围的哀嚎声太多太大，他想充耳不闻都不行。尤其是还有人在他附近拙劣地表演着： 先是一个人端着盘子“哎哟”一声，大声道：“这是谁家的——狗——食——啊？” 然后另一个人也喊：“现在还有——哪家狗吃这种——东——西——啊！” 说着，眼神还拼命地往他们的方向飘。 有更甚者，直接在嘴角抹了不知道从什么植物上挤出来的乳白色细胞液，一副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开始絮絮叨叨地对组员交代后事，声音沧桑而虚弱：“咳咳咳咳咳咳咳，我、我有一个妹妹，她还等着我回家给她讲大学的故事……” 然后组员们声泪俱下。 把花桑年逗得不行，一边笑一边走过去，处理和挽救被他们摧残的食材。 花桑年一走开，闻人影歌心情就低落下去了。他以为他会因此没胃口，可是他还是觉得年年做的菜很好吃。 这个认知比他的年年不再陪他吃饭还要让他觉得糟糕。 闻人影歌只能和剩下的组员一起把鱼吃光，然后再看着其他组员进行光盘行动。 待所有人吃完，他把盘碗收拾了拿去洗。 农场的水龙头也是一排的，没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洗碗的人。 哗啦啦的水声逐渐掩盖了对面灶台传来的说笑声，闻人影歌把洗好盘碗按大小叠放整齐。 身旁的水龙头被打开，是唐寒柳。 唐寒柳没和他们分到一组，灶台也隔得很远，他是特意绕了半个场地来到闻人影歌身边的。 “闻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唐寒柳洗碗的动作很熟练，“如果我说错了……总之我先道歉。” “你说。”闻人影歌看向唐寒柳：“要帮忙吗。” “不用。”唐寒柳洗得很快，他说：“你刚刚躲在玉米地是不是因为桑年？” 沉默了一会儿，闻人影歌点头，“是。” “因为什么？你吃醋？”唐寒柳继续 问。 所有碗都已经洗好，唐寒柳也没等到闻人影歌的回答，就在他大脑过着补救方案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嗯。”了一声。 “那你是喜欢桑年吗。”唐寒柳直击重点。 这一次的回答很快，闻人影歌说：“是，我喜欢他。” 第15章 次日，周会对着他们灿烂一笑：“我们今天不训练。” “副排，列队。”然后背着手站在一边。 闻人影歌列完队，道：“跑步走！” 周会喊：“手臂提起来！” 然后五连三排就被带到了一片大草地上。 “今天我们割完草，可以来一次野地烧烤。”周会说完带着他们去仓库领了镰刀等工具。 “去吧崽子们。”周会大手一挥到一边乘凉去了。 为了烧烤，所有的人都非常努力。割了一早上就把他们排负责的区域弄完了，所以一整个下午都是他们的烧烤时间。 比放假还开心。 两天的轻松生活让他们精神都非常的饱满。 吃饱喝足后，他们就解散了。 而晚上一般都是不训练的，拉歌、看电影、听教官吹牛等等，可以说就是来给他们充电的。 今晚也是同样，并不需要训练。 周会让闻人影歌抱来一个红色的大箱子，让他们每个人写上自己的名字投进去，以便抽签用。 略微有些暗的场地似乎非常适合用来讲鬼故事。 他们今晚的规则也很简单，抽到名字的讲故事，讲不了的就参加惩罚游戏。 有些怕鬼的人想逃直接被摁在原地。 逃是不可能逃的，只能祈祷不要抽到自己。 非酋是有可能连续抽到的，因为抽到的签还会放回去。 但即便如此，闻人影歌被抽到的频率也太高了。 讲了几个故事之后，他便直接选择了惩罚游戏。 只不过在接受惩罚之前，他看了一眼写有自己名字的字条，然后看向周会，最后妥协般的没有开口。 闻人影歌走到前面，从小箱子里面抽了一个游戏。 惩罚游戏的名字叫我爱你。 顾名思义就是要不停地说我爱你。 只是这个游戏还需要游戏对象。 游戏对象没有指定，闻人影歌想叫谁都可以。 反正在场的都是男生，叫谁都是惩罚。 扫视一圈后闻人影歌转头问周会，“要等下一个讲不出故事的人吗？” 周会一想，“也可以。” 花桑年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有点小失落。 他刚刚其实是在期待闻人影歌叫他的。 可是对方的视线只是略过了他。 下一个会抽中我。 花桑年这样祈祷着。 然而下一个还是闻人影歌。 这一次闻人影歌看着周会不再移开视线。 他把手上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周会手上的纸条也写着他的名字。 小把戏被发现，周会眼神飘忽不定，企图笑着糊弄过去，“我刚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好像写错了，可是这也不怪我呀！我心里想的都是副排……” 闻人影歌：“……” 周会被闻人影歌看得没办法，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也就写了十几二十张，也不多嘛。你是我的副排，占多点分量是应该的。” 闻人影歌连眼神都不给周会了，他在前面盘腿坐下来，等待下一个被惩罚者。 接下来抽到的几个人能顺利讲了故事，虽然不算精彩但也勉强过得去。 终于，再下一个抽到了花桑年。 花桑年按捺住内心的欣喜，假装他会的故事都被别人讲了，犹豫了一会儿后，表示自己没有故事可以讲。 然后就被周会推到了闻人影歌身边。 客观来讲，花桑年表演得非常自然。 但还是有人起哄说他是故意的，不过原因却与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觉得这兄弟情真感人。 花桑年笑着回应，不否认也不承认。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里是去解救闻人影歌的，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独占那份“爱”。 哪怕只是口头的。 他也趋之若鹜。 游戏很简单，两人互相对对方说“我爱你”，谁先笑场谁输。[注：游戏来源网络] 花桑年尽量使自己平静地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他脸上带有淡淡的笑意，眼神清澈而专注，让人分不清是游戏还是入戏。 闻人影歌没有笑，但他看了花桑年很久。 久到有些冷场周会都没耐心等下去了，他才突然道：“桑年，我爱你。” 气氛一下就被炒热了，男生们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一边喊还一边鼓掌、吹口哨，仿佛这真的是什么告白现场一样。 花桑 年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我也是”。好在男生们起哄的声音让他拉回了心神，他接着道：“我爱你。” 户外篮球场的风不小，吹过来的时候不仅带动了他们的碎发，还牵动了衣角，引得人心神贯注。 虫鸣隐匿两人身后的黑暗中，只有萤火虫一闪一闪地破开黑暗，装饰着星空下的少年们。 闻人影歌伸手引走了停在花桑年头发上的萤火虫，萤火虫的那点光照亮了他的指甲，他把萤火虫送到花桑年面前，看着花桑年以略微低沉的缓缓道：“我爱你。” “哥……”花桑年想从闻人影歌的眼中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端倪，却只看到对方眼中映照着的他像是带着光。 在闻人影歌的眼中，他是这样子的吗。 花桑年的右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握紧了，他看着闻人影歌，说：“我爱你。” 这一次闻人影歌也是久久地凝望着花桑年不说话。 壮阔的星空下，虫鸣声中，微光里。 半晌，他低头，认输。 下一次告白，我会请求你和我交往。 闻人影歌站起来，拉了花桑年一把，重新回到抽奖箱旁边。 花桑年走回到队列里，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去看闻人影歌，他真的很想问他，问他刚刚是不是认真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接下去的时间里，花桑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闻人影歌的声音。 美好得像幻觉一样。 这幻觉跟野花似的，还在风里不停摇曳。 要不去告白试试？ 花桑年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它压下去。 他怕他到了人跟前，话说一半噎住了，然后丢下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回答”就跑了。 那样太惨太尴尬，还会暴露自己的不坚定。 就算对方有一点想答应的意思，也会因为他跑了而打消。 一定要忍住。 决不能告白。 第16章 16如果训练过后学校停水 花桑年是忍住了。 但是某人打电话回家就不得不接受审判了。 闻人影歌前一天打电话回家，问了一下家人的近况，提出想吃妈妈做的月饼，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岔开了话题，说着让他把花桑年拉进家族群，说是要发中秋红包。 沉默了一会儿，闻人影歌没有瞒着家人，他说：“我没有追到人，是一场误会。” 长久的寂静之后，电话那端的人终于消化了这一信息。斐喜衣回答了闻人影歌一开始吃月饼的请求，这位优雅的女士表示：“你在想屁吃。”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转头把写着儿子电话的快递单撕掉，重新写上了花桑年的。 上个大学男朋友都丢了，这儿子有什么用！ 还想吃月饼？吃空气去吧！ 挂了电话他们9个人重新投入到了排练当中。 排练了一个多星期，他们现在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果不和唐寒柳和蒋禾康对比的话。 中秋节当天，他们只需要参加上午的训练，从下午开始放半天假。 9人没敢浪费这段时间，纠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细节，只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回宿舍。 然而不幸的是，学校停水了。 流了一天汗之后，宿舍！停！水！了！ 时间之巧，让人不禁觉得学校是故意的。 故意来折磨他们这群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生的！ 学校企图让他们自己臭死自己！ 怎么可能让它得逞？ 有人干脆去超市买了几大桶矿泉水回来，冲了个战斗澡。 花桑年浑身都是汗，黏黏腻腻的，也去买了一桶。 花桑年用矿泉水擦掉身上的汗之后，站在阳台吹风。 这个时间的风已经带上凉意，吹起来很舒服。 不得不承认，平原里的大学确实视野很好。花桑年此刻只是站在七楼而已，就能看到极远处。 他想了想，和室友说了一声来到了天台。 天台没有预想中的热闹，可能是都选择了出去聚餐吧。 花桑年找了个地方，倚着栏杆吹风。 在天台风要更大些，且实现完全无遮挡。 花桑年也是来这里之后才第一次见到地平线上的太阳和月亮。 现在，远方的明月照亮了旁边的云，光是透亮的。 平常的话，对这样的景色花桑年是不会有联想的，但这次因为身处异乡竟也有些想家，不想放任自己情绪的花桑年直接打了个电话回去。 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任何事情，最好的方法都是直击源头。 “爸，中秋节快乐。” 说完祝福后，花桑年又闲聊了几句，顺便说了一下近况。 他的父亲是个温柔的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安抚了他不那么平静的情绪。花桑年善解人意这方面就是随花景生。 对方随后将电话交给韩菱纱，于是一道明亮的声音便通过话筒传到了上千公里外的一台小小的电子仪器里，“想给你邮月饼来着，愣是没能和你爸达成共识。所以你现在认真地、不带动摇地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月饼。” “喜欢妈妈您挑的。”因为我不喜欢吃月饼，我喜欢的只是您的心意。 “听到没听到没”类似的得意的话语不断传来，韩菱纱说话的对象不是他，却让花桑年很开心。 他不喜欢月饼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对甜的人工制作的东西无感，而月饼大多数都相当甜。杨力好心从食堂帮他领回来的那份月饼现在还在桌上好好地放着，不想拂别人好意但怎么也下不了口。 估计得和往年一样，把得来的甜食全部喂给闻人影歌。 和他完全相反，闻人影歌酷爱甜食。 蛋糕、奶茶、巧克力……口味跟小姑娘一样，和外表截然不同。每次他们出去买蛋糕，店员打包完总是很自然地递给他。 有时候心血来潮，花桑年还会逗逗闻人影歌，不把东西给他。 刚挂掉电话，花桑年就听到了杨力有活力的声音：“桑年，我们来拼乳酸菌吧！” 乳酸菌？ 花桑年朝越来越近的三人问道：“乳酸菌？” “是啊！你不是还没成年嘛，等你成年了我们再喝啤酒！”杨力“哐”地放下了两箱乳酸菌。 一瓶200ml，总共48瓶。 花桑年笑道：“这么喝不会拉肚子吗？” “怕啥，喝了再说。”杨力说着蹲下去开始拆掉乳酸菌外面的塑料包装。 唐寒柳也不讲究直接把瑜伽垫 铺在了晾被架下，晾被架是固定的，抬头透过链条还能够看到几颗星星。 唐寒柳招呼花桑年坐下。 “先每人发一打吧。”唐寒柳说。 男生的快乐其实很简单。 他们的快乐不局限于一起喝啤酒，而是含括了各种喝的东西。 那个快乐是一起喝，至于喝的什么并不重要。 “我感觉开学后我们还没怎么好好聊过天。我想重新来个自我介绍。”杨力说。 杨力一口喝掉了一瓶乳酸菌，说：“我叫杨力，木子杨力气的力。我家有我姐和我爸，我爸身体不太好，不过好在他的工作也不重。我姐就很厉害了，刚毕业就能找到上万的工作。我呢，也没什么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让我们家的生活好过一些。” 杨力说完后，又拿起一瓶乳酸菌和唐寒柳碰了碰，“柳哥是我很敬佩的人。感觉你什么都会，而且还那么勇敢。我在上高中以前都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在朋友面前是怕他们不高兴。在家人面前是他给他们添麻烦。” “我听说了，柳哥在大家面前出柜的事。”杨力一口闷掉了手中的乳酸菌，“咱是兄弟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要是有人说你什么，我们一定不会饶过他。” 唐寒柳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喝的是乳酸菌，杨力却喝出了一种酒的气势，说的话也很像酒后谈心。 他说：“谢谢，我知道。” 唐寒柳其实没打算出柜的。 因为他并不打算在这里找什么男朋友。所以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只是当时觉得能够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能让闻人影歌不那么可怜，顺口就说了。 在大学出柜其实没有那么严重，虽然还是会传播，但是别人想欺凌也欺凌不到他。 也就是辅导员会找他谈话麻烦了一点，不过好在辅导员并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并没有要告诉他家人的意思，只是嘱咐他让他注意卫生。 “我家没什么特别，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我，感情都挺好的。”唐寒柳说，“我自己的话，从小开始学音乐，初中开始练舞，主攻古典舞。高中成绩还不错，拿到了保送名额便提前自学摄影，填报志愿的时候就选了摄影。” “你呢。”唐寒柳看向闻人影歌，“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喝，没有说话。” “我有一个妹妹在上初三。”闻人影歌说，“我爸妈感情很好，家里的狗也很帅 。” 闻人影歌把喝完了瓶子放到了塑料袋里，继续说：“我和桑年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闻人影歌又拿了一瓶乳酸菌，喝了一半之后才补充道：“我喜欢打游戏和篮球，还有旅行。” 闻人影歌把剩下的一半喝掉，然后便开始沉默。 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花桑年还挺喜欢这种在星空下谈心的感觉的，连带着乳酸菌他都觉得好喝了不少。 他说：“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从小想做什么他们都会依我，除非我找他们商量，否则他们不会干涉我任何决定。” 说到父母的时候，花桑年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虽说他平时也是个爱笑的人，但说到家人时，脸上的笑意似乎要更为柔和以及温暖，“他们真的是非常好的父母，让我觉得我很幸运。” 没多久，一箱乳酸菌便被他们喝完了。 杨力咂咂嘴，“这喝乳酸菌比喝酒费钱多了呀！” 尤其是有一个基本不说话就在旁边一直喝到的人。 一瓶接一瓶就没有断过。 杨力把手搭在闻人影歌肩上，说：“老哥，你要是愁的话我们去买酒，乳酸菌这么喝是没用的。” 闻人影歌看他一眼，说：“不用。” 闻人影歌确实是有烦心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跟花桑年告白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他们之间是有一道鸿沟的，因为他们的关系太稳固了。要找一个告白的时机捅破这种关系，比他原以为的要困难。 所以他更不爱说话了。 活了近20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每个人都很喜欢花桑年，他在其中也不是很特别。 非要说的话，他处于一个特别难以去打破这种关系的境地。 闻人影歌举起一瓶乳酸菌。 不用他说，另外三人也各自拿了一瓶。 他们在空中举菌相碰，瓶子相碰发出一声还算清脆的水声。 杨力说：“以后我们704就是一家人了。” 第17章 距离表演还有1天多，完全不用再继续绷着神经练习。 所有人都很努力也很给力，每一次训练都能按照唐寒柳计划实行。到了26号的时候，他们的表演已经成型，比预计的还要好。 而这一天军训的项目也是非常精彩的，障碍越野+攀岩。 虽然前一天下过雨，场地湿滑，爬着穿过地网绝对一身泥浆，但就连有些洁癖的花桑年都十分期待。 这种紧张与刺激令人兴奋。 他们进行的是接力赛，每一排为一个小组，每个人走一个项目，用时短者获胜。 花桑年抽到的是攀岩，也就是作为第一棒出发。 他时不时会去野外采风，对攀爬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他动作灵活，在开始就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但逐渐掌握住技巧的其他男生隐隐有追赶的势头，花桑年加快了动作。 眼看就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花桑年脚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下来后立刻和队友击掌，然后退到一边站着。 他走路姿势和以往没有区别，就连闻人影歌都没有看出不妥，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继续看向障碍场，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花桑年面色如常的和走来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几乎在扭到脚的同时就想到了他们的表演，本来一切都那么顺利，只差刷熟练度了。 他的脚能在结营之前恢复吗？ 花桑年不敢去看自己脚踝，因为光是那疼痛就足以说明答案了，他不想再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一遍。 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不敢。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每一个人的表现都会影响到其他的人，更何况他还是中心，他的失误会毁掉让整个节目。 从开始抽签到今天，他们练习了20个晚上和一个白天。中秋节那一天半的假期没有人回家，就是为了排练。 愧疚在疼痛面前占了上风，他要怎么告诉他的队友，他们又该怎么补救。 如果当初不接下中心这个位置，是不是会好一点。 如果刚才能注意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次受伤。 如果在脚滑的时候能反应过来，是不是就不会伤得这么严重，是不是……就能不影响表演。 花桑年疼得冷汗直冒。 可他还是笑着融入了现 场的氛围，然后和队友庆祝胜利。 周会说会给他们队加分，说他们就算过几天的军事理论只考3、40分也能拿到学分。 好多人都觉得好羡慕，说花桑年是大功臣。 他们的夸奖还有队友的喜悦压得他喘不过气。 胜利和加分原来这么折磨人的吗？他要怎么做，才对得起他们20天的汗水，才对得起蒋禾康和唐寒柳对他的期待的教导。 蒋禾康说，舞是为他编的。 可是，他好像跳不了了。 严松说，他女朋友很高兴她设计的衣服能有一个这么好看的模特。 但是，他好像没机会穿着它上台了。 高川明说，看到超级可爱的他就像自动充电一样，总能原地复活，继续练习。 对不起啊，作为充电宝的他自己先不行了。 谢斌说，虽然他总是和唐寒柳狼狈为奸欺负他，但看到他进步那么快还那么努力就觉得能和他们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很好很好。 然而，之前的进步和努力就像笑话一样，他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努力了。 唐寒柳说，他跳得很好，舞刀的动作也很流畅，赏心悦目。 不过，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 8个人只有闻人影歌没说什么，所以他一直很期待，成功表演之后对方会给他什么评价。 “在想什么？”闻人影歌注意到重新集队时花桑年就一直在发呆，教官宣布解散他也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花桑年一开口就哑了，比小时候老师告诉他再不努力学习就会和闻人影歌分开还要难过，因为这次不是他努力就能弥补的事了。 闻人影歌走近了才注意到，花桑年脸色苍白，还流了很多汗。 “你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短促而平静。 越是有事他就越不能慌。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花桑年受伤流血却只会哭了。 幼儿园的时候，有专车接送。 而每每快到家的时候，小花桑年就会提前解开安全带然后站到过道上。 结果有一次，路上突然冲出两个小孩，司机想也没想就狂踩刹车。 因为个子矮小，小花桑年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前面的突发状况，整个人往前扑，额头破了，流了不少 血。 站起来的时候，他自己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蹭破的手心，抓起自己的衣服擦脸上的血。 那时候小小的闻人影歌又怕又急，“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明之前他帮自家狗打架被其他狗咬得鲜血淋漓都没掉一滴眼泪。 闻人影歌还记得那时候花桑年很无奈。受伤了却还要一边再三跟司机还有老师说没事，然后拉着他下车。一只手捂着自己伤口，一只手帮他擦眼泪。 后来又一次说起这件事时，花桑年开玩笑说其他不清楚他只记得手心被那带盐分的眼泪呲得挺疼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冷静，这样才能成为花桑年的依靠。 花桑年看着他，除了个“我”字，什么都没说出来。 闻人影歌也没多话，直接背起花桑年往医务室走去。 花桑年把头埋在闻人影歌的肩颈处，沉默着不说话。 大概有五分钟，花桑年才反应过来帽子的檐一直顶着闻人影歌，他左手环过对方的脖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哥。” 这一声轻轻地，像小奶猫的叫唤声一样，还带了点黏糯。 “脚疼。” 这会儿的声音除了小点和平时已经没区别了，他不允许自己软弱太久。 “没事，有我。”闻人影歌搜肠刮肚，也没再想出其他话。他不像他家年年那样，能够知道别人想听什么。 年年他此时最需要什么，希望别人跟他说什么？ “嗯。” 花桑年知道问题其实还没有解决，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相信闻人影歌的话了，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并且在听到他说他在的时候，那份不知所措就渐渐消失了。 无论境况多么糟糕，他都应该去面对。 况且不管结果如何，有一个人会陪着他去接受这一切。 情况比预料还要糟糕，医生撩起花桑年的裤腿的时候，能看到很大一块红肿。 “这三四天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慢慢再加大足踝部的活动。现在在我这里冷敷一下，控制住血管流血。” “医生，请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嗯……24小时后可以揉一揉，以肿块为中心往四周推，会有点痛。” “那医生我可以练舞吗？明天有表演。” 医生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不行，恢复得再好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进行比较剧烈的运动。练舞绝对不可以！军训这两天也别去了，我给你开证明。” 别人巴不得医生开证明免训，但花桑年却更希望医生告诉他一句“没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继续瞒着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所以他拿出手机，准备在他们的无双群里说一声，今晚做具体商量。 去拿冰块的医生回来看到花桑年在玩手机非但没有训斥，还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躺着玩玩手机多好，看你刚才眉头拧巴的跟麻花似的。” 花桑年回以笑容，“谢谢您。” 医生很开心，还站在他床边唠了几句才走向隔壁床。然后花桑年就听到医生斥道，“再在这里玩手机我就不给你开证明了。” 他被逗笑了，然后点下发送键。 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说什么。 “别担心，”闻人影歌很认真地数着秒换着位置冰敷，“痛了或者太冰了就说一声。” “痛也没办法啊。”这又不是心理作用就能掩盖的感觉。 闻人影歌看着他，并且语气坚定：“有的。” 然后弯腰靠近了花桑年受伤的脚踝，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虔诚。 他道：“痛痛会飞走的。” 闻人影歌表情太过严肃，花桑年反而想笑。 他这么想着身体也是这么表现的，笑得一颤一颤的，完全停不下来。 真想抱抱这个人。 然后跟他说，要亲亲和举高高才够。 “越笑越痛……”花桑年的脚缩了缩。 闻人影歌摸了摸花桑年的头，“饿了吗？想吃什么。” “都好。”花桑年把垫在背后的枕头抽出，然后往下滑，躺下了。 “睡吧，待会儿叫你。” “好。” 闻人影歌走后，花桑年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不断下划刷新，还是没有看到新消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焦急地等待社交软件上的回复。 “叮。”信息提示音响起。 群聊的右端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圈，数字为1。 群名下方显示的那行消息是，编舞1〔唐寒柳〕：〔动画表情〕。 唐寒柳总是有各种新奇 的表情包，传神地表达各种语言难以表达的微妙的意思。 他会发什么？花桑年猜想了很多种可能。 点开却还是出乎意料，那是一张柴犬的表情包，跳跃腾空的柴犬咬着舌头，下方的配字是“我来啦，接住”。 然后像是约好一样，一瞬间刷新了近十条消息，各色表情包直接刷屏。 震惊、安慰、询问都有。 就是没有指责和担忧。 花桑年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可他就是想笑。 没一会儿，一群人涌进来了。除了队友，还有和队友们一起的人。 医务室内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尽管没有人特别吵闹，但加起来还是很热闹。隔壁床惊得拉开间隔的帘子，看到不是混混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很是搞笑。 男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明明是在对花桑年说话，却又不用他开口就回答了所有问题。 十分钟后，其中大半人都被赶回去了，只余下室友和队友。 人突然变少，病房内有了短暂的安静，但没多久又被打破了，高川明说，“小花吃饭了吗？” 谢斌一掌呼过去，“都说了队长去买饭了。” “嗯……痛吗？”严松问。 蒋禾康：“废话。” “对不起。”最终还是花桑年主动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氛围，“我的脚这样，医生说登不了台了。” 插科打诨的几人立刻住了嘴，面面相觑，然后有看向花桑年。 “那什么，小花你别难过啊……”高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薄荷糖，“我听队长说你喜欢这个，给你吃。” “大二有周年校庆，还有机会。” …… 男生们的安慰有些笨拙，可都很真诚。 “你们不怪我吗？” 花桑年的认真还有刻苦他们都是能看到的，为了不拖累表演，下了多少工夫他们不用想也清楚。都是从零学起，但他负责的部分那么多还是能追上他们的进度，并且做得很好。 他都那么努力了，却在这个时候受伤，最不甘心的应该是他。他们又哪里来的立场去指责呢？ “总有办法的。” “所以你别难过。” 第18章 办法……确实是有的。 就是8人临时变换人数和阵型所以不得不通宵排练，休息两小时后就得参加全连队的彩排。 花桑年待在树荫下看五连彩排的时候也中二的想过，诸如在表演前突然有个老爷爷出现送给他点什么，他吃完脚就好了；又或者像励志电视剧那样，他扎紧了绷带成功进行登台表演。 然而现实就是他现在坐在台下，看表演。 不过，花桑年并不沮丧。因为在树荫下呆着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拍到了不少好的照片。 更因为，他们八个人做到了完美的阵型变换。 闻人影歌主动提出担任中心位置，唐寒柳和蒋禾康也迅速根据他的特点修改了阵型以及走位。 负责的部分都出现了变动，但好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在当天彩排上无失误完成了表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今晚，他们将在聚光灯下把这些天排练的成果展现出来，将他们心目中的国风歌曲以少年人独有的姿态演绎出来。 舞台效果很好，蓝色的聚光灯打在烟雾上，将身着黑色纹刀唐装的他们凸现出来，他们交叉着双刀扎着半马步，气势逼人。 音乐响起，随着开头那段藏腔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动了起来，拉开了距离换了第二个阵型，手上的双刀结合了舞蹈动作挥舞，卡着节奏伴着音效格外带感。 前奏结束，他们的声音也透过耳麦清晰地传递出来。 唐寒柳：“透过镜头重新接剪/历史给人的想象/八厘米……以牙还牙的手段。” 与配乐里的刀破空的声音同步，在舞刀的同时变换了新的阵型，闻人影歌来到了舞台最前方。 此时的编曲部分要低沉了一些，同时因为马头琴的缘故，国风的味道极浓，此处非常难驾驭。 但闻人影歌不仅唱出了其中蕴含的味道，动作也有着习武之人的干脆利落。 主唱兼中心，他做到了。 作为最后一个节目，他们成功地在观众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有意外的，他们的排的节目得到了一等奖，除了奖状他们所有人都还将获得2分的加分，并且参与表演的人员再加10分。 教官作为代表领奖，周会笑的特别开心。 花桑年觉得他很像某套表情包里那只很华丽但又笑得很丑的兔子，并且 大着胆子告诉了周会。 周会想象了一下，感觉也有点像，然后……就笑得愈发不可自拔了。 闻人影歌卸完妆来到花桑年身边，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我说了我在。” 花桑年知道闻人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兑现的是他告诉他脚疼时的那句“没事，有我”。他回应了闻人影歌的拥抱，“嗯。”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有你帮我把它补好。 许是太过高兴，花桑年都没注意到他在说完“嗯”之后，亲了一下闻人影歌的肩膀。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在亲的时候无论是嘴角还是眼睛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这一幕被人拍了下来。 事实上，在军训开始没多久，就有人在争论新校草和级草的人选。 花桑年和闻人影歌的呼声是最高的，因为他们的颜值高到即便是宅在宿舍也能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更何况总有人闲得慌，就好像24小时拿着手机一样，能够拍到好看的人擦汗、喝水、吃饭、走路等的照片。然后这些照片他们会发到朋友圈、学校论坛等地方。 颜值最能抗的就是他俩，虽然类型不一样，但是各种角度都非常好看，好看到有点像街拍。 花桑年的颜并不是很有侵略性，但和本人的气质、举止相辅相成，那份好看一下子就能印到心里。 闻人影歌的五官是属于那种硬朗型的，但不像篮球巨星那样狂野，而是介乎足球明星的迷人与模特的精致，穿上制服更是能在第一眼就意识到他的颜是具有碾压性的。 但令男生们安心也让女生们兴奋的是，这俩人经常在一起。 最开始论坛的热帖过后，他们两人的热度便逐渐降了下去。 只有几个人有幸在军训日常中遇到两人，她们觉得两人之间的互动很萌，所以在论坛里建了个文化女孩的帖子，盖楼的人都寥寥无几，至于群根本无人问津。 就在她们没有糖可以磕的时候，闻人影歌背着花桑年的照片被放到了论坛上。 以此为转折，越来越多的照片传到了论坛上，亲密有爱的互动或者一个眼神都足够她们津津乐道，并有人手痒给照片p上各种心理活动，以此为基础有人开始写同人文。 到了结营这天，文化女孩的小群已经发展壮大到了30人。 这张亲吻衣服的照片刚发上群就激起了千层浪。 〔高举文化大旗〕：我要磕爆这兄弟情！ 〔文化姑娘〕：我的天，他们这关系 〔文化丫头〕：这亲亲是我见过最甜的，没有之一！ 〔文化妹子〕：单身老学姐被甜得吐血 〔文化小仙女〕：小仙女都没这么仙〔爆哭〕〔爆哭〕〔爆哭〕，果然男神才是真正的花仙子 〔文化女孩〕：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发现了多甜的一对儿 〔文化girl〕：九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文化妹妹〕：人活着就是为了看他俩在一起 …… 女孩们聊得热火朝天，男孩们也约好一起去嗨。毕竟他们今晚不用再训练了，各种加分算起来明天军事理论的考试不及格也不用担心拿不到军训的学分。 一群人玩的很是尽兴，一起流过汗的日子加深了他们的友谊。 最初始最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已经完全被抛却到了脑后，大学，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玩。 高川明每天都特别有活力，简直就是活宝。此时的他正扯着嗓子用啤酒瓶唱歌，也亏得周围的人脾气好没过来打人。 说起来，唐寒柳不仅教他们这些小白跳舞，还很好脾气地把高川明这音痴教到了“能听”的程度……就跟带娃一样。 杨力虽然不是三排的，但因为他们三人都在，每次晚训结束后都会带着各种吃的来看他们，混得跟一家人似的。中秋那天，也是他带的月饼。 虽然花桑年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全交给闻人影歌帮忙解决了，但他还是觉得很温暖。 还有闻人影歌不动声色主动地帮他吃掉不能推辞的月饼这一举动，他要给满分。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只是帮他吃月饼他都觉得他可以和这个人一辈子在一起。 花桑年在后台找了个位置呆着等闻人影歌卸妆。 他向来是不看论坛告白墙这一类东西的，就是朋友圈也很少看。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去学校论坛看看。 花桑年拉着界面往上滑，什么“五连三排男生出柜”、“新生校草vs学生会长”、“涛一涛你心目中的级草”…… 他点开了“五连三排”的帖子，里面说的赫然就是唐寒柳。这帖子，从军训开始那天一直被顶到现在。 糟糕的言论有，但不是主流。加上唐寒柳 并不高调，所以大部分都只是好奇，评头论足的反而不多。 花桑年安下心，退出帖子。 刷新。 一个两分钟前的帖子迅速被顶起来，后方还标着“新”，却已经有了30几层楼。 标题是“扒一扒x大历年来最高颜值的同性情侣第2弹”。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看过。 花桑年点进去，看完主楼发现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第1弹唐寒柳还给他发过。 爬完已有的楼，花桑年划到主楼看着那张照片，有些愣神。 一个普通的拥抱，因为那个亲吻肩膀衣服的动作而变得特殊。 想不到任何龌龊的词，只会让人觉得美好。 独属于少年的心情，青春的感觉。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应该让你先回去的。” 闻人影歌的声音适时响起，让花桑年回了神，他朝闻人影歌笑着微微摇了头，说：“没关系的。” 等你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人影歌觉得花桑年看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似乎在说“我喜欢你”一样。 很多时候花桑年一个眼神的停顿他都能够读懂，可是一旦涉及到感情方面，他就无法做出判断了。 尤其是，在曾经误会过他们的关系情况下，他开始有些拿不准了。 “哥。”花桑年轻轻地喊了闻人影歌一声。 “怎么了。”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好看的眉眼，试图去解读他眼里的光。 “没什么。”花桑年笑。 我只是没想到我原来那么喜欢你。 闻人影歌看着他，想问，却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眼前的花桑年，真的非常非常好看，像薄荷糖一样清凉却反而使得那一丝甜更加地沁人心扉。 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产生愉悦的情绪，窜往四肢百骸。 花桑年拍拍闻人影歌的肩膀，视线落在他刚才亲吻过的地方，说： “我们回去吧。” 第19章 “要帮你吗？”唐寒柳问。 “什么事？”闻人影歌拿着叠放好的盘碗，停下了往回走的脚步。 唐寒柳也不拐弯抹角，“帮你追我室友。” 闻人影歌看着唐寒柳，最终点下了头。 他并不觉得唐寒柳冒犯。即便他情商不高，他也知道之前唐寒柳当众出柜是为了他，因为他融入不到花桑年他们的话题当中去。 唐寒柳是真的想帮他，他知道的。 口头的协议在那天定下，现在到了唐寒柳兑现的时候了。 “那，人我带走了。”唐寒柳说。 先前花桑年与他约了去看摄影展，商量完行程后，决定先去唐寒柳家住几天，去一下周遭景点，然后再去摄影展。 而闻人影歌因为校队选拔必须留下来，如果顺利的话假期就要开始训练，所以他得跟人打声招呼。 唐寒柳原本以为闻人影歌是一个各方面都和成绩相匹配的人，因为他看起来就很强大可靠，无论学什么速度和效率都非常高，执行力也很强，做事也很有条理，是一个认真有担当、富有领导力的人。 然而相处下来，他发现闻人影歌不仅感情小白，遇到花桑年的事还会不知所措。 惨兮兮的暗恋者。 而且私下和闻人影歌聊过之后，唐寒柳才意识到这个人的思维方式根本不存在弯弯道道，为人处世异常简单粗暴，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主动和谁交流什么。 即使他并不抗拒交流，而是有问必答。 这样的性格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他和别人交流有误时，花桑年能帮着解释。 可当他的意思是传达给花桑年、而花桑年又没能正确接收的时候，他就只能独自消化理解这种情况。 没有人帮他解释。 唐寒柳借机跟人聊了聊，对方也没有防备地就和他说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最近刚产生的烦恼，单纯得不行。 他似乎没有“能不能信任”的问题。 他说应该正式一点地去追求花桑年。 近三个月的误会，这样都没能发觉不妥……唐寒柳都不忍心当面嘲笑了。 毕竟对方是一个连自家爸妈对自己的昵称都能告诉他的人，怎么也该暗地里偷偷笑，然后等杨力也知道了再当面笑。 拿着简单的行李两人出门了。 上了高铁，他们按着票上的讯息往自己的车厢走去。 “票抢得有点凶，没买到一起的。”唐寒柳一边走一边说，“去问问你旁边的人能不能换吧。” 花桑年：“去你那吧，我的位置好一些，换起来也方便。” “我都忘了。”唐寒柳说。 两人一同走到唐寒柳的位置上，旁边已经坐了一个妹子。 “您好，可以和您商量个事儿吗？我们是一起的，但……”花桑年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了，但还是被打断了。 妹子二十岁左右，化着淡妆但仍然掩饰不了脸上的疲惫。 “我拒绝。”反正又是来找我换座的情侣吧，她这么想着，连头都没有抬。就算气急败坏我也不会管，等窗边人坐好就开始睡觉。 “那打扰了。”花桑年是真心实意道歉的，因为他过来麻烦别人却没有注意到别人的难处，这姑娘明显有些累了。 “不好意思。”花桑年再次道歉，然后才和唐寒柳继续道，“柳哥，那我过去那边了，有事电话联系。” 嗯？都是男生么？徐梦抬头看向身边两个人。 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原本她抱着的心思是，说话声音再好听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别的女孩子，关她什么事？可现在，她觉得就算这男孩子名草有主也会有人心甘情愿地让他开心，不求回馈。 给人感觉有多好？ 用画来形容的话，像是一幅水墨丹青山水画，无论是意象还是笔触都极其细腻优美。 墨的精气、水的美感通通融于这幅画作之中，虚灵、隽逸、简远而又明净温润，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清雅的书卷气，美不胜收。 “等等，我可以换。”徐梦阻止道。 花桑年有些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徐梦点头。 她站起身来，准备拿下行李架上的行李箱。 她这次是来出差的，为连锁店的相关事宜进行洽谈。尽管路途有些远，徐梦还是没舍得买一等座，苦日子过久了很难在功成名就之前就善待自己。 能把钱攥着就尽可能攥着，就算创业失败，多一分本钱就多一分底气。 唐寒柳和花桑年一人帮徐梦提着行李箱，一人帮忙拿着行李袋，将人送到了一等座。 虽然是往好了换，但路上两人 还是道了几次歉，毕竟人家愿意带着行李换到三四个车厢外的地方。 聊了聊，意外地发现是同个地方下车的人，这倒省了不少事。 走之前，花桑年把包里唯一的吃的给了徐梦。虽然路上没有薄荷糖吃了，但妹子愿意换座位让他十分高兴。 回到车厢，坐稳，花桑年拿出电脑处理图片。唐寒柳则拿出手机登了学校论坛，这几天估计八卦很多。 打开就刷到了花桑年的照片，这个人即便是坐在光线有些暗的台下看表演也十分好看，唐寒柳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 花桑年在几个滤镜之间犹豫。 “桑年，你以前和闻人一起去过摄影展吗。”唐寒柳问。 他看到一个蛮感兴趣的帖子，顶着热门的红旗飘在顶端，于是切了小号，开始打字：文化一生推！！！群主求收留~我的扣扣544***577。 “去过。”花桑年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感觉这次没能一起去有点遗憾。” 话毕，唐寒柳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企鹅的验证信息。他没想到那么热的帖子群主也能一下子就看到他的留言，点了同意，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高举文化大旗〕：欢迎新人！ 〔文化姑娘〕：欢迎新人！ 〔文化丫头〕：新人爆照！爆音！ 〔文化妹子〕：欢迎新人！爆照！！ 〔广宝村花〕：长得丑还戴眼镜就不发照片了，需要改马甲不？ 〔文化小仙女〕：对哦，加个文化头衔就好啦！ 〔文化女孩〕：不要重名就好 〔文化girl〕：文化村花可还行 〔文化村花〕：嗯.....刚才在帖子没有说，我其实是男的 〔文化妹妹〕：我也是 〔文化村花〕：好……论坛上那张被疯狂转载的有高清照片吗？就亲衣服的那张。 …… “还好，哥他也不太喜欢的样子。”花桑年说：“每次去看展他都很沉默。” 照片拿到手，唐寒柳也没声张，他继续和花桑年聊天，“估计是觉得自己不懂，说了会让你尴尬？” “不会的，他那么自信，你说的这种心理不存在的。”花桑年言之凿凿。 唐寒柳盯着照片里的花桑年 看了好一会儿，倒不是他帮人心切，他是真从照片上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要不试探一下？ “男生自信很好啊，你不喜欢他那种类型吗？”唐寒柳说。 “太难搞。”花桑年脑海里闪过这些年相处的一些片段，往自己的心上插了几箭。 “是吗？我朋友很喜欢他，一直求着我介绍。”唐寒柳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语气很真挚。 “你朋友？”花桑年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危机感像人群涌上高铁一样，多而迅猛。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是该破坏相亲过程还是直接掐死在源头？ “嗯，黑长直女神系。”唐寒柳觉得这药不够猛，试探不出什么，特意补了一句，“175，身高差也很萌。不好吗？” 听到唐寒柳的话，花桑年的内心纠成一团乱麻。他没喜欢过女生也知道黑长直在男生中有多大杀伤力，况且还是被唐寒柳也称之为女神的？那得有多好看或者气质！ “我觉得不好。”花桑年“啪”地合上电脑，义正言辞地重复了一遍，“不好。” 这反应倒是出乎意料，说不定他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唐寒柳不动声色，继续装傻，“为什么？” 花桑年很认真地看着唐寒柳，“柳哥，虽然你是保送的，但你也懂的吧，学习要保持在前几有多难，何况哥是学医的。而且，接下来他还要参加校队训练。” 能给我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怎么可以让他谈恋爱？ 以前他帮忙送情书、当僚机是他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的他绝不会纵容这种事。 万一真被撩走了怎么办？反正闻人影歌现在也知道了他的性向，他也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装得什么都不在乎、一切只为兄弟的样子。 他喜欢男的，所以他也有可能喜欢闻人影歌。 既然都已经给闻人影歌传递了这种讯息了，他自然可以“帮着”拒绝掉一些桃花。 唐寒柳心里一言难尽，表面也难得卡壳，“……是吗。” 我以为你要说你喜欢他，所以不想见到他和别人交往，结果你跟我谈学习？ “嗯。”花桑年说：“哥他家里不给生活费，所以他只能靠奖学金生活。” 第20章 闻人……他这么可怜的吗。 唐寒柳在花桑年的误导下脑补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家里不给生活费只能靠自己努力学习赚奖学金才能吃饱饭的形象。 他之前还喝了闻人影歌买的水没有还钱。 排练期间也喝了不少运动饮料，还吃了很多东西。 ……闻人他钱包还好吗。 他国庆期间有钱可以玩吗。 唐寒柳忽然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他和闻人影歌聊了很多感情上的事，却没有关心过他生活上的事。 他明明知道闻人影歌是个不问就不会说话的人！他怎么就没有多考虑一下！ 平生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的唐寒柳给闻人影歌发了个红包。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想了想，唐寒柳回了句：保证金，一年内能追到人你就还给我。ps：你可以先花着。 闻人影歌看着那个红包，思考着收不收。 对方给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是……不用保证也可以的。 犹豫间，唐寒柳的消息又进来了：一定要花，这样我比较有动力。 闻人影歌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方，看着上面的消息，打下了两个字：……好的。 收起手机，闻人影歌催促还在座位上的人去换衣服，“杨力，快点。不然会迟到。” 杨力一下弹了起来，“我忘了！等我两分钟！” “等我两分钟。”唐寒柳还是有些担心闻人影歌不会去花那笔钱，想要再说服一下，“我回几条消息。” 然后给闻人影歌打了篇小论文，从辩证的角度表达了“一定要花掉”这个中心主旨。 花桑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嘴角微微勾起。 他并不担心他的话会被拆穿，事实上他也没说错，只不过是先后顺序的问题。 再者，以唐寒柳的性格是不会和他计较的。 “对了，”唐寒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包，“闻人让我给你带的，他说这些东西交给你保管。” 花桑年没想到闻人会让唐寒柳给他带东西，而且既然不是立即能打开的东西，等他回去再给他不一样吗？ 闻人影歌对着输入框删删减减，他想告诉花桑年校队的面试开始了，人还挺多的，但他会加油的……可是 万一没能被选上，这些就都成了废话。 想到这，闻人影歌点了返回键，却在锁屏前看到了新消息： 年年：哥，校队招新加油。 闻人影歌紧绷着的神情瞬间松懈了下来，他回了三个字：我会的。 随后和杨力一起坚定地迈步走向人群聚集处。 “这人也太多了吧！”杨力咂舌，“我会不会连替补都进不了？” 校队与玩乐性质为主的篮球社不同，他们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偶尔在比赛后会放上一两天假，也因此无需等社联安排，而是直接可以进行招新。往年他们都会安排在国庆假期，今年也不例外。 基本上确定完新队员就直接开始训练了，国庆假期那么长，自然不可能浪费。 穿着统一队服的师兄们站在一边，只留下队长傅新航在站在新生面前。 他扫了一眼，眼里带了些许期待，他们这两届大个子不多，但新生中有几个身高很不错的。 “我们学校的篮球队被人叫做‘万年老二’，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傅新航扫视着在场人的表情，给新生打了一剂鸡血，“今年，只要有能力，新生也可以成为首发球员。” 新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从打算加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第一年只做基础训练的准备了，毕竟名门里个个都不是盖的，师兄们不退役，是很难有机会上场的。 据说x大的传奇也就是这一届队长傅新航，大一时也只上过一次场，还是在练习赛上。但之所以被称为传奇，也是从那一场练习赛开始的。 那场练习赛也是双方学校大四队员的退役赛，双方都会尽全力打，为了保证大四队员都能上场，时长会比正规比赛多两个小节。 但最后一个小节，意喻“传承”，会由即将退役的师兄带领大一的菜鸟师弟共同体验比赛。 他们那年的对手就是冠军队伍，而傅新航上场前他们队落后13分。 他打的是最后两分钟，5次投篮，共得分15分。 最后双方打平，结束了那场退役赛。 次年总决赛上，他们以一分惜败。 今年总决赛上，他们输了5分。 那一场练习赛成了他们最接近冠军的一场比赛，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么一场比赛，傅新航才无比渴望胜 利。 没有赢，成了傅新航心里过不去的坎，为此他拒绝了国家队伸出的橄榄枝。不把x大带上冠军的宝座他是不会离开的。 所以假期什么的，不需要！ 傅新航看着新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也不打断他们，而是直接泼了一盆冷水，“我话说在前头，校队的训练非常多，多到可能会影响学业和恋爱，所以要退出趁早。” 看到有人脸色变了变，他继续道：“校队没有周末，没有长假，甚至没有寒暑假。来年3月就是全国预选赛，所以寒假会有为期12天的集训。不仅如此，还需要提前回校训练。” 傅新航看着脸上生出退怯之意的新生，说：“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你们的院队，相对而言训练没那么多。在那边积累经验之后，大二再来参加校队的选拔也是可以的。” “诶，可以吗。”花桑年说：“我真的可以用你的镜头吗。” 唐寒柳点头：“当然。我这次想用另一部相机，和这个型号匹配的镜头也用不上，正好和你的一样，刚好。” “谢谢柳哥。”花桑年有惯用的几个镜头，所以很少尝试其他的。这次既然有同好，那改变一下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有适合他的镜头。 “适合你们的位置是什么我要再判断一下。现在一一报一下名字、身高以及自己擅长的以及能担任的位置，从第一排开始。”傅新航说。 “杨峰，188，擅长得分后卫，我只打过后卫。” “黄凯圣，178，组织后卫，能打前锋。” …… “杨力，185，擅长的位置是中锋，也能打前锋。” “闻人影歌，191，没有特别擅长的，接下来想试试中锋。” 傅新航眉一挑，“高哥”居然没有擅长的？ 不能吧！我和何天可打了赌的！赌了一个月的袜子！ “你，叫闻人是吧？嗯……你原本打什么位置？” “小前锋。” “这不是有固定的吗，打得不好？” “我想试一下更扎实的打法。” 想要更成熟，更稳，才能照顾好那个人。 “想更稳一些？” “嗯。” “这样吧，你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先打一打，就你原本的位置。” 说罢，他对着全员道；“打你们最擅长的位置，现在自主练习，组成三队，两个小时后和我们进行比赛。” 说完解散，他又朝众人喊：“补充一点，为了保证训练效率，我们只招15个新生。等会儿比赛打三比三，要当成正式比赛，认真对待。” 说是给他们两小时，但实际能拿来磨合的不超过一个小时，也因此选择变得非常重要。倘若遇到非常独的队友，拿到球就不愿撒手，那他们表现的机会就没有了。 所以立刻有人提出了异议，“配合时间这么短，肯定会影响我们发挥的，只靠这个筛选会不会不公平？” “公平？公平就是你抓住机会然后展现出你的实力。”傅新航沉着脸，“但我们队里不会要不懂团队合作的人，别对自己的队友耍心眼。” 别对队友耍心眼，简单7个字却掷地有声。 没谁怀疑他们耍小心思把球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是什么后果，绝对是直接出局。 就算有能力也是一样，因为一个人再牛逼也抗不过一队牛逼的人。 x大的目标从来都只有全国冠军，若在冠军队伍面前站着的队伍是窝里斗后的产物，那不是球队，那是笑话。 新生们开始找寻队友，有些人参加过高中联赛，彼此有过交锋与了解，很快就组成了队伍。 还有一部分人通过积极的沟通，组成了一组。 而像闻人影歌所在的以学业为主的高中并不会参加联赛，没有知名度也不那么积极沟通的人便成了被剩下的一批人，自动组成了一组。 他们将进行抽签，会随机到哪个年级完全不可预测。 究竟是“强强”对决，还是“田忌赛马”？又或者只是师兄们的收割战？ “别说我们欺负你们，就打三比三，三局两胜。”傅新航嘴角露出自信张扬的笑，“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配合。” “配合？”花桑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往的拍摄经历，似乎不存在着让“模特”配合的例子。 拍摄人物的时候他通常都是抓拍，虽然不总是能抓到最打动人的一幕，但摄影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东西——每一瞬都是不同的，美都是不一样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拍摄也需要缘分。 唐寒柳也没表露出不认同，他只是说：“人物摄影，和模特沟通是很重要的。” 第21章 “和模特沟通很重要吗。”花桑年尝试着去进入唐寒柳描绘的世界里。 唐寒柳给花桑年讲的东西和花桑年一直理解和做的都不同，他好像有些闭门造车了。 无论是从比赛的角度，还是展览的角度，组合的照片都是必不可少的。 以组为单位的照片通常会从同一景物的不同时间来入手，或者是具有其他相同特质的东西，譬如代表意义、同种情绪等。 如果只靠抓怕，这些几乎不可能完成。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非常触动你，让你很想从各方面去表现他的？”唐寒柳说：“像我的话，就很喜欢人姿势定格的瞬间，尤其是……看着喜欢的人时，那一刻的侧颜。” “那这样的照片柳哥会怎么命名？”花桑年看人是不过心的，没有像唐寒柳描绘的那样观察得那么细，没有这样经历的花桑年虚心地学习着。 “摄影是一种语言。”唐寒柳看着花桑年，说：“世界共通。” “所以按你想传达的感觉来命名就行了。”唐寒柳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差不多快到了。” 弄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怎么表达，才能创造出完整的作品。 而创造作品最重要的就是： 不要被别人所影响，就那样直接地、坦率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坚定地去传递自己的东西。 这才算得上完整的作品。 简而言之就是，按你所想来拍，按你所想命名。 下车时，花桑年见到了刚才与他们换座位的女孩，女孩走得很快，很快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花桑年一直看着那背影，直至完全消失。 突然有什么东西涌现，让他很想去抓住些什么。 女孩身上有他作为一个摄影者所想追求的东西，一种潜藏着、巨大的能量。 花桑年本身就很喜欢人像摄影，因为他们身上有不同的能量。 流光溢彩，特别美。 所以为了去了解他们，抓拍到最好的瞬间，花桑年每去一个地方旅行都会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他在等待能量展现出来能被镜头抓取的那一刻。 记录下人物的特质与真实。 那么当时间不够他去等待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像以前那样抱憾离去吗？ 不。 他可以向唐寒柳说的那样，去和模特沟通。 作为一名摄影者，他应当去引出模特身上的那种能量。 和模特一起，创造出优秀的作品。 两人来到出口，他们还算幸运，站了一会儿就拦到了空的出租车。 唐寒柳给司机报了地址，司机大哥爽快地表示他会抄近道在半小时内把人送到。 换在平时，哪怕是走最远的路也绝不会超过半小时，但现在是国庆，能在半小时内到家着实可以自夸了。 而司机还真的在半小时内抵达了。 “妈，我回来了。我带了同学回来。” 唐寒柳一边说一边脱鞋，然后拿了一双拖鞋给花桑年。 “女孩子吗！”一道很年轻的女性声音显得十分兴奋，脚步声也越来越接近。 “别介意。”唐寒柳话音刚落，他的妈妈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性，扎着松散的马尾，穿着无袖宽松的长裙，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闪着兴奋。 “嗯……男孩子啊。”她有些低落，怎么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自家的猪老是学不会拱白菜该怎么办！ “妈，这样太失礼了。”唐寒柳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白情连忙道歉，然后对花桑年说，“快进来，外面很热吧？阿姨去给你们弄点水果。” 花桑年轻轻点头，“谢谢阿姨。” 唐寒柳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期待他找对象，从初一问到现在就没腻过，有这么鼓励孩子早恋的吗？ “我去放一下行李。” “好。” “妈，你收拾了哪间客房？”唐寒柳提前打过电话，让周白情准备一下。 周白情切水果的刀顿了一下，“我……我忘了。” 她一直想着儿子要回来了，开心得不行，坐在电视机前都没发觉节目播完了。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流逝掉了。 她脸上满是歉意，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唐寒柳，可怜兮兮。 唐寒柳只能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到厨房内，抱住自己的妈妈，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儿，别在意。待会儿您跟桑年聊聊，我收拾一下房间。” 周白情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看重家人，一旦觉得自己做错事就会缩得很小。 气势缩得很小。 明明自小是家里宠大的公主，好不容易……到他们家却还是小心翼翼。 唐寒柳暗自叹了口气，摸摸周白情的头，“您是我们的公主，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和老爸都是你的骑士，公主殿下善良可爱也好，趾高气昂也罢，骑士都会永远守护他们的公主。 周白情点点头，她平时也不是这样子的，她就是怕儿子不高兴，怕落了儿子的面子。 “好了，切水果的重大任务就交给周白情女士了，收到请回复！” 周白情眉眼弯弯，嘿嘿地笑了起来，敬了个礼，“报告唐少校，收到。” 安抚完自家老妈，唐寒柳回到自己房间，不出所料一点灰尘都没有，他老妈应该是回家就会收拾他房间。 稍微考虑了一下，唐寒柳花桑年行李放在了自己房间，他打算睡客房。去到客房，他除了一下尘，铺了床单，套上被套和枕套。 回到客厅，唐寒柳不由感慨，不愧是花桑年，这么快就和他妈打成一片了。 “柳哥，你来了。” 花桑年还是第一次到闻人以外的人家里做客，却也没有不适感。 周白情和唐寒柳一样温柔。 又聊了几句，周白情便去做饭了。 花桑年想起先前闪起的提示灯，他拿出手机，是闻人影歌给他发消息了。 他说他们队长要求他们吃五两饭。 花桑年仿佛能看到闻人影歌跟饭对视的样子，想吃又下不了手，毕竟让他改变他的习惯是很难的一件事。 “闻人给你发消息？” “嗯。”花桑年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 其实聊天内容也没有什么笑点，但就是心情很好。 唐寒柳被花桑年的笑闪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向暗恋，连一个笑都甜得发腻。 也不知道两人在一起之后又会是什么样，要怎么做才能比这更默契、更温情、更甜。 “对了，晚上你睡我房间吧，东西都是洗过晒过的。” “那柳哥？”不睡房间么？ “我睡客房，被子什么的都是洗过的，但放柜子里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事先再洗洗晒晒。” “那为什么不一起睡？” 唐寒柳：…… 答应闻人好好照顾花桑年，结果他把人带出来然后给“睡”了？ 光是设想就很头大。 “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怕磨牙吓到人。” “宿舍里没听到过啊？” “……”唐寒柳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这么没水准的借口居然是他找的？ 空气尴尬了一瞬，唐寒柳道：“我以前室友说我会，我自己不太清楚。但不习惯身旁睡着人是确定的。” “那我睡客房吧。”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唐寒柳一口拒绝，“你就睡我房间。这么客气不像兄弟。” 花桑年眨了眨眼，他有点不太明白状况，怎么就扯到这上面了？ 唐寒柳给他一种一起睡或者他睡客房都是很不好的行为的感觉，可这不都是正常的吗？ 是受人所托？ “我哥交待的？” “什么？” “让你迁就我的洁癖。” “嗯……他说虽然你可以接受，但还是会不舒服。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那你睡房间我睡客房不是刚刚好吗？” 理是这个理，但花桑年还是有些感动。 可能出门靠朋友就是这种感觉吧，不用说对方也会替你想好。 而一不小心就成了背锅侠的某人，还在和晚饭奋战着。 不久前，闻人影歌按照队长说的跟阿姨要了五两饭，阿姨可能看着觉得他高大还多给了一些，他看着餐盘里异常多的五两饭，迟迟没有动筷子。 他一向只吃三两。 于是他开始给花桑年发消息。 闻人影歌：我们队长让我们吃五两饭。 花桑年还是没有回复。 闻人影歌像往常一样吃了三两后就停下了，他已经饱了。 手机的提示灯亮了，是花桑年的消息。 年年：恭喜啊哥。 年年：五两饭是硬性规定吗 闻人影歌回复：嗯，他说还要再增加 年年：哥 闻人影歌：嗯？ 年年：你是不是想从我听到“吃不下就别吃，三两就好”这样的话？ 闻人影歌：…… 花桑年：不可以，队长这么安排肯定有原因的 花桑年：比如体力消耗超级大 闻人影歌：……好 花桑年：哥，加油 收起手机，闻人影歌人生中第一次挑战了五两饭。 他发现，就算有他家年年的鼓励，也还是很撑。 第22章 “已经吃撑了吗。”周白情看着两个孩子，皱着眉抿紧了嘴唇。 她还想接着给两人做点心呢，怎么就吃撑了。 唐寒柳无奈，“要不把爸喊回来？他在公司加班一定吃不好。” 周白情每次都会做很多菜，就怕他们心血来潮吃不到自己想要的。而且无论他们吃多少，她似乎都觉得不够，会觉得他们不喜欢。 “不用了，你爸他忙。”周白情神色灰暗，看起来殃殃的。 唐寒柳起身去拿手机，准备把他爸叫回来，拨通了号码，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走去开门，却见到了他预料之外的人。 是他大哥，唐尤许。 唐寒柳有时候会在想，他大哥才是他爸的亲生儿子吧。 不仅是性格和能力，就连生活上的习惯都一致——明明是进自己家，却还是要按门铃。 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唐寒柳侧开身好让唐尤许可以进来，“大哥回来了，你继续忙。” 不用说的很清楚，电话那头的人也知道唐寒柳的意思是有人吃掉周白情做的饭了，所以他可以不用急着赶回来了。 挂了电话，唐寒柳才和唐尤许打了招呼，随口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才会回家的。 “回来看看你。”唐尤许脱下西装外套，把它挂好。 唐寒柳不与他进行目光接触，只是“嗯”了一声。 唐尤许洗完手来到餐桌旁，坐下。 和花桑年打招呼，“你好。” “你好。”花桑年不由感慨，不愧是唐寒柳的大哥，气势是真的总裁。 周白情看到大儿子也回来了，脸上的笑愈发灿烂，给他们添菜，“多吃点啊，然后给我带俩儿媳妇回来。” 已经吃饱的唐寒柳只好继续解决碗里的菜，他筷子刚拿起来，碗里的菜便让唐尤许夹走了。 “小寒吃饱了。”唐尤许说：“我吃。” “好吧。”周白情把目光投向花桑年。 再次接收到大儿子的目光，周白情只好作罢，改为闲聊：“寒寒你开学这么久，有没有见到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我们军训的时候只有男生。”唐寒柳说。 花桑年惊讶的看 了他一眼，随后又掩饰掉了。 晚饭过后，两人出门散步。 “为什么不和你妈妈说。”花桑年以为唐寒柳那么坦然，是早就和家人沟通过的。 “没必要。”唐寒柳避过迎面跑过来的小狗，和狗主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对花桑年道：“我不打算找任何人，何必说出来让她徒增烦恼。” “对男人来说，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比女朋友可能要困难上不少，毕竟圈子小。”唐寒柳笑了一下，“然后她就会很着急，整天想着怎么帮我。” “保持现状挺好的。” 花桑年愣了一下，笑说：“总觉得柳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唐寒柳耸耸肩，也笑，“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闻人他也是啊，其实愣头愣脑的。” “嗯？”花桑年不知道唐寒柳怎么突然说到闻人影歌身上了，也是什么？ “如果不是问了，我都不知道他喜……”唐寒柳意识到自己因为走神说漏了嘴，补救道：“洗碗洗得那么好。” “你们讨论洗碗干什么？”花桑年问。 唐寒柳大脑急速运转，“就野炊的时候，他洗的碗不是让教官夸了吗。我妈碗总是洗不干净，所以问问。” 花桑年看起来就不太相信，他说：“是吗。” “你们说了我什么吗。”花桑年盯着唐寒柳问道。 第一次在别人的目光中感到无所遁形的唐寒柳不禁动摇了与闻人影歌的革命友谊，他要不要说呢。 万一说了掰了怎么办。 “是说了一点。”唐寒柳张口就编，“他说你人缘特别好，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怎么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啊。完蛋。 脑子一团浆糊，绕不开恋爱的话题了。 应该不会暴露吧？ “哥他居然会好奇这个吗。”花桑年半信半疑，要说不信也不是，因为以闻人影歌的性格好奇但不问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要说信……他哥为什么会好奇这个？ “是啊。”唐寒柳为了让逻辑尽可能成立，说：“我也挺好奇的。” 花桑年想了一下，脑海里除了闻人影歌什么都没有，他说：“就单眼皮、不爱说话、高一点？” “怎么听起来好像有具体的人一样？”唐寒柳不由升起了危机感。 替闻人影歌问的 。 “柳哥你知道你现在给我什么感觉吗。”花桑年说：“就跟你有朋友喜欢我一样。” 是啊。 这个朋友，姓氏闻人，名字影歌。 你一出生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和你一起长大的人。 除了是个男孩子，不太会说话以外，简直是完美恋人。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以上全是唐寒柳想说的话。 所以他说道：“没有啊。” “是吗。”花桑年也不去探究，只道：“如果有的话不用给我介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别当助攻吧，我不喜欢。”花桑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朝唐寒柳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接起电话： “哥？”花桑年笑，“吃完了吗。” “吃完了。”闻人影歌说：“现在和凯圣在医务室。” “怎么了吗。”花桑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着急，眉头也皱了起来。 闻人影歌：“医生说凯圣只是吃多了，给他开了点消食片。” 花桑年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样吗。” 黄凯圣在练舞那会儿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了一番什么是自信，第一天压腿的时候，才压了五分钟他就叉着腰道：“我感觉我现在柔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看我给你们来个一字马！” 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回荡在啦啦操教室，久久不能散去。 果不其然，还是同样的问题，只听闻人影歌说：“他觉得队长说的五两饭太小看他了，所以吃了两倍的量。” “真想在现场看看。”花桑年笑意藏不住，通过电话也未减分毫。 电话那头，闻人影歌的嘴角也微微翘起，道：“嗯。” 黄凯圣痛苦地捂着硕大的肚子，等着闻人影歌给他拿药，没想到转头就看见对方笑了？这未免太过分，于是他大声喊道： “人心不知何处去， 丧尽天良是闻狗！ 拿药救命我等你， 回首你在谈恋爱？” 第23章 黄凯圣喊得太大声，花桑年这边也清楚地听到了。 他说他哥在谈恋爱？ 可是他哥讲电话的对象就是他啊？ 会让别人这么误会，是因为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吗？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许久，道：“我去拿药，先这样。” 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花桑年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哥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发酵，然后逐渐和以前的点滴串联起来。 他哥很紧张他。 第一次见他哥哭是因为他受伤了。 他对他哥很特别。 他是他哥唯一一个会单独记录下的人。 他哥真的对他特别温柔。 平日里不管多久都会等他。 吃烤肉、吃虾从来不用他动手。 会在收到他消息后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总是静静地等他说出他想法。 在他受伤时能给他温暖宽阔的后背。 不太会说话，可是会陪着他。 …… 接下去几个小时，花桑年大脑都是被两人的回忆填充满的。 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等闻人影歌他们结束晚训。 晚训结束后，杨力和闻人影歌回了宿舍。 闻人影歌在等杨力洗澡的间隙给家里打了电话，被三人不约而同地拒接了。 这属于正常情况，闻人影歌一点都不意外。 于是他在家族群里发了消息：我入选校队了。 电卷星飞：什么的 影子：篮球 闻人庚：有队长联系方式吗 要完联系方式后群里就变得静寂了。 杨力出来。 闻人影歌拿了衣服去洗澡。 “也不知道哥他们洗完澡没。”花桑年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唐寒柳刚才推给他的笑话精选。 唐寒柳坐在床边，心想还好自己多备了一手，他刚才看的根本不是什么笑话精选，他看的是娱乐圈八卦，他若无其事：“怕他们感冒？” “对啊。”花桑年说：“流那么多汗，晚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我哥他会照顾人 ，但是对自己非常随意。”花桑年点掉笑话精选，找到杨力的微信，“我得问问力哥，感觉他在等我们的联系。” 果不其然，花桑年的消息一过去，那边就很热烈地回了一串： 〔我刚洗完澡！〕 〔现在闻人在洗！〕 〔我跟你说，今天闻人帅炸了！！！〕 〔第一个被点名的，第一个被队长夸的！〕 〔而且他真的很有领导才能啊，我们队在师兄们手上拿到了14分！只比师兄少了7分！〕 〔你们呢，今天有没有堵车？〕 花桑年看着那一串彩虹屁忍俊不禁，直接回了句语音过去“我们运气好没怎么堵。我看朋友圈好像你们的训练量很大啊，还好吧？” 〔这个啊〕 〔说起来有点逊〕 〔我们好多人直接练吐了〕 〔闻人比我们好一点，但是脸色也很不好看〕 〔不过不好看也还是好帅啊〕 〔就他一个人完成了全部训练〕 〔而且累成那样，他的投篮还是都进了〕 〔队长可高兴了〕 〔还有好多女生给他送水〕 看到前面的消息，花桑年的笑容一分分地增大。 可看到后面…… ……好多女生给他送水。 花桑年的好心情一下就凝固了，泛着些微的苦涩。 他是不是应该去参加校队考核的。 〔不过他说了谢谢都没收〕 这条消息像光一样，打碎了花桑年心里凝固成型的黑暗，照到了他心底深处。 花桑年有点鼻酸。 可能是身处异地，连带着情感都变得更脆弱了。 更加容易被一字一句牵着走。 好不容易在心底燃起的那一点希望，差点因为一句话又熄灭了。 然后又因为一句话燃烧得更加炽烈，伴随着滋滋作响，火星飞舞在布满紫色云霞的天空下，模糊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哈力哥加油啊，回去我给你们送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逞强个什么劲，但要他把情绪暴露出来他做不到。 哪怕只要他开口，对方无论什么都会依他。 他花桑年一直都是胆 小鬼。 那么多点点滴滴连贯起来，闻人影歌喜欢他这件事几乎昭然若揭，可是不是百分百所以他说不出口。 万一闻人影歌只是因为和他一起长大、因为他父母的嘱托才对他那么好的呢。 可能就是他想多了，对方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疼而已。 喜欢不敢说，别的也不敢说。 怕他被抢走，却什么都不敢做。 高中帮校花追闻人影歌的时候，他就无数次想要豁出去。 一边尽心尽力地为校花创造机会，一边恨不得消失在学校里。 但一想到闻人影歌只是不爱表达、说不定会喜欢上校花……他就没办法擅自结束掉那段关系。 他不能去剥夺任何可能成为闻人影歌幸福的可能。 可是他真正想的明明是包揽闻人影歌所有的幸福。 闻人影歌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花桑年手忙脚乱地接起来，不敢出声。 “桑年，之前凯圣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闻人影歌站在阳台，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下颚线往下流，顺着喉结隐没在宽袖背心里。 “我没有在谈恋爱，”闻人影歌考虑着怎么说才能撇掉他和谁在谈恋爱这个误会，他说：“除了家人我只给你打过电话。” 什么意思？ 他是以为我会误会他在和别人谈恋爱？ 花桑年笑了。 他从来没想过黄凯圣说的闻人影歌的恋爱对象不是他，毕竟当时闻人影歌就在和他通电话，总不能把恋爱对象晾在一边和他说说笑笑吧？ 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解释，真的是…… 喜欢他吧。 “那你还没有别的话要说。”花桑年问。 他不由地屏住呼吸，也许告白的话就将通过电话传过来了。 “……”闻人影歌的呼吸乱了。 他不是傻子，他大概能感觉到花桑年是想引导他说什么。 是他刚才的话说得太明显了吗。 闻人影歌张了张嘴，视线停留在璀璨的星空。 他眼里闪过挣扎，最后随着星光化为温柔，眼底聚集起了点点碎碎的光，像是泛着波光的湖面。 平静微凉，却给人暖意。 像拥抱一样。 “等你回来跟你说。”闻人影 歌最后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花桑年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他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在网络中心闻人影歌的那个怀抱。此刻，就好像闻人影歌轻轻抱着他说话一样。 “嗯。”花桑年幸福得想蜷缩成一团。 “那……早点休息。”闻人影歌说。 花桑年也说：“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花桑年握着手机抑制不住脸上的傻笑。 虽然此时房间里只有花桑年和唐寒柳两个人，但唐寒柳还是生出一种他是这条街最闪亮的电灯泡的感觉。 “在和喜欢的人打电话？”唐寒柳问。 花桑年回忆了一下刚才他说的话里有没有暴露身份信息的……很好，没有。 他高兴地点头，笑道：“是的。” 花桑年的眼睛亮亮的，可以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唐寒柳觉得他是道高数题。 他本以为他是僚机中的王者，没想到他连青铜都算不上。 他可能需要静静。 然后静静的机会就来了。 周白情敲响了他的房门，说：“你大哥让你过去。” 听到“大哥”，唐寒柳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他说：“有什么让他发微信给我就好。” 周白情气笑，“睡觉还能发微信解决啊？你大哥说你长大后都不亲他了，这次难得回来想和你联络联络感情。” 我和他也就第一年关系还好吧。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还要联络什么感情？ 想是这么想，周白情话说到那份上，他再拒绝就会让她觉察他们兄弟感情不咋滴这个事实了，唐寒柳还是拿着枕头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边，对花桑年说：“晚安。” “晚安。”花桑年笑着回应。 进了唐尤许的房间，唐寒柳把枕头往床上一扔，掀开被子钻进去，闭上眼睛。 一副不愿交流的样子。 唐尤许本来还在处理文件，看到唐寒柳那样子也停了下来。 他弟弟不会等他处理完工作，所以他只能放下工作，趁唐寒柳还没睡着跟他说几句。 “小寒，我们得谈一谈。”唐尤许坐到床边，拨开唐寒柳挡住了脸的头发。 唐寒柳打掉唐尤许的手，“ 没什么好谈的。” “你为什么讨厌我。”唐尤许蹙着眉，“这么多年了还不能原谅我吗。” “我不讨厌你。”唐寒柳紧紧闭着眼，“我只是不想跟你说话而已。” “这没有区别，小寒。”唐尤许轻轻地抚摸唐寒柳的脸，“别不理我好吗。” “有区别吗？”唐寒柳声音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反正你也很少回来，我现在去上大学也不会在家，我们面都见不到，你何必呢？” “所以你是在躲我？”唐尤许准确地抓住了唐寒柳话外的意思。 唐寒柳沉默着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身边的人有动静，唐寒柳才道：“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阴影笼罩了唐寒柳。 随后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就像错觉一样。 唐寒柳睁大了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因为我那时候没把你的话当真吗。”唐尤许脸上没有波澜，眼里只有唐寒柳，他说：“我以为你说‘如果我是女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嫁给尤许哥了’是玩笑。” “但是那之后你就开始疏远我了。”唐尤许继续说着：“起初我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我以为小孩子生气总会有个时间，很快你就会原谅我，继续跟在我后面喊我大哥。” “直到你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开始躲我。”唐尤许的神情较之刚才也没有多少变化，可唐寒柳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他的难过。 “我想过是不是你从谁那里听到了什么，觉得我抢走了你的爸爸、未来还会抢走你们家的企业，所以讨厌上我了。所以我让爸爸把我从户口中迁出去了，我想让你稍微能安心一点。可是还没和你说，爸爸就告诉我你拒绝了跟着他学习的机会，你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唐寒柳从来不觉得唐尤许抢走了他的爸爸，要说也是他抢走了他的妈妈，周白情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比花在唐尤许身上多太多了。 “我开始回忆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一列出来，又一一排除。” “一直无法确定是哪一句。直到前几天和妈妈通电话，她说你小时候跟她说你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你要和他结婚。” “然后我意识到那时候的你远比我以为的要成熟，所以我开始从我被划为玩笑的话里面找。” “再一次看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突然确定了。” 如果我是女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嫁给尤许哥了。 这句话唐寒柳记得比谁都清楚。 可是他既不是女孩子，也没有成为女孩子的心。 “所以你在可怜我吗。” 唐寒柳的声音冷冷的，可微红的眼眶暴露了他，“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见到你。” 出门前，唐寒柳丢下一句：“如果明天你还在，我就走。” 次日，花桑年见到从客房走出来的唐寒柳有些惊讶，“柳哥你怎么？” 唐寒柳摆摆手，“和别人一起睡不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花桑年总觉得唐寒柳有些低沉。 问了几句，又好像刚才真是错觉。 吃早餐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人。 周白情叹气道：“你大哥说公司那边有事，订了早班飞机走了。” “好忙啊。”花桑年说。 “真是的，我脸都没摸两下。”周白情埋怨道。 花桑年安慰：“这不还有柳哥吗。” “也是！好儿子让妈妈摸摸！”周白情又活了过来，掐着唐寒柳的脸颊，笑得特别开心。 …… “你儿子呢。”斐喜衣来到校队的室内训练场，看着到处飞的篮球和飞奔中的少年们，搜寻闻人影歌的踪迹。 闻人庚看了看，指向训练场的角落，“那里。练运球。” “啧。”闻人卷嫌弃道：“好逊啊。” “小妹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从基础练起哪里逊了？”傅新航抱着篮球跑过来，大手在她头上碾压式地按了按，“叔叔阿姨好！” “小闻人他在那边，我去叫他过来？”傅新航说。 “把大家都叫过来吧。”斐喜衣也不介意对方那么对自己女儿，笑得温柔得体，“给大家都带了礼物。” 傅新航眼睛一亮，说了谢谢后跑到场地中央吹哨集合。 待他们集合好，闻人庚的助理也把几个箱子搬了进来。 大箱子打开，是鞋盒。 上面显眼的标志让站前排的男孩们倒吸了一口气。 后面的人看前面的人那么激动，也都探头探脑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箱子里是什么。 一队二队和新生共43人，闻人庚给每个队员买了一双aj，均价5千多。 5千多的aj，那是闻人影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鞋码和喜好是从傅新航那里得知的，所以每一双都是定好的。 傅新航从闻人庚突然联系他要鞋码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好的鞋。 艹，小闻人还是富二代。 他按鞋盒上的名字叫人上来领鞋，不管自己鞋多不多每个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特别是拿到限量版的叫得特别大声。 “小闻人！你的！”傅新航兴奋道。 闻人影歌惊讶地看了他家人一眼，他没想到他也有。 他出列，然后走过去。 “喂。你什么眼神。”闻人卷嘴上不满，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崇拜，“不要搞得我们老是欺负你一样好吧。” 闻人影歌摸了摸闻人卷的头，然后对爸妈说：“谢谢。” “你儿子跟你说谢谢呢。”斐喜衣说。 “哦。”闻人庚说：“你妈妈给你选的。” “谢谢爸，谢谢妈。”闻人影歌说完看着暗自闹别扭的妹妹，把人揽怀里，换来对方一句嫌弃，“你身上都是汗，臭。” 闻人影歌说：“嗯，臭。” “你们兄妹关系真好。”傅新航羡慕道，“国欠妹。” 然后换来闻人卷的瞪眼，“一点都不好！” 第24章 “不好！”徐梦拼命摇头！ “我这辈子没想过当模特，拍大片什么的我肯定不行的！”说着，徐梦一反刚才沉稳冷静的模样，显得很慌张。 她只是来出个差啊！她是过来谈生意的！ 她这辈子别说当模特，自拍都没拍过！ “徐梦姐，你别这么紧张。”花桑年安抚道：“不需要你特意做什么的，我们只是想拍你最真实的一面。” “最真实？”徐梦抓着桌沿的手改为护胸，脸上的慌张也变为狐疑。 花桑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道：“不是那个真实。” 唐寒柳也偏过头去。 他们两人今天是出来玩的，没想到会遇上之前高铁上的女孩。花桑年觉得不能再错失这次机会了，唐寒柳把人请到家里，花桑年就此机会提出了模特的邀请。 然后便有了以上那一幕。 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的周白情笑得格外清脆。 徐梦脸红了。 这真的不怪她想多啊！ 跑到陌生人家里做客本身就很挑战她的胆量了，对方提的还是做照片模特这么模棱两可暧昧的邀请，她稍微联想一下怎么了？！ “徐梦姐，你身上的能量真的非常美。”花桑年说：“如果能把那种感觉拍出来于我是一种荣幸，我真的非常想要把它拍出来。” “当然，既然说了是模特，我们也会支付相应的酬劳的。”花桑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徐梦，“徐梦姐就当赚个外快了。” 听到有钱，徐梦动摇了。 她从小就喜欢钱，长大了也一直在为钱奔波。 最开心的莫过于赚到钱。 “……好吧。”徐梦终于点头。 但是花桑年没有和模特沟通拍摄的经验，徐梦也是第一次接触摄影，两人配合得相当糟糕。 别说是拍出花桑年看到的那种能量了，就是自然一点的人物都没拍出来。 徐梦在镜头下僵硬得不行，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刻意。 花桑年放开相机，走到徐梦身边，在她面前蹲下。 他换了种方式，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味的去解释什么“蓬勃向上”的能量，而是从情景入手，他说：“徐梦姐，对你来说生活是什么？如果当你一切都不顺利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徐梦 都不用尝试，直接就进入了花桑年所说的情景里。 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 倒不是家里不让她读书，只是她实在不忍心让她坐轮椅的妈妈每天那么地辛苦地赚钱供她。倘若她成绩很好也就罢了，毕竟读书是打破阶层的捷径，可是她成绩真的很一般。 咬咬牙和妈妈吵了一架，带着一千块的学费出来打拼了。 未成年，很多工作都没法做。 在加上她是女孩，很多工作也不要她。 第一个月她完全是靠餐厅老板的接济活下来的，她一点饭钱都不舍得花。 第一个半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还被骗了。 如果不是餐厅老板有个小学的女儿，她没事会教她作业，老板感谢她让她住在员工休息室里，她可能得冻死在那个冬天。 “无论是黑暗还是悲伤，只要笑着就好了。” 徐梦轻轻说道。 闪光灯闪过，徐梦的神情被定格住。 她惊讶地看向花桑年，只见花桑年笑着对她说：“刚才的徐梦姐特别美。” 花桑年调出刚才拍的照片给她看，“这就是我所说的‘蓬勃向上’的能量。” 照片里的女孩微微低着头，眼尾向上，却并不给人凌冽的感觉，反而十分柔和。 嘴角也如同眼尾一样呈向上的状态，勾勒出漂亮的弧度，轻轻柔柔的。 最美的是眼睛里的光，那是见过黑暗、曾经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有的温柔，即便遭遇了很多困苦，但她依旧感谢生活给予她的美好。 像是晨曦的微光。 眼泪夺眶而出，徐梦看着那张照片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来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争先夺后地涌出来。 她真的好累啊。 她好想像其他人一样在学校里任性地活着。 没事就骂骂学校，骂骂老师的作业，骂骂食堂突然涨价的饭菜。 他们可以向家里要钱，为恋爱烦恼，和父母撒娇。 但是她要起早贪黑地多做点工作，存钱当第一桶金。 她生病了也不敢休息，因为要扣工资，因为老板会不高兴。 最委屈的是，他们在学校可以吃到配送费1元的外卖，还不用凑起送 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想到这里徐梦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 周白情被带得眼眶通红，心疼地抱住了这个陌生的姑娘。 徐梦感受到周白情的温暖，哭得更委屈了。 她忙完这个月的连锁店事宜，就有钱给她妈妈安最好的假肢了。 她终于敢回家见她妈妈了！ 哭完，花桑年送双眼红肿的徐梦回酒店。 路上接收到了不少打量和谴责的目光，花桑年感觉自己宛如渣男，于是到路上的药店里买来了冷冻眼膜。 加上了徐梦的微信，花桑年第一时间就给她转了账。 除了应有的酬劳以外，花桑年还发了个小红包，上面附着一个比心小人。 收到钱的徐梦笑了，看到红包上的那个表情笑得更灿烂了。 “谢谢你。”徐梦说，“照片可以发我一份吗，我想给我妈看看。” “当然。”花桑年在酒店门口和她告别。 回去路上，风云突变，几步之间就从晴空万里完成了到瓢泼大雨的转变。 花桑年躲进了附近的一所超市。 花桑年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他来这里是买伞的，不过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想消磨时间等雨小一点。 他想蹲下来看最下面一排的涪陵榨菜，于是等着旁边的人走过才蹲了下去。 然后便见刚才走过去的穿着雨衣的大叔拿起一妹子放在拐角的雨伞，把伞骨推进去然后夹在腋窝下就要走。 花桑年愣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大叔的肩膀，“不好意思，那把伞是我的。” 大叔被拦住，也没敢直接走，讪笑着道，“我以为我的伞。” 花桑年也笑，“没事。” 旁边的人也收回了视线。 这么大的雨，小姑娘伞丢了该怎么回……顺手牵羊的人，还真的一直都有。 摇了摇头，花桑年干脆站在原地等伞的主人。 大概过了半小时，伞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对伞的主人花桑年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那姑娘脸上的神情太漠然了，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一样。 花桑年把伞还给她，说：“刚才有人想拿你的伞，我就拿起来了。” “我看到了。”姑娘说。 花桑年有点意外，刚才他一心想着丢伞了会很麻烦，没注意到伞主人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 “但我不想要了。”姑娘低头看着那把伞，“我本来买了刀准备回去自杀的。” 花桑年想做些什么，可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姑娘太让人心疼了。 和徐梦不一样，这姑娘身上满满的只有千斤重的坠落感。 他能把人拉住吗？ “可是看到你一直站在原地等我，我突然觉得雨天也挺好的。”姑娘突然抬起头来看花桑年，尽管脸上的神情依旧漠然，可话里却带上了温度： “等下去，或许就会像见到你的笑一样见到放晴后的彩虹。” 原来，外面的雨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就像刚才来得极其突然一样，它突然放晴，突然挂上了彩虹。 花桑年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竟然真的成了悬崖边的绳索，他向姑娘伸出手，说：“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姑娘看着花桑年伸出的手，握住了它，甚为珍重。 她轻声说：“我叫程虞，很庆幸遇见你。” 唐寒柳开门的时候，见到花桑年身边站着一个姑娘。 这是刚送走一个又带回来一个？ 要不要这么如狼似虎？ 然后他表示欢迎，把人迎了进来。 程虞看着唐寒柳，对花桑年说：“这是你朋友吗。” “对。”花桑年笑着对程虞说：“这里是他家，我这几天都住在这，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然后趁周白情过来招待客人的间隙，花桑年给唐寒柳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了一边。 花桑年小小声地跟唐寒柳道了歉，然后解释他把人带过来的缘由，“我怕她还是想不开，所以把人带回来找你商量了。” “或者像徐梦那样，邀请她当模特？”唐寒柳觉得与其这样不敢问也不敢说，倒不如让花桑年把程虞的情绪引导出来，宣泄完可能会好一些。 “这样可以吗。”花桑年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冒险，她现在情绪还比较平静，要不我还是让我爸跟她通话吧……” “你不如问问她的意见？”唐寒柳说：“她是你从悬崖拉上来的人，或许并不想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花桑年给自己打了气， 走回客厅。 “程虞，你想拍照吗。” “拍照？” “对，照片能记录下很多东西，也能带走很多东西。” “带走？” “带走截至现在的你。” 程虞思考了两分钟，说：“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点扫兴，但是现实里……不要去陌生人家里。长得好看的人邀请也不行。 第25章 “我相信你。”杨葵非常高兴，为杨力能进校队而高兴，哪怕她弟弟现在进不了一队，她也很高兴。 杨力听到姐姐温柔的声音，吸了吸鼻子。 “怎么又哭了。”杨葵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 “姐，你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被念到名字的人。”杨力抽了张纸擤鼻涕，“我当时都要以为不行了。” “我特意等了两天确认不是做梦才打给你的。”杨力把纸扔了，又抽了一张。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啊。”杨葵忍俊不禁，“花两天时间确认不是做梦这么谨慎？” “那可不得谨慎吗？”杨力语气里还有点藏不住的小得意，“最后一名可以说是巨大的幸运！那么大的幸运，当然得谨慎点确认好！” “是是是。”杨葵笑了笑，问：“我最后一天假期了，真的不要我去看你？” “不用！车费你留着买吃的吧！”杨力总算不再吸鼻子了，他说：“我室友他全家人都过来看他了，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鞋！” “谢谢人家了没？”杨葵怕自家傻弟弟不懂事，白白收人家鞋。 杨力笑：“谢了谢了！我们集资请他们去吃了个饭，还给闻人妹妹买了小裙子。” “那就好。”杨葵嘱咐了几句多注意休息，挂掉了电话。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都没给杨力买过几双像样的球鞋。 可是别人的家人一出手就是整个校队。 杨力脸上的笑在挂完电话就没有了。 他很想见他姐姐，可是他舍不得那几百块的车费，舍不得他姐来回奔波。 他说球鞋的事只是想把话题绕开，没想到他姐姐会那么在意。 杨力暗下决心。 他要往上爬。 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他决不能放弃。 “我想放弃了。” 程虞折腾了半天，也没感觉到花桑年说的“能量”在哪。 花桑年也有些挫败，唯一好的就是程虞的情绪没有恶化，也没有再提自杀的事。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情景入手。 “程虞，你要是觉得不适的话可以忽略我的问题。”花桑年看着程虞的眼睛，认真道。 程虞歪着头，似乎是在想花桑年为什么突然用这么正经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点头说好。 “你为什么会想放弃自己生命呢。” 程虞听到这个问题，没有花桑年预想里的情绪起伏。 她很认真地回忆着，去追溯她之所以想放弃这个世界的起因。 长久的沉默过后，这个落针可闻的房间里终于响起了程虞轻柔纤细的声音。 她说： “我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猫，因为腹积水死了。” “它死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被窝都没有再暖过。” “我约了喜欢的男生在河边见面。” “我提前了一小时过去，看到他在和别的女生告白。女生拒绝了他，他对他朋友说，没关系反正还有我。” “我爸妈希望我能考上985。” “但我高考的时候因为发烧，连一本都没考上。” “复读的那一年状态很好，考上985不是问题。” “可是爸爸在去考场接我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猫，所以为了躲开突然闯到路上的猫强行转弯，差点截肢。” “今年年初，妈妈说要去支教。” “她身体不好，在山里支教的时候不舒服也没当回事，加上交通不便她一直没有去检查。最后，她是被救护车送出来的。” “我去医院看她，她说她想吃冰糖梨。” “可是我买不到。” “我急得快哭了，她安慰我说她其实没多想吃。” “我走出医院，低头一看，打了死结的鞋带松了。” “人流很急很凶，我没办法停下来绑鞋带，我只能就那样走到一边。” “可是当我走到路边时，鞋带已经踩脏了。” “我哭得特别伤心。” “但是他们只是看看我，连一个给我纸巾的人都没有。” “突然间，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所以我想到了死。” 讲到这里，程虞抬起头看向花桑年。 “可是我遇到了你。” 花桑年把程虞抬头看他的这一瞬间记录了下来，拍完，他匆忙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笑着面对程虞，“是吧，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程虞终于露出 了两人相遇以来的第一个笑，“嗯，洗干净就好了。” 陪着程虞去买了洗涤剂和冰糖梨，又把照片传给了程虞。花桑年看着发送成功的照片，上面的女孩温柔得像午后阳光下的小白花，眼睛又黑又亮，包容蜜蜂在她周围飞舞。 一切都很好。 “一切都很好。” 大四的师兄们仰着头，刺目的阳光洒下，刺红了他们的眼眶。 和去年冠军队的最后一战，输了。 他们就要隐退了。 打了四年，输了四年。 “你看，我们传承就比他们好。”大四师兄撩起衣服假装擦汗，“最后一小节比他们多了5分！” 练习赛也是双方学校大四队员的退役赛，旨在尽全力打，为了保证大四队员都能上场，时长会比正规比赛多两个小节。 最后一个小节，意喻“传承”，会由即将退役的师兄带领大一的菜鸟师弟共同体验比赛。 往年两个学校都会为最后一小节争得头破血流，只有今年x大赢得格外畅快。 大四老将与闻人影歌的配合惊艳绝伦。 这哪里是新生，完全就是一队的实力吧？ z大的人打完比赛后，又是羡慕又是酸，还趁机摸了闻人影歌几把，说是蹭蹭手气。 闻人影歌三投三中，两个三分，一个两分，共计得7分。 以及单节5个助攻。 这样的成绩是一个大一的拿到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闻人影歌的名字很快就传遍了各大高校的校队，讨论着这个未来的巨大威胁。 第26章 “威胁。”花桑年站在一副人像摄影前面，呢喃着。 人像摄影的主导影调通常都为中间影调，极少数是黑色或者白色。 因为中间色调可以更好地表现出人物，无论是皮肤的光滑与粗糙，还是面部五官的细节，从每条曲线到每个棱角到每个毛孔都可以通过中间影调展现出来。[注] 这是花桑年所缺乏的，以往他拍摄的作品总是偏向纯白影调，整体非常明亮，清晰的只有人物的表情，像面部的线条与毛孔从来都是被忽略的。 换言之，一旦他的人像摄影表情没有到位，他的作品就很寡淡。 花桑年细细品味着这名为《威胁》的作品，从名字去理解这作品，又从作品本身去理解作者命名的原因。 照片里，一个男人单脚站地，手套合拢，身体前倾，球在手里蓄势待发，脸上表情带着凶狠，眼睛里的光更是如同盯着猎物一样，将□□裸的威胁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眼就能被照片中的能量所震撼。 花桑年暗下决心，他要更多地去运用中间影调来创造作品。 “你很喜欢这幅作品？”一个满头银发但仍精神奕奕的老人说道。 花桑年转过头，微笑着往旁边侧了半步，给老人让出了好的观赏位置，说：“很喜欢，它让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中间影调的重要性，没有它真的很难让作品展现出那种震撼力。” “很多伟大的摄影作品都与影调范围离不开关系，尤其是作品里给人的那种微妙感觉。”老人笑道：“不过过当的处理也很难创造出辉煌的作品。” “你很喜欢人像摄影吗。”老人问。 花桑年点头，“人身上的能量很美，流光溢彩。” “那你知道人像摄影为什么这么有魅力吗。” “因为他们有生命？”花桑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人类生命短暂，他们可以感受到每一天的不同，所以他们千姿百态，更容易被人眼被镜头捕捉到。”老人继续说道：“但渐渐的你就会发现，对摄影者来说镜头下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 …… 从《樱满开》出来后，花桑年的心情十分畅快。 遇见了好的作品，还遇到了好的同好，还学到了很多东西。 “柳哥，这摄影展厉害的人好多。”花桑年回忆着老人的话感慨道。 唐寒柳看花桑年一眼，道：“那个跟你说话的老人，就是作者猫敷屋寺。” “……”花桑年感觉自己得到了几个亿又失去了几个亿。 唐寒柳继续道：“他最擅长的是自然摄影，还有他拍的建筑很有名。” “所以他是因为我站在人像前面太久所以才跟我讲话的吗。”花桑年觉得很挫败。 唐寒柳：“也不是，大师最不拿手的作品也依旧是世界级的。” “会和你接触，”唐寒柳看着花桑年的眼睛。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流光闪烁，像是黑夜的星一样，那光不经意地落到照片上又成了痴迷，而在那之外又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力量，淡淡的色彩让他看起来比作品更美。 “是因为少年热忱是这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吧。” “美好啊美好！”黄凯圣累得跟条狗似的也不忘了夸张地感慨一番。 闻人影歌：“……谢谢。” 良好的教养让闻人影歌说不出任何反驳或者嫌弃的话语，只能听黄凯圣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虽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但对方好歹是在为他操心。 在黄凯圣口里，暗恋很美好，准备表白的过程也很美好，对方是一起长大的人就更美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告诉他对象是个男的他还会不会觉得美好。 闻人影歌没有说，因为他不想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想告白的对象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样不尊重他的年年。 “我跟我对象吧，是这么告白的。”黄凯圣用了500字铺垫完背景后，清了清嗓子，道：“抱住她，然后哭，接着说‘我喜欢你’。” 总而言之中间的操作可以省略，他只要抱住他的年年，在他耳边告白就可以了。 至于背景，要有仪式感一点才有回忆的空间和价值，过几天的新生典礼代表发言是个好机会，但是那样可能会把他的年年置于无法拒绝的尴尬境地。 藏着掖着也不行，那样会给他的年年一种他们关系见不得光的感觉…… 闻人影歌情商飙升的后果就是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花桑年回来前一天他也没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女孩甜甜地笑着，她准备了一段舞蹈跳给花桑年看，让他从中选出最美的一个姿态。 唐寒柳按下音乐播放键，女孩翩翩起舞。 舞是古典舞，女孩穿着的是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但这两者却并不违和，反而十分好看。 因为这样很称女孩身上的那种特质，朴素却又闪闪发光。 这也是花桑年为什么会找她来拍他心目中那组照片的最后一张的原因。 遇到这女孩的时候她在跳舞。 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放了个大音响，然后在音乐中起舞。 而在她前面放了一个红色纸箱，上面写着： 为福利院儿童筹集点心。 看舞的人不少，但投钱的很少。 不知道是觉得女孩不会捐，还是觉得这表演不值得花钱。 花桑年和唐寒柳一人投了几百，也没挤在人群中看，而是到各种摊位吃东西去了。 吃得七七八八，唐寒柳买了棉花糖，那棉花糖比他脸还大，但他吃得挺开心。 花桑年不喜欢甜的，要了杯柠檬水。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唐寒柳的肩膀，是刚才跳舞那个姑娘。 她笑着对他们说：“刚刚是你们吧，没看表演就投钱的。是因为人太多了吗，要不去我练舞室我单独跳给你们看。” 花桑年这才第一次把目光认真地投向姑娘，他突然发现她身上也有和徐梦、程虞一样的特质。 他问：“你为什么要替福利院的孩子筹集点心呢。” 方路爽朗道：“因为就算在阴沟里，也要透过井盖来看星星呀。对孩子们来说，哪怕他们是被父母丢弃在阴沟里的，他们也有资格和其他孩子一样。”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对他们来说，点心就像星星一样的存在。” 当时听女孩说完，花桑年就对他这组作品的主题有了明确的想法： “一定要赢啊。” 赢过贫穷，赢过打击，赢过不公。 赢过贫穷，徐梦可以给她妈妈安假肢，给她更好的生活。 赢过打击，程虞可以去面对生活中一切不幸，去拥抱雨后彩虹。 赢过不公，方路可以给予孩子们战胜自卑的力量。 福利院的孩子比别人缺的是爱。 他们的生活从最开始就是不公，没有父母甚至没有健全的身体，他们因此自卑，唯有用爱去构筑更多的星星才能让他们赢过这不公带来的种种。 方路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如今她自己开了一家舞室，每周会留出一个时间到附近的广场义演。 现在的她阳光充满希望，她热爱生活也乐于去爱。 这样的她怎么能不美呢。 花桑年提出了拍摄的请求，方路一口答应。 最终花桑年定格在镜头里的是方路抬头的模样。 修长白皙的脖颈拉出好看的线条，那种紧绷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感恰好和那种向着微光的感觉一致，轻盈的身体也呈现出向上的姿态，仿佛在迎接将要洒落的美好未来。 国庆假期之旅花桑年收获满满，还收获了意外之喜，赶在截止日期前向《摄影641》这样的国家级杂志举办的摄影比赛投稿了一组女孩们的照片。 摄影比赛的结果需要等一个月，而距离知道闻人影歌要向他说什么只要一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里（以及后面本书会涉及到的）的摄影思想主要参考自[美]brucebarnbawn的《theartofphotogarphy》(摄影的艺术)。后续不再一一于作话里标注。 不过是用我自己的理解来写的，可能会有偏差和不恰当的地方，感兴趣的可以去看原着。当然了，大部分还是我自己根据人物特性扯出来的，不要过分考究。 第27章 一小时后，花桑年和唐寒柳回到了x大。 但事情显然不是用路程可以衡量的，花桑年回来了半天连闻人影歌的一条消息都没收到，更别提见到人说上话了。 再晚点就是新生典礼了。 哦，新生典礼。 哥他是新生代表，要去准备发言吧。 花桑年收了心思，说：“柳哥我们去东饭那家新开的店吃自助火锅吧。” “抱歉了。”唐寒柳手上熨着西装礼服，这是他晚上要用的。 唐寒柳把熨好的衬衫换上，说：“我晚上得上台表演，不吃东西。” “所以柳哥才会在回来前匆匆忙忙地去剪了头发换眼镜吗？” 花桑年和唐寒柳住的这段时间里也有见到他弹钢琴，他还以为只是唐寒柳的习惯，所以没有多问。 “我……”根本没去想之前的样子上台会不会有哪里不好。 唐寒柳把脑海里的那个人甩出去，说：“差不多。” 差得多了。 他会去剪头发不过是因为唐尤许给他发了消息：〔现在的发型挺适合你的，比以前好看。〕 看到消息的时候是唐尤许走后的那一天，他嗤之以鼻，不是对唐尤许的话，而是他用剪刀随便乱剪的头发哪里好看了。 唐寒柳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唐尤许的话，只是一直到了假期最后一天也甩不掉。所以他去修了头发，去配了适合这张露出来的脸的眼镜。 眼镜是金丝边的，很多人带了会俗，可唐寒柳戴着就很有禁欲精英的感觉。 此时他穿上合身的西装后对花桑年勾唇笑，完全就是斯文败类中的斯文败类。 花桑年鼓掌，“柳哥你要是开学时这幅样子，我哥不一定能评上校草。” “我只想安静地吃瓜。”唐寒柳说：“还是以前那样低调点适合我。” 只是他一句话，我就做不到留在舒适圈里了。 我忍不住，忍不住向他喜欢的样子靠拢。 “我出门了，去彩排。”唐寒柳说。 花桑年站起来，“我也出去，一起吧。” 还未凑齐人的宿舍又空了下来。 闻人影歌还在训练，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队长给的菜单还没有做完。 从前天的隐退赛过后，他便处于低烧状态。 但是他没有对任何人说。 解散后，他回到宿舍换衣服，准备新生发言。 他准备的发言稿有五分钟，等他发完言后会由校长发言。 不需要脱稿，但闻人影歌还是把它背了下来。 背完，刚好遇到花桑年吃完饭回宿舍。 “欢迎回来。”闻人影歌说。 花桑年点了一下头，然后一直看着闻人影歌。 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不，他知道的，只是他太紧张了。 看着花桑年眼里的期待，闻人影歌顿了一下。 他本来想说我得先去礼堂那边准备，可看到花桑年他就不想走了。 尤其是花桑年漂亮的眼睛像极了布偶猫的蓝色眼眸，看着他的眼神不带掩饰，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因为见到他而高兴。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闻人影歌伸手想去摸花桑年的头，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他不想让花桑年为他担心。 “晚上见。”闻人影歌说。 花桑年：“加油，哥。” 闻人影歌走后，花桑年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他刚刚的样子，肯定很傻。 他哥确实是跟他说有话要等他回来跟他说，但……也不是见着面就能咔咔一顿说了就完事的。 他着急的样子真的太傻了。 虽然。 虽然他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那一句话半分钟都用不完，理论上见面就能说。 可是他真的好傻啊！！！花桑年捂着脸，一边又透过指缝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傻又怂。 但那样想的只有他自己，杨力开门进来看到花桑年站在厕所的镜子前，探头进去道：“小花你干啥呢脸这么红，不过好可爱啊。” 花桑年打开水龙头，泼了几捧水，“没什么，我就是吃了饭有点热。” 用冷水降完温，花桑年的脸色正常了不少，又恢复了以往的白皙。 他开始和杨力闲聊瞎扯，一直聊到礼堂分开按班级坐。 前面几排是领导老师还有一些学生家长，位置大多都还是空着的。 花桑年来得晚，所以坐在了班级边缘，旁边就是黄凯圣。 “桑~~~年~~ ~！”黄凯圣热烈地和花桑年打了招呼，并伸出手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花桑年觉得好笑地轻拍了两下黄凯圣的背表示回应。 “你们班不是应该在那边吗。”花桑年指了指右边的区域。 黄凯圣眼睛瞪大，“！！！这里居然是2班！我做了半个多小时的卧底！” 他指着他旁边的几个人，跟花桑年告状：“他们和我称兄道弟，就是不说自己是2班的！” 旁边的哥们儿不乐意了，“谁跟你称兄道弟了？我们明明是父子！” “放屁！我是你爸爸！”黄凯圣转头和那哥们儿互瞪。 那边1班的人听到黄凯圣的声音，隔空喊：“卧槽你个叛徒！” “我不是！是我儿子拉着我买橘子！”黄凯圣想离开，被人拽住了。 那哥们儿幽幽地说：“叫爷爷就让你走。” “……”黄凯圣绝不示弱！ 花桑年看着他们吵闹，笑着忽略了黄凯圣求助的目光。 一分钟后。 黄凯圣：“爷爷。” 他并不感到难过。 毕竟所有的爸爸都终将成为孙子。 “尊敬的……”穿着高中校服的闻人影歌站在台上像在发光一样。 x大没有校服，所以历年来都是让新生代表穿着母校的校服上台发言。这有点像是荣誉，一个为母校争得荣誉的地方。 闻人影歌的发言写得很好，咬字清晰、语速适中，台下的人听着并没有不耐烦。 又或者说看脸就够了，内容不重要。 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踏入了大学，站在万众瞩目的台上，分享他的经历与感受，把好的经验不吝啬地传递给每一个人。 少年的眉眼在灯光下清晰又模糊，像极了倒映在水面的月亮。 他的身影映照在每一个人的眼中，发着光亮、却不属于任何人。 “要是我男朋友能在这种场合和我告白就好了。” “做梦呢吧。首先要有个男的喜欢你，然后他还得是个状元，不然能成为x的新生代表？” “……你能让我做会儿梦么？” 在这种情况下告白吗？ 花桑年想象了一下，如果台上的那个少年突然跟他说喜欢礼堂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可能不会祝福他们。 可是，他还是会开心。 因为他最爱的少年为他鼓足了勇气，鼓足了勇气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去做一件可能不会得到认同的事。 也许他们会因此遭受很多指指点点，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的少年为他鼓起勇气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只要是闻人影歌选的他都会追随。 闻人影歌向来是沉稳的，所以他漂亮地结束了他的发言。 没有横生任何枝节。 校长上台，他笑盈盈地把话筒高度调低，然后道：“亲爱的同学们，以及非常给力来到现场的各位家长和老师，晚上好。” “我校环境优美全国闻名，那是因为历届师兄师姐的都谨记这一点——环境卫生很重要。大家一定要爱护环境，保持卫生！” “此外为了培养同学们热爱学习的精神，即日起吹哨断网。” “希望各位同学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新生们：？？？？？ 您不夸夸我们学校和学生老师？在那里讲些啥呢？ 这人其实不是校长是后勤主任吧？ 校长笑了笑，结束自己的发言：“废话不多说。” “待会儿是为大家精心准备的音乐会，除了特长生们，还有现在很火的kkjht女团来我们学校表演。” 说罢，毫不留恋地下了台。 全程不到两分钟。 直到第一个节目的音乐响起时新生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们都做好准备听一晚上领导讲话了！ 艹。 校长跑得太快还有点寂寞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节目吸引了，特长生不愧是特长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类一样。 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他们是那么与众不同，让人心生羡慕。 表演来到中场，大家已经有点审美疲惫了。 都是些积极阳光闪亮的歌舞，炸是炸，可他们的内心已经炸焦了，毫无波澜了。 “下个节目肯定是街舞！” “说不定是rap呢，respect~” “我想看点不一样的，能勾起心灵回忆的。” “这么喜庆的日子搞什么心灵回忆？” “ 这不是心灵回忆不用鼓掌省事吗。” 男生们正说着唐寒柳上台了。 唐寒柳行了礼，在钢琴前坐下。 略带荒凉与孤寂的音符随着每一个琴键按下，缓缓流淌。 随着演奏的进行，礼堂开始变得安静。 后面的屏幕上滚动着：摄影1班唐寒柳钢琴独奏《illusionarydaytime》。 全场寂静，都被唐寒柳带入到了那首曲子当中。 有的人回忆起了暗恋的人，有的人想起了含辛茹苦带大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有人为曾经在眼前流逝的生命哭泣，亦有人为失败和未来而迷茫痛哭。 活着，就会有很多只能装在心里的事。 没办法去向任何人说，没办法去发泄、去释放。 唐寒柳成功地让场子冷了下来。 台下很多情绪失控的人，反观他，站起来优雅地行了一礼，微笑着。 他退到后台。 坐在镜子前卸妆。 为了舞台效果化上的淡妆此刻被一点点卸下，不留痕迹。 就像暗恋一样，哪怕心里曾经波涛汹涌，终究都会随着时间不留痕迹。 唐寒柳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直到身后站了人，他才开始链接这个世界，他说：“不用等我了。” “是我。”男人说。 唐寒柳猛地看向镜子，男人倾身好让自己的脸能出现镜子里。 男人看着镜子里状似亲密的两人，道：“小寒，别躲我。” 第28章 〔不用等我，我还有晚训。〕 来自闻人影歌的消息，让渐渐对舞台感到疲倦的花桑年瞬间回神。 他以为他下台后是回了他们班，原来是去训练了。 太奇怪了。 按照闻人影歌的性格如果去训练的话，一定会在下台后就发消息告诉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训练中途才想起来发消息给他。 花桑年跟学班说了一声，早退了。 路上买了两箱运动饮料，花桑年来到了校队的室内训练场。 傅新航认得他，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桑年是吧，现在加入我们也不晚，考虑一下？” 花桑年笑笑，说：“我过来看看。” 对于准率高的得分后卫不愿加入傅新航有点心疼，他忍痛告诉了花桑年闻人影歌所在的位置——他在换衣室休息。 花桑年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长板凳上低着头的闻人影歌，他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手上拿着一瓶水，流了很多汗，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闻人影歌听到声音寻声望去，看到花桑年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拿毛巾把脸上、脖子的汗擦掉，把手里的水喝完，瓶子丢进垃圾桶，发出碰撞的声音。 没等到花桑年的回答，闻人影歌走了过去，“早点回去休息，我先去训练。” “你是不是生病了？”花桑年抓住了闻人影歌的手臂，不让他走。 手上传来的温度明显不正常，按照他那性格也不知道这情况持续多少天了。这种情况每天还参加那么多的训练，不要命了？ 闻人影歌摇头，“没有。” 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没事。” 花桑年气笑了，“你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没生病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闻人影歌现在身体有多难受，不能再对他发火了。 闻人影歌只是看着他，面无波澜，“我要去训练。” 他是有点难受，但是也没到必须休息的地步。 作业他已经做完了，下一课的内容他也预习了，呆在宿舍他也只是打游戏。而他的分段在那里，多打几把也影响不了什么，还不如去训练。 “不准去。” 花桑年其实很少对人说这么强硬的话，更别说 是对着他喜欢的人了。只是这天气，哪怕是在室内训练，也很辛苦。这人什么都不说，又那么能装，不得直接在球场倒下？ “不严重。”闻人影歌还是坚持。 如果是平时，闻人影歌一定会听花桑年的话，他根本不舍得让他担心。 可是他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不止是为了自己打球，他还是球队的一份子。 前段时间的隐退战给他的触动太大了。 高中的时候也有和其他学校的比赛，但是那个时候对于“隐退”这个词他们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对他们来说，篮球是一项令他们兴奋的运动，输了再约，赢了庆祝，到高三就以学业为主，偶尔周末约一次。 到后面半年，所有人都在为高考做准备，没有人为“隐退”而难过。 可是在大四的师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无能为力”的情绪。 他们好像还想打篮球，可是他们要退出校队。 嘴上说着是要为考研和秋招做准备，无法兼顾这个高强度的训练，那为什么隐退战结束后会哭得涕泗横流。 大二大三的师兄们都沉默了。 大四师兄胡乱地扯了衣服擦掉脸上那些不听话的眼泪，笑着和师弟们开玩笑。 他们才开始说话，只是笑也笑得小心翼翼的。 可能是大二大三的师兄们更懂得大四师兄为什么要那么早隐退吧。 比起自己以后的规划，更多的是为他们腾出机会。 如果他们继续打，别说大一，大二都没什么机会上场，大三能进一队的名额也会少很多。 毕竟是名门，每一年的经验都不是白积累的。 可正因为是名门，所以竞争特别大。 所以他们才更看重传承，他们退出了校队，可是还有一批新生、一批蕴含着极大可能性的种子会接过他们的意志，带领球队继续前进。 他们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应该为了集体而战。 只要是校队的一员，都不能随意放弃。 x大的目标只有全国冠军。 所以他一丝一毫的松懈都不能有。 毕竟。 他们的前辈。 为了他们，提前结束了自己的那最美好的年少时光。 “…… 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回宿舍可以吗。”花桑年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态度，一接触到闻人影歌的眼神又软化了下去。 他心疼。 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手掌覆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乖。” 一直以来花桑年都秉着不要给人添麻烦的信念活着，哪怕是对着闻人影歌这个他唯一会任性的人，他也是克制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乖”。 花桑年低着头，似乎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 闻人影歌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而是静静地等着。 “哥，加油。” 最后花桑年抬起眼看他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带着包容和理解以及支持，他说：“我等你。” 只是当闻人影歌出去训练后，独自一人留在更衣室的花桑年便慢慢地走到了闻人影歌刚才坐着的位置。 他坐下，拿出手机。 轻车熟路地调出2010年的视频。 那是他以前录的球赛。 视频中的小少年穿着初中的短校服，看到镜头，板着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的松动，他朝镜头走了过来。 然后小少年开口道：“我现在打得不好，别录。” 然后一道带着笑意的少年音说：“不要。哥打篮球的样子就是最帅的！一定要录下来才行！” 小少年为难地看着镜头后的人，犹豫着伸出手去挡镜头。 镜头晃了晃，又与小少年拉开了距离。 接着又是那道带笑意的少年音，听起来有点像是撒娇，他说：“让我录嘛哥，保证很帅。” 小少年盯着镜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回球场。 在跨进边界线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进了球场。 带着笑意的少年音喊道：“哥！加油！” 声音里蓬勃的朝气描绘出了一个鲜活的少年。 明眸皓齿，笑意盈盈。 镜头里的小少年拿起篮球，一边抬头听老师讲授技巧。 还不硬朗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张介乎帅气和稚气之间的脸庞，少年的唇抿着，眼睛黑得发亮，手上的篮球被抱在身侧。 仅仅是这样，对花桑年来说就是最好的风景。 低头看视频的花桑年眼里闪烁着的光细碎而温柔。 他哥站在球场上的时候也一定像那时候一样——明亮，鲜艳，发着光。 进度条还在往前走，小少年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始投篮。 老师似乎是觉得要抓住少年的心就要让他们尝尝甜头，这才第二节篮球课就开始教他们投篮，甚至还为他们表演了灌篮。 小少年投篮很准，其他少年便怂恿着让他灌篮。 老师也鼓励他，说试一试没事。 于是小少年便学着老师刚才的姿势，助跑起跳，把球扣到了篮筐里。 小少年在欢呼声中落地，但没站稳，膝盖磕出了血丝。 随后便是剧烈晃动的镜头，在拍摄了一段地面后，固定在一处塑胶地。 有脚从镜头前晃过，然后就是嘈杂的说话声。 “你没事吧？” “流血了！” “让让，让老师看看。” “看起来好痛啊……” “……年年，你别急，我没事。” “对不起！我不该起哄的。” “能站起来吗。” 他哥……是喊了他年年吗？ 花桑年之前看这个视频的时候都没注意过，他一直下意识地以为闻人影歌喊的是桑年。 而且因为当时太着急他对其他的记忆不是很清楚，现在结合这称呼想来，也许当时他哥真的握住了他的手？ 从那个时候，闻人影歌就喜欢他了吗？ 花桑年拉开换衣室的窗帘，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漆黑又明亮的景色。 x大的路灯坦白来说并不怎么亮，可能是为了响应校长的环保理念，其亮度堪堪维持在学生走在路灯与路灯中间路段不会摔死的状态。 所以漆黑是指大环境，明亮是指路灯灯泡本身。 奇妙的是，这样的环境并不让人焦躁。 反而让人有种这样刚刚好的感觉。 花桑年开了一道缝，凉风灌进来，带着草木的香气。 月牙的光照不进来，只倒映在树叶上，镀上一层轻薄的光和黑夜映照。 晚训结束，队员们纷纷进来换衣服，花桑年便到门外等着。 等了五分钟，闻人影歌出来。 头发是湿的，还有水顺着下颚线往下滴，在衣服上晕开。 看起来是用热水冲掉一身汗后，完全没有擦套上衣服就出来了。 然后他就被推回去擦头发了。 都发烧了，就不能上点心吗。 花桑年看着胡乱擦了几下就又出来的闻人影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久违地伸手去揉了揉闻人影歌的脑袋。 “走吧，我们去找医生拿退烧药。” 那一袋子药，品种丰富，分类细致，每一种都有它独特的服用方法。 闻人影歌拿着那袋药也没什么表情，不过花桑年知道他不高兴。 就像闻人影歌喜欢甜食一样，他也不喜欢吃药，尽管药并不都是苦的。 花桑年叹了口气。 也亏得x大后门处大晚上还有小摊贩坚持不懈地卖东西，他还能给闻人影歌买棉花糖。 闻人影歌按医嘱吃完药，得到了松软膨大的棉花糖，把杨力惊呆了。 “闻、闻闻！你居然像小女孩一样吃棉花糖！”杨力指着那大大的棉花糖，视线在闻人影歌和棉花糖上来回。 花桑年笑，“行了力哥，再看下去脖子该酸了。” 闻人影歌不觉得吃棉花糖像小女孩有什么问题，看杨力眼神那么热切，问：“你要试试吗。” 杨力：“……你撕一块给我。” 他真的只是好奇！绝不是想吃！ 然后杨力就和闻人影歌两人分着把棉花糖吃完了。 “艹。”杨力吃完咂咂嘴，“女孩就是有眼光，喜欢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力哥你没吃过吗。”花桑年小时候吃过一口，觉得太甜就都给了闻人影歌。 杨力脸一红，不好意思说：“我觉得那是小女孩才会吃的东西，所以从来没买过。” 他要当一个有男子气概的人！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呢！但真的好好吃啊…… “哈哈哈你要跟我哥学学啊，”花桑年笑道：“他每次顶着一堆诧异的眼光都还是会买。” 闻人影歌向杨力肯定地点了一下头，说：“好吃。” 第29章 新生典礼的次日是周末，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宽松如x大也要补课，而且一补就是两天。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要连上7天课，仿佛与高中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生活是人选择的，大学生总能在这样的日子创造出不同于高中的活动的。 比如联谊。 班级联谊的地点定在学校北门往外几百米的一条街上最闪亮的ktv。 之所以说闪亮，除了名字本身叫“天王聚星”以外，其装潢也是晃得人犯晕。 高贵华丽的金色作为主色调充斥着整间ktv，仿佛不要钱的灯光效果把连接包厢的走廊也照得令人炫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诡异的恐怖片片场，在昭示主人公的内心。 可一如不要钱的灯光，这里的音质也是好得没话说。 虽然价格不怎么便宜，但至少不用在走廊上被某某包厢内传来的鬼哭狼嚎吓一跳，或者在一打开包厢的门听到隔壁传来的歌声被震慑得不知道今夕何夕。 “你们好，我是摄影1班的学生班主任岁格。”岁格示意大家看向他旁边站着的女生，“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软件1班的学班，唐沙。” 在场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来一阵打趣的嘘声，接着便是一阵掌声。 “今晚大家好好玩，重点是互相认识一下。”唐沙温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回荡在包厢内。 说完两人站到一边，对着在场人的脸勾画著名单。 两人都属于记忆力很好的类型，尽管只见过一面也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和脸，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他们不会选择点名这样的方式打扰他们，而是自己对比。 岁格走到花桑年旁边，没有打断他和新同学的对话。等到他们互相介绍完才问，“桑年，你知道寒柳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宿舍出来时，唐寒柳接了个电话然后跟他们说了句有事八点回，便匆匆离开了。花桑年回答：“柳哥他有事出去了，说是大概八点能赶过来。” 岁格低头做了个标记，“好了没事了，你们聊。” 联谊正式开始。 意外的，闻人影歌主动点了首歌，成为第一个开腔的人。 他的声音成熟又不老气，比一般男生的嗓音要低沉一些但主要还是年轻的气息，是符合年龄的朝气与少年独有的干净。 当闻人影歌唱完第一句 的时候，包厢内所有的声音都小了好几倍。 这首歌不是他特意选的，而是在首页推荐上随便点的。 半道英雄。 一部小说的角色歌。 小说，他追了三年的连载。 也曾一度做过电竞的梦。 初中那会儿他对电竞游戏和当一个医生这两件事的爱是基本持平的，他有些犹豫是继续读书还是去打职业。 他看完当时炙手可热的战队私聊他的消息，跑去问了他老爸。 他老爸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放得下小花你就去打职业，他被欺负了、不开心了、被拐走了都不在意，以后可能要靠小花养着的现实也能接受的话那就去呗。 少年闻人影歌扪心自问。 哪一点都不能接受。 于是后来的他只把游戏当爱好。 要说后悔是没有的，只不过现在看着歌词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感慨。 “早知结局还能否将这十年押送……” 哪怕他和花桑年不会在一起，也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他就是想陪着花桑年，哪怕对方不需要他。 这些是花桑年不知道的，他也不会告诉他，因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花桑年自闻人影歌开始唱歌的时候起，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人的视线其实是随机的。 像阅读文章一样，看到的不一定是按着顺序来的，但是所有的信息传到脑子里之后，大脑就会把拼接成人所读取到的某种排列。[注] 而在他的大脑中，最显眼的排列一直都是那个人。 花桑年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不用说话不用和别人打交道，只是看着那个人然后听他唱歌。 为什么他看到的闻人影歌，无论是什么角度什么天气什么心情，都是最好的。 花桑年总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有点傻逼，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把对方放到最好那一栏里。 仿佛时间流逝都变得极其奇怪，好像一直没有流动，又好像缺失了一般，又好像完全被隔离开了。 空间的距离也变得难以把握，在眼前还是在几米之外花桑年也无法断定。 好想告诉这个人，他喜欢他。 看着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喜欢的吧。 花桑年在闻人影歌唱完之前悄悄离开了包厢。 有点失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花桑年走到公共洗手间，亮堂堂的非常干净。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花痴不忍直视。 手放在水龙头下，热度传到感应器里，冰凉的水落到花桑年的手上。 他捧着那些水正要往脸上泼。 突然余光瞥见两个位置外的人和唐寒柳有些像。 不是说八点吗，怎么过来了？ 然后花桑年就见唐寒柳捧着水往脸上泼，如此重复了几次后，低着头，神色不明。 他的手撑在洗手台上，额前的头发被打湿，睫毛上残留着微小的水滴，大的水滴顺着皮肤往下滑，掉进盥洗台内消失在水道口。 抹去下巴的水，唐寒柳离开了这里。 花桑年跟着出去，发现唐寒柳没有去往包厢，而是往外走。 虽然知道不应该探寻太多，但花桑年出于担心还是跟在了唐寒柳后面。 唐寒柳似乎一直在走神，期间还差点撞到人。 他走到ktv外面，背靠着ktv大门边的墙就不再动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花桑年拿出手机。 是闻人影歌在找他。 原本闻人影歌作为临床7班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学班们说室友也可以带过来，他们三个就把闻人影歌也拉了过来。 尽管原因各不相同。 杨力纯粹是觉得不能丢下闻人影歌一个人，不能有“小团体活动”。 唐寒柳则是秉着月老心态，联谊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可以让暗恋对象单独去？ 而花桑年，他只是想和闻人影歌一起做任何事情而已。 明知道，他一来就会成为联谊里的焦点。 不过经过开学典礼后，花桑年也明白了一件事——闻人影歌哪怕再万众瞩目，在他那里也只是一个看医生吃药都要买糖哄着的人。 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等“那件事”等得有点心焦。 明明说了等他回来跟他说，这都过了一天了还是闭口不提。 但仔细想想，要说出来确实挺难的。 像他之前还怕到想逃离，改志愿这 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闻人影歌犹豫几天又算什么。 他不能逼着闻人影歌去承认他的感情，这样太窘迫。 就像他之前因为路人几句话被迫在闻人影歌面前承认他的性向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久窘迫。 他完全没有做好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准备。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闻人影歌是否接受这一群体。 不知道闻人影歌的感情是否有所属。 不知道闻人影歌是否有哪怕一点谈恋爱的念头。 不知道闻人影歌是否有可能接受和喜欢这样的一个他。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多到他都没有去想过任何应对的策略。 同样的，喜欢这件事也一样。 独自喜欢了那么久，在这种“朋友”的关系中相处了那么久，突然要转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按头喜欢这件事就算是喜欢的对象来做也不可以。 花桑年想通的同时，听到了唐寒柳的声音，他这才回神继续看向他的方向。 ktv外面很热闹，大部分面孔都很年轻。 x大位于平原地带，地域十分广阔。离市区有一定距离，但并非处于人迹罕至的地方。 并且大学人数很多，所以学校周围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店和娱乐场所，也不比大学城冷清。甚至因为面向对象是学生，普遍消费较低，还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其中孩子居多。 花桑年思考得专注，没发现路上有很多女生都停下脚步来看他。 但他注意到了围绕在唐寒柳周边的女生。 几个初中模样的女孩看着他有些激动，但又不敢上前，似乎想与唐寒柳说话这个想法便用尽了她们全部的勇气，脸上的红晕很明显，在略稚气的她们身上却十分好看。 与小女孩们的害羞不同，大一点的女孩已经学会压下自己的羞涩去搭话，深吸气之后竟也显得落落大方。 花桑年看着唐寒柳用他那张禁欲系的脸低头温柔地和女生们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被一个低气压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没等花桑年反应过来，唐寒柳便被拉走了。 花桑年有些着急，事情太过突然他没看到男人的脸，单凭刚才看到的男人似乎来者不善。 他正欲追上去，却被几个女孩拦 住了，是来要联系方式的。 直接拒绝太过伤人，花桑年尽量逗女孩们笑好把要联系方式的事绕过去。 等到处理完，唐寒柳早已不见人影。 花桑年只能先给唐寒柳打电话，确认事情是否真的如感觉那么糟糕。 所幸，电话被接通了。 “怎么了。”唐寒柳话音里有一点微喘，但语气和平时无异。 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花桑年说：“也没什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8点过来。” 唐寒柳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人，也不知道刚刚哪里惹到他了，居然那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跑，现在距离电影开场明明还有一段时间。 待会儿……应该不至于不让他回来吧。 “怎么了。”男人说了和唐寒柳刚刚一模一样的话。 “我室友问我是不是8点去参加联谊。”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唐寒柳先回答了唐尤许的问话，他觉得挺悬。 花桑年听到唐寒柳在和别人说话也没急着追问。 “不许去。”唐尤许斩钉截铁地说。 态度过于果决，唐寒柳也没想到。 唐尤许有什么立场连他的课余生活都要管，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追你。” “所以我不想你给我创造情敌。” 唐寒柳：…… 蹬鼻子上脸。 唐尤许居然会吃醋。 这个人吃错药了在吃他的醋。 唐寒柳几乎同时冒出了以上几个想法，并且唐尤许在吃他醋的实感还在不断壮大。 刚才被男人抓过的手腕似乎在发热，刚才因为事发突然而没有跟上的情绪一下都涌了上来。 唐尤许真的在吃醋，哪怕对象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小女生，因为他语气温和了点？ 只是因为这样，一向沉稳的男人拉着他在人群中跑。 毫无以往的形象可言。 唐寒柳攥紧了手。 “拒绝掉，挂电话。”唐尤许低沉道。 信号灯转绿，唐尤许没等到唐寒柳肯定的回答，伸手包住了他的拳头。 “……桑年，”唐寒柳的手被握住，他有些想甩开，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 “我不去了。” 想得再多也敌不过心底那点私欲。 明明他比谁都清楚，拒绝了对谁都好。 “那我和学班说一下。”花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唐寒柳情绪的变化，具体因为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该再往下问。 唐寒柳有些机械地回应道：“嗯，麻烦你了桑年。” 花桑年独自回到了包厢。 完全没预料到一进门就有巨大的惊吓在等着他。 眼前的人朝他的方向不断逼近，还伸手帮他关上了身后的门。 直到被闻人影歌抵在门上花桑年还在发懵。 周围起哄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在说“亲一个”。 下一刻闻人影歌的脸越来越近，但预想中的温热却没有传来。 花桑年稍稍回了神，面对朝思暮想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的心跳没有任何意外地不受控起来。 明明没有接触到，他都已经觉得这个世界梦幻得不真实，他是不是在做梦。 闻人影歌抵在门上的手移动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只要他再稍稍用力，他们就会亲上。 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周围的起哄声变成了“不要怂”。 闻人影歌仍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他的气息喷洒在花桑年的脸上，把眼前人呼吸的节奏搅得和心跳一样乱。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里的摄影思想主要参考自[美]brucebarnbawn的《theartofphotogarphy》(摄影的艺术)。和原文不一样，依旧是结合了人物进行的诠释。 第30章 更靠近了一点。 花桑年几乎就要闭上眼睛。 他甚至想要主动往前一点点。 闻人影歌低头看着几乎被圈在怀里的人，眼里的惊讶显而易见。 他眸色沉了沉，嘴唇停留在了半厘米处。 “抱歉，忍一下。”闻人影歌说。 两秒后，离开。 一个借位的吻。 背后的人疯狂了，只有花桑年被吊得不上不下。 闻人影歌神色如常地回到他的位置上，然后看着花桑年。 花桑年坐在了闻人影歌旁边。 他笑着说：“玩大冒险也给个准备的时间好吗？” 众人嘿嘿笑着，说：“下次一定。” 坐在花桑年旁边的男生说：“你来得真巧，刚刚那牌是‘选择在场最好看的人用最热烈的方式告白’，我们争论了好久。” “……那怎么会是我。”花桑年说，一般这种情况说的不都是女生吗。 “我们一开始也没考虑，但是女生们非要把你和唐寒柳算进来，说你俩长得比女生好看多了。女生都那么说了，那就算上呗。”男生很无奈的样子，“正好闻人也说他不介意。” 可不是不介意呢么。 都没碰上。 不过闻人影歌借位的对象是他，他还是有点高兴的。 至少在闻人影歌心里，他是最好看的人不是吗？ 而且知道了闻人影歌告白的话，会选择直接……咳，亲他。 好像这么一想，还算一个不错的心理预演？ 闻人影歌沉默地听着花桑年和别人说笑，心里有点闷。 这场联谊他本不想来的，但是糖糖告诉他这种场合很危险，要把花桑年看紧了。 但现在，他一个人好像也看不紧。 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的年年那么好，他们喜欢他和他说话他不能拦。 因为年年也很开心。 闻人影歌垂眸，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花桑年身上。 他只是无暇再顾及其他。 “我们的女主角想邀请花桑年做她合唱的对象，不知道她是否有这个荣幸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了主持工作的一个 男生指着站在他旁边的女生，应该是抽到了什么“情歌对唱”之类的冒险牌。 不答应女生会很尴尬。这么想着的花桑年站了起来，往那边走去。 刚走两步，他的手就被闻人影歌抓住了。 花桑年回头，看到的是眼里只有他的闻人影歌。 他一下就愣住了。 漆黑的眼眸里，摒除了一切只留下了他。 闻人影歌的手微微用力，虽然不至于让花桑年完全无法离开，但的眼神比什么都更好地说明了他不希望他去。 花桑年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想过闻人影歌也会做这么有“占有欲”的事。 闻人影歌把花桑年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花桑年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去看那么感情“外露”的闻人影歌，感觉很是陌生。 “能不去吗。”闻人影歌问。 花桑年耳根红了。 闻人影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带着期待像是在撒娇，让他不知所措。 “不可以吗。”闻人影歌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 他知道这会让他的年年为难，因为他的年年向来都不会让任何人尴尬，女生还站在那里等他，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是。 她想邀请他唱情歌。 不是朋友之间合唱，是情歌。 他得再做点什么。 闻人影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站起来拉着花桑年的手直接穿过所有人的面前，跑出了包厢。 牵着花桑年的手，一直跑到了ktv外面。 花桑年只觉得闻人影歌拉着他跑的样子像极了午后操场吹来的那阵风，夹杂着树叶和跑道的味道让人的脑袋昏昏沉沉。 到了ktv外面闻人影歌便松开了花桑年的手，他走在前面，花桑年走在他旁边偏后一个身位。 两人就这么走回了学校。 期间手机响起过，是学班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花桑年心思没在那上面，草草客套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闻人影歌没有回头，走得很沉默。 到了校园内，闻人影歌终于是开口了，“对不起。什么都没说就把你带出来了。” “……没事的，师兄说他们玩得很开心。”花桑年往前走了一点点，余光落在闻人影歌脸上，说：“ 不缺我们两个的。” 坦白说，花桑年只觉得他刚才表现得不够好。 他哥问了他两次，他都没有回应。 要是闻人影歌退一步，没有直接带走他的话，他可能还是会去唱。 想到那情形，花桑年都替他哥难受。 他在唐寒柳家里听说有女生给他哥送水的时候都急了，更别说是他要当面和女生情歌对唱。 他哥已经很克制，很温和了。 花桑年突然意识到，也许之前他不敢表白并不是因为怕闻人影歌会不接受，而是怕对方接受了，而他没准备好以那样的关系去面对朋友家人和外界。 闻人影歌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总是告诉自己是错觉，不过是因为他在害怕。他害怕他们关系转变带来的不安定因素。 在掩饰的一直都是他。 不是闻人影歌。 花桑年想起假期时唐寒柳的举动，那不是因为他哥交待他照顾他，而是唐寒柳作为僚机要站在他哥的立场。 出发时说什么介绍女朋友也只是在试探他是否对闻人影歌有好感，会不会在意。 而他说了什么？ 他说不能打扰他哥学习。 去他的打扰学习。 他不过是希望打扰他哥学习的人是他而已。 但是他不敢承认。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承认过对闻人影歌的感情，包括闻人影歌。 “哥……”花桑年伸手攥住了闻人影歌的衣摆，“你再等一等我。” 闻人影歌身形顿了一下，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感的转换有点难写orz，写了整整一天…… 关于两人，影子一直都很坚定勇敢，他只是更顾及花花的感受。 花花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所以他很想找个有意义的契机去认真告白；花花人缘很好对人也好，所以他很多时候不高兴也只在心里闷着，他想尊重花花的交友。 至于花花，他过于温柔所以面对可能出现“伤害”的选择他会逃避，他还需要成长，方方面面的成长。 这也是为什么互相喜欢那么多年，日日夜夜在一起却还是没能心意互通的原因…… 请宝宝们陪着花花一起成长！爱泥萌！ 第31章 这一等，日子就回归到了学生生活里。 大学生的生活免不了社团，各大社团也终于在学生会、团委招完新后开始摆摊了。 唐寒柳和杨力不打算再参加社团，他们两个已经通过了学生会的面试，正式成为了其中一员。闻人影歌之前受电竞社的邀请，答应了当挂名成员，不需要参加他们组织的活动，但有比赛的话需要去参加。 所以他们三人都是陪花桑年过来逛社团的。 琳琅满目的社团排列在道路两侧，帐篷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醒目的招牌，彰显著自己社团的存在。 摆摊的位置是抽签决定的。 当然也免不了社联本身人员给自己社团的暗箱操作，不过这事做得隐蔽影响也不是很大，倒也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实际上知情的人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可能表面上笑嘻嘻，说自己可以帮忙并且绝对不会说出去，心里却在暗骂：也不见得弄了个好位置你们那破社团就能多招几个人，人气高的在角落照样碾压你们。 基本上每年能摆在食堂入口附近的都是有人在社联里混的，大家心照不宣，没必要为了几个萌新吵起来挑战这种平衡。 换了他们有人，估计也会这么做。 没有谁比谁低劣，谁比谁高尚之说。 清一色的蔚蓝色帐篷的最尾部，有一个大小和颜色都有些微不同的帐篷与其他并列在一起，上面贴着用马克笔写的卡纸，明晃晃五个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反对同性恋。 不少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的人站在附近围观，见他们“反同”喊得起劲还有人开始说笑。 偶尔会有人因此加快脚步，也有人变了脸色但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有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看着发起人振臂呼喊。 附近几个社团有人嫌弃地皱了皱眉，谁还没点特殊呢，这么个社团还让通过社联吃shi的吗？ 而且这么一搞，不仅赶走了不少人，聚集过来的注意力也都在他们身上。 本来位置就偏僻了，现在还没人愿意听他们宣传，真是日了*。 书法协会摊位上的男生看着聚集过来的人群，却没一个把视线分给他们的，默默叹了口气，看了眼帐篷外猛烈的太阳，缩回阴影里拿出小扇子扇风。 小扇子是订制的，结实耐用还防水，“唰”一下打开在爽到的同时还能看到他们社 团的logo，简直不要太赞好吗？这可以说是他们社团本次最大的投资了，一把把地送出去总能有几个师弟师妹良心发现加入社团的吧？ 但现在还是安静地在阴影下蒸桑拿吧，手气臭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和这么有争议性的社团当邻居……这命他认了。 空空荡荡的摊位，连像周围社团一样生个气的人都没有。 古井无波，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吧。 每周三天练书法，一颗心早就如止水、如古井、如明镜、如那云水禅心，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争吵是何物？ 是非为何物？ 还不如扇扇风、出出汗，放空思绪。 正在社长的神魂不知飘往何方的时候，一瓶带着冷气的肥宅快乐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冰冰凉的感觉似乎通过空气传导到了他的脸上，这时他听见一个清爽的声音道：“师兄好，请问报名有什么条件吗？” 抬头一看，张卿笙愣住了。 恍惚间他觉得这人在发光，这……这是摆摊一上午以来第一个来询问的人啊！连带着可乐都变得熠熠生辉。 “无条件！不需要基础，只要有恒心能积极参加练习就行。”张卿笙微笑。 这么可爱的人当然是直接过啊，面试和会员费是什么？ “那师兄，报名表呢？” 花桑年想报完名就离开，那个被围观的社团让他很不舒服。不过既然前面有一个同协，这里来一个反同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张卿笙弯下腰在纸箱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叠报名表，据说这一叠已经交传了好几届了，但始终没用完。 他将报名表放在花桑年面前，然后抽出压在扇子下面的从社联总摊领来的总表一并放到花桑年面前。 会员凭执的表格仍然压在扇子下，他的钦定干事不需要填这种东西！ 总表和会员凭执都是要上交给社联的，只有报名表是社团自己保存的。 一般流程来说都是先收取会费，也就是入会需要填会员凭执的表格，拿了回执如果面试通过便用回执换回会费，成为一名干事。 会员则无需面试，但需要每年缴纳一定会费。 直接被划为干事的花桑年毫无所知地签了报名表。 “师兄辛苦了，我先走了。”花桑年转身发现杨力不见了，只剩下唐寒柳和闻人影歌 。 好在杨力个头挺高，人再多看见小半个后脑勺也基本不成问题，凭着那大学里少有的板寸花桑年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的杨力。 没等他想明白杨力怎么突然凑起了热闹，就听见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大物件被踹倒了，人群起了骚动。 不会吧……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花桑年也没再在意和他人的身体接触挤了进去。 他那一向什么都好的室友生气了，杀气腾腾那种。 花桑年从开学到现在没见过杨力生气，倒不如说他就没见过杨力有开心积极以外的情绪。 “觉得自己很正义？”杨力踹翻了反同协会的桌子，质问道。 杨力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有朋友是同性恋就对反同的协会一股脑抵触。 因为杨葵告诉他，少数和弱势群体也是有可能欺骗或者伤害别人的，一定要自己去判断再下定论。 他原本也以为这也许是一个由被同欺骗的人所组织起来的一个协会，但他在那里观察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对方更多的是哗众取宠。 以伤害别人为基础所获得的满足与优越感，真令人恶心。 更别提反同协会里还有人认出旁边摊位前站着的唐寒柳，嘴里说着没妈的话。 杨力很生气，这些人不仅哗众取宠还针对他的室友！ 哪怕唐寒柳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看到杨力这么凶，唐寒柳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他。 校队的人打架被记过可是不能参加比赛的，左右他不过是被说几句闲话，不值得杨力这样去袒护他。 但反同的人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虽然没有被桌子砸到，他们还是很气愤。 他们当然是正义！他们是在维护普通人的利益！ 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上手就是一拳。 杨力因为被唐寒柳拉着，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他挣开唐寒柳的手和几人打成一团。 眼看是无法劝架了，唐寒柳当然不会只让杨力为他打架。 他也上了。 两人打三人，勉勉强强。 反同协会的其他人见状，也都上了。 花桑年瞳孔一缩，急忙上去帮两人。闻人影歌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一场以伤害别人的基础的哗众取宠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最 后他们是被学校的保安拉开的。 分开的两拨人，脸上身上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杨力打得最狠，一只眼睛乌青，嘴角也破了沾着血。和平时阳光帅气的样子不同，现在的样子很是桀骜，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还要打。 他们凭什么那么说唐寒柳，到底谁才是变态，谁才是恶心人的东西？ 唐寒柳比杨力好上不少，打架的时候杨力替他挡了好几拳，脸上没有伤，只是身上被打到的地方有点痛。 他压着杨力的手背，示意他冷静。 花桑年和闻人影歌都没有打过架，但长年的篮球练习让身体素质姣好的他们没有吃太多亏，也就衣服脏了点。 总的看起来，还是对方那一波人比较惨。 他们被集体带到了教务处。 “你们怎么回事儿？”教务老师说：“都大学了还打架？还学人打群架？” 没有人回答。 “不说的话全部记过叫家长，做停学处分。”教务老师一点都不留情分，怎么严重怎么说。 “是他们先动的手！”被杨力逮着揍的男生愤愤不平道。 “哦？”教务老师看向杨力他们，问：“是这样的吗？” 杨力瞪着那男生，说：“是他们先侮辱人！我气不过踹了他们桌子，他们上来就要打我！” 教务老师：“……也就是说都不无辜，全员记过。你们互相道歉，交一份2000字检讨上来。” 那几个男生听到记过处分都急了，他们只是想博人眼球哪知道会闹成这样，下意识地就开始为自己辩解，七嘴八舌地推卸责任。 教务老师听得头疼，说：“再吵开除学籍。” 男生们禁声了。 “老师，事情主要在我。”唐寒柳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杨力他们因为他档案被记过，档案记过就没有学位证书了。 “和我的室友没有太大关系。”唐寒柳没有否定之前男生和杨力说的话，但是他加了几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仿佛事情之所以会闹成这样原因全在他身上。 而赶过来的几位导员也在为学生求情，记过这事可大可小，能不记对大家都好。 教务老师也不好不给导员面子，加上有人揽了责任，他便顺势而为：“那你们其他人写检讨，你的话记过。” “想消掉的话，叫家长过 来。”教务老师知道原因肯定不像唐寒柳说的那样，但打架这件事发生了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处理。 “知道了。”唐寒柳说。 出了门，唐寒柳向导员道谢。 不是他们帮忙说情，教务老师没可能那么快松口。 杨力又愧疚又别扭，他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上嘴张张合合，把唐寒柳都逗笑了。 唐寒柳安慰道：“没事的阿力。” 杨力猛地一把把唐寒柳抱住，有多愧疚勒得就有多紧，“糖糖对不起。” 唐寒柳好脾气地拍拍杨力的背，“都是小事，谢谢你帮我。” 他知道杨力真正难受的是什么，不是因为他忍不了动手，而是在他打算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的时候他不敢说话。 杨力和他不一样，对他来说叫家长是天大的事。 他爸身体不好，他姐可能多年来都承担了半个妈的责任，现在工作打拼也不容易。让他们过来，因为打架这样的事叫他们过来简直是在往杨力的心上扎针撒盐。 花桑年一直都没有说话。 整件事要说起来的话，都是因为他要去书法协会，他们才会一起过去的。 如果不过去，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不加入，也许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闻人影歌轻轻拍了拍花桑年的头。 花桑年抿着嘴，心情很糟糕。 唐寒柳揽责任的时候他也很想说什么，可是他没有想出更好的说辞。 事情因他考虑不周而起，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好不容易从杨力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唐寒柳就看到了一脸自责的花桑年。 “桑年，你怎么也一副愧疚的样子？”唐寒柳自己都没太在意，教务老师不是还给了他机会消掉处分吗，怎么搞得好像他要被退学了似的。 想了想，唐寒柳转换话题，“阿力最近怎么开始叫你小花了？” 虽然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杨力还是上钩了，“影歌他爸妈是这么叫的我就跟着叫了。” “嗯。”闻人影歌肯定了杨力的说法。 杨力自己顺着这话题说起来，“叫你糖糖是因为影歌是这么叫的。” 花桑年不像杨力那么好哄，他还是很自责。 唐寒柳暗暗叹了口气，“那我以后也叫你 小花，然后影歌这名字太占便宜，还是叫影子吧。” “好！”杨力显然很喜欢这样亲近的称呼，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花桑年也微微地被杨力的情绪感染，总算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糖糖，阿力，哥。” 第32章 好像事情只要过去了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花桑年上大学后才体会到的事情，那天觉得过不去了的那种心情，全在唐寒柳告诉他们处分消掉后烟消云散了。 无论多难受的事都会过去的，过去后就又是新的自己。 他现在甚至有心情在结束社团活动后去看闻人影歌训练。 花桑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校队有专门的训练场。 一队和二队会交替在室内篮球场和室外篮球场两个地方训练，训练并不限制别人观看，所以在场的女生很多，她们分布在场边和各个角落。 花桑年到的时候闻人影歌正在练习投篮。 他们以半个篮球场为单位，五人一组进行训练。 每个人的身旁都放着一筐篮球。 节奏很快。 但是闻人影歌每个都进，且基本为空心球。 如果说在场的有谁投的比闻人影歌好的话，那绝对是他们队长。 傅新航每一个都是空心球。 他投完身边的一筐球，和花桑年打了声招呼。 花桑年指了指脚边的两箱运动饮料，然后拿了一瓶往闻人影歌那边的篮球场走去。 其实无论是室内训练场还是室外训练场都准备了饮用水，但送水的人还是源源不绝。 围观的女生们还是带上了运动饮料，眼巴巴地看着认真训练的男生，等到他们下场好把饮料递给他们。 特别有偶像剧的感觉。 花桑年自己也算是送水军的一员，没资格吐槽，反而可以说是送水送得最成功的一位。 他力气大一带就是两箱，并且还能亲自送到自己喜欢的人手上。 简直不要太成功。 花桑年来到闻人影歌那边的时候，闻人影歌刚好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份额。 早早等候在旁边的女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但闻人影歌并没有接过任何一个女生的水。 他径直向花桑年走来。 “怎么过来了。”闻人影歌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 花桑年朝那边向他打招呼的女生笑了一下，回答道：“轮滑社给新生表演完，讲了一下选鞋的要点就解散了。” 轮滑社是在去书法协会摊位的路上加的，社长的热情打败了花桑年，让 他迫切想加入轮滑社。 花桑年其实不是那种容易被说动的人，这位社长还是他十七年来独一份。 他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 闻人影歌把剩下的一口喝完，道：“下次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不累。”花桑年是很乐意过来等闻人影歌一起回去的，遵循以前的习惯会让他感觉到舒适。 回到宿舍后，花桑年去洗澡。 出来时闻人影歌正坐在他的桌前，桌上开着一盏暖光灯，他坐得挺直，拿着记号笔在厚重的教科书上划重点做笔记。 样子安静又认真。 这样的闻人影歌他很熟悉，以前在教室里见过无数回。 每一回见他都会想，他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可真要他找出一个什么点来说明为什么，那也是找不出来的。 他说不出确切的答案，好像哪都很喜欢，又好像这种感情与生俱来根本不存在思考的余地。 没有人会对“人为什么会呼吸”这样的问题纠结到底，这太自然了。 不需要闻人影歌特地做什么，只是安静地认真地坐在那里看书就足够他喜欢了。 花桑年没有去打扰他。 本身医学生课就多，再加上校队的训练，闻人影歌可以用来学习的时间并不多，他不可以拖后腿。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花桑年打开电脑修图。 刚连上网便显示有新邮件，点开，是比赛组委会发过来的。 内容大概是说他之前投稿的作品“一定要赢啊”通过了预赛，决赛会在一个月后公布名单，届时作品会刊登在杂志上，同时收集线下线上的投票作为参考。 剩下没什么有效信息，全是客套话，诸如您的作品很优秀、今后也一定要创造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欢迎向本杂志投稿之类的。 但这也足够让花桑年高兴。 没有什么比向梦想跨进更令人兴奋的了。 “哥，我预赛通过了。”花桑年给闻人影歌发了条消息。 虽然很想第一时间和他哥分享，但现在还是先不要打扰……吧？ 闻人影歌直接走到了花桑年身后，摸了摸他的头，“真棒。” 说完，又回到自己那里继续学习。 留下花桑年一个人感受着刚才的温度，呆呆地坐着 。 嗯。 花桑年小小声地应了一下。 喜欢和分享能得到回应真的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花桑年偷偷地开心着直到唐寒柳和杨力回来才找回自己。 “小花！”杨力热烈而神秘地道：“我们今天！去喂了七只猫！五条狗！” 唐寒柳已经放弃了与一直情绪高涨的杨力交流，他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任由杨力去说。 “你说。”花桑年其实很喜欢杨力这样的性格，和他相处会很开心。 “学校不是还挺多猫猫狗狗的吗，起初我们以为是有主人的，因为它们真的很乖又亲人，最近才确认都是流浪的，所以！我们今晚一群人买了猫粮和狗粮去游园，它们吃得可开心了！” 杨力一边说一边比划，“然后糖糖说可以和学校申请一下，弄个流浪动物协会什么的，给猫猫和狗狗做体检、除虫和绝育什么的！我可兴奋了，我要成为创始人了！” 花桑年听了眼前一亮，说：“我可以加入吗？虽然不一定每天都有时间去照顾它们，但出钱我可以。” “初始资金我原本也打算从学生中集资，”唐寒柳其实早在杨力前几天邀请他一起去喂流浪猫狗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件事了，策划案基本已经完善，“等申请通过，我们就开始号召人力和集资。” “没问题。” “好的！” 花桑年和杨力同时回答道。 “影子呢？”唐寒柳有意把闻人影歌算进去，这样评奖学金的时候可以加综合测评分。 毕竟闻人影歌本来是状元，学习成绩应该没太大问题，但综合测评会占15%，没有的话根本打不过其他人。 “嗯。”闻人影歌说：“我会帮忙的。” 他家汪宝听说了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第33章 从流浪动物协会的申请下来后，唐寒柳几乎不见人影。 他作为会长，天天在学校跑，跑完了周边也跑。 据说当初为了吃瓜加的学生会都没去过几次，都是杨力去了之后转述的。 但是杨力的转述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事情无论原本有多令人心痒难以按捺，从他那里说出来总是变得热血沸腾的。 每次都让唐寒柳有一种在听青春冒险故事的错觉。 这天，唐寒柳依旧是在门禁前一分钟回来的。 他脱下沾满了狗毛的黑色t恤，走到阳台去扔衣服。再走过去的时候，杨力往他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唐寒柳：“……”这孩子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没理会，唐寒柳收了衣服去洗澡。 出来玩手机的时候看到杨力更新的签名：……手感也没差多少啊。 怎么感觉语气那么酸。 唐寒柳忍了忍，终于在杨力不断地叹息中搭话了，“怎么？” 杨力终于等到唐寒柳和他说话，动作迅速地把椅子一转，对着唐寒柳，然后说：“我今天告白被拒绝了，她说她喜欢你那样的身材。” “哪个女生那么没眼光？”唐寒柳皱了皱眉，在他看来杨力绝对是正统帅哥的脸，哪里不好了？ “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但我想弄清楚她具体不喜欢我哪里。”杨力看起来有点沮丧，“可我也没感觉到什么差别啊。” “女生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关于你的。”花桑年说，或许还有机会。 杨力回忆了一下，愈发沮丧。 他说：“她说她不喜欢校队的，前男友就是，没时间陪她她受不了。然后就说了她喜欢糖糖这样的，加入协会也只是因为糖糖是会长。我问她喜欢糖糖哪里，她说身材。” 唐寒柳根据杨力的叙述很快锁定了范围，确实有个师姐一进来就对他表示了好感……本来想拒收的，但因为对方确实很有能力还捐了一大笔钱他就把人留下了，没想到杨力会喜欢上她。 “没什么好的。”唐寒柳说：“她心思多，能力强，你和她在一起会永远被压一头。” 杨力这样的更适合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互相珍惜。 杨力被这么一说，眼眶一下红了。 “糖糖她真的很好的，你不要这么说她……”杨力说着说着哽咽了，“她教 了我很多流浪动物的小知识，还给我搭衣服，我随口抱怨了几句她还去给我送水然后给我讲了好多话……她和我说‘不用管那些说你没用的人，那些人才没用呢。你呀，这个样子就很好。对！做你自己就很好！’” 不用管那些说你没用的人，那些人才没用呢。 你呀，这个样子就很好。 对！做你自己就很好！ 18岁的男孩听到女孩这么对他说，有多少个能不心动？ 特别是由比自己年长、优秀的女孩来说，更让人信服和心动。 完全击中了杨力这颗从小生活在比别人“差一点”家庭里的心，他的心底比谁都渴望认同。 更别说连续几场和地区高校的比赛他都没能上场，而闻人影歌已经在前天的比赛里成为了一队首发。 哪个18岁的男孩会不喜欢那个对自己说“对！做你自己就很好！”的女孩？ 不会的，失意的男孩更不会。 花桑年和唐寒柳几乎是在一瞬间理解了杨力的心情。 尤其是花桑年，从小和闻人影歌生活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人压他一头，不管他做得再好都不可能超越……杨力的失意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时候无条件的肯定真的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只是这份肯定还是因为身边的另一个人而变得粉碎。 并且碎的更彻底。 “糖糖你说我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杨力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她明明说过我这样就很好的，那她为什么不喜欢很好的我……” 唐寒柳隔着椅背把杨力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可能就是你太好了吧。” 杨力哭得越来越厉害，一抽一抽的，唐寒柳拍拍他的脑袋，“乖啊，糖糖给你买糖吃。” “那我要棉花糖……嗝。”杨力打了个哭嗝。 唐寒柳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慨杨力真好哄，一时心软，道：“天天都给你买，直到你脱单为止。” 杨力箍紧了唐寒柳的腰，“一言为定啊……糖糖你腰好细。” “……”唐寒柳按住杨力的头然后把他推开，“别仗着自己刚失恋就性.骚.扰。” 杨力便乖乖地自己坐在椅上收情绪，直到唐寒柳换下被他哭湿的睡衣，他才堪堪收住眼泪，眼眶鼻尖红红的，小心翼翼说道：“糖糖我不是故意的。” 花桑年笑了一下。 他的室友真的是太可爱了。 要是他哥也在就好了。 闻人影歌这周末向傅新航请了两天假去q市参加秋季赛。 全国前20都聚集在一起，使用官方提供的设备和网络，分别进行1v1和大乱斗。 1v1需要选手逐一pk余下的19位选手。胜一场积2分，平局0分，败者扣2分。 大乱斗则是所有选手处于同一地图内，地图每15分钟会转换一次，选手位置会重置。击败一人积1分，时间为90分钟。 两者积分合第一者为冠军，以此类推。 闻人影歌在第一天的1v1结束后，排名第2，比第一少了2分，积分36。 也就是说他想要拿到冠军的话就必须在大乱斗中比第一名多杀至少3个人。 很难。 1v1时拿到的积分越高，在大乱斗中随机到的地方就越偏僻，他要找到人并且是比对方多三个人的机会并不大。 而且每15分钟就会被重置到偏僻的地方，又要再来一次寻找。 闻人影歌打开房间里的电脑，里面有官方准备的模拟大乱斗。 见到闻人影歌在玩模拟大乱斗，同个房间的三人也不甘示弱，往年在大乱斗里逆风翻盘的例子也不少，他们还不算完全没机会。 闻人影歌在算从地图一端跑到另一端需要的时间，还没等跑完，房门被敲响，紧接着进来一个红发少年。 “嘿！今天差点把我打死的哥们儿你好啊！”红发少年很是自来熟，他来到闻人影歌旁边看到正在跑地图的角色，随口道：“这沙漠图要跑南北13分钟8秒，东西12分15秒。” 房间里的几人都看向他，闻人影歌说了声谢谢，然后换了下一个地图。 “这么相信我啊？”红发少年笑道：“就不怕我是来坑你的？我就比你多2分，可害怕啦！会做些什么我都不敢保证。” 然而红发少年一脸真诚，怎么也不像是过来“害人”的样子。 其他三人半信半疑，唯有闻人影歌再次说了声谢谢，也没有再跑一次沙漠图的意思。 红发少年干脆就在旁边坐下，一副打算和闻人影歌长唠的样子。 “我叫张协齐。”红发少年介绍完自己后巴拉巴拉给闻人影歌说了很多数据，然后才开始闲 聊，“哥们儿你觉不觉得你身边的朋友会因为你太优秀而那个、怎么说？有点尴尬啊？” 张协齐自认性格还算随和，也不是那种会拿各种条件去衡量朋友的人，但就是和朋友处不好。就算一开始臭味相投，慢慢地也会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事烦恼了他好多年了，平时也没人可以商量，这次遇到闻人影歌简直就是照镜子！张协齐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哥们儿一看就和他一样优秀。 果不其然，操作也和他一样好。 “我高中的兄弟和我同一所学校，都进了校篮球队，本来好好的每天训练吃饭打游戏都一起的，可是最近他也不太和我玩了，总是自己留下来加训。”张协齐叹了口气，“我怕他负荷太重，说别练太久，他吼了我一句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懂他的感受……” “嗯。”闻人影歌回答。 “那你怎么处理的啊？”张协齐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很纠结。 闻人影歌的视线这才离开屏幕，他看着张协齐。 红发少年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懊恼，和刚才讲游戏时的神采飞扬完全不同，像棵蔫巴的小草。 闻人影歌把他的手拿下来，替他理了一下头发。 比赛时打出惊人操作的少年，不该是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他应该活得像他那头漂亮的红发一样潇洒。 “保持优秀，然后等他们发现自己的优秀。” “我一直都相信，相信他们很优秀。” “独一无二的优秀。” 第34章 花桑年吃醋了。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没有立场，可是他们看起来真的很亲密。 那张辗转了不知道多少回来到他朋友圈的照片真的很好看。 虽然光线一般，但是构图足够好，加上照片里的人物本身就很优秀，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保存下来。 他还没准备好去向那么多人承认自己的感情确实是他的问题，可是！他哥怎么能和那个红发男生那么亲密，他都猜不出闻人影歌在那男生耳边说了什么。 红发男生低着头侧耳倾听的模样，闻人影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 自我疏导已经不能让花桑年平静了，他开始自己生闷气。 直到星期一一起上公共选修课的时候花桑年还在生气。 他低着头玩手机，完全不理会闻人影歌。 闻人影歌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花桑年不开心。 叫他，没有反应。 碰他，被躲开了。 闻人影歌用手指掰著书页，利用惯性给花桑年扇风。 风很小，只有头发动了动。 花桑年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但是美中不足，感觉有点像在看智障小朋友。 “我做错什么了吗？”闻人影歌问。 花桑年看着那张脸，“说了也没用。”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他的年年都不跟他解释了。 “你说，我改。”一如既往地认真严肃。 花桑年指尖点在闻人影歌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改不了。” 我的问题你要怎么改？ 花桑年突然被自己逗笑，老师看了他一眼，他把书翻开。 台上的老师这才继续讲，不过花桑年听得断断续续：“马克思……恩格斯……心爱的男人……你是我心爱的男人……” 花桑年看着闻人影歌很明显在纠结的眼神，充满笑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台上的老师似乎很喜欢“心爱的男人”，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 “哥，你和那个第二名的男生关系很好吗。”花桑年问。 闻人影歌迟钝地发觉，花桑年可能是在吃醋，他摇头，“我只是跟他说，我们x大也会赢的。” x大总 是被叫做万年老二，相应的每年都赢过他们的老大就是h大。 红发男生张协齐便是h大的新生，和闻人影歌同一届，也是一队成员。 傅新航听说后打了个电话催促闻人影歌一定要放狠话，否则降到二队去。 花桑年低低笑了起来，怕被老师看见他还是趴在桌上笑的，笑得差不多，他就着那姿势看着闻人影歌。 虽然是死亡角度，但他哥还是帅得不行。 欣赏了一会儿后，花桑年说：“哥你狠话放得还不错嘛。” “那有奖励吗。”闻人影歌说。 他之前想告白，被花桑年轻飘飘一句“哥你再等一等我”给挡了回去。 他有些拿不准他的年年在想什么，找糖糖分析，糖糖告诉他他的年年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也喜欢你”。但随后糖糖又给出分析： “不过你们互相喜欢这么久还没在一起，肯定不是只止差表白，说不定小花是在怕什么。” “什么才是真正原因，接下来找找？” “不过在找到之前，你要厚脸皮一点。” 所以闻人影歌决定厚脸皮地要奖励，毕竟他不是男朋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由花桑年给他奖励。 花桑年眼里闪过惊讶，这不像是他哥会说的话……转念一想，估计是又找糖糖商量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花桑年也更清楚地了解了唐寒柳的性格。 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杨力还积极，热衷于帮助一切“傻乎乎”的生物。 不管是狗还是闻人影歌。 坦白来说，他哥还挺像大狗狗的。 只要是和他关系好的人都可以随便欺负他，他是不会生气的。 但他舍不得。 花桑年点头，说：“你要什么奖励？” 闻人影歌沉默了一会儿，在书上写了四个字，又因为不好意思擦掉了。然后在那处空白画了两个火柴人，看不到表情的两个火柴人牵着手坐在同一排课椅上。 那两个火柴人后面依稀还能看见闻人影歌刚才写的字“能和我牵”。 能和我牵一会儿手吗。 花桑年很想笑。 牵一下手而已犯得着不好意思到擦了字画图吗，就因为他那个时候说了等等他所以连牵手都要这么小心翼翼？ 花桑年瞥了一 眼打冷战坐在他们两边的两位室友，伸手在课桌下握住了闻人影歌的手。 闻人影歌反手把花桑年的手握在手心里，表面上若无其事，只有耳根悄悄地红了。 “阿……力。”唐寒柳突然想到了哄杨力的话，刚喊出口转身准备说便看到他对面铺两位悄悄在课堂牵手立刻住了声。 算了，晚点哄也一样。 唐寒柳随意在书上标记了几个可能的考点，然后开始打游戏。 坚强地打了一把，终于是败在了教室的垃圾信号上。 再看过去，很好。 手还牵着。 唐寒柳转而用企鹅发消息给杨力。 〔可恶的糖糖〕阿力，我给你买双倍的棉花糖+奶茶，原谅我好不好 〔羊崽〕不！ 〔可恶的糖糖〕那我带你上分好吧 〔羊崽〕……什么段位 〔不那么可恶的糖糖〕黄金 〔羊崽〕不行 〔还是很可恶的糖糖〕那就铂金。 〔羊崽〕我要钻石！ 〔有点不那么可恶的糖糖〕……成交。不过以后不许冷战。 其实铂金已经是唐寒柳能看到的最好的成绩了，把杨力带到铂金估计他也从王者掉得差不多了。 至于钻石……多积累几个赛季看看。 只是要多花点时间而已，他也不算骗人吧？唐寒柳心安理得地继续刷起了八卦。 一节课过去，中间休息，教室一下空了大半。 等到第二小节时，并没有回来多少。 至少他们那最后一排只剩下他们四个。 “你们要走吗。”唐寒柳问。 虽然在刚才下课有人走动时他哥就松开了他的手，但花桑年的心率还是很快，根本听不进台上老师的课。 “葬礼……恩格斯……唯一……连……都没有……” “回去吧。”花桑年突然觉得这教室热了起来，偌大的教室只有4台空调不够！他只是想回去吹空调而已，一定是的。 闻人影歌没有异议，杨力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了头。 于是四人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教室。 回到宿舍，难得聚齐没事的四人便一起开黑。 只是这次开黑没 有以往的爽快感，全程卡到爆！ “我数据不行。”唐寒柳说。 花桑年摇摇头，“校园网比数据还卡。” “报修？”闻人影歌说。 杨力：“我上公众号看看！” 两分钟后，看了最新推文的杨力报告道：“亲爱的室友们，网络服务中心说他们会于近日把一部分网费退到我们的校园卡上，以弥补他们降低网速给我们带来的不便。” 唐寒柳：“……” 花桑年：“……” 闻人影歌：“……” 几人都沉默了。 宿舍楼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咆哮，咒骂、不满、悲愤皆有。 唯有沉寂了许久的师兄师姐们集体在朋友圈、空间更新动态： “你们终于也到了这一天了！哈哈哈！” “开黑卡飞了吧！哈哈哈！” “被队友骂惨了还还不了嘴吧？哈哈哈！” “放心放心，学校童叟无欺，降了多少网速就退多少钱！哈哈哈！” “校长讲话虽简短，但每一句都很真！哈哈哈！” “师弟师妹们，师兄师姐图书馆等你！哈哈哈！” 配图都是开学典礼上校长说“热爱学习”那一刻的灿烂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我帮你们回忆一下校长的讲话！ “此外为了培养同学们热爱学习的精神，即日起吹哨断网。” “希望各位同学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开学典礼后就吹哨断网了，但是只要有流畅的网络，在断网前要学习还是很难！所以嘿嘿嘿。 第35章 果然学校都是坑爹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逃课在宿舍开黑这种事情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还不如师兄师姐说的“图书馆等你”有诱惑力，至少后者学习完还能跟着师兄师姐去嗨。 于是乎，x大短短一个星期里又有了一番新气象。 除了在宿舍睡觉也能很开心的那一部分人以外，大部分都选择了在上完课后去图书馆学习或者参加社团活动。 这就是x大！ 健康！积极！向上！青春！ 骂声渐渐地就销声匿迹了，似乎每个人都对现在的生活乐在其中。 而夏天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秋天也短暂地仿佛未曾存在过，只有一地枯黄昭示着它曾经存在过。 “好冷啊。”花桑年早上出门出得急，只拿了一件短外套，现在风一吹寒意就钻了进去，冻得人哆嗦。 闻人影歌也没穿多少，因为他早上没课直接去的室内训练场。 他犹豫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什么人后，牵起花桑年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没人在意他们的小动作，但闻人影歌还是尴尬得想把手抽出来。 因为，他的手没有花桑年的暖。 花桑年轻笑一声，握紧了闻人影歌想要抽离的手。 他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笑说：“待会儿就都暖了。” 牵着手的两人距离要比平时更近，紧挨着的地方热度仿佛自带加热器般直线上升，暖入心扉。 冬天，好像也不是那么冷啊。 手一直牵到了食堂。 花桑年的肘尖抵在桌面上，眼神落在闻人影歌餐盘的无骨鸡柳上，“你盘子里的那个看起来比较好吃。” “要试一下吗？”闻人影歌夹起一根送到花桑年嘴边。 太过自然，花桑年一下就愣住了。 他以前都没有被喂食过，又或者该说他以前都是直接从闻人影歌的碗里夹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根本不会说出来。 原来说出来他哥是这种反应啊。 花桑年悄悄地反思自己的行为，他总是很尊重其他人的感受，甚至会替别人说出他们不太好自己说的话…… 唯独自己的想法极少表露。 这样不行。 至少对着他哥，应该好好地传达 他的想法。 花桑年把这个立为了新目标。 只要克服这个他就离告白又进了一步。 他可以的。 “好吃。”花桑年说。 “那该你喂我了。”闻人影歌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花桑年愣了。 “到我了。”闻人影歌又重复了一遍。 花桑年舀了一勺蒸蛋喂给了闻人影歌。 喂完，花桑年连脖子都红了。 他们现在好像跟一般情侣也没差别吧？ 花桑年暗戳戳地想着。 真好啊……一起吃饭这种事。 回去宿舍的路上，心情颇好的花桑年难得主动提起感情上的事，他低着头说：“哥，你会不会觉得我事很多……明明……”喜欢你，却还要你等我。 “不会。”闻人影歌不完全理解花桑年这样做的理由，但他尊重花桑年的任何决定。 “嗯。”花桑年何其庆幸他喜欢的是闻人影歌。 但也正因为他喜欢的是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才不想得到后又失去。 所以他必须纠正他的心态，还有他那看似好相处但实际别扭的性格。 在那之前，他都不会说。 因为他还要继续努力。 “下雪了，哥。” 花桑年站在宿舍楼下，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它们在手上开始融化。 闻人影歌视线落在花桑年的侧脸上，身后飘落的点点白都虚化了，只有他是清晰的。 他用指尖拂去那落在对方有点乱的头发上的雪，“继续走走吗。” 花桑年向上的掌心稍稍往左偏，手上化成水的雪往下滴，水滴干净而透彻。 在宿舍楼下站了好一会儿，地上稍微能看出下雪的痕迹时，花桑年才回答说：“好。” 一般男生宿舍楼下是不会有情侣的，他们一般聚集在女生楼下。 也就是说站在男生楼下迟迟不进去也不离开的他们非常突兀，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眼里都闪过笑意。 两人还是回了一趟宿舍，花桑年换下了短外套，多添了一件毛衣后才穿上了去年和闻人影歌一起买的长风衣。 闻人影歌也有一件同款式的，配色是截然相反的，很有情侣装的感觉。 穿戴完毕，两人迎着初雪出去散步。 “哥，你冷吗。”花桑年看着他哥空荡荡的脖子总觉得凉。 闻人影歌帮花桑年整理了一下围巾，又碰了碰他贝雷帽下的碎发，道：“我不冷。” 伞上渐渐地积了雪，薄薄一点，像少年们藏了又藏却总也藏不住的心思，风一吹就冒出了尖。 “在住的地方见到初雪原来这么安心。”花桑年说。 “嗯。”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视线根本移不开。 花桑年看着日常经过的地方染上一点点白、慢慢地不一样起来，心里又起了拍摄的心思。 他上一次参加的比赛，最终凭着模特和主题夺得了一等奖。但自那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拍出满意的作品，他有些着急。 创作者最怕的就是没有灵感，得不到满意的作品。 他最近拍摄的东西，别说得奖刊登在杂志上，连老师都说他这照片作为平时作业只能给及格分，让他争取在期末交一组新的上来，他好给分数。 花桑年想和闻人影歌说回去拿相机，一转头撞进闻人影歌的视线里，心跳都消失了一般，万籁俱寂。 但仅一瞬，所有的声音又如潮水般涌来，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花桑年的世界。 其中，心跳的声音大得如同擂鼓，震得他大脑发麻。 亲上去。 他的大脑不受控地下了这么一个指令。 “哥。” 花桑年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道：“你把伞往下倾一点。” 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闻人影歌还没意识到花桑年准备做什么，唇上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惊讶地看着他的年年，面前人的眼里带着笑意，丝毫不似恶作剧。 他的年年是认真的。 伞依旧倾斜着。 闻人影歌的手穿过花桑年的发间，扣着他不让他有后退的机会。 他吻了上去。 这个吻完全抹去了刚才的凉意，它温暖而又缱绻。 花桑年一只手抵在闻人影歌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又忍不住勾上他的脖子。 明明耳根已经红透，脸上的热度烧得他都快化了，却还是认真地回应着。 雪落得更多了。 等到两人离开时，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还残留着秋天的 萧条，与周围的那一层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叙说着这里曾经有一对恋人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他们在这里交流过彼此的心意。 待两个室友走了有一段距离后，唐寒柳才开口道：“麻烦躲着的那个人把照片删了，谢谢。” 之前他乐于去磕两人的cp是因为大家仅仅是捕风捉影，再怎么样充其量算是圈地自萌，无伤大雅。 可是接吻的照片不一样，这个没办法说是朋友。 很多事情都会变质。 “嘁。”那人走出来，把手机递给唐寒柳，说：“你自己删吧，我没备份。” 唐寒柳删完，还检查了一下是否上传到了其他软件上，确认没有才把手机还回去。 “你至于吗，我又不是特工间谍，你检查得未免太过仔细了吧。”男生撇撇嘴，心底闪过一丝窃喜。 嘴上仍继续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加个好友你随时可以找我。” 唐寒柳觉得莫名其妙，这男生也太过配合了吧？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加了男生好友。 男生拿回手机，仿佛得了至宝一样笑意倏地绽开，整个人开心得跟在发光似的，摇了摇跟唐寒柳说再见。 没等唐寒柳深想，杨力扑上来挂在他身上，带走了他的注意力。 “糖糖你怎么站在雪里发呆呢，会感冒的。”杨力说完，打了个喷嚏。 唐寒柳：“……傻子吗，回去吧。” 刚才说了再见却没走远的男生，看着两人的背影良久直到打了个哆嗦才收回视线。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登上自己的小号，看着小号朋友圈里的最新动态。 只有一张照片，没有任何文字。 照片上的男生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米色高领毛衣，修身的黑色长外套。 极其考验颜值的装束非但没给人减分，反而把人修饰得清冷又禁欲。加之拍摄的人似乎饱含爱意，照片中的男生更是挑不出一丝瑕疵。 “唐寒柳，我会让你成为男朋友的。” 男生看着照片，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我们再联系。” 第36章 唐寒柳压根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照片删完他就这件事的记忆也删了。 很快，时间来到了12月下旬。 一个本该紧张备考期末的时间，却经常约不到室友一起去图书馆。 两字姓室友课多，他的课加上做实验的时间几乎比别人上课加社团加图书馆所花的时间还要多，更别提他还要参加校队训练。 杨姓室友在流浪动物协会减少活动后，十分热血地扑到了学生会的活动中，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生会，有时候甚至回来得比他都晚。 这些天他唯一能经常能看到室友是花某人。 这位花姓室友会在两字姓室友回来前挤时间在织围巾。 花桑年准备织一条围巾给闻人影歌当圣诞礼物。 第一次尝试，看着视频一针一针学，织出了一条纠缠的线。 第二次尝试，织了几行之后发现花纹跟视频完全不同。 第三次尝试，花桑年掌握了又一种新花纹。 然后他屏蔽了他哥发了一条求助的朋友圈。 轮滑社社长秒评：来我宿舍我教你。 花桑年立刻回复：谢谢师兄！ 说起轮滑社社长，花桑年要加他微信的时候对方有一瞬间怔愣，忍着笑把二维码给花桑年扫，扫完……直接弹出了列表里的人--挂本卦。 好像是招待处最后和他一起回来的师兄之一？ 这就很尴尬了。 结果又听挂本卦道：“专业上有问题也可以问我，毕竟同个专业嘛。” 花桑年：……他好像之前送摄影展的票只给了222师兄和星星冻？ 从来没在他哥以外的人身上把事情处理得如此糟糕的花桑年愈发愧疚，急忙道歉三连，接着表示自己会珍惜社团活动，争取出一份力。 闵卦笑着安慰小师弟，让花桑年别放心上。 只是在人都走后，他一路背着手滑回去的时候才喃喃道：“出一份力吗。” 圣诞前夕。 花桑年总算在闵卦的指导下完成了他想要的围巾。 围巾配色简单，但花纹排布都经过了精心设计，甚至偷偷地藏进了两人名字的拼音缩写，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 “可以出师了啊。”闵卦看到成品也挺感慨的，半个月能做这么好着实是上心了。 花桑年很开心，迫不及待想回自己宿舍，“谢谢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刚出门，闵卦叫住他，拿出一条围巾和两个苹果，说：“平安夜快乐。” 闵卦又接着道：“这围巾和苹果是我朋友托我拿给唐寒柳的，你和他一个宿舍帮我拿过去吧。” “好。”花桑年说：“师兄平安夜快乐。” 说完，转身花桑年便看到了站在走廊那头的闻人影歌。 他第一反应是笑，然后……是把东西藏起来。 这是圣诞礼物！ 要放在床头袜子里的。 花桑年小心地走到闻人影歌旁边，问：“怎么上来了？” 闻人影歌走在走廊的阴影里，神情有些看不清，“糖糖说你在师兄那里。” 闵卦宿舍在9楼，他们宿舍在7楼，分处宿舍楼的两端。 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被沉默拉长了不少。 快到宿舍的时候，闻人影歌突然道：“他不要？” 没等花桑年反应，身边的人又道：“那就给我吧。” 等闻人影歌长手一伸从他身后拿走了围巾，花桑年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傻瓜，本来就是给你的……花桑年心里嘀咕道。 看见花桑年仍然“有些走神”，闻人影歌掌根抵在他的额头上，揉乱了花桑年额前的头发，“没事的。” “我陪你。”闻人影歌说。 虽然他哥这样很温柔，他很高兴，但是能不能告诉他他哥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挺好的。”如果不被抓包的话。 闻人影歌拍拍花桑年的头，像在安慰逞强的小孩子，说：“他不答应你的追求你可以难过。” ？？？ 他什么时候追求闵卦了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他怎么就被闵卦拒绝了？ 花桑年低头看到闻人影歌拿着围巾的手，因为用力指甲都泛白了。 突然想明白的花桑年又心疼又好笑，他哥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前些天亲过他转头又去追求别人？ 没忍住，花桑年笑得不行。 他一手撑着宿舍的门，一手挡着自己的脸。 笑完，花桑年把闻人影歌手里的东西都“抢”了回来。 开门，进 宿舍，把唐寒柳的放到他的桌上，一气呵成。 同时借着这些动作的掩护，花桑年把自己的藏了起来，道：“糖糖，这是师兄他朋友给你的。” 唐寒柳看着完全符合他审美那条纯色围巾以及红彤彤的苹果，“给我的？” 没有署名的礼物。 还是几经辗转才来到他手上的，想拒绝都没法拒绝。 “谢谢。”唐寒柳把苹果给了杨力，把围巾放到了柜子里。 花桑年：“糖糖你不吃苹果吗。” “不吃追求者的苹果。”唐寒柳不是那种会因为怕伤害对方所以拒绝都很温柔的人，直接给他的话他连东西都不会收。 “那就好。”花桑年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三个装在礼盒里的苹果，分别递给三人，然后又在床头上挂了一只红白的圣诞袜，一边挂还一边说：“生活要有仪式感。” 杨力哈哈大笑，“小花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可爱多了，敢说敢做，之前总觉好有距离啊。” 花桑年刚在杨力床头挂上圣诞袜，听到杨力这么说愣了一下，他这个毛病连杨力都注意到了啊。 可能是怕期待落空，怕别人会觉得他没有眼色，所以他总是和别人都维持着如有若无的距离。但也许因为他表现太自然，反而没有朋友向他声讨这一点。 “我觉得吧，我们几个这么好你完全可以放开了信任我们哈哈哈哈哈。”杨力拿出一只巨大的圣诞袜递给花桑年，“你有洁癖我不上你的床，你来挂吧。” 花桑年感动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没等花桑年站在那里多久，杨力又笑了起来，带着骄傲的意味：“你的礼物超级大！那么那么大，是我出的主意嘿嘿。” 平安夜这晚，花桑年的床头挂着一只巨大的圣诞袜，距离地面仅有半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的打赏！ 大恶魔halo1个地雷，凉凉2个地雷，茶茶2个地雷，良人当归即好2个地雷，l2个地雷，百鬼夜行1个地雷，桃子1个地雷，还有小朋友6个地雷和1个手榴弹(￣▽￣)~*~ 以及营养液~ 尤姬youji+2，快去复习！！！+10，l+20 然后就是感谢空投月石的宝宝，后台看不了名字好遗憾啊，不过一万多真的吓到我了哈哈哈哈（ps：打负分的月石我是收 不到的，只会降低文章积分，所以千万不要打负分！） 爱泥萌鸭！比心心！ 第37章 因为第一次有这种体验，花桑年到很晚都没睡着。 杨力的呼吸声有些大，充斥在宿舍里却没有那么惹人讨厌，反倒让花桑年有种安心感。 花桑年趴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探到闻人影歌的被子里。 闻人影歌握住了花桑年伸过来的手，“睡不着吗。” “嗯。”花桑年应完，觉得有点歧义，他又小声道：“我是太开心了。” 接近黑暗的宿舍里，闻人影歌还是可以看到花桑年发亮的眼睛。他也翻了个身，把花桑年的手送回到了他的被子里，“别冻着。” 花桑年眼睛满是笑意，似乎是仗着黑暗心笃定了不少。 他把手指挤进闻人影歌的指间，然后以一种怎么藏也没能把笑意完全藏起来的声音道：“哥，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闻人影歌只是以一种很包容的语气道：“好。” 不管他的年年会不会喜欢他，他都不会变。 他可以一直陪着他。 “还有，哥。”花桑年把脸埋进枕头里，然后又抬起来对着闻人影歌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你别怕。” 在花桑年看来，闻人影歌是因为他没有给过准话才会怕，才会忽略那么简单的逻辑--一个他那么喜欢、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尚且还没有做好准备去交往，又怎么可能对着别人就可以了呢？ “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会儿，闻人影歌把花桑年的手又带回了自己被窝。 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有点冷，但花桑年并不觉得什么。 但紧接着，闻人影歌在他掌心亲了一下，他就不淡定了。 第一反应是想跑，第二反应是舍不得。 “睡吧，晚安。”闻人影歌把花桑年的手放回他的被窝，然后拍了拍花桑年的头才又重新回归被窝。 花桑年趴在枕头上，刚才掌心的触觉挥之不去，他脸有些烫。 他瓮声瓮气道：“晚安，哥。” 次日，收到了礼物的男孩们也收到了来自学校教务处的礼物。 “由于暴风雪的影响，我校即日自周二三天内停止一切教学、社团活动。食堂仍旧开放，请各位同学出行小心，尽量不出门。” 前面都很正常，尽量不出门是什么鬼？ 外面是有多可怕？ 杨 力“唰”地拉开窗帘，玻璃上糊满了白色的雪，还有风夹着雪不断往上面拍。 他转身，道：“报告！确认是暴风雪，不是雪！” “那怎么办？”花桑年本来还想出去吃早餐的。 唐寒柳听着那声音都不想出去，食欲也跟着没了。 闻人影歌：“我去买点什么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桑年开一下门。” 声音被风声掩盖了不少，花桑年赶紧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闵卦。 他穿得很严实，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帽檐上的绒毛还沾了雪，他手上抱着两箱东西，笑道：“一箱泡面、一箱面包，这两天宿舍一起凑合吃吧。” 唐寒柳以为是闻人的情敌，也跟了过来，看到男生时愣了一下。 是那天偷拍花桑年和闻人影歌的人……他们认识？ “师兄你这……”花桑年有点收不下手。 闵卦似乎也很清楚花桑年的性格，道：“别拒绝啊，这不还有你室友么？快拿着吧，我要回宿舍吹暖气了。” 花桑年考虑了一下其他三人，这天气确实能不出去会比较好。 再者，他不能让师兄呆在走廊继续挨冻。 “那谢谢师兄了。”花桑年目送闵卦走到楼梯口，然后关上了门。 杨力见到那两箱东西眼睛都发光了，“这师兄爆炸无敌好了吧！” 花桑年笑，“是啊。你来拆吧。” 唐寒柳把花桑年拉到一边，问；“你和那个师兄很熟吗？” “嗯，轮滑社社长，教我织围巾的也是他。”花桑年说。 “那他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或者他知不知道你围巾是送喜欢的人的？”唐寒柳总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照顾师弟不会照顾到这种份上。 花桑年盯着唐寒柳一动不动。 ……说漏嘴了。 唐寒柳确实还没和花桑年通过气，一来是他最先是想帮闻人影歌，二来是花桑年的性格估计不太想有人插手。 吓了吓唐寒柳后，花桑年才又笑起来，“其实……糖糖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阿力我也不介意，不过他的话还是等我们在一起之后再告诉他，省得他瞎操心。”花桑年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师兄他知道，因为我让他教我织了名字的 首字母。” 那他是打算挖墙脚还是古道热肠？ 唐寒柳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一人泡了个泡面，总算吃上了热腾腾的东西。 唐寒柳想了想，给那个男生发了句谢谢。 男生回复很快：不客气。/原来你们是室友啊，难怪上次那么较真 唐寒柳没想到男生会主动提起上次的事，既然提了…… 〔小糖人〕你真的没外传吧 〔挂本卦〕【笑】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小糖人〕虽然不太好，但我还是直问了 〔小糖人〕你上次是出于什么理由拍的照片，小花不是你社团师弟吗 〔挂本卦〕社团师弟才想拍黑照啊 〔挂本卦〕虽然也不黑就是了，那俩人太好看了 闵卦拿着手机，脸上的笑有种猎人的意味。 边霁见着闵卦这笑十分嫌弃，“你他妈是看上谁了？一脸坏笑。” “鸡汁儿。”闵卦脸上的笑没有下去，但多了一丝幸福的意味，“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人，在追求他而已。” “别把我说得那么坏行不？”闵卦的表情来了大变动，眼里装了边霁的时候他实在浪不起来，“你自己想母单别总鄙视我行吧？” “认真的？”边霁从高中认识闵卦，就没见他在恋爱上动过心思。 闵卦眼睛一亮，是唐寒柳的新回复。 〔小糖人〕是我冒昧了 〔小糖人〕等暴风雪过去我请你吃饭 他一边打字，一边回答边霁： “一见钟情，命中注定。” 第38章 [命中注定我们校队要暂时暂停训练了。] 傅新航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实际在群里说完就冒着风雪来到体育馆，一个人打得大汗淋漓。 篮球人，篮球魂。 不拿冠军誓不为人。 忽地，傅新航的手机响了又响，一次响十秒，歇两秒后又继续响。 一听就知道是他的狗室友。 “何天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扰我打球。”傅新航接起电话就是一顿输出，“不带饭不拿快递不出体育馆没有时间不知道考试重点不打印资料。” “你有病吧？天天窝在球场，拿个屁的快递和带饭！资料和考试重点难道不都是我用办公室的打印机给你打的？”何天可无语。 傅新航用脖子夹住手机，给何天可鼓掌，“第一次听到在球场训练可以说成‘窝在球场’，牛牛牛。” “牛你妹，我是想问你还在不在体育馆，在我就给你把饭送过去。”何天可从学生会暂停活动后就闲得慌，天天骚扰室友，为了防止被室友暴揍，他有时候就会主动带饭。 “批准了，何天狗同学。”傅新航说完，利落了挂了电话。 他去休息室冲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校队群里发消息： [傅队不言负]新生们注意了，期末都不要挂科啊 [傅队不言负]挂科下学期就不能参加联赛了 [傅队不言负]专业难搞的都给我铆足了劲学习，累的时候想想下学期加训还不能上场的情景 一溜的收到。 然后很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异类。 [16前锋-黄凯圣]队长我不怕挂科 [16前锋-黄凯圣]因为我压根就上不了场【机智.jpg】 [傅队不言负]你很有勇气，下学期我单独给你特训【慈祥.jpg】 [16前锋-黄凯圣]？？？？？ [16前锋-黄凯圣]这么好的殊荣不应该给我们这一届的希望之星吗？@16后卫-闻人影歌 [16后卫-闻人影歌]不用 [傅队不言负]小闻人不用，小闻人甚至可以给你特训 [16后卫-闻人影歌]如果凯圣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16前锋-黄凯圣]？ [16前锋-黄凯圣]宝贝你清醒 点，读读大人们话里背后的意思 闻人影歌看到这句话，把手机给花桑年看，认真而虚心地请教，“队长的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他的年年人缘那么好，一定什么都懂。 花桑年看完，忍住笑摸了摸闻人影歌的头，“没什么，就是傅队觉得凯圣有进步的空间和上场的可能，让你多带带队友。” 闻人影歌点点头，这和他理解的差不多。 于是他在群里回复： [16后卫-闻人影歌]我会尽力帮你的，以后我们可以私下再组队传接球和1v1 [16前锋-黄凯圣]？ [傅队不言负]很好，给小黄同学安排上 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刷了一溜“很好，给小黄同学安排上”，黄凯圣的救命被淹没于其中，毫不起眼。 暴风雪没有持续太久，仿佛只是为了给学校换上银装，换完便功成身退了。 x大彻底变为冰雪世界，到处留下情侣的痕迹。一座座的雪人被堆起来，写上情侣名字的缩写。路边的还好，路上的全被扫雪大叔无情地摧毁。 但雪人的照片仍刷屏了朋友圈，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就像是为了弥补因暴风雪错过的圣诞节。 圣诞节后是元旦。 元旦只放一天假，他们都不打算回家。 花桑年参加的轮滑社和书法协会早在12月上旬就停止了活动，群聊也随之沉寂。要不是要向师兄学织围巾，花桑年不到下学期都见不到轮滑的人。而书法协会，佛系得惊人，半个月一次书法练习，到场的人寥寥无几，每次都不一样，花桑年都怀疑自己没有见过全部的人。 但就是这样佛系的协会，社长还在元旦前一天挨个成员送橘子，说是祝大家新年吉利。 篮球校队则是在定好寒假集训的时间后，停止了训练。 放人去复习期末考试。 只有学生会还在热闹。 活动已经停止，成员却还是私下约了进行团建。 元旦这天，杨力和唐寒柳要和学生会其他的人团建，一起去ktv和附近的玩乐设施嗨上一天。 闻人影歌虽然不用参加校队训练了，但他需要去做实验。 花桑年只能感慨不愧是医学生。 期末考试的日程满到要占用假期来做 实验。 一个人在宿舍的花桑年，拿起了师兄挨个送的橘子，对这样的仪式感感到由衷的佩服。 花桑年的手指在鲜亮的橘子皮上摩挲，下定决心。 他要在2017年的第一天，在元旦，向闻人影歌告白。 新一年的第一天，开启他们的恋情，似乎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和仪式感的事情。 算算时间，闻人影歌应该还没到实验室。 花桑年给他发了消息。 [哥，我有事跟你说] [做完实验我们在校外的书咖见] 闻人影歌秒回： [好] [往届实验大概三小时] [不要太早去] 正在闻人影歌想要再补一句[我会再发消息给你]时，手机被老师抽走，“不要再玩手机了。” 闻人影歌之所以能秒回，是因为他正要上交手机。 他开口，想要申请再回一条消息，但没等他说话，老师就帮他按下了关机键，“跟女朋友发消息？做完实验再聊。” 闻人影歌只好走下去。 他说了实验时间，应该不至于让他的年年等太久。 闻人影歌专注到实验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时间便走过了三小时。 闻人影歌也在预料时间内做完了实验。 但是，他被老师留下来，一起整理实验室。 大概是看出闻人影歌很想去拿手机，老师觉得他不尊重他，于是强制性地要求道：“整理完，手机才会还你。现在的学生怎么了，老师要求一下帮忙就心不在焉的，才刚上大学就只想着恋爱，这还是医学生，唉……” 闻人影歌读不出老师的阴阳怪气，在他看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他也不是非要现在走，只是他需要发一条消息提前告知他的年年。 然而那老师又是一声叹气，“本来应该把整理也算到实验分里的，但整理会影响到其他同学，这才留到最后，一起由老师整理。现在叫学生帮忙也叫不动了，还不如全部都扣分算了。” 这下闻人影歌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老师的不悦了，而且老师似乎在“威胁”他。 如果他想要先拿回手机，那老师就很有可能扣全部学生的实验分。 而且那也不是不合理，因为实 验后整理实验残留物确实是实验的一部分，只不过提交上去的报告不包含这一环。 闻人影歌只好收回心思，尽可能快地整理好实验室里的残留物。 饶是这样，也花了快一小时。 等闻人影歌拿到自己的手机，匆匆往约定地点赶过去时，花桑年已经在那看了小半本书。 花桑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闻人影歌笑。 他其实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因为他一想到要告白就很紧张，往日里还算熟悉的书咖忽然就变得陌生起来，他在宿舍里也坐立不安，就干脆过来“踩点”了。 “踩点”还算顺利，他喝完一杯咖啡的时候，已经淡定了很多。 在脑海里过了几遍告白的话后，花桑年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书的内容他没怎么看进去，只记得这是本偏向于成人的童话绘本，画和文字都很温柔。只是因为他脑子里装的全是闻人影歌，所以记不住内容。 花桑年捧着绘本，想了很多闻人影歌会有的反应，想了许多他们正式在一起后会做的事。 可当他看到闻人影歌匆匆而来的身影时—— 他忽然觉得，这份喜悦已经足够了。 闻人影歌不知道花桑年原本打算做什么，他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只说出来一句：“我总是让你等我。” 平时校队晚训是，现在也是。 花桑年摇摇头，他现在觉得很幸运，每次轮滑社的练习结束去等闻人影歌一起回宿舍的时候他也都很开心。 有一个值得等待的人，其实非常令人幸福。 “哥，元旦快乐。”花桑年笑着说道。 闻人影歌的目光柔和下来，他看着花桑年，也说了一句，“元旦快乐。” 2017年，开始了。 紧锣密鼓的考试月也正式拉开序幕。 x大的学子不是在考场上，就是在图书馆里。 花桑年考完试便直接到图书馆学习。 尽管以他的专业而言，并没有过多的卷面考试，但其他公选课以及二外都有课目需要他安静下来认真复习。 至于……需要赶着考试前一晚时间来复习，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到处取材，还要平衡好与社团之间的活动。 大学的时间并没有 他以为的充沛，这些非专业的课能分配到的时间只有上课时间。只能等考试前硬生生地从第一页开始复习。 到了平时的位置，依然没有人，花桑年很开心。 坐下后花桑年迅速进入了学习的状态，早点复习完，他就可以早点“充电”。 比如等会儿他哥考完试过来复习时，他可以假装看书，但实际上是在看他哥复习。 闻人影歌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或者说，那就是一个自带镜头特写的男人。 这么痴汉的行为花桑年也有点忍受不了，可是每每看着他哥认真的模样，他都会获得满满的能量。 复习完课本的内容，花桑年找出刚打印的真题。 题目是去年和前年的，也不知道闵卦师兄是怎么弄来的。 花桑年一边感慨师兄们都神通广大，一边抽了明天就要考试的二外真题出来。 这时，一个男生晃晃悠悠地闯进他眼角的余光里，他没在意，低头思考第一句话翻译成日语的语序，但男生眼见就要撞上他的桌子，他便抬起来看那个男生。 谁知男生突然就变正常了，径直走向花桑年前面桌子坐着的女生那里，两人勾着手指开始咬耳朵。 花桑年：…… 这是在提醒我看您们秀恩爱吗？ 花桑年给了自己一个微笑，然后继续写翻译。 大约二十分钟后，闻人影歌带着酸奶过来了。 他绕到花桑年的左边，凑到花桑年耳边小声道，“别的东西图书馆不能带，你先垫一下肚子。” 带着热气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花桑年绷直了背。 他有点耳根发热，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哥估计是从他考完就兴冲冲发消息说自己去了图书馆离推测出来的。 比考试结束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半小时内写完试卷并且在食堂吃完饭。 但他急着到图书馆复习，哪里记得要吃晚饭。 “没胃口。”花桑年随口编了个理由。 闻人影歌似乎有些无奈，他拆开酸奶的盖子，撕开吸管的包装，一同放到花桑年手边，“那我们晚点再吃饭。” “嗯。”花桑年小小地应了一声。 他在这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小心思。 好像比他一个人暗恋的时候还多。 像现在，他会选择这一位置是因为这一块的区域里椅子不是单人的，而是长的靠椅。 两个人的话可以拉开一点距离，三个人也勉强坐得下的那种长椅。平时互不干扰，讲题的时候就可以靠得很近。 脑袋抵在一起也不会不舒服。 花桑年就是抱着这样一种小心思选的这个地方。 实在是。 花桑年暗暗唾弃自己。 他左手拿着瓶子，嘴里咬着吸管，右手刷刷地写着题。 日语一开始学起来并不难，单词和作业也都很简单，语法也没几个。 太过专注，花桑年并没有注意到吸管处的酸奶已经快要见底。突然，一声清脆的“啵”把他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仿佛这样周围就没人听见了一般。 很丢脸又很好笑。 也可能是好心情的延续。 花桑年捂着嘴，笑得一颤一颤的。 闻人影歌看着笑了停、停了笑的花桑年，只觉得这人可爱的不行，摸了摸他的头，任由他几近无声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那会儿英语不好，所以我去了解了不少二外的东西，比如日语开始好学、法语的数字读法很魔鬼、韩语难写啥的，结果……我们专业二外只能选英语orz 第39章 期末很快结束了。 花桑年和闻人影歌时隔半年，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那边还是老样子，非要说不同的话，就是流浪猫少了很多，其余全都做了节育，耳朵上打着标签。 一问，少了那部分是被人领养了。 据说起因是某高校由学生组织的流浪动物协会因为成果显著，被表彰后，上了热搜，很多地方受到鼓舞——尚未进入社会的学生都能处理好与周遭流浪动物的关系，他们这些大人不该拖后腿。 于是，全国各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流浪动物“清扫”活动。将流浪猫狗统一捕捉管理，登记除虫节育，为没有危险性的猫狗寻找养家。 花桑年打去电话恭喜唐寒柳，唐寒柳本人却很平静，“挺好。” 然后聊了几句寒假作业，就挂了电话。 “清扫”活动能那么顺利、大范围地开展，最大的推动力不是他的表率，而是有人注入了资金。 那个人就是唐尤许。 唐寒柳不想再与唐尤许扯上关系，可对方自从领悟到他的感情后，一直都很“积极”。 让他有种逃无可逃的感觉。 他做什么都会被关注到，然后被大力支持。 可他早就过了那个不懂事的年纪，不再以为喜欢才是一段感情里最重要的东西。 哪怕他们不是亲兄弟，他们的关系也不该更进一步。 更何况，唐尤许并不喜欢他。 只是想挽回一段“兄弟情”，让他们的家重新和谐起来。 唐尤许就是那样一个人，为了目的可以用上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感情。 唐寒柳无法与唐尤许达成一致。 他们永远在背道而驰。 “背道而驰的时候，我可伤心了。”闵卦不停在边霁耳边念叨，“鸡汁儿，你说是吧？背道而驰就是小情侣在世界上最悲哀的事。” 边霁被烦得骂人，“不就是回家跟小师弟两个方向吗？背道而驰你的头！” “那也伤心啊。”闵卦叹气都让人觉得欠揍，“我们家糖糖第一次和我单独吃饭诶，才一个小时，就要拉着行李箱走人……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那你他妈追上去啊？”边霁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在家不能打“朋友”，不然会被亲妈制裁。 闵卦摇摇头，语气里甚是遗憾，“刚吃饭就见家长也太快了，这不好。” “刚才那个‘我家糖糖’的人哪去了？”边霁嫌弃。 他实在是很难不嫌弃，闵卦这爱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跟热恋情侣一样烦人了。烦了还不止，还因为没有实际进展，一腔精力只能用来嘲笑他。 闵卦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边霁，“可怜儿，这么简单的感情都不懂。” ？？？？？ 边霁站起来，直接拖着闵卦的后衣领，拖到门边，开门，一口气拖到了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闵卦，“你是要自己滚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哎呀，你们又吵架了啊？”边霁妈妈端着一盘水果，站在楼梯下笑意盈盈道。 闵卦拍拍裤子，站起来，“阿姨好，鸡汁儿他是嫉妒我谈恋爱。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边霁不可置信地看向闵卦，他知道这人厚脸皮，可他没想到这人放假在他家赖了三天打游戏、吃光了他的零食、强行喂狗粮，还能说出“我不会和他计较”这种话来。 “艹。”边霁忍不住爆粗，看到他妈妈的脸，又强行接上：“草泥马挺可爱的，我们下次去动物园看看它。” “你们要去动物园啊？把你堂妹妹也带过去吧，那孩子爸妈没空，她可伤心了。”边霁妈妈说道，“对了，既然出来了就下来吃水果。” 边霁：…… 他怀疑他妈妈是闵卦亲妈，不然怎么会这么克他。 闵卦则是笑得不行。 堂妹妹还行。 不知道他开学能不能约到糖弟弟。 “真想快点开学。”闵卦说。 边霁没好气地说：“情侣滚。老子要放假放到天荒地老。” “滚”说得尤其字正腔圆。 饱含了对放假的热爱。 同样想放假的还有依旧在上课的高三学生。 他们考完了期末，却还是要继续上课。只能看着别人欢天喜地地放假，羡慕得不行。 但也不是毫无期待的。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去年的师兄师姐来学校宣讲。 宣传各自考上的大学。 他们的课余时间就会变得丰富有趣起来，要是看到喜欢的学校，还能做做梦。 以此为目标，做最后的冲刺。 花桑年也带了不少x大的宣传册回来，准备和闻人影歌一起，带去母校分发给来听宣讲的师弟师妹们。 和学校老师约定好日期和时间，花桑年和闻人影歌久违地回到了高中。 站在校门口时，花桑年由衷感到喜悦。 这是他的母校，度过了三年快乐时光的地方。 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 跟门卫大叔打过招呼，花桑年和闻人影歌来到校内。 去到高三教学楼时，高三还在上课。花桑年和闻人影歌便在老师办公室等着，顺便和认识的老师们叙旧。 老师们都对闻人影歌在去年夺得状元的优异成绩感到欣慰，在得知他学医后更加欣慰，哪怕学业才进行了一个学期，就已经跟看到了名医一样。 花桑年很习惯这样的场景和氛围。 每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的成绩其实也很让人艳羡，但在状元面前，就不是很值得提起来了。 也会有不平衡。 尤其是在他逐步明白成绩的重要性后。 但是这个人是闻人影歌，是他很喜欢的人，所以他喜悦的心情远大于不平衡。 看到闻人影歌被认同，他会很开心。 正好，唐寒柳发了消息过来，花桑年便和老师们打了招呼，到外面回消息去了。 花桑年倚在走廊上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已经可以“合法”玩手机了，却还是习惯性地躲开老师的视线。 他点开唐寒柳的消息： [糖糖]专业课的成绩可以查了 花桑年回了句“好”，切到浏览器，登录了教务系统，很快就找到了查成绩的地方。 成绩已经出了几门。 在最上面的是二外，花桑年拿了98分，绩点4.8。 但和98分高分形成对比的是花桑年的专业成绩，分别是72，78,69。 完全辜负了老师对他说的“再交一组照片上来，我好给分数”。 那一刻，花桑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情绪。 理智告诉他要做的是“更努力，然后获得更好的成绩”，可他的脑子里全是“辜负”这个词。 花桑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办公室被老师们围绕的闻人影歌，第一次生出“高兴”以外的情绪来： 为什么有人可以从来不让别人失望？ 花桑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难堪，转身去了厕所洗脸。 不行，要冷静。 不可以迁怒。 开学了去跟老师道个歉。 花桑年清楚，老师会提出让他再交一组照片，是因为他不久前获了奖，有惜才的意思在。 可他不过是沾了模特的光，是模特优秀，是模特身上的故事优秀，他才会获奖的。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摄影技术都不精通的菜鸟。 他不像唐寒柳，随时都能将照片做出艺术感来。 唐寒柳，和他哥一样。 都是做什么都会做到顶尖的人，不管在做什么。 哪怕高考后才开始接触摄影，也比他这样多年的半吊子强太多了。 花桑年强制让自己不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连对好心提醒他可以查成绩的唐寒柳都会生出嫉妒的情绪。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拍了拍脸，抹去残余的水珠，回到办公室那边。 正好下课铃响。 花桑年和平常一样，看见闻人影歌就笑，他走到他身旁，一起朝要宣讲的教室走去。 闻人影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花桑年身上。 花桑年抬头去看他，笑问：“怎么了？” “有水。”闻人影歌用食指揩去花桑年发尾的水珠，“快滴到眼睛了。” 揩去水珠的时候，闻人影歌的手就在他眼睛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花桑年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跳不可控地乱了一下。 但闻人影歌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他收回了手，等着花桑年一起再往前走。 宣讲很热闹。 许久没有见到习题卷子以外“东西”的师弟师妹们肉眼可见的兴奋，几乎是在花桑年讲了两分钟后就迫不及待地举手发问。 花桑年被师弟师妹的活力感染，笑容真挚了几分，耐心地一一回答。 闻人影歌在一旁，见状，停止了操作多媒体。 师弟师妹们终于还是不满足于举手发问，一个个都跑到了讲台上，围着花桑年问东问西，从专业问到食堂和小卖部，几乎没有他们想不到的问题——他们对半年后的大学生活向往极了。 花桑年没有去打破他们的向往，他用很温和的语言 为他们描绘出大学的生活画卷。 闻人影歌没有上前，而是把宣传册发在无人的座位上，然后在教室后门，等着花桑年。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一些，带着暖暖的感觉，温柔地落在闻人影歌身上，把他镀上一层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八点更新~ 第40章 寒假过得非常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花桑年觉得和家人、老朋友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少到他都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 闻人影歌没有那么多朋友要见，加上校队要集训，几乎是刚过完年就回学校了。 集训期间，住在校队专门的宿舍里，离球场仅有一分钟路程。距离近到，在宿舍内就可以听到球场上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 没人能睡懒觉，因为起床的队友会绕着宿舍楼跑，一边跑一边喊口号。 口号声在寒冬中震耳欲聋。 正式开学后，花桑年回到了x大。 花桑年参加的其中一个协会，书法协会总是很安静。 社长张卿笙经常会被喊去写字，帮各个学院写，或者帮各种企业写，总是没办法亲自到社团指导。 而代替张卿笙组织书法活动的财务部部长是个社恐，基本上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组织就绝不组织活动，除非被社员追着问，才会勉强去申请一下课室，然后顶着一张没了半条命的脸来教他们写字。 花桑年不忍心，于是把申请课室的工作揽了下来，部长高兴得满脸通红，紧握着花桑年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第二天，部长给花桑年送来了他多年的练字心得，足足有5页纸，全是漂亮的行楷。 轮滑社的练习则是一周3-5次，加上上学期的积累，很快，轮滑社的新生们从最基础的训练毕业，渐渐地开始练习一些有观赏性的技巧。 比如快速短间距地过障碍物或者加上音乐和简单的舞蹈动作来过障碍物。 练习时间越来越长。 很多时候，新生们不再像第一个学期那样在练习完毕后，换上运动鞋后再回宿舍，而是直接穿着轮滑鞋滑回去。 大抵每个加入轮滑社的人都会走到这一步，遇到减速带不犯怵，看到楼梯也是勇敢上前。 踩着轮滑鞋上楼梯？ 不需要犹豫。 习惯了轮滑鞋带来的速度，要他们换了鞋再走回去是不可能的。 但要他们在楼下换了鞋再上去，太不帅了。 花桑年现在练习完也不会换鞋。 相反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有借口以不那么正常的方式上楼梯。 而这不过是一个学期的练习成果。 只不过在河边走会湿鞋，这样上楼梯也会摔。 他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对方稳稳的扶住了他。 是闻人影歌。 安心的感觉瞬间包围了花桑年，但随即是陌生。 这好像还是过完年以后，他们第一次这么亲近。 闻人影歌太忙了。 他入选了一队，还有大概率成为首发，队长傅新航对他抓得很紧——闻人影歌实力很好，而且没有被对手研究过。 哪怕去年在师兄们的退役赛上大放光彩，得到了其他高校的重视，但他们没有研究资料，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闻人影歌可以是秘密武器，也可以是重磅炸弹。 他太重要了。 重要到傅新航每次目送训练结束回宿舍的闻人影歌，都像损失了几个亿。 于是闻人影歌的训练时长被迫一加再加。 新学期的实验课也增多了不少，闻人影歌忙得几乎没有一个中午能回宿舍。 这样的闻人影歌自然没有时间和花桑年相处。 花桑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轮滑社训练结束后，去球场等等闻人影歌，但每次他都会想起寒假里，被多位老师围着、发着光的闻人影歌。 然后联想到自己糟糕的专业成绩。 他有点害怕，害怕看见闻人影歌发光的样子。 所以他不敢去球场等人。 也就很少与闻人影歌有接触。 可原来，接触后，大脑的第一反应还是熟悉。 “哥。”花桑年笑了下。 闻人影歌看着倒在他怀里的花桑年，干脆一把拦腰抱起，直接抱回了宿舍。 他其实想说，穿着轮滑鞋上楼梯很危险，不要再这么做了。 但没有一个擅长和喜欢轮滑的人，会惧怕这样上楼梯的。他不可以用关心的名义去对花桑年说“很危险，不要这样做”。 但闻人影歌没想到，自己的举动意外地促成了这一结果。 花桑年的脸红透了。 所有走廊上的和上下楼梯的人都在看他们。 看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被一个一米九几的男生抱在怀里，稳稳当当地，一步一个阶梯。 现在偶像剧里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因为没有必要原因的公 主抱很傻。 而且，这个距离会让花桑年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闻人影歌平稳的心跳，微热的体温，还有好看的脖颈线条以及上面的喉结。 在别人面前这么亲密，让花桑年很不好意思。 花桑年决定，至少再练一个学期，否则绝不穿轮滑鞋上楼梯。 就算上，也不要一口气上七楼。 进到宿舍里面后，闻人影歌才把花桑年放下来。 花桑年脸热得不敢看闻人影歌，他扒拉着床沿，滑到自己的床位前，坐下，换鞋。 换完鞋，把地板用消毒水拖了一遍后，开窗透气。 趁着换气，花桑年在阳台门边吹了会儿冷风。 然后关上门，假装若无其事地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闻人影歌正在看书，旁边放的是几只不同颜色的记号笔，都用得有些发黑了。他一边看，一边拿起浅黄色的记号笔，在书上标记重点。 但记号笔已经不出水了。 闻人影歌下意识抬头去寻找花桑年的身影，“你记号笔要用吗。” “不用的。”花桑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拿出了浅黄色的记号笔，递给闻人影歌。 看着重新投入学习的闻人影歌，花桑年什么都没有问。 他刚才选择去洗澡就是想整理心情，整理好，再来问闻人影歌为什么会突然把他抱起来，是担心他还是怎样。 如果谈话顺利气氛好，说不定这一次他就能把告白的话说出口。 毕竟他们都很忙。 不像上学期那样有很多机会可以相处，可以表明心迹。 闻人影歌接下来还会更忙，因为篮球联赛的地区预选赛就要开始了，校队需要到不同学校比赛。 花桑年有点失落。 但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翻开书开始学习。 11点半，唐寒柳和杨力一起回来了。 刚进门，杨力的嗓门就响起来了，“花花！我跟你嗦我今天&%#*……可威风了！” “喝醉了，不要管他。”唐寒柳一边跟花桑年说，一边把杨力半强制地带到他的床位前，把人按在座位上，“醒会儿，醒完了自己洗漱。” “力哥喝了多少啊？”花桑年问。 唐寒柳把身 上那件因为不时要扶着杨力而沾上酒气的外套脱下，“全场最多，哪个师兄师姐过来劝酒他都喝，笑得跟傻子一样。” “要不是会长到场勒令解散，这傻子还要喝。”唐寒柳仍然对残留在身上的酒气感到不适，“我去洗澡。” 花桑年点点头，对坐在椅子上显得有点呆的杨力说：“力哥，你要喝水吗？” 杨力明显还很醉，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理解了花桑年的话：“喝、喝。” 花桑年到饮水机那边给杨力接了杯温水，杨力一口喝完，摇头，“这、这酒怎么没、没味道，差、差评！” 花桑年好笑地给杨力又倒了一杯，这次杨力只喝了一口，就大着舌头说：“差评！” 洗完澡出来的唐寒柳，从花桑年手上拿过那杯温水，直接往杨力脸上泼，水顺着杨力的脸一股股往下流。 “醒了没？”唐寒柳看起来有些生气。 杨力的样子很狼狈，但也因为这杯水安静了下来。 花桑年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糖糖你先擦头发，别着凉了。力哥，你先去洗漱，早点睡。” “嗯。”杨力应了声，拿了衣服去洗澡。 待浴室门关上，花桑年才对唐寒柳说：“糖糖，泼水有点过了。” 唐寒柳没有掩藏自己想法，他觉得自己做法已经相当和缓了，“上学期他说他进不了一队、要更加努力，可结果呢，他翘了篮球队训练也要来学生会团建，不会喝酒还要硬喝，喝酒能换来什么？有哪个运动员一周几次地喝酒？之前有会长在，大一最多喝两杯，会长不在，那些人发了疯一样地劝酒，他也就发了疯一样地喝……难道不该泼醒他吗？就他这样，这学期就能从二队出来。” 唐寒柳说的都在理。 但是很刺耳。 浴室那边的水声并没有停，可花桑年还是觉得杨力都听到了，因为唐寒柳并没有压低音量，他的声音在宿舍里十分清晰。 偏偏闻人影歌还说了一句：“糖糖说得对。” 闻人影歌当然没有唐寒柳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只是单纯觉得杨力还不够努力，一二队缺席的只有杨力和黄凯圣。 而黄凯圣，是因为春节爬山被路人推倒，摔断了腿，还没拆石膏。但即便这样，他有时候也会去体育馆，坐在一边，对着墙玩投接球。 花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唐寒柳和闻人影歌都是对的，也知道杨力这么做不好，可他还是有点难过。 不止是因为气氛不好，更多地是他发现唐寒柳和闻人影歌与他和杨力是不同的。 能够一如既往努力、向前走的人，不会懂为什么有的人“不够好”，却还要逃避。 杨力逃避训练。 而他在逃避摄影。 从期末成绩出来后，花桑年除了课堂作业，没再拍摄过任何照片。 明明只有拍了，才能进步。 可他会害怕，害怕看到自己垃圾的作品，害怕看不出自己的作品哪里有不足，害怕得到很低的评价。 有的时候花桑年甚至会很消极地想，如果那时候老师没有提出让他重新交一组照片，没有这个善意的举动，那他直接拿到低分是不是不会这么受挫。 唐寒柳那一杯水似乎真的有效，至少在接下去一周，哪怕唐寒柳没去，杨力一个人从学生会回来也没有喝醉过。 轮滑社的训练开始增加了，因为要在54青年节上表演。 但增加训练，意味着场地要“新增”。 “新增”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学人那么多，基本除了固定时间固定场地以外，其他时候很少能占到场地。 只能靠蹭。 不过花桑年也没想到轮滑社蹭人家场地，会蹭到篮球校队那里去。 篮球校队是出了名的训练狂魔，除了不沾染给一般学生打球用的几个室外球场外，其他的球场全都是满员的。 而轮滑社居然蹭到了他们两个球场。 更令花桑年没想到的是，闻人影歌就在他旁边的一个球场练习，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第41章 训练了一会儿，一心二用的花桑年大概摸清了篮球校队在干什么——打1v1的积分赛。 像校队每日训练必备的体能、力量、速度、弹跳、技术，早已在白天的训练时间内完成。现在打同一个位置的一对一的比赛，既是为了练习对抗，也是为了给同位置的最后的展示机会： 首发名单在比赛当天前，都有可能改变。 你依然可以靠实力来赢取机会。 站在闻人影歌对面的是大三的师兄，李后才。 李后才在一队担任的是得分后卫，他最好的成绩是在一场比赛中拿下49分，比最能得分的小前锋还高，成了那一场比赛的mvp，从那之后他便开始担任一队首发。 首发球员代表的不止是实力，更多的是球队的信任。 只有得到球队信任，才可以代表所有还未上场的、不能上场的队友，扛起责任与希望。 是所有参与团队运动的运动员，无上的骄傲。 李后才：“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高校联赛了，我不会把首发这么轻易交给你的。小学弟~” “我明白。”闻人影歌认真地点了头，严阵以待。 剑拔弩张的气氛蔓延开来，只等一声哨响，比赛便会秒瞬之间展开！ 全力以赴去争夺首发的位置，是对队友最大的尊重。 花桑年没能多看，因为轮滑的训练节奏也很快，一个球场纵向分为两半，两个球场便是四组，一组五人，练习项目是短距离障碍。 以15厘米为距放置彩标，用单脚折返的方式，从篮框底下往对面篮框而去。 一人行程过半，另一人便续上，到了对面篮框后从场侧回到出发点，接续在后面，不断重复。 约莫半小时后，轮滑社开始休息。 节奏快的训练，休息时间也会相应提前。 花桑年滑到场边石椅处，拿起自己的水灌了两大口，然后忍不住视线往隔壁球场上的人飘去。 属于闻人影歌的个人赛已经结束，现在是闻人影歌在做裁判，李后才当记分员。 场上比赛的是队长傅新航和他同年的队友王奇迹，竞争的位置是小前锋。 在招新以前，王奇迹在队里担任的便是小前锋，而傅新航是组织后卫。但现在，有了闻人影歌这样的新秀，傅新航大胆地决定“转职”，他可以去打他心心念念的小 前锋，把组织后卫的位置给闻人影歌或者李后才。 闻人影歌和李后才都是优秀的后卫，不管是在组织还是得分方面。 傅新航非常放心。 同时也对挑战王奇迹而兴奋不已。 王奇迹是很优秀的小前锋，他身强力壮，不仅可以到篮下抢篮板，还可以在对抗中依靠身高体重获取优势，重要的是他的得分率也不低。 傅新航则在王奇迹面前显得十分娇小，他还不到一米八，按理说在小前锋这样的位置会很吃亏。 所以前任队长把傅新航安排在了组织后卫的位置上，希望可以让他发挥最大的潜力。 没人知道傅新航内心那只猛兽。 日夜在用锯齿撕裂牢笼，叫嚣着冲撞与对抗。 傅新航比谁都好斗，他可以为了队伍充当大脑组织进攻防守，但他永远不会放弃去站到前面对抗、冲刺、得分。 他想切实地去赢。 他要赢。 “队长，我不会放水的。”王奇迹坏笑着说，“最多，我不嘲笑队长你没资格首发。” 傅新航完全没有被挑衅到，“就你？一场没挑赢？” 事实上，他们关于首发的1v1已经进行了两轮，今晚的是第三轮，算是正式决定周末比赛的首发名单。 “这不是怕打击你吗，让你赢两次，免得对小前锋失去信心。”王奇迹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在开球前夹住傅新航腋下，把人举过头顶，“你说是吧，亲爱的小队长？” 傅新航让王奇迹逗笑，“去你的，我说你前两次怎么菜得跟狗屎一样，那个背转身上篮都能被断球。” 王奇迹跟着笑，笑完，他突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也没有完全发挥，这次我们都尽全力。” 傅新航往王奇迹胸口打了一拳，“废话。” 花桑年只来得及看到傅新航一个假动作晃开王奇迹，然后是一个迅捷的后撤步，紧接着抛投，球离手，以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落进篮筐。 还是一颗空心球。 足以说明投球的人有多稳、有胜券在握。 “桑年！训练继续了！”轮滑社社长闵卦喊道。 花桑年连忙回到球场上，投入又一轮的训练。 等到闵卦喊出“解散”时，社员都累得满头大汗了，纷纷为训练结束而高兴。 花桑年看向隔壁，校队似乎还没有要解散的意思，但也没有非常严肃地在训练。 突然，傅新航看了过来，他招呼花桑年，“过来玩玩？大家刚打完1v1，都没心情训练了，随便打打当放松娱乐了。” 花桑年想拒绝，但接收到闻人影歌的视线，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最近能和闻人影歌接触的时间太少了。 花桑年从背包拿出运动鞋换上，跑跳了几下，重新适应鞋子的触感和高度。 闻人影歌把球扔给花桑年，花桑年接过后花式转了转，然后一个抛投，球在篮框上打了几个转，最终落入篮网中。 还好。 手感没有太差。 多亏寒假约朋友时留了个心眼，常常约到球场。 不然一学期不打球，上来肯定被校队血虐，哪怕只是娱乐。 花桑年没有继续投篮，太认真地去熟悉、热身，就算不上娱乐了。他把球扔回给闻人影歌，然后慢球一步来到闻人影歌身边。 傅新航：“3v3吧，十分钟，当表演赛打就好。” 队友们开始自由组队。 在正式开打前，傅新航不放心地叮嘱道:“主要目的是放松别忘了。” 队友们不是很走心地应好。 不触到那根神经谁也不会认真，触到了……那队长的嘱咐是什么？ 傅新航也懂，笑叹了声，不再说什么。 他把球抛给闻人影歌，“你们开球吧。” 和傅新航搭档的是同一届的李后才，和大一的杨峰，杨峰也是后卫，在傅新航看来是个天赋不输闻人影歌的好苗子。 闻人影歌则和花桑年还有黄凯圣搭档。 今晚是黄凯圣自骨折以来，第一次较为正式地恢复训练，虽然还没法上场比赛，但他依然热情高涨。 “好诶！今晚不从队长手上拿分我就是狗！”黄凯圣自信满满地说。 花桑年很好心地没有拆黄凯圣的台，“加油。” 傅新航勾住黄凯圣的脖子往下按，“可以啊，拿不到的话一个月不准碰球，只能做基础训练。” “卧槽，队长你这是要我死啊？”黄凯圣震惊道。 “愿赌服输啊小鸡崽。”傅新航说。 黄凯圣不怕死地回嘴，“黑心老鹰啊这是。” 娱乐赛在黄凯圣的吵闹里开始了。 闻人影歌习惯性地把球传给花桑年。 在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打球的时候，一般都是把球权交给花桑年，由他决定战术。 花桑年接到闻人影歌传来的球时不禁笑了下，他原本还有点紧张，既没有很好地熟悉篮球也害怕太久没配合会生疏，没想到闻人影歌还是那么相信他。 傅新航立刻上前，试图断球。 花桑年眼神向右飘了一下，身体却隐隐有向左的趋势。傅新航做出判断，往花桑年的左边移动！ 然而，球却从傅新航的脸侧上方飞过，稳稳地抛物线之后，来到篮框附近。 那里早有人在等候。 闻人影歌一跃而起，顺着抛物线将球大力按进篮框中，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单手扣篮。 没有在此刻进攻中发挥出作用的黄凯圣，张大了嘴。 好家伙。 竹马竹马哪怕不提前练习对暗号，也能完成这么漂亮的空中接力，这有天理吗？ 没有专心打娱乐赛的人也发出了赞叹，还有人吹了声口哨。 傅新航却很心痛。 配合这么默契，如果当初一起入队了多好！ 这种心痛一直持续到了娱乐赛结束，短短十分钟，闻人影歌就和花桑年打出了数个精妙的配合，显得黄凯圣相当多余。 尽管本人没有察觉，还十分兴奋：“666666！我今晚朋友圈吹爆你们的配合！” 花桑年朝黄凯圣无奈地笑了笑。 笑得傅新航心更痛了，他难过地说：“我就应该拿根绳子把你俩永久地绑在一起，上学期就该绑的。” 仿佛他错失的不是一个有潜力的队友，而是一个总冠军。 花桑年也不是不理解傅新航的心情，但他确实不适合和闻人影歌一起打竞技比赛。 他会偏心，不自觉地带上滤镜。 也许一个并不是很好的机会，在他眼里，他也很可能得出“闻人影歌一定可以”这样的结论来。 这大概也是闻人影歌时常能和他打出高难度配合的原因——别人不会在那种场面下，把球传给闻人影歌，只有他会。 这样感情用事，放在平时自然没问题。 放高水平高节奏比赛里，是会出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所以闻人影歌从来没有邀请过他参加校队选拔。 在花桑年胡思乱想的时候，闻人影歌简单擦掉汗后，穿上长外套，小跑到花桑年身边，“走吧。” “不去洗澡吗？”花桑年问。 闻人影歌通常都是训练完，在更衣室那边洗完澡才回宿舍的。 “不了，今天你在。”闻人影歌说完，很自然地拿过花桑年的背包，“不想让你等，也想快点和你一起回宿舍。” 走出球场后，花桑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闻人影歌的意思是他也很想他吗？ 想到这一点后，花桑年无法再淡定地什么都不做，他悄悄地朝闻人影歌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闻人影歌的手背后，很快地穿过指缝，十指交握。 路上不算没人，相反还有些热闹。 下了晚课的、结束社团活动的、约会中的、宿舍结伴出行的，各色人影来来往往。 花桑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胆子那么大。 可能久违的配合。 也可能是得知了他哥的心声。 总之他很想做些什么。 闻人影歌也没有避讳，他的手在僵硬了一瞬后，很快回握。 花桑年很难得地听到闻人影歌主动开口，“不知道该怎么拍的时候，可以拍你喜欢的。” 闻人影歌不是没注意到花桑年在烦恼学业上的事，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样的尺度才是好的。 他觉得，他的年年可以处理好。 可他仍然会心疼面露难色的花桑年，会着急地，想为对方做什么。 只是他也知道，最关键的还是花桑年自己，只有花桑年自己才能让自己走出那个迷茫、混沌的泥沼。 “好。”花桑年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 时间来到周末，高校联赛拉开了帷幕。 与x大对战的学校没什么威胁，傅新航带领的一队在第一小节就领先了20分，首发球员在第二小节就都被换下，第四小节时更是派上了二队的成员。 即便这样，也赢得毫无悬念。 最后，所有上场球员回到场上互相致意。 花桑年在观众席上，朝闻人影歌挥了挥手。 闻人影歌没有错过，他点了下头。 然后就被对手球员带走了 注意力，他们开始交流着什么，闻人影歌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都是侧耳在听。 忽然，花桑年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群消息。 老师审批了这周的摄影作业，把优秀作品发到了群里，并作了简单点评。 这其中就有花桑年的作品。 老师给他作品的评语是：浑然天成。 第42章 赛后，校队原地解散。 原因是傅新航生活费用的差不多了，没法组织庆祝会。而校队经费，不允许被用到庆祝决赛以外的比赛。 于是704自己小小地聚了一下。 杨力和唐寒柳见面还是有点尴尬，杨力不知道该说什么，唐寒柳也没有主动的意思。 花桑年没办法，只能找唐寒柳。 只要唐寒柳愿意，没有什么关系是唐寒柳缓和不了的。 面对花桑年的请求，唐寒柳最终还是点了头。 本来他和杨力也算不上闹矛盾，仅仅是他单方面地有点气。杨力热情但笨拙，不懂得去与他沟通也正常，最重要的是杨力在那之后既没有喝醉，也有好好地去参加校队训练。 唐寒柳为了不让杨力感到不适，若无其事地与他说话：“喝奶茶吗？要什么，几分糖？” “哦……”杨力看起来受宠若惊，有点反应不过来，余光瞥见花桑年给他比加油的姿势才连忙回答：“全、全糖！” 在闻人影歌的带动下，杨力喜欢上了甜的东西，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闻人影歌只要五分糖，杨力却十分喜欢全糖。 “全糖，那要什么？”唐寒柳问。 杨力开始纠结。 “糖糖，我们先去那边的五谷鱼粉店等你们。”花桑年说。 唐寒柳点头，“你们要什么发我手机。” “啊？”杨力眼看几个室友似乎都决定好了，只有他还在那纠结，跟那边都不是，不由得愣了。 “你跟我一起去吧。”唐寒柳直接给了建议。 杨力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来，“嗷！” 杨力又恢复了以往热情大金毛的感觉，乐颠颠地和唐寒柳并肩往奶茶店走去。 排了十分钟队，杨力就纠结了十分钟。 堪堪在最后一刻说出了奶茶的名字，说完还是很纠结的模样。 唐寒柳扫了杨力一眼，在操作面板上点了五杯。 杨力没有看到唐寒柳具体点了几杯，只是在看到付款码时，想用手机去扫。 “等等，”唐寒柳制止了杨力，“我有*呗。” “那是啥。”杨力问。 “一个新推出的小型借贷功能，因为在推广，最近有红包。”唐寒柳一边解释一边扫了码，然后继续道： “我领完红包可以在付款的时候减免相应金额，让我扫码的人也可以拿到红包等额的钱。” 杨力本来听到借贷还想劝唐寒柳不要用，听到后面，“我去，这不是很赚？” “现在是这样。”唐寒柳拿了小票和杨力站到一边等，“等用户习惯了用*呗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优惠力度了，薅羊毛得趁现在。” 说着，唐寒柳把刚才的付款凭据给杨力看，75元的奶茶减免了43元。 还没等杨力感慨，花桑年就给唐寒柳发了个红包，点开43元。 “你扫的是花花的码啊？”杨力算了一下，惊呼不停，“我去我去，这样买东西不是还赚了吗？” “是啊，但这是因为在推广。”唐寒柳怕杨力把*呗当宝，解释道：“它的目的是让用户不知不觉地依靠它，后续优惠力度会越来越小，甚至没有。而且到那个时候，会有不少人‘被培养’出超前消费的习惯，一旦没办法在下个月的期限前还款，就会被收取利息……也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杨力看着有些嫌弃：“啊……” “但只要你消费有节制，能按期还款，就可以薅到它所有的羊毛。”唐寒柳指着红包，“比如现在，喝奶茶还不用花钱。” 杨力有点心动，也有点犹豫，“我应该不会乱花吧……” “而且如果你的生活费是提前打过来的，你还可以放到余*宝里，放一个月多少能赚点利息。按它现在的利率，一万块一天能有一块左右利息。”唐寒柳说：“赚了这个利息后到下个月再还*呗的款。” 杨力：“这也太好了吧，你用吗？” 教教我。 “我不用余*宝。我是*呗用多少让我爸还多少。它有个代还款的选项，把账单发过去就可以。”唐寒柳接着说：“钱在我爸那比放余*宝更能生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余*宝的利率慢慢会降。” “嗯。”杨力点点头。 店员喊了唐寒柳的号。 唐寒柳上前去拿，没有注意到杨力眼底的复杂神色。 原本，杨力还觉得薅羊毛的唐寒柳很接地气，想多向他探讨一些这方面的技巧。 可到底他们还是不一样，唐寒柳可以在看穿资本家的意图后，不为所动；而他却有种发现了宝藏的感觉，想按照唐寒柳说的方案把这些新功能都用上。 拿到奶茶后，唐寒柳对杨力 说：“走吧。别让影子和年年等。” 去到鱼粉店，唐寒柳把奶茶一一放到各自的位置前，对杨力说：“你两杯。” “喔！”杨力很捧场地立刻把吸管插到奶茶里，大口大口地喝。 气氛立刻活络起来。 “力哥还是一样豪爽。”花桑年想到了上学期在天台和益生菌的夜晚，杨力也是这么大口喝的。 杨力则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花桑年的话，在鱼粉上来前，杨力已经喝完了一杯奶茶。 新鲜美味的鱼粉端了上来，几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待会儿要去哪里玩。 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胜利，但既然来了别的学校，那么不在附近玩一玩就约等于白来。 讨论还算热烈。 杨力经常听学生会的人说他们出去玩的经历，其中有不少人都来过今天的比赛校玩，因为附近很是繁华，剧院、海洋馆、博物馆、游乐园、大使馆、高级酒店、各种网红店全在这聚拢。 听多了难免向往，杨力一直很想去看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玩。 花桑年经常旅行，对这里的繁华没有什么感觉，但他对博物馆和海洋馆有些兴趣，拿出了手机查看地点和路线。 唐寒柳没太参与讨论，但会帮着查他们提到的景点开放时间。 可自从响了几声消息提示音后，唐寒柳就有些心不在焉，眉头越皱越紧，筷子也停了下来，似乎很没有胃口。 花桑年注意到这一点，关心道：“糖糖，怎么了？” “没事，待会儿你们玩吧。”唐寒柳站起来，他脸上有些不虞，“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唐寒柳去了前台付款，随后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花桑年不放心地给唐寒柳发了条消息：[如果有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唐寒柳没有回复。 桌上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走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没有怎么参与讨论，但气氛就是会变冷。 最后还是闻人影歌决定的路线。 半天时间去不了太多地方，所以初步定为了海洋馆和博物馆，然后是游乐园。 杨力对博物馆没有兴趣，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些老物件，和他家里用到破旧也舍不得换的家具是差不多的东西。 他更想去剧院看看，看看舞台有多富丽堂皇，演员有多高贵优雅。 尽管他也不懂什么是戏剧。 闻人影歌注意不到杨力的心思，他只记得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他的年年提到了海洋馆和博物馆。 去到海洋馆，在最初的震撼以后，杨力开始心疼钱。 门票两百多，可看到的东西和电视上的海洋世界也没多大区别，大白鲨、水母、海龟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鱼类，走上这么一圈就要两百多。 花桑年却很高兴的样子，他拿出相机给两人拍照，还热心地帮其他游客拍合照。随后更是在购买纪念品的地方，买了四只小鲨鱼挂件，说要704一人一只。 在走出海洋馆前，杨力悄悄地去问了卖纪念品的工作人员价格。 一直到和花桑年两人汇合，杨力都很恍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不到半个手机大小的挂件会要200块。 “力哥，我帮你挂背包上？”花桑年说着向杨力走近，“然后我们回去的时候，把糖糖的也给他挂上，放一起拍个照发朋友圈。” 杨力有点不敢接那个大白鲨玩偶挂件，干脆心一横，把包转向花桑年。 闻人影歌看着花桑年给杨力弄挂件，自己把大白鲨挂背包上，拨弄了两下。 花桑年帮杨力挂完，再度回到闻人影歌身边，他看着闻人影歌的眼神闪着光彩，声音含着笑意和期待，“哥，你帮我挂上可以吗？” 杨力有些奇怪花桑年为什么不在把大白鲨放包里时，顺便把自己的挂上。他看过去，还未将“吐槽”问出口，忽然就知道了为什么。 花桑年喜欢闻人影歌。 杨力其实不太懂恋爱这种感情，迄今为止他也只是有过一次失败的单恋。 只是，他的单恋对象喜欢唐寒柳，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唐寒柳并和唐寒柳说话，他才会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的室友喜欢他的室友。 瞒着他。 他失败的单恋，他们都知道。 可他居然连室友喜欢室友，都要靠自己发现。 杨力忽地想起唐寒柳时不时的奇怪举动，那时候他很奇怪为什么唐寒柳总要给花桑年和闻人影歌腾出两人相处的空间。 现在他知道了。 可不明白的事情更多了。 他们不是好兄弟吗。 不是说704是一个整体吗，怎么只有他什么秘密都不知道。 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 “你可以信任我，把你所想的都告诉我，我会你心中理想的我靠近。” 唐尤许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休闲西服，看着不似以往那么严肃，但还是给人一种疏离感。他认真地表达了他的想法，却无端让人觉得傲慢。 “我应该说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唐寒柳觉得很累，喜欢唐尤许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可他不想也不能再进一步。 他无数次想和唐尤许说清楚其中的利弊，告诉他，他们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妈妈。他们的妈妈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外界的看法会把她压垮，她好不容易才从“克死前夫”的舆论中走出来，不能再陷入“儿子乱.伦”的丑闻里。 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完全没必要去对抗什么世俗。 然而早已安排好的措辞，到了唐尤许面前他还是会忘。 唐寒柳无法真的拒绝唐尤许。 只要唐尤许稍微强势一点，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犯蠢的时候，他的情商和智商都没了用处，只会在事后让他深陷漩涡。 痛苦又上瘾。 所以唐寒柳是真的希望花桑年能顺利和闻人影歌在一起，好好地谈恋爱。 他们互相喜欢，勇敢又坚定，合该好好在一起，牵着彼此的手抵挡所有流言蜚语，得到所有朋友的祝福。 还有家人的祝福。 “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唐尤许摸了摸唐寒柳的头发，然后把人拥入怀，“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也考虑过。” “我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中学生了，现在的我可以保护好妈妈，她也不需要再去顾忌那些豪门太太的话。”唐尤许低下头，在人来人往的大剧院前吻了吻唐寒柳的发顶，“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唐寒柳的理智在动摇。 不远处，一个男生喊出一声“卧槽”，令周围人侧目。然后被同行的男生捂住嘴，拖到一边。 “这不是你那暗恋对象吗？”边霁挣脱了闵卦的手，说道。 闵卦的视线牢牢锁死在拥抱的两人身上，说：“闭嘴，就你话多。” “诶不是你 说他们704肯定会为高哥庆祝胜利，我们才来偶遇的吗？”边霁虽然很嫌弃闵卦哔哔他的爱情进度，但关键时候还是站在闵卦角度去想的，“现在暗恋对象都到别人怀里去了，你还不上？” 但随后他又碎碎念了一句：“他们俩是不是情侣关系啊？” 说完，看到闵卦的脸色，又自己捂了嘴，并退后了一步。 闵卦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上前去。 但边霁知道，他现在心情特别糟糕。 唐尤许拉着唐寒柳的手腕进了剧院。 闵卦这才收回视线，他夺过边霁手里的票，“我一个人去。” 然后自己跟了上去。 边霁：？？？ 兄弟你是要去杀人放火，怕多我这么一个目击证人是吗？ 边霁十分无语。 转头找人打听唐寒柳的感情状况。 虽然也打听不出什么。 如果不是撞见，谁能想到小师弟有疑似恋爱对象。 边霁摇摇头，还好他没有喜欢的人，不用管喜欢的人有没有喜欢的人，不然得烦死。 他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找了间网吧打游戏。 之后，闵卦也没说小师弟到底恋爱没有、他是否继续追人。只有高校篮球联赛一场接一场地进行着，但闵卦没再拉着边霁说要去“偶遇”。 “喂，去不去看比赛？”边霁问。 小师弟的宿舍是不是赢一场庆祝一次不知道，但边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偶遇”的机会了。 今天就是总决赛了，输赢就在这一次。 趁这次机会弄清楚唐寒柳的感情状况，决定好继续或止损，也好过现在这样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放到轮滑上面，有几次甚至错过门禁时间，害他被宿管大叔一顿骂，才把人放进来。 闵卦沉默了一会儿：“去。” 不就是接吻而已，谁说接吻就一定是情侣了。 更何况。 也没有规定说情侣不能分手。 到了比赛的学校，闵卦找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唐寒柳，坐在了他的右边。 坐在唐寒柳左边的花桑年笑着和闵卦打招呼，“师兄好。” “嗯，来看学校比赛？”闵卦明知故问。 “对，我们室友会上场。”花桑年简单介绍了 一下情况。 其实这些情况闵卦早就知道，在关注唐寒柳的时候顺便看到了，但他还是做出略吃惊的模样，“厉害啊，大一就可以当首发球员，还连续首发。” 隔在中间的唐寒柳：…… 上学期期末，闵卦和他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闵卦可能喜欢他。随后告别时，闵卦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闵卦删花桑年和闻人影歌接吻时照片删得那么痛快，因为那个时候闵卦的目标就是他。 所以这学期唐寒柳一直在避免与闵卦接触，哪怕总是“偶遇”。但最近一个多月唐寒柳都没有看到闵卦，他还以为对方放弃了。 结果是憋了个大招，直接坐到他身边，还不给机会拒绝。 闵卦聊天能力很强，没几下就从篮球赛上聊到了恋爱的话题，还没有丝毫突兀。然后自嘲地说：“我一直单身啊，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好像还有男朋友。” 接着他又看似随意地把问话对象转移到唐寒柳身上，仿佛只是为了照顾沉默的人参与进谈话，他问道：“你呢？” 唐寒柳倒不是不想干脆以“有对象”来拒绝闵卦的接近，只是他没有对朋友撒谎的习惯。但凡闵卦是在两个人的情况下问他，他都会说有。 “……没有对象。”唐寒柳说。 闵卦眼底黯淡的光一下亮了好几个度，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挚的笑容，状似开玩笑地说：“我们可以凑一对。” 唐寒柳这才正眼看向闵卦，眼神似乎在说：你要不要脸。 闵卦也不怕唐寒柳知道他心思，知道追了才会有进度，他的笑更灿烂了，“我完全可以，师弟呢？” “我不谈恋爱。”唐寒柳看上去很想直接说“不和你谈恋爱”。 但闵卦没有受到任何打击。 只要唐寒柳没有男朋友，那他就是有机会的。 比赛开始的哨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占据了主导，现场观众全被吸引了心神。 场上状况焦灼，半场结束，比分仅差一分。 x大领先了一分。 这与闻人影歌加入、傅新航位置调换有很大的关系，对方学校开始时对这样的安排有些慌乱，但后面也因为这种配合不到半年而逐渐追上比分。 更重要的是。 闻人影歌的体力下降得厉害。 与其他高强度训练了三年的师兄们相比，还不到一年的闻人影歌有着非常明显的体力弱势。总决赛也不是训练赛强度可以比拟的，闻人影歌能保持不出错已经相当可以了。 “你还可以吗。”傅新航脱掉被汗湿透的衣服，拿起毛巾擦汗，“第三节能上吗？” 闻人影歌坐在长凳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方一些的地方，微微躬着身体，低着头，毛巾搭在脖子上。 缓了半分钟，他回答道：“可以。” 第二节后半的时候，疲惫就已经席卷了闻人影歌，但没人能看出来。 他是只要还有体力就能维持完美状态的人。像现在下了场，在休息室里，闻人影歌才会露出他疲累的样子。 半场的休息时间不短，足以让他恢复一半以上的体力。 “那第三节还是你，第四节看情况换上，有异议吗？”傅新航重新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动起来，换套干的再休息。” 说完，傅新航丢给闻人影歌一瓶水，自己开了一瓶喝掉一半，“补充一下水分。” “嗯。”闻人影歌仰头把水喝完，从个人背包里拿出备用衣服。 基本上每个球员都会带好几套衣服，方便替换被汗浸湿的衣服，以保持最佳的身体状态。 换好衣服，闻人影歌仰着头靠墙休息。 白色的毛巾盖在眼睛上，他在脑内一遍遍地过着刚才比赛的情形，模拟对战。 想赢。 想和训练了快一年的师兄们，一起赢下最后一场比赛。 休息时间结束，傅新航和要上场的队友围了个圆阵，他们单手交叠。 傅新航环视一周，只说了一句：“今年，拿下冠军！” 掷地有声。 比赛继续。 双方球员并没有因为上半场消耗了大量体力就降低对抗，相反，比赛节奏愈发激烈，完全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让所有在场的观众不由得屏住呼吸。 在比赛结束那一声提示音响起来时，全场才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声音。 一方是热烈的欢呼，庆祝胜利。一方则是失望、难过、遗憾等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压抑又痛苦，不成腔调。 落败方站在球场上，迟迟未能迈动脚步。 板凳上的 球员上前，拍了拍队友的肩膀，“结束了。” 对方的队长在朝本校的校友挥手致谢后，过来与他们打招呼，交换球衣，“今天打得很痛快。” 傅新航接过对方的球衣，低着头，说了一句：“恭喜。” 很轻的“吧嗒”声被淹没嘈杂的球场里，谁也不知道从傅新航脸侧滑落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们只能看到抬起头的傅新航，笑着，大方地再次祝福了他的对手，“恭喜夺冠。” 对方笑了笑，“职业赛场上见。” 傅新航比了个好的手势。 高校联赛打到他们这份上，要说没有职业队的球探来邀请是不可能的，区别只在于强队与弱队。 他们都收到了好几支球队的邀请，最终会去哪一支球队还是未知数。 傅新航告别了对方队长后，朝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他第三次向观众席鞠躬。 也是最后一次。 三年了，他没能为x大校队拿到一个冠军。 但是他不能说对不起，那是对支持的最大傲慢。 傅新航铿锵有力地喊道：“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从联赛开始一直支持我们！” 在场有很多球迷和校友场场不落地追到总决赛，还有人追了好几年，他们一如既往地支持与追随着x大校队，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赛。 就为等一个属于x大的冠军。 他们离冠军只有一分之差。 但凡第二节的扣篮能扣进去。 但凡第三节的罚球可以多进一个。 但凡最后一节闻人影歌还有体力。 但凡…… 傅新航回到休息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死瞪着眼睛，仿佛那样可以快点止住眼泪。 他们离胜利是那么接近，他们甚至一度领先。 可他们依然有太多不足，依然没能拿到冠军。 闻人影歌站在傅新航旁边，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胜利是如此的不可替代。 可是大三的师兄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突然，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是冠军队的人。 “各位师兄们，我是b大16届的张协齐，我们队长让我来 第43章 高校联赛总决赛后不久就是青年节，学校举办了社团联合汇演，轮滑社也在此列之中。 汇演在大礼堂进行，来观看的学生非常多。 轮滑社的表演分为两部分，一是团体表演，二是单人表演。 全都赢得了满堂喝彩。 团体表演以快节奏、高难度、不间断的配合牢牢地抓住了在场观众的心，表演层层递进，欢呼也一次比一次热烈。 从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而单人表演的几人，因为穿着汉服、配合了国风歌曲的节奏，加上融入了舞蹈动作，让平时不关注轮滑的人眼前一亮，惊叹连连。 他们拿起手机拍摄，视频在朋友圈和群聊中迅速传播。 视频中的人，眉眼灵动，眼神清澈，嘴角配合着国风音乐微微勾起，一举一动既是踩在节奏上，也踩在了人的心上。 他就像歌曲描绘的主人公，打破次元壁，来到所有人面前。 歌曲进入尾声时，花桑年依然笑得温润。有人刚好拍到了他最入情的那一刻，在那一刻，花桑年的眼睛漂亮得能摄魂。 更别说花桑年本身就是校草级颜值的人。 这么一来，自然是吸引了大量的人来围观轮滑社练习，热度一翻再翻，多到挤占场地影响练习。 在请了两天假后，花桑年向闵卦提出了退社的请求。 “没事的，热度再有几天就下去了，大不了这几天不训练了，大家团建玩去。”闵卦也觉得有点烦。 往年只表演团体项目，虽然说仍然视频满天飞，但由于有非常多团体配合，观众不太能拍到成员正脸，不会像现在这么“出圈”。 要是来看的人感兴趣的是轮滑，倒也还好，能趁机壮大一下社团。 可关键这些全是冲着脸来的。 闵卦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花桑年确实长得很好看，他很适合这些国风的东西，适合到如果当初军训汇演能上场，那么他的人气就会那时候爆炸式增长，而不是等现在。 “热度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我需要腾出更多时间用在专业上。”花桑年微微低垂着眉眼，显得有些难过，“我需要更多地去实践，磨炼。” “学业啊……”闵卦表示理解地拍拍花桑年的肩膀，“拍摄确实需要多跑动，把空闲时间都放在社团活动确实不太好。退社的事，我批准了。” 花桑年点了下头。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挺舍不得轮滑社的，大家一起练习、洒下汗水的感觉很快乐。 “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带上鞋过来玩，随时欢迎。”闵卦笑着安慰道。 听到闵卦这话，花桑年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谢谢师兄。” “摄影上遇到问题也可以问我。”闵卦永远像在开玩笑的眼神变得认真了一点，“别看我这样，我学习还是很认真的。” 花桑年被逗笑，“谢谢师兄。” 退出轮滑社后，花桑年全身心投入到了摄影中。 他没有把退出轮滑社告诉任何人。 就连闻人影歌也是在几天后才发现的。 校队还在放假，没有训练，闻人影歌下课了就回宿舍。最开始他没有注意，但一连几天，花桑年的轮滑鞋放在鞋架上，都没有动过位置。 闻人影歌直觉这事不只是“没有训练”，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看了眼窗外的雨，他的年年还在上晚课。 停下脱鞋的动作，闻人影歌拿了两把伞，去往花桑年的所在的课室。 课室有点远，走路大概要17分钟。 走到中途，下课铃声便响了。 闻人影歌拿出手机，想发消息给花桑年，让他在教室等等。却远远看见，花桑年钻到了别人的伞下，和伞的主人有说有笑。 雨天蹭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人缘好的人，根本不怕雨天没带伞。 对他们来说，下雨反而是很好的一个联络友情的方式。 他的年年自然也是如此。 闻人影歌没有上前去，而是走到了路边，透过雨幕，远远地注视着。 从教学楼出来的花桑年和朋友一同走到了图书馆门前，那人的目的地是图书馆，所以花桑年又蹭了别人的伞。 第二个人和花桑年的宿舍不同，经过图书馆，再上一个大阶梯，右拐就是第二个人的宿舍。第二个人想把伞借给花桑年，但另一个经过的男生，停住，说了几句什么，便遮着花桑年继续走了。 然后是第四个人。 闻人影歌跟在两人后面，隔着雨幕，慢慢地走着。 很快，花桑年便和第四个人告别。 此时雨小了不少，花桑年离宿舍 也很近了。 闻人影歌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人带花桑年走下一段路。前边是一条有点偏僻的校道，只有和他们同一栋宿舍的人才会走。 现在没有人。 雨顺着繁茂的树叶滴答往下落，如果直接走过去，可能会比淋雨还要难受。 花桑年独自走了几步，头顶的树叶因为重力缘故，往下点了点，雨落在了花桑年的鼻梁上，洇出一道水痕。 分不清是雨先落到地上，还是花桑年先蹲下。 花桑年把脸埋在膝盖，抱紧了自己。 身体微微颤动着。 闻人影歌走过去，同样蹲下，从背后抱住了花桑年，轻贴着花桑年的侧脸，就好像在吻他一样。 “哥，老师说我的作品主题不够深刻，技术运用生硬，所以不能参展。”花桑年的哭腔在 雨落声中微不可察，“之前的奖项、浑然天成的评价都是什么呢？” 他想了几天。 始终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也知道那些好的成绩和评价里有运气的成分在，可他还是想不通，除去偶然间得到的“恩赐”，他会糟糕得如此一塌糊涂。 就好像他本就是个骗子，得到的好评价完完全全来自于运气，他本就配不上那样的好评。 不该这么糟糕的。 他极力去忽略“自己很糟糕”的想法，却发现被忽略的心情只会在不经意间爆发，喷涌而出。 眼泪从眼眶滑落，藏进布料里。 闻人影歌放下了伞，把人抱得更紧。 雨突然又大起来，不再在树叶上停留，而是砸到树叶上后直接滑落，形成雨线，像倾倒一般。 在雨里，闻人影歌原本轻贴着花桑年侧脸的嘴唇离开了一瞬，混着雨水偷偷亲了一下花桑年的脸颊。 花桑年似无所觉。 “你很好，只是还需要更相信自己。”闻人影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但他知道，自信一旦动摇，就很难再前进。 “我做不到，哥……我做不到。”花桑年很混乱，他很想按他哥说的那样做，可是他脑子好乱。 闻人影歌的声音还是一样平稳，但仔细听就会听出其中恳求的意味来：“不管多难都不要怀疑自己，好吗。” 花桑年抬起头，却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他还是没办法冷 静下来。 刚才和别人走的那一路，已经耗光了他的自制力。 在感受到闻人影歌的温度后，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花桑年红着眼睛，把伞捡起来，“回宿舍吧哥，再淋下去会感冒的。” 闻人影歌感觉到很挫败。 每次他的年年都能很好的安慰到他，而他去总是帮不上年年。不仅帮不上，还要让年年抽离情绪来考虑现实的情况。 闻人影歌走在花桑年旁边，他们同撑一把伞，比多数时候的距离都要进，却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远。 他很想告诉他的年年，你很强大，这些问题都只会是暂时的，你会跨过去，成为更强大的自己。 可是这样的道理，别人说多少次都没有用。 除非本人发自内心这样去认同。 他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 他只能很别扭地把伞换到外侧的手上，然后里侧的手揽住花桑年的肩膀，哪怕只能一点点，也要将温度传递过去。 告诉他，他在。 第44章 花桑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一想到摄影，拿起相机，心里就堵得慌。他明明，应该是热爱摄影的才对。他热爱摄影，所以选了摄影专业，所以退出了轮滑社只为更专心地学习摄影。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按下快门是一件痛苦的事。 以前他很喜欢分享自己拍到的照片，可现在，他不敢了。不管他觉得好看与否，他内心都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拍的是垃圾。 为什么这么累呢？ 花桑年一点不喜欢被负面情绪占领的自己，但现在不只是“拍不出好作品”在困扰他，一件件的小事累加起来，更是变成了高大的墙壁将他囚禁在角落。 他是一个不怎么记事的人，开心和难过都是很短暂的，但这不代表他会忘了这些事，情绪一上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拍了近一个月的观察照片因为病毒一瞬间全没了。 体育课因为穿了新鞋，一节课下来脚后跟上面一点的地方磨两个水泡。 上专业课的时候，老师又表扬了其他同学，对他的评价是很努力。 在老地方等了闻人影歌半小时，才想起来对方昨天就告诉他今天有年级破冰会，没办法和他一起吃中饭。 去到食堂的时候平时很喜欢的一个菜被煮的很难吃，另外的两个菜本来就不好吃。 回到宿舍连觉都不想睡，一般不太忙的时候他中午都会睡半小时，但这次他坐在电脑前发了半小时的呆。 实在没法放任自己如此浪费时间，花桑年打开了电脑，打算写完老师布置的论文。 但论文主题是他不擅长的部分，所以他只能一边翻书一边搜索，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一点点地补上具体的信息。 写得相当辛苦，随便一个词都能让他的思维发散。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破了的水泡还没有处理，红通通的有点难看还有点痛。他拿起桌上的药水，洒了几滴上去，忍住了倒吸凉气的身体冲动，把另一个水泡也如法炮制。 又接着往下写了两句话，然后卡住了。 观察照片记录下的一个月，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不知不觉手指又在键盘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动，花桑年就这么往复着，论文进展缓慢。 起身倒了杯水，他突然又想起体育课时踩了一脚泥的鞋子还放在一边没有洗。 拿着鞋子到阳台，花桑年一个走神，手滑把指甲旁边的皮勾破了，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漠然地看着往外冒血的伤口，花桑年拧开了水龙头把手上的泡沫冲掉，回到宿舍里滴了滴药水，想着还要继续洗鞋子才从抽屉里拿了片创可贴。 将洗完的鞋子晾好，花桑年继续写论文。 他发现细细碎碎的破事儿又变多了。 都是些不值得在意的事情，但夹杂在一起就会静不下心。 花桑年敲着论文却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打几行字手指就停留在键盘上，思绪乱飞。 他审视了一下自己，觉得他还没到“因为太过认真所以才会觉得累的地步”。 可为什么这么静不下心。 花桑年右手食指打下一个逗号，收回手握成拳，左手撑着下巴，这样的情绪还有完没完了。他愈发烦躁，一千多字的论文已经写了四五个小时了，但还没写完。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花桑年给闻人影歌发了条信息：哥。 发完，花桑年就开始盯着手机发呆，页面都不滑动一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错，可他们之间闲聊的内容都是由他主导的，一旦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就会沉默。 闻人影歌几分钟后才回复：怎么了？ [年年]：年级破冰会还没结束？ [哥]：在回来的路上，但师兄师姐说要去聚餐。 [年年]：嗯。 [哥]：我很快就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花桑年说不失落是假的，越是莫名其妙的时候越会依赖亲近的人，但闻人影歌明显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深呼吸几次简单调节了一下心情，花桑年发过去一条消息：我还是不等你了，我去图书馆。 他现在一刻都待不下。 在这里，他有种被闻人影歌包围的感觉。 书架上的笔筒和笔，都是闻人影歌给他买的。 水杯、耳机、笔筒、台灯、插座、奶粉、咖啡、鼠标垫、键盘、泡腾片、小机器人……还有好几个镜头以及刚才的创可贴，桌面上百分之七十的物品都是闻人影歌送的。 有这么多东西在，唯独没有闻人影歌。 这让花桑年更加希望闻人影歌能在他身边，哪怕什么 都不说，在视线所及之处都会让他不那么慌乱。 他只要说一句“哥你先回来好不好”，闻人影歌就一定会先行离开，回来见他。 但越是这样，花桑年越没有办法说出口。 花桑年草草地收了几支笔和两本书，犹豫着要不要带上手机。 在决定关机不带以前，闻人影歌发来了消息：我刚才问了师兄，他们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就在学校后门那的川菜馆。 真的是…… 花桑年没出息地鼻头一酸。 闻人影歌又追加了一条消息过来：我知道你还没吃饭。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花桑年眼泪直接砸在了手机上。 尽管他现在仍然对眼前的难题束手无策，可他还有闻人影歌。 他哥一直都会在。 回了个好字，花桑年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个字变得平静了不少。 简单收拾掉疲态后，花桑年拿着手机出发了。 还未走到饭馆就见闻人影歌过来接他，“他们在点菜，我们现在进去。” 花桑年点头然后问道，“破冰会玩得开心吗？” “开心。”闻人影歌揉乱了花桑年的头发，但最开心的是收到你的消息。 “玩了什么？”花桑年问。 闻人影歌：“大概是划皮艇、水枪大战和爬山？” 花桑年被逗笑：“不要玩了都不知道啊。” “我没参加，具体待会儿再跟你说。” 闻人影歌朝向他挥手的人点点头，然后带着花桑年走过去，接着向花桑年逐一介绍，“黑衣色服是这次的组织队长陈大皮，青色衣服的是副队长王阔，都是大三的。坐你旁边的是师姐许妮妮，再过去是和我同届的刘铭。然后我旁边的是同届的徐风和罗石和师姐林呆呆……” “你们好，我是花桑年，闻人的室友。”花桑年笑着打完招呼，同时表示歉意，“打扰了。” “没事！破冰嘛，人越多越好。”陈大皮大咧咧道。 “原来你就是桑年呀！”许妮妮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闻人影歌一提起就温柔好几个度的“桑年”是个小姑娘，没想到本人这么高大帅气。 “客气什么，早点来玩才好呀。”林呆呆也已经大三了，尽管现在课业越来越重，她也还是很喜欢这种直系师兄弟师姐妹的聚 会，不想错过。 花桑年虽然不是临床医学的，但好看的人多多益善！ “就是，师弟的室友四舍五入也是师弟。”王阔是个很热血的人，既然是师弟的室友，那就是他们临床的师弟，那么让师弟加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花桑年笑着接受了师兄师姐的热情和好意，“谢谢大家。” 许妮妮被花桑年的笑容甜到，“以后有时间都可以来参加我们临床的聚会啊。” “好。”花桑年点头，笑得很好看。 许妮妮对此的反应就是攥住了林呆呆的手。 花桑年的笑容是真的很有亲和力，长相也是十分舒服的那种。一个人可能长得很好看但别人不一定会喜欢，也有人长得一般但就是很讨喜，而花桑年则是本身长得无可挑剔又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 “菜单还留着。”陈大皮对闻人影歌到达目的地之后一直在玩木头的行为很是谴责，本想惩罚他吃个辣菜……但师弟呆了点，室友很可爱嘛。 他的话就很自然地改了，“再点几个。” 花桑年道了谢，接过陈大皮手里的菜单，然后对闻人影歌说了句，“大家都好好。” 然后把菜单给了闻人影歌。 闻人影歌点头，然后点了两个花桑年喜欢的菜。 第45章 [木卯]：今晚8点后会在宿舍吗@全体成员 消息发出后，过了半小时唐寒柳才收到回复。 花桑年回了个疑问的表情包，然后说了句：应该在的。 闻人影歌则肯定地回复：在。 年级破冰会的聚餐刚刚结束，师兄师姐们没有强制性要求在场的人继续参加晚上的活动——玩得来、结交到新朋友的自然会继续，没有的也不必再强求。 闻人影歌不想继续，他更喜欢和花桑年单独相处，或者回宿舍呆着。 更何况，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礼物送给花桑年。 那是一个名字的木头刻章。 是今天去水上乐园，在其他人划划艇等的时候，他在摆摊的木匠师傅那呆了一下午，亲手雕刻的。由于这样失去了“破冰”的意义，差点没被师兄师姐的人轮番谴责，这才推不掉聚餐。 否则，花桑年发消息给他的时候，他就会回去了。 花桑年看到了闻人影歌的消息，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那我们现在回宿舍？” 闻人影歌点头。 告别了临床医学的人，花桑年和闻人影歌直接往宿舍方向走。 杨力也在群里回了消息：我兼职可能要到8点，我尽量跑回去。 唐寒柳@了杨力：不着急，八点半吧。 当晚。 八点半。 唐寒柳买了烧烤和汽水，两只手都没空。他站在宿舍门口喊道：“帮我开一下门。” 去开门的是闻人影歌。 拎进来后，唐寒柳看到所有人都在，便直接说：“像之前在天台那样，久违地聊聊？” 近一段时间里，宿舍都笼罩着低气压。 过去，哪怕大家都忙都累，也还会有杨力在宿舍里很有活力地嚷嚷，气氛多少会被带动起来，活跃不少。 “是什么限制了我的巧克力？是贫穷啊！”杨力吃掉了最后一块巧克力，悲伤道。 杨力家庭条件很一般，他们都知道。 他也没有掩饰过，经常在宿舍里吼。 不过不是那一种消极的吼，而是带有一点点自黑色彩的吼，和网上那些经常喊穷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喊归喊，生活归生活。 在校队训练那么重的情况下，他还每天挤出两个小时去 兼职。 两个小时的兼职赚不了太多钱，但至少够他每天的饭钱。 所以杨力总是很乐观地、不惧怕说出自己的情况，直爽地有什么说什么，就算是消极的话，说出来也是积极的语气。 可是最近没有了。 闻人影歌变化不大，但唐寒柳能感觉到他憋着一股劲，想为师兄们拿到下一次的冠军。这股劲让他很难分心到“察觉氛围变化”上。 花桑年在此之前经常充当宿舍的润滑角色，可是这一学期以来，常常走神。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一旦静下来，总能看到花桑年皱着眉头。 唐寒柳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专业成绩，老师给花桑年的评价总是忽高忽低，迷茫在所难免。 不能再这么下去。 就算没有当过调和的角色，唐寒柳也决定组织一个夜谈会。 所以他买了烧烤和汽水，吃东西的时候聊天会比较放松。 杨力笑嘻嘻地帮忙在地上打开小桌子，“闻着好香！你买了多少啊，等会儿发个群收款。” “不用，最重要的是大家吃得开心。”唐寒柳只希望这几人能在吃的过程中，敞开心扉。 丝毫没注意到杨力的动作顿了一下。 杨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前他并不会很在意“被请客”。所有人都知道他靠兼职赚饭钱，家里人给的生活费大多时候都不花，准备找机会还给姐姐，所以有的时候像汽水奶茶这些东西，顺手就会请他喝。 也不是理所当然，就是感觉大家关系好，不用那么计较。 偶尔假日能兼职的时间长，拿到工资后他便会请客，也没人会推辞。 这种生活其实还挺好的。 如果一直不去和别人比较的话。 杨力当然不会和那些家境好的人比，他们家庭条件好，生活得好一些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们大方又不会不尊重人，从来没有瞧不起他。 让杨力真正在意的是，明明家庭条件很好，却从初中开始就能靠自己生活的人。 不仅如此，学业篮球哪一方面都比他要强的多。 这样的人就跟他住在同一个宿舍，同一支队伍里。 “发什么愣呢？”唐寒柳制止了杨力把汽水往烧烤上放的举动，“汽水放四个方向。” 杨力哈哈一笑，“有点走神，这就放好。” 花桑年也过来帮忙，将打包了烧烤的餐盒打开，“糖糖，你买了好多。” “吃得完，不怕。”唐寒柳是按照平时注意到的他们的喜好、食量点的，“慢慢聊，慢慢吃。” 闻人影歌接话：“我可以包尾。” 意思就是吃不完，他会负责光盘。 杨力也听懂了，但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运动员吃这么多重油盐的东西不好吧？” 说完杨力就后悔了，可话又撤不回来。 花桑年和唐寒柳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缓和。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初唐寒柳说杨力的那句话：有哪个运动员一周几次地喝酒？ 闻人影歌没听出来话语背后的意思，只当是一句日常聊天，“不常吃，不会有影响的。” “……说的也对。”杨力松了口气，但又有点不得劲。 为什么闻人影歌总是这么一副“自我中心”的样子，完全不会在意其他人，更别说别人对他的羡慕、嫉妒、阴阳怪气。 从小学到高中，杨力全心全意的学习，高考的分数线也只比x大的多了15分，勉强进入软件工程这个专业。 而对方，从初中开始就不花家里的钱，是全国状元。 不用兼职，靠着奖学金还能富余。 国庆他们一起进了校队。 好像，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但对方在一队当首发球员，而他在二队当替补。 这不是最打击他的。 他永远相信努力可以给他带来更好的。也就是说别的没有，他心态还是不错的。 可是在球场上，他会因为紧张而丢了罚球，而闻人影歌所有的比赛一个罚球都没有丢过。 他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 在闻人影歌面前，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甚至，他那么努力了，却连在师兄们面前哭的资格都没有。 体育竞技没有亚军。 在与冠军擦肩而过而嚎啕大哭的师兄们面前，杨力极力忍着，他没有资格哭，因为他一场比赛都没有上。 相比之下，那个有资格哭的闻人影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的眼眶连红都没有变红。 为什么呢。 他难道不会 不甘心吗。 杨力想不明白，闻人影歌怎么可以那么专注于自身呢？因为自己还有两年，所以师兄们含泪收场的时候，就可以置身事外吗？ 唐寒柳看了看满脸心事的杨力，又看了眼毫无所知的闻人影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表面上不显，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说：“吃起来，喝起来。我们宿舍好久没有能聚齐，一起聊天吃东西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聊聊。” 花桑年轻笑着附和，“对，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我们在天台聊的是家庭情况？这次我们说说各自社团的感受或者对大学的感悟？” “单纯说说心情也可以。”唐寒柳说。 然而说完，宿舍里又安静了下来。 和刚到学校那会儿不同，现在没人想当第一个说心里话的人。 唐寒柳只能自己起话头，可他除了感情，实在没有什么好烦恼的。感情上的事情也不方便说，说出来有点像把责任推卸到花桑年身上一样。 闵卦在安分了一段时间、总决赛突然出现挨着他坐后，就直接表明了意图。闵卦把追求的行为摆在了明面上，但又不直接表白。 唐寒柳碍于闵卦是花桑年的直系师兄，两人关系不管是在社团还是专业上都非常不错，就没有十分强硬地拒绝闵卦。 因为那样意味着撕破脸皮。 他没有必要让花桑年夹在他和闵卦中间做人。 再有就是唐尤许，唐尤许的事别说告诉花桑年他们，连家人他都没打算说。 唐寒柳努力地想了想，想出一个问题：“我说，你们过得这么让人舒服，不累吗。” 想来宿舍气氛会这么压抑，是因为三人都是那种喜欢把事闷在心里的人，他们不愿意给别人造成多余的负担。 像杨力，唐寒柳从刚才杨力的阴阳怪气中也可以知道，杨力对他们在篮球上的成绩差异很在意。 可如果杨力能像上学期那样坦率地说出来，那么闻人影歌就会帮他提升，而不是每次都压着黄凯圣特训。 有时候下了课，唐寒柳会和花桑年一起去找闻人影歌，基本上进去体育馆就会听到黄凯圣在哀嚎，“我是个病人啊——救命啊！我只想普普通通地打个篮球，不想变成超人啊——救命！” 然后一次次地按闻人影歌说的练，练上头了自己待着的时候也会练。 每次见到都觉得 黄凯圣在进步。 所以其实没必要觉得怕麻烦别人就不开口，那样会很累。 花桑年笑了笑，“我也没有说为了和我接触的人能觉得舒适就委屈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开口。最近……大概是专业上不太顺利，看着比较疲惫，没什么的。” 他说得很真诚，又轻描淡写。 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槛，连台阶都算不上，很快就会跨过去。 唐寒柳和花桑年对视了两秒，没看出逞强，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杨力接着道：“我也没有勉强自己去和部门的人团建，我挺喜欢和大家一起玩的。非要说的话，就是开销大了，我有时候兼职的工资补不上有点焦虑。” 说着杨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这一周校队放假，多了很多时间兼职，我一下就把那个洞补好了。” 唐寒柳：…… 难道真是他方向错了？杨力的烦恼和篮球没有关系？ 闻人影歌还是一样寡言，他只说了一句：“我想拿下来年的冠军。” 这是他今年唯一的遗憾。 他没能给那么努力的师兄们最好的助力。 “加油。”唐寒柳拍了拍闻人影歌的肩膀，只有他和预想中的一样。 闻人影歌点头，“我会的。” 没人觉得闻人影歌在说谎。 因为闻人影歌的语气是那么笃定，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杂质。 杨力看着这样的闻人影歌只觉得自己更卑劣了，他凭什么认为闻人影歌没哭就是不在意那场失利？ 闻人影歌全程参与其中，肯定比他感受更深，不是吗？ 花桑年嘴角动了动，想以最好看的表情来为闻人影歌加油，可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经历那么大一场挫折，他哥已经在向前走了。而他不过是几次考试失利，就这么挫败，迷茫，不知所措。 他真的很羡慕这样的心态。 能在失败后，向前展望的心态。 花桑年展望不了，因为他很痛苦。 最痛苦的不是努力却没成功，而是没有成功却没有再继续更努力的空间了。 他已经足够努力。 却还是在原地踏步。 花桑年知道或许他该趁这次机会把迷茫说出口，而不是像 刚才几句话轻轻带过。 可他能说什么呢。 杨力最近也不太对劲，不知道是在为校队的事情烦恼，还是真的如杨力自己所说，只是在为兼职工资跟不上开销烦恼。 唐寒柳的相机被偷了，现在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犯人。 流浪猫狗的协会管理似乎出现了一点争执，非常需要唐寒柳去调解。 然后是大四的毕业晚会，唐寒柳需要上台去表演，最近常常排练到很晚很晚。 闻人影歌。 他确实是他最依赖的人。 可正因为是他最依赖的人，他才会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一直以来，在闻人影歌面前，他虽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却一直是意气风发的。 他不想把自己陷入颓丧的样子给他看。 “哥，加油啊。” 花桑年最后用尽全力，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然后便内心狼狈地转移了话题，“糖糖呢？” “我挺好的，不是喜欢的人我都会有话直说。”唐寒柳颇有些无所谓地说，“我不会特意照顾别人的感受。” 宿舍夜谈还算流畅，基本没有冷场的时候。 隔壁宿舍中间还来串过一次门，一开门就说“哇你们好热闹”。 他们“热闹”了好几个小时。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寒柳总觉得不像之前在天台那样畅快，就好像大家都在避重就轻地说着什么，实际什么问题都没说出来。 最后，这场烧烤夜谈结束于学生会查宿。 结束后，四人散开。 花桑年第一个去洗漱，洗漱完后直接上了床。 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戴上耳机，在幽暗中看着汪宝的视频。 视频里，汪宝冲着镜头后的人摇头摆尾，“汪”“汪”“汪”地叫着，很兴奋快乐的样子。 往常看到汪宝的视频，花桑年都会有被治愈的感觉，但这次只是笑了一下，心情就重新归于沉寂。 关掉视频后，花桑年又点开手机里的游戏，充了一大笔钱抽卡。 他游戏玩的不多，但他一烦就会抽卡。 抽到集齐所有ssr，或者不那么烦。 如果集齐了还是很烦，就换下一个游戏充钱抽卡。 他连充 了几个游戏，最后一个游戏抽出来的必中的ssr和做活动送的那张是一样的,而且抽了几次必中都是那张活动送的ssr。 花桑年按下关机，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攥紧了被子的里侧。 把自己藏在了黑暗里。 闻人影歌站在下方，只看到蒙在被子里、好像变小了的人。他握了握手里的刻章，没能开口。 他帮不了他喜欢的人。 第46章 大一的下半学期，花桑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回想起来，只记得下半学期才开始上的课很多，作业也很多，小组作业有很多人在划水，偶尔聚齐一次讨论还会有很多矛盾。 被选为队长的他，为了补上划水队员的部分，有一门选修好几节课没听，也没来得及复习，挂科了。 都说没有挂过科的大学是不完美的。 但真的挂科了，就会觉得这句话是扯淡。 其他人开开心心迎接新学期，聚会的聚会，约朋友的约朋友。挂科的人却要在这样的大趋势中逆行，准备补考。 闻人影歌是大二上半学期上那门选修，上完就回来把重点讲给花桑年听，当做补习。 可花桑年有些走神。 “你到底在听什么？”闻人影歌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他不明白花桑年这幅神情是听到了什么，是不是他讲的不够好。 但落到花桑年的耳朵里，话的意思就完全变了。 就像是在指责他一样，指责他不听课挂科，现在补习又不听讲。 花桑年很想发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自己生气的对象不是闻人影歌，而是不争气的自己。 无法自控的自己。 补考完的当晚，闻人影歌在教室外等花桑年。 “考得怎么样？” 闻人影歌问完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妥，好在花桑年的状态还不错，“应该没问题，老师重新给的范围很细，你都帮我复习了。” 闻人影歌松了一口气，眼底出现浅浅的笑意，“去走走吗。” 花桑年有意为之前在图书馆道歉，便点了头。 下楼时，花桑年率先开口，他怕自己退缩，所以说得很快，“哥，我那天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对不起。” “没有。”闻人影歌摸了摸花桑年的头，垂眸看着他轻声说，“你只是太努力了，有点不知所措。” 花桑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从没想过自己在闻人影歌眼里会是那样一个形象。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总有一个声音说他没得到好的成绩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次数多了，他便慢慢地觉得“不够努力”才是真实情况。 不够努力，所以结果糟糕。 很符合逻辑不是吗。 可是 闻人影歌说他只是太努力了，所以不知所措。 那一刻，花桑年觉得自己几个月来的较劲都特别傻。 还有点委屈。 花桑年抱住了闻人影歌。 他知道自己不该撒娇，可他忍不住。 “哥，我好傻啊。”花桑年想笑又想哭。 能依靠的人，最理解他的人，永远会包容他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愿意去拥抱他？ 闻人影歌拍了拍花桑年的背，“不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闻人影歌很想亲亲花桑年。 花桑年难受的时间里，他也不好受。 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他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 会反复让他想起，冠军就在眼前，师兄们最后看着时间归零的绝望眼神，那时候他坐在板凳上，浑身失了力气。 可闻人影歌知道，最难受的绝对是当事人。 “辛苦你了。”闻人影歌又说了一遍。 晚风簌簌，隐没在路灯阴影处的两人，安静地相拥着。 头顶是无数繁星。 花桑年和闻人影歌散步来到操场。 操场非常热闹，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是有什么活动。 花桑年第一反应是掉头，去别的地方，可听着人群里热闹的声音，他忽然很想过去看看。 他抬起头，眼里的流转的光宛若星空，说：“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闻人影歌从他的年年眼里，看到了些许的期待和雀跃，忍不住微笑，“好。” 花桑年得到回答，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闻人影歌的手腕就往前凑。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好奇和八卦的。 可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前方会有令他不想错过的东西。 人们围绕着的，是一对新人。 男生正半跪在地上，说着求婚誓词，“……当年我在大学时一无所有，又穷又丑，感觉人生灰蒙蒙一片，我爸妈都觉得养了个废物，只有你说我未来可期。我那时候真的在想，那么好看的一个女生怎么瞎成这样，可后来，你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一点。” “可以说没有你，我永远都会是一滩烂泥。”男生说着说着，眼泪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往下流，甚至因为激动 ，男生从单膝跪地“咚”的一下变成双膝跪地。 女生本来都快哭了，看到男生直挺挺地跪在面前，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男生也不觉得丢脸，在他看来，他喜欢的女生就是在笑他也是绝美的，应该的，必然的。 他泪汪汪地，一抽一抽地继续说：“你鼓励我，带我改造形象，帮我制定提升计划，陪我去图书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变好了能干什么，但我觉得不能让你的好白费，我想要成为配得上你计划的人。” “现在我做到了，我超额完成了计划，我还成了你男朋友，我呜呜呜呜呜……”男生说到最动情的地方，哭得不能自已。 女生还在笑，只是没刚才夸张。她摸了摸男生的头，语气里带着点俏皮，“那么恭喜你啊，遇到我这么一个活泼温柔的好姑娘！这个好姑娘还在等着答应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男生哭得跟喷水水柱一样。 “你愿意，和我结、结婚吗？” 女生眉眼净是笑意，她大大地点了一下头。 稍远一点地方待机已久的男生兄弟，在接到另一个兄弟ok的信号后，立刻点燃了烟花。烟花在准新娘的后方上空绽放，明明灭灭的光打在准新郎脸上，宛如彩色喷泉。 准新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的人也都在笑。 包括花桑年。 看着眼前的一幕，花桑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没有带相机，无法留住这一幕。 但这不是遗憾的事。 不是所有动人的场景都必须都相机记录才是不可磨灭的，他没有必要那么焦虑，抓拍不到又怎样呢？ 作为摄影者，想留住动人的场景无可厚非，倒不如说是条件反射。 每个摄影者都该有这样的素养。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摄影者就必须传达出他所看到的一切。人力是有极限的，条件也是有限的，留不住的景象会有很多很多。 不需要因为留不住就焦虑，然后拼命往照片上叠加戏剧效果。那样不仅抓不住人们的眼球，反而可能因为处理过当，让实际照片与想表达的感觉完全相反。 摄影是一种语言，当摄影者自身偏颇、迷茫的时候，传达出来的自然也是不尽人意的东西。[注] 除非他传达的是迷茫与偏 颇。 但那个时候花桑年并没有这种意识，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走出那样的困境，意识不到那样的心情也是可以用作品传达的。 仰望着深邃夜空中的火树银花，花桑年觉得，他遇见了全新的自己。 走出迷茫后，豁然开朗的感觉让花桑年浑身舒畅，他很想快点回去，看看他前段时间的作品。 不管是曾经让他欣喜的，还是让他愈发陷入低谷的。 他要全部。 完完整整地都过一遍。 回到宿舍后，花桑年洗完澡就立刻打开了电脑，一一打开文件夹，用他现在的目光去审视、复盘。 他很兴奋。 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摄影不再让他快乐和激动了，可现在，这种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花桑年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那些让他痛苦过的照片，在此刻也成了他的基石，帮助他一点点地往上，前方是敞亮而光明的。 在临近熄灯和断网的时间，花桑年当机立断，抱着电脑、相机、内存卡、u盘等等设备，跑到了图书馆的24小时自习室。 他找了个角落，全身心投入。 到了凌晨，花桑年拉出了一张详尽的表格，分析了每张照片的技巧、优缺点、主题、实际效果、个人感受等。 问题在哪里，顿时一目了然。 他开始是陷入了新手都很容易陷入的陷阱，追求高反差。高反差偏移倾向使得他的作品缺少中间影调，缺少中间影调的作品永远不可能充满戏剧效果，自然也很难抓住人们眼球。[注] 抓不住眼球，没有观赏者，就谈不上传达主题和思想了。 而那个时候的他还在为强烈的反差沾沾自喜，却被老师当头一棒，说照片不行。 他看不到自己的缺憾，只觉得成绩很糟糕，他是错的。 于是愈发偏爱将照片处理出戏剧效果，企图让主题明确，让他的照片显得很有思想和技术含量。 但技术叠加并不是什么“正道”，必须要正确应用才会有意义。 可那个时候他已经很焦虑了，抓拍没拍到，运用技巧又会被说生硬，所以他像个偏执狂一样，将更多精力用在了“技巧运用”上面。 所以他偏得更厉害了。 唐寒柳也提醒过他，强调了不少东西，可惜他 什么都没听进去。 “年年，你不觉得你对自己少了一些自信吗。” “你的作品真的非常有灵气，所以别怀疑。” “可能你现在在想，我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你内心真正的感受的。但无法完全理解你内心的，不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而是因为你太焦虑了。” “大概你在羡慕我什么都做得好吧？觉得有天赋的人完全不用愁。我确实不愁，但不是因为我有天赋，而是我对自己没要求。” “所以年年，不要和别人比。” “每个人都不一样。” “摄影方面……我是真的从心底觉得你很有灵气，那种由心喷薄而出的感情和明显的个人风格非常地有魅力。” “你完全可以做到让你的才能看起来像是天生的。” “摄影师并非是有天赋就行的职业，灵气才是将你和其他人区分开的东西。” “年年，别放弃。” …… 唐寒柳以一个摄影者的身份，对他说了很多很多。 他却只觉得那是唐寒柳的滤镜。 因为他平时“装”得很好，看到那样的他，会觉得他有才能也是正常的，因为唐寒柳看不到真正的他。 现在看来，看不到真正的他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好在，那个时候尽管不认同唐寒柳的话，也因为是朋友，他记住了最后一句“年年，别放弃”。 他没有放弃。 才会有现在的醍醐灌顶。 花桑年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到了喜欢的人，也遇到了能欣赏认同他的朋友。 回去路上，花桑年给几人都带了早餐。 闻人影歌和杨力已经起床，他们准备去参加五点半的早训。 “还有一点时间，吃完再去吧？”花桑年笑道，“量不多，不影响运动的。” 杨力正在阳台刷牙，叽里咕噜地回答了花桑年。 闻人影歌走到花桑年面前，花桑年把早餐提到他眼前，“要什么自己拿。” 闻人影歌却没伸手，他定定地看着花桑年，忽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然后顺手拿走了早餐，留下花桑年在原地发愣。 而刚刚醒来的唐寒柳，掀开床帘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没有犹豫地，他放下 床帘，又躺了回去。 吃什么早餐。 cp久违地又发糖了，当然是到群里报喜。 说来他也有点愧疚，说好一起做放大镜发现糖，却在群里要过高清照片后就一直潜水，整天忙着猫猫狗狗，回过神来闻人影歌和花桑年都已经忙到饭都很少一起吃了。 文化女孩自然磕不到糖。 群里满是哀伤的气氛。 现在是时候发挥他群员的作用了。 〔文化村花〕：捷报！ 〔文化村花〕：花花给嗡嗡带早餐了，但嗡嗡只看着花花，完全不看早餐。 唐寒柳当然不至于把室友亲脸的事昭告天下，事实上，群里也只是磕着玩，所以说一些兄弟情也能解释的点是最好的，也是最甜的。 〔高举文化大旗〕：这要不是爱情我倒立磕头！ 〔文化姑娘〕：哪哪哪看到的啊？我也想看啊？ 〔文化丫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村花宝贝好样的！ 〔文化妹子〕：我记得村花是男生吧？真好啊，第一手资料磕死我了 〔文化小仙女〕：你为我们沉寂的小群唤来了光明！ 〔文化女孩〕：【红包】 〔文化girl〕：99.99？谢谢富婆！ 一溜的感谢富婆。 〔文化女孩〕：希望每个人的爱情都久久哦~（特别是我cp） 〔文化村花〕：太破费了 〔文化妹妹〕：雀实 〔高举文化大旗〕：这都一个月生活费了 〔文化女孩〕：不打紧，高兴 〔文化女孩〕：我昨天绝望到失眠，甚至想找人做游戏，我自己撮合我cp 〔文化妹子〕：说起来，现在才不到五点半啊哈哈哈哈 〔文化小仙女〕：实不相瞒，因为群沉了，所以我特意设置了提示音 〔文化丫头〕：我也是，只有我们群能随时震醒我 〔文化girl〕：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磕糖，睡眠也不行！ 〔文化村花〕：……是我觉悟差了。 唐寒柳被忙碌磨损、仅剩的一点八卦之心也没了——他已经不够格了，不配当cp粉了。 唐寒柳掀开床帘，利落地下了床。 待他洗漱 完，闻人影歌和杨力刚好吃完早餐，要出门。 唐寒柳余光瞥见了杨力无神的眼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羊羊他心情不好？”唐寒柳接过剩下的早餐，往嘴里塞了一个蒸饺。 花桑年从自己的状态出来后，也注意到了，“可能不像之前他说的那样，不是因为动用了家里给的生活费，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唐寒柳咽下嘴里的食物，接着说：“应该还是篮球的事吧。” “可能是。”花桑年想到了过去那个对闻人影歌发脾气的自己，笑了笑，“我哥他只会专注于自己想要的，不会因为别人改变，这种能力很让人羡慕的。你也是，很专注。” “不知道力哥是不是和我一样，羡慕到自己的状态有些失衡。” 花桑年现在真的很放松，不仅敢于面对过去的作品，也能对别人剖析自己。 唐寒柳“啊”了一声，有些懊恼的样子。 他只想到室友们是不是自身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一起解决就会好，却没想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和闻人影歌这样的“没事人”。 他们的好状态本身就容易给人压力。 “我该早点注意到的。”唐寒柳无法相信他怎么才注意到这一点。 他掐了掐眉心，还是无法相信。然后，他想起了闵卦。 ……………… 都是因为闵卦太烦人了，天天晃悠，让他无暇顾及室友。 就昨天，他上个体育课都能“偶遇”闵卦。 唐寒柳上的是武术，武术老师是个体力狂魔，体会不到学生的辛苦，上课从来不中途给休息时间，只有当教学内容教完，有剩余时间才会解散。 昨天上了80分钟，剩了十分钟。 唐寒柳弯腰去拿水，仰起头来就看到了闵卦站在他前面，笑得阳光灿烂。 闵卦：“你们老师好魔鬼，我在旁边看你踢腿打拳都看累了。” “……看累了就不要看。”唐寒柳不明白闵卦喜欢他什么，他都这么冷淡抗拒了，还能一头热。 “我看的都累了，你不是更累？”闵卦从背后拿出一瓶运动饮料，碰了碰唐寒柳的脸，“喝这个。” “不要。”唐寒柳冷漠地推开，擦掉了脸上的冷汽，油盐不进的样子。 闵卦却不受挫，他仍然满脸笑意，意气风发，“好吧 。” 唐寒柳觉得闵卦配合过头了，但他也没想到闵卦在卖什么药。他拧开了瓶盖，想的还是闵卦的过于配合。 “唔。”唐寒柳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那分明不是纯净水。 而是闵卦手里的运动饮料。 “你有病啊？”唐寒柳完全没料到闵卦这么幼稚的举动，知道会被他拒绝就调换了他的水？ 闵卦笑着点头接纳了唐寒柳的评价，“是有病，有点低血糖。” 唐寒柳闻言皱了下眉，“那你不去吃饭，在这耗着？” “这不是还有你留给我的饮料吗？”闵卦拧开手里的瓶盖，灌了大半瓶，“现在不就好了？” 唐寒柳：“……幼稚。” 闵卦收起刚才那不太正经的笑，说：“我没有低血糖，我缺糖是因为你，你就是我的糖。” 闵卦说得太认真，唐寒柳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土味。 但唐寒柳还是很无语，“去治治认知障碍好吗？” “这不是认知障碍，这是因为我喜欢你。”闵卦认真的双眸里只装着唐寒柳，体育馆来来往往的人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这是唐寒柳第一次看见闵卦认真的样子。 也是闵卦第一次说出喜欢他的话来。 …… 唐寒柳摇摇头，他想闵卦干什么。 认真了又怎么样，那么幼稚的人，追一段时间追不到自己也会放弃的。 他要做的事是找个时间好好和杨力聊聊。 唐寒柳是个行动派，在打听到杨力的空闲时间后，立刻约了人到甜品店，“羊羊，我们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里（以及本书会涉及到的）的摄影思想主要参考自[美]brucebarnbawn的《theartofphotogarphy》(摄影的艺术)。虽然说了后续不再一一于作话里标注，但既然记得就再标一标……和原文不一样，依旧是结合了人物进行的诠释。 第47章 杨力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可没有喝醉了，最多也就是上个月喝了两瓶啤的！” “没说你这个。”唐寒柳指着一个靠窗的座位，“坐。” 两人都坐下后，唐寒柳说：“学生会的活动我不会再管你了，你喜欢跟他们玩也不是不行，我只是希望你别拿玩乐作为一种失意的发泄。” “嗯。”杨力点头。 杨力有点想走，他很怕被说教。 好在，唐寒柳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把菜单放到杨力面前，“点吧，嗡嗡说这家店的甜品店都很好吃。” “嗡嗡？”杨力疑惑道。 唐寒柳：“……”还是cp群混多了。 “我是说影子。”唐寒柳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要不要试试草莓萌萌沙冰动，有果冻和沙冰的口感，他说很好吃。” “好，那就这个。”杨力说。 如果可以，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他不是很想和唐寒柳这样的人剖析自己。 太窘迫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总是给对方添麻烦，他就更想逃了。 明明是自己想喂流浪猫狗，可成立社团、后续的工作全是唐寒柳一个人在做。 明明嘱咐了他喝酒要适量，学会拒绝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他还是狠不下心，全盘接受的后果大多是唐寒柳给他处理的。 他不想的。 可他还是怕唐寒柳。 太优秀了，优秀到他不敢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 不敢有自己的主张。 因为唐寒柳是不会有错的。 唐寒柳翻了翻菜单，他没有抬头，说：“你还要其他的吗？影子说这里的雪媚娘也好吃，你要什么口味，要不然什锦？” “都可以。”杨力回答。 唐寒柳给杨力点了好几样，然后给自己点了杯纯咖啡。 “你不吃吗？”杨力把唐寒柳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吃还要约他来这里。 唐寒柳点头，“晚点要和小流浪的成员们去聚餐。” 杨力想问你还记得我也是小流浪的成员吗，为什么这么干脆地把他排除在外。 可他问不出口，因为他没有为小流浪做过什么。 自从他喜欢的师姐拒绝他后，他就再也没和小流浪的成员一起活 动过。 “不说这个，你……”唐寒柳斟酌了一下用词，问，“最近打篮球还开心吗？” 杨力愣了一下，“还可以。” 其实谈不上开不开心，校队训练太多了，一天下来累到脑袋空白，整个人像是从汗里捞出来的。 只有比赛的时候，肾上腺素上涨，才会激动。 可他也没怎么比赛。 傅新航说，大一最重要的就是打基础。 所以他大一一年都在打基础。 打基础的时候他总是很羡慕闻人影歌，羡慕他可以打比赛。 “你呢，最近总是很晚回宿舍。”杨力问。 唐寒柳沉默了会儿，如实说道：“最近有个师兄在堵我，我就在小流浪那边躲着，快熄灯了才回来。” “堵你？”杨力脸一下就黑了，“你怎么不早说，他堵你干什么，打你了吗？” 这个感觉的杨力比较像他认识的杨力，唐寒柳被逗笑，解释道：“不是寻仇，就……追求。” “哦哦哦。”杨力闹了个大乌龙，不自在地咳了咳。 但过了会儿，杨力又说：“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们也可以帮你出面。” “不用了，他跟年年关系不错，拉上你们不太好。”唐寒柳对把咖啡端过来的女生道谢，“谢谢。” 女生看着唐寒柳的眼睛亮亮的，“不、不客气！那个、那个草莓萌萌冰沙动还有什锦雪媚娘、葡萄蜜雪还要再等等。” “好，谢谢你。”唐寒柳微笑着答道。 女生内心大战一番后，没有走，而是怯生生地问道：“你、你也是x大的吗，可以加个好友吗？” “我是x大的，但我喜欢的是男生。”唐寒柳语气温和地解释，“所以好友就不加了。” 女生下意识看向了杨力。 “他不是，他只是我室友。”唐寒柳说。 女生点点头，她本来以为喜欢是个借口，但如果是借口，就没必要解释了。 “对不起啊，我唐突了。”女生在知道没可能后，怯生生就不见了，她弯下腰，稍稍凑近了唐寒柳，“麻烦别跟我们老板说，他不允许我们搭讪要联系方式的。我刚才是想着加个好友被开除也不亏的信念……” 要是能拥有爱情，换一份兼职算什么。 可既然没有，那还是别暴露 了。 “好。”唐寒柳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得了保证后，女生很快就走了。 杨力的目光跟随兼职的女生，看到她走到朋友身边，不断叹气。 她不是不惋惜的。 吐槽了几句后，才走进厨房。 杨力收回视线，问：“你像拒绝那个女生那样，干脆地拒绝那个师兄不行吗？” “嗯……情况比较复杂。”唐寒柳没有和别人讨论追求者的习惯，哪怕是和朋友。 他直接回归主题，“羊羊，你其实不用很在意我和影子，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可能有的时候会慢一点，但一定会去到最平衡的状态。” 杨力睁大了眼。 他没想到唐寒柳注意到了，而且注意到没有觉得他阴暗，反而是约他出来安慰、鼓励他。 一时失语。 杨力握紧了在桌下的拳头。 看到这样的反应，唐寒柳知道这次自己没有再看错。他缓了缓，说：“我刚才问你最近打篮球开心吗，不是无视训练的辛苦，而是我记得 “——你最开始进校队的时候，每天训练完回来都很开心。” 杨力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怎么也止不住，狼狈地抽纸巾糊了一脸。 他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 进了校队后，在经验丰富的师兄们面前不够看，他理解，有训练时长的差异在那里。可是和同级生想比，他也属于最后的一批。 这种事情本该早有预料的，因为当初宣布校队名单时，他就是最后一个。 可是不管他怎么训练，怎么加训，他还是比不过。 甚至可以说是追不上。 最初跟他差不多的黄凯圣，也开始甩开他了，稳定二队首发。而他作为替补上场，还不总能拿分。 昨天和一队的训练赛，他作为二队替补上场，没拿到任何分数。 唐寒柳心下叹了口气，为杨力递纸巾，轻声说：“你太焦虑了，所以你没有发现你已经在日积月累的训练中变得更优秀了。” “你只是……有点迷路。” “别慌，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那一天，杨力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唐寒柳则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杨力，看他把甜品吃完。 然后带着他一起去参加了小流浪的聚餐。 杨力这才知道，唐寒柳没有把他排除在小流浪之外，而是准确地估中了他的食量：吃完甜品，再吃一顿火锅也绰绰有余。 回宿舍路上，杨力看着前方的路灯，既是在对唐寒柳说，也是在向自己作保证： “我想往前走，因为还有路可以走。” 次日，在做完一整套基础训练后，晚上，傅新航组织了大二大三两个年级的比赛。 不论一二队，只论大二对大三。 重拾热情的杨力，在比赛开始前，极力邀请了唐寒柳和花桑年一下课就过来观战。 闻人影歌打得很吃力，他们大二这边除了他，都没有太多对强队的经验，而他们校队本身就是夺冠热门，大三经验、体力都甩他们一大截。 但状况也不是太差。 黄凯圣和杨力与他配合都不错，得分没有落后太多，基本在预料之中。 杨力的表现比以往都要好，哪怕比赛并不轻松，也能看到杨力抹去汗水后神采奕奕的样子。与好状态相对应的是他的手感和得分，今天这一场他8投7中。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闻人影歌控场控得好，他总是能在自己无法投球时，把球传到最适合队友的位置。 只是这样，体力消耗得很快。 打了三节，第四节接近尾声的时候，闻人影歌在对抗中被撞倒。 天旋地转间，闻人影歌听到了队友喊他的声音还有急切的脚步声。 “我没事。”他说。 眩晕的感觉逐渐消失，模糊的视野也慢慢变得清晰，闻人影歌看着体育馆顶棚的灯，呼出轻又绵长的一口气。 他的年年来看他比赛了。 还是以一个放松、愉悦的姿态，他真的走出了灰暗的迷宫，重拾了他以往绚烂温柔的光芒。 闻人影歌闭上眼。 他在期待什么。 重新睁开眼，他期待的那个人如他预料的，冲进了视野里。 以为十数盏卤素灯为背景，打上了一层细细的光。 就像那年一样，花桑年跌跌撞撞地朝他们家跑来，扶着门框朝坐在地上的他笑。 那个时候，这个人身上也镀着这么一层细细的光。 “小花会走路了，带他过来看看小哥哥。” “这么快呀，影砸他也才刚学会不久。” 闻人影歌向花桑年伸出手。 “哥、哥。” “西、一、嗷……嗷……嗷……” 旁边传来妈妈的笑声，“这嗷嗷叫的跟小狗似的。” “估计是想喊‘小花’吧，结果拼不出来。”两人说着又笑了。 “年年！”小孩扶着门框站累了，他朝闻人影歌扑着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握住闻人影歌朝他伸出的手，“年年！” 闻人影歌试着跟小孩读，“……年……年。” 小孩咯咯地笑了。 “年年。”闻人影歌说。 花桑年不知道闻人影歌受伤没有，不敢直接把人拉起来，他撑在他的身侧，握住了闻人影歌的手，“没事吧，没受伤吧？” 闻人影歌看向花桑年，摇头，“没事，拉我一把。” 花桑年确认闻人影歌没受伤后退回了场边。 比赛继续。 闻人影歌依然发挥得很出色。 一颗心放下了的花桑年终于想起了刚刚的细节，一切清晰得他无法忽视。 闻人影歌朝他伸出手的时候说了什么？他是喊了他年年吗？在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的时候他是不是……笑了？ 花桑年有点恍惚。 但很快他就确认了自己的记忆，他哥确实，是喊了他年年。 而不是桑年。 在那样一个情况下，闻人影歌不可能忽然想要改变十几年来对他的称呼。 也就是说。 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平时，他哥在心里也是喊他年年的。 很没出息的，花桑年的心跳开始加速，就好像得知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事实对他来说也是如此，他哥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过去他第一次陪闻人影歌上篮球课的记忆又涌现出来。 当时闻人影歌在他们一众人的期待下，勉强灌篮，因为落地不稳膝盖摔到流血，他急急忙忙跑过去。 混乱中，他哥也是喊的“年年”。 闻人影歌不止是很早开始喜欢他。 而是。 很早开始，就很喜欢他。 第48章 比赛还有最后两分钟，大二的队伍喊了暂停。 黄凯圣用掉了最后两个暂停之一，“等等我，头发影响了我的发挥！”一边喊着，一边跑到场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白菊发夹，把刘海别到了旁边。 对面大三师兄顿时“破防”： “哈哈哈哈哈哈小黄同学这招妙啊。” “不过别说，还挺可爱的。” “可惜我头发太短，不然我也想试试。” “等会儿我要是投不进一定是这花花发夹的锅！” “真是好家伙。” “……” “诶嘿嘿……”黄凯圣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侧，“我女朋友送的。” 原本笑得十分开心的师兄们突然静止，笑容笑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欢声笑语只是幻觉。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睥着眼看向小他们一届的师弟们，冷笑道：“决一生死吧。” 一句话改变了战局的黄凯圣欲哭无泪。 他愧疚地望向闻人影歌。 闻人影歌接受到黄凯圣的视线，坚定地对师兄们说：“没问题。” 黄凯圣：…… 成年人不要动不动就决一死战好吗？ 打到最后，黄凯圣累得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场地上不肯起来， 傅新航上前踹他，他都一动不动。 “我死了，死人是不会动的。”黄凯圣演戏演全套，说着还翻了个白眼，然后头一歪，不动了。 傅新航被气笑，“整个体育馆就剩你一个人了，快起来！” “什么？队长你不是人？！”黄凯圣猛地睁开双眼，表情惊恐，“难道队长其实是篮球成精？难怪啊……你永远在篮球场上！啊不！你是篮球场的地缚灵，只能活跃在各个篮球场上！” “我看你是想成为地缚灵。”傅新航一把揪住黄凯圣的领子，拽起来，“既然不走，那就陪我一起整理球场。” 黄凯圣敬了个礼，“收到！” 小半个小时后，体育馆的灯终于熄灭。 没过多久，宿舍也熄灯了。 704宿舍内，花桑年在一片黑暗中，勾住了闻人影歌的手，他靠近他的耳朵，“哥，到天台一下好吗？” 黑暗中。 闻人影歌在被触碰到的瞬 间，身体便有些僵硬。这种突如其来的触碰，其感觉是会随着黑暗而放大的，一股战栗从接触的地方传来，在花桑年开口时，放到最大。 “好。”闻人影歌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默默走在花桑年身后。 七楼去往天台的路不远，却在安静中显得尤为漫长。楼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一点回响，以及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疯狂心跳。 一直以来两人的熟稔和默契，在此刻反而让人更加紧张。 来到天台，迎面就是一阵热烈的风。 风将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同时，也将两人的面容清晰地展现在星空之下。 这里是能见度很高的平原，几乎没有受到工业和灯光污染，用肉眼就可以看见银河。 无数的星光落到花桑年的眼眸中，微微流转。 星河青睐于他，他却只有眼前人。 “让你久等了。” “哥，我喜欢你。” “你愿意往后的每一天，都与我彼此分享看到的风景吗？” 闻人影歌轻轻地拥住了花桑年，他不敢太用力，生怕这如梦一般美好的景象会破灭，“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对于这份喜欢，他能做的只有感谢。 感谢相遇。 感谢相知。 感谢相爱。 “你这么郑重地说谢谢，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花桑年脸有点发热，他其实很紧张，尽管他要做的只是将话说出口。这会儿，听到闻人影歌这样的回应，紧张少了很多，却有点不太敢去直视闻人影歌了。 闻人影歌摇了摇头，“我离不开你。” 花桑年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他哥是这么想的。 闻人影歌还在说，这次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似乎是想把人抓住，“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有离我太远。” “我想陪你做你喜欢的事，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没有自己追求的人，所以我也很努力地去实现我的梦想。我一刻都没有偷懒，因为我知道你最理想的状态是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当。”闻人影歌抬头望着花桑年身后天空的繁星。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想成为你完美主义生活里最完美的那一项。” 闻人影歌的话在星空下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到了花桑年的心脏上，震得他有点想哭。 “我太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告白，我怕你其实不喜欢我，会很为难。”闻人影歌像是要把自己全部剖开一样，说了很多很多，“我怕你为难，所以一直不敢直说，只好很隐晦地和你告白。” 说到这里，闻人影歌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高考后在烤肉店我也和你告白过，我以为你懂，还和我家人说你接受我了。” 最后的话给了花桑年很大的冲击。 他不知道该惊讶烤肉店的告白不是错觉。 还是。 闻人影歌已经和家人说了他俩的事。 亦或是，闻人影歌说这话时语气里小小的委屈。 花桑年笑叹了口气，决定先不管前面的两个想法，而是稍稍与闻人影歌拉开距离，仰头吻了上去。 没有什么比眼前喜欢的人受委屈了更需要放第一位的事了。 花桑年的吻很轻，像星光在触碰眉眼那般温柔。几次触碰之后，闻人影歌开始回应，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珍惜的意味，仿佛是察觉了他的心情，风都温柔了很多。 如果说生命的诞生是奇迹，那么在璀璨银河之下的拥吻则该被永恒地铭刻在灵魂之中，不毁不灭。 无关时间。 无关空间。 只有爱意如星河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啦，辛苦当年掉坑的大家了，谢谢你们。 后面几章是糖糖的感情线，当然了还会有一些年年的职业规划什么的，只追主cp感情线的可以只看到这里哦。 文案那个赴约的情节是职业规划后的。 等写完糖糖的部分，应该还会有一些小番外，有空的时候再写吧，我太累了。 糖糖的部分其实也不能保证更新，断更这么久，回来把主cp日更完毕已经尽我全力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不能的小天使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对不起；能的小天使我在这里谢谢你们，比心心。 先这样吧，可以收藏一下作者，也可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