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江湖》 第一章 努力的活着 人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活着,保障生命的基本条件就是充足的食物,身体的健康,谁都想无病无灾的活一生,如果能有锦衣玉食也不枉此生。 涂本师曾经以为没有家人他连一秒钟都活不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出日落,他发现即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如跗骨之蛆一样。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一切都会慢慢的淡化,可是时间并不是最有效的康复药,只是淡化却不能全部带走。 细雨靡靡,涂本师愣愣的注视着四周,机械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大概十分钟,脑袋里昏浆浆的。突然一声狼嚎,惊的涂本师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这才从茫然中醒转过来,“这是哪?”涂本师不住的问自己,脑袋里记得不过是摔了一跤,就算是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就算是脑袋磕了一下,醒来怎么不是原来的地方了,一起的驴友都哪去了?不会是扔下他不管了吧?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抬头看看,林木葱葱,伸手接了一点雨水张嘴喝下去,啊,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这还是地球,这就好,还能回去,多费些力气时间罢了。 这点艰难还难不住他,自从几年前空难父母妹妹相继去世,原本幸福的家庭除了留下了一笔巨款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才彻底清醒过来,等到醒来,悲痛之余他就鉴定了一个信念,这一辈子要活的精彩,要代替父母和妹妹过完一生,不活的精彩还行。 看着四周景色涂本师判断这应该不是此前的邙山,该不是穿越了吧,穿越这个词不是小说作者自创的么,自己不会这么神奇吧,走了虫洞?还是真有神仙?名校高材生的知识面怎么覆盖不了了呢。 “嗷......”又一声狼嚎惊醒了思维漫游的他,邙山上应该没有狼的,狼这种生物一般都是在荒野,或是在动物园里,邙山上怎么能出现狼嚎? 这些年四处游历,涂本师也是见过世面,见过沙暴的绝望,遇到过泥石流的残酷,也见识过流沙的神奇,甚至在非洲见识过食人族,神经早已历练的坚韧无比,如今这点小事总比不过以上几种危险吧,轻风吹过,浑身生气鸡皮疙瘩,真冷。 总得活下去啊,说什么都不能死,晃荡一下脑袋,甩掉所有可笑的想法,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还好背包还在,只要背包在心中就有底了,刚一伸手,涂本师眼睛再次直了,心中的惊惧似翻江倒海,“这是谁的手?”这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第二个大问题,三十岁的男人怎么会长这样一双手,这双手明显是十几岁的小孩儿的嘛,不会是真的穿越了吧,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赶紧站起来,原本紧身适合的登山服虽然被划成了布条,可是也明显的能看的出来要大了许多,身高一米八的男人现在也就是顶多一米五六的样子嘛。 好吧,果然出大事了。 “这是哪个时代呢?”半响,情绪才将将安定下来,涂起已经认定了出了大事,很有可能出现了传说中的穿越惊情。 好吧,再次妥协,既然不能改变那就要学会接受,唐宋元明清?还是民国,千万不要是乱世,不要南北朝,不要五胡乱华,不要元朝,也不要明朝,生活在那些个朝代生不如死,自己这点能力肯定活的不如狗,祖宗保佑最好是北宋初期,这个朝代富庶,还不杀读书人,凭借学问搞不好还能混个一官半职,若是弄个宰相当当想来也是非常精彩,不说北宋宰相的年薪合21世纪的人民币三百万嘛,当几年官岂不是直接身家过亿了,想想也是挺过瘾的。 空气是纯净的,吸一口气浑身透着舒服,景色看不出来,透过细雨绵绵看起来也很原生态,又一阵风吹过,更冷了。 得赶紧走,狼嚎再一次响在耳畔,娘的,就算老子没穿越前一米八的大汉也干不过狼啊,别说爷现在被弄成个小孩儿了,遇到狼肯定就谁知盘中餐了。先走出大山,不可能一直像个野人独自生活在这片山中,人是社会动物,有各种感情需要。独自一人生活,只会向返祖现象发展,语言功能会退化,大脑功能会退化,而四肢却会得到强化,涂本师对当野人没有半点兴趣。 路?在那?鲁迅先生说过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明显这片山区人际罕见,需要自己开路,不管了,从背包里抽出工兵铲,这玩意是个万能工具,用来做什么都行,功能非常齐全,此刻用来开路也是一把利器。 顺着山沟走了有不到两里路,涂本师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指望有多少体力,何况还得负重几十斤,还得开路前行,活下去好像挺不容易的,更甭提活的精彩了。 就着压缩饼干吃了两粒药,一粒消炎药,一粒感冒药,做个预防,若是得了伤寒那就死定了,不知道背包里的干粮能不能坚持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如果不能,打猎靠谱么? 走了四个小时实在走不动了,“什么破山,山上没有路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崎岖,老子以后再也不登山了,什么破地方!”这是涂本师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万能的神虽然对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不过这个玩笑开的还不是那么猛烈,起码背包里的东西完好无损,用工兵铲平整出来一块地方,赶紧把帐篷支上,话说这个鬼天气最烦人,柴禾都是湿的,若是点燃能呛死个人。 在点燃了一块固体燃料后感觉好多了,帐篷里瞬间温暖了,这东西出了名的经烧,一块就能烧好久,不过就剩下三块了,必须得节省使用,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大山,听着外面只有雨声,走了这么久那匹嚎叫的野狼也该离的远了吧。 衣服烤干了穿着就是舒服,虽然被刮的破破烂烂的。在山沟的溪水里灌了一壶水,放在火上烧开,在野外生存中食物非常重要,吃是可以吃压缩饼干,喝水要非常注意,不是所有的水都能喝的,幸亏专门学过,溪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烧开了也能有效的杀死大部分细菌微生物,算是安全用水。 背包里放的都是驴友必备用品,照明灯拿出来挂上,天眼看就黑了,晚上黑乎乎的让人不适应,一个小的平底锅,也拿出来,光吃压缩饼干受不了,一会儿煮点热乎的,地图,没什么大用了,如今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何况万一在古代这地名谁认的清去,烧掉,手机和gps先留着,万一有点用处呢,起码指引个方向还是可以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食物和药品了,翻检了一下,把其中的一个地瓜和两个土豆拿出来,用防雨布轻轻的包好,这可是宝贝啊,如果自己真的被搞到了古代,亦或是明朝以前的朝代,这两样东西就是绝世珍宝,遇上明君圣主,除了皇帝大位,其他任何功名利禄随意都能换来。 拎起背包磕打几下,竟然掉出来几粒黄灿灿的东西,玉米,居然是玉米,不知道是何时掉进包里的,简直太完美了,小心的捡起来,连同辣椒籽包在一起,全了,这下全了,有了这些东西不说荣华富贵,这一生肯定是不愁吃穿了。 涂本师不知不觉嘴角微微乐了一下,或许是家世的原因,他就号这一口,野外探险游玩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烤地瓜和土豆吃,热乎乎的吃起来可香了,辣椒则是驱寒的良品,没想到被虫洞这么一搞还真变成了千金不换的宝贝。或许这是目前唯一一件好事,以后如果想要在这个社会生存恐怕就得依赖这几样东西了。 没有了城市的喧嚣,也没有看不见日月的雾霾,城市高楼如海市蜃楼一般,这一切都已离我远去,耳边只有沥沥细雨和小溪潺潺。 别的我的2017,别了我的亲人,愿我留下的遗产能让你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只是别留下我一个人,我怕。。。 回想过去种种,想着亲戚的关心,可能他们是抱着占自己的赔偿金的主意,可是总让自己感受到了些许温暖,回想着出事前的快乐生活,眼角不由得留下两行热泪,回想着父母和妹妹的音容笑貌,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人世间 突然“砰”的一声,梦碎了,父母和妹妹的图画变得支离破碎,涂本师一边哭嚎,一边用手胡乱的抓着,想要抓住这一刻,想要把爸爸妈妈和正处花季的妹妹抓回来,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突然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耳边传来,让涂本师心中充满了感动,是谁在耳边安慰?他决定亲口说声谢谢。突然又一滴凉水掉在脑门上,惊醒了他,不对,这不是在家了,这是在野外,如今自己是孤身一人,这股热气的主人肯定不是个好物件。 多年的野外生存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闪电般抓起手边的工兵铲,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向旁边抡过去,心想着不管是人还是野兽你先去死吧,只听得“呜呜呜”的一阵哀鸣,涂本师趁机一骨碌爬了起来,紧紧握住工兵铲,“我去你的吧”也不看清到底是什么,模糊的看上去肯定不是善类,也不是人,照着脑袋又一铲子下去,手下根本不停,接二连三的使劲拍,这一刻对陌生的恐惧,还有求生的信念充满了全身,力大如牛,化身武松,就是老虎也给拍死它。 半响,停下手定睛观瞧,这竟然是一匹野狼,浑身抽搐着倒在了血泊里,脑袋耷拉着,娘的,肯定是昨天那一匹,想着能逃离了它的领地范围呢,还是追上来了,面对这样的猛兽不彻底杀死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放心的涂本师连忙挥起铲子重重的砍在狼脖子上,狼头一下子从身体上分开,只有一块狼皮连接着。 “啊”,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睡袋上,手中的工兵铲也不自觉的扔在地上,刚才电光火石间太危险了,虽然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两分钟而已,涂本师却感觉放佛拼杀了一个世纪之久,心咚咚直跳,嗓子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疼。 这明显不是孤狼,油光水滑的皮毛证明它的营养不错,只有群狼才能给它提供这样良好的营养。二话不说,涂本师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帐篷刚才被狼扑倒划的破烂,不要了,把其余东西和帐篷的支架一股脑的扔进硕大的背包里,然后拿出刀子快速的把狼肢解掉,手法纯熟,四条大腿和肉多的胸腹用防雨布包好装进包里,当做干粮用,然后转身跳进小溪里快速的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迹,不能带着血腥味走,否则会招来更多的野兽。 山路非常难走,灌木丛和茅草枝叶跟小刀子一样刮的浑身火辣辣的疼,然而此时也管不了许多,什么悲伤都去他地,生命的意义在于奔跑,在尸体旁边静止会死的比谁都快。 一口气跑了一个小时,看着松垮垮套在手腕上的腕表现在是上午九点,根据经验判断这一个小时跑出来的距离比昨天下午四个小时还要远,这是哪座大山?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该死的,还能听得见狼嚎的声音,果然不是孤狼,这么大的声音肯定不是一匹狼能叫唤的出来的。 喘口气休息一下,四肢发软,体力消耗太大,浑身被露水弄的湿漉漉的,太阳挂在山头上,阳光照射在身上显得那么的温暖,苍天不弃苦命人,今天说什么也要走出大山,出山后再把狼肉烘烤一下,可以多吃几日。 一路上披荆斩棘,还干掉了几条不长眼睛的蛇,剥了皮通通扔在背包里,这个时候应该尽力收集食物。 天黑前终于走出了这座该死的大山,最后整理头绪才发现不是这座山有多大,而是道路崎岖,慌乱之中走了不少该死的冤枉路。 不走了,日落西山,黑夜里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休息一晚上,看看明日能不能寻找到人烟,然后再问问到底身在何处,身在何时,再决定以后该怎么办。 剩下的两块固体燃料得节省使用以备不时之需,去四周捡点干柴禾,还别说这柴禾真好捡,不长时间捡了一大堆,用万能的工兵铲劈砍成适合燃烧的一小段一小段的,足够烧一晚上的,火堆不仅能取暖,也能在夜里防蚊虫,阻止野兽的突袭,这是基本常识。 拿出狼肉拔掉狼皮,山间小溪出山汇通成一支不大的小河流,流向远方,明天就顺着这条小河走,一般河边都会有一两座村庄的。把狼肉在河水里清洗干净,拿回来摸上盐巴,插上木棍放在火上熏烤,把昨天吃剩下的半包压缩蔬菜拿出来,野外生存补充维生素和盐分也是必须的,放在平底锅里,加水和盐煮完了就是一锅美味。 嘴里嚼着熏狼肉,喝着蔬菜汤,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脑袋里回忆着过去,恐怕以后都不能给爸妈和小妹上坟了,也罢,命中注定的事,还是稍微展望一下未来吧。 一阵急促的马嘶鸣声把涂本师从思考中惊醒过来,涂本师一骨碌爬起来,看着远方,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野马,站起来发现竟然还有火光,有火光就肯定有人,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太远听不太清。 涂本师放声大笑,太感人了,这是人类文明的痕迹啊,两天以来终于看到个人形生物了。 在这即将回到人群的时刻他却显得有些犹豫,走出这一步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他虽然现在确定自己还是在地球上,而且还是在中国,可是这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不知时间,不晓朝代,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让他心中升起无边的恐惧。 犹豫了好一会儿,涂本师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做个简易的火把拿在手里,对于人类生活的向往还是战胜了恐惧,做个野人明显是活不精彩的,顶多活的费劲。 走的近了才听清楚人家喊的是什么,确实是在古代,称呼是少爷嘛,这是谁家的少爷丢了,这些奴仆出来找自家少爷的,也不知道谁家的奴仆这么不靠谱,竟然跑这荒山野地里来寻人,哪个山炮会跑这山脚下来玩,不知所谓。 “这位大叔,请问......”迎面走来一人,黑乎乎的端看模样年岁不小了,刚要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何年月,对面这个人突然大叫一声:“啊,少爷,是少爷,少爷找到了,少爷找到了!管家,管家,少爷找到了......”弄的涂本师一愣,少爷,这是喊谁呢?难道这伙人找的那个山炮不会就是自己吧?不能吧,老子是穿越过来的,不是谁家少爷。 正想着呢,远近的奴仆像是疯了一样,拿着火把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围着自己,有痛哭的,有哀嚎的,有抱着大腿不松手的,嘴里一律喊着“少爷”俩字。 “老奴拜见大少爷!”一位锦衣老头快步走到近前,仔细看了一眼,随即拜倒在地,其他人也紧跟着跪倒一片,然后接着大声哭嚎着,声音比刚才更大。搞的涂本师手足无措,活了三十年了,除了每年跪拜父母和祖宗就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想把这些人扶起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行,这黑漆麻黄的,又是在野外不安全,得赶紧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瞬间自己就变成了大少爷了:“等等,先请别哭了,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少爷,你们仔细看看,我不是......”说着还把火把离的自己脑袋近点,把头发拨开,以便供人看的清楚。 那个叫管家的人起身扑上来拉着涂本师,说:“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就是我家大少爷啊,难道不认识老奴了么?老奴是涂安啊,府上的二管家涂安,少爷您仔细看看,还记得老奴吧。”涂安还特意擦了擦脸,满脸皱纹,凑上近前,方便涂本师能看的清楚,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都是自家奴仆,少爷怎么会不认识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少爷不认人了呢。 虽然现在是黑夜,可是周围被火把照的通亮,每个人体征相貌看的清晰无比,听人家口气这么确定不像有假,理了理头绪,可能是穿越到人家少爷身上来了?太神奇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第三章 最悲惨的事 “现如今是何年月?”身份问题暂且放在一边,涂本师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到底身处何朝代,涂安现在可以确定自家大少爷肯定遭受什么变故,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给忘了。 “皇帝陛下刚刚登基大半年,现在是建宁元年啊,小少爷,您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连这些都忘了呢。”二管家涂安睁着大眼睛像看鬼一样看着涂本师。 涂本师观看众人的衣着,不是清朝,好像也不是明朝,上学时候记忆里唐宋好像没有建宁这个年号,《鹿鼎记》里倒是有个建宁公主,可那是清朝的片子,清朝的服装也见过不是这样的,似乎像是汉朝时期的装扮,便请问的嘟囔了一句:“汉朝?皇帝是谁啊?” “去年先帝驾崩,太后窦氏和大将军窦武拥立先帝的弟弟刘宏为皇帝啊!小少爷,您醒醒,不要再吓老奴了。” “刘宏?汉灵帝,先帝?汉桓帝?”他娘的,果然被玩的彻底,文景之治过去了,汉武雄图没赶上,昭宣中兴过去了,明章之治也过去了,好死不死的赶上大汉朝最混乱,皇帝最昏庸无道的时候,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天下即将大乱,还让我活么? 涂安赶紧上前捂住了涂本师的嘴,轻声说:“小少爷慎言,先帝和陛下的名讳岂能随意呼喊,这可是大罪啊。” 涂本师还管这些,转身就要走,生活在桓灵朝还不如当个野人呢,这俩皇帝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何况还是宦官当朝,稍不留神就要完犊子,再说怎么也不能给太监这种最低下,最无耻的人当狗腿子啊,不入世了,找个地方开辟一块土地当野人去,去寻找那美丽的白鹿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涂安这些奴仆哪能允许,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少爷,又是抱腿的抱腿,哭嚎的哭嚎,跪了一溜圈就是不让涂本师离开,甚至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一把抬起涂本师就走,牵马的牵马,整理马车的整理马车,这就回家,黑天就黑天,早到家一刻,老太爷和老爷就早一刻安心。 上了马车涂本师也任命了,他这副小身板目前谁都弄不过,汉灵帝就汉灵帝吧,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少爷,当个白毛女也不靠谱,反过来想想也不错,虽然是乱世,可是乱世出人杰啊,若是与曹操交好那以后不就发达了,何况包里还有几样宝贝呢,这个朝代正好用的上,大不了装小媳妇把汉灵帝这二十来年熬过去就得了被。 经过交谈,地方并没有太大改变,刚刚所处位置是洛阳北部的邙山,属于秦岭支脉,崤山余脉。父祖本为荆州南阳郡人,三年前被朝廷征辟,目前都在洛阳为官,祖父名叫涂逸,任九卿之一的光禄勋,正经的朝廷大员,爹爹名叫涂凌,初任大将军府司马一职,涂家属于朝廷新贵,而自己则叫涂霖,是涂家的长子嫡孙,涂氏一族是荆州的名门望族,虽然这一支属于涂氏的旁支,不过因为父祖的官位,其身份显赫也是一时之举,不过涂本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明天是建宁元年九月六日,恶事就在眼前啊。 史书记载,汉灵帝登基当年九月天下便兴起大狱,史称党锢之祸,而党锢之祸爆发的日子就是九月初七,也就是后天,听管家涂安话中意思自己家明显就是窦武一党中人,党人一完,那自己家能幸免么? 这个家中任何一人都未曾谋面,可是涂本师心中却感受到了一些亲切,或许是重新拥有亲人的感觉,亦或是两世为人的歉疚,因果循环,用了人家的身体,代替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就有责任保卫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 催促着管家快点走,尽快返回洛阳,大将军窦武权利超然,手握兵权,又有陈藩等等一大批党人协助,印象中记的只要说服窦武早些动手就能灭掉宦官集团,避免党锢之祸,这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史书上记载这个时候的党人大多都是清廉明达的好官,尤其是以陈藩为首的三君,为一世之所宗,值得世上所有的人学习,以李膺、荀昱为首的八俊,为人之英,以郭林宗、宋慈等人为首的八顾,为能以德行引人者,以张俭、岑桎为首的八及,为能导人追宗者,以度尚、张邈为首的八厨,为能以财救人者,这些人都是鼎鼎大名的君子,朝中大臣自公卿都畏惧被他们指责贬损。如能改变历史,除掉宦官集团,以重臣良士辅政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三国乱世也未尝可知,可能会少死很多人。 汉灵帝时期,国家人口大约五千万,等到三国乱世,全国上下只剩下了几百万人,几十年战乱下来,人口活活的减少了十分八九,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北邙山距离洛阳几十公里远,看到自家小少爷如此焦急,好像记起了什么,奴仆也不断的挥鞭,马车赶的要多快有多快,终于在夜半时分赶到洛阳城下,可是城门早已关闭,夜里只为红翎急使打开,谁会搭理你一个小小的孺子。 该死的制度,喊破了嗓子都没用,在多说一句守城兵士就要放箭了,管家涂安赶紧拉着涂本师走到一旁,看来今天晚上是肯定无法进城了,只得在城外暂休一夜,明日城门打开再进城了。 说起来这些奴仆也是累坏了,为了寻找自家少爷走遍了邙山,要知道邙山绵延一百多公里,连续不断的寻找几天几夜,这些奴仆家将太辛苦了,知道古人平民百姓几乎是吃不到肉食的,更别提这些奴仆,拿出背包里所有的熏狼肉和蛇肉,还有剩余的两包压缩蔬菜。 “安叔,把大伙都叫来,我这有点肉,还有一些蔬菜,煮一煮,吃了就休息吧。”狼肉不少,怎么也得有一二十斤,这些人应该带有干粮,就着肉汤吃也不错。 “小少爷身份贵重,万万不可如此呼喊老奴,老奴也承担不起。啊,这么多肉食啊,小少爷稍待,老奴这就令下人做好,给您送来。”涂本师明白古人等级森严,下人是不能与主家同桌吃饭,并肩而行的。 “煮好了给我切一小块就好,剩下的你就给大伙分了吧,这些时日找我也辛苦你们了,等明日回家后定求得爹爹重赏你们!”说着拿起压缩蔬菜说:“这两包里时蔬,待肉要熟时放到锅灶中用水煮一下,再放些盐巴就好。” 见涂安有些迟疑,涂本师询问:“怎么了,不会么?没事,不会我来做也是一样的。”说话就要起身,煮一锅肉汤有什么难事。 “啊,不是的,不是的,只是老奴人等出来寻找小少爷只带了一些干粮,并没带有锅灶,恐怕不能为您煮饭了,请少爷恕罪......” “哈哈哈!”一阵爽朗至极的笑声:“何罪之有,那些狼肉此前已被我熏烤过,用火烤热后即可食用,至于这些蔬菜嘛,这有一个锅子,小了点,咱们这一共十几个人,多烧两锅就好了,每个人都喝一碗,补充一下维生素,对身体有好处。” 涂安心中大惊,这竟然是狼肉,连忙把肉扔到一旁,扑上来借着亮光在涂本师的身上寻找着什么,涂本师用耳一听,原来是被狼给惊到了,在自己身上寻找伤口呢,看是否被狼伤到了,赶紧扶起涂安:“不用看了,我没事,狼被我杀死了,我也没受伤。” “小少爷真乃天人也,如此年纪就能力斩野狼,老奴佩服,日后定能封侯拜将,光耀门楣......”消息传出去,所有的下人陆续前来拜见,那几名家将也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涂本师,这还是家里的只会狗马章台的纨绔子弟么?竟有擒狼之力。 “对了,这还有一点盐,放到汤里,大伙都缓缓力气。”涂安接过来盐袋子,打开一看,惊奇的说:“呀,小少爷从何处得来的这么多的盐?”又从袋子里沾了一丁点放到嘴里,脸色更加惊讶,说:“这是最上等的青盐吧?恐怕贡盐都没有这个好,少爷从何处得来这么好的盐啊?” 不就是二斤食盐么,满共四块钱的事,至于这个表情么,像是捧着黄金一样,贡盐就是这质量啊,这皇帝当的还不如现代的平民百姓,真是可怜。 “不就是一点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这就是驴友必备食物之一,水和食盐是人体必备成分,如果不补充盐分野外生存也是抗不下去的。 “小少爷,老奴不知您这些时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您的装束肯定遇到了些许非凡的事宜,老奴不宜过问主人之事,可是就对此盐来看,老奴伺候老太爷和老爷十余年,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从未见过这样的好盐,小少爷可有来源?如果有来源那咱们家最短时间内就会变成巨富之家啊,即使贡献给朝廷,老太爷和老爷也将加官进爵,官封三公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四章 再生父母 经过涂安这么一通说涂本师才想起来古代食盐的暴利,自汉武时食盐归公,每年为朝廷带来无数金钱,电视里演的那些两淮盐商一个个不都富的流油嘛,两淮盐政也是最有油水的肥缺,由此可见食盐的重要性,也是人体的必需品。不过这种食盐只有两袋,肯定要比现在的所有盐的质量要好,也不愧涂安这么激动。 “没了,就这一点了,也没有什么来源,现在都吃什么盐啊!”涂安的表情明显的落寞下来,没有回答涂本师,在盐袋子里倒出来一小把,然后把袋子抵还回来,说:“如此贵重的食盐我等下人不配食用,小少爷赶紧收起来,等明日回家献给老太爷和老爷享用。” “一点食盐而已,怎好献给爷爷和爹爹!”涂本师跟看鬼一样看着涂安,二斤精盐搞的跟山珍海味似得,爷爷是九卿之一,不会连精盐都没吃过吧,怎么好拿的出手,太丢人了,拿四块钱送礼不得让人打死啊。 “小少爷怎会不知此盐的金贵,以老奴来看这种盐比贡盐还要好,每日沾点净口也是荣耀啊!”涂安把手里的那一点精盐交给下人,命下人去煮汤,自己与涂本师攀谈起来,从涂安口中得知盐的金贵程度,关东沿海地区供给了天下食盐,可是自桓帝以来天下混乱,东海时有海盗出没,破坏盐场,沿途也总有强盗土匪掠夺,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搞的食盐这种生活必需品价格蹭蹭的上涨,平民小户就是连普通的盐也是有一顿没一顿,至于上品的青盐唯有达官贵人之家才能买的起,而且买来也不是食用的,而是用来每日净口用那么一点,还只有主家的几个人用的起,涂本师带来的盐比青盐的质量还要好,由此可见涂安为什么急着询问出处。 涂本师,啊,现在应该叫涂霖,涂家的长子嫡孙,不过从涂安的口气里听得出来原本的涂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整日里狗马鹰台,不学无术,区区两年时间,败家的名声传的满洛阳尽人皆知,这些年没有横尸街头全因为父祖与大将军窦武的关系,有窦氏的维护才能荒唐到现在,想那涂逸和涂凌皆是一代人杰,尤其是涂凌年仅三十余岁便在洛阳混的风生水起,世人都说是少有的俊彦,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涂家怎么会生出涂霖这样的孽障。 聊着聊着涂本师就笑了,穿越过来还没落个好名声,看目前这种形式想要改变党锢之祸很难了,父祖谁会听一个纨绔子弟的劝解,父祖又是窦武一党,党人在这一次争斗中没有一个落得好果子吃的,必须得想想后路了,刚来汉朝就面临生死攸关的问题,让人挠头啊。 天亮后,涂本师的心情五味杂陈,很想就此逃离洛阳,可是对于亲人,对于家的向往还是占据了上风,踏进人世间的那一刻注定了未来要为家人去拼搏,要为亲人在这个乱世中好好的活下去。 洛阳百姓分布特点就是南虚北实,东贵西贱,勋贵朝官都住在北城和东城,一来古人有坐北朝南的传统,另外皇城也是坐落在北城,下人驱车直奔家中,想来家人肯定急坏了。 事实果然如此,小少爷回家顿时就是一片鸡飞狗跳,五进的大院子,这要搁后世的首都得多少钱才能买的下来,搁汉代的洛阳似乎很普通,一路上经过的府门就没有一个小的,尤其是曹节、王甫这些大宦官的府邸,听涂安形容的规模绝对不比清代王爷府的规模要小,这些个王八蛋! “儿啊,我的儿啊......”正面一位妇人哭啼啼的跑到近前,不用问,这肯定是涂霖的母亲了,涂本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停驻在原地,这是一个陌生的家,父母家人未曾谋面,一句娘在嗓子里打转转,不知道从何喊起,可是分秒过后,涂本师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妈!” 眼前的妇人与前世的母亲长的实在是太像了,除了衣服打扮和身高不一样外,一张脸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涂本师脑中顿时如炸雷一般,惊的浑身抖搐,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得,好半响才喊出声来。涂崔氏心中一凛,“妈”是什么玩意,是人的称呼? “儿啊,我的儿啊,你是怎么了,怎么连为娘都不认得了,你是我的儿啊!”很久,涂本师情绪稍稍安定,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汉朝,汉朝没有妈妈这个称呼,连忙喊起:“娘亲,孩儿拜见娘亲,孩儿让娘亲担忧实乃孩儿之过,请娘亲责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脑门差点磕出血。 看着涂本师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没有了往日的锦衣玉服涂崔氏哭的更加厉害了,虽然儿子是洛阳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不学无术,可是仍然是家中的长子嫡孙,是家里的命根子,总希望有一天儿子能够悔改,能够继承父祖的事业,这是当妈的一片怜爱之心。 涂本师心中对这个家第一次有了归属感,这一刻忘记了即将临头的祸事,只感觉到了温暖,家的温暖,我又有妈妈了。进到屋子里,洗澡水早已准备停当,浑身脏兮兮的,快成泥猴子了,这是新妈妈涂崔氏说的,需要立即洗个澡,换身新衣服。 五个丫鬟老妈子伺候着,搓背的搓背,洗头的洗头,涂本师年纪尚轻,头发还不齐腰,仅仅一尺多长,古代洗头是一件大事,孩子自然就是百无禁忌了,可是当一个丫鬟搓着搓着搓到下体,涂本师浑身一个激灵,吓的丫鬟战战兢兢地,以为弄疼了这个魔头,勉不了又要受到一顿凌辱,紧闭着眼睛,绷着小脸等待小少爷的责罚,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习惯性的巴掌,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小少爷双手紧捂着下体,脸颊红红的,洛阳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家里的魔头竟然还有害羞的一天,真是奇闻啊。 现代人的涂本师非常享受美女给自己擦背,给自己洗头,可是洗下体就太让人别扭了,三言两语把所有人撵出去,看着一个个瘪着嘴要哭,可是又有点窃喜的复杂脸色涂本师表示很无奈,严苛的等级观念逼的人性格都要分裂了。 擦干身体,穿上旁边放着的内衣锦袍,摸起来非常的顺滑,如同少女的肌肤一样,宽袍大袖的汉服穿起来无比的费劲,令涂本师不禁腹诽,明明物质没有发达到这种地步偏偏还这么浪费布料,七扭八歪的穿戴好,长发卷吧卷吧盘在头上插上一根头钗,松松垮垮的,没到年纪呢还没有束冠,只是那条长布是干什么用的,搞不明白,扔在一边不管了。 听着外面有人挨训斥了,声音还越来越大,似乎还有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涂本师不禁有些不满意了,自己今天第一次来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好好庆祝一番,搞的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相比于小少爷归来什么破事都不算事,还训斥什么。 出来一看,原来是刚才伺候自己的几个丫鬟老妈子挨一个管家模样的骂呢,老妈子似乎没有感觉什么,想来常年在府中服役早就练就了脸厚的本领,这是小少爷让出来的,自己按照小少爷的命令行事就不会错,几个小丫鬟可受不了,不断的低头哭泣,头低的一点脸都看不到。 “哎哎哎,那个谁啊,别骂了,我让她们出来的,不赖他们的事!”家里的家奴院工,仆役丫鬟除了二管家涂安外一个都不认识,其实除了几个管家管事外也不用认识,知道在古代下人都是贱籍,社会上除了妓院里的娼妓就数他们最没有地位了,这种情况形成了上千年,不是一句话可以改变的,虽心中不忍,也只能保证自己家不祸害人罢了。 “好嘞,小的遵命!”管事谄媚的笑着回复涂本师,转头就换成一副凶状:“这是少爷心善,对下人的关爱,你们以后长点心,有点眼力见,还愣着作甚,都干活去吧。”看着涂本师的衣着穿的七扭八歪的,几个丫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整理衣着,还有头发,如果让少爷这幅模样走出去恐怕自己真的会被打死。 涂本师看着管事的模样有点无奈,任由丫鬟整理,然后摇着头进到堂屋之中,刚才听说爹爹和祖父回来了,这得赶紧去拜见,还有大事没说呢,再不解决就晚了。可是进到堂屋里就蒙了,奇迹,这是绝对是奇迹,刚才看到了这一世的母亲就与前世的妈妈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如今看到了一个中年人长的跟前世的爸爸几乎又是一模一样,不用问,这肯定是自己的爹爹,旁边的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应该就是爷爷了。 涂本师像被电击了一般,矗立在门口,半步也挪不动,转瞬间嚎啕大哭,一场空难夺走了父母妹妹,留下他独活人间,虽然生活富足,可是别人不知道这人间就是他的地狱,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地狱的尖刀之上,咬着牙生活,咬着牙欢笑,咬着牙接受亲朋友人的关心。上苍垂怜,这一世再次相聚,本以为几年间眼泪都哭干了,可是如今再也控制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爸、妈......” 第五章 神仙弟子 涂凌以及涂崔氏非常不适应这个称呼,不知道儿子这是在喊谁,连日来的担忧已经折磨的两人心神具疲,加之近来党争非常激烈,尤其是涂逸和涂凌两人是窦武和陈藩一党重要的人物,事情极其繁杂,否则怎么会不亲自去寻找涂起,可是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偏偏是他们最喜爱的长子嫡孙,而且喜爱的不得了,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依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痴儿,我的痴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爹爹和你爷爷都不识得了么?痴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涂凌步履蹒跚的拽起跪倒在地的涂本师,刚才就听管家涂安说起少爷似乎遭遇到了什么,可能是脑袋遭受到了重创,不认识任何人了,又对从未见过的精盐弃如敝履,那盐也看了,尝了一口,确实比贡盐还要好,自己家也是世代公卿,家底算是殷实,可是青盐也仅仅是主家的几个人在用,而且不是吃的,每天净口用,儿子不应该不知道啊。 涂本师,啊,现在应该叫涂霖,伏地嚎啕大哭,惹的父母爷爷也跟着一起哭泣,半响才缓转,整理了一下心情,这些年所有的悲伤都在刚才的痛苦中抒发出来。 “孩儿拜见爷爷、爹爹、娘亲,孩儿顽劣,走失山中令家人担心是孩儿的过错,请爷爷责罚。”见涂霖有了正常反应,屋里的三个人才算安下心,爷爷涂逸询问:“喜雨儿,过来,爷爷问你点事儿!” 喜雨儿是涂霖的小名,原因就是涂崔氏生产前南阳已经近月余不曾降下一滴雨水,刚刚发芽的粮种将被旱死,生下涂起后随之而来就下了一场春雨,这一场雨是救命的甘霖,富贵吉祥的喜雨,因此得名喜雨儿,大名为霖,寓意天降甘霖。 “爷爷问你这袋子精盐是从何处得来的啊?”涂逸拿起那袋子盐问道,涂霖脑中一转就想了一套说辞:“爷爷,孩儿前些日子不是去往邙山中玩耍了嘛,途中不料一脚踩空,滚下山坡,原以为就算不死也得摔伤,可是醒来后发现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旁边有一白胡子老人照顾孩儿,老人看不出来年岁,说是百岁高寿也可,长的仙风道骨,神仙一般的模样,说是与孩儿一见如故,非要收孩儿为徒,传授一点活命的学问,孩儿愚钝,几天时间只学了一点皮毛,师傅便留下了一袋子食盐,还有几样东西,在三日前的早上飘然离开,说是孩儿家人急切的在寻找孩儿,让父母着急已是不孝,让孩儿快些回家来,孩儿这就循着山路下山回来了。” 还好是现代人,说谎这一必备技能从小训练,就是不知道能否骗得过去,否则自己的那点东西还真不好解释,怎么说,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那样自己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说不定会被当成怪兽处死,那就完蛋了。 说完,涂霖低下头,眼神闪烁,偷偷的观瞧爷爷和父母不断变化的脸色,半响,父亲涂凌拍案而起,大笑道:“喜雨儿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爹爹,喜雨儿有如此大气运来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咱们涂家兴盛指日可待啊!” 涂氏出自春秋时期的晋国公卿豪族之一的智氏,后智氏衰败,韩赵魏三家分晋,始祖智徐吾世居在涂水旁,因此改姓涂,后人一支族人迁居荆州南阳,自秦汉以来累世为官,不过出任的大多都是地方官吏,品级不高,最高者无非也就是郡守而已,涂逸是第一个官居九卿的涂氏族人,只不过时日尚短而已,而且恐怕很难再进一位了,只是已被称为涂氏一门四百年间最杰出的族人了。 爷爷涂逸也是捋着胡须大笑,对儿子涂凌的话表示非常赞同,顾不得询问涂霖到底跟神仙学到了何种学问,涂逸和涂凌起身便要离开,公事繁忙,如今与宦官势同水火,这两日更是达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就这一会儿还是匆忙请假归来看看,见到涂霖安全,又有奇遇便放下心来,还要赶紧回去处理公事,大将军窦武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手中握有军权,指使一支禁军捕拿宦官就得了被,还在顾忌什么。 见到父祖要离开,涂本师,啊,改名叫涂霖了,突然想起了大事,赶紧上前说:“爷爷、爹爹请留步,孩儿有大事要说。” 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学了神仙学问这个转变其实很大,正常人恐怕难以接受,可是这一家子人不一样,一直望子成龙,对涂霖抱有满腔的希望,一直觉的涂霖非常人,来日成就必定胜过父祖,所以如今看涂起的神情似乎真的有急事,也就重新坐下来等待涂起说他的大事。 “爷爷、爹爹,庙堂之事本不该孩儿过问,不过祸在旦夕,此事乃是关系到家国天下的大事,孩儿不得不说。”涂霖正襟的坐在下首,说:“孩儿不明白如今已同奸宦势同水火,为何窦大将军、陈太尉还不动手,岂不知迟则生变的道理,一旦生变,我天下党人岂不是又要图遭祸患么?” 涂逸和涂凌像看怪物一样看涂霖,受了神仙教授就是不一样,纨绔子弟也能有这样的见识。古代长子嫡孙地位尊崇,十几岁参与家中大事是很常见的事情,父祖二人此时也没有瞒着涂霖的意思,也有培养孩子的意思。 “哎,喜雨儿你有所不知,曹节、王甫等奸宦对窦太后阿谀谄媚,深得太后的信任宠爱,有了窦太后的维护大将军无法下决心铲除啊,我与你爹爹还有几名朝臣也在劝谏大将军和陈太尉早些出手,可惜均不得采纳啊。” “爷爷,此事万万不的拖沓,宦官控制中枢多年,手中又把持着皇帝玺授,万一心**计,皇帝年幼,无法分辨是非善恶,太后又被蒙蔽,如果这些奸宦假传圣旨给边军,亦或是刚刚回朝的将军,那大将军危矣,天下党人危矣啊!”涂霖记得党锢之祸就在今年九月,具体何日也有印象,可是就是记不得过程,忘记了是何人助宦官除掉窦武的。 “神仙教授果然不同凡响,喜雨儿,你今年才十二岁,可你的见识却超过了朝堂上的诸多重臣,但是大将军不动手爷爷也没有办法啊,只能听天由命了。” 涂霖顿时急了,听天由命那就是个死,一个隶属太尉的光禄勋,一个大将军府司马,都是近臣,一旦窦武败了除了死还有二一个选择么。 “爷爷,祸在旦夕,祸在旦夕啊,窦大将军如果今日还不动手,明日必败,明日必败,太后被幽禁,天下党人也必遭奸宦屠戮啊。” “啪”的一声,父亲涂凌站起来,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说:“一群宵小之辈,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杀气滚滚,爹爹涂凌武将出身,做事杀伐果断,奈何现在人微言轻,一切都得大将军做主。 “爷爷、爹爹,宦官势力不可小觑,自孝和皇帝使宦官除权臣始宦官的势力便一日日的做大,虽不法者十之八九,但也不能归为一类,大将军议罪不严,行事迟疑,以孩儿浅见如果今日不能行动,其结果必定身死族灭,党羽也必遭祸事,还请爷爷、爹爹今日尽力劝谏大将军诛奸宦只需擒杀首恶,而且今日必须得做,迟则晚矣,迟则晚矣啊!”观察父祖的态度对未来似乎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似乎宦官并不会下狠手,毕竟窦武是当朝皇太后的亲爹,而皇帝年幼,窦武主持朝政,可谓是权倾天下,只有窦武诛宦官的份,哪轮的到宦官动手,这哪行。 谁也不想想当今太后窦妙并不是皇帝生母啊,那杀起来还有什么亲情顾虑么?涂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乞求父祖认真对待,两世为人,再逢父母,他绝不容许再次阴阳相隔。 “宦官,刑余之人,心智变态,弄权朝政乃是皇帝纵容之故,首恶一除,党从皆散,如一同诛灭必定令其同心协力拼死一抗,实为不智也。再者,诛除全体宦官难道日后宫中不用了么?”涂霖嘴里不停的为父祖解释其中关键。 “我儿虽然年岁尚轻,仅凭这份见地,日后必成当世人杰,爹,家中有喜雨儿在,日后兴旺可期啊!”或许是涂霖分析的太好了,转变的令人震惊,听得父祖激动连连,好像目前的困局没有一样:“爹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孩儿日后定会竭尽全力学习文武,振兴家业,但是目前恐大祸临头,人都要死了人杰不人杰的又有何用啊!” 父祖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连连,没有管痛哭流涕的涂霖,结伴走了,涂逸需要前往宫中上班,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父亲涂凌径直前往大将军府执役,他们想不出来没有了皇帝撑腰的宦官有何胜算,窦武统领天下兵马,一介奸宦哪有兵权,只要大将军咬咬牙翻手就能捏死。 眼见父祖对自己的嚎哭并不在意,头也不回的出府去了,涂霖心中生起了无限的绝望,恐怕天下党人与他们一样,高人一等的士人地位衍生出来的是无边的骄傲,导致太过轻敌,前一次党锢之祸就在眼前,难道那样惨痛的失败仍没有令他们惊醒么?不明白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么? “儿啊,你还小朝堂上的事是大人的事,听你爹爹的话,日后不要再顽劣了,认真就学,来日飞黄腾达,咱们涂家还没有一位三公呢,你爷爷和爹爹就指望你呢。回来还没就食吧,先吃点东西休息几日吧,你看你都瘦了。”母亲涂崔氏掏出锦帕替哭的满脸泪水的涂霖擦干,然后拉着他到偏厅吃饭,儿子黑了,瘦了,需要好好的进补。 第六章 弟弟妹妹 涂霖哪有心思吃饭,娘的,上学时候光认真记事件发生的年月日了,具体过程考试不考也就没往心里去,第二次党锢之祸明天就会发生,但是具体过程却是一点都不知道,该死的应试教育。 偏厅饭食早就准备停当,一个小案几,涂霖脑袋里想着事,对外界一切没有知觉,木讷的盘腿坐下来,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案几上大多都是肉食,炮制好的羊肉、猪肉,还有一整只肥鸡,涂霖吃着如同嚼蜡一般,不知甘味。母亲不干了,礼法大过天,吃饭时都是跪坐在案几后,儿子坐的怎么这么奇怪,这不行,士人得有士人的礼节,吃饭也不例外。 不耐烦母亲的劝说,涂霖学着跪坐下来。这简直是对人的虐待,难度系数绝对是二点零以上的,没到五分钟双腿全都麻了,古代人这是疯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发明出来的这种坐姿,还被称为贵族士人的坐姿,缺心眼到家了,他感觉坐时间长了自己肯定会死的,不顾母亲的反对赶紧又改成盘腿坐下。 回忆是肯定回忆不起来了,扔下书本都多少年了,背诵诗句文章还行,再说党锢之祸本来就不是考试重点,能记得发生时间就很了不得了,过程谁还想那事,没办法只能分析。 其实分析起来也不太难,大将军执掌军政大权,宦官想要获胜就必须得是出其不意,而且必须得有一支兵马可以调动,窦武、陈藩这些党人名望极高,按照古代人这种附庸风雅,喜好结交名士的习惯肯定争相攀附,如此一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军队的将领不知情,或是被欺骗利用了,再想想宦官几乎控制了皇宫中的任何一个角落,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出皇帝的玺授,下一封矫诏就能调动一支军队除掉窦武,对,就是这样......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这一个时辰里涂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撂下碗筷,出到屋外,喊道:“管家,管家......”不一会儿一个老头走近前拱手施礼,涂霖管不得这些凡俗礼节,忙吩咐道:“管家,你立即出去打听一下这两日可有从外归来的将领,不用请示了,一定要快,此事十万火急,关系到咱们家的生死存亡。” 看着自家小少爷坚毅的眼神,大管家涂寿认定小少爷肯定是遇到了神仙,只有神仙师傅才能在短短的几天内把往日里只会狗马鹰台的纨绔子弟改变成这样,从那双坚毅的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来巨大的改变。 涂霖在尽力的做着一切,都说每个人的出生都会改变世界,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日,还没有适应,还没有对未来做出任何规划,还来不及施展自己满腹的现代知识,祸患就把他压的死死的,甚至连背包里的东西都没有时间去做进一步的整理,被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趁着涂寿出去打听消息的时间涂霖开始了解这个家庭,家主自然就是爷爷涂逸,奶奶却早年亡故,爷爷倒是有几房妾侍,年老色衰上不得厅堂,一向都在后宅里帮着母亲操持家务。当然父亲也有三房妾侍,涂霖一一见礼,长幼尊卑还是要遵从的,还有两个叔叔,不过资质平庸,留在老家南阳郡在郡中担任小吏,也各有自己的妻室儿女。 膝边围着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向涂起讨要礼物,这些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同母弟一个,异母弟一个,还有两个妹妹,年岁都还小呢,最小的一个妹妹还在怀抱着呢,最大的妹妹也不过九岁。涂霖双手不断的搓着,没有礼物可送啊,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背包里边可能还有点吃的,巧克力什么的应该还有几块,就是不知道压缩饼干合不合这个时代的胃口了。 在一众弟弟妹妹的簇拥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愧是长子嫡孙,真是受宠到家了,房间特别大,按照现代人的计算方式看起来足有一百平的大房子,陈列摆设考究,一水的青瓷、白瓷和金铜摆件,好东西啊,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若是拿到2017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国宝级别的物件。 没有心思欣赏摆设,找到自己的背包,把里边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巧克力这玩意含能量高,野外生存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味道还好,他每次都会习惯性的带一些,还剩下五块,都是那种大块的高热量巧克力,不能一股脑的都分出去,拿出两块,还有一包压缩饼干,把巧克力分成小块,浓香立刻飘出来,勾引的弟弟妹妹立刻扑上来,涂霖笑着挨个分。 看起来涂霖生前虽然纨绔,不过肯定是个好哥哥,对弟弟妹妹相当关爱了,否则这几个小孩儿肯定不敢这么与哥哥嬉闹。一小块巧克力转眼间就被吃掉,甜食最受小孩子喜欢的,弟弟妹妹们一边舔着嘴巴,一边又扑上来讨要这种非常好吃的糖果,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果,涂霖没办法,巧克力不能多吃,只好把准备好的一包夹心饼干分给他们,见到又有美食,立刻就忘记了哥哥,就听着咔嚓咔嚓的咬饼干声音。 饼干吃尽,见弟弟妹妹们又要上来讨要,涂霖脸色一横,这玩意又不是好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人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蔬菜肉蛋奶的,假装瞪着眼睛把人都撵走,九岁的二妹和五岁的弟弟一边走一边埋怨大哥小气,连好吃的都不给,要去娘那告状。 趁着弟弟妹妹们离开,涂霖赶紧把有限的几个土豆地瓜,还有苞米和辣椒种子单独放起来,看这种情况,只要自己不在,弟弟妹妹们肯定会偷偷的进来翻找,若是让他们弄坏了这些金贵的东西那就遭了,以后还拿什么发家致富,还怎么封侯拜相,至于那几样吃食,循序的给他们吃也无所谓,反正他早就吃够了,每次出来都会带上一大包,说起来他的野外生存应该就叫自助旅游,吃的也不差,也不去很危险的地方,单纯的就是为了散心,为了给生活加点料而已。 果然没多久,既陌生又熟悉的母亲在弟弟妹妹们的簇拥下来到他的房间,几个娃娃显得趾高气昂的,仰着下巴还一个劲的向涂霖使眼色,刚才讨要美食不成,还遭到训斥,这次大母来了看还给不给,那种黑黑的糖果真是太好吃了,那种白色的小脆饼子也好吃。 “娘,巧克力和饼干是师傅留给孩儿的,虽然好吃,不过多吃对身体无益,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刚才已经吃不少了,剩下的明天、后天再吃吧。” 听着涂霖说这是神仙师傅给的,涂崔氏立刻重视起来,这可都是神仙之物,不可轻食,板着脸冲着弟弟妹妹们说:“听见了么,你们哥哥都说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今天就吃那些,剩下的以后再吃,不要吵闹了,都去玩吧,你们哥哥劳累多日,不要打扰他休息了,否则打你们屁股。” 一听要打屁股,几个弟妹立即捂着屁股,也没有了刚才那股嚣张劲头,纷纷落荒而逃,看来平时就没少挨揍,母亲是正妻,自从奶奶亡故后就一直管理家中所有事物,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小孩子淘的厉害就是揍,棍棒底下出孝子嘛,当然涂霖是例外。 看到母亲也要出去,涂霖拦下来,坐下来正式的询问:“娘,其实这件事孩儿本不该问,可是现如今情况危急,也就不得不问了,现在咱们家有多少产业啊?要准确数字!” 这时候的男人是不过问家中财产这种小事的,男主外女主内,尤其是在官宦人家,男人负责外面的大事,至于家中产业的打理疏导通常都是当家女主人的分内之事,涂崔氏信手拈来的问题,考虑到儿子有个神仙师傅,既然问到了肯定就不是胡闹,说:“家中现钱大概还有几百万,另外还有一些田宅地契,价值不好估算,喜雨儿你问这些作甚?” 涂霖闭上眼睛,心中估算,现金大概有几千贯,算上田宅地契也不足一万贯,以前看电视上百家讲坛上有说到汉末三国,说是有一些县令家里就有现金千万,父祖已经贵为九卿,家产还赶不上县令呢,就是不知道现在的上层人物消费水准如何,这几千贯钱不知道能不能买回自己家人的安全啊。 第七章 人小没人权 “娘,孩儿刚才在中堂之上与爷爷和爹爹所说之事您也知晓,他们真是太小看宦官势力了,孩儿料想这一次大将军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刚才已着管家出去询问一些关键事宜,如果此事没有转机,娘啊,咱们就得倾家荡产保住家人的性命安全了。” 外面的朝堂之事涂崔氏是不会过问的,可是见儿子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不免有些担心,先帝在时陈藩一党在与宦官的斗争中落败,所从士人几乎都遭受到了禁锢,如果这一次再败下来,恐怕结果就不会是禁锢这么简单了。 “喜雨儿啊,为娘一向不过问朝堂之事,可是从你父祖以往说的话中大将军窦占据优势,怎么会落败呢,宦官还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吧,你是从何处得知大将军窦要败呢?” 看来不说谎是不行了,这古代士人的死脑瓜一时半会也转变不了,优越性有时候真是害人:“孩儿流落到北邙山中,偶遇恩师,得恩师细心教诲几日,恩师突然离去,临行前与孩儿说近日洛阳城中恐有大变,处事不及会殃及天下百姓,并且料定咱家也会有祸患临头,所以才令孩儿早些归来,路上与管家涂安交谈才得知洛阳城中的这件大事,依仗师傅所言,这件祸患肯定就是此事了,孩儿年幼无力改变此事,爷爷和爹爹又不肯相信孩儿,所以只能想想后路了。” “你恩师真的是这么说的么?”涂霖坚定的点点头,说:“恩师神仙一般的人物绝对不会料错的,娘,您还是尽快把咱们家的家产清算清楚,若是实在不行只好散尽家产保得全家人的安全啊!” 涂崔氏此时对儿子的话坚信不疑,原因就是儿子的改变太大了,那个神仙师傅肯定是真的存在,神仙说的话怎么会错呢,不管其他任何事,赶紧召集家中管家账房,去到银库里计算家产。涂霖倚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谁能救命,首先肯定是宦官,行贿宦官应该没问题,可是后来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说父祖是否同意,单单行贿宦官就会被当成宦官一党的奸人,这名声太臭了,若是士人恢复元气了,攻讦起来受不了;士人这一次遭受的是灭顶之灾,窦武、陈藩一党一个也跑不了,最重要的是利益,求助那些没有参与进来的士人得给他们什么利益呢,再说一般人也不敢说什么,敢说话又能解决麻烦的唯有那些豪门士族,可是得用何利益打动人家,起码得比与宦官作对得到的利益多,这样士族才可能会出手,真是困难啊。 下午,大管家涂寿归来,向涂霖禀报了在外打听到的消息,果然是有新晋归来的在外出征的大将,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刚刚抵抗入侵的鲜卑人,又平定匈奴人的叛乱。料来其人肯定还尚未了结京中形式,节点肯定就出在他身上,赶紧令下人准备马车,不管行不行,一定要去张奂那看看,争取见到本人,把具体事情阐述一下,好叫张奂不被奸宦利用,落得恶名。 张奂也是汉末名将,同样也是名士,出身凉州,有“凉州三明”的美誉,曾任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抵抗鲜卑,平定乌桓、匈奴、羌人叛乱,履历战功,极有名望,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的上眼自己一介孩童,想起来就恨的慌,穿越太不靠谱了,弄成个小孩儿,说话都没有人权。 坐车来到张府,递上涂府名帖,当朝光禄勋家,太尉和大将军眼前的红人,没人敢看轻,涂霖为了让人重视特意拿的爷爷的名帖,张奂的长子张芝亲自出来迎接,只是为何张奂没有亲自出来迎接,按理来说同样的家主亲临,张奂可能名望要高出一截,可是爷爷是当朝的九卿之一,地位不差的,张奂是名士,礼法对于他重要无比,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肯定是有事不方便。 张芝见到面前是一个孩童,不免有些生气,出具的名贴是涂逸,怎么换成了一个小孩儿了,本来下午来访就有些失礼,现在这样更是无礼了,蛮横的询问涂霖来访所为何事,涂霖知道对方愤怒的原因,所以赶紧赔笑脸,说:“晚辈无礼在先,在此给您赔罪了,晚辈名叫涂霖,特此前来求见张将军,还请前辈引荐。” 张芝气疯了,涂霖,名满京城,当然不可能是贤名了,洛阳纨绔子弟当中最顽劣的一个,无恶不作,名声早就臭大街了,除了那些年少的官宦子弟,狗都不闻他,如今还想求见父亲,真是异想天开,根本不用给这面子。 涂霖连忙上前拉住转身回府的张芝,说:“且慢,晚辈求见张将军真的是有万急之事,还请前辈代为通传一声,求张将军务必赐见晚辈一面,真的是有万急之事,耽搁不得啊!” 张芝被弄烦了,甩开手臂,没好气的说:“汝一介膏粱子弟能有何大事,何况家父并不在府中,尚在军营中当值呢,汝休得胡闹!” 还是没人权啊,也不知道这个涂霖生前到底干了什么烂事,到处被人鄙视,不管如何还是得知张奂的消息,恭恭敬敬的向张芝施礼,转身上车,前往北营,涂霖心中没底啊,若是人在府中,只要自己闹一闹还有见面的希望,如今人在军营当中,军法森严,自己进营的希望很渺茫,若是敢胡闹,整不好当兵的一刀就给砍了,跟当兵的耍混就是拿人命开玩笑。 果然,得亏涂霖跑的快,否则就真让守门士卒一刀砍了,别说张奂了,连北营大门都没靠近,胆敢无故靠近大营十丈者,杀无赦,张奂是名将,治军严谨,军法森严。天快黑了,赶紧回府,这个时候父祖也应该回来了,再劝劝,说不定他们能有办法见到张奂。 北营在洛阳城外,返回家中时天已经黑了,父祖也已下朝还家,并且明日休沐,不用去宫中和大将军府当值,涂霖归来,家中立刻开宴席,欢庆长子嫡孙安全还家,并且拜了一个神仙师傅。 涂霖哪有心思大吃二喝的,立即拉着父祖来到偏厅,爷爷涂逸先开口:“喜雨儿,你娘说你那神仙师傅料定咱家会遭逢大难,这是真的么?” 涂霖重重的点头,说:“师傅离去前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才命孩儿回家的。” 父亲涂凌狐疑的问:“难道大将军真的会遭不测?”父祖谁也没有询问神仙师傅的事情,这个时代正是道家迅猛发展的时代,当初汉朝开国功臣张良都舍下侯爵高位进山修道,可见真有神仙啊,故而汉朝很多人都崇信道家神仙方术。 “爹爹,今日孩儿打听到护匈奴中郎将刚刚回朝复命,连家都没有回转,孩儿猜测他对朝堂局势并不了解,一旦时局巨变,宦官可轻易控制中枢,然后下达诏令,张奂将军非常可能被奸宦蒙蔽利用,张奂现在还掌握一部分兵权,一旦他被蒙蔽倒向宦官将对党人极其不利,可是下午孩儿前往北营被拒门外,连人都见不到,也说不了个中事宜,还请爷爷、爹爹想办法了。” 父祖低头思索,琢磨其中的关键之处,到现在他们依然不是很相信大将军会败北,毕竟实力在那摆着呢,大将军有着实打实的巨大优势,自窦武辅政掌权以来,上表请求解禁党人,革除弊端,提拔任用贤德的名士,不说别人,单单自己家就是受益者,朝堂风气为之一新,窦武深得百官拥护,如今又不是先帝朝,宦官能为所欲为么? “陈太尉今日言道:大将军如今还在积极筹备,想必不日就将动手,无需我等担忧,此事尚在保密当中,外人无从得知,届时大将军调动兵力,宦官一网成擒,大事抵定。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想办法把京中时局告知张然明。走吧,喜雨儿,今天的酒宴就是为你准备的,乖孙儿终于长进了。”说完大笑着走向餐厅,似乎孙子的长进比党争胜败更加重要。 涂霖只能假装微笑,跟在后边来到饭厅,还是一人一张案几,上边摆满了鸡鸭鱼肉,牛羊肉片,配上三两种时蔬,看起来非常丰盛,在这个物产并不丰富的年代,这样的宴席可能就是非常奢华了,全家人,包括几位姨奶奶和姨娘都在,今日是举家欢宴,自然没有什么长幼尊卑。 饿了,的确饿了,就上午吃了一顿饭,忙碌了大半天没闲着,前世的涂本师虽然年少清贫,可是自从父母空难后得了一大笔的赔偿款,涂本师又是大学有名的高材生,在加上苦尽甘来,运气极佳,几年光景创建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品尝过的美食无数,眼前的宴席实在算不得什么,几乎都是大炖菜,肉也是炖熟的,放了一些油盐香料罢了,吃了一口,不由得皱起眉头,味道太一般了,少盐没味儿的,放了一些香料也没多少香料味,完全就是白煮肉嘛,就连以前自己平时吃的工作餐都比不上,这还是宴席啊,难道汉朝的贵族就吃这些?生活也太凄惨了。 怨不得庖厨是贱役呢,没有一样炒菜,全都是煮出来的,不存在任何烹调技术,放锅里填上水和调料香料煮是个人都能做,至于味道嘛可以想象的出来,反正是非常不合他的口味,倒是羊肉烤的金黄,味道不错,喝了一口水酒,水酒这俩字真的太贴切了,咂吧咂吧,没比啤酒度数高哪去,顶多也就是二十度,按照他的酒量喝一斤二斤的都不当事,就是不知道这副身体能不能抗的住。 第八章 求活 宴席上除了涂霖,其他人都很开心,这样胡吃海喝的机会不多,都显得其乐融融,几个小的还向爹爹和爷爷告状哥哥不给那种好吃的糖果和脆饼,惹的父祖哈哈大笑,父亲甚至向着弟弟妹妹们,勒令他把好吃的糖果交出来,不许藏私。 虽然在吃饭,不过涂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宴席上,脑袋里边还是不断的思虑着将要发生的党锢之祸,爷爷和父亲的安慰并没有让他有一丁点的放心,就着烤羊肉一口一口的吃小米饭,时不时的喝一口水酒。 涂霖试着询问一旦大将军败亡是否肯向宦官集团低个头,保住性命要紧,只要保住性命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谁知父祖勃然大怒,训斥涂霖寡廉鲜耻,奸宦霍乱朝纲,道德沦丧,贪财害命,焉能与之为伍,就是站在同一片天下都感觉到耻辱,眼看着父亲涂凌直接大脚就要踹上来,涂霖扔下筷子掉头就跑,看着父祖怒发冲冠的样子就知道走贿赂宦官这条门路是没有一点希望了,就算是保得性命士人的唾沫也能把人淹死,全家人非上吊不可。 今年五月间,天有日食,窦武、陈藩便纠集大臣上书太后,要求革除宦官参政这一大朝政弊端,可惜窦太后则认为从汉元帝时就有宦官参政,这是正常现象,虽抵不过大臣的苦谏,诛杀了管霸、苏康,却保护的大太监曹节、王甫等人。八月,又出现太白金星经房宿,由上将星入太微垣的天象,当时的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象征奸佞在皇帝身旁,大将军有灾难。窦武这才下定决心动手除去曹节、王甫一党,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新任黄门令山冰在北寺狱审讯长乐尚书郑飒,郑飒的供词连及曹节、王甫一党的所有宦官,证据确凿,窦武打算将其一并上奏收捕。明日大将军窦武轮值休沐,是夜,窦武处理完公务,拖着疲惫的身躯出宫归府,铲除宦官集团的计划设计完备,核心成员早已得知计划,待休息一日,后日一早大朝会便会上表皇帝,不管皇帝是否同意这次都要强行调兵围剿宦官,如今自己大权在握,百官拥护,区区奸宦弹指可灭。 宫中素来都是宦官的天下,无论哪一朝那一代宦官宫女对皇宫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了如指掌,窦武前脚刚离开皇宫,宦官朱瑀最先得知消息,偷看了他的奏章,立刻骂道:“宦官放纵非法的当然可以杀。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罪呢,何以应该一起族灭?”脑筋一转,转身出了公署大声呼喊:“陈藩、窦武奏请太后废帝,这是大逆不道......”并且立即连夜召集亲信中强壮有力的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向其他宦官传递消息。 大宦官中常侍曹节听闻后惊慌失措,本有太后维护,自先帝驾崩后一直在党争中后退,同为中常侍的管霸死了,苏康也被诛杀,黄门令魏彪被罢免,长乐尚书郑飒至今蹲在北寺狱里,一退再退,如今退成这般依然不能满足窦武,还要诛杀全部宦官,退无可退,那就不退,曹节领亲信宦官强闯甘泉宫,劫持皇帝刘宏,关闭宫门,并与皇帝乳母赵娆一起蒙骗年幼的皇帝,抢夺印玺符节,胁迫宫中尚书官属书写诏书,任命中常侍王甫为黄门令,持节到北寺狱收捕尹勋、山冰等亲窦宦官,山冰怀疑,不接受,王甫于是杀山冰及尹勋,并释放了郑飒。并使郑飒等持节收捕窦武等人。紧接着强闯椒房宫,劫持太后窦妙,夺去太后玺书。 辛亥政变还是如期的爆发了,今年是农历辛亥年,似乎辛亥年特别容易爆发变革呢。 洛阳彻底乱了,混乱喊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宫中到处变得灯火通明。天明,宫中政变传出来,年逾八旬的陈藩闻讯后大怒,即率领太尉府僚,卫士,及太学生数十人拔刀剑冲入承明门,到尚书门终因寡不敌众被擒,陈藩依然不依不饶,张口不断大骂奸宦,当日被害。 郑飒持节到大将军收捕窦武,郑飒原本被囚禁在北寺狱,现在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大将军府,窦武猜测出来宫中肯定有变,拔刀劈死郑飒等宦官,骑马驰入步兵营,召集数千兵丁囤于都亭下,对军士下令:“黄门宦官反叛,尽力诛杀者封侯重赏!” 涂凌为大将军府司马,听闻大变后全身披挂,紧急赶往大将军府,光禄勋总管宫禁一切事物,涂逸也径直前往皇宫,并且召集属官,不过宫门关闭,而且本属于涂逸统管的虎贲、羽林两营禁卫也在天子诏书的诏令下归属黄门令王甫统帅,手持宝剑的王甫把陈藩的人头扔了下来,并且大喊:“太尉陈藩反叛朝廷,现已被捉拿枭首,尔等也要附逆嘛?”说着就要派遣禁卫出宫捉拿涂逸等人。 涂逸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无比的后悔,宦官接手宫廷卫戍,说不定皇帝太后已经蒙难,这该如何是好?对,孙儿涂霖见识非常,一直劝说昨夜就,不如赶紧回家询问孙子的意见,其实不走也不行了,周围的属官通通跑光了,就剩下一个老仆在身边。 涂霖脑袋也疼死了,恨不得打自己几下。自己刚来大汉朝,对官员制度权力一点也不熟悉,要知道爹爹和爷爷手里掌握一定的兵权,还废那个劲呢,直接劝说父祖提兵把这些奸宦抓了不就结了,大不了日后被打几板子被,有窦武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起码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啊。哎,机会错过了,他娘的。 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母亲涂崔氏在外面尽力操持家务,涂霖亦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中堂上来回踱着步子,他想过单独逃离洛阳,然后隐姓埋名,凭借手里的土豆地瓜,来日不愁没有好生活,可是他又非常割舍不下这两世为人带来的家人,尤其是与前世父母一模一样的爹娘,但是带着一大家子人逃命那就是开玩笑,还是等等吧,或许还有变化呢,父祖出去还没有消息呢。 “爷爷,爷爷......”见到爷爷涂逸从月亮门匆忙的走来,涂霖连忙出来迎接:“爷爷,外面情形如何啊?” 涂逸进入屋内,喝了一口茶,稳了稳心神,说:“喜雨儿啊,真如你所说宦官造反,控制了皇宫,皇帝太后的情况尚不知晓,不过太尉陈大人已经遇害,被奸宦枭首,听闻大将军逃入步兵营调兵,具体情况尚不知晓,喜雨儿,你说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 涂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还是非常震惊,理了理思绪,半响言道:“爷爷,孩儿料定大将军必败,即使他能召集的到兵士也断无胜机,南北两营将士历来直接听命于皇帝。宦官控制了皇宫,说明皇帝的印玺符节也在他们手中,他们完全可以矫诏迫使南北两营将士不听命于大将军,宦官并不会打仗,但是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将军可是战场骁将,宦官必定会利用张奂不明京都局势这一点,矫诏令张奂率兵攻伐大将军,如此一来大将军还有何胜机。” “吾这就去寻找张然明,与他讲明局势......”涂霖连忙拦下,说:“爷爷,来不及了,如果昨夜还有希望,今天张奂必定已接到诏书,说不定这会已经集结军队入城了呢。” “该如何是好啊?该如何是好啊?”涂霖扶着爷爷坐下,说:“爷爷,为今之计只能求得自保,不有一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只要咱们活着就有剪除奸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时候,虽古有大义,然时局变化无常,规则也应有适当变化,一旦身死一切皆休,窦将军和陈大人等等英杰的冤屈可就没有昭雪的那一天了......” 涂逸突然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难道让吾去求那些奸宦?吾宁死不为!” 涂霖连忙说:“不是的,去求奸宦虽然能保住性命,但是也必然为天下人所不齿,日后口水也将把咱们淹没,孩儿的意思是去求助那些世家大族,求助他们出面相助,以世家大族的力量奸宦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的,说不定可以保住性命,不如趁现在宦官势力还未控制京都,爷爷这就去拜访城中的那些士族求助,孩儿保护家人出城回南阳老家暂避,待来日风波过去,爷爷与爹爹再回南阳团聚,如何?” 涂逸低头思量,古人的思维很定式,受儒家思想熏陶儒生大多都是腐儒,顾念的事情极多,对名声有着痴迷的固执,哪有现代人涂霖的光棍态度,除了家人的生命,涂霖可以放弃一切身外之物,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功名利禄,还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与生命相比都是无用之物,可是涂逸恰恰相反,生命才是最无用的,与功业,与名声相比生命最无用,大丈夫死得其所,重于泰山就行,为了理想,为了名声,为了恩义,死也就死了,相反苟活于世,生不如死。 涂霖见爷爷有迟疑,赶紧继续劝:“爷爷,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在此一举,可万万耽搁不得啊,人死如灯灭,就这么死了,恐怕都无法青史留名,也不能改变国家的颓势,上不能锄奸报国,下不能富民,那样死了还有何用,不如留的性命,来日再图大业啊,爷爷!” 半响,涂逸也想明白了,以目前这种乱世,自己一介文官想要青史留名很难,再者即使自己为了留名青史也不应该祸连家人,自己求义得义,求仁得仁就好了,一定要把家人救出来。 “恩,这是一个门路!”涂逸转身向外面喊道:“崔氏,崔氏。你去把家中的钱财装上一车。”涂崔氏管着家里的事宜,知道家中钱财也就够装两车的,不过看着老公公的脸色也就没多问,忙着带着下人去库房搬钱。 第九章 返乡 这个时候的铜钱还是很实惠的,五铢钱一个就是五两重,不像后来三国乱世,铜钱胡乱制造,铜的储量又不足,只得铸造了很多很多的三株钱,两株钱,搞出了钱币乱象,那时候货币就不是铜钱了,而是粮食,待钱财装上马车后,仆役赶着马车,涂逸坐着车子前往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府邸。 世家大族起源于先秦,壮大于两汉至南北朝,直至隋唐因为国家制度的改变而渐渐式微,最后沦落的平庸,一般被定义为世族的家族通常家族中人曾经或是现在出任过三公,比如弘农杨氏,颍川荀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等等,最有名的,也被现代人所熟知的就是汝南袁氏了,自高祖袁安起,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当然现如今袁汤早就死了,袁逢、袁隗还未登三公之位呢,不过家族势力犹在,朝中影响力巨大,能否说的动这些世族出头就看爷爷涂逸是否是巧舌如簧了。 涂霖这边则赶紧同母亲指挥仆役收拾细软,铜钱大部分都让爷爷带走了,所剩不多,还有一些金银铜器,这是逃命,除了贵重的一律不要了,趁着四门还未封闭赶紧出城回南阳,逃离洛阳这个是非窝才是关键。 时间紧迫,必须要赶在天黑前出城,否则城门就关了,整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关闭,那就走不了了。下人和丫鬟能散的就散了,给发些遣散费,这还是涂霖执意要给的,按照几位老家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贱役,社会上最没有地位的,还发什么遣散费,直接赶走就是了,涂霖坚决不同意,硬是给每个人发了两百文的遣散费,还有一袋粮食,让他们逃活命去吧,只剩下了二十个护院和老仆,都是在家中干了超过十年的老人,与家里早已生死与共,还有各房留了一两个丫鬟婆子。还好,赶在城门关闭前,坐着马车逃出洛阳,走上官道,直奔南阳老家。 涂霖逃出京城时洛阳已是混乱不堪,乱兵四处奔驰,显然宦官还未控制住洛阳城,城门白日里依然大开,但是看不出来有多少人进出,显然与自己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凤毛麟角,尤其是那些窦武一党的人,还都在等待大将军力挽狂澜呢。 王甫矫诏令少府周靖行车骑将军事,假节,张奂果然被王甫利用,误以为窦武叛乱,与周靖率五营军士讨伐窦武。深夜,王甫率领虎贲、羽林、厩马刍、都侯、剑卓戈士,共一千多人,出屯朱雀掖门,与张奂等的部队会合。 此时涂凌便在窦武军中,共同囤在都亭下,本欲平稳的渡过铲除宦官的势力,没曾想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一夜显得很平静,城中各家各户紧闭府门,大户人家的家丁护卫各个全身披挂,不停的在家中巡逻,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族人都已着甲,坐在中堂之上,以防有变,洛阳的气氛变的十分诡异。 都亭下,窦武军营也没有声响,窦武和涂凌都明白明天是决定胜败的日子,同样皇宫内的大宦官,还有张奂、周靖也是一样,并没有任何喧嚣,张奂和周靖在讨论着明日的战略,都在等待白昼的到来。 旭日的起落不会因为朝廷爆发政变而改变,一如往期般从东方升起,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洛阳,意味着今天必将有一番惨烈的厮杀,或许血流成河,或许不会。 窦武率领五千军士围攻皇宫,王甫手捧天子诏书,立于军前,身后就是少府周靖和中郎将张奂,并有数千兵马,与窦武对阵于阙下,王甫持有天子诏书占据君臣大义,窦武虽为朝廷大将军,位高权重,名望远播四海,可是毕竟还是臣僚,不是有那句话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窦武现在就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大头兵懂什么,即使军官中读书识字的也是寥寥无几,军人只识军规不知律法,只知道打仗杀人捞军功,完了好换银子换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三十亩地一头牛,大将军调兵那就来,人家统管着军政大权,可是如今王甫高举天子诏书,对着窦武之军大喊:“窦武反,你们都是禁兵,应当保卫宫省,为什么要跟着反叛的人呢?先投降的有赏!”这样一来窦武和涂凌也就控制不住局面了,营府军士素来畏服宦官,何况人家手中捧有皇帝诏书呢,谁胳膊腿粗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不断的有人离开军阵,窦武和涂凌本就不是这些军士的直接统帅,且毫无恩威,到了中午,窦武手下之兵几乎散光了,包括涂凌也悄悄的离开。 涂凌本是忠义之人,窦武对他们一家都有知遇之恩,不可不报,一同送死也算为国尽忠,报效窦大将军的知遇之恩,被窦武抽了一巴掌,遭到了训斥,死他一个就足够了,如今窦氏算是完了,天下党人必将再次遭受迫害,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另外,家人肯定难以活命,尽量救出去几个,给窦家留一条根,如此涂凌这才悄悄的离开,先返回自己家,商议后路,随后窦武被围,拔剑自杀,被王甫下令枭首于都亭下。 涂凌快马回家,见到门庭冷落,连个仆役都没有了,走进后宅,进得中堂见老父一人趟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老仆伺候着,便张嘴问道:“爹,这是怎么了,家中人都哪去了?” “仆役遣散了,你媳妇领着家人昨天出城逃出洛阳,回老家暂避,京城现在就剩下咱们爷俩了,一切的祸患灾难都得咱爷俩扛着了。怎么样,大将军败了?” 涂凌长出一口气,点点头,说:“败了,一切都如喜雨儿料想的毫厘不差,奸宦矫诏,蒙骗张奂将军领军,大将军无从下手,将士星散,回来的路上听说大将军也被逼自杀了,孩儿受大将军之托照顾其家小。”妻儿老小逃了就好,逃的远远的,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施为。 “应该这样,应该这样,现在想想喜雨儿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得求生,不能求死,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咱们去做呢!” “爹,以咱们的地位恐怕咱家也躲不过去了,孩儿现在就想赶紧把窦大将军的子孙送出洛阳逃命,然后自杀求仁,省的图遭奸宦迫害凌辱!” 涂逸摆摆手说:“昨夜为父奔走了一夜,去了几个城中大家,散尽家财,好说歹说才说服袁家和杨家,几日后大朝会他们会上书保咱家,估摸着官位肯定是没了,了不起发配边疆从军,性命总能保住,只要喜雨儿长大,咱家就有再次兴旺的可能,别一心求死,赶紧去找人商议一下,把窦大将军的孙儿和陈大人的儿子赶紧送出洛阳藏匿起来吧。” 涂凌精神为之一振,袁家和杨家的势力谁不知道,只要这两家肯出面宦官肯定不会顶着硬来,全家人性命将无忧,遭受禁锢是必然的,先帝在世时不就有这么一遭么,既然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涂逸就坐在家中等待上来逮捕的卫尉甲士。 娘的,乱世就是乱世,一路上到处都是流民,饿殍遍野,活着的也跟鬼一样,涂霖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即使前世儿时家中不富裕好歹也没有饿到,没有大鱼大肉每天也吃得饱饱的,时不时的还会有肉吃,尤其是过年时,顿顿都能吃到肉,哪像现在路边的人,一副皮包骨的鬼样子,不能说是面有菜色,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面相了。 涂霖第二次感到震撼,这不是一个人的世界,上学时读诗读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在自己是真正的遇到了,后边车上还有那么十几车粮食,涂霖不管不顾,见到流民就送一点,完了再给点钱,虽然不顶什么,也足够活几天的,这样或许也能撑到目的地,找到事由就能活命了。 涂霖是这样想的,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上学时候也是高材生,对古代史也有一个认识,知道这些流民身处乱世,房无半间,地无一垄,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饿死冻死,给了这些粮食铜钱无非求一个心安而已,毕竟他还做不到视而不见。 母亲、姨娘和姨奶奶都是反对的,如今家道中落,能不能闯过这一关都两说,如果不能就得隐姓埋名,多留点钱财粮食生活的不能好点么,如今散给流民做什么,简直就是浪费,涂霖执意这么做,他是家中的长子嫡孙,一旦决定了就算是掌管家中事物的母亲也无法更改,这就是尊卑。 第十章 山贼 乱世还一个特点,就是他娘的强盗贼匪多,由此可见官府衙役也竟是一些不作为的摆设,可能所做的恶事比强盗还多,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涂家这一大家子人,算上仆役丫鬟,还有护卫院工,林林总总家产就装了三四十辆马车,当然大多都是粮食,一路上散发的也越来越少,都说财不露白,这样绝对会招祸的。 一路上护卫院工已经打跑了好几伙企图抢掠的盗匪,不过面前这一伙响马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人数太多,粗略的计算一下得有五六十人,各个带刀,为首的那个人手中的刀身尤其宽大,拦在路上,不断的叫骂。 马车上除了女眷就是弟弟妹妹们,只好涂霖出头了,下了马车,见到对面那个首领长的豹头环眼,面目狰狞,看上去甚是凶恶,还真是标准的响马长相,涂霖想了想与这种绿林人士的沟通方式,这方面的经验也唯有从水浒传里借鉴了,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说:“敢问好汉姓甚名谁,拦我车马意欲何为啊!” 响马见出来一个小孩儿,还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弄的涂霖有点尴尬,水浒传好像不太有用,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自己才来到这个朝代不到十天,一切的说话用语还没搞明白呢。旁边的护院头子老丁见大少爷被眼前的山贼嘲笑顿时大怒,感觉受到侮辱,虎目圆睁,拔出腰间横刀,指着响马骂道:“你们这些剪径小贼,我家大少爷问话呢,聋啦,没听见啊,找死是不?” 谁知道这群响马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笑的更大声了,他们这一群人占山为王也有半年时间了,拦路抢劫从未失手,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胆敢跟自己这么说话的,哪一个看到凶神恶煞的劫匪不是怕的跟鹌鹑似的,如今第一次见到这么横的主,不由得有点兴奋。 “哈哈哈,交出财宝,再交出女人,再跪地叩头,哄得大爷们心情好了就放你这个娃子一条性命......” “对,交出女人,大爷们高兴了就放了你们......” 响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哄笑着,完全没把涂霖这些人当回事,就像那案板上的肉,就等着他们切吧了,涂霖心里没什么底,黑社会难弄啊,这种比黑社会还没有原则的强盗不知道是不是用钱可以买通的,不管如何也得试试,转身回到车队里挑拣几件金银铜器,回来放在地上,抱拳拱手说:“诸位好汉下山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这些东西送给好汉们喝酒,还请让开一条道路,放我等前行吧。” 哎呀,碰到一个大金主了,出手端的阔绰,这坚决不能放走了,打劫这一次说不定够弟兄们吃个一年半载的,首领咽了一口唾沫,冷哼一声:“这么点破烂物什就想大爷放过你们,想的真美,告诉你们放下马车钱财赶紧滚,惹发了老子看着老子手上的大刀没,把你们全都剁吧了,扔山里喂狼。” 护卫头子老丁顿时急了,拦住还要说话的涂霖:“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家大少爷心善,赏你们点钱花,不赶紧上前来拜谢还敢口出狂言,不知死活,老子今天看你是怎么把老子剁了的。”接着转身大喊一声:“小的们,随老子把这群小贼给灭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十几个护院本身就带着武器,这不稀奇,看那十几个仆役也从车板下抽出一把刀,这就让人感觉到奇怪了,动作非常迅捷,以老丁为首,五人一组迅速结成一个阵型,涂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型,然后便向对面的响马杀过去。 老丁等阵型为首之人无不是熊霸之辈,身手大开大合,只管前冲,左右两人紧随当先之人在小范围形成以多打少之势,后两人面向两侧护卫前面三人后背不给敌人偷袭之便。一时间现场尘土飞扬,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不到半个时辰,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响马被杀的哭爹喊妈,甚至有人跪地求饶,好几个人被砍翻在地,眼看着活不成了。 响马首领眼见形式不妙,转身就想跑,可哪有这么好的事,没看见老丁都杀红眼了么,连那两个跪地求饶的都一刀抹了脖子,还能让你个响马头子逃了啊,拎着刀,直接奔着撵了上去,其他人也没听见停止的命令,继续收拾这些强盗,场面惨不忍睹。 这是涂霖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以往就是从电视剧电影里看到过战争的血腥残酷,现如今看到的比电视里要惨的多,那个被砍掉一只手的人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叫声惨的令人心碎。 大管家涂寿跟在涂霖身边,见到他脸色不断的变化,以为是在为护卫们担忧,便出口安慰道:“少爷您不用担忧,这些护卫仆役都是家中老人了,对付一群响马不在话下。” “啊,果然都是能战之士,很好,很好啊!” “大少爷您以往不甚关心家中琐事,老爷军伍出身,一向不喜那些瘦弱之人,故而家中的这些老仆都是出身军旅之人,平时在为仆,做些杂事,急用时也可充作军士,老丁更是跟随老太爷和老爷上过战场的百战老兵,别看平时不善言谈,一旦上了战场那可是及其凶恶之人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涂霖不断的点着头,实在不忍心看这幅场面了,对涂寿说:“差不多了,虽然是一群无胆匪类,可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不好枉杀了,都抓起来问问,没干什么恶事的就放他们一条生路了。” 大管家涂寿心中感叹一声昔日洛阳城中的纨绔中的极品何时变得如此善良了,一群盗贼也令他重视,这个转变太突然了,大少爷在北邙山里遇到神仙的这个事肯定是真的,也只有神仙教授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不多时,还活着的四十来个响马各个被捆个结实,尤其是那个首领,肩膀中了老丁一刀,没死就便宜他了,倒攒四蹄,捆的跟个猪一样,被带到涂霖面前,等候发落。马车里的女眷没看过这种景儿,响马在他们眼里是个稀奇动物,纷纷把头伸出马车观瞧,尤其是那些丫鬟,可是看到不远处就是一地的死尸,胳膊腿乱飞,血流了一地,吓的立刻缩回车内,互相搂着发抖。 自己人无一死亡,倒是几个人受了伤,不过没有重伤的,看着医师拿着刀伤药正在往伤者患处涂抹,涂霖拿起一包闻了闻,真愁人,生石灰,原来是生石灰,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一些药材,涂霖不明白,什么药材在和生石灰反应后还有疗效?涂霖印象中生石灰要么用来刷房子,要么用来刷果树防虫,没想到还可用来刷伤口。这玩意也能当药用啊,这还有个谱么,告诉医师不要弄了,连忙回自己的车上,去取医药箱去。 进山医药器械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涂起是进山游玩,顺便尝尝野外生存的刺激,不是去寻死的,所以装备都带的很足,拎着药箱走来,打开拿出针线,伤者几乎都是刀伤,刀口的肉翻翻着,涂霖拿起针线开始缝合伤口,这对于他来讲没有难度,当初特意的学过,缝合好后再在伤口涂抹一点云南白药,最后再给每人一板消炎药,吩咐他们一天分三次吃,每次两粒,千万别吃多了,伤员一共三五个人,在家里的医师辅助下,没多一会儿就弄完了。 下人给打来水,洗了洗手和脸上的血渍,来到响马首领前,示意老丁挪开踩着他脑袋的脚,老丁说:“大少爷您不知道,这个混蛋自从被抓到就一直张口谩骂,难听至极,若不是您下令不要杀他,老奴早就一刀切了这个混蛋了,还是不要污了您的耳,老奴一刀杀了算了。” 涂霖微微一笑,摇摇头说:“老丁,你去询问那些小喽啰,问清楚他们都做了哪些不法恶事!”老丁这才松开脚,使劲踢了一脚响马首领,恶狠狠的说:“我家少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倘若有一丝不恭敬老子活剐了你!”说完就去收拾那些喽啰。 倒攒四蹄的响马首领躺在地上也不动弹,手脚被捆绑的非常结实,他都试了好几次了依然挣脱不开,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一副很光棍的样子。涂霖坐在一个木墩儿上,他对人命还是非常重视的,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死了十来个人,这再前世只在电视中看过,如今血粼粼的发生再眼前,不由得感叹生命的脆弱。 “说说吧,叫什么,何方人士,为何在此落草为寇!” “怎么的,非得我家侍卫来问你么?啊!”见匪首爱理不理的样子,涂霖指了指正在问话的老丁,老丁曾经是军旅之人,军中可不像文官的衙门,问话从来都是用脚来,不说话或是说的慢了就是一顿踹,再不说话直接剁手剁脚,就没有不开口的,响马头子咽了一口唾沫,小声的说:“小人名叫张猛,原籍阳城一猎户,去年官府迫害的厉害,活不下去了,这才领着全家老小躲到熊山中。” “是否祸害过百姓啊?” “奸商官府害人该杀!”响马首领张猛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说话恶狠狠的:“看您装束也是官宦人家,你们这些官宦人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落在你手里老子就没打算活着,实话告诉你,老子这一年没少杀人,来往的奸商富户老子没少杀,包括官府的衙役兵丁也有死在老子手里的,老子这辈子值了,是杀是剐老子认了,只求你别难为那些兄弟,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子的农户,被老子逼着做了抢匪,请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第十一章 轻描淡写的处理 还真有点意思,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个时候又没有帐篷一类的野外生存用具,涂霖的帐篷早就在北邙山里被野狼撕碎了,若是没有落脚地方就得睡在野地里,还得赶往下个村子或是镇子,找个地方住宿,日已偏西,赶紧处理了好继续上路。 涂霖起身拔出身边护卫的腰间佩刀,搭在张猛脖子上,厉声讯问:“可曾害过一户普通百姓?说!” “老子虽然是一介抢匪可还知道什么是良心,若不是被官府逼迫的没了活路谁会去干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行当,普通农户又未曾害过老子,老子杀他们作甚,老子手上人命几十条,从来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家的人!” “所言属实?你若是胆敢欺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涂霖就不是一个狠角色,虽然在商场混迹过几年,却是依靠充足的本钱干起来的,并没有经历过商战里的那种腥风血雨,假装自己是个狠角色让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哈哈哈......”张猛狂笑一番便闭口不言,装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涂霖重新坐下,喊来老丁,问:“问出什么了,这群人是否害过平民百姓。” “大少爷,那些小贼忒不抗揍,老奴三拳两脚下去就全招了,确实抢劫过不少过路的人,不过大多都是些商户,还有就是路过的大户人家,远近的富户也没少遭了他们毒手,可是却偏偏没有害过一户普通人家,还真是挺有趣的一路劫匪。” “是挺有意思,管家,管家,您是家中老人了,遇到这种事我爹爹和爷爷都是如何处理得啊?”涂寿与老丁交换了一个眼神,说:“以往老太爷作为郡县堂官时都是依照律法惩办,这种为祸一方的贼匪都是明正典刑,即使他们是被逼无奈,不过朝廷律法在,恐怕饶他不得。” “老丁,你得意思呢?” “要不押解到前边的县衙内,交给官府惩办算了,咱们还得赶回老家呢!” 涂霖起身绕着倒攒四蹄躺在地上的张猛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听说过一句话叫盗亦有道,这伙抢匪虽然坐下了许多恶事,也杀了不少人,为律法所不容,可是我还是觉得情有可原的,若不是奸商污吏逼迫的没有活路谁愿意吃这碗断头饭,何况他们祸害的还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只此一条也勉强称的上侠,都是拖家带口子的苦人,我看就放了他们吧。” 涂寿和老丁震惊极了,这是什么道理,抓到抢匪还给放了,这不是知法犯法么,这还了得啊,涂霖抿嘴一笑:“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在这个乱世里,咱们家都活得这么艰难,何况那些平民百姓了,落草为寇算得了什么,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奸商就是少爷我见了也想杀了,这世间少几个贪官污吏,或许老百姓还能过的好一点!” “张猛,今天我就饶过你一命,我刚说的话你也听明白了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既然你已无法为国效力,为四乡百姓谋福也是你的一条出路。这熊山不错,地方挺好。你记着,我认识你了,日后若是我听说你祸害了一个无辜良善人,上天入地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活剐了你,你可听清楚了?”涂霖说最后几个字时显的非常阴柔,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让人看了从脚底板感觉发凉。 涂霖示意老丁把张猛解开,这么绑着肯定非常难受,谁知绳索刚一解开,张猛借力一骨碌爬了起来,老丁赶紧横身挡在涂霖面前,刀都拔出来了,刚要破口大骂砍下去,却见张猛倒头便跪倒在地,连连叩拜,诚恳的说:“今日受少爷教诲,小人感激不尽。小人有心追随少爷可是又身无长物,不敢开口,请问少爷名讳,待来日张猛握有微薄之力时好能投奔少爷,以报您的教诲之恩!” “哈哈哈,这算的了什么大事,我叫涂霖,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来南阳找我,不过你小子的武功太差了,勤加练习吧,好了,带着你的人把前边收拾出来,完了滚蛋吧!”前边战场上还死着十来个人没有收拾呢,胳膊腿一地,一片狼藉,血粼粼的涂霖看着反胃。 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处理了,管家和老丁就能很好的解决,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拿走了自己的医药箱,期间也给了张猛两板消炎药,母亲上来讯问也被他三言两语答对完,他心中始终放不下的是京师洛阳的情况,不知道父祖是否保下命来,这是目前重中之重的大事,若是连世家大族都不说话,那父祖肯定没命,牵连三族,就得考虑向哪跑路了,若是那些大族肯上表陈情,那自然百无禁忌,顶多丢官罢爵被,只要人还在,这些东西日后都会回来的,他还不认为那些宦官敢贸然得罪世族。 京师洛阳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实际上底下暗流涌动,涂逸几乎倾尽家财,包括洛阳的家宅地契,这样终于说通袁氏出面,保下全家老少的性命,不过人已经被捕拿下了大狱,还有刚刚在大乱中与胡腾、张敝和朱震一起把窦武的孙子窦辅和陈藩的儿子陈逸私底下偷偷送出洛阳逃难的涂凌,如今许多两公士人都被捉拿进了监狱,等待大朝会后的判处。 两三天的时间,涂逸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须发皆已斑白,呆呆的坐在低矮潮湿的牢房走,双眼无神的看着漆黑的墙壁,涂凌在一旁伺候着,这一次的失败抽空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败的实在是太惨了,窦武陈藩通通被杀,参与到其中的官员士人如今都被关在旁边的牢房里,整日里唉声叹气,也有破口大骂的人,也有哀叹世风日下,小人得志。涂逸心中没底,一点把握都没有,强如窦武、陈藩贵为三公不也一样引颈就戮么,袁氏一门就能让奸宦让步么,何况自己父子二人还是核心人物,想活命真的很难啊。 若说涂逸和涂凌怕死么?可能怕,不过胸中存大义,为了大义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他们担心的是家中妻儿老小,涂氏一门也算是个大族,三族内的人并不少,这不是给家族招祸么,哎...... 雨过天晴,又是新的一天,今天是大朝会,在京百官、勋贵都要参加,谁都知道今天大朝会的议题就是对陈藩、窦武党羽的处理。朝堂上尽是些新面孔,不用问,这些肯定是宦官的党羽,以前还有以陈藩、窦武为首的忠直大臣的掣肘,现在不需要顾及那么多了,几日内宦官集团除了抓捕党人,剩下的时间就是安排自己人入职朝堂出现的空缺,皇帝年幼,刚刚登基还不管事呢,太后窦氏直接被软禁在南宫,也就算是废了,百官中就算是有忠臣良将此时也不敢多言,害怕惹火烧身,明哲自保为先了。 拜过天子,众臣各安其座,稍后,九卿之一主管刑狱的廷尉朱槿站班出列,他就是此次动乱后被拔擢上来的,大宦官朱瑀的同族,他就是今天宦官集团对士人集团攻击的主攻手。 “陛下,臣奉命彻查窦武、陈藩不法事,现已有了结果。今查,窦武、陈藩目无君上,五月,天有日食,两人威逼司天监篡改结果,伙同太后诛杀中常侍管霸、苏康。八月,又胁迫司天监慌编太白金星经房宿,由上将星入太微垣的天象,不经尚书台,不上表皇帝,私下罢免替换黄门令、长乐尚书等宫禁要职,叛变形象已显。 九月初八,窦武、陈藩伙同党羽骤然起兵谋反,被识破后,陈藩率领家兵和数十个被其蛊惑的的太学生持刀剑冲入承明门,强攻尚书门,后窦武驰入步兵营,以其外戚大将军之职蛊惑北营官兵随其谋反,九日从都亭下起兵强攻皇城,终被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少府周靖和黄门令王甫率兵击退,窦武党羽星散,南营官兵明晓大义,得知被窦武诓骗谋反遂回归南营。 廷尉府查实窦武、陈藩已然谋反,证据确凿无疑,按律判下:窦武、陈藩为谋反首恶,其罪当诛,祸连三族。 其党羽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光禄勋涂逸、大将军府司马涂凌、虎贲中郎将刘淑、尚书魏朗,还有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参与谋反,论罪当诛,家人流放日南郡,遇赦不赦!” 御座上的皇帝刘宏眼皮都没抬,他才十岁,比涂起还小,刚刚登基为帝,什么事情都管不了,面前龙案上摆着一大堆书简表文,他当然最信任的除了亲娘,就是那些宦官了,说实话他年纪还这么小,当了皇帝也是让他诚惶诚恐,信任亲近的宦官也是理所当然,对于这件事的判决早在后宫就已经与朱禹、王甫等大宦官商议停当,这样廷尉府才敢判决。 廷尉朱槿话音刚落,太仆袁逢出列,他是世族集团选派出来的代表,暂时他的官阶也是最高,说:“臣袁逢有奏章呈送。 臣袁逢弹劾廷尉府捕风捉影,公报私仇,查证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光禄勋涂逸、大将军府司马涂凌、虎贲中郎将刘淑、尚书魏朗,还有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参与窦武、陈藩谋反实则查无实据,凭空捏造,臣恳请陛下另派重臣调查此事,还天下人一个清白。” 第十二章 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随后左中郎将袁成和袁隗带头,朝堂上许多世族官员纷纷出列附议,包括被蒙骗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又拿出了许多各州郡县官员的奏章,送达龙案上,这样就形成了另一股力量,这是一股足以改变世界的庞大力量。 年幼的刘宏顿时没了主意,很快汗就下来了,坐在御座上不知所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长时间,消息传至那些大宦官耳中,朱禹、王甫等等宦官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世族竟然敢出面维护那些人,这不是坏了他们的大事么? 王甫凭借率兵平叛,功劳最大,又掌握一部分禁军,心高气傲,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主张对世族表现刚硬,否则退让一次就有第二次,那么长久下去他们不就变成了那些世族可以随意捏吧的面团了。 曹节的意见刚好相反,他认为如今虽然铲除了心头巨患窦武和陈藩,可是那些世族已经传承了几百甚至上千年,家族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旦贸然杀掉杜密、涂逸等人,对世族采取强硬态势恐遭受全天下人的口诛笔伐,那样对他们宦官势力将极其不利,不如给世族一个面子,反正窦武、陈藩这样的首恶已除,从者不揪也是一个良策。 两种意见争论不休,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朝堂上宦官势力和世族集团也在争论不休,宦官张让、赵忠见这样不是办法,再惹出大乱子就坏了,赶紧派手下的小宦官来到朝堂上,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立即结束今天的大朝会,此事来日再议,小皇帝刘宏长处一口气,这皇帝当的真没意思,幸亏张让和赵忠帮助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一路走了十几天,终于赶回了老家南阳郡,两个叔叔都在郡中担任小吏,也没有分家,如今还住在老宅里,说起来还算幸运,涂逸和涂凌入职京师不久,还没有顾得上提拔他们,反倒这次躲过了牢狱之灾,路上的时候母亲和管家都介绍了老家的情况,涂家在南阳也算是大族,光武皇帝自南阳起兵时就有涂氏一门的人或为兵将,或为幕僚,只不过品级不高而已,后汉建立后这一支族人便在南阳定居下来。 族中人口不少,涂霖这一支属于旁支,说白了就是高祖父并不是长子嫡孙,家中有一座老宅,还有那么千八百亩田地。担任宛县县丞的二叔守家,二叔忠厚老实,县丞的位置还是依靠家族势力,还有涂逸的位置威望促成的,估计这次风波过后会和三叔的小吏官位一同被罢黜。三叔是个能折腾的人,心眼子也不太正,一向不安分守己,可偏偏又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智能力,捅了不少篓子,家里没少费心,这几年才安稳下来,当然三叔闯下所有的祸患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次家中遭受的大。 刚回到老家,还来不及吃一顿热乎饭,涂霖便让母亲向二叔讨要了五十贯铜钱,他们这一路上现钱都花光了,还有一点金银铜器,家什玉器什么的,让二管家涂安带上几名护卫再悄悄的返回洛阳一趟,京师巨变过去也有十几天了,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世族到底帮没帮着出头说话啊,家族是否被保下来,要是不行得赶紧跑路啊,不管是川蜀还是交州,反正不能留在皇帝能有效控制的中原地区。 以礼拜见了两位叔叔和婶婶,涂霖这一路上别的没干,专门的学习了汉朝的礼制,如今已经能熟练掌握了。安顿家人还有仆人护卫的家属通通交给母亲去做,当家主母回来了,虽然是逃亡回来的,可地位在那呢,与两位婶婶一起忙活。 涂霖陪伴着二叔一起拜见主家,闹出这么大的祸,世族能保的下来还好,除了没有官爵还一样生活,可是万一没有保下来,党人遭受屠难,三族内的族人性命难保,必须得把这件事与各支族人说清楚。 其实道也不远,就是这院那院,涂家这一大片家宅院落以主家为中心,占了几乎二十亩土地,看着就气派,美轮美奂,说是在城外的庄子更大,这若是在后世社会里那绝对是超级富豪。 “各位长辈,孩儿给您们见礼了!”年纪小就是没人权,到哪都是磕头虫,涂霖谁也不认识,只好一起来了,倒头大礼参拜,主家长房老爷是爷爷辈的老大哥,属于家族的族长,自然坐在上首,其他旁支的家主和族中重要人坐在下首,还是汉朝那种折磨人的跪坐,这样坐着还不如站着呢,二叔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父祖没有归来,他暂时就代理这一支家主的位置,身为小孩的涂霖就站在中间,总比跪坐舒服多了。 看着四周的人,都想知道京师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二爷的家人都从洛阳搬回来了,这古代信息不畅通,估计这次党锢之祸还没有传出来呢,南阳这边还不明所以,涂霖也不拖拉,赶紧说:“不瞒各位长辈,孩儿临走前洛阳朝廷已经爆发巨变,大将军窦和太尉陈在与宦官势力相争中失败,两人皆死于宦官之手,诸多党人也遭受迫害,孩儿在事变爆发之初,趁京师混乱,护卫着家眷逃离洛阳,星夜兼程赶了回来。” 此话一出如同惊天炸雷,堂上顿时就乱了,这可是滔天巨祸,想想连窦武、陈藩那样的重臣名士都被干掉了,那自己家族还好的了么,家族能有今天这种规模局面是历代先祖的功绩,最近几年发展很快,凭借的就是二爷涂逸的禄位高升,地方世族官员多多少少都会给些面子,否则怎么能在宛县内有占地二十亩的家宅府邸呢。可是党争胜利了还好,如今落败,涂逸父子二人都被下了大狱,死活不知,等待的或许就是身死族灭,若有株连,家族不保啊。 闻此言,堂上众人更加混乱,看着堂上吵吵嚷嚷的,各个都显得很慌乱,就连坐在主位上的族长老头都是坐立不安的样子,涂霖不禁腹诽着旁支就是旁支,刚刚富贵起来没多久,一点没有世家的那种遇事不惊的沉稳劲,其实涂霖也是一样,前世里也是穷苦人出身,富贵那是后来的事情,在思想上那种骄傲还没有根深蒂固呢。 “老大人,老大人,诸位长辈稍安勿躁,孩儿还没有说完呢!”涂霖大声的喊了两句,这才使得那股乱劲稍稍安定,老族长一挥手,堂上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涂霖这个纨绔子弟继续说:“诸位长辈安坐,且听孩儿继续说,孩儿逃离洛阳前已经劝说家祖父大人携全部家资和洛阳的田宅地契前去求助那些豪门大姓的庇护,以孩儿料想,那些豪门大姓不管是为了家族私利,还是朝廷道义应该会联合起来庇护这次遭难的党人,以他们的势力,就算不能逼迫宦官屈服,也能迫使宦官让步,估摸着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就是夺爵罢官而已,也不会牵连族人的。” 此话一出,堂上再次乱了,涂霖的话听起来像是安慰人,可是却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首先就是得说动那些世家大族出面庇护,这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世族是非常有实力,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张嘴则号令天下,挥挥手则万千人争相投奔归附,可是在此当口,出言庇护党人便是得罪宦官了,宦官势力庞大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很有可能二虎相争,两败俱伤,世族能这么干么?其次就算世族肯站出来直面宦官势力,宦官势力就真的能放过党人么?人家现在手里不仅握有权把子,窦武、陈藩被诛后,人家还握有一定的兵权,真的能在世族面前低头?有此两大不确定因素在,谁的心里能不害怕。 “老大人,容孩儿解释。如今国事倾颓,奸佞在朝,忠直之士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安抚黎民,世人不无痛恨奸宦的人,此次大将军窦与太尉陈谋事失败,全族被诛更能引起天下人的痛惜之情,在此关键时刻,那些世族一旦出言庇护,上能匡扶朝廷之正气,中则救下国家的许多忠直之士,下又可获得诸多钱财私利,有此三点,老大人以为那些豪门大族有不尽力的理由么?当然,如果在从族中拿出一笔钱财,在联合那些此次遭祸的士人家族共同请求世族的援助,想来此事就能板上钉钉了!” 老族长都听愣了,眼神里就剩下了震惊,旁边跪坐的家族头面长辈也一样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涂霖,这还是族中那个最顽劣的子弟么?涂霖的顽劣是出了名的,以前谁见了不是躲的远远的,早年在宛城内他的威力比净街鼓都管用,老远看到立刻扭头就走,就是族中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也就是他的几个亲弟妹还能惹起他的怜爱,剩下的小辈人被他欺负个遍,现如今这个转变太大了,不是九十度,也不是一百八十度,这是转了好几个圈的转变。 第十三章 无妄之灾 “喜雨儿说的甚妙!”老族长王霸之气又上来了:“此事不容拖沓,老夫就做主了,就按喜雨儿说的做,由族中出钱,各房家主亲自持名帖四方拜见此次遭祸的家族,为家族计联合起来出资,共同卫护家族的安全!” 老族长决定的事不容改变,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主要就是京中遭难的士人都是谁,涂霖根本不知道,这一点还需要讯问大管家涂寿,另外就是出多少钱的问题,这不是三瓜俩枣的事,起码得在千百万以上,虽然肉痛,但是为了家族计,为了族人的性命,倾全部家产也得拿。 随后各房家主纷纷穿鞋离开,名单确定了,其实也只是一个总名单,就是参与到霍乱当中的所有士人,不管遭没遭难的全都去拜访一下。准备的钱的事交由各房主母去做,涂霖和二叔涂冼被老族长请到后堂叙话,并且安排了酒宴,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老族长在族中的地位最为尊崇,别看爷爷涂逸官居九卿,可回到族中地位还是要低族长一头,不过涂家能有今天的繁荣离不开涂逸的亨通官运,他们又是亲兄弟,所以并没有太大差别,一向是平起平坐,可是涂霖不一样,他属于第三代了,小孩儿一个,族长并不会这样对待一个三代小孩儿,礼法就不允许,由此可见涂起改变的有多么惊人了。 这样一来,涂霖没有办法解释这种改变,最后只能又把编造的神仙师傅一事说了出来,至于老族长有多么的惊愕,二叔的一张大嘴张的都快能塞进去一只手,这些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把神仙师傅这个事坐实了,他没办法解释的清楚,至于后果,那是以后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喝了一肚子的酸酒,老族长和二叔听闻涂起有一个神仙般的师傅,学习了不少神仙学问,那是开心的不得了,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涂霖年纪是小,可是他有着三十年的前世经历,做生意哪有不会喝酒的,哪有不能喝酒的,就汉朝这种度数低的酸浆他喝起来跟水的区别不大,老族长还一个劲的夸赞做了神仙弟子就是不一样,海量! 喝多了也吐,骑摩托车也上树,喝完了三坛子酒,度数再低也有些上头,与二叔在下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回家,到屋里倒头便睡,后劲还真大,脑袋混浆浆的,至于怎么脱的衣服鞋子,全然不知。 神仙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仅仅一夜的功夫全族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不论是主家还是仆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涂霖抻了个懒腰,就一个字,舒服,来到这个世上前后不足一个月,从来没有一天能睡的安稳,昨天喝多了,反倒睡的极好。 屋里刚有点动静,立刻就从外面进来几个丫鬟,有端脸盆的,有拿手巾的,还有一个人拿了一根棍儿,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一个个看上去年纪也就十几岁,模样还算标志,当然这只是一种对比,后世现代的美女数不胜数,这个时代还找不到那种修整过的,见少爷真起来了,赶紧上前伺候,涂霖哪受过这种待遇,让他极为不适应,浑身都难受。 几个小丫头见小少爷扭扭捏捏的,近身碰一下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立刻甩开,以为是自己的失职,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少爷,小少爷本来就是个混世魔王,如今这样恐怕勉不了要挨一顿打,顿时感觉委屈,小嘴一撇,要哭还不敢哭,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努力控制着不掉下来。 这样涂霖还洗什么脸了,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他还没有上下尊卑的固定思想,连忙说:“不是你们伺候的不好,不就是洗个脸么,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我自己能来。对了,你手里拿的那根棍儿是作什么用的?” 小少爷有话问哪还敢低头,赶紧回复:“回禀小少爷,这是蘸着青盐净口的啊,还是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啊啊啊啊,你们一边伺候着就好,洗个脸不用这么麻烦。对了,你们可知昨日归来时我带的那个包放在何处?”太不靠谱了,弄根柳条,把一面弄的毛茸茸的,完了蘸点盐就刷牙了,自己包里有洗漱用品,谁还用着棍儿啊。 一个小丫鬟赶紧转身去了外屋,不一会儿就抱着大包进来,放在小少爷面前,涂霖打开包在里边翻检,拿出洗漱工具,这用起来就顺手多了,香皂洗完脸闻着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可是刷着刷着,吓的几个小丫鬟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向屋外,一边跑一边喊:“坏了,坏了,小少爷得了羊角风了......” 涂霖皱着眉头,愣愣的看着打开了房门,谁他娘的得羊角风了,用牙膏刷牙没见过么?转念一想,她们好像真没见过净口时满嘴都是泡沫的,他坐着又有抖腿的毛病,标准的羊角风症状。不一会儿,外面急火火的跑进来几个人,有母亲,有二叔三叔,还有两位婶婶都跑进来了,两位叔叔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抱住他,捋顺四肢,用绳子把手脚捆好,捏开嘴,老娘把手巾塞进嘴里,并且绕到脑后绑了起来,口中还一个劲的说着:“喜雨儿,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忍忍......” 涂霖想死的心都有了,刷个牙而已,至于把我捆的这么结实么,像个人棍一样,还好没忘记把自己搬床上躺着。涂霖努力的睁大眼睛,晃悠身体,喉咙里艰难的发出点“呜呜”的声音,示意他们把自己解开,太难受了,电视里绑票的劫匪都不这么绑人,结果没人管,母亲和叔叔婶婶焦急的来回走着,真是气也气死了。 期盼了好一会儿,救星终于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族中各房的长房家主,老族长和三爷爷也到了,小小的卧房挤的满满的,众人看着被绑成人棍的涂霖眼神里只有惋惜,族中好不容易出个神仙弟子,咋还能得上这种怪病呢,羊角风。 中医治病四个步骤,望闻问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先看了看涂霖的脸色,紧接着翻了翻涂霖的眼皮,最后才切脉,良久,起身净手,与众人来到屋外,说:“以小少爷的脉象来看身体并无大碍啊,五气并无违和,为何会患羊角风呢,真是奇哉怪哉!” 涂霖努力的发生声音,身体尽力扭动,还是亲妈好,最疼人,听大夫说儿子身体挺健康的,擦了擦眼泪,就进屋把涂霖解开,儿子这么绑着肯定狠不舒服。 “我没得羊角风,我没得羊角风......”解开嘴上的毛巾那一刻,涂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为自己解释,听到声音,外屋的人赶紧又进到卧房内,涂霖强行挣扎起身,活动活动被绑的酸疼的四肢,说:“可憋死了我,我没得羊角风,你们弄错了,我是在刷牙呢!” “刷牙?那为何会满嘴的吐白沫,浑身还乱打摆子?”这涂霖得解释明白,卧房太小,还是到外面去说,拿着牙刷和牙膏出来说:“老大人请看,这是牙刷和牙膏,是孩儿用来净口的,至于打摆子那是孩儿的一个小毛病,闲暇之时坐着就喜欢抖腿取乐而已,并不是什么病症!” 老族长接过牙刷和牙膏,没见过,刚要讯问是从何处得来,又赶紧闭上嘴,正所谓财不露白,如今家族前途未卜,侄孙是神仙弟子这一件事还不好招摇出去,屋子里还有一个大夫是外人呢,不能让他知道。 “喜雨儿无恙就好,都散了吧,啊,散了吧!”各房家主躬身施礼后出屋回去,他们还得准备启程去做事呢,老族长留下没走,他要好好问问涂霖到底从神仙师傅那学到了什么。 饿了,本来起来肚子就饿了,被这么一番瞎折腾肚子更是咕咕叫,吃个饭又是跪坐在小案几后边,这是一种酷刑,涂霖换着盘腿坐着都不舒服,喝了两碗米粥,饥饿的肚子终于得得到了安慰,早餐狠简单,也是,早上就吃大鱼大肉的肠胃也克化不了。 第十四章 神仙学问 吃饱了来到堂屋里,老族长在二叔的陪同下正在喝茶聊天呢,涂霖忙上去见礼,然后坐在下首,也喝了一口茶,差点吐出来,勉强咽了下去,跟喝药似的,太难喝了,一股草腥味直冲大脑,难道这个时代喝茶都这么喝啊,看了一眼茶碗,里边哪有茶叶,准确的说应该是茶叶粉,把茶叶磨成碎粉冲的,而且茶叶是没经过制茶工序的,这玩意除了能补充点维生素,排除身体中的杂质外,涂霖认为喝时间长了自己肯定会死的。 涂霖刚坐下,老族长迫不及待的讯问:“喜雨儿你好福气啊,拜了一个神仙般的师傅,快跟老夫说说,你师傅到底教了你何种学问。” 涂霖脑袋嗡了一下子,这谎言还得继续往下编造,学了何种学问?文学肯定不行,自己学的那点文科知识拿到这个时代肯定会被笑死的,跟他们讲鲁迅,讲巴金,根本就不相通,人家万一跟你唠董仲舒,唠司马相如、班固这些学问大家,完了自己再对不上来,那可太磕碜了,还是说自己擅长的,理工科出身,那就谈算学和物理,谈这些东西古代肯定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的。 “回禀老大人,师傅他老人家确实学究天人,孩儿在他身边仅仅受教几日便感觉获益良多,可是由于急着回家,所以所学有限,师傅主要教授孩儿一些算学和物理学问,至于文学方面,师傅见孩儿底子较差,所以只传授了几篇启蒙读物。” “可惜了,可惜了,算学老夫不懂,至于你说的物理学也是闻所未闻,想来肯定是一门惊人的学问,你就把那几篇启蒙读物中挑一篇背诵一遍给老夫听听吧。” 二叔也在旁边打算听涂霖背诵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文章,涂霖清清嗓子,说:“这是家师教的,他老人家认为以前的启蒙书籍晦涩难懂,根本不能激发孩童的读书兴趣,再加之许多文字没有经过用心的整理,不押韵,也不上口,背诵起来艰难,就特地作了《三字经》以启发孩儿的读书兴趣,孩儿这就将家师所做的《三字经》背诵给大家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涂霖洋洋得意的背诵《三字经》,端看老族长捻断的胡须和两人长大的嘴巴就知道他们心中是如何的惊骇,坐在屋外守着的母亲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她是出自豪门大族的博陵崔氏,崔氏是数得着的世家大族,怎么会不知文化的重要性,好运气啊,儿子竟然有这种无双气运,拜得神仙为师,将来的成就肯定远超父祖,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嬴秦氏,始兼并。传二世,楚汉争。高祖兴,汉业建。至孝平,王莽篡。光武兴,为东汉。”背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边的不能背了,若是说出来“四百年,终于献。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那就完了,传扬出去罪名不会比造反小,心中赶紧默诵了一遍,把后边关于朝代兴亡的部分去掉,直到“古今史,全在兹。载治乱,知兴衰。”才继续背诵,这是他学会的第一篇文章,小时候家里穷,入学识字也晚,这是叔叔家的哥哥抵不过父亲的请求才勉强教授给自己的,学会之后又立刻教给妹妹,这些东西早已印在脑海里了。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读完了,涂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释怀了,对于过往的种种已经不是那么令他牵心,老天爷让自己又活了一回,又把父母还给了自己,只是少了妹妹,不过却多给了他好多个弟弟妹妹,这或许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应该珍惜。 “好啊,好啊!”老族长不断的拍着他的后背,胡须不知不觉又被他捻断好几根,放声大笑,说:“我涂家真是好运气,得此麟儿,我涂家定能光耀门楣,成为豪族指日可待啊!” 转念一想,对二叔说:“老六,你去把你三哥请来!喜雨儿,一会儿你把《三字经》再背诵一遍,让你三叔抄写下来,你三叔写的一手好字,这么一篇飘香奇文能对咱们家这次祸患起到关键的帮助,等等再把另外几篇一同抄写下来,日后族中孩童启蒙就用这几篇奇文了。”说完了,又哈哈大笑,搞的涂霖有点莫名其妙,就这么几篇文章就能起那么大的作用?难道像司马相如、东方朔、班固等等史学家,文学家写出来的都是破烂货么?不能吧! 不久,二叔引着一个人进来,不用问,这肯定就是三叔了,族中三叔,大排行老三,有点印象,昨天见过,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像老爹那样匪里匪气的。年纪小必须得懂得礼数,赶紧起身施礼,同样三叔也得给老族长施礼,老族长摆摆手,笔墨都准备好了,书都是写在竹简上面的,皇家可能是写在绸缎上。 “老三,喜雨儿得他师傅传授了几篇高人文章,甚是奇妙,今日借你之手抄写出来,作为日后家传典学。” “啊,那肯定是飘香奇文了,喜雨儿快快背诵出来,三叔我迫不及待得想要聆听一下高人奇文!”说着就把笔墨书简拿过来,准备抄写,涂霖便又背诵了一遍《三字经》,紧接着又把什么《百家姓》啊,《弟子规》啊,《千字文》啊,通通背诵了一遍,老族长和二叔听得是摇头晃脑,如此如醉,三叔则认真快速得抄写,生怕漏掉一个字,内心实际上已经得激动得平静不下来了。 “好文章,好文章啊!”四篇文章背诵抄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完事后还让涂霖检查,看看是否有错误,涂霖拿起竹简立刻就蒙了,娘的,这是小篆,一篇字看下来涂霖认识不足三分之一,跟鬼画符似的,无奈之下,涂霖只好认真的慢慢的多背诵两遍。再确认没有错误的地方后三叔忍不住得读起来,一边读一边夸赞着:“果然是神仙篇章,读之朗朗上口,闻之似飞瀑下山,各种典故层出不穷,只有神仙才能作出如此妙文。大伯,侄儿以为这几篇妙文优胜于司马相如的《凡将篇》和班固的《太甲篇》、《再习篇》,足可作为家族的传世经典了!” “老三,你熟读史书典籍,族中你学问最高,你都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定了!另外,你今日就辛苦些,把那篇《三字经》多抄写几遍,明日让老大连同钱财一同送往京师洛阳,送给那些世族,请求他们庇护,就说这是无意间得到的世外高人所作的启蒙学篇。其他几篇就不外传了,日后族中子弟启蒙就学这几篇妙文!” “好好好,有此妙文贡献,那些世族定然会庇护二叔和二哥的,侄儿这就抄写!”涂霖没想到自己学着玩的东西能有这么大的作用,价抵万金都不过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里读书识字的人百不存一,更别说《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是中国三大国学启蒙读物了,正所谓学问是无价的,袁氏等等世族得到后肯定会奉为经典,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哪有不报答的道理。 涂霖郁闷的拿手直拍脑袋,老族长和二叔紧忙拦着,以为他又得什么病症了呢,刚才羊角风是虚惊一场,这可不能打坏了,这个脑袋宝贝着呢,涂霖哭丧个脸说:“老大人,孩儿这是后悔啊,如果早知道如此,当初在京师洛阳之时就应该写下来交由祖父,若是早这样,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孩儿真是该死,真是该死!”说完又啪啪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不晚,不晚!”这回连抄写文章的三叔都起来拦住涂霖的自虐行为,老族长说:“你昨日所说老夫也细细的琢磨了一番,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宦官击败了士人,接下来可能就会要对付那些世族,这一点你祖父应该清楚,肯定会当面诉说利害关系,为此还献出了家财,那些世族定然会在大朝会上说话的,世族的力量很强,皇帝都不能轻视,何况那些奸宦小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决定的,如今我们再献上一些钱财,还有这一篇神仙学问,那些世族定然会尽力援救,咱们也正好结交一些权贵,以便来日东山再起。” “老大人说的极是,可能这次族中会花费一大笔钱,可是孩儿保证风波过后家族只会越来越兴旺,财富也会越来越多,都是小事,孩儿最善于赚取财富一道......” 第十五章 党锢之决 涂霖正说兴头上,赚钱对他来说是小事,可是话还没说完,老族长和二叔一起啪啪狠劲抽了自己一下,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气的呼哧呼哧的喘气:“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师傅学究天人,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非要去走那商贾的下贱道,就不能学点好,辱没师门,辱没师门啊!” “喜雨儿,你记得,日后就好好的做学问,好好的把师门学问发扬光大,不许你再提商贾一事!”小孩子就是没有人权,在后世赚钱最重要,做什么学问呢,这个时代还是等级分明,士农工商,商贾虽然拥有巨大的财富,可是仍然低人一等,家里出现商贾整个家族蒙羞,只能躬身受教,不敢还嘴。 老族长高兴,决定大开宴席,完全没拿祸患当回事,主要是庆祝家族获得了几部传世经典,家族兴旺指日可待,鸡鸭鱼肉流水价的往上端,肉主要是牛肉和羊肉,猪肉被视为下等肉,士人主要是食用牛羊肉的。这个时代物质较为贫乏,这样一顿宴席得花不少钱,一般没有大事不会开的。 涂霖又受了一次罪,跪坐就是酷刑,他再也不愿意受刑了,晚上回去就画图纸,必须得把高桌大椅制造出来,他可不想成年人一米六的身高,腿跟腰分不出来粗细,回去就画。 “退朝......”在宦官一声尖锐阴沉沉的喊叫声中,又一次大朝会结束了,小皇帝在黄门的搀扶下返回后宫,他现在脑袋都要炸了,世族集团与宦官集团为了对于党人的处理结果争吵了两个时辰,他实在烦闷了才退朝。不仅今天,旬月之间,几次大朝会都没能达成一个各方满意的结果。 “这皇帝当的甚是无趣,甚是无趣啊!”小皇帝刘宏气哄哄的回到未央宫宣室,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通通摔的粉碎,直至没有可砸的才稍稍平静下来。登基不到一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太后指手画脚,外戚大权独揽,打着惩奸除恶的名义,以皇帝年幼不足以坐朝理政的理由,诸事皆略过皇帝,架空皇权,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上演先帝旧事么?还是张让、赵忠说的对,外戚士人都不可信。 连日来,各地州郡县官员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到龙书案前,皇帝都已经懒的看了,无非就是两件事,为被抓的党人说话的占据绝大部分,不用问,这些人肯定是世族集团的人,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世族的势力是多么的强大,幸亏这些年宦官势力也不再弱小,要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膺、杜密、涂逸这些人还真不好处理,名望真高,窦武、陈藩都死了依然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本想赶紧处理一劳永逸,没想到世族集团的态度这么坚决,联合内外朝官就是个反对,近来甚至还有边军大将上表陈情,并有愈演愈烈的态势,话说是何种利益才让世族表现的这么强势呢? 宦官也在利用自己的人脉调查着个中事宜,其实也瞒不过他们,稍微查查就会知道,了解过后才明白为什么世族会表现的如此强势,原来是党人的依附,世族既得到名,又得到了利,这样世族才会对党人的处理那么的固执己见,当然其中涂家献上的神仙启蒙读物都被各家当作机密不被外人得知,更没有人知道这是涂霖背诵出来的。 宦官觉的自己该让步了,这是所有宦官的共同意见,包括新上位的中常侍张让,王甫是最先提出主张强势应对变局,而张让则主张要缓和矛盾,毕竟天子年幼,恩威未施,四海官员百姓并未完全认同服从,若是逼迫的太紧,恐怕会引起前朝伊尹霍光之旧事,那才是断绝了己方的退路,没有皇帝的佛照,宦官不就是一群阉鸡么。 张让的观点得到小皇帝刘宏的认同,他虽然年幼,不过诗书礼仪无一不通,弓马骑射也略微懂一些,并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愚夫蠢货。拍板定了,党人一律夺爵罢官,禁锢在老家。尽管朱禹、曹节、王甫这些宦官老巨头心有不满,可是目前形式就是这样,世族步步紧逼,没有为窦武、陈藩鸣冤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否则以明面上的势力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刀把子哪有权把子强大,何况刀把子还不是他们宦官的。 没有再开朝会议事,走的是尚书台,皇帝加盖印玺的诏书明发天下,窦武、陈藩造反罪在不赦,诛灭三族,抄没家产。其党羽涂逸、涂凌、杜密等人受到窦武、陈藩的蒙蔽蛊惑,并不知二人造反事宜,然也有不轨行径,夺爵罢官归乡。 对于这一判决诏书谁也说不出来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命还留着,也没有祸及家人,性子烈的党人虽然感觉非常憋屈,可是他们已无爵位官位,暂时没有能力影响朝局,也没有办法为党人鸣冤,为此几个年老的都气死在大牢里了。 正好,大伯和二管家涂安在洛阳逗留了一段时间,涂逸和涂凌被放出大牢,受袁家和杨家各招待一顿饭后一同返回南阳老家。 涂霖这边早先朝廷诏书一步接到父祖平安的消息,连日来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南阳这边也将步入寒冷的冬季,这个时代空气没有被现代化所污染,雾霾更是闻所未闻,呼吸一口空气浑身都舒服。就是冷了点,这还没有进入冬季呢,涂霖感觉就比后世北方的冬季还要冷的多,早早的套上了冬装,没有棉衣,棉花这玩意还在西域没传过来呢,御寒的衣物,富贵人家就是厚厚的皮裘,平民小户或许也有,不过可能已经传了好多年了,变成光板没毛的皮,挡风而已,至于穷人家,无非就是多穿两身麻衣,反正冬天出门的人也很少,躲在屋子里能暖和一点。 家里全都换成了高桌大椅,那些矮矮的小小的案几通通扔到仓库里去,木料不好的直接劈了当柴禾烧。起初其他各支各房的人还都不接受,从孔孟时代就用案几,已经被认可为名士的标配,没看穷人吃饭都蹲在房檐下么。 还是神仙弟子这个名头好用,涂霖家当天就全都换完了,然后就借着神仙名头来推广,先是二叔和三叔家,不用半个月的功夫就在全族推广开了,都认识到这么坐着要比跪坐舒服多了。当涂霖谈到师傅说跪坐会致使双腿血脉不流畅,长此下去可能会长不高,身高想达到七尺都是一种奢望,并且勾勒出一幅一群五尺六尺的小矮子的画面,一群大人看着身边围着的儿女,立马决定换成高桌大椅,小案几通通见鬼去吧,神仙是不会错的。 涂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去看一眼土豆和地瓜,这是他的宝贝,任何人都不允许动一下,就连最调皮的弟弟妹妹都被最严厉的警告过了,并且告诉他们这是师傅给的药,不经过炮制就是毒药,吃了会死的,当然,巧克力的诱惑也无可避免,反正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包括那几包夹心饼干,这才换得土豆和地瓜的绝对安全。 秋天,各家各户做的最多的一件活计就是晒干菜,菜的种类也有限,就是那么几种。很快涂霖就认识到冬天该有多么的难熬,寒冷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窝在屋子里躲着,光吃饭这一条就会折磨死他的,想想一点绿菜也见不到,上顿干菜豆腐,下顿干菜豆腐的,他绝对想撞墙的。 最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盖个大棚,无法执行的难题就是塑料在两千年后才被发明出来,那就只能盖暖房了,成本大些,可是一想到冬天没有菜吃,好吧,成本大就大吧,绿菜的价格应该不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而且还供不应求,现如今家里穷的紧,得找个赚钱的行当。 泥瓦匠一听小少爷说要盖房子立刻就疯了,哭嚎着哀求小少爷不要难为他们了,天气越来越冷,还怎么盖房子。涂霖摇着头扶起他们,泥瓦匠吓的连连后退,怎敢劳动小少爷搀扶,连滚带爬的来到涂霖跟前,抱着两条大腿使劲摇。 “他娘的......”涂霖暗骂一声,对他们仔细的讲解房子的要求,不用按照正常房子那么建造,也不用结实耐用,一层砖就行,房子要盖的窄长,两丈宽一丈高即可,多建窗户,万物生长靠太阳嘛,并且中间盘了两铺大炕,还有烟囱。泥瓦匠当然不会了,可是涂霖会一些,一边监工,一边讲解,小少爷立刻在工匠里的地位不断的抬高,俨然有了神匠的名声。 第十六章 小露一手 叔伯家人都不理解涂霖为什么突然想起盖这么奇怪的房子,难道纨绔性情复发?涂霖只好解释:“孩儿闻听冬天没有绿菜吃么,这样会影响人的健康,搞不好会生病的,爷爷和姨奶奶们年岁大了,冬天不可缺少绿菜,孩儿盖了这么一栋房子,冬天就可以种菜了!” “又是你那神仙师傅教授的?他老人家都教了你何种学问了?”涂霖挠了挠头,盖大棚种菜算是什么学问?植物学?这在后世是极其简单的事情,还算的上是什么学问啊。 “师傅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孩儿也是无意间想起来的!”涂霖发现自己撒谎撂屁的技术提高的很快,玩的娴熟,至于家人信不信就不管了,反正花房里都盘上大炕了,那就连家里一起盘上,这样冬天就好过多了,冬天睡床,没有暖气,不得风湿骨病才叫怪了呢。 花房建好了,土豆地瓜立即被转进花房里放着,烧上炉子,温暖潮湿的地方正适合植物生长,菘菜,也就是白菜,还有韭菜、芹菜、菠菜等等常见菜交由下人种植打理,辣椒和玉米涂霖亲自看护,为此特意把书房搬了进来,每日间在里边读书,顺便照料一下辣椒和玉米地。 母亲是看一次哭一次,儿子肯定又是纨绔性情发作了,好好的学问不做非得干这些贱役。涂霖纳闷,这怎么成为贱役了,赚钱的买卖啊,这些东西汉朝还没有呢,等着以后推广开去,不仅能赚大钱,而且这个世界上还能少死无数人啊,想起后世摄影师拍摄的非洲难民,饿的皮包骨的孩童,心中就泛酸,这个时代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解释不听那就算了,反正他现在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不学无术坏事做绝的纨绔子弟,一个则是身负神仙学问的神仙弟子。女人只关心自己的家,国家大事哪是他们操心的。二叔就很好,只解释一遍就开开心心的走了,当然心中还有些疑虑,对这种能亩产六七百斤粮食表示怀疑,从未听说过还有一种粮食叫苞米,五谷里根本就没有嘛,啥,海外之物?神仙就是神仙,海外宝物也能信手拈来。 涂霖依然我行我素,早上起来固定晨读半个时辰,识字是一个大问题,文言文繁体字也就算了,主要还是小篆,而且是写在竹简上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蔡伦明明都已经改进了造纸术,为什么还缺心眼似的写在书简上,这玩意又沉又占地方,就这东西东方朔给汉武帝进书可不得用牛车装么。写字更是一种折磨,本来想把脑袋里的那些东西通通记录下来,手握着毛笔就是写不上去,一张竹简将将写上十几个字,还勾勾巴巴的难看死了,用族中三叔的话说像鸿爪雪泥,太打击人了,就写的难看也不能说成老母鸡在雪泥地里扒拉出来的脚印啊,气的一把把毛笔扔的老远,等以后把鹅毛笔搞出来再说。 父祖终于还是赶在第一场雪前回到宛城,全族人都到城外迎接,早说过家族发展壮大是得利于爷爷涂逸的禄位高升,虽然官居九卿紧紧一年多,可在名士层次内也颇有影响,如今官爵被夺,可人还在,名望还在,来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相见时,全家人痛哭流涕,涂霖这样一个自认为眼泪流干的人也是眼泪簌簌,无他,爷爷涂逸看上去老了二十岁,头发胡须皆白,皮肤苍老,眼眶深凹下去。父亲涂凌也是两鬓斑白,精神状态极差,此次波澜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兄长、三弟,我给家里招祸了,给家里招祸了......”从马车上下来,族长大爷爷与三爷爷立即上前搂住爷爷,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族长大爷爷则拍着爷爷的后背,安慰着:“这不都过去了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走,回家......” 随后二叔、三叔纷纷上前见礼,然后接着哭,总之就是一路哭回家的。族长大爷爷下令今日庆贺涂逸和涂凌安全归来,全家大开宴席,这个时代没有多少娱乐节目,那些世家大族可能会养一些歌姬、舞姬,涂家这种新晋发展的家族哪有那资本,庆贺的方式就是吃一顿,高兴的事就是大吃一顿,如果是大喜事那就狠狠的吃一顿,如今这种生死一瞬间的事自然要狠狠的吃一顿,规格要比前些时日庆贺涂霖有个神仙师傅要高的多。 涂霖主动提出要担任主厨,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时代的饮食,做菜不是蒸就是煮,再就是烤,要么就是吃生的,做的少盐没味的,难吃死了。以前提过几次,通通被家里人否决了,侍弄蔬菜还算的上是农,说起来耕读传家不算很丢人,当庖厨则是贱役中的下等,气的母亲差点上吊,挨了三叔好几脚才罢休,现在想起来屁股还疼呢,三叔练过武。 涂霖这次学精了,把神仙师傅搬出来,把神仙师傅的厨艺说的如何如何的高超,当初在山中随随便便烹饪出来一点吃食令他至今难忘,还说就带回来给弟弟妹妹的那些饼干和巧克力就是师傅做的,可惜自己没学会,师傅都说了,有条件的情况下享受一顿口福是应该,既然旁人做的不合胃口,那亲自下厨又有何不可呢,把技艺传出去,也能让世人多享受一顿美食,何况家里的厨子做饭就是不合胃口嘛,这门手艺就教给他们了。 方法百试不爽,看涂霖说的这么传神,神仙师傅都说了,那自然百无禁忌,老族长亲自发话就做这一次,还严令家族里的厨子必须学会,学不会腿打折,吓的厨子战战兢兢的,连哭都不敢,哆哆嗦嗦的诅咒发誓肯定学会,神仙厨艺啊,就是把脑袋扒开也要学会。 族中人多,上下光是主家就有几十口人呢,算上仆役人数翻了好几倍。宰杀三头猪,每头都二百来斤,还有两头羊,被屠夫收拾的干干净净,涂霖指挥着屠夫将猪肉剁开,排骨、里脊肉、五花肉特意留出来,再找肥瘦相间的后腿肉剁成肉末,猪蹄子明显不够,吩咐管事去买去,有多少买多少,查看调料,盐、酱油、醋都有,糖不多,还是糖霜,没有味精,熬鸡汤代替。绿菜是个问题,花房刚建好不久,里边只有韭菜能吃,其他还是小芽呢,还有就是蒜苗、豆芽这些长的快的,菘菜(白菜)这种耐储存的冬菜,还有就是豆腐和干菜,今天主打猪肉和羊肉,鱼肉就不用了。 砂锅里炖上猪蹄子,把全族的砂锅都拿来,大火烧开,倒掉水,再加入新水,投入葱姜蒜和调料,小火慢炖,厨子做的十分仔细,一边做一边记。其实涂霖只是指挥,不用亲自动手,都是他怎么说厨子怎么做。羊肉则直接炖汤,羊肉汤最滋补,父祖遭逢大狱之灾,正好补一补,肥羊收拾干净后肢解开成小块,然后扔进大锅里煮,血水煮出来后把水倒了,填入新水继续煮,直至羊肉煮的熟烂,调制葱花香菜末和食盐、香醋,再放进去一点花椒大料,就是一锅美味。 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时辰,一份份美味佳肴端上桌,酱猪蹄,红烧肉,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猪肉血肠炖菘菜,爆炒腰花,炸好的麻花、丸子、油饼和鸡块,每个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看着颜色就诱人,闻着香味口水流的老长,三位爷爷辈则是目瞪口呆。 老族长一句“都吃吧”,众人立即动筷子,而且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堂上只听的见吸口水的声音,由于菜做的特别多,连几家的管家护卫也得到了一些,听声音似乎抢起来了,抢饭食的声音特别大,战况激烈啊。 “喜雨儿,你师傅就给你做了这样的饭食?”爷爷涂逸感觉不可思议,红烧狮子头最对他的胃口,糖醋排骨酸甜可口,猪蹄子绵软熟烂香气扑鼻,羊肉汤熬制的白白的,上面飘着葱花香菜,看上去就是美味,喝一口从心底里感觉满足。 “说来惭愧,孩儿所做饭食比起师傅他老家人简直差的太多,孩儿只学了一些皮毛而已,几道粗陋的家常菜,爷爷和爹爹刚刚经过牢狱之灾,身体亏的慌,羊肉汤最是滋补,应该多食!”后世的美食恐怕只能再梦里回味了,自己这个半吊子厨师也就弄几道简单的菜肴,至于南北大菜就是妄想。 遇到这样的美食谁也矜持不住,饭桌子上的礼仪全都抛一边去,爷爷涂逸本来对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有些异议,而后见这样一家人围在一起显的其乐融融,似乎都亲近了不少,也是一件美事,而后被又被美食所诱惑,更加不管了。光顾着吃饭,就连学问最高的族中三叔也是挥舞着筷子疯抢饭食,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住的往自己的盘子里夹菜。小辈们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猪蹄子猛啃,啃的小脸上全是油,能上桌的都是家里的男丁,女娃则被母亲们带着在偏厅用餐,当然还有一些几岁的奶娃子。 第十七章 一点小钱 饭没动,菜被吃个精光,全家红光满面,心满意足。 老族长掩着嘴打嗝,捋几下胸口,说:“难怪喜雨儿觉的家中饭食不可口,食过这样的饭食其他菜的确没办法下口。”他本来还想在宴席上讲几句呢,菜端上来根本没给他机会,手口就没有停顿片刻,光顾着吃了,要说的话早就抛脑后了。 “诸位长辈,孩儿得师傅他老人家教授技艺,此次家中突遭横祸,损失了不少家财,官爵也被剥夺,孩儿以为这不是最坏的事情,起码家族安全了,诸位长辈也是身康体健,这才是家族的幸事,官爵、钱财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前些时日,得祖父教诲,商贾之事乃是下等事,我等士人不可为之,师傅他老人家也教育孩儿诗礼传家和耕读传家乃是上品,可是无论哪一种都会需要财帛,衣食住行哪一样少了财帛能行的通啊。孩儿虽不涉商贾,可是胸中却有许多师傅教授的敛财技艺,不可荒废,正好为家族聚敛一点财资,以图日后东山再起之用啊。” “也好,喜雨儿的确不适合商贾一道,族中也损失不少钱财,明日喜雨儿你把那些技艺通通说出来,就交给族中其他人去做吧,看来这个世道没有钱也是真办不成事儿。”爷爷涂逸的态度也有所改变,这一路上二管家涂安和大伯讲解了过程,名利是此次救人的一方面,起决定作用的当然是那本启蒙读物《三字经》,不过财帛当然也很重要了,没有财帛打通门路,可能都进不去那些大族的门。 东方鱼肚白,涂霖就起来了,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被屋子里的碳气熏的无法入睡,该死的炭盆着了半个晚上,没感觉带来多少热气,却他娘的生出无数一氧化碳,头昏沉沉的,再睡下去他怕被熏死,特意去了各房看看,又给几个弟弟妹妹们打开窗户换换空气,还好没有发生中毒事件,一个个都睡的不省人事,厚厚的皮裘毯子裹在身上很是暖和,就是沉了点,给几个小孩子掖好被角,把伸出来的胳膊腿掖进被子里,悄悄的走出房间。 沿着花园跑了二十几圈,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热身完毕,拎起演武场上武器架子上的长枪比划比划,发现就是扯淡,纯铁的长枪死啦啦的沉,以他目前的气力根本抡不起来。放下长枪拿起旁边的弓箭,他顿时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将拉开弦,没等箭镞档上又给绷回去了,真丢人,幸亏没人看见。 天光大亮,到时间去给爷爷和父母请安了,晨昏性定是这个时代要恪守的礼节,涂霖一直腹诽着,古代人真是麻烦,至于姨奶奶、姨娘和两位叔叔家则没有这个必要,他是长子嫡孙,身份高贵着呢。 早餐喝了两碗小米粥,就着咸菜吃了几个包子,韭菜鸡蛋馅的,做包子的技艺也是他交给厨子的。父祖的饭菜则还是猪蹄子、红烧肉等等昨天晚上的食物,真是不怕油腻。想想父亲是武将出身,应该没有他消化不了的东西,听说其他各支各房也是吃的这些,果然是美味不分时间。 管事买来了纸张,最好的纸张,是家中写拜帖用的,价格自然不便宜。涂霖看过了已经长出幼苗的辣椒和玉米,长势挺好,既然能发芽说明就没有受到虫洞的破坏,种子也争气,各个都发芽了。又看看土豆和地瓜发芽没,鬼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收获的,到底何时才能发芽,瞧了一遍,又给辣椒和玉米松了松土,转身坐到文书案前,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画图纸,虽然不是职业技师,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底子的。 天气冷的吓人,即便是有了火炕,还是感觉冷。炉子、铁皮烟囱还有水壶都要设计出来,至于燃料蜂窝煤不存在难度,用碳粉活上胶泥,上面扎几个孔嘛,几乎是没有本钱的买卖。 涂家在宛城外有自己的庄子,也有不少的庄户,租赁土地耕种糊口,找了几个技艺上等的铁匠、铆匠养在家中,以后就是族中专职工匠。 费了一上午劲,画费了不知道多少张纸,拿着自制尺子量了又量,终于完工,有从上面看的,有从旁边看的,还有从底下看的,甚至还有把炉子破开的图样,上面写满了字。只要弄明白了图样,就是傻子也能打造出来炉子和水壶,这是铁匠老吴说的,为此老吴跪在地上狠狠的给涂起磕了几个头,脑门都磕出血了,这是给了他们家几代人的活路啊,小少爷说了只要不外传,自己家传下去就行。一个炉子给五百文,老吴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有日进两贯铜钱的时候,这在以前累死累活一个月能赚取这么多就是好的了,只能传给铁柱,其他几个孩子多给点钱就是了。 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铆匠柳德财,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铁皮会像擀面皮一样擀出来,虽说没有用铁锤子敲打出来的结实耐用,可是它制作铁皮太快了,只要把铁水倒进料斗里,两个人推辘轳,在两个铁碾子中间就会一点点有铁皮出来,修一下外边就是一张好铁皮,套在铁锥上敲打,卷成一个一头略大的三尺铁桶,费不了多少功夫,小少爷说了,以后铁炉子将卖遍全城,甚至会卖到洛阳去,这铁皮做的烟囱就少不了,在加上一把铁皮壶,全家随时都有热水,舒坦啊。 族中管事早早的就去城外庄子上,把庄子上的老人都找来,吃过午饭,喂饱了五脏庙,涂霖先给铁匠、铆匠讲解,都是老手艺人了,学的很快,虽然不认识字,不过图纸上的每一个字都记的非常清楚,紧接着教庄户人做蜂窝煤,一点难度都没有,煤碳粉在这个时代就不值钱,一文钱买一大堆。 庄子上几十户人家组成了最原始的流水生产线,每家都有做不完的活计,就连孩童也在做事,打不了铁,还做不了蜂窝煤么,就当撒尿活泥玩了。 七叔文不成武不就的,唯独长了一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与七婶带着打造出来的炉子和水壶东家进西家出的,推销炉子。这种没有烟气的炉子很快就在宛城流传开来,没人再愿意用炭盆,女眷也不希望早上起来鼻孔里都是炭灰,老人围坐在炉子旁,热一壶酸酒,烤两个面饼,顺便逗逗孙子,讲一个大雪兆丰年的典故。妇人和下人尤其喜欢,炉子上永远有烧热的水,不用再担心大冷天的洗衣服做饭会把手冻的红肿,反正那种叫蜂窝煤的东西也不贵,还抗用,一块就能烧好长时间。 泥瓦匠也没有闲着,满城的盘炕,热乎乎的火炕晚上睡在上面浑身都舒服。这是涂霖搞的一个试验点,给族中暂时弄点钱花,他满肚子的赚钱韬略还没使出来呢,庄子上的农户也能赚些劳力银子罢了。本来想给每人每天三十文,这样涂起感觉已经是非洲人了,活泥巴扣眼能费多大事。可是庄户人不干,涂霖以为是嫌少了,那在加十文,谁知庄户更急,以为这是小少爷在行善,自尊心受不了,工钱多过二十文就不干了。 涂霖气的拂袖而去,多给工钱还不要,真被他们气死了,庄户则是一片欢呼,一个煤炉生产线就能养活四五十户人家,从业者达到了两百多人,还不算铁匠、铆匠和铜匠,他们无非求的就是吃饱穿暖而已,若是过年能有几口肉吃那就是完美的生活了。 一大群弟弟妹妹们在烧的热乎的大炕上游戏,因为哥哥总会有好玩的东西,带着猴子面具的五弟正在追上带着老鼠精面具三弟,八妹不喜欢带猪嘴,强烈抗议,要求与四妹换乾坤圈,闹累就听哥哥讲故事,每到讲故事的时候都是家里最欢乐的时候,不仅弟弟妹妹会来,全族上下所有的小辈们都来听,三国演义不能讲,水浒传是造反的故事不合适,只有西游记这种神怪的故事最吸引人。 “相传盘古开天地,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四大部洲:曰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海外又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真是好山,有诗为证,赋曰: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水火方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销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臂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 第十八章 锻体之术 每天就讲一段,每次讲完兄弟姐妹们都感觉没听够,一脸的兴奋劲,吵着让继续讲,通通都被涂霖拒绝,说书哪有一次给完的,那猴子闹天宫不闹个十几天半个月的怎么能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天的故事会时间也越来越长,涂霖的河南话说的也是越来越熟练。掌管煤炉生产线的七叔告诉他工厂规模已经扩大了,现在煤炉的名声四散传扬,不仅宛城的富户人家每家都有,而且周围的各县也有订单,原来的那几十户人家根本不够用,现在制作煤饼的从业人数已经扩展到六百多人了,着实为家族带来一笔不错的收入,还能养活好几百个庄户人,绝对是一门造福四方的好营生。 旁人看着涂家赚钱干眼馋,学起来却是非常困难,就光是怎么把铁弄到一起去就够他们研究的,蜂窝煤的用料当然是不外传的秘方了,谁都知道涂家在大肆收购碳粉,可是怎么制作成蜂窝煤,旁人却是不知,小少爷都说过了,偷偷的赚钱,打枪的不要,虽不知打枪是什么玩意,可是闭嘴谁都会,这赚钱的营生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日盼夜盼,终于盼望到土豆地瓜发芽了,找来几口陶罐和大缸,地瓜是要培育幼苗的,这得干的精细了,放在陶罐里养着,土豆则需要削成块,每一块上一个幼芽,然后再栽到大缸内的土里,种植地瓜土豆和辣椒玉米都是用的最好的土壤,不仅去淘河里的底泥,而且还往土上浇粪,涂霖也不嫌臭,臭也是一时的,开窗通风就好了,只要培育出来这就是无穷无尽的铜钱,每松一次土,涂起都感觉自己在伺候摇钱树呢。 玉米的事家族中的人都知晓,地瓜土豆的事涂霖从未跟别人说过,就是对父母也未曾言起,这是他的秘密武器,打定主意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关键还是财不露白,土豆地瓜的巨大产量惊世骇俗,弄个煤饼生产线外人都感觉眼红呢,这若是知道一亩地能收获几千斤甚至上万斤粮食的农作物,那就不是给家族带来好运了,可能会遭受到灭族大祸。 裹着厚厚的皮裘,涂霖是一步也不想出门,河南怎么会比后世的东北还要冷呢,这皮裘光挡风,却根本不保暖,张骞、班超也是有病,都走了那么远就不会把棉花从西域引进回来啊,弄那些哈密瓜、西瓜有什么用,就不能把棉花弄回来,冬天冻死个人了,这让涂起该怎么适应。 涂霖只不过小露一手,煤炉生产线为家里带来了一笔长期家资,族长大爷爷说了这一笔钱占到家里目前收入的一多半。也是,爷爷都不是九卿了,谁还能那么给面子,肯定很多来钱道都没了,为了稳固家族的地位,送钱是不可能了,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送水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花房里的绿菜送出去一些倒是挺好,给郡守、郡丞,还有南阳有名望的家族都送一点,这些家族也都在宛城这个治所定居,具名的是三家长房嫡子,孝敬老人的。 大冬天能见到绿菜的只有皇家了,就算富可敌国的家族也没有,除非是交州的那些土人,谁家不是吃一个冬天的干菜、豆腐,打嗝都一股发霉味。如今见到绿菜了,受到各家的一致好评,就是少了点,别看少,品种也比较单一,韭菜、豆芽、蒜苗、大葱和小白菜这些常见菜,可比什么肉都金贵啊,都只能是家主单独享用,其他人也就只能闻闻味儿,落下些汤水了。家主心情大好,饭都多吃了两碗,一个劲的询问是从何处得来?谁能说是自己家种的,那不就彪了么,就说是从南边运来的,路上坏了不少,到这剩下的也不多了,前几日听说老大人身体有恙,这才送来一些。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敷衍之词,可是这是人家的秘方,怎能轻易透露,只能说若运来的还有多余的,希望能购买一些,贵一点也无妨。 族中上下倒是挺开心的,家里又多了一笔进项,为此把家里的那些空置的房子全都改造成花房,城外庄子里的空房子更多,通通改造,至于本钱完全不用管,蜂窝煤就是自己家产的,泥瓦匠也是自己家庄子上的,想起绿菜在冬天的价格,花多少钱都值。 涂霖对此呲之以鼻,这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后世从来没听说过谁卖个煤炉子蜂窝煤,种个大棚菜就能身价亿万的,顶多也就能赚个百万富翁,还不如在大城市倒腾几手房子呢,他在琢磨怎么能干一票大的。食盐的利润很大,上等的青盐对于他来说也是唾手可得,不过这玩意属于国企专利,私人倒卖除非门路过硬,想想如今父祖官爵刚丢,宦官集团红着眼睛到处找茬的时候还是不要干这掉脑袋的事儿了,至于过滤溶解这些技术显然也不能贡献给国家,恐怕贡献出去也换不来官爵,现在国家内无战乱,只要有钱就能买的到,穷人家到何时一年也吃不了几斤盐。 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过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去洛阳做做房地产生意,把洛阳的房子倒腾一遍,管他以后天下乱不乱呢,赚完钱就走,躲开是非之地,去个鱼米之乡做富家翁,继续享受生活。 想要享受生活首先就得活着,对于这一点涂霖可没什么把握,别说现代医学,就连中医都不是那么靠谱,华佗不就是死在要给曹操做个开颅手术么,这个时代做开颅手术,曹操不杀他还能留着啊,搁他身上也要弄死华佗啊。 强身健体,王允那样的书生都能十年练剑,自己也得那样做,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涂霖也纳闷,就这一副身板是如何当的纨绔子弟的呢,用老爹的话说就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了,耍不动枪,拉不开弓,纨绔子弟当的都丢人。 诺大的练武场上,涂霖来回奔跑,翻滚、爬高、匍匐前进、跨沟、爬绳索钻洞、走平衡木、翻越障碍,来回五躺,累的浑身湿透了,趴在地上跟个死狗似的,还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就你欠,练这玩意干啥!”冬练三九也不能这么练啊。 家里的家奴院工跟看奇景似的看涂霖,也可能是在看耍猴一样,一致认为这可能小少爷得了疯病了,前几个月得的羊角风病情扩大了,伤到了脑子,否则怎么会大冬天的来回跑呢,你看浑身都被汗浸透了,舌头伸那么老长,肯定是病了,得赶紧去禀报给老爷。 涂逸和涂凌出来时,涂霖刚刚缓过来精神,准备一口气再来五次。一天十个来回,这是他给自己定的标准,以后在循序加强,舞刀弄枪等着身板练好了,浑身有力了再说。 “喜雨儿,你这是做甚呢?大冬天的跑啥,不怕得病啊!” 涂霖把挂着的皮裘披在身上,身上还冒着热气呢,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上前,说:“孩儿这不是锻炼身体呢么,好长长力气,孩儿现在太瘦弱了,练一练好强壮起来!” “你说这是你制定的锻体之术?”涂霖点了点头:“当初恩师见孩儿瘦弱,就特意给孩儿制定了这么一个计划,恩师说:一个人的强大,不是某一方面强大,而是全身的各种机能的强大,要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反应敏捷,四肢配合得当,平衡性要好,柔韧性也不可或缺,这样才称得上真正的强大,并不是单纯的有力气。”后世军队里练兵不都这么练么,谁知还没等说完话,爹爹涂凌一脚就给踹趴下了,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屁股疼,赶紧跑,父亲在后边一边追一边骂:“你个孽障,真是暴殄天物,锻体之术素来都是方家不传之秘,得之练出来的甲士天下无敌,若是国朝甲士通通按此锻体之术锻练出来,岂能容那草原鲜卑蛮夷嚣张,真是气死我了,我踹死你个孽障。” 涂霖当然没被踹死,只是屁股肿的老高了,让父亲踹了好几脚,都不敢着地了。他又找到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就是似乎怎么跑,跑的如何飞快都跑不过父亲,没一会儿就被撵上了,看的几个弟弟面如土色,妹妹鼓着腮帮子吹气,像这样能减少疼痛似的。 第十九章 遭了暗算 家里的护院整日间苦不堪言,真的,累的跟狗一样,两条腿和两条胳膊肿的吓人,每天吃饭都得需要家里的仆人喂,好在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体质不能这么差吧,屁股好了才知道,父亲把强度扩大了五倍,还要全身披挂,还要格外负重三十斤,这下妥了,光一身甲胄、横刀、弓箭加一起就三四十斤,还要负重,幸亏没有使用重武器的,否则这一百多斤还训练?跑都跑不动。 涂霖前一阵是家中最受喜欢的人,原因就是他会讲故事,又有好吃的,而且还给家里弄了几个赚钱的门路。可是这两天一切都改变了,他突然变成了最被痛恨的人,尤其是家中的小辈们恨他恨的牙根痒痒,若不是父母拦着,几个年长的就要逮个机会揍他了,好好的富贵不享,非得搞什么锻体之术,锻体就锻体被,为啥还要在冬天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的一套一套的,想偷懒都不让,真是没罪找罪受。 护院经过一个月的特种兵训练很有成效,一共五个强壮护院接受训练,一个月之后,十几个护院都制服不了,将将打个平手。老族长亲自下令,族中子弟通通都要按照此种锻体之术训练,好武之人就按照护院的强度练,其他文弱一些的强度减弱,不披挂也不用负重,不过十个来回不容更改,不到十岁的再减半,护院暂时就不练了,太费钱,每人每天挑费不低,青菜豆腐不长劲,也不扛时候,就得吃肉,牛羊肉最佳,涂家这种情况花费不起这么多钱,还是先紧着主家来吧。 涂霖天天谨小慎微的过日子,见谁都给个大大的笑脸,为了避免挨揍,还得做好吃的,美食的作用是无穷的。 第一茬辣椒成熟了,涂霖把辣椒仔小心的收好,等找时间培育第二茬,辣椒晒干,磨成面,用油泼掉,制成红油。蒜泥、蔬菜、醋、红油倒到碗里,最后一小碗滚烫的菜油泼进装满煮熟面条的大碗里,顿时浓香四溢。所有人喉咙耸动,不停的吞咽唾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条,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大快朵颐。用筷子搅拌均匀了,一碗地道的油泼面首先端给老族长,老族长捧着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陶醉其中,挑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眼睛霎那间变亮,风卷残云不能形容老族长吃面的速度,一点形象也不顾了。 厨子对于自己不能满足小少爷的要求视为奇耻大辱,上次品尝过小少爷做的菜,吃的痛哭流涕,这哪是人吃的,神仙吃的食物也不过如此吧,对小少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学习的尤其认真。 涂霖只给三位爷爷和父母做了一碗,其他的都由族中的庖厨去做,涂霖还是负责指挥,全家几十口子人涂起一个人可做不完,庖厨做出来的味道也差不了多少。 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油泼面,配上几样小菜,这就是一顿美食,一个个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碗面一盏茶的功夫吞进肚子里,放下碗抹了一下嘴,意犹未尽的说:“再来一碗!”每个人都是这句话,厨子就不停的泼,下人就不断的往上端,直至所有人都吃的实在吃不下了才结束今天的晚餐。 都是饭桶啊,二百多斤面,十多桶菜油,蔬菜不知道吃了多少,都被这些号称士人的人吃掉了,就连五岁弟弟妹妹每个人都吃掉了小半碗,这饭量也没谁了,大人们一个个吃的沟满壕满,还埋怨没吃饱,也就尝个鲜,有连面汤都尝完的鲜么?这一茬的辣椒根本没够吃,下一茬最早还得一个半月呢。所有的厨子躺在地上喘气,舌头吐的老长,老族长遛弯消食的时候奖励给每个厨子三百文钱,厨子们累并快乐着。 成功培育出来一颗地瓜幼苗,跟伺候亲儿子一样,把地瓜幼苗移植倒大缸里,土豆长出四颗秧苗,还有玉米都长到腰这么高了,这些才是宝贝,金子都不换。 还是没能在老家安安稳稳过上一个年,年关刚一过,朝廷诏书到了,涂凌任职雁门郡太守,三叔涂准任雁门关守将,二叔被封为马邑县县长,克日上任。 一门三子全部被征召封官,宦官还是给了世家的面子,年前就听闻了一些消息,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因“平叛”的功劳被宦官们提拔为大司农,封侯。张奂因深恨自己被曹节等欺骗,害死国家忠良,铸成大错,坚决拒绝不肯受印。并在十一月初趁天象变化而上书灵帝,要求为窦武、陈蕃等人平反,迎回窦太后,并推荐李膺、杜密出任三公,也不知道这一年得有多少次天象变化,难道星星闪的厉害也是天象变化么? 小皇帝刘宏也认为张奂所言有理,何况自己的这个皇位就是窦武和窦太后主张迎回来的,对他还是有恩情在的,可是王甫、曹节这些人哪能干,为窦武陈藩平反不就意味着他们罪大恶极么,上下串通,并且买通小皇帝跟前的红人张让、赵忠,纷纷在皇帝面前进谗言,同时派遣爪牙四处收集党人的犯罪证据。人生在世,谁能无错,只要细心找总能找到错误的地方,宦官集团就把芝麻大点的错误无限夸大,并且不断的在皇帝面前就讲述王莽和汉和帝、先帝年间的旧事,这样小皇帝便改变了想法,斥责了张奂,张奂也因此丢官。 自孝武皇帝三次大规模反击匈奴,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领兵出征,杀的匈奴人漠南无王庭,朝廷便在并州设立了朔方、五原、云中三郡。东汉大将窦固击败北匈奴,迫使北匈奴西迁,草原别部鲜卑人迅速崛起,占据草原,时常劫掠汉朝北部边郡。 汉桓帝年间,草原上的英雄,鲜卑一部落领袖檀石槐趁汉朝内部王权更迭混乱,汉桓帝被外戚势力架空,崛起于高柳北弹汗山,年仅十七岁便在弹汗山建立王庭,此后几年间,向南劫掠大汉沿边各郡,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的故土,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永寿二年,檀石槐集结四千精骑,趁七月间北境天高气爽,入侵并州云中郡,收获自然不菲。此后又在延熹元年、延熹二年和延熹六年间,多次入侵汉朝境内,劫掠官民。 延熹九年夏天,檀石槐分派几万骑兵杀进汉朝沿边的九个郡,并且杀害掳掠官吏百姓,于是朝廷派张奂进攻鲜卑,鲜卑人这才出边塞离去。朝廷对鲜卑的长期侵犯感到忧虑,但又无法控制,于是派使者带着印绶,打算封檀石槐为王,并且与他和亲。可是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对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为厉害。 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什么,秋日里,党锢之祸的同时,草原上的鲜卑部再次侵犯雁门关,兵锋直指马邑,甚至有越过雁门关的态势,好在天气急转直下,入冬后才撤离返回草原。涂凌武将出身,又是窦武一党的核心人物之一,有世族保护自然不好杀害或是流放交州,正好鲜卑人闹的厉害,今年数次入侵边郡,朔方、五原、和云中郡都快成他们的领土了,现在好了,把涂逸一家,除了涂逸这个名望最高的,其他全部弄到雁门去,整好了是宦官们知人善任,在皇帝面前也是一份功劳,若是丧家失地,砍了他们一家的脑袋别人也说不出来个不字,一举两得。 皇帝诏书里写着克日起程,也就是说五日之内就得走,今时不同往日,全家无论大小妇孺都得去雁门,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的这么一个生儿子没**的主意,这就是要让涂逸一家绝后。 第二十章 荒凉的雁门 天子之命不可违,全家人哭丧着脸收拾包裹,涂霖则与三位爷爷在密室中谈话。 “大爷爷、爷爷、三爷爷,孩儿就要随父亲去那万里之外的北境,此去经年就不能侍奉在您们左右,您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临行前,孩儿想起还有一个揽财技艺没有讲呢,孩儿这就示范一遍。” “够多的了,如今家里的赢钱门路够多了,只煤炉煤饼和冬菜就不少赚钱,咱家的烈酒也远近驰名,都争着抢着购买呢,在加上庄子上的粮食,咱家现在足够用了,钱财不足持,多了反倒是祸患,你们此去雁门定然艰难无比,还是多留几项技艺吧。”涂霖这个冬天除了冬练三九外就搞一些研究工作了,也就是酿酒。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米酒,口感好不好就看过滤的次数,所谓的好酒就是杂质少,以涂霖的酒量喝一两斤一点事都没有,怨不得都说古人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喝少了没味,喝多老得去厕所,这就太没劲了。 前世小时候家贫,父亲就去附近的小酒厂里做工补贴家用,他自己长到十几岁开始也是去酒厂找活干,对于酿酒那一套工序早已干的熟捻,茅台五粮液那种高端酒弄不出来,普通的粮食原浆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浸泡、蒸煮、冷却、拌曲、发酵、蒸馏得第一道酒,然后再拌曲、再发酵、再蒸馏得第二道酒,第二道酒就比较香醇可口了,大概五十多度,比那些米酒好喝多了。 古人好酒,曹操无酒不欢,李白那货斗酒还诗百篇呢,草圣张旭一喝多了酒就拿脑袋蘸着墨水往墙上狂写,就是保存不下来,墙都拆了。涂霖酿造的这种烈酒自然很受追捧了,估计从这以后就没有千杯不追的猛汉了,谁要是能喝二斤那就是海量。 “爷爷,此去北境定是危险万分,万一孩儿有个不测,那岂不是都浪费了,族中人多,多个技艺就多条门路,此项技艺简单,最好还是由族中妇人去做!”他的公司就是做化妆品生意的,那些护肤品、化妆品里边都添加了一些化学,种类也太多,技术繁琐,他还搞不来,简易的香水他还是制作的出来。 涂霖的意志很坚定,到了这个世上,他就没有感觉到安全过。把族中各房在屋子里养的花通通摘下来,支一口锅,倒进去开水,然后把花朵倒进去,盖上盖子,大火熬煮。 两个时辰后,锅烧干了,里边的溶液也冷却下来,房间里一股刺鼻的草腥味。把溶液倒进另外一口干净的锅内,溶液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像油一样的东西,盖上盖子,继续蒸。 反复三次,锅底存留了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三位爷爷都捂着鼻子看着涂起,涂霖笑着把粘液倒进装着烈酒的瓷瓶里,把木塞塞上,用力的摇晃,随着他的摇晃,一股浓郁的花香弥漫开来,三位爷爷嗅着香气,有些陶醉。 “爷爷,这种液体叫做香水,香料的一种,主要妇人所用,男子用也无妨,抹一点可留香半日!”涂霖拔出木塞轻轻的摇晃,香气扑鼻。 涂霖总感觉自己像一个拓荒者似的,在这个大汉朝想要活的舒坦,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就生活水平而言,后世的平民家庭要比这个时候的小官员活的要好,为官者,不贪财,不枉法,能在初一十五吃一顿肉就不错了,三月不知肉味,这就是平民小户的生活状态,能在逢年过节时候吃上一点肉,都撅着油光光的嘴到处显摆,好几天不肯擦,都不肯舔一下嘴唇。至于穷人家别说肉了,能吃饱饭,有点食盐青菜佐食就是幸福生活。 并州,真他娘的远,从河南南阳一直到山西大同,没有飞机,没有火车,也没有汽车,乘坐马车一天能走三四十里,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到。 三家人带了不少的行李,尤其是二叔家,三叔自小走南闯北,倒是走了不少地方,而二叔几乎没出过远门,即使当官也是在南阳郡内的各县,并州雁门郡,那是在哪啊? 装东西的马车足有十几辆,东西种类繁杂,二婶甚至想把夜壶都拿上,现钱装了一车,足有五百贯,穷家富路嘛,涂霖的东西除了那个包就是那几口栽种地瓜土豆的缸,装在一辆马车内,里边生着一个小炉子,保持马车内的温度,这些东西他是不允许离开自己片刻。 土豆和地瓜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成熟了,花早落了,叶子开始枯萎。玉米长到了一人高,如今还是冬季,天气寒冷,马车装不下,所以玉米也带不走,就留在家族了,临行前他再三告诫三位爷爷,玉米的产量很高,这是宝贝,一定要细心照料,并且把种植和贮藏的方法通通写了下来,连同制作香水、烈酒的方法通通交给了爷爷保管。 都问为什么走还带着几口缸,缸里还种着植物,原本都以为这是涂霖种植的花草,现在花都谢了,植株都已经开始枯萎还留着干嘛用,涂霖一律报以微笑,就是不说实话,以土豆地瓜的产量干系太大,传扬出去恐成祸患。 三月里,关中、关东枝叶泛青,野花开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可是北境依然寒风阵阵,山里的背面还能看到冰雪,尤其是早晚极冷,每日只有中午那一两个时辰才能感受的到一点温暖。 涂霖一家从一月末开始起行,一直到三月末,历时两个月才堪堪达到了雁门郡治所阴馆县,二叔在路上下车转道去就任马邑县县长,马邑是关内关外的商品货物集散地,雁门最有钱的地方,同样也是鲜卑人最想抄掠的地方,三叔的家人就留在阴馆,三叔带着家将前往雁门关就职,他只不过是一界校尉,并不是主将。 雁门郡果然荒凉的狠,用那一句话“千里无鸡鸣”来形容非常贴切,人烟稀少的可怜,只有马邑和阴馆还有些人气,马邑主要都是来往商人,可是近些年鲜卑人闹的凶,走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郡内但凡有些名气实力的人也都住在这两县内,听父亲说雁门郡还算好的,西北面的云中、五原两郡人烟更是稀少,连同朔方郡都快成了鲜卑人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鲜卑牧民随意放牧,就连本应该是那片土地主人的南匈奴人都不管。 来到北境涂霖突然想起了一部电视剧,走西口是不是有一个口就是在这一带啊,还有另外一个眼睛小的几乎看不到的演员演的电视剧,河北人逃荒到后套,就是在五原郡一带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河套地区可是一大粮仓,开发出来获益无穷啊。 父亲直接去郡守府交接,两家人则去府衙后院,以后两家人就要在此地生活了。父亲显然是有经验的,路上在太原郡就买了二十石粮食,整整两千四百斤,够吃一阵的了,装了两辆牛车,马车根本拉不动,牛车拉的慢死了,价格比内地稍微贵一点,一斗六十文钱,没错,就是一斗六十文钱,一斤粮食也就是六文钱的样子,涂起纳闷粮食都这个价格了,为什么百姓还会饿死,听评书上说,汉末乱世,易子相食,就算一斤粮食六文钱,也不至于买不起吧。 来到这个新世界里,涂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多于六文钱,煤饼最便宜,价格也比南阳郡的粮食价格贵呢,更别说煤炉子和烈酒了,最昂贵的要属香水了,临行前,他再三叮嘱爷爷,香水的价格一定不能便宜了,最低五十贯,而且要控制产量,千万不要卖的满世界都是,如此说来一小瓶香水快抵得上一百石粮食了。 父亲很好的解答了他的疑虑,穷人别说看到铜钱了,就连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都吃不到嘴里去,都被地主老财挖空心思的掠夺走了,再加上严苛的苛捐杂税,别说吃饱饭,一年下来能吃个半饱那还得是在没有天灾的时候,若是老天爷不开面,就只能吃树皮啃草根了。 涂霖彻底明白了,在这个社会里,普通百姓是没有人权的,士农工商,阶级层次明显向两极分化的非常严重,人口比重占据不到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五的士人却心安理得的享用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源,对普通百姓压榨的太过分,日后出现黄巾之乱也实属正常。 怨不得当初在给庄户人每人每天二十文工钱的时候他们接连追问好几遍,直至听清楚是每天二十文,乐的一个个欢呼雀跃,跪了一大片,离开后还能听得见高兴的嚎叫声,原来是这样。 每每想到这涂霖都越发的痛恨这个世界,痛恨洛阳皇宫内高高在上的皇帝,痛恨那些玩弄权柄,只知道搂钱的奸宦们,同样也极度的讨厌豪强士绅。宦官不体恤百姓还能理解,刑余之人,本就身心变态,奸处揽三分是他们的习性。可是一向自诩为社会中的上层人士,读遍圣贤书籍的士人勋贵怎么也不关心百姓的安危,眼睛里就只盯着功名利禄,完全不懂得造福一方,合着是都没拿普通百姓当回事,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第二十一章 抢班 屁大点的雁门郡势力盘根错节,豪强大族占据了郡内绝大多数能耕种的土地,别看每一个与涂家比都相去甚远,可是却极为团结,在边郡形成了一股不可轻视的势力,郡守这个职位自然是涂凌这个朝廷钦派的人担当,可是郡县其他各级官吏上到郡丞,下到府衙内的衙役,乡里的三老亭长都由豪强大族的门中子弟担任,如此一来,涂凌这个外来户想要在雁门当好郡守着实的不容易。 当然这一切都与年幼的涂霖无关,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地瓜和土豆上面,两种粮食都已经彻底成熟,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收了,种子非常争气,每一株结果两三斤重,个头大,跟拳头大小,一亩地栽种三千株,就算土地没有这种大缸里的肥沃,长势差些,一亩地收获四五千斤妥妥的,能养活多少人啊,那些自诩清高的士人,那些只顾着揽权搂钱的官员不是不顾百姓死活么,老子管。 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父亲涂凌一双大手抚摸土豆像抚摸美人的脊背一样温柔,这是宝贝啊,这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宝贝啊,当他得知世间竟然有如此高产的粮种,兴奋之余一脚就把涂霖踹个跟头,娘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敢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才告诉老子,不孝的东西,完了就捧着粮种笑的跟傻子一样。 这件事情被彻底的压了下来,正所谓财不露白,都知道干系太大,只有父子二人知晓,其他人一个都没告诉,想想目前家族的处境,想想朝政被宦官势力把持着,也就绝了献给朝廷的心思,这种祥瑞不找朝廷这顶大帽子那就不能让外人得知一点消息。 涂霖当然也是极力不赞同贡献给朝廷的,一想到现在的小皇帝就是鼎鼎大名的昏君汉灵帝他就绝了任何心思,还不如自己多种一些,还能多救几口人,指望汉灵帝不如指望一条狗了。 到了雁门,父亲一天天忙碌的不见个人影,汉朝的郡守是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两千石大官,职位大小在州牧没有出来之前相当于后世的省长和军区司令的集合体,若是等到日后刺史的权利越来越大,州牧出现后,也是相当于控制一市军政大权的市长,虽然石高不多,只相当于汉朝的中级官员,可是却是真真正正的掌握实权的人,曹操不就是从东郡太守起家的么?但是想要掌握实权却是很不容易,比如父亲这一阵就在积极的拉拢郡内的豪强大族,以求得他们的支持,这就需要到涂霖的揽财本事了。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为官或是经商,与当地的土著势力交好是非常必要的,这样才能顺利,除非你身处在一个没有法律可言的时代,比如十几年后,皇族刘焉入益州连杀豪族大姓一百多家,才算控制了益州的军政大权。还有雄踞辽东的公孙家的崛起,一样处在董卓乱政时期。然而此时却不行,朝廷律法仍在,宦官势力巴不得能抓到把柄呢,所以还得拉拢。 送礼一事涂霖早已玩的无比娴熟,否则怎么会在三十岁的年龄成为亿万富翁呢,直接送钱就太低俗了,一股铜臭气,会被所有人看不起,还是送东西的好。当然,送礼物也是讲究学问的,或是走夫人路线,或是走长辈路线,再就是关爱孩童,以他目前掌握的技术,走夫人路线还是比较靠谱的,父母极力反对用《三字经》送礼,烈酒还未正式投入生产呢,只有聊聊几坛子,北境地区粮食匮乏的紧,倒是春暖花开,野花多的是,采集回来制作香水,媳妇吹吹枕边风,胜过外人磨破嘴。 二叔和三叔纷纷来信,二叔那的情况还行,马邑本来就是个边境通商大县,一切都形成了惯例,管理起来并不难,艰难的是三叔那。 “昏庸,无道,昏庸,无道......”父亲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边走着还一边谩骂着,桓帝真是一个无道昏君,在涂霖看来比史书上写的还要昏庸,雁门关守军实际上仅有三千人,骑兵不到五百,老的老小的小,全无精卒在,马匹也瘦弱不堪,而且物资极度匮乏,士卒活的跟叫花子一样,怨不得鲜卑骑兵可以纵横北境,如入无人之境,就这点兵马别说雁门关了,连个一个鸡窝都守不住。 为什么不跟朝廷要呢?被父亲看了一眼,嘲笑了:“朝廷上的那些混账王八蛋就盼着边关有警呢!”父亲当初参加过平定西北羌族的叛乱,对其中的门道略知一二,每每朝廷拨下饷银物资,首先宦官就卡一手,接下来就是递解押运的官员,沿途经过的州郡长吏,最后带兵平叛的将领继续喝兵血,能真正用到打仗上的钱粮能有十之一二就是理想的了,这还能打赢什么仗。 雁门关上的几千人可以不管,但是自己的亲弟弟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是等秋高马肥了,鲜卑人再次攻来,为时已晚矣。 这个时候才感觉钱财有用,无论干什么都离不开那些圆形方孔的铜板儿,在这种情形的催生下,石灰和砖瓦的窑灶建起来了,烧制大量的砖瓦盖房子,安置了近千流民继续制作煤饼,什么工钱不工钱的,能吃饱饭不饿死就行了,从老家找工匠根本来不及,郡中挑选几个,教他们如何打造炉子,卷铁皮烟囱,北境夏天很短,八九月份就开始降温了,而且降温速度极快。七月到十月是鲜卑人活动最频繁的时期,如今已至五月,时间完全够用。 这些事情通通交给涂霖来做,至于读书,他一个名校高材生读个屁书,用的着么?香水由自家妇人仆役躲在屋子里制作,旁人问起就说是从一个走西域的商人那买的,价格昂贵着呢。又从太原郡购买粮食,大批量的购买,穷苦人家见不到粮食,不等于那些黑了心的富户商贾家没有。什么两倍不过百,五倍不过千的经商道理通通滚蛋,雁门郡本身就不产多少粮食,鲜卑人经常侵略边境,百姓一点耕种的积极性都没有,没有粮食高度酒怎么酿造,在这苦寒之地,高度酒的价格应该更高,涂霖以为起码得是在南阳的十倍价格。 积攒了一个月的产量,涂霖亲自带人把香水、烈酒和煤饼子出雁门关运往马邑,烈酒一千斤,这还是作坊处于初级阶段,日后产量肯定会增加的,五十瓶香水,当属煤饼子最多,这玩意不需要任何技术,是个人就会做,因此产量极高,连同十几个煤炉子装了有十几车。这是第一次做交易,涂霖必须得亲自去做。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涂霖不由得再一次咒骂雁门郡这个破地方,道窄也就算了,还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坦,甚至有两处山洪被冲垮了,春雨过后河水暴涨,路被冲毁也不算稀奇,可是为什么就没人修呢,战端一开,道路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若是一路上都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那这仗就别打了。吩咐家将仆役简单的修补一下,等回去后告诉父亲一定要把关内的道路全都整修一遍,一定要确保官道的畅通。 区区大概百里的路程真的走了两天,真的是两倍不过百,五倍不过千啊,若是没有高价值高利润的买卖真不能走出这么远,光是一路上的车马费、人工费就不少。 马邑的确是一座繁华的地方,人流量甚至比阴馆更甚,到处都是叫卖声,不过道路两旁的固定商家不多,马队进进出出的,全都是大宗货物,牲口市上满是牛羊马匹,卖家买家在不断的讨价还价,成交了之后往关内运送牛羊皮毛,城内的大买卖家都是贩卖的是绸缎麻布,听说别看草原上的贵族一年到头也洗不了两次澡,可是偏偏喜欢华丽的绸缎,牧民才穿麻布,即使是麻布在草原上的价格也不便宜,能走草原的都是大商人,每次货运量都不小,而且一年只做一次,甚至两三年做一次,还有一些铁锅,看起来似乎销量极大,只是为何没有茶叶呢,难道草原人都不喝茶么? 二叔涂冼领着县府衙役护送着涂霖带来的货物直奔县衙,不知道为什么汉朝的商户大多都在城内的西市,洛阳、长安和宛城都是,没想到小小的马邑也是,西市都是大商家,涂霖带来的货物价值不菲,一般的走商马队吞不下。 第二十二章 卖货 县尊大人作伐,邀请来西市上所有的大商户,来到县衙做客,还挺给面子,几乎所有的商户都来人了。当然也有没来的,也有随便派个掌柜的来的,涂霖微微一笑,现在爷求你,等以后就是你们来求爷,还得看爷的心情好不好了。 “涂大人,这么急冲冲的召集我们来作甚啊,不如大人你就明说好了,我们这还有事呢!”涂霖一听就知道二叔在这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只不过没有像三叔那样艰难而已,一个区区马邑县的豪强就敢这么对一县长官说话,由此可以想象其他人对二叔是一个什么态度了。 “秀然兄,既来之则安之,县尊大人请我们前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还是坐下来细听涂大人讲解好了。”一个锦衣男子讥笑的说,看的出来,他似乎与那个豪强不太对付,平时肯定龌龊不少。 “姓林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凭甚听你的,老子就是个急脾气,看不惯你也得给老子憋着。”锦衣林姓男子双目圆睁,气的拍案而起,似乎立刻就要上去火拼一样。涂冼一声长笑打破了紧张的氛围,说:“秀然老弟说的对,在下邀请各位来作客确实是一桩好事要说。” 都是演员,一听有好事,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就回坐到案几后边,涂冼说:“在下家中有些不值钱的货品,由于初来北境,家中不甚宽裕,所以准备把这些货品卖掉,这不,我涂家的长子长孙已经把货物运来了,不知道能否入各位仁兄的法眼呢。” “一个小娃娃能有何好货物,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一个年纪稍微长一点的见到涂霖还是个小孩瞬间就生气了,起身连手都没拱,径直就向外走,随后还有两个人随后走了出去,很是无礼。涂霖还保持着一贯的笑脸,连拦都没拦,心里讥笑着:“活该你们死。” “各位前辈,小子名叫涂霖,给各为前辈见礼了。”人家给面子没有随着那个老头一起走就要以礼相待,说:“小子无状,第一次拜见诸位长辈却没有礼品送上,实在是因为家中确实拮据,在此借我二叔的一杯水酒给诸位长辈赔礼了。”说完满饮一杯,堂上侍女也给所有人倒酒,酒浆刚一入杯,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古代不好酒的人不多,起码堂上没有,脸色诧异,都是富户,也不是没喝过美酒,可是没有一种酒飘出这么香的酒香,赶紧端起酒杯闻了一下,面露喜色,一饮而尽。 一杯酒也就一两,这种高度酒不能用巨斛,一口半斤谁也受不了。涂霖放下酒杯,静静的看着堂上所有人的脸色变化,就跟没喝过酒似得,一饮而尽后,自己抓起酒壶不断的往酒杯里倒,美酒,果然是美酒。 “涂家小辈,这种美酒就是你家中的货物?”酒壶里连半斤酒都没有,哪经得起他们这么喝,三两口酒喝下肚了,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就有意思。 涂霖现在撒谎撂屁的功夫运用的非常自如,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说:“小子当年在洛阳厮混的时候有幸结识一位外域客商,是那位客商从域外贩运而来,当时家中寥有薄资,才不顾高价买了下来,还有一种叫香水的胭脂水粉,妇人涂抹一点可留香半日,就是价格贵了些,如今家中拮据,所以就想以本钱出售应急,不知诸位前辈可否成全?”涂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放在托盘上,由下人拿着每到一个人面前就晃动一下瓷瓶,顿时就是一股浓郁的花香飘出来。 “宝贝,好宝贝!不知美酒和这种叫香水的东西共有多少?价值几何?”涂霖连喯儿都没打,直接就说:“美酒一千斤,每斤售价五贯,香水只有一百瓶,每瓶五十贯!” “嘶,好贵啊!” “宝贝是宝贝,就是太贵了,可否便宜一些,便宜一些,我赵家就全要了。”涂霖脸色立刻转换,悲伤的摇摇头,说:“实不相瞒,家严也是爱酒之人,若不是家中拮据,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售卖的,这个价格已经亏钱在卖了,若是在降价恐怕小子回家会挨揍的。” “总价一万贯啊,太贵了!” “是啊,是啊,咱这马邑是小地方,谁家里能拿出来这么大一笔钱啊......” 涂冼适时的站出来说:“在下知道一万贯也是一个大数目,在座的每一位家中恐怕都一时很难拿出来,不如就诸位每家都分些份额,然后再向外售卖,相信这么好的货物会非常畅销的。” 涂霖说:“价格是不能降了,若是诸位长辈愿意为我家分忧,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财,有精铁、牛马也是可以作价交换的!”啊,能拿其他货物交换就好了,再说堂上商家有十来家呢,大家伙一起筹钱买,一起卖,资金的压力就小的多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几家就买了!”几家小声的商议了一下,都知道草原人一向傻的可以,完全不会做买卖,连麻布和铁锅都抢着买,若是美酒和香水运送到草原上,那就不是一倍两倍的利润,他们甚至敢要出天价,价值绝对不是麻布可以比拟的。 “涂大人,涂公子,我们都买下来了,不知可否引我们去看看货物呢。”有了好处连称呼都变了,也显得恭敬多了。涂冼和涂霖连忙站起来,涂霖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请诸位前辈随我来。” 来到县衙后堂的院子里,货物整齐的摆放在一个角落里,旁边家将仆役看护着。这些商家上前摸摸这个,拿起那个小瓶子打开闻闻,沁人的花香飘了出来,这些全是他们的宝贝啊。一个人看着旁边还有几车装满了货物,指着马车问道:“这上边是何货物啊?” 涂霖快走几步,上前把盖在车上的破布掀掉,说:“小子忘记了,远道而来,没有拿的出手的礼物,只好带来一点不值钱的东西,聊表心意,这是家中铁匠打制出来炉子,摆在家里,寒冷日里,点燃柴禾放在里边,屋子里会暖和一些,并且搭配上这种铁筒子没有烟气。”一边解说一边让人拿下来一个炉子,按上烟囱,当着所有人点燃两个煤饼子,果然一点烟气也看不见,众人上前靠近炉子果然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 “哈哈哈,涂家果然全是宝贝啊,涂大人诚不欺我啊!” “涂公子,不知这种炉子和柴禾是何卖法!”涂霖回道:“这十几个炉子和几车煤饼子本就是家严让小子带来送给诸位前辈的,谈何售卖!” “老夫谢过郡守大人。不过老夫欲询问一下这两种东西的价值几何,老夫欲大量求购一些,不知可否?”看到涂家的宝贝确实不少,知道以后还要依靠涂家发财呢,这些人说话再次客气了很多,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蛮横无理。 “啊,这两种货物的产量很大,至于价格嘛,前辈请了,我们边吃边聊......”没走的商家都感觉非常开心,自己得到了实惠,那几个走的人回去肯定后悔的要死,不过后悔也没用,谁让他们轻视涂家了,这就是代价,宝贝不会有他们份。 看着面前一千名武器精良的悍卒,涂凌就为当初没有一脚把儿子踹死感到庆幸,竟然能有幸败在高人门下,不仅学得高人经学,而且还有高超的陶朱本领,区区两个多月的时间,不仅改善了雁门守军的装备情况,而且还招募了一千郡兵,光骑兵就有两百骑呢,这样鲜卑蛮夷再打来,进取不足,有些防守之力也是好的嘛,本来这个时候,汉军的装备武器就遥遥领先于鲜卑人,别看人少,真打起来结果还不一定呢。为此三叔来信说雁门守将大悦,涂家美酒连干三碗,三叔的军职一下从校尉提升到了副将,正经的二把手。 烈酒和香水一经上市便得到了热烈追捧,边郡草原上不论汉人还是鲜卑人多食牛羊,都有体臭,香水能有效的遮掩一下,谁能喜欢有体臭的女人,一瓶香水去换五匹马,要是有铁器等战略物资也行,不换,那就继续臭着去吧。 第二十三章 夺权 “涂家的美酒喝一口暖和一天。”现在谁都知道雁门郡太守家有一种美酒口感香醇清冽,想想寒冷的冬季里若是每天都能喝上几口,简直是神仙的日子啊。什么?一坛子换一匹马?太贵了,用牛羊换行不? 草原上物资匮乏,唯有牛羊马匹和皮毛多,鲜卑王檀石槐是雄才大略的英雄,知道战马的重要性,可是族中的贵族可没有这份认识,这些东西多的是,今年卖了明年又下小驹了,何况每年冬季来临前都要把弱小的牛羊杀掉或是扔掉,还不如换酒喝了呢。 马邑到底还是有能人,现如今国朝与鲜卑的关系这么紧张,依然能不断的通商贸易,涂家出产的货物只需要运送到马邑,就有无数商人接收,或是销往口外,或是运往内地,都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给涂家送礼的商家不断,都想分一点份额。二叔为马邑县长,自己的地盘,自从涂凌组建起来一支一千人的郡兵后,他这个郡守就更有权威了,一千郡兵不当回事,那边还有几千雁门关守军呢,得罪郡守或许没有太大事,可是一旦与边军交恶,等待他们的唯有身死族灭,边军在一定程度上与强盗没有区别,尤其这一支边军还是经过武装的。 听说鲜卑人只不过小股的来骚扰,并没有大规模攻打雁门,通通都被击退,可能是去年刚刚大抢一次,感觉不能恢复这么快,明年再来也未可知,总之今年安全了,夏季已过,天气越来越冷,鲜卑人不会在冬季进攻的。 买卖上了轨道,涂霖就交给管家和母亲,他就不管了,此前去拼命的做是为了保命,如今家里已经在雁门站住了脚跟,与地头蛇也搭好了关系,也组好了一支看起来能打仗的部队了,没有必要那么急着的抓挠钱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谁有功夫去倒腾那几文钱,照料好土豆、地瓜才是正经,玉米也拿来了一穗,原因就是给族中写了一封信,在雁门郡也置办了一大块土地,不种玉米种什么,爷爷二话没说就派人送来了一穗,明年开春就给种上。 土豆和地瓜都开着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夹杂在青绿色的叶子中显得格外的高贵,的确是高贵这个词,下职回来的父亲抚摸着花叶说它高贵它敢不高贵么。涂霖担心授粉不均,拿着毛笔在每朵花蕊上小心翼翼的刷几下,保证授粉均匀,不用修剪枝叶,这不是茄子。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一套就是河套地区,可惜那是后世,现在这还是一大片未开发的处女地,虽说置郡有县,朝廷为了充实边塞,搁些年就会从内陆向边郡移民,近年鲜卑人的崛起使原本还有点人气的边郡屡屡遭受到洗劫,人口被鲜卑人掠夺的厉害。汉家与草原民族的四百年争斗就是一出活生生的血泪史,和亲,不管用,人家忘君臣,略婚宦,公主娶走,嫁妆拿走,回过头该抢还是抢,不抢活不下去啊,按照涂凌的观点就是只能临之以威,和亲有个屁用。 涂凌对自己的长子喜爱的不得了,在儿子手上泥沙也能变珠玉,现在不仅招募来得一千郡兵按照特种兵的训练方法练,就连雁门关守军也受到感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强度更大,就是耗费物资太多,守将一月两封奏章向朝廷催款催粮,都如石沉大海一样,直至最后一封奏章才得到了朝廷的批复。 “喜雨儿,这又有何用啊,雁门郡本来就是个穷地方,所获粮食非常有限,为父刚刚搞定了郡内的豪强大族,又来这么一着,这不是让为父为难么?”涂凌刚送走朝廷天使,拿下诏书来后堂询问儿子,朝廷下诏,以后雁门关所需辎重粮草皆抽调雁门郡税赋供给,不足者,由太原郡提供,这是几个月来涂霖极力促成的。 “爹,朝廷批准了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前一阵那笔钱没白花!”涂霖拿着奏章看过一遍,眼睛都笑成月牙状了。现在家里大事都由涂霖决定,包括生意方面,都是涂霖拿主意,涂凌只需要去搞定郡务,需要钱粮涂霖就给准备。 涂凌不解,这是一个大包袱啊,几千边军所需的辎重粮草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老三的安危,已经支持了一大笔钱,若是长期下去,那家里还活不活了,涂霖不以为然,说:“爹爹,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啊,边军那是什么,装备精良的时候就是狼,有这么一群狼在手,北境之地还有谁敢与咱家作对啊,咱家又很有威望,经营几年,咱家的地位就不是谁轻易能撼动的了,北境地广人稀,若是解决了鲜卑人这个麻烦,日后收益是不可想象的,爹爹,你说这笔买卖还亏么?何况,不还有太原郡呢么,钱不够就找他们被。” “喜雨儿啊,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雁门关守将是经常换的,别说想打败鲜卑蛮夷了,就是想守住关卡的也是难上加难,若是丢失土地,朝堂上的那些奸宦肯定拿来做文章,他们就等着为父犯错呢。” “爹爹,放心啦,孩儿怎么能做不靠谱的事。跟您说现在边军的供给都落在雁门郡,这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土豆、地瓜的产量你是知道的,即使玉米也亩产数百斤,用不上两年,种子就多了,儿子想把种子全部种在上个月买的那块地上,咱家难也就难上一年,后年就好了。另外孩儿想着把玉米贡献给朝廷,本来孩儿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现在想来,把粮种贡献给朝廷也是有好处的,宦官想要再动咱家就不可能了。”涂霖仔细的想了,自孝武皇帝把盐铁收归朝廷,私人打制刀剑甲具是杀头的大罪,现在为边军供给物资,也就是说得到了打制刀枪甲具的权利,光这一条就足够了,再用玉米换取长久保有这一条特权,非常超值。 站在黄河边上,看着滚滚黄河水,涂霖才想起雁门在哪,大粮仓河套地区不就是在五原、云中和雁门么,这样的好地方若是不利用那不就是脑袋有毛病么,至于鲜卑人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为了土地,天皇老子也不行。金珠玉石饥不能食,还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想到十几年后除了并州外就没有不爆发大战的地方,涂霖就不一点不想回到中原了,在并州当个权行州域的豪强也是极好的。 这一切他谁都不能跟谁说,否则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涂家出产的烈酒供不应求,有价无市,尤其是到了寒冬,价格翻倍的涨,听说运到草原上,檀石槐都在争着购买,三五头牛或是二三十只羊才能换一小罐子,当然,战马一匹就够用了,比麻布丝绸陶器好卖多了,只有那些头人才买的起。 涂家的崛起当然遭受到不少的嫉妒怨恨,尤其是当初被拉拢的地头蛇,想当初新郡守来了保护了他们的利益,相反还把煤饼和煤炉子的生意分成几股,给了每一个家族一股,煤饼和煤炉子在雁门郡内卖的非常火爆,甚至过路的商队也把货物带到了太原郡,每家着实得到了一些实惠。可是短短半年时间,怎么会老母鸡变鸭子,身份掉了一个个儿呢,不仅组建起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郡兵,甚至还与雁门关守军勾搭到一起去了,势力猛然间膨胀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对他们来讲确实是一个大威胁。 这是很正常的事,为了改变这一情况,地头蛇联手起来为难,涂凌也很挠头,他明白这是在向他示威,别看你们涂家勾搭上边军了,可是边军并不靠谱,一旦鲜卑人杀来,边军就得覆没,还得去找他们,得罪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涂霖有招啊,这点伎俩哪能难为住他,费这么大劲,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还能让你反动派打倒么?经过调查,郡内的豪强大族一般都是与外族经商贸易的,而且这是主要的家族来源。咔嚓,雁门关彻底关闭,以边塞有警为由,无论军民通通不允许通过,有通关文书也不好使,擅闯者以通敌罪论处。 这就太伤了,豪强大族的咽喉瞬间被掐的死死的,与草原民族贸易获利巨大,草原民族从匈奴开始一直到蒙古人历来都不会做生意,草原上的牛羊马匹和皮毛运送到内地价格昂贵,不止翻了一倍那么简单,而需要的不过是一些麻布陶罐和铁器而已,这些东西在内地就不值钱,草原上一匹麻布就能换两三头牛,这该有多暴利。 可是现在不行了,得罪了人家涂大爷了,边军根本不开面,送钱送粮,人家把东西收下,人给赶了回来,关卡不开,出往草原的商队回不来啊,难道等着被冻死么?无奈之下只能来求助涂大爷,唯有涂大爷才能解决。 第二十四章 党锢遗案 涂凌笑呵呵的送走一群刚才还在哭啼,哀求,威胁,撒泼,义正言辞的地头蛇,答应他们会尽快前往雁门关求见守将,就是不知道守将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了,尽力而为就是了。这些人可能心里早就骂开了,谁不知道涂家老三现在就是雁门关副将,这件事就是他家的反击,开不开关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他们依然要面带微笑,还得感恩戴德的,毕竟人家现在掐着你的咽喉呢。 涂凌从未有过如此的满足感,即使疆场杀敌建功也没有这种满足感,谁当地方官能当的如自己一般压地头蛇一头,迫使地头蛇前来哭泣求助,其他人无不是极力的与当地豪族搞好关系,到处求人,以便于除了军政要务不被掣肘,现在回过头来想,促成这一切都是儿子所为啊,真正的走一步看三步,当初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拿到供给边军的权利,现在想来真是好处多多啊。 转身来到回到后府:“夫人,喜雨儿呢?” “练完武就一直在书房内,好像是在教弟弟妹妹们学问呢,夫君有事么?”男主外,女主内,外面发生什么事女主人是不会过问的,专心打理府内事物,说到这涂凌哈哈大笑:“有此子嗣,真乃吾之幸,涂家之幸啊,哈哈哈哈!”涂崔氏也开心的不的了,一听就是外面有什么难题被儿子给解决了。去年儿子进入北邙山中一趟,回来变的判若两然,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待人彬彬有礼,也不欺负同族兄弟了,以往的纨绔气息在无一星半点,而且又学得神仙本事,神仙学问和技艺层出不穷,这样的少年郎谁又能不爱呢。 “爹爹,事情解决了?”不知道为何父亲涂凌说话之前总要大笑,武人体魄笑的还狠大声,在书房里的涂霖不可能听不见,现在他一天也无所事事,明面上的事情都是父亲去做,家里的事情也捋的差不多了,地瓜和土豆还在地窖里储存着呢,种子也有一个冬眠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发芽种植。钱,现在也不缺,虽然得供给边军,不过现在没什么战事,何况防守要比进攻消耗的少多了,凭借家中的买卖和郡里的税收够用了,暂时还不能壮大家族,否则惹起宦官集团的注意,那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呢。 “儿啊,为父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原来那些揽财技艺为父只是夸赞,没想到你对政务也能如此的熟捻啊。梁家、吴家等族被治的卑服的,一个劲的求为父说情打开雁门关,还说以后为咱涂家马首是瞻呢,真是痛快,哈哈哈!” 涂霖微微一笑,说:“爹爹,这没什么,无非是利益二字,他们不敢去跟边军撒泼,爹爹您又是郡守,手握一千郡兵,他们自然也不敢明打明的跟咱家打擂台,不低头还能有其他路么?” “好啊,好啊,前一阵父亲还不明白与边军交好的好处,现在看来真是好处多多啊,儿啊,以后家族的兴旺就看你的了。”涂霖一听脑袋就大了,这份责任谁承担的起,若是就他们一家的还行,凭借他对历史的认知,凭借胸中的揽财韬略,不说跻身卿二,也定然会富贵一生,可是担负起家族的兴旺,这就不是单纯的当官赚钱的事了,做事也得考虑从家族的利益出发,做事必然会瞻前顾后,全族百十口子人,日后会越来越多,压力太大了。 虽然心里有抵触感可是依然保持着笑脸,点头应承着,不为别的,就为了再世为人,而且今生的父母与前世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种天赐的亲情,他不想出现任何一点不愉快。 “爹爹,打一棒子得给一颗甜枣啊!”见父亲不解,一脸的迷茫,真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脑袋一点都不活泛,涂霖解释道:“那些家族只是迫于被咱家掐住了咽喉才会低头,心里肯定不服气,这样可不好,容易结下无谓的冤仇,孩儿以为父亲现在适当的施恩于他们,恩威并施才能彻底收复人心。” “好......” 身在北境的涂家当然不知道中原地区社会舆论极其强烈,各州郡学子以及士大夫强烈抨击宦官势力“窃持国柄,手握王爵,口含天宪,宰州临郡,辜较百姓,与盗贼无异”,“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等等宦官道德沦丧,选举不实,暗箱操作,贿赂公行的不法之举,同时在为窦武、陈藩鸣冤,上书朝廷请求重新启用被贬党人,一时间,宦官和党人再次处在舆论的漩涡里。 宦官本就身体不全,造成心里极度阴暗,对正常人就刻骨仇恨,宦官文化素质不高,在治国理政上无所作为,搞腐败却不亚于外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个心狠手辣,本是“孤家寡人”,却异常贪婪,到处抢掠,兼并土地。为了保住手中的权柄和财富,自然是谁出头谁死了,见窦武、陈藩、杜密等人的名望仍在,造成的社会舆论又这么强烈,于是向皇帝进谗言,诬陷党人“舆图社稷”,意图谋反,这是皇帝最忌讳的事情,皇帝最关心的不就是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么? 小皇帝才十四岁,十二岁就当了皇帝,当了皇帝还学什么习,又没有自制力,说严格要求自己,他读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先帝实录了,知道最多的就是外戚的专权跋扈,宦官助先帝夺回朝政,所以在他的心里认知上外戚是一个必须要控制的对立面,身边的宦官才是亲近的人,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天然的就会信任宦官所言,因此尚书台下诏,追查士人一党。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追查,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无非是借恐怖威慑,禁锢人们的头脑,封闭人们的嘴巴,达到他们肆意妄为,独揽大权的目的。 朝廷再次大索天下,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被下狱处死。在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达到六、七百名。汝南督邮吴导奉诏前往逮捕范滂,到了范滂的家乡,竟趴在驿舍的床上大哭,范滂听说后说:“一定是因为我。”便要自前往监狱。汝南县令郭揖听说后解掉印绶,跟范滂一起逃跑。范滂说:“我死了祸事就结束了,怎么敢连累您呢?”范滂与母亲诀别,范母对范滂说:“儿今日能与李膺、杜密齐名,死亦何恨?”遂与李膺、杜密等百馀人被执,庾死。 此前曾得罪宦官的张俭四处流亡,在路途上,看见人家就前往投宿,每户人家即便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也愿意收留他,张俭在众人的帮助下,得以逃亡塞外。因为收留他而被追究灭门的,前后有数十家之多宗族亲戚都被杀害,郡县因此残破不堪。 涂家只能从朝廷有限的邸报上获知一二,涂霖心里早就骂开了,还有完没完了,不是都给党人禁锢终生了,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呢,宦官实在是太过分了,世族都出面了还抵挡不住他们杀戮的变态心里么! 骂是不解决问题的,父亲涂凌和爷爷涂逸都是祸患的中心人物,爷爷的名望也就仅次于杜密、李膺等人,不过到目前为止天使还未来,也没有父亲的官位被罢免或是调往他处的诏书,看来这次风波宦官多多少少还是给世族一些脸面,就是要让涂家死在北境。当然这对于涂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暂时不用卷进这场风波里。 现在士人明显不占任何优势,世族好像这次没有再出面维护士人,上次与宦官的硬碰硬虽然得到了诸多利益,各家子弟的官位也得到了提升,比如袁家的袁逢就被拔擢为光禄勋,接替了涂逸的位置,同时也获得了非常好的名声,可是私底下还是失去了不少利益,所以这次不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就装着看不见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等着显然不是办法,根据从洛阳传过来的消息传闻,宦官似乎有把事儿干大了的举动,人是越杀越多,只要是宦官看不顺眼的胡乱按个明目就给干掉,这样干早晚轮到自己头上啊,能随便干掉,谁干嘛还要去耍个心眼。 父亲是雁门郡太守,无朝廷诏令不得擅自离开,跑门路这个活还得涂霖干。玉米不献给朝廷了,皇帝昏庸,宦官当道,就是献给朝廷皇帝估计也不会记着这份好,该听宦官的谗言还得听,不如给世族了,满共就一穗,留下半穗,剩下的大约还有百十来粒,用绸布包好,带上涂家美酒四十坛,香水十瓶,还有两张上好的紫貂皮子,并有家将二十人,赶往洛阳。 第二十五章 福无双至 悠悠两汉四百年,似乎只有董卓那个莽夫敢对世家大族动刀子,就算是王莽篡汉,天下大乱时世族也是安然无恙,只不过会有一些兴旺更替而已。自汉和帝一来,宦官势力一日比一日增强壮大,尤其是前朝桓帝时,可从来未听说过他们对哪一个世族动了刀子,铲除都是外戚,迫害虐杀的都是士人和平民,世族门阀的超然地位可见一斑。 洛阳与长安城的格局相同,南虚北实,东贵西富,东、北城区几乎是寸土寸金,进了袁府,涂霖才知道自己该有多么的小家子气,都说富贵三代才会穿衣吃饭,完全没有说错,前世的涂霖也身价不菲,可是完全与袁家相比就是手里有俩糖球的暴发户。袁府落坐在东城区,与皇城就相隔一道城墙,首都二环内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得见皇城,府里家奴院工往来不绝,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隐若无的听到一些孩童正在朗读《三字经》,看来这本书真的已被各家族作为孩童的启蒙读物了。府邸修建的涂霖感觉用美轮美奂、金碧辉煌都不足以来形容,已记不清走了几进院子了,感觉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涂霖心中就俩字,有钱。 “晚辈涂霖拜见袁世伯!”进到正堂上,看见一张矮榻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涂霖纳头便拜,并且口中套套近乎,管他两家是不是通家之好,反正曾经同殿为臣,肯定相识,称呼人家世伯能拉近一点关系。 袁逢这才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涂霖不禁腹诽着这谱太大了,有事相求,忍下了,等到日后董卓进京,有你们袁家受的:“袁世伯,晚辈受家祖父指派,前来拜见世伯,些许小礼物还请世伯笑纳。家祖父被禁锢家中,家父身在雁门任上,不能亲身前来拜见,还请见谅。” 袁逢接过礼单,金珠玉石一样没有,铜钱也无一贯,顿时感觉有些不满,座椅板凳还能拿的出手?难道是金丝楠木制成?涂家的酒能好到哪去,能有我袁家自酿的美酒醇香?何况还只有四十坛,嗯,紫貂皮子还行,总算看到一样看的过眼的物件了,这香水又是何物? “啊,世侄快快请起,老夫与你父祖同殿为臣,毋须如此多礼,快快进前来,让老夫端详一下涂家的俊后生。”涂霖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对坐,甚至连坐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一边站着,这样也挺好,省的享受那种酷刑。 “果然是一表人才,涂家有此子嗣真是一大幸事!”袁逢明显是在打哈哈,阅人无数的涂霖岂能看不出来,是对送的礼表示不满,没有一样硬货,他连忙说:“世伯,晚辈族人有幸结识了一位外域的商贾,买得了一些酒浆,这种酒浆与我朝的不同,父祖饮过后都说更加香浓醇烈,是为难得的美酒佳酿,就是价钱贵了一些,一坛要十贯钱,家祖父和家父都是爱酒之人,忍着买了一些,又想到去年世伯的庇护之恩,特地遣晚辈送来一些,聊表心意。还有香水也是从外域商贾那买的,乃是妇人用的胭脂水粉,涂抹上一点可留香半日,就是那黑了心的商贾竟然索要了一百贯一瓶,敬献给府上的夫人,定能为夫人增光添色,妙用无穷。家祖父说了,日后再遇到那个商贾,定然还要购买一些,敬献到府上,以酬谢世伯的庇护大恩。”涂霖彻底发挥了演员本色,说到花费则满脸的肉痛,又说到送礼迅速转变成一脸的谄媚,脸色转变之快,连老谋深算的袁逢都没有看出来半点不对之处。 送礼一定要一次送到位,要让人家知道礼物的价值,外域的东西,得之不易,吊足了胃口,最后才告诉人家礼物虽轻,却是人心,又重新归到情义上,送这些礼物都是感谢。其实这次来拉关系也就是他来,换一个人来都说不出这样的话,古人好脸面,把脸面看的比生命还重要,若是让他们像涂霖这样,死也难为。 袁逢在听下人禀报说涂家有人求见时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只不过见来个小娃娃顿时心生不满,一点也不懂礼数呢,一个小娃娃来算什么,不过听完涂霖的解释才稍稍好一些,人家已经赔礼道歉了,自己就不能显得小家子气,礼物当然也合他的心意,价值不说,单单就域外所产这一条就很难得,皇帝可能都享受不到,这就太有面子了。 “又让府上破费了。最近宦官闹的凶,你这一路上也不太平吧,你这小小年纪长途跋涉的也不容易,就在府上暂且休息几日,等过几日太平了再回转家中去吧。”涂霖很想上去抽他,说话还不明说,非得让人猜,袁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等几日,宦官该祸害的人也祸害的差不多了,你家没事,休息几天带个准信回家。 涂霖赶紧拜谢,能在袁府上住几天非常不容易,唯有至交才会留宿,传扬出去,谁都会高看一分,不能说是门生故吏,也说明这是我袁家的朋友,不允许别人祸害,这可太重要了。 涂霖和他的二十个家将被安排在外府的一处小跨院内,这个时候别说小跨院了,就是在门房里住几天他都乐意,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种留宿的客人地位更高,袁家也有自己的待客之道,一应用具概不短缺,就是有些冷,屋子里没有火炕,还是烧着炭盆,贸然提出盘火炕不知道人家主家能不能接受的了,还是算了,忍几天得了。至于玉米的事涂起就选择性忘记,不给了,这种诗礼传家的世家大族不仅控制的人的思想,还把持着无数财富官爵,一向目中无人,皇帝似乎都不放在眼里,若是再让他们得到良种,那超然的地位就谁也控制不住了。 除了事儿办成了,涂霖还是有开心的地方,袁家虽然为巨富的世家大族,可是吃的东西却不敢恭维,毫无出奇之处,菜依然是干菜,肉依然是蒸煮两种做法,别说他吃不下去了,就连家将也感觉难吃,本来以为袁家的吃食是多么多么的美味,现在看来也就府邸修建的美轮美奂,吃的却跟猪食一样,这样的饭食也能咽得下?比府上天差地别。 涂霖很想结识一下袁绍,日后袁绍也是北方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土鳖心里就是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是否真的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容貌伟岸,直至半个月后的一次晚宴时,才有幸见到一面。 在一次大朝会之后,第二次党锢之祸终于彻底过去了,停止捕杀士人,主要是宦官集团干的太过分了,大肆捕杀士人,到处安插自己人,在一定程度上侵害了世族的利益,世族无法忍受,准备发动一次猛烈的反击,张让、赵忠及时的认识到这一点,遂随后向皇帝进言,也劝阻已经杀红眼的曹节、王甫等人,即使这样,遭到杀害株连的人士人平民也不计其数。 自从穿越来汉朝,涂霖的心情从未如此之好,一块阴霾散,外面传言涂家是袁家的坐上客卿,就这一点就受用无穷,听说本来宦官在商议是否要把涂家顺手给灭掉,张让、赵忠知进退,两年前涂家就受袁家、杨家、崔家等豪门的庇护,这说明交情不浅,总要给人家脸面的,毕竟宦官的势力还没有到无视世族的地步。激进派的如王甫、曹节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是个士人他们就想干掉,然后吞并其家产,安插上自己人,达到独霸朝纲的目的,也就是说涂家真的是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太危险了,听说前去南阳的廷尉府官吏都已经出发了。 明天启程返回雁门关,已经派了四个人,分两路一路向去宛城,一路赶往雁门关,通报一下喜讯,早到一分就早安一时的心。终于不用再忍受在袁家的艰苦生活了,这两天受了不少罪,吃的也不香,穿的也不暖和,被碳气熏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回家就好了。 一想到人家到底算得上是救命恩人,做一顿饭酬谢一下也不算丢人。这在世家里就是西洋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涂霖怎么说也是涂逸一支的长子嫡孙,怎么会干这种贱役呢,传出去整个家族都为此蒙羞,好好的诗礼传家不干,非得做贱役,也是稀奇,在涂霖的再三请求下也就答应了,管事也说涂霖这几日对府上的饭食确实有些意见,看样子是吃过更加美味的食物。 红烧肉、酱猪蹄、糖醋排骨、软炸里脊、红烧狮子头、溜肥肠六道菜,还有一道牛肉萝卜汤,自然还有涂家的美酒佐食。闻着从未有过的菜香,袁府上小孩子都疯了,吃的满脸都是油,大人很有修养,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低头吃饭,一口菜一口酒,只是筷子动的一下比一下快...... 第二十六章 祸不单行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走时白雪皑皑,归来时万木葱茏。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未擦去身上的疲惫,发现府门前缟素一片,没想到才离家三个月,难道又横遭不测?党锢之祸彻底结束了啊,父祖应太平如常,也没有听说鲜卑人叩关,怎么会死人呢? 门房仆役见大少爷回来了,连忙出来牵马扶凳,涂霖趁机询问家中发生何事,这才知道原来是十日前,南阳老家传来消息,爷爷病故了,那时涂霖还在洛阳呢。听闻噩耗,涂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情,他早已记不起来前世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的长相,也忘记了他们的关爱,穿越到今世,家里人对自己都很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古人对长子嫡孙的关爱,谁都是那么的关心自己,无论是父母还是爷爷,还有族中的叔伯身上也感受到了浅浅的关心,这让他感觉自己是无比的幸运,别看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是真真正正的把人家当作至亲,离别两年不到却...... “喜雨儿,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父亲看上去似乎苍老了十岁,两鬓斑白,身上裹着孝服,上来抱着自己是老泪横生,难道是在等自己一起回家奔丧么?见父亲伤心落泪,涂起也不免悲伤,也跟着一起流泪哭号。 半响,悲痛够了的涂凌说:“儿啊,这一趟洛阳累坏了吧,先去休息吧。” 涂霖擦了擦眼泪鼻涕,说:“孩儿不累,孩儿不累,爹爹,咱们这就启程回老家吧。” 涂凌突然面色悲苦,长叹一声,说:“为父给朝廷上了奏章,请求辞官丁忧,可是朝廷说是得到消息鲜卑人将要叩关雁门,着许为父夺情起复,留任雁门太守,协助边军共抗外辱。不仅为父走不了,你二叔三叔也一样,所以我们三人决定让你带着二弟和四弟代为回家奔丧守孝,你暂且休息一日,明天就走吧。” “这些该死的奸佞,早晚有一日我要把他们杀的干干净净!”盛怒之下的涂霖把手中水杯摔的粉碎,父亲涂凌则说:“这倒也不是奸佞有意为之,半月前边军的确得到军报,鲜卑人正在调集兵马,北地和右北平两郡已经发现了小规模的鲜卑人,点燃了烽火台,估计不久就会杀到雁门。” 涂霖深刻的明白古人以孝治天下,无论怎样高堂亡故必须得守孝二十六个月,若是为牵恋官位不回家守孝,那这个人也就完了,不仅官爵会被剥夺,也绝无翻身的可能,到处会被鄙视到死的,除非是国家有倾覆之忧,朝廷才会准许夺情起复,就像现在的涂家,一门三人都为边官,有守土抗敌之则,朝廷上的宦官才会借此时机把涂家按在雁门,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凭借几千兵马就能抵抗的了如狼似虎的鲜卑蛮夷,雁门关一旦失守,鲜卑人纵横州郡,那么就可以把这最后一个心腹之患除掉,那些世族还说不出来什么。 “爹爹,此事非同小可,以孩儿的浅见,一旦雁门关失守,朝堂上的那些奸佞定然会趁机向咱家发难,虽有世族维护,但咱家终有守土抗敌之则,故而无论如何也要协助边军打赢这场仗,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无妨,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无忧,些许钱财早晚都能赚回来,不要舍不得,这是关系到咱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 “为父岂能不知其中厉害,家中钱财以及府库税赋都已经尽数换成粮食军械,过几日就由郡兵运往边关,为父准备在郡中继续招募兵勇充实边关,那些大族也答应会出兵相助,守住雁门关应该没问题。你别管这的事了,赶紧去吃些东西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回南阳。”其实涂凌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既然自己不能离任返乡,说明朝廷这是要往死了整,躲过这次躲不过下一次,既然这样不如让孩子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自己一把年纪了,就算战死沙场也是一件畅快事,家里边子嗣不绝就有翻身的那一天。 古人就是这样,嫡庶有别,嫡子高贵着呢,尤其是嫡长子,庶出也就是不是正妻所生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家族对庶子也不是那么关心,接受的资源教育也不同,大多都处于散养的情况,不招灾不惹大祸已实属不易了,至于是否愿意学习长进那就放任自流了。这与涂霖的观点截然相反,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叔叔家的也一样,听得出来父亲和叔叔都有求死已为家族避祸的心思,一旦边关守不住,父亲和叔叔绝对会领兵抵抗,战死沙场。涂霖原来说什么理解不了,可是经过这两年的所见所闻,他渐渐的也明白了,相比于家族的生死兴亡,个人的生死算不的什么,可是那样三家的弟弟妹妹们怎么办,不行,都得带走。 休息了一夜,抻了个懒腰,浑身骨头节喀喀作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涂起的身高已经长到差不多一米六出头了,十四岁的年纪能长这么高也不错。 一夜的睡眠卸去了赶路的劳累,一大早,涂霖蛮横的把所有的弟弟妹妹都笼到身边,即使仅一岁的小妹也由奶娘抱着站在身后,这次回老家他就要把所有的弟弟妹妹都带上,谁都拦不住,硬生生的挺了父亲踹了两脚,屁股火辣辣的疼。 “爹爹,孩儿知晓您和叔叔的想法,您们为国征战,为家辛劳不容易,孩儿不能陪伴在身边,请恕孩儿不孝了。”说完跪地上磕了三搁头,身后的弟弟妹妹也一起磕头,涂霖继续说:“孩儿不知兵,不懂战阵之道,可孩儿有点浅见,或许能帮帮您。” 涂凌流着眼泪扶起涂起,说:“儿啊,为父知道你孝顺,可鲜卑蛮夷悍勇,昨天最新军报上说檀石槐这次亲自领军,他们已经不能等待到秋后,集合了两万精骑正向雁门杀来啊,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涂霖昨天想了好长时间,但是他不知兵,如何战场迎敌根本毫无良策,憋了好几个时辰才想了一条计策:“爹爹,只要是人就得吃饭喝水,鲜卑蛮夷虽然悍勇,可也是人不是,他们也一样需要吃饭喝水,胯下战马也需吃草料喝水,没有吃的就算是蛟龙也会变成泥鳅。爹爹,您附耳过来,孩儿给您说说具体该怎么做。” 共十一个孩子,涂霖最年长,最小的妹妹刚一岁,还没断奶呢,为了安抚人心,除了孩子父母和姨娘,还有二叔、三叔家的大人一个都没走,二叔家在马邑,拐到过去一趟,二叔家还有两个弟弟呢,没断奶的带上一个奶娘,另外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带上五百贯的路费,几车食物,在四十个家将的护卫下赶奔南阳老家奔丧。 涂霖一行人前脚刚刚离开雁门郡,鲜卑王檀石槐便领两万骑兵略过朔方、五原、云中,直奔雁门郡杀来,历来鲜卑叩关,朔方等三郡都是首当其冲,年年被收刮的就剩下老鼠屎了,抢也抢不到什么钱,不如拥有雄关雁门的雁门郡富有,何况听闻流入草原的美酒、香水和煤饼都是从雁门郡流出的,有了美酒和煤饼,草原上每年就能少被冻死不少人,檀石槐现在想到那种价格昂贵的美酒还口水滴答的呢,有两个月没喝到美酒了。 涂凌募集敢战之兵三千人,分配刀枪甲帐,郡中大族联合出兵两千,由手下司马率领两千人补充雁门关防,涂凌则与长史率四千人携带辎重粮草星夜出关赶奔塞外商城马邑。 草原人逐水草,习射猎,忘君臣,略婚宦,驰突无垣,来去如风,悍勇异常,给跟绳子就敢攀登城墙,因为在草原上人命就不值钱,平时都有饿死冻死的人呢,更甭提赶上大风灾大雪灾的时候了,那死的人可就没数了,甚至一个大族一个大族的整体死亡,这样也就养成了草原人的劫掠成性,不仅抢外族人,逼急了连自己人都抢。 这样的民族似乎是不可战胜的,可是草原人同样也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擅权谋,在平原地区无以匹敌,可是到了山区,攻城陷阵却非其所长,既不会挖壕沟掘进,也没有相应的攻城器械,拽根绳子就敢攀登城墙这不比纵云梯好对付多了。而且也不善于长时间的苦战,鲜卑人就是来抢东西的,自身肯定不会带什么粮草,一向都是以战养战,抢完了就收拾包袱回家转了,所以说,他们打不下来一座城池肯定就会立刻调转马头去打另外一座,绝不在一处干耗着。 第二十七章 准备充分 马邑只是一座塞外商城,属于草原和中原地区的货物集散地,地方并不大,来来回回都是走商的马队,办好货物就走,或许入雁门关直奔中原,或是北上草原。城池高不过两丈有余,这还是涂家二爷涂冼一直以来不断的修整加固城防,否则城墙早已破旧不堪,估计上去一脚就能踹个窟窿。 涂凌先一步到达马邑,进入城内即刻展开布防,他是武将出身,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对于他来讲一点也不陌生,当了两年文官可是没劲透顶了,整日的勾心斗角,玩弄权柄,那些郡中琐事烦的他脑袋都疼了,哪有军事简单明了,敌人来了就打被。 没过两日,又一股援兵自北面而来,押运着粮草来到城门外叫门入城,涂凌站在城墙上都被气乐了,这都多少年了,鲜卑人还在玩匈奴人的那一套把戏,遂破口大骂:“娘的,尔等这些蛮夷草寇还想诓骗你家爷爷我,真是可悲可笑!给我放箭,射死这些混帐王八羔子!”瞬间万箭齐发,城下几百化装成运粮队的鲜卑人当即被射成了筛子。初战告捷,城内守军大喜,紧张压抑气氛全无。 檀石槐得知后大怒,北境还真来狠人了,难道是汉朝名将张奂来了?竟然能识破自己的计谋。这个时候汉朝的名将很少,对草原民族有威慑的也只有前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了,张奂任度辽将军时与羌人、鲜卑等民族打过不少硬仗,可惜这员百战名将已经辞官归乡了。 檀石槐愤怒的后果就是全军开进马邑,既然计谋无法诓骗开城池那就强攻,我们鲜卑人怕过谁,一座小小的马邑还不在话下。他也没想想扮作客商或是运粮队这一计谋二百多年前就用烂了,谁也不傻,能那么记吃不计打啊。 可到了马邑城下檀石槐就更加狂怒了,才一年多没来,马邑这座小城何时变的如此宏伟了,对,就是宏伟俩字,其实他们也就是没见过洛阳、长安,与这两座城池相比,马邑就是个炮楼子的水平。可是鲜卑人没见过啊,哇,城池修的快要跟雁门关一样高,这得多费绳子啊,看来以后得年年都来,汉朝还是有钱,这一座城池修的就这么高,若是攻进关内,直杀洛阳,那得抢回来多少宝贝啊,想起来就让人流口水。 兵到一千无边无沿,兵到一万扯地连天,檀石槐率领整整两万骑兵,每个骑兵还不止一匹马,一匹走马,两匹驮马,此时都骑乘在战马上,此时人叫马嘶声响彻天际。 刚刚还士气高昂的守军瞬间就被惊吓到了,哇塞,这他娘的是多少敌人啊,咋一眼望不到头呢,这还能有胜利的希望么?涂凌与长史杜秋不断的四处游走,安抚军心,没事,敌军也就是一万人的样子,故意作出无边无沿的气势,其实就是在吓唬人,咱有坚城固守,鲜卑人攻不进来。 檀石槐一声令下,鲜卑人如潮水般向马邑城杀来,鲜卑人都善骑射,以弓箭压制守军,熊霸之士使劲把粗大的绳子扔上城墙,挂住城垛子,然后鲜卑人就开始攀登。 檀石槐根本就没把马邑城当回事,城墙也就是高点被,鲜卑人不惧怕困难,可是战争真打起来才发现真不是那么回事,根本攻不上城墙去,鲜卑人各个都是神箭手,三十步内一向是箭无虚发,不可能一座小小的马邑打了一个时辰了还拿不下吧。 檀石槐驱马来到城外,极目远眺,片刻后他明白了为何攻不下城池,马邑何时来了这么一支精锐的兵马了,以往遇到的汉军都是破破烂烂的穿的跟叫花子一样,别说甲胄了,铁制刀枪都配不齐全,有很多人甚至就拿个木头棒子,每次作战老远就吓的四散溃逃。可这一支守军却大不一样,竟然全身甲胄,箭镞射到身上顶多让人家身体晃悠一下,待站定了箭镞跟不要钱似得往下射击,自己的军卒可是不着甲的,挂在绳子上根本没有办法躲闪,死伤不少了已经了。 这绝对是汉朝的名将统军,否则不可能会有其他人打造出来这一支甲胄齐全的精兵,檀石槐如是想着。城墙上的涂凌和长史杜秋心中十分震撼,哇塞,原来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什么鲜卑人长着三头六臂,什么檀石槐长的青面獠牙,就像《山海经》里的鬼怪一样,全都是假的,一箭上去也会掉下去摔死,站在王旗下的檀石槐被看的真切,与其他鲜卑人长相无异,头发卷卷的,胡须老长,就是身上穿着要比其他人华贵一些,鲜卑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几千兵马可是倾尽了涂家的钱财,包括府库银钱也被涂凌换成了甲胄刀枪弓箭,两年来赚取的钱为之倾泻一空,现在不论是郡中府库还是家中私库都干净的只剩下老鼠屎了,装备不起铁甲就用皮甲替代,反正鲜卑人射出的箭镞的箭头都是用兽骨磨制而成,并没有多强的穿透力,皮甲就足够了,造价可就不一样了,一副铁甲的价钱可以打制最低五套皮甲呢,胸口和头颅两个重要部位编上一些铁锁就足够了,而且只有上身,下身是不着甲的,涂凌压根就没想出城迎敌,饶是这样依然价值不菲。 这样檀石槐就没咒念了,守城汉军装备精良,且由名将指挥,诓骗不开城门,马邑城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这还攻个屁,檀石槐也是个草原英雄,既然马邑打不下来立刻放弃,绕过直奔雁门关,他不相信雁门关也换成名将把守了,汉朝那几块料不足以令他担忧,既然张奂将军固守在马邑了,那雁门关就好打了。 草原民族一向是以战养战,鲜卑人当然也不例外,自身并不会携带多少粮草,驮马是等着驮运抢来东西呢,既然在马邑未得到补充,那就得从其他地方就粮于敌,这无妨,路上不还是有其他地方么,虽无城池,可是小村子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弄点粮食,等着把雁门关打下来就好了。 不得不说檀石槐这一想法非常好,极其的好,原本听说鲜卑人来了,周围村落里的百姓通通离家逃往附近山里躲避,家中财货也会一并带走,带不走的也会隐藏起来,等待鲜卑人退回草原再回来,可是这次出奇的不一样,村子里的人不仅没有逃跑,而且稍微吓唬一下立即乖乖的交出粮食,交出的数量还不少,两三个村子筹集了好几千斤粮食,毕恭毕敬的交了出来,只求不要杀他们。 有了粮食谁还杀人啊,这跟狼和牧羊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在把村子里的牛羊通通抢走后便离开继续奔赴雁门关,留下了一片骂声。路程并不远,轻骑兵奔弛半日就到了,此时的雁门关防御并没有像后世那样,由于匈奴和鲜卑人还处在野蛮时期,就战争工具来讲还没有那么丰富,故而就一道城关,外面的山区并没有被利用起来建立营寨。 还是运用老办法,扮作汉朝运粮队企图诓骗开雁门关,也真是想一招鲜吃变天啊,这样带来的后果不仅城门没有开,反而被狠狠的嘲笑谩骂了一番,运粮的人也被射死了。蠢的也是可以了,现在雁门关的辎重都是由郡内供应,郡守涂凌出关在马邑,临走前辎重粮草刚刚补给了一次,这个时候鬼才运粮来呢。 两天被羞辱两次,檀石槐暴怒不堪,脑袋嗡嗡作响,立即下令攻城,不要伤亡人数,就要雁门关,还是一样的套路,弓箭手压制,其他人顺着绳子往上攀爬。城管内守军有五千人,其中边军战兵三千,这三千人是真正的军人,长期在边塞作战,以前还不少老弱,不过早就把老弱转成了辅兵,又得军械辎重补充,各个悍勇异常,全身着甲同样不惧怕敌军射来的箭镞,上来一个砍一个,上来两个杀一双。 檀石槐郁闷透顶,自从自立为王起,南征北战数年,少有败绩,雁门关他也不是没有攻下来过,前年还破关一次,汉朝的边郡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戳一个窟窿,哪一次不是乖乖的被抢,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难道是见鬼了么?难道汉朝名将就跟野草一样遍地生了么? 雁门关守军的兴奋之情一语难表,国朝与鲜卑蛮夷作战从未有过这样的战绩,在自己之前哪一次不是鲜卑人破了关,杀了人,抢了财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竟然守住了关隘,仅靠几千人就守住了关隘,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了,过瘾,真是过瘾,哈哈哈! 第二十八章 毒计 接连攻了两天,雁门关依然稳如泰山,檀石槐决定撤军,他认为天神这次并没有保佑他们,或许是天神睡着了,或许是天神就不同意他这次出兵,反正这次是白忙活了,在雁门郡收获甚微,只希望其他几路兵马不会扑个空,这次自己是真的遇到了汉朝名将,运气不佳,待来年厉兵秣马,秋高马肥时集合全族再来夺关。 “禀报大人,五十里外发现鲜卑骑兵!”三日前,鲜卑人撤围取道直奔雁门关,涂凌便派遣探马出城探查敌情,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兵行险招是否会收到成效,临战分兵乃是兵家大忌,总归是太冒险了,可是经过一战他惊奇的发现鲜卑人并非不可战胜,只要甲胄精良,刀枪锋利,鲜卑人也是为之奈何,国朝打了那么多的败仗,鲜卑和羌人屡次兴兵作乱,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奸宦恶将造成的,贪污国帛,一群该死的人。 可是经过这一战,他就不再担心雁门关的状况了,关内守军是真正的军人,受过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战斗力非常,自己这几千新募兵勇都能守住马邑,雁门关有何理由失守。 “这帮王八蛋可到痛快!你可看清了,敌军行军速度如何?”若是鲜卑人没有中计,那还是不能出城歼敌,骑兵打步兵占据绝对优势,己方兵马又没有精良到出征匈奴的窦宪大军那样,投机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合算了。 “回禀大人,小人看的极为真切,敌兵行军很慢,时不时还有从战马上掉下来的,看样子似乎军中爆发了瘟疫。”涂凌听罢一拍大腿,兴奋的站起来,拍着探马的双肩,说道:“好,太好了,赏尔羊羔美酒,铜钱五百,下去休息吧。” 探马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五百钱,够他们家吃用半年的了,大人真是豪爽。涂凌转身冲着屋外大喊:“来人,聚将,点燃烽火台!” 檀石槐做梦也没有想到乖巧的跟小绵羊一样的汉朝人算计自己算计的能这么狠,呈献出来的粮食全都有毒,食过之后不久上吐下泻,中毒者不知凡几,整整一晚上都没见强,死亡者不计其数,就算没有死的人也是面色蜡黄,虚弱的要命,恐怕一阵风就能吹倒,就连檀石槐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整整拉了半宿,若不是身体强壮,恐怕早死了。 鲜卑人一个个恐惧的要命,自从中毒开始就不住的下跪求拜上天,都以为是天神降下的惩罚,祈求天神宽恕自己,檀石槐当然没有这么愚蠢了,吃完饭才开始上吐下泻的,这明显是中毒了。好不容易中午病情稍缓,此地不可久留,得赶紧走,好在战马无碍,活着的人骑上马,已经死的了人把衣物扒掉,拿走武器,牵着他们的马匹一起离开雁门。 檀石槐还想着回头去找那几个村子的百姓报仇呢,等到了地方发现早已人去屋空,气的檀石槐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差点跌落马下,太憋屈了,还无从发泄,郁闷。 “檀石槐,你今日休想逃走,这马邑就是你的藏身之所!”涂凌手持战戟立于军前,浑身披甲,胯下宝马不住的嘶鸣,战争一触即发。 电视剧里演的古代打仗还什么军前斗将都是扯淡。打了一声招呼,涂凌手中战戟一挥,身后五千步骑兵立刻发起进攻。弓弩手远距离覆盖式射击,射不射的准先不说,首先这样的攻击就能起到有效的压制作用,刀斧手不住的压进,看的出来对面的鲜卑人已经毫无战斗力,绝大多数都是趴在战马上,即使是坐着的也显得有气无力。 檀石槐能想到的第一个字就是逃,草原人没那么多讲究,还临战溃逃丢什么脸面,都是扯淡,性命最重要,打不过就跑很正常。鲜卑人惊奇的发现对面敌军竟然还有一支顶盔贯甲的骑兵,手中挥舞着长长的环手大刀眼看就要杀到近前了,檀石槐第一个拨转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奔逃,一些感觉还能战斗的鲜卑人抬手就要拉弓射箭,可是一看身边的人都在逃跑,暗自骂了一句,赶紧放下跟着一起逃,溃逃就没有什么阵型方向可言了,都是感觉哪能跑出去往哪跑,跟风现象明显。 这样就在战场上看到了非常吊诡的一幕,步兵追赶着骑兵跑,而骑兵是不断的有从战马上掉下来的,不是步兵杀的,也不是弓弩手射下来的,可笑的是被战马颠哒下来的,这些人别说张弓搭箭,能上去马就不错了,一个个抱着马头不松手,心中不断的祈求天神的惩罚快点过去,他们慢走尚可,可是现在处于快速奔跑中,马上又没有马鞍和马镫,不掉下来才怪呢。 檀石槐和那些部落小首领可顾不上这些,刚才欲要张弓作战也就是做做样子,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弓都拉不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留下司马杜秋率领步兵继续围歼阵中的残敌,涂凌率领三百骑兵追杀王旗下的檀石槐。又一个时辰不到,雁门关守将周整率一千骑兵风尘仆仆的赶到:“杜司马,涂大人何在?”战场中的残敌随着周整的到来而被彻底歼灭。 “周将军,郡守大人率领三百骑兵追赶逃走的檀石槐去了。”杜秋指着西北方向告诉周整,周整哈哈哈狂笑,说:“甚好,甚好!此处交给杜司马了,本将自当前去助涂大人一臂之力。”周整哪能放过立下盖世奇功的机会,若是能擒杀檀石槐,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向杜秋一拱手,便向西北方向追赶而去。 杜秋才不管那么多呢,他心可没那么大,檀石槐那是鲜卑王,岂是那么好杀的,战场上到处都是马匹,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此时把这些马迁走才是关键,再说郡守大人又没有携带粮草,充其量追赶一两百里就得回来了,明天就回来了...... 又是一场以弱胜强的大胜仗,国朝上下为之震动,万余步骑兵竟然能战胜檀石槐亲自率领的两万精骑,而且还是大获全胜,军报上写着斩敌一万五千有余,而己军死伤甚微。这是国朝近五十年来与塞外蛮夷作战中从未有过的大胜,大振国威,必须嘉奖,赏赐一定要丰厚。 朝廷上下,州郡各方派系都在紧急商议着,大功臣涂凌属于士人阶层,士人集团认为这是一个契机,士人们正在商议如何利用涂凌的巨大战功打一次翻身仗。相反宦官集团正在商议该如何打压涂凌,好不容易把士人禁锢在家,坚决不能让士人集团复起,现在节点都在涂凌一人身上,至于雁门关守将周整没有什么有威胁的靠山,否则也不会沦落到雁门关这个送死的地儿,长史杜秋是雁门郡的地头蛇,这些都不足虑,加官进爵,给予一定的赏赐也就完了,唯有涂家才是舆论的焦点。 雁门关这边正在大庆,方圆百里之内的牛羊一并宰杀干净,大军随便吃,涂家美酒也贡献出来,就是量少了点,勾兑点水一样,五十多度的酒放点水也狠清洌,比那些酸浆好喝多了。 涂凌和郡丞正在紧急忙慌的找钱呢,檀石槐到底是让他跑了,可是小首领却杀了几个,头颅已经被割下来用石灰腌好送达朝廷,收获马匹两万有余,可其他的东西就少的可怜了,一万来张硬弓,这两种东西是军用物资,不好大规模发卖的,鲜卑人又不着甲,身上裹着皮毛,富裕一些的在里边穿一层麻布,这玩意也不值多少钱啊,还有几千把弯刀,将近一万把破碎的刀剑,质量很差,这算是能发卖的大物件,可是涂家为了打赢战场仗可谓是倾家荡产了,本钱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两万多匹马最值钱,谁都盯着这一块大肥肉呢,拿出一千匹良驹进贡给朝廷,已经随着军报走了,涂家自然占大头了,从中挑选了一万匹,剩下的一万多匹分给边军五千匹,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谁敢不同意,周整就准备带上兵马亲自去问问,拿出五六千匹则分给郡中出了力的大族,这样皆大欢喜。 若是涂霖还在的话说不定有办法解决士卒犒赏的问题,涂凌还没有快速敛财的技艺,最后经过商议,把剩下的五千匹驮马发卖了,得到的钱去犒赏士卒,至于士卒自己缴获的刀剑皮毛麻布这些破烂就留给他们自己了,是留是卖全凭士卒自己,这也是规矩。 第二十九章 分割战利品 参战军队上下都处于兴奋当中,大嚼牛羊肉,大口喝美酒,郡守大人和周将军已经说了,过几日就会有赏赐下来,如此大胜朝廷肯定也有奖赏,两份赏赐加一起应该能有不少,家中妻儿父母也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古代马匹非常值钱,别看是驮马,价格依然不菲,五千匹马绝对是大宗货物,哪个商人也吞不下,也不敢吞,回头让人家安个造反罪名那就是抄家灭族了,几十匹一百匹的卖,谁都有份,相比于战马,驮马的价格就非常便宜了,三贯铜钱一匹,五贯两匹,概不还价。 涂霖一行人刚到太原地界,就看到大名鼎鼎的鸿翎急使奔过,道路两旁所有纷纷闪避,被鸿翎急使踩死也白踩,若是有敢阻拦的以造反罪名论处,相当霸道了。 “看来爹爹是打了一个大胜仗啊!”涂霖一颗悬着的心将将落下,暂时不用担心家里的安危了,转过身说:“涂安、老丁,你们看鸿翎急使刚过去,爹爹终归还是打败了檀石槐了啊。” “那是肯定的,老爷虽从未与鲜卑蛮夷打过仗,可是当年从征过羌人,还镇压过匈奴人的叛乱,胜绩不少的。” “大少爷,今日天色已晚,老奴看就在这个镇子找个客店住一晚吧,明日再继续赶路。” “你去安排就好。二弟、四弟,咱们今天就在这个镇子上住了,一会儿吃过饭,你们来我这一趟,我有点事儿要说。”两位弟弟点头称是,都是十二三岁的早熟孩子了,受家族的教育,也知道这次带这么多的弟弟妹妹出来完全是为了避难,如今父亲叔伯打了一个胜仗,家里转危为安,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是损失一点钱财而已,有大哥在呢,钱都是小事,今天晚上必须得吃点好的庆贺一番。 涂安能当上府里二管家绝非偶然,对于主家的心思把握的非常到位,知道一路上担惊受怕的,都累坏了,此时一片乌云散,必须得好好吃一顿,晚饭弄的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厨子尽了最大的力,就连下人也有肉吃,护卫们每人一碗酒,当然不是涂家酿造的烈酒了,也能解解乏。 上上下下都吃的很开心,涂霖甚至起到了娱乐大家的作用,把上次没说完的故事讲完,后世的评书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听过的,有意思的地方逗的所有人捧腹大笑,说道可恶的奸商恶贼,家将们义愤填膺,恨不得把故事里的人拉出来一刀砍了,不对,一刀不够,得多砍几刀,剁成肉泥,才能泄愤。 入夜后,涂霖的二弟涂为、四弟涂真,还有管家涂安和老丁先后来到涂起的屋子里,涂起把写好的信交给老丁,说:“明天,你派两个人把这封信快马送到我爹手里去。”老丁点头称是。 “我想了,既然爹爹和叔叔打了一场胜仗,那咱家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危机,我的意思是二弟、四弟,你们明日与我还继续赶往老家奔丧,换乘快马,咱争取早点回到南阳。至于弟弟妹妹们就没必要再折腾了,涂安、老丁,你们明日领着家将,还有仆役随从们就带着他们返回雁门吧,好在路途不远,细心照顾着,慢慢走,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也好,路途这么远,弟弟妹妹们年岁还小,折腾不起啊,回家给爷爷吊孝有咱们哥三儿就足够了。” 涂安说:“这倒也好,可是您三位回南阳,路上也不能没人照顾啊,还是留下老奴一路伺候着吧。” “涂安说的是啊,这一路上也不安全,还是由老汉护卫着吧!” “不用,我们都是大小伙子了,你年岁大了,这长途奔波出点事咋办,找个熟悉路途的管事就行,我们的安全不还有几个家将护卫么,没事,就按我说的办,弟弟妹妹们暂时在这个镇子上让医师调养两日,再走吧,我看他们有点病怏怏的。”有涂凌这个一个武将老爹,想不会骑马都不可能,每日练武的一个重要科目就是骑马,以他目前的骑术,战场杀敌是扯淡,可是骑马赶路一点问题也没有,叔叔家的四弟也是一样,四弟涂真的骑术甚至比他还要好,都是被三叔逼出来,二弟涂为身子弱了点,所以他还坐马车,没有弟弟妹妹的拖累,马车也能赶的快些,速度起码翻两三倍。 一大早,涂霖三人与弟弟妹妹们告别,他是真心的喜爱这群可爱的孩子,或许是前世缺少至亲的原因,抱抱这个,亲亲那个,似乎这些孩子不是弟弟妹妹,而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年仅一岁的小妹呼扇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亲她一下还给亲哭了,太可爱了。 “三妹、五弟,你们俩都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回去的路上要听涂安和老丁的话,不要胡闹,知道么?” “哥,我舍不得你,你带上我好不好?”涂霖宠溺着擦了擦三妹的眼泪,说:“乖,哥不能带上你,哥三年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小孩子就是好骗,一听说有好吃的就忘记其他的了,挨个与哥哥拉勾得到许诺后,涂霖三人带着几个家将骑马赶路。 涂凌还在雁门忙着私售斩获所得,五千匹战马,还有无数刀兵,刀兵是被他买下来的,可能是在涂霖这两年的感染下也会做些买卖了,不论好坏一律购买下来,完了回炉打造刀枪甲胄,至于士卒缴获的,比如镶着宝石的割肉刀,比如脖子上挂着的粗糙的玉石珠串他却没有动心,简直傻透了,不知道最后便宜谁了。 这一战趁敌发病疲弱之际发动的进攻,损失很少,大多也都是轻伤,这让砍了一刀,哪让划了一道口子的,这伤都好治,至于真正死的人不足三百,连带边军,一战下来练就了一万精兵,涂凌挑选了两千甲士充作郡兵,剩余八千归建到雁门关守军的建制行列中,事后向朝廷上书禀报一声即可。大族支援的甲士战后还需各自回家,抚恤的事都不用管,他们自家主家去弄,涂凌和周整就关心这一万人的事,否则分给他们几千匹马作甚。 五千匹马卖了一月有余,得钱一万余贯,这可发大了,边军还从来没赚过这么大一笔钱呢,在涂家没来雁门前,士卒的钱粮都发不出来,刀剑盔甲都是破破烂烂的,这一下不仅装备换成崭新的,每月还固定有足额的钱粮发下来,打了一场胜仗,士卒每人分了一贯钱,老天爷,一贯钱能买两石粮食啊,家里老娘妻儿总算不用饿肚子了,还得跟着涂家,跟着涂家有肉吃。 士卒分得一万贯钱,剩下的当然就进了军官的腰包里,这在东汉末年很正常,将领不喝兵血的太少了,周整这王八蛋一个人就拿走了两千贯钱,这孙子一下就发财了,铜钱两百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变成圆形方孔的了,不用说,有这一次胜仗垫底,他的官位肯定得提升,甚至还会封爵,拿着这两千贯钱,还有以往贪墨克扣的,足有几千贯钱了,转眼就是富家翁,到了京师洛阳也就不愁吃喝了。 相比之下,涂家赚的更多,原因就是涂家付出的多,可谓是倾家荡产,家里就剩下点吃饭钱了,郡中府库也为之清空,全部购置军械粮草了,有了涂家的鼎力支持,才能获胜,再说以毒粮诱敌还是涂霖想出来的呢,故而收获的马匹涂家先挑,涂凌也不客气,上去就挑了五千匹战马,还有五千匹较为壮实的走马,基本上收缴的战马都让涂家和边军给分了,想想走马也就算了,五千匹战马的价值是无限的。 眼红啊,雁门郡所有的大族都很眼馋这一笔财富,市值在两万到三万贯中间,甚至更高,如果全都卖掉,涂家这次不仅没亏,反而赚了一笔,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跟鲜卑人打仗还能挣钱。这些家族也就只有干眼馋的份,面对一万精兵谁敢说的不字,说了脑袋就没了,边军非常乐意干这件事,干完就又能分一份了。 第三十章 风起云涌 千里之外的朝廷中的宦官集团可是逮到理由了,涂凌这边的缴获刚刚卖完没几天,朝廷的天使便来到了雁门治所阴馆,涂凌为首,下辖郡丞、长史、司马、雁门关守将、副将还有马邑县县长,以及出了力的家族族长通通跪地接旨,圣旨捣鼓了一大套,前边的溢美之词都没人去听,都是一些少盐没味的话,最后那几句才是真正有用的。 涂凌功劳最大,官拜光禄大夫,得封新高亭侯,其次就是雁门守将周整,调入北营任校尉,统帅一校官兵,得封东关亭侯,同样都是身有爵位的贵族了,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其他人也有调升,这个任哪哪郡守县令啊,还有进京就职的,比如涂家的二爷涂冼,三爷涂准则升任雁门关守将,不过这些人就都没有爵位了。 最后就是朝廷赏赐,听了赏赐的数额之后所有人都在心里骂街,朝廷是穷死了么?士卒得的钱还不够买头羊的呢,哪像郡守大人慷慨,一人就一贯钱,肯定是被那些贪官污吏贪墨了,去他娘的,不干了,弄死那些王八蛋。若不是涂凌、周整这些人极力安抚,说不定这支边军就有哗变的危险,就算不是朝廷正规军吧,自己愿意应征来参军打仗,可是拼死拼活的打赢一场仗才给那么点钱,搁谁谁都会愤怒。 来传旨的天使没给好脸,涂凌本来就恨透了宦官,能安抚官兵不杀他就很不错了,恶心的公鸭嗓,还想讨要好处,赶紧滚犊子,晚走一会儿砍了你。周整倒是很圆滑,毕竟要去洛阳任职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宦官嚣张跋扈的紧,在人家地头上混得罪他们也没有必要,给点好处就给点了,反正刚刚大赚了一笔。 惹了一肚子气的宦官自然不会放过涂凌,告刁状是非常容易的,正好王甫大人找理由要惩治一下涂凌呢,回去就说涂凌骂他不就好了。 果然,王甫、曹节这些人想打瞌睡呢有人来送枕头呢,雁门关守军大胜,尤其是涂凌为功臣之首,这让天下士人找到了一个契机,涂凌虽为边郡太守,武将出身,可是说到底也是士人中的一员,当初积极参与到与宦官集团斗争的队伍当中来,这太好了,所以不论是社会舆论,还是各地州郡官员纷纷上表为士人陈情,士人都是好样的,以往与鲜卑人作战就是没有士人的参与,派去的都是一帮酒囊饭袋,若是从士人中选拔人才,羌人叛乱举手可灭,鲜卑犯边也可轻易击败。而宦官就会祸国殃民,过往他们推荐的军将官兵就没有一个顶用的,看看士人出身的涂凌就知道士人的优秀的,皇帝陛下要解除党禁,还得选用士人,不能听信宦官的谗言。 国朝上下都是这个言论,士人集团向宦官集团发起了最猛烈的反击,不管皇帝看不看,上奏朝廷的表文就跟雪片一样飞到龙书案前,小皇帝刘宏是一眼都没看,那些大宦官却看个满眼,包括骂他们的表文,可以想象他们的气愤程度,心中默默的记下这些人名。 如今的朝堂分为两派,宦官集团和世族集团,这两派如今相安无事,谁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世族集团又分为世族子弟,还有州郡有名气的士人,党锢之祸之后,后者绝大多数都被迫害或是禁锢,所以世族集团的势力主要就是世族子弟,还有门生故吏,不说袁氏一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么,其实还有与袁氏相差无几的几大家族,比如弘农杨氏,博陵崔氏,稍弱一点的还有河内司马氏,颍川荀氏,荥阳郑氏,这些家族的势力都极大。 世族都较为低调,或是并没有令他们担心的事物发生。宦官就不行了,根基薄,底子浅,没有皇帝撑腰就连个廷尉府小吏都能轻而易举的碾死他们,如今借着皇帝大权在握,岂能让死对头士人集团翻身,不是由涂凌惹起的么,那就干掉涂凌,理由现成的,私相授受战利品,贪污国帛,而且还是军资马匹,这可是大罪。 打小报告吧,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人,非常方便。小皇帝到底是年轻人,还有一腔热血,尤其是先皇在位期间屡次被鲜卑人犯边,发大军又被蛮夷打的大败亏输,如今轮到自己反倒赢了,而且还是大胜,杀敌万余,从这一点就说明自己比先帝强多了,到底是功大于过,卖点马就卖点吧,不说是为了犒赏边军么,朝廷还能省点钱,无所谓了。 听着小皇帝这种口气宦官哪能罢休,士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舆论有蔓延的趋势,好像世族也在使劲了,若是说世族不想独霸朝纲谁也不相信,现在唯一的阻碍不就是宦官集团么,弄倒了宦官,独握大权那多来劲。 枕边风不行那就来正式的,宦官集团在朝廷上下也有不少亲信官员,纷纷在宦官的授意下攻击涂凌,不仅私售斩获所得,还私分战利品,涂家拿的还是大头,日后若每战都这样,谁带兵打仗谁就私分战利品,长此以往国朝法度何在,军中还有法度可言了么,请求皇帝严惩涂凌。 刚刚升任左中郎将的袁成立刻站班出列,手持笏板,说道:“此乃廷尉府私下攀咬,涂凌身为雁门郡太守本就有守土抗敌之责,朝廷已下达诏书,雁门关守军的军需辎重皆由雁门郡供给,不足的部分才由朝廷调拨,故而他出兵抗击鲜卑合乎朝廷法度。” 司空杨赐同样站出来驳斥廷尉府,说:“袁将军所言甚是,涂大人所领兵马均为临时招募,而听闻其为了打赢这场仗几乎是倾家荡产,购置粮草,打制刀枪甲胄装备士卒,这才能创下自先帝朝开始从未有过的大胜,臣杨赐以为国朝有这样的郡守,陛下有这样的将军实乃大幸也,分得一下战利品又有何妨,陛下胸怀宽广,对臣子仁爱,怎能看着有功之臣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呢,这样怎能彰显陛下的仁德?还请陛下思量。” 太尉周靖是宦官集团的人,平灭窦武他是下了狠手的,窦武的脑袋就是他割下来的,之后更是与宦官沆瀣一气,宦官的帮助下官运亨通,原来就是九卿之一的少府,而且还是不管钱的少府,现在厉害了一跃成为三公之一的太尉,就是手里没什么兵权,空壳子三公而已。 廷尉府被喷的没了话说,周靖遂站出来继续攻击涂凌,涂凌所作所为军法不容,他身为边疆大吏,守土抗敌是他的职责,他的荣华富贵,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为国朝倾尽家财也是理所应当,怎能与私相授受混于一谈,若是陛下不严惩涂凌,日后其他军队争相效仿,还有何军纪军法可言,军队不就容易强盗了么? 朝堂上热闹异常,世族子弟是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宣扬涂凌的战功。宦官集团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抓着涂凌的过错不放,咬死了就是要让皇帝下旨惩办,谁都知道对方的目的何为,尤其是宦官集团一步都不能退,只要惧怕了后退一步,士人的攻击就会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压上来。 可能小皇帝刘宏日后不理朝政的原因就在这,刚刚登基为帝两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不是羌族叛乱,就是鲜卑扰边,不是窦武叛乱,就是士人闹事,没有一天安稳日子过,每次大朝会都以不断争吵而告终,简直是烦透了。 就在朝堂上还在大声争吵的时候,尚书台送来一封奏折,涂凌的,小皇帝刘宏看了一眼,抚案大笑,递给身边的张让:“你念给众爱卿听听!” “臣涂凌于北境雁门郡望南叩谢吾皇圣恩: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 卑臣幸的陛下信赖,委以雁门重任,凌自就任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眼见城郭残破,百姓困顿日久,鲜卑蛮夷视北境数郡如同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来往驰突,肆意抢掠,百姓不堪受辱,死者不计其数,惨绝人寰。 今幸得陛下天威,有此一胜,鲜卑蛮夷豕窜狼逋。然北境之危未解,闻听鲜卑蛮夷厉兵秣马,似有再犯之意,卑臣为陛下计,为天下计,为雁门十万百姓计,故决拜谢陛下圣恩,恳求陛下准许卑臣留任雁门,臣不敢言冠军侯之旧事,定以残躯誓死卫护国朝边陲。 臣,雁门郡太守涂凌再次望南叩拜。” 第三十一章 结庐而居 “忠臣哪,忠臣哪!”张让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涂凌的奏章公诸于众,整个朝堂一片肃静。片刻后一些老儒伏地痛哭,为涂凌的大义所动容,又过了一会儿,大鸿胪袁隗出列,说:“涂凌大人与周整将军是国朝对鲜卑人唯一有胜绩的将军,现周整将军已调任北营,臣袁隗以为应准许涂大人所奏,允其继续留任雁门。” 光禄勋袁逢站出来附议:“臣袁逢以为涂大人有大功于国朝,既然涂大人愿意留任雁门,不如就把北境事物通通交给涂大人,以陛下之英明,以涂大人的胆略,想来定能抵御鲜卑蛮夷的骚扰。” 袁逢此话一出,宦官集团又站不住了,这不是把北境数郡的军政大权都交给涂凌了么,这样涂凌手中的权柄也太大了,这对己方可是大大的不利,遂站出来反对,只同意涂凌留任雁门。 小皇帝可是听够了争吵,脑仁都要爆炸了,当即批准了涂凌的请求,准许涂凌留任雁门太守位,加银青光禄大夫衔。赶紧结束朝会,回后宫休息去,上朝太累了。 宦官满意了,涂凌被成功的按在雁门郡,士人的反击计划落空;世族也较为满意,涂凌送给他们不少礼物,包括战马,包括少见的香水,还有美酒,并且成功的借此机会弹劾掉了太尉周靖,换成世族中人担任,势力再次提升;最失落的要数士人了,反击计划全部失败,不仅没有谋求复出,就连党禁都没有解除,等待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何腥风血雨呢。 涂凌是说不上失落还是高兴,儿子涂霖的信他收到了,涂霖在信上陈述入京为官的利害关系,此时绝不是入朝的最佳时机,满朝文武,朝廷内外都在想着如何在自己身上做文章,压力太大了,搞不好会有倾覆之忧,还是留在雁门郡的好,天高皇帝远,谁也抓不到摸不着,不过最好还是要争取一些更大的权柄,手向定襄、五原郡伸伸,为此给那些世族送了不少礼,可是却成功了一半,手还是没伸出去,至于涂冼入朝为官,谁心里都明镜似的,这是朝廷的规矩,边郡大将必须得在皇帝手里有人质,保证边军大将的忠心,有袁氏、杨氏两族的庇护,不怕被人迫害。 涂霖一行人很顺利的回到宛城老家,用时半个月,到了老家爷爷已经下葬了,炎炎夏日,不可停尸太久,族中老少商议二爷的子孙远在北境,得到消息赶回来非得两三月之功,甚至更长,商议之下,就由族中四叔一家带为充当孝子贤孙,三叔是族长大爷爷的儿子,地位合适,棺殓发丧,爷爷被埋在祖坟当中。 确实这样,从爷爷涂逸病重倒涂霖赶回来用了四个月之久,回到族中,换上孝服,饭都没吃一口,带着准备好的贡品,前往先人祠堂中祭拜,涂霖不觉间悲从中来,坟地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地方,每次都会想念起前世里亡故的父母和妹妹,胸口如针刺一般的疼,进而哭嚎不止,所有人都被这种悲伤深深的感染,祠堂里再次哭成一片。 半响,悲伤之情发泄干净,一众族人离开,返回家中,开宴席全族为涂霖三人接风洗尘,家族近两年不断的发展,族长财资不断累计,多亏了涂霖这个神仙弟子了,涂家生产的美酒和香水已经远销襄阳,北面洛阳、冀州和山东都有订单,甚至作为去年年节时作为贡酒进贡给了皇帝,知名度大大提升,至于冬菜和煤饼这两个小产业现在就用来为家族揽名声了。 “老大人、三爷爷,看到您们身体康健、家族兴旺,孩儿真是开心,身体康健就是我等晚辈的福气啊!”三爷爷说:“我们身体都还硬朗,可惜二哥了。” “别提这些了,惹的喜雨儿伤心,仲青有此孝子贤孙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涂霖说:“孩儿三人欲在祖祠旁边结一茅庐,替父守孝一年,然后再搬回族中继续戴孝守年,还请老大人安排。” “好啊,好啊,孝心可召日月,老夫明日就派人去盖一座草庐。”古代都是以孝为先,皇家以孝治天下,大孝等于忠,先在祖祠边结一草庐,住在草庐里守孝一年,表示自己和父辈的孝心,然后再返回家族继续守孝,守孝期间停止一切婚丧嫁娶,索性涂霖三人还小,涉及不到这些,可是身在北境的父辈们也要遵守,三年之内若是有弟弟妹妹出世,那就彻底完蛋了。 终于清闲下来了,自从来倒汉朝,涂霖就一刻没有清闲过,为了自己,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家人,为了族人的生活,他一刻不停的四处奔走,运用自己超前的知识,规避风险,聚敛财物,现在好了,未来的三年内有大把的时间供涂霖挥霍,把脑袋里还存有的现代知识抄写下来,日后万一用的上呢。 严重不适应使用毛笔,还要往竹简上写,那跟杀了他没有任何区别,物理和化学的方程式用毛笔写,那一篇竹简就能写下来一个,电视上不是都演了么,西方人是用鹅毛笔写字的,蔡伦不是已经改进了造纸术了么,先人那么费劲才发明出来纸张,还用竹简,不懂得保护自然环境,纸多轻啊,这写一本书一个手就拿过来了,若是换成竹简,得拉半牛车。 涂霖的草庐外人不得打扰,就是族中的人也得先敲门,旁人不解,想进去看看,涂霖则蛮横的以学习为理由全轰走。说是草庐其实也是泥瓦房,就是简陋点,守孝要一年呢,过俩月就冬天了,真要是草庐冻也冻死了。涂霖突然找到一种诸葛亮的感觉,都是在南阳,都不住在城里,说起来都是草庐,不一样的就是他要比诸葛亮大很多岁呢,大神现在好像大概可能还没生出来呢。 同样守孝的二弟和四弟都要学习数学,涂霖规定的,先背诵乘法口诀,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法,敢不学就揍他,涂霖现在比俩弟弟高一头呢,俩弟弟加一块都打不过他,本来还想让族中后辈一起学习,当族人听说要学什么,算学?那东西有什么用,咱们是要诗礼传家的,学什么算数呢,也不是工匠,就这样被无情的拒绝了。 何谓诗礼传家,谓以儒家经典及其道德规范世代相传,涂霖看来就是不说人话,不干人事,读书要读经学,刚开始涂霖没搞明白,误以为这个时候佛教就昌盛到这个地步了,应该不是,难道是女人的学的学问?最后被父亲抽了一巴掌才闹明白,就是那一篇一篇,一本书一厚摞子竹简的古文,而且还是小篆字体,在雁门郡跟着先生学了一天,晚上全就饭吃了,一点没记住,昏睡过来的,过后还被先生骂成朽木不可雕也,气的他差点拎棒子去揍他,你才朽木不可雕也,你全家都朽木不可雕也。 文科是用来教育人的,理科则是用来建设国家的,这个时代好为人师的儒生数不胜数,可是会建设国家的估计一个人都没有。当然,玩政治,贪国帛这是不用教的,华夏民族从夏商周开始就玩的熟捻了,不用别人教。 烤地瓜、烤土豆还有土豆炖牛肉他在雁门的时候都吃过了,香,确实香,地瓜和土豆的味道甚至比前世的还要香,也可能是他的一种幻觉,与父母家人一起吃什么都香。土豆炖出来的牛肉,父母跟着吃了一次,刚吃没几口,父亲突然就一巴掌打了过来,把涂霖嘴里的一块牛肉都打了出来。 “你个败家子,这么好的粮种怎可如此浪费,剩下的种子不许在吃了,明年全种庄子里,你敢再吃看看!”蛮横的把涂霖赶走,一砂锅土豆炖牛肉他和母亲俩全吃了,连点汤都没剩,涂霖抹抹嘴,沮丧的去做小鸡炖蘑菇了。 地瓜、土豆这两年是没的吃了,煮玉米和烤玉米还是可以的,当初玉米就留在了南阳老家,一穗玉米棒子上结三百来粒儿呢,经过两茬繁育,今年种了大约一亩地,不赶上大灾年,这东西过几年就会种的哪都是,一亩地呢,不差这几棵,上去噼里啪啦的掰下来十几棒子,看护玉米的庄户谁也不敢管,这是主家二房的长房长孙,掰点玉米算什么,就是不知道玉米是何味道,瞧着产量就比麦子高,咱庄户过几年也种上,到时候就知道好不好吃了,不好吃也无妨,咱庄户人家有口糜子饭吃就不错了,树皮草根都吃过,何况这粮食了,肯定比树皮草根香啊。 第三十二章 扶余人 拔掉玉米的外衣,留下最里层嫩绿的包衣,如果都拔掉就煮不出来香甜的味道了,俩弟弟这几天学习的很艰难,乘法口诀倒是能背诵下来,可是一到实际考问运用就完蛋了,磕磕巴巴的就能算到三。不是不刻苦,天天除了锻练身体就是学习,就是不擅长数学,否则怎么那些经学文章背诵的滚瓜烂熟呢,涂霖也没当过老师,没什么经验,教育人的方法还真想不出来,也不容易。煮点玉米犒劳一下,中午吃煮玉米,晚上烧烤,后世的东北不流行一句话么,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么,大金链子就显得太low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有文化有知识有底蕴的士人子弟,不是暴发户,烧烤还是可以的,鸡翅膀、羊肉、牛肉都用调料腌制了,在弄点蔬菜,几穗玉米,晚上一起烤着吃。 没吃过青玉米的人都一样,闻着锅里散发出来的甜香,围在涂霖身边,等着吃煮玉米,大哥说煮玉米很好吃,大哥都说了那就不会错,这是大哥弄回来的粮种,自然是他最熟悉了。 “知道你们俩学习算数很困难,逼着你们学也是为了将来多谋一个出路,咱家兄弟这么多,不可能谁都去朝廷做个三公九卿的,绝大多数还是要充任郡县官员,那些老先生教给你们的经学是育人的,哥哥教给你们的才是做好地方官所必备的学问。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个好地方官可不知会读几篇文章,念几句算诗就行的,族中叔伯家的兄弟不愿意学就不好强求,咱们都是亲亲的兄弟,逼着你们学,日后你们就知道好处了。” “大哥,我们哥俩知道,能学习你师傅教的神仙学问也是我们哥俩的福气,可是就是这算学太难了,你说后边还有物理学,生物学,化学,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我们哥俩太笨了,恐怕学不会啊。”四弟不喜欢读书,他的爱好是习武,习性很像三叔,不是个安稳性子,最崇拜的就是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大将,梦想日后可以提兵百万,横扫草原大漠,算学对于他来讲是就一种折磨。 涂霖照着四弟的后脑勺就抽了一下,说:“谁说你们笨了,经学不是学的挺好的么?算学教人理性思维,咱慢慢学,你俩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不仅要学经学,算学和生物学都要会一些,老四,知道你喜好练武,可是你不想当个只会耍蛮横是莽夫吧,日后行军打仗连粮草用度都不会计算,那还打什么仗,哪有河,哪有山你都搞不清楚,那不擎等着打败仗么,所以得学,趁现在小,打好基础。” “老四,大哥说的对,以后人家当面叫你涂将军,背后叫你蠢蛋,好么?你就是懒,一看书就打瞌睡。” 四弟反驳:“你倒是不懒,就会耍耍嘴皮子,有能耐咱俩出去比划比划,锤不死你......” 涂霖上去又抽了四弟一下,怒道:“二弟说的哪不对了,武将没有知识,不习兵法就是个莽夫,上了战场就会一身蛮力,能干什么,你看卫青、霍去病哪个像你这样一点学问都没有,平时都不看书,推演兵法么。你以后要是再敢偷懒打瞌睡我就揍你,怎么的,咱俩出去练练啊。”四弟瞬间就蔫吧了,低头抠着手指头,撇着嘴小声的嘟囔,二哥文弱自然打不过他,可是大哥却是文武双全,长这么大完全是生活在大哥的阴影里,揍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一次他都被打的很惨,也就最近两年大哥太忙了,没有功夫揍他而已。 “好了,大哥你消消气,老四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还是挺下功夫的,就是不得方法,以后会学好的。对了,煮玉米何时熟啊,闻着就香。”涂霖转怒为笑,说:“快好了,中午咱们就先将就一下,晚上咱们哥三吃烧烤,完了再喝点酒,放松放松。”一听有酒喝,四弟的不开心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围着大哥等着吃煮玉米。 二弟涂为的确好学,叽叽喳喳的向涂霖询问,尽管学习算学很吃力,可是依然很上进,大哥说的对,族中人口众多,自己又不是长子嫡孙,重视程度向来不够,如今大哥能教授神仙学问,这是难得的机会,学的出类拔出日后才能有个好前程。 涂霖就不是一个好老师,尤其是这种非常低级的算学题,问一次两次还能细心解答,遍数多了他就感觉不胜其烦,在快要爆发的时间,煮玉米终于熟了,涂为的所有问题立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用玉米叶裹着熟玉米开始大吃特吃,即使被烫的龇牙咧嘴的没有半点停顿,四弟涂真吃的更快,涂霖半棒没吃完,他第二棒都要吃光了,咔哧咔哧的,若不是告诉他玉米棒子不能吃,他恨不得把棒子都嚼了,玉米比麦子好吃多了,也比稻米饭吃着甜,吃着香。 饭没怎么动,配着府里送来的小菜,三个人吃下去了十穗玉米,涂真吃的最多,一个人干掉了六个,涂霖就吃了一个,府里送来的饭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他发现来到汉朝自己越来越能吃了,在后世一顿也就是一小碗饭,再配上三两道菜就饱了,现在每顿饭不吃一大碗感觉像没吃东西一样,想来想去,归结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 守孝的日子是极度无聊的,哪也不能去,这个年代又缺少娱乐项目,再说守孝的时候也不能有娱乐项目,为了能起到表率的作用,涂霖找来一大堆烦的不行的经学书简来看,反正活在这个年代了,这些经学才是社会主流学问,会一些对自己也有好处,就是小篆字体认起来太烦人。 檀石槐狼狈不堪的逃回草原,所部两万人回来不足三千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就是逃回来的也各个病歪歪的,被毒粮食害的不浅啊。这若是放到中原王朝,败的这么惨,主帅说不定就气死了,比如夷陵战败后的刘备就是被活活气死的,可是这是在草原,草原人向来以活命为第一,仗打败了也就败了,只要冬天没有大雪灾,族人还在,来年秋高马肥一样能够强大起来。 庆幸的是汉朝名将很少,与雁门关一样精锐的边军微乎其微,其他几路部族行动顺利,攻破了代郡,在代郡、渔阳、右北平抢回来不少的物资和奴隶,在北地郡也有斩获,总算是收获不少。 各部族首领非常气愤,雁门关守军太无耻了,一群怂蛋,以前打仗就会跑,跑的那个快,撵都撵不上,现在更过分,竟然耍阴谋诡计,汉朝人全是怂蛋,必须得揍他,让他涨涨记性。 檀石槐的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脸色有些苍白,披着紫貂皮袄,敲了敲象征王权的骨仗,说:“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仇是早晚都要报了,可不急于一时,此次战损达一万余人,闻听东方的扶余人听闻孤战败雁门后,似有西侵之意,先不急着找汉人报仇,先把四周宵小之辈干掉再说。” 鲜卑原本就是匈奴的别部,南匈奴内迁,北匈奴西迁后,鲜卑族迅速崛起,占据了草原,可是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国家,檀石槐崛起于弹汗山,逐渐统一鲜卑各部盟,彻底占据原匈奴的领地后,檀石槐把领地分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官制完全承袭匈奴,连名字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扶余人,是居住在中国东北部的古代民族,与秽貊族以及后来的高句丽人同源,高句丽和百济的王室是扶馀人。此外,沃沮、东濊都是扶馀的兄弟民族。扶馀人聚居於今日中国东北,那里谷物丰盛,馀粮颇多。后世的高句丽是扶余人建立的。 在这个时代,相对来说扶余人建立的政权政治、经济、文化都很发达,并且与汉民族交往最早,深受汉文化的影响,身具农耕和游牧两种生活方式,既然游牧,自然就会与草原民族有牧场之争,何况鲜卑人就是兴起于大小兴安岭,两族之间勉不了结下怨仇。 第三十三章 愤怒的鲜卑人 年  宦官张让为自己老谋深算而感觉到沾沾自喜,新皇帝登基不过三年,凭借自己的审视夺度,他竟然爬到了十常侍的位置,而且是皇帝面前最受宠的宦官之一,如今赵忠、曹节和王甫都要矮他一头,已是实际意义上的十常侍之首。 小皇帝刘宏也非常看重他,办事雷厉风行,却又懂得进退,安抚了世族的同时干掉了对皇权有威胁的所有有名望的士人,而且把骂名全部推给了王甫,城府之深实乃少见,会做事,难得,难得啊! 涂家被按在雁门郡也是他在私底下趁机向皇帝建议的,一下就让对政权有威胁的士人的反击化作泡影,至于涂家的死活,没人关心这破事。 实际上涂家在雁门郡活的非常好,涂凌留任太守位,涂准升任雁门守将,麾下齐装满员的精兵一万,涂冼调任京师,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最早告知雁门方向,涂家的地位在雁门郡已经无可撼动,那些大族都为涂家马首是瞻。 今年马邑的商贸较为冷清,原因自不必说,前俩月才刚刚恶战一场,这个时候傻子才会去草原呢。也无妨,走西口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草原人无论是以前是匈奴还是现在的鲜卑一个个都蠢的要命,成功走一趟就能赚一大笔,牛羊皮毛值什么钱,我们的陶瓷、麻布绸缎才是好东西,要铁锅也行,两头牛,少了不换。 檀石槐每次想起战败都很愤怒,不是为了战死的那一万多人伤心,而是没抢到物资,没有了汉商运来的柴禾,族人还得继续去捡牛粪,冬天还得继续烧牛粪,整个冬天都臭烘烘的,没有美酒喝,这个冬天肯定过的不舒坦。娘的,那些胆小如鼠的汉商就不能来草原一趟么,运点柴火和美酒啊,老子还能吃了你们么? 如今并州流离失所的难民通通流入雁门郡,甚至还有河北幽州的,原因无他,听走商的人说雁门郡现在需要劳工,管饭,能吃饱肚子,那还等啥,眼看着地里的麦子、谷子都要被旱死了,狗官地主要求的税一点都不少,这还能有活路么,赶紧趁着家里还有点吃的,拖家带口子往雁门去吧,给口饭吃就好啊。 山西这破地方,虽然有黄河流过,可是基本年年都会有灾害,不是蝗灾就是旱灾,要么就是洪涝,百姓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河北也爆发了大面积的旱灾,可能是老天对士人遭受迫害表示不满意,不过为啥对河北降下灾害,河南的灾害却较轻,让人很不理解。百姓活不下去了,都在四处寻找野菜、草根等一切能吃的,就差人相食了,如今听闻有一个能让人吃饱饭的地方,那还不去等什么。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一套恰巧刮带着雁门郡的一部分,这个时期不叫河套,而是叫河南地,内附的南匈奴就被安置在河套地区,不过鲜卑人的崛起打败了南匈奴,使南匈奴对河套地区失去了控制权。涂霖还在雁门郡的时候就在致力改善当地的农业环境,挖水渠,引黄河之流灌溉土地,就是他在雁门郡的时日尚短,且事物繁忙,所以做的并不多,一切还只是一个雏形而已。 涂凌按照涂霖返回南阳前的规划要对雁门郡进行农业大开发,原本慑于鲜卑入侵,基本都龟缩在长城以南,自从击败了檀石槐,涂凌信心大增,触手在向关外延伸,军队以马邑为前进基地,骑兵最远可以触及到强阴县。只不过无权不得越界,但是势力可以慢慢的扩张过去,在西河、云中、五原和定襄四郡有序的购买圈占无主土地,疏通挖渠,引水灌溉土地。如此一来需要的劳动力急剧增长,涂家一方面从周围大量购买粮食,一面到处宣传需要劳动力的事。 涂家现在最丰富的资源就是马匹,卖了两千匹资质下层的,资金的问题得到缓解,又从流民里挑选一千强壮者,编练为家族私兵,按照涂霖的特种兵训练方法准备把这一千人训练成上马可弯弓射大雕,下马则是忠心耿耿的家族护卫,这一点在汉朝很正常,哪个家族没有私兵,何况这还是在边郡,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涂家不吃独食,绝对不独,想要跟着涂家赚钱没有问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这一句话的号召下,郡兵的规模从原来的一千人就扩展成三千人,其中骑兵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人,甲胄齐全,装备精良,各个都是熊霸之士。 郡兵负责绥靖郡县,私兵可是不受朝廷官府管制的,所以就能看得到在新开垦的土地上来回徘徊着一队又一队拿着刀枪的家族私兵,搞的南匈奴部落感觉到害怕,因为他们发现黄河以南的河套草原似乎在慢慢的减少,现在还看的不太明显,但是有些地方已经不允许牧民在上面放牧了。 扶余人完全不是鲜卑人的对手,檀石槐发宇文、慕容和段氏三族之兵,就轻松的击退扶余人,扶余人又乖乖的退回东北那白山黑水之间。与此同时,涂凌对雁门郡的改造传到草原上,檀石槐恨的浑身都在哆嗦,娘的,竟然资敌了,涂凌竟然拿着他的战马大肆扩军,原本就躲在长城以南,现在竟然在向长城以北扩张,这还得了。 北境冰雪消融,天气刚刚转暖,树木泛青,枝叶发出嫩绿的胚芽,檀石槐迫不及待的侵略汉朝边郡,去年冬天的白魔王很大,掩盖了很多的草场,牛羊死亡无数,族人冻死者达到了十之三四,原来还有商人从汉朝贩运来那种黑的像牛粪一样的煤饼子,烧起来整个帐篷里都很暖和,可是去年交战,没人敢往草原来,没有煤饼子了,也没有酒喝,各族都损失惨重,若是不出去抢,族人肯定活不下去的。 汉朝边郡哪最富有,毫无疑问是雁门郡啊,煤饼子和美酒都是从出自雁门郡。建宁四年,五月,鲜卑王檀石槐集合十个部族,共发十万骑兵攻打雁门郡。 雁门关守将涂准下令点燃烽火台,急忙派遣鸿翎急使向朝廷求援。同时太守涂凌紧急下令各县联社自保的军令,发动郡内大族带领族内私兵共抗鲜卑。短短半个月间,征召募集军队达到了两万人,数量是不少,可是素质良莠不齐,分到甲胄的不足五分之一,分到刀枪的也不足四分之一,尽管分发到的也有些残破,大多数的武器还只是钉耙锄头粪叉子,甚至把木头削尖了,上火上烤一烤,这就当武器了。真正的精兵只有一万七千人,一万雁门关守军,三千郡兵,剩下的四千人就是郡内各家族的私兵了,这次给的都非常痛快,一旦让鲜卑人攻破雁门关杀进来,谁都别想活。 郡丞亲自带人收集一切能当作武器的物资,去河边、路旁捡石头,去山里砍树木,反正现在雁门郡流民不少,各个都是壮劳力,发动起来,绝大多数物资运到雁门关,马邑当然也不能少了,三千精兵、五千弱旅固守马邑,由郡司马率领,其他人都堆积到雁门关防线上,关外地区都不要了,来不及管那许多,反正关外地区还没有进行多少大开发。 旬月间鲜卑骑兵势如破竹的攻破了朔方、云中、五原三郡,纵横北境,兵锋直指定襄郡。朝廷方面快速做出反应,正月初三,皇帝刘宏行元服,向天下昭告皇帝成年了,并且大赦天下,朝廷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没过几个月却赶上这么一通恶心事,血气方刚的刘宏乾纲独断,决定发兵支援雁门,给草原上的蛮夷一个教训,让他们涨涨记性。 急调破乌桓校尉夏育和北营校尉臧旻领兵支援雁门郡,破羌将军,“凉州三明”(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段熲字纪明,三人都是凉州人)之一的段颖出代郡,直捣檀石槐的老巢,三路各率领骑兵一万五千人,涂凌也接到朝廷军令,固守雁门郡,拖住鲜卑人的主力。涂凌信心大增,四万五千骑兵,而且还都是名将率领,尤其是破羌将军段颖,建宁二年率军大破先零羌于射虎塞外谷,威震塞外,自此东羌全部被平定。 第三十四章 血战雁门 登朝廷诏令一到,涂凌立即改变军略,雁门西北部属于阴山山脉和吕梁山脉,著名的白登山就在此处,发动大量民夫依山结寨,涂凌打定主意要依靠这些营寨展开节节抗击,坚持到朝廷大军赶到。 涂凌安顿好家小,亲自前往马邑坐镇指挥作战,马邑已经成为前军攻守基地,涂准身负守关大任,关外失守,雁门关将是最后的防线,不容有失。 汉朝从来不知道军事行动要保密这一条,朝廷诏书都是明发天下,两路骑兵救援雁门郡,可能只有段颖一路少被人得知,不过刚到代地就被鲜卑牧民发现,故而很快檀石槐也就知道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来打你么,人家还能好好的站在那等着你来杀么? 檀石槐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否则他怎么能统一鲜卑各部,占领原匈奴人庞大的领地,命令东部首领率领麾下骑兵迅速返回草原,迎击段颖,他亲自率领剩余二部,越过狭小的定襄郡,直扑雁门。 涂凌迎来一生最大的挑战,迎战来势汹汹的六万鲜卑骑兵,好在有些准备时间,运送足够的物资,坚持到援兵到来,一定能击败鲜卑人。 好吧,这一切都是涂凌幻想着最理想的战况,实际上新建造的营寨完全守不住,鲜卑人各个能骑善射,六万人连续不断的攻城拔寨,手持钉耙锄头粪叉子的临时招募来的士卒根本守不住哪怕一道营寨,原本都是农民的他们见到哪怕一点血腥都紧张的浑身颤抖,别说杀敌了,能站着不跑的就算的上勇敢了,不足五日,鲜卑铁骑强势越过吕梁山脉,直接杀至马邑城下,留下拓跋部围攻马邑,冷静的檀石槐率大军扑向雁门关。 鲜卑拓跋部是鲜卑第一大族,草原上有名的望族,族内人口众多,牛羊满坡,战斗力最强,檀石槐留下他们牵制马邑城内的守军,集中优势兵力猛攻雁门关防线,檀石槐总结去年战败的教训,不能随便食用抢掠来的粮食,要保持食物和水源的安全,另外要集中优势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千万不能让马邑守兵断了退路。 檀石槐不愧是有雄略的草原英雄,对于战争的学习非常快,如果再让它掌握了器械的运用,那绝对是中原王朝的末日。大军杀到雁门关下,只见关上站满了士卒,刀枪耀眼,盔甲鲜明,他就知道想要拿下雁门关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不计任何代价的攻,那怎么能行,他们是草原上的狼,狼就应该是扑兔子,跟狮子老虎打算什么,马头一转,沿着桑干河顺流而下,长城是有尽头的,万里长城万里长,可是却分为几段,雁门关这一段就修到代县一带,在往那边就是连绵不绝的黄土丘陵了,可是总好过强攻雁门关吧。 雁门关守将涂准看傻眼了,对于鲜卑人放弃攻打雁门关完全没有预案准备,不打雁门关,改去攻略其他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追还是不追呢。 古代通讯不发达有时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探马不断的出关打探,涂准获悉马邑城被围,也知晓檀石槐率军顺流而下了,目的肯定是要绕过雁门关防线,从汪陶一带杀入关内,一旦这几万穷凶极恶的鲜卑人杀进关内,涂准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只给副将留下两千步兵御守城关,一旦再有大军逼近城关就立刻在烽火台里燃烧红烟,边疆战事一日不绝,这烽火台就不能灭了。涂准亲自率领剩下一万步骑兵下到城关下,在长城以南向汪陶追赶,其中骑兵三千,两千弓弩手,五千刀斧手。同时,再次派遣鸿翎急使飞奔赶往朝廷,请求援兵快点到达,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达到太原郡的夏育和臧旻从鸿翎急使那得知雁门郡的紧急状况,一致决定放下辎重部队,每人携带三天口粮,向雁门疾行,时间不等人,不容拖沓。 再说涂凌这边,他手里只有不足一万步骑兵,其中有四千人装备精良,城下鲜卑人一日不攻城,两日不夺关,一直按兵不动,三五日后,涂凌就猜测出来拓跋部的意图,要把他这支部队活活的按在马邑。实际上汉朝这个时候的军械装备水平已经远远的超过周边任何一个民族国家,但是打仗不是装备好就能获胜,还得看军将本身的指挥水平,士卒的战斗素质如何。鲜卑人人人能骑善射,骨头磨制的箭头确实对汉朝的锁子甲无可奈何,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装备了锁子甲,即便是锁子甲也总有保护不到的地方,鲜卑人的配备的弯刀中有些也很锋利。 出不去城,不知道雁门关那边如何了,涂凌心急如焚,可是马邑现在也不容丢失,这座城池太富裕了,甚至比阴馆还要繁华,这几年大规模的贸易使这座边境商城迅速的繁荣起来,就是此时城内屯留的货物无数,远不是刚来北境时那个可有可无的小镇子了。 世事无常,老天爷还是眷顾大汉朝的,起码在这个时候是眷顾涂家的,就在涂家人对战事都一筹莫展时,就在涂凌和涂准都杀成血葫芦时,朝廷的援兵到了,整整三万骑兵,在夏育和臧旻的率领下冲向汪陶的敌军。 涂准此战大放异彩,以区区一万步骑兵赶至汪陶,迅速投入战斗,倚仗丘陵山区地形,硬抗五万鲜卑骑兵的疯狂冲杀,三日间未放其一兵一卒通过防线,一万花巨资打造出来的精锐边军战死超过三千,余者也各个带伤。 大将涂准浑身披创多达五处,单手持握月牙戟仍在不断冲杀,他知道一旦放这些鲜卑人过去,不仅汪陶难保,就是背后的阴馆也守不住,那里可是住着自己的家人,两家大小二十余口人不能有事,而援兵又迟迟没有消息,唯有拼死一战了,等待夏育二人赶到时发现已经看不出来涂准本来的模样,浑身被血染的通红。 其实也不能怨夏育两人来的慢,他们先是到了阴馆,得知涂凌身在马邑作战,而后赶奔雁门关,知晓涂准带兵前往汪陶迎敌,这才快马追赶而来,能在这个时候到就不错了。数日来急行军,一路颠簸,士卒疲累,战马也快要受不了了,来的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一两天,鲜卑人就不知道会杀到哪里去了,而涂准这些人也将全军覆没,其实最后这一天都是咬牙硬挺下来的。 檀石槐此时对涂家人是非常的敬佩,甚至更甚于张奂。一年了,他已经搞明白了雁门郡是涂家的,去年被涂凌杀的几乎全军覆没,今年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却被涂准以一万步骑兵死死的拖住三日,涂家人真是英雄啊,有这样的英雄一日在雁门郡,这雁门郡就攻不下来。 得知汉朝援兵到达,檀石槐便下达撤军的命令,此时已是不利再战,连续作战三日,士卒疲累,以疲惫之师迎战显然是不会胜利的,真正的名将是不会像电视里演的刘备鲜有胜绩的二把刀军事统帅说出:“以疲兵战疲兵,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口气。”这样的傻话的。夏育和臧旻与檀石槐的观点不谋而合,他们也辗转奔袭了数百里,以疲兵追杀那是嫌自己死的慢。 涂准在得知己方援兵杀到战场的那一刻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拼着最后的清明刺死面前的人,左右摇晃了两下就跌落马下,旁边两忠心耿耿的家将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拽起涂准,回身疯了一般的向后奔逃,涂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干净的屋子内了。 第三十五章 胜败带来的影响 战“三爷,您醒啦!”涂准在清醒的一霎那猛然起身,习惯性的抓原来一刻都不离身的战戟,却只觉的浑身一阵酸疼,几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的,旁边守着的家将立刻上前扶着,涂准这才慢慢又躺了回去。 “朝廷的援兵到了?”慢慢的涂准才回想起自己晕倒的那一刻听见援兵赶来的消息,家将连忙回答:“是啊,三爷,鲜卑蛮夷也已经退兵,两天前,夏将军和臧将军率兵追击去了。” “啊,我睡这么长时间了,既然追去了,那就不管咱爷们的事了,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就回雁门关。对了,还剩下多少兄弟?”家将哭泣的回道:“三爷,您带出来的一万兄弟现在就剩下六千多人了,其余的都战死了,就这六千多人也几乎各个带伤。” “哎,死伤惨重啊,死伤惨重啊!兄弟们的尸体捡回来了么?还有那些刀枪甲胄都收回来没?”这一万人配备的武器装备可是一大笔钱,而且几乎都是他们涂家出钱打制的,必须得收回来,还得用来装备以后招募的新兵呢。 “兄弟们的尸体都捡回来了,可是那些甲胄夏将军见十分精良就蛮横的拿走装备他的骑兵去了,您当时还昏迷着,谁也不敢阻拦,所以......” “娘的!”涂准一下就坐了起来,仍然的疼的呲牙咧嘴,愤怒的捶了一下床:“这个夏育,还来占老子的便宜。这都是咱家出钱打制的,不能便宜了姓夏的,等他回来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定不饶他。” “好了,带上兄弟们的尸体,我吃了饭就回雁门关,回去向大哥讨要一笔钱,兄弟们战死,可不能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着。”这两年与这些厮杀汉在一个锅里搅马勺,都已经相处出感情了,袍泽兄弟战死,其家人就是吾家人,自当抚养幼童,孝敬高堂。 包围马邑的拓跋部不解自散,檀石槐寻桑干河的浅滩渡河返回草原,拓跋部得知消息已是两天之后,不用说赶紧撤军,后在铜辊与追上来的夏育和臧旻率领的骑兵相遇,汉军大胜,檀石槐派兵回身援救,汉军趁势追击,杀至平城突然停军,夏育夏大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前边就是白登山,这座山是汉朝人心里永远的痛,公元前200年,汉高祖七年,高皇帝刘邦爷亲率三十二万步骑兵出征匈奴,就是被冒顿单于围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所以从那以后,汉朝军队但凡出征草原都尽量避免经过白登山,即使避无可避也是小心翼翼。 臧旻将军更痛快,主张撤军,他们接到的军令是援救雁门,重创来犯鲜卑,故而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何况辎重粮草用度已经严重不足,后勤营还未到,大军要断粮了,此时不宜追赶更甚。 与此同时,前哨探军汇报鲜卑突然停军,动向不明,这就更加加深两位将军的疑虑,不久便决定撤兵返回雁门关。眼见汉军撤退,檀石槐从既定设围地方打马出来,实际上他真的在白登山四周埋伏了数万骑兵,这是他从汪陶撤军时候就派遣手下几个部落首领飞驰赶回草原调集来的,欲要行冒顿单于旧事,在白登山围歼汉军骑兵,然后重整兵马杀入汉地,现在计划落空了,只得悻悻然的返回草原。 另外一路从代地出发的段颖自然也没有达到军事目的,被及时赶回来鲜卑东部骑兵阻拦,只好又撤回代地,得失均不大,好在粉碎了鲜卑的杀入雁门攻掠太原的军事企图,也算是获取了胜利了。 战后经过统计,汉军战死两万余人,主要是涂凌临时募集的乡勇,雁门关守军和郡兵共计战死七千余人,其中雁门关守军占了大多数,战死超过五千,而涂凌三次试图击退围困马邑的鲜卑拓跋部,均以失败告终。相反鲜卑一方则扔下了大概一万具尸体,其中拓跋部就占了一半,谁让他们撤的慢了一步呢,正巧被抓个正着。涂准领一万雁门关守军在汪陶血战三日,也拼死力杀五千敌军,其中还有两个部落的小首领。 这一战带来了深远的影响,皇帝刘宏欣喜若狂,第一次对鲜卑用兵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军报上是不会写募集乡勇死伤情况,只有正规军的情况,除了原雁门关守军外,其余并没有多少伤损,相反却斩杀万余人,绝对是一场大胜仗,涂家还真是出惊喜,连续两年均重创鲜卑人,这样有用的人不让他们继续驻守边塞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这样朝廷便下诏立下首功的涂准迁度辽将军,封列侯,度辽将军银印青绶,秩二千石,屯扎在五原曼柏县,与乌桓校尉合称二营。一般流放的罪人都会发配到度辽将军辖地。东汉度辽将军,对于维护东汉北部边疆的安定产生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是维护东汉北部(包括东北、西北)边防和处理北方民族政务的重要结构。 而雁门关守将由涂凌兼任,宦官势力想往里掺沙子都没能成功,通通被刘宏拒绝,皇帝现在就信任涂家能守住雁门,他特别烦躁边疆有警,每次出兵都得花一大笔钱,钱多宝贵,他还想留着钱做研究呢,不能这么浪费。 回到草原上的檀石槐总结这两年的军事失败的经验,涂家的涂凌、涂准皆是能与张奂齐名的名将,其麾下军卒皆是虎狼之辈,我们鲜卑人是草原上的恶狼,狼就应该去抓牛羊兔子,不能与猛虎为敌,若无变化,雁门关就不去了,反正汉朝边疆异常广阔,抢掠幽凉二州也是一样的,涂家的在并州厉害,总不能边疆都是汉军精锐吧。 檀石槐也在调整部署,中部以防守为准,加强东西二部的军事力量,以后很长时间内都得依靠这两部来贴补族中的生计了。 可以说从现在起,以雁门郡为根基,北境军事落到了涂家的手里,同样,肩上的担子也重如泰山了,按照现在朝廷对北境的军事部署来看,一旦鲜卑人突破度辽将军辖地,又守不住雁门关,太原地也要难保,中间没有任何阻拦了。 好的一方面就是涂家在北境成了说一不二的豪门,没有任何一个当地豪强敢跟涂家硬着来,纷纷主动表达善意,希望能攀上涂家这驾疾驰的马车上,涂家吃肉,他们怎么也得喝点汤啊,也为家族子弟跑跑门路,好能出仕为官。 当然这一切都要得利于涂凌有一个好儿子,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涂霖为涂家的壮大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那就是拉拢世族,搞好关系,聚敛巨额资产,从而能改善边军的生活和装备,使得短时间内雁门关守军成为一支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有这样的精锐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涂霖是一切的基点。 远在南阳的涂霖得知父亲和叔父再一次击退鲜卑人的侵略,在朝廷中风头一时无两,族中子弟也在陆续往北境安插,涂霖则给父亲写信,这个时候一定要低调收敛,朝廷上的宦官势力正恨他们涂家不死呢,与世族的交情不能凉了,每年的礼品千万不能少了,反正秘方只有自己家族知晓,谁能想到市价五十贯甚至一百贯的香水是由野地里的花朵制成的呢,一斤涂家美酒的本钱紧紧是两斤粮食而已,算上给工人的工钱也才百十文钱,低廉的不能再低廉了。 第三十六章 老道士 里十五岁的涂霖个子又长高了一点,替父守孝一年的期限就要到了,下个月就要回到家里继续剩余十四个月的守孝期。今天涂霖招待一个稀罕人儿,不是美女,而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白胡子一大把,背后背一把宝剑,手里拿着一个拂尘,涂为说这就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是涂起怎么看怎么像骗子,在后世他没少遇到这种人,道士和尚打扮,私底下干的龌龊事与那些贪官无异,涂霖本身就不信佛道,所以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不过涂霖想看看汉朝时的道士是否不一样呢。 “道长如何称呼?自何处而来啊?”涂霖在茅庐中接待这位老道士,只给倒了一杯白开水,虽然他在以前有喝茶的习惯,不过这个时代的茶叶沫子他实在喝不惯,试了几次炒茶都没成功,南阳这地方本就不太产茶,所以他还在等待新茶运过来后再去实验,说什么都要把喝茶叶沫子的习惯改过来,也不知道老道士喝不喝酒,只能先给倒杯白开水了,涂霖是不喝冷水的,无论是多么清凉的河水还是井水,都要煮沸了再喝,他可不想得病。 “贫道道号南华,路过此地,特来讨一杯水喝,叨扰了。”老道士捋了捋胡须,还真有点仙家风范。涂霖心中无比震撼,史书上传闻传给张角《太平经》的那个老道士就是自称南华的,而南华也是庄子的道号,因为庄子所著的《庄子》也被称为《南华经》,汉代封庄子为南华真人,莫非庄子真的羽化成仙了吧?这老头说自己是南华,不会真有神仙吧。涂霖是不相信,不过涂为深信不疑,就差点顶礼膜拜了,道家学说在汉朝还是很有市场的,大哥有个神仙一般的师傅,这或许是自己的机缘哪。 “哎呀呀,原来是南华老仙当面,小子实在是太失礼了。小真,小真,快去把你私藏的酒拿出来,给老仙倒上。”南华老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样子他来头确实不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涂家美酒香醇清冽,果然名不虚传哪!” “呵呵,老仙喜欢小子就吩咐人回家去多取一些,老仙走时不妨带上一些,赶路疲累时饮上一点解解乏!” “如此甚好,贫道就谢谢小友了!”涂为在一边殷勤的南华和涂霖倒酒,干的倍儿勤快,涂霖对南华的身份感到怀疑,他才不相信神仙一说呢,这个老道士充其量就是一个有德照的老道士而已,号南华也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应该的,这都是小子应该做的。不知老仙欲往何处啊?若是路途较远,小子有一匹马,老仙自去取用。” 南华说:“贫道得仙家典籍一册,名曰《太平清领书》,巡游四方,欲寻弟子传承。小友,贫道观你长得眉清目秀,骨胳精奇,头生祥云,不知你可愿受此传承?” “还他娘得真有!”涂霖忍不住腹诽起来,涂为则在一旁都听得忘记了倒酒,大哥的仙缘真爆棚了,神仙都喜欢收他当徒弟啊。不过片刻之后大哥接下来得话不仅让他无比得惊讶,连南华老神仙都被问愣住了:“《太平经》?那不是于吉那个老道士写的么?于吉也是仙家人士啊?老仙您不是都在冀州寻找到佳徒了嘛,难道张角一人不足以传承此书么?小子已经有师承,恐怕不能传承此仙家典籍了。” 涂为都要上来跟大哥拼了,现成的仙缘不去得,反倒推出去,这不是败家子是什么,仙家秘术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谁还嫌少啊,不行,必须得把这部仙家典籍弄来。 “四年前,贫道夜观天象,见紫气东来,便前往关东之地寻找,于冀州一山间偶遇张角,便把典籍传授于他,这几年观察,不想那劣徒已改变了贫道传书的初衷,变成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故而贫道欲再寻佳徒传书。” 涂霖脑袋得让多少门弓子嘣了才能接受,当道士还不如让他死呢,东汉形成规模,能够成事的道家只有两股,冀州张角的太平教,汉中张鲁的五斗米教,张角是被灭,张鲁是不走寻常路才获得成功,他本身就是骗子神棍,现在涂霖只想做个富家翁,在即将到来得乱世里生存下去,谁去扯那蛋。 “承蒙老仙看得起,奈何小子已经有了师承,未得家师恩准,小子是不能转投他门的,还请老仙见谅。” 看着老仙起身就要往外走,涂为彻底爆发了:“大哥!老仙您等等,大哥的确已经有了师承,小子还未拜师,不如就像让小子拜在您的门下,传承师门如何?” 南华老道连头都没回,摇着头嘟囔着:“去休,去休,可惜了这份机缘了,可惜啦......”连涂家美酒都不要了,径直走远了。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南华老道,涂为回来怒气冲冲得质问涂霖:“大哥,你好糊涂啊,多好的一份机缘你怎么就不要呢,咱家多点仙家秘术不好么?” “小为,你就听见了机缘,仙家典籍这几个字了吧,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是嘛。”涂霖很无奈得说:“什么仙家典籍,我不说了么那就是江东的一个老道士写的,这个老道士敢用南华这个道号就说明他就是个神棍,除了南华真人庄周庄子休,后辈人谁敢用。当年我师傅说天下即将大乱,否则我怎么会就学了几天就回家了,师傅说致使天下大乱的人就在冀州,今天你还不明白么,就是因为得到《太平经》这本书的张角日后会搅动风云,甚至起兵反叛,张角原本就是一个穷猎户,通过得到那本《太平经》传道,然后拥有权力,对了,你没听说过太平道?” 见涂为一脸茫然,涂霖继续说:“啊,太平道刚刚兴起,可能还未发展到咱们南阳,他们打着行医救人的幌子传道,吸纳教众,你真的以为他们就烧几张符,然后倒入水里,这样就能治病了?或许会听说真的有病人被救活,可是那根本就不是喝了所谓有神力的符水的原因,可能是那个人得的根本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身体强壮,挺几天就过去了,若是真的有用还要大夫做什么,还喝什么药啊。若是被救治的人死了,那么他们肯定会说这个人罪孽深重,神灵不管一类的谣言。现在你还以为那是一本仙家典籍么?” “如此说来都是骗人的东西喽?那大哥咱趁那个老道士还没走远抓住他送官府得了。”涂霖摇摇头:“没凭没据的咱抓人家也没用,只要你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方术一说就得了,我师傅是世外高人,并不是神仙,不会腾云驾雾,也不会点石成金,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拥有一身高深的学问而已。” 说了一大通,涂霖感觉很累,也很费脑筋,决定今天晚上得补一补。南华老道说的的确很诱人,若是他是穷人肯定就信了,谁让他两世为人都是富人呢,见识不同自然对世界的认知也就不同,后世都把人弄其他星球上去了都没发现什么神仙,连个外星人都没有真凭实据,想骗老子不是开国际玩笑么! 一听有好吃的,老四涂真就显得非常积极,大哥做的美食天下第一,家里的厨子虽然也学会了一些,可是总是感觉比大哥做的味道稍差,丢掉大哥编写的基础数学和基础几何两本书,忙着给大哥打下手,留着涂为在一边自怨自艾。 第三十七章 炒茶 涂霖一直想引领一种行业,或是说垄断一种或是几种行业,化妆品他就会弄点香水,品质还不是非常高,其他的胭脂水粉他也不懂,显然不可能。涂家美酒现在名声在外,旁人不懂其中的技术。其实他很想垄断盐业,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盐铁国有,搞不好会掉脑袋的,这一年里他又派人到处询问是否有种植甜菜的地方,结果谁也不知道甜菜是何物,制糖显然也是不现实的,还得继续去吃那种既昂贵又有很多杂质的糖霜了。 思来想去还是制茶靠谱,茶叶还未列入国有企业,一想到国人还在喝难以下咽的茶叶沫子涂霖就感觉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行当。只是南阳这个地方的确人杰地灵,可是偏偏却不是产茶之地,少有的茶树品质也不是上层。 葱茏夏日,涂霖三人搬离草庐,返回族中的庄子上继续守孝,他不喜欢住城里,煤饼子的出现不知道是否正确,反正冬日里宛城上空飘着浓浓的黑烟,不知道是不是雾霾,还是住在城外的庄子上舒服点,起码抬头能看的见蓝蓝的天空。 回到庄子上,涂霖便投入到了制茶的实验当中,房门紧闭,里边装着两袋子摘下来的新茶,摆着三口锅子,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就是真理,失败了十几次,他总结了不少经验,一口锅子是不够用的,三锅相连,序贯操作。一个丫鬟仆役都不用,涂霖就自己在里边,自己添柴火,自己去翻炒。 整整一天,就在下人想着是否要砸开门,把大少爷解救出来的时候,房门打开,黑的像煤饼子一样的大少爷拿着一个罐子出来了,吐了吐嘴里的灰,高兴的说:“终于成功了,累死老子了!”一群丫鬟仆役都要哭了,大少爷造的都没个人样了。 管家跪在地上,哭着说:“少爷啊,您可算出来了,急死老奴了!” 涂霖看着一圈眼泪叭嚓的人,在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天色,笑着说:“的确有点不像样子啊。都这么晚了啊,去,准备洗澡水,饭我就不吃了,洗完澡趁着城门没关回城一趟。”丫鬟仆役赶紧爬起来,烧水的烧水,准备衣裳的准备衣裳,套马车的套马车,大少爷可算正常了。 半个时辰后,涂霖拿着炒好的一罐子茶乘坐马车去宛城,回到族中,谁都没去找,径直来到族长大爷爷的房院里,老族长对这个侄孙特别喜爱关心,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孙子。 “少爷,您回来啦。” “啊,吩咐厨房,起火造饭,饿了,我还没吃饭呢!”涂霖大摇大摆的进了府内,走到大爷爷的房院里,喊道:“老大人,孩儿又带来一样好东西,请您品尝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下人去烧水,老族长哈哈大笑:“喜雨儿啊,又是何种宝贝啊,快拿来让爷爷看看。”这一支族人最亲近,原因就是才四代人,都是一个祖爷爷,三个爷爷都是亲兄弟,所以称呼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喏,孩儿以前说过的炒茶,制作出来了,特意来让您品尝一下。”很快下人把灌满热水的水壶拿了上来,涂霖亲自泡茶,第一泡水倒掉,重新往茶壶里注入沸水,盖上盖子,片刻之后一股淡淡的茶香顺着壶嘴飘了出来,这才是茶叶香,涂霖倒了一杯端给老族长,清香扑鼻,说:“好香啊!”喝了一口,起初有些苦涩,第二口口感甘甜醇厚,有一股香浓的味道,老族长一脸的陶醉,说:“好茶,喜雨儿,这是好茶啊!合着以前老夫喝的都是刷锅水啊!”涂霖也喝了一杯,这才是喝茶。 “孩儿试着炒了十几次终于炒出来了,以后咱家又多一笔进项了!” 老族长则说:“喜雨儿啊,咱家宝贝够多的了,所谓树大招风,你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咱家的宝贝呢,这再多一个茶叶,恐怕不是好事,会酿成祸患啊。” 涂霖微微一笑,摆摆手说:“咱们这根本就没有多少茶树,这种茶要新茶才能炒制出来,那些晒干的茶叶沫子可不行,咱得先找块山栽树种茶,怎么说也得两三年,两三年后说不定咱家成为豪门也说不定呢,这种茶暂时也就咱家自己人喝,向外卖且得等呢。” “也是,行,你爹爹和你七叔都争气,二弟生了俩好儿子啊,还有你这个好孙子,咱们涂家想不兴旺都难,哈哈哈!” “老大人,咱家还需戒骄戒躁,怎么说也是新兴家族,底蕴不足,还是不要争强好胜,孩儿最近听闻外面传说什么北境都是咱涂家的啦,这不是取死之道么?万不能这么传下去了,还是徐徐渐进的好,老大人,适当的时候您还是要约束一下族人,低调做人。”老族长拉起心爱的侄孙,笑呵呵的去吃饭,涂霖还没吃晚饭呢,刚才的茶水真是极品,一会儿给三弟那送去一些,就是现在少了点,将究喝吧,以后就多了。 茶文化在世界源远流长,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最早饮用,最早栽培的国家,世界所有的茶文化都源自中国,至于饮茶的好处那就太多了,不多做介绍,总之一句话,喝茶不仅有助于健康,还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汉朝时期喝的茶水都是生茶,有的地方磨成粉末,口感极差,要不怎么说是烹茶和煎茶呢,热水根本泡不开。煎茶最奢侈,还要往里放香料,放调料,味道早已变了,喝不出来茶味,喝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喝的也是一种意境。一直到唐朝,陆羽研究改进了茶工艺,才逐渐有了后世的炒茶技术,茶道才逐渐形成,涂霖的出现把这一时间提前了几百年而已。 不过涂霖知道他的手里只能是炒出来普通的茶叶,后世的那些什么极品毛尖啊,杭州西湖龙井啊,苏州碧螺春啊,福建铁观音啊,等等,都不是我这粗糙的技艺能够炒制出来的,这些极品茶叶的茶种需要再特殊的环境下生长,不是随便哪都能种出来的。 此时的北境已经脱去了夏日的酷热,秋冬季节的风霜正逐渐覆盖着大地,到处都在收割秋粮,闲散劳动力大规模的聚集在雁门,没有别的原因,在这能有口饭吃,甚至还能得到一点铜钱拿回家,涂凌是来者不拒,明年这阴山脚下,河套地区将要进行大开发了,需要无数的劳动力。 度辽将军涂准伤好之后进京谢恩,回来就没有闲着,南匈奴这些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蛮夷草寇永远都不会安生,建宁初年就被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平定过一次内乱,刚刚过去不到四年这就又开始反叛了,在朔方、五原不断作乱,趁着檀石槐大军进兵之际,竟然兵寇西河郡,一路烧杀抢掠,祸害不少平民百姓,涂准刚刚上任度辽将军,不杀鸡给猴看怎么能行,度辽将军就是掌管边境安稳的,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些找揍的玩意。 涂凌窝在后方,他的权力只限于雁门郡,地瓜和土豆还是仅在自己家的庄子上种植,留够种子后,剩下的全部变成食物,而且还是切碎的熟食,现在雁门郡内的劳动力吃的就是这些东西,而他则把麦子小米屯放起来,留着烧酒,地瓜、土豆是稀世珍宝,从未见过有这么大产量的粮食,绝对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儿子说乱世就要来了,这东西必须得在乱世里才能露面,才能推广,乱世还得多久啊? 檀石槐这个老东西竟然也有服软的那一天,暗地里派人来到雁门郡找涂凌,目的很简单,就是欲要重开商路,重启商道。汉朝的东西好啊,鲜卑的贵族还等着喝美酒呢,妇人也在等着购买那种抹在身上香喷喷的水呢,那些黑黑的,圆圆的全是窟窿眼的柴禾的需求量极大,族人已经不喜欢也不愿意用那些臭烘烘的牛粪了,他们只想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其实这些东西他们本来准备抢回去的,可是现在这种局面之下,还是用东西换的好,北境来硬茬子了,不好抢了,而这些宝贝又只出在雁门郡,不找涂凌找谁。 涂凌的心也动了,重启商路很重要,边郡的这些豪强大族一直等着商路重启,好能继续往草原贩卖货物呢,而且家里出产的煤饼子也已经积攒很多,没到冬季,这些东西还不是出售的时候,其他的还好,不往草原上卖还能往内地运嘛。 第三十八章 惊惧的史实 涂凌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他附加个条件,那就是鲜卑人从此不允许再入侵汉朝,否则他将永远断绝与草原的贸易,来使当然很痛快的答应了,保证日后鲜卑人不会在侵犯汉朝的一寸土地。当然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两人在扯淡,草原人不侵略汉朝那就不是草原人了,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草原人需要活下去,也就需要商路,涂家需要北境的安稳,至少要两三年内不要再起纷争,而边郡的豪族们也需要在贸易中获取利益,所以也就很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小皇帝刘宏与涂霖年岁差不多,涂家本来应该在党锢之祸里被彻底泯灭的,随着涂霖的到来这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涂家不仅没有灭亡,甚至还在稳健的壮大,区区四年间已经变成南阳有名的巨富之家,而且势力在北境急剧扩张,族人不断的被辟到北境出仕为官,隐隐有些世族的雏形了。 相比于涂霖安稳的成长,做个开荒的老牛,小皇帝刘宏已经成功的度过刚登基的困难时期,建宁四年,元月行元服,大赦天下。七月立宋氏为皇后,新的外戚诞生,不过这一支外戚暂时一点权力都没有,可以说能威胁到他的皇权的人都被干掉了,鲜卑人乖乖的回到草原上窝着,南匈奴正在由涂准整治,士人虽时有愤懑,不过仍然被禁锢在家,不得动弹,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帝才真的名副其实了,就这样,刘宏感觉天下承平,子民各安其乐,再也不会有人来威胁他了,熹平这个年号诞生了。 公元172年,皇帝改年号为熹平,172年也就是熹平元年,刘宏感觉挺美的,没有了羌族叛乱,没有了鲜卑入侵,南匈奴也老老实实的在阴山北麓放羊,这才是他想要的皇帝生活。 不巧,拥立先帝有功的胡广在三月病故,胡广可是朝廷重臣,拜司徒,录尚书事,陈藩窦武造反后又接任太傅,位高权重,又极有名望,享年八十二岁。 皇帝刘宏下诏命五官中郎将持节奉册,赠以太傅安乐乡侯印绶,赐东园梓楠棺木,派谒者监护丧事,在光武帝的陵寝原陵为他赐墓地,谥号“文恭”,以其子孙一人为郎中。他的故吏自公、卿、大夫、博士、议郎以下数百人,都穿着丧服前来会葬。朝廷自胡广去世后的追赠及葬礼规格,自从东汉中兴之后,没有一位人臣能与其相比。 随后经过朝议,以杨赐、刘宽、张济三人共同教授皇帝,但并不任太傅之位。而后刘宏又干了一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除掉了最后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 渤海王刘悝怨恨哥哥,也就是先帝孝桓皇帝没有传位给他,想要谋反,时任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和刘悝关系很好,大宦官王甫暗中调查,认为其中有隐情,便将此事报告给司隶校尉段颎,自草原归来,段颖接任司隶校尉,成为首都军区总司令,职权还要更加广泛,同时他也投靠了宦官集团了,受王甫指示,段颖便将郑飒逮捕至北寺狱审讯,指使尚书令廉忠诬奏郑飒等人阴谋篡位,欲立刘悝为帝。 十月,皇帝刘宏下诏,由冀州刺史逮捕刘悝,查办案情。刘悝在狱中不堪拷打,被迫自杀,其妻、子百余人均死于狱中。勃海国立二十五年,国除。 涂霖一刻都没有停止关心国朝发生的大事,然后历数总结过去这四年多的时间国朝发生的大事,他突然间感觉非常惊惧,历史书真是害死人啊,哪个王八蛋把汉灵帝记载成那样的不堪,让人认为就是一个傻子皇帝一样,其实大大的相反啊。 刘宏自建宁元年登基起,一直都不是很强势,甚至长期都消失在台前,一切的大事都是外戚、士人和宦官的斗争,以及今年宦官与皇族的斗争,他却一直置身事外,顺其自然,清除掉了所有他想要清除的人,而他本身却不落下任何恶名,这一切都是奸宦所为,皇帝年幼,是被奸臣蛊惑的。 高啊,不愧是皇族血脉,高皇帝的子孙,多么高明的手法,就是两世为人的他涂某人也做不出来,若不是现在及时的总结,他还以为刘宏真的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呢,刘宏的智慧,尤其是政治智慧绝对高于朝堂上很多人,别看他才仅仅十六岁。 惊觉这一切之后,吓的涂霖整整病了三日,发烧一直不退,浑身上下流汗不止。这可急坏了族中上下男女老幼,哭泣的声音就没有停过,甚至老族长领着族人到祠堂里大肆祭拜了一番,祈求先祖保佑涂霖的病早点好,然后亲自过来照顾,南阳郡内的名医请了不计其数,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可是就是不见好,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准备写信派人骑快马赶往雁门郡告知涂凌的时候,突然涂霖自己清醒过来了。 他就是吓的,突然穿越到汉朝已经四年有余,其实他心里是非常恐惧的,这个时代是没有法律可言的,人命还赶不上一头牛值钱,甚至赶不上一只羊,建宁元年从洛阳逃回来时的路上就见过不计其数的流民,那副凄惨的模样他至今仍记忆尤深,这是他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从来没有见过的,后世的国人就算再穷也没有穷到这种地步啊。 紧接着就是权力的倾轧,派系的斗争,万里赴北境,千里奔洛阳,走门路送礼,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可是这一切他还能凭借对历史的大概了解,对某些重要人物的认知,取巧躲避开危险。可是现在不同了,汉灵帝刘宏绝对是这段历史里非常重要的人物,历史却对刘宏的记载存在非常大的错误,刘宏并不傻,相反他非常精明,那自己知道的那些历史还可信么?如果那些历史有偏差,自己还能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里生存下去么? 恐怖,太恐怖了,这可不是闹着玩,不是玩电脑游戏,死亡了还能复活,这是现实,活生生的现实,性命只有一条,只有一次机会。他想立刻就去找曹操去,毕竟曹操是北方争霸的最终胜利者,可是想想曹操现在好像才十几岁,比他年纪还要小,不知道是否跟袁绍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抢人家媳妇没有。 到底该怎么办呢,乱世该怎么生存下去,南阳也不是安全之所,且不说北军南下,好像十几年后黄巾之乱的重灾区也有南阳一个。可是何处才能安全?日后的三国乱世,何处才是桃花源?好像只有群山之中,与鸟兽为伴了。 “喜雨儿,你可算醒了,可吓死爷爷了。”涂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塞满了人,老族长坐在炕边涕泪磅礴,其他人也不断的擦拭泪水,他勉强张开嘴,艰难的说了一句:“水......”旁边人一听,赶紧把水杯端上来,涂霖大口了喝下去,感觉舒服了很多,只是脑袋还有点沉。 老族长说:“喜雨儿啊,你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你不知道,大夫说你再不好可就,可就......” 涂霖给了一个笑脸,说:“我这不是好了么,没事,只是想起点事吓到了。”老族长眉头一皱,吓到了?今年也没有发生什么恶事啊,年初开始平整了一块足有千亩的山地,然后就是栽种茶树,今年一年都在侍弄那一千亩茶园,朝廷发生的事也与他们涂家没有关系,乖孙怎么就能被吓到呢,难道真的像老道士说的那样遇到妖邪之物? 老族长把妇孺全都赶出去,只留下各房家主,等着涂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涂霖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说皇帝跟历史上写的不一样,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这不像话啊。 想了一会儿,叹口气说:“老大人,咱家还是把玉米种子贡献给朝廷吧,咱家有这样的好粮种不贡献给国家,万一惹的皇帝大发雷霆,那不是咱家能承受的了的啊,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威胁的了皇帝的权力了。” 第三十九章 涂霖的权威 一  “为何?这是咱家的宝贝,皇帝也不能明抢吧?”屋子里好几个人都在附和。现在还不是宋朝以后,皇帝集权达到顶峰,如今是君臣共治天下,皇帝有皇帝的权力,士大夫有士大夫的权力,相权不比皇权弱小很多,甚至于有时皇帝发的诏谕宰相有驳回的权力。 四叔这话若是在明清时候说出来恐怕直接就被安个罪名,菜市口一刀了。 “四叔您说的对,这是咱家的宝贝,可是曾闻一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么?皇帝如今大权独揽,奸宦恨不得全天下的士人全都死光了,若是被他们得知咱家有高产粮食而不献给朝廷,不知道会不会给咱家胡乱安个罪名呢,那时候再想献给朝廷就晚了。” “也是,现在恐怕没人能限制的住皇帝的行为了,爹,玉米就献给朝廷吧。”老族长扫视一圈,问:“你们以为呢?” “献吧。” “献,喜雨儿说的对,献给朝廷......” “老三,你说呢?” “献吧,喜雨儿说的极是,二哥已经过世,咱家还需要稳扎稳打的好,如今族人在北边争气,咱们也不能让奸宦抓到把柄,还是把玉米献给朝廷吧,咱家也不多这一种宝贝。” “好,老大,你准备准备,后日启程前往洛阳进献玉米种子。”涂霖坐起来靠着墙说:“还有,咱家现在太富了,这也不好,外面都说咱们涂家现在是南阳最富的家族,遭人妒忌啊,若是日后被传为国朝第一富,那咱家必亡!” 涂家确实有着巨大的变化,以前能有百贯钱那就是一笔了不得的巨资了,如今百贯钱也就是族中半个月的花销,或许还不够。由俭入奢易,若是再回到过去那样过着节俭的日子,谁都受不了。 涂家唯有涂霖有做善事的意识,其他人也刚过上富豪生活没几年,观念还没有转变,甚至在涂逸进京任职以前族中的生活过的很清苦,那时候哪有那么多财路,猛然富裕了,还再顾着自己享受呢。 涂霖在族中的时候都在积极的做善事,不论任何时候世族都不缺吃食的,灾年也是一样,易子相食的都是穷困百姓,他们被朝廷剥削,被官吏剥削,甚至会被乡镇中的无赖子祸害。年景好的时候,一亩地也就能产二三百斤谷子,被剥削完事就不剩下什么了,涂霖知道这一点,故而他家族的庄子上的农户收的税尽量最低,族中的人谁也拗不过他。而且有穷苦人路过,来到门前说一下,立马就给钱给粮食,都说他是败家子,他也懒得解释,等到过几年爆发黄巾之乱的时候就知道后果了。 涂霖见他们对行善积德好像不感冒,决定自己多干点。其实涂霖不知道的是老族长一直在做,出资修桥补路,挖渠灌溉农田,在其他的事也干不了,谁也不敢去赊粥,给粮食行,可是一旦赊粥了,这是一个大忌,只有朝廷下令,官府才能这么干。 涂家自从涂霖搬回来住之后,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涂霖规定的,早上天不亮就起,一天之际在于晨,早上是每个人最清醒的时候,洗漱之后就开始晨读,半个时辰,然后超过十二岁的开始习武强身,同样也是半个时辰,最后才是吃早饭。他教会家里的厨子包包子,各种各样的馅儿,所以早饭是以包子为主食,再配上粥,皮蛋瘦肉粥啊,什么的,涂霖最爱喝小米粥,金黄色的小米粥,看着就有食欲,怎么喝都喝不够。 今年的冬天,涂家上下全都搬到城外的庄子里生活,不是因为庄子里好,而是因为城内的空气太差。涂霖是孩子头,是他用拳头争来的,经过这几年的锻练,比他年岁大的也打不过他,他说晨读就晨读,他说习武就习武,不照着认真做的就会挨揍,他认为跟小孩子讲道理那脑袋就是挨门挤了,拳头才是硬道理。 大人们也不会管,老族长就是涂霖的靠山,每日早上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渐渐的大人们听的是心旷神怡,致力于学问的长辈也逐渐早起读书,读完书甚至还会跟着涂起一起做一套广播体操,做的有摸有样的,老族长也一样。 放下工兵铲,涂霖拿起手巾擦擦汗。来年春天,他们哥儿三的守孝期就到了,涂霖谁都没有告诉他想去做个游侠儿,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有到处走走呢,这次四处逛逛,去看看那些未经开发的名山大川,去见识一下那些传说中侠客,乱世还未到来,趁着还有几年的时间,抓紧时间去游览一番。 他都已经决定了,去并州找吕布,去河东找关羽,去河北找赵云,去涿县找张飞,啊,对了,还有老黄忠呢,就在不远的荆襄了,就不找刘备,是英雄不问出处,可是一个大老爷们有事没事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事儿。其他知道的三国人物年纪好像大概可能都小着呢,就这几个年纪差不多,而且好像出身都不咋地,看到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落魄皇族都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这根正苗红,当朝名将之后,世家子弟,岂能拿他们不下。 仗剑走天涯,涂霖是背着一把折叠工兵铲走天涯,满汉朝就他这一把,个性十足。工兵铲由精钢打制,材质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种铁器,族中的武器与之对拼一下无一例外全都被蹦个豁口,不过想要复制就难了,虽然炒钢法会加快钢铁的炼制,不过这是精钢,技术达不到的。 谁想要都不给,两把切菜的刀子被要走了,那没关系,工兵铲谁也不给,珠宝美玉也不好使,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时间过的也真快,一晃就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也就是熹平二年,涂霖的守孝期终于圆满结束,涂家三兄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连二弟涂为都改换骑马,涂为就近前往洛阳,二叔还在洛阳做官,官运平稳,这个丞那个大夫的来回换着当,涂霖和四弟涂真则径直前往雁门关。 一路之上,饥民盈野,涂起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挖出去扔了,大人面黄肌瘦,孩童骨瘦如柴,很多人实在走不动了,倒在路边奄奄一息,成了饿殍。 涂霖忍不住仰天长啸,河南河北闹春荒,官府不管,士人装着看不见,涂霖把兄弟三人身上除了马匹衣服,剩下的凡是值钱的全都化作钱财粮食,一路走一路送,最后还是杯水车薪,又把家将身上值钱的拿出来,搞的很快一行人就穷的快要饭了。 行至熊山,涂霖突然想起前些年在这放了一伙山贼,不知道那群人如何了,是走好道了,还是无恶不作,他决定去看一看。 一听要去看山贼,老二涂为立刻就疯了,说好听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不好听的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几个家将也拦着不让,反倒老四涂真颇有兴趣。涂霖哪还管那些,站在当年擒杀张猛的地方就大声的喊:“张猛,张猛,给老子滚出来。” 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不够响亮,连两旁的树林子都穿透不过,抬手抽了家将一鞭子,说:“一起喊啊,想什么呢!” 不久,前方不远处从山中走出来几个壮汉,手里拿着刀,胡乱的挥动,看起来倒是凶神恶煞的,恶狠狠的骂着:“是哪个兔崽子在此放肆,不想活了啊!” “头儿,头儿,你看那边有几个人还有马,咱去抢来吧,大当家的肯定高兴!”一个山贼看到涂霖这几个人,向上级汇报。 “嚓,还挺好,爷爷这几天休息,不曾想还真有扑上来送财的,走,随爷上去把那几匹马牵回山献给大当家的。”说完,几个山贼迈着四方步,极度嚣张的走过来。 还未等山贼说话,涂霖用皮鞭指着他们说:“你们几个过来,我问你们张猛那混蛋在哪呢,让他来见我。” 哎呀,几个山贼听愣了,惊讶的站在原地,四处的打量着。张猛张大王在这一片谁不认识,人称活阎王,这个小娃竟然敢直呼其名,这还不算,还敢说混蛋,来见他?死定了,这个人死定了:“小娃儿,毛都没长全呢,竟然这么嚣张,趁着兄弟心情好,赶紧跪下受死,爷爷我看在你们还小的份上给你们留个全尸。” “去,你们几个把他们给我带来,娘的,看来这个张猛没干好事啊!”涂霖抽了身边家将一鞭子,几个家将非常愤怒,太不拿他们当回事了,下了战马,抽出横刀,上去就要杀人。 那几个山贼看着太搞笑了,煞有介事一样,还抽出刀了,还竟然走上来送死,哎呀呀,太搞笑了。面对凶悍的涂家家将不知迎敌,反倒捧着刀在乐,几个家将看着更来气了,上去一脚踢翻一个,连刀都懒得用,几个山贼这才发现碰到硬茬子了,想要挥刀迎战,还没等出手呢就被砌嚓咔嚓的打翻在地,然后就是一顿猛踹。 几个山贼这时才知道这个几个人比官府衙役厉害多了,躺在地上翻滚着求饶。等到老孙他们踢够了,一人拽起来一个,拉到涂霖面前,跪了一排,涂真是第一次遇到山贼这种西洋景,围着来回观看,涂为则在躲在一边看热闹。 涂霖双手背在后边,问:“你们的头领可是张猛?”几个山贼连忙点头称是,涂霖指着其中一个人,说:“你,滚回去,让张猛来见我,告诉他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话音刚落,那个人连滚带爬的嗷嗷往山上跑。 “你,就你,来说说都干了什么恶事,祸害了多少乡民。” “贵人饶命啊,贵人饶命啊......” 涂霖直接就是一鞭子:“问你话呢,墨迹什么,赶紧说,到底祸害了多少乡民!” 第四十章 豪侠张猛 一  “贵人饶命,小人虽为抢匪,可是自从投靠张大王以来,没有祸害过一个乡民,只抢掠附近富户和官家。”涂霖又抽了一鞭子,他发现小马鞭抽起来很顺手:“你说的是真的?若是敢蒙骗老子,老子活劈了你!”身后的家将已经把横刀抽出来了,只要涂霖点下头,立刻就砍下去。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欺瞒贵人,张大王的确没有带小人祸害过一个乡民。”山贼指天发誓,看样子是真的,涂霖这心里还能好受点,一会儿问问张猛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前边突然杀出来一群人,呼呼啦啦的站满了官道,嘴里还不停的叫骂,老孙等人立刻回身,目光冷峻,横刀横在身前,杀气四散,准备随时恶战。 地上那几个跪着的山贼立刻就嚣张起来了:“小兔崽子,我们大当家的来了,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让你们打爷爷,一会儿看爷爷怎么收拾你们,哈哈哈!” 涂霖则一脚上去,不知道踹掉几颗牙,反正听不见舌燥声了。张猛走出前来,看见就几个人,完全没有在意,突然又感觉有点丢脸,人家满共不到十个人,自己这呼呼啦啦的下来五十几个人,跌份。 “是哪个小崽子敢在老子的地盘口出狂言啊,不想活了是吧,老子出来了,出来报个万儿吧。”张猛现在也算是这一带有名的豪侠,是要脸面的人,必须得遵守一些江湖规矩。 “张猛,你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啊!”涂霖拨开身前护卫的家将,走出来,说:“你可还认识老子?” 相隔仅仅二十步远,老孙等几个家将仅怕对面的山贼突然杀上来,一刻不肯放松警惕,即使听出来大少爷认识对面的山贼头领。 张猛往前走了几步,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这个衣着简朴的少年人是谁,怎么说也过去五年了,想不起来很正常,想了好一会儿,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半响,突然扔掉刀柄,快步上前,口中接连大笑,紧接着单膝跪地,说:“小人张猛见过涂少爷!” “你怎么也算是此地有名的豪侠了,一出门就带几十个人,怎么,嫌不够丢人,还是显示自己的胳膊根粗啊?”涂霖一脚踹上去,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张猛则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别人看来似乎还有点谄媚,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说:“涂少爷训示的是,小人一定牢记在心!” 他想不牢记在心也不行啊,涂霖当初放了他一马,还给他指了一条路,对他的影响十分巨大,从那以后他只抢官、商,得到的钱粮则分与周围的穷苦乡民一部分,有乡民挨了欺负,他得知后立刻带人打上门替乡民讨回公道,虽然惹的官府来围剿过几次,可是他却善名远播,谁都知道熊山这有一个豪侠,劫富济贫,远近百姓也很拥戴他,一旦官府来围剿肯定会提前来相告,导致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发展到现在过路的客商不来拜码头就别想走商,官府也礼让三分。 张猛带来的山贼通通看傻眼了,大当家的这是遇到鬼了么?谁见谁都害怕,谁见谁都得掏过路费的张阎王怎么突然跪下了,那个小娃是神仙么?哎呀呀,被踹了一脚仍然笑嘻嘻的,又让抽了一鞭子竟然还点头哈腰的,遇到鬼了,绝对是遇到鬼了。不,不是,这是遇到神仙了。 “少贫嘴,搁哪读了两本书,还学会文绉绉的。我听说你这两年心狠手辣啊,祸害不少乡民,到底是也不是?”张猛一个高蹦了起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这回事,否则天打五雷轰,这些年光劫富济贫了,绝对没有祸害一个普通乡民,还做了不少好事呢。 “喊什么,震的我耳朵都疼了,没有就好,我相信你。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地方,我饿了,还没吃饭呢。”涂霖就在前边大摇大摆的走,张猛乖巧的去牵着涂霖的坐骑,其他几个人将信将疑,或是说战战兢兢的跟在后边,比如涂为。 “小子们,都过来见礼,这就是老子经常跟你们讲的涂家少爷,咱们山寨的大恩人!”刚走没几步,张猛便大声呼喊,那些山贼这才知道这就是大当家的一天提八次的涂家少爷啊,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刚才那几个还在叫嚣的此时已经躺在地上吓昏过去了。 “都起来,跪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你们都很好,我听说你们跟着张猛不祸害乡民,还干了不少的好事。这就对了,都是咱们的父母,你们以前也是那样,现在多好,乡民们也有口饭吃,也不骂你们了,还很拥戴你们,你们活的也像个人了,男人就应该这样干。” 机灵的山贼赶紧从张猛手里接过涂霖的马,张猛则大声喊道:“都听明白了嘛,乡民们都说咱们是劫富济贫的豪侠,这个称呼好啊。涂少爷就是让咱们活的像个人,像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以后都记住了,乡民就是咱的爹妈,谁要是敢去祸害爹妈,老子我活劈了他。” “小的听明白了......”在一团吵杂声中,众人簇拥着涂霖一众上山。山道修的不错,很平整,中间有好几道关卡。上到山上,一个巨大的山寨映入眼帘,我去,山墙足有两丈多高,两扇巨大的木头门安放在中间,还真煞有其事。 “小子们,都快快出来拜见涂少爷!”涂霖烦透了,张猛喊声巨大,大也就大了,还在他身边喊,震的脑袋嗡嗡的,在人家小弟面前又不好抽他,只能往旁边靠靠,躲远点。 涂霖在这些山贼眼里就跟神一样的存在,完全得利于这几年张猛不断树立形象,特别是名声远播后对涂霖更是推崇有加,即使当年那些被杀的山贼家人都一点不记恨涂霖,反倒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现在他们活的像个人,而不再像以前那样胆战心惊。 又是呼呼啦啦的,大门打开,里边人呼呼啦啦的冲出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见到首领等人簇拥着一个少年,这就是恩人吧,各个匍匐在地,甚是恭敬。涂家的人通通震惊了,涂真还一个劲的嘟囔着:“大哥真牛......” 张猛发话了,山寨今天大庆,把酒全拿出来,杀牛宰羊,涂少爷来了,必须得大吃一通。 涂霖一路观察,张猛这群人完全占据了熊山,平整的地方还被开垦出来,起上垄,估计还是要种些粮食和菜蔬的,山里房子成片成片的,估计人不少。不过也就是现在的官府不作为,若是父亲或是三叔带人来围剿,这群人一个也跑不了,山寨设计的太不职业了,这是家将老孙说的。 又是一顿胡吃海塞,菜也很一般,肉煮熟了就行,大肥肉片子是山贼的最爱,吃上一片满嘴流油,酒也是普通的酸酒,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涂霖挺有成就感的,这是第一伙在他的引领下走上正路的山贼,也可以说日后黄巾之乱就少一股作乱的。 在张猛的带领下,凡是带个长的都来涂霖面前敬酒,都挺开心的,涂霖绝对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山贼喝酒讲究用碗,涂霖索性把碗扔一边去,抄起一坛子酒,拍去封泥,站起来说:“我爹爹是军中带兵的将领,我三叔也是朝廷的大将,军中规矩喝酒就用坛子喝,把碗都给我扔了,来,干!”说完,端起酒坛子,脑袋呈45度仰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倒酒。 “涂家大爷和三爷是抗击鲜卑人的名将,小人等一向都十分倾佩。既然军中如此规矩,小的们,通通按照少爷说的喝,干!”这样喝酒显得非常豪气,不过就是有些浪费,不过江湖中人嘛,讲究的就是这么喝酒,酒宴的气氛瞬间推向高潮。 不知道喝多了多少坛子酒,虽然这个时代的酒度数真的不高,张猛这个寨子里囤的酒品质也不高,可是任谁按坛子喝都会喝的走道扶墙根的。 一觉醒来已是隔日早上,山间的空气就是新鲜,雾气蒙蒙,远近炊烟袅袅,今天必须得走,一来他们哥三都离开两年有余,对家人的甚是思念,都希望早点回去;二来就是这山寨里的吃食实在是不怎么地,一点也不合胃口,还是不遭罪了。 张猛见留也留不住,也就不多劝了,有缘来日再见。得知涂霖一行人把身上的财物都散个沿途穷苦之人,张猛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他们打开宝库,任涂霖随便挑,心里则是尊敬的不行,涂少爷还是像几年前一样善良。 进了宝库,涂霖才发现张猛这家伙现在狠富有,金银财宝琳琅满目,不过涂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金银珠玉碰都没碰,吩咐张猛给准备五十贯钱就足够路费的了,拿别人的钱做善事她还做不出来。 离开时,山寨里的所有人相送,张猛更是送出五里远,他看的出张猛有跟随之意,只是熊山寨今非昔比,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呢,这是一份牵挂,也是一份负担,离不开他。 “来日方长,有缘再见,”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涂霖喊出八个字,然后打马疾行。 第四十一章 江湖游侠 一  路过洛阳,自然照例要去拜见二叔,然后顺带住两天,二叔的府邸并不是当年涂家在洛阳的老宅,那套府邸已经早已经送给杨家去了,这套房子是新买的,落座在东市,只是规模要小的多,仅够二叔一家人住。 都说近乡情更怯,可是涂霖和涂真俩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感,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往雁门郡,就是没长翅膀不会飞,亲人在哪,家就在哪,都想家了,都想念父母兄弟姐妹了。 进了雁门,发现这两年变化真的很大,最明显的就是到处都是农民在耕种,两年前是没有这么多农民,也没有这么多开荒的土地的,沿途新挖掘的水渠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有田种,不闹饥荒,闹了春荒也有官府接济,忙碌在田间地头的农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其实农家对生活的要求最简单,吃饱肚子,不管是什么粮食,哪怕是最难吃的糜子饭都行,冬天不被冻到,家里的闺女不被地主恶霸抢走,他们感觉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即使是这种简单的生活在这个时代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种奢望,官府富户不断的盘剥,哪还能有饭吃,稍微有点灾荒,那就是灭顶之灾,就一个字,难。 都说雁门郡来了青天大老爷了,郡守涂大人不仅不盘剥百姓,相反还会给下属县官下令,带领各自县治内的百姓开辟荒野,挖渠灌溉土地,如果百姓没有吃食,县内无法解决的郡里解决。不怕干错,多干的有奖励,少干的会受到斥责,只有不干的滚蛋,换人。 整个雁门郡,整个北境都知道涂家有钱,涂家有权,想要在北境混不讨好着点涂家根本不可能,不说别的,关闭雁门关就够人呛的,混迹在边郡的家族谁不做口外贸易,不做口外贸易谁来边郡这鸟不拉屎,还极度危险的破地方啊,生活质量又差的,鲜卑和南匈奴轮着班的祸害。 涂凌下达的政令,下级官员办事效率很高,反正又不用他们出钱,出力就行了,乡民给自己干活,工钱的事当然就没有了,可是管吃的啊,一般春天都会闹春荒,正是没吃没喝的时候,尤其是山西这地方历来都狠穷,打饥荒的人更多,可是雁门郡却没有这一情况,涂家不存在粮食短缺的问题,涂家得酿酒,每年都得需要大量的购买粮食,相比于粮食的价格,还有路上的运费,涂家美酒的利润简直高的惊人,顺便也就解决闹饥荒的问题。 其实雁门郡这两年一共也没多少人,没有一个是万户以上的大县,即使有很多人逃荒到此,人口最多的就是阴馆,不足八千户,最少的才一千多户人,满共也就几万人的样子,最多不超过十万,解决这些人一个月的吃食,不算狠艰难。 这是涂霖的主意,虽然他人在南阳,可是时时会有信件来往于雁门和宛城,涂家不缺钱,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乱世一来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涂家现在要的是名声,涂家想要成为顶级家族就必须得有好名声,这并非一日之功,现在就得开始做。 以目前看来,雁门郡开展的不错,人也增多了,开垦的土地也多了很多,这件事都已经开展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前两年确实有点困难,那时涂家刚刚经历了抵抗鲜卑的战争,家财大多投入到战争里去了,而且后一次又没有多少收获,完全是咬着牙硬挺下来的,几万人一个月的吃食说少也不少,一个人一天二斤粮食,一个月就是六十斤,算下来就得准备上百万斤粮食,那时是涂家以强硬的态度,拉上郡内所有的家族一起凑的,惹的人家老大的不高兴。 可是两年过去了,成果斐然,郡内的百姓大多数家里都有了些余粮,减轻了官府的压力,但是官府的税收却增长了不少,这个时代还是以农税为主,地种的多了,粮食收获的也就多了,自然税收也就增长上去了,那些家族也得到了些利益,毕竟他们的土地最多,挖渠灌溉土地还是他们的土地得利最多,这样也就没有了当初的怨气。 涂凌为此乐的见牙不见眼,现在的确是宦官当道,祸害朝廷,不过早晚有一天会有明君圣主的,那时士人再度被重用,以他们家在北境的卓越贡献,说不定他就会被进个三公,这可是族人一直以来的梦想,老爹就差一步,他们这辈儿人一定要实现。 反倒涂霖心里明白,三公岂是那么好当的,汉灵帝是著名的卖官皇帝,虽然他不知道一个三公卖多少钱,不过肯定不会少了,没有个几百万钱想都不要想,整不好就得上千万钱,甚至几千万,二三十贯钱就够一户普通五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了,而且生活质量还不算差,为了当个官得花不少钱,这笔钱不从老百姓身上捞回来能行么?国家还能不乱? 这个时代好像并没有官商这一说,自孝武皇帝开始,似乎商贾的地位变得极其低下,可能是当年孝景皇帝时,没少受到商贾的为难,雄才大略的武皇帝就把商贾一下打入地狱当中,家中出现商贾会让整个家族蒙羞,涂家也是一样,立有大功,却还是不入袁家等世族的法眼,低人一等。 涂霖在雁门家里高高兴兴的度过两个月,阖家欢乐,外无战事,内无权谋,一切都显得朝气磅礴,期间涂霖帮助父亲还处理了一些政务。紧接着他决定出去游学,当然这只是理由,其实是出去当个游侠儿,见识一下古代的侠客江湖是怎么样的。 家里没人反对,雁门郡这地方确实没有什么良师,以涂霖这样神仙子弟的大才,那些庸人怎么教授的了,还是去中原地区寻访那些高贤大德吧,比如大儒蔡邕、郑玄,等等。 果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临行前母亲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涂霖听着确如天籁一般,带上拜师用的珍宝和路资,三拜告别父母,答应弟弟妹妹回来给他们带好玩的,骑上马,与两个家将打马前往洛阳。 出了雁门,涂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去什么洛阳,拜什么名师,那些经学文章他这几年背诵的脑瓜仁都疼,道德礼法早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还用的着学么?再说他也不想当个诗人,做完诗还得让后世子孙去学习是什么意思,七个字的一句话愣是给解释成一大趟出来,恶不恶心。 第一站就是河东解县,关羽的家乡,这个时候关羽应该没有杀人跑路吧,去找找,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脸汉子。本来最近的应该是人中吕布,可是吕布的家乡是在五原郡,不能去,若是被三叔知道了那就坏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去找刘备集团的那些人玩。 河东解县也就是山西运城,这个地方可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古城,传说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人居住在此,并且出了许许多多的名人,汉以前比如女娲大神,比如螺祖,比如蚩尤,比如大禹,近一点的比如晋文公,比如大名鼎鼎的荀子,他们都是运城人,当然被人所熟知的就是关羽关二爷。 进了解县,涂霖就开始打听,一县之地并不小,何况古人几乎都不怎么出村的,认识也仅仅认识本村的人,或是在城里就认识他们那的一条街道的人,远了基本就不认识了。 这绝对是一件极其艰难的大工程,人家张飞好歹有个准确一点的地址,涿县城里的屠户,关羽演义里说是看家护院的,也没说到底在哪看家护院,这不是扯犊子么? 不过解县确实出名士,也出产地痞流氓,无论哪朝哪代,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玩意,路过常平这个地方竟然看到有一伙人明目张胆的抢人家正在迎娶的媳妇,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在与这群人撕打着,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膀大腰圆的,可是终究势单力薄,面对十几个恶奴渐渐的不支,旁边一个老汉已经被踢躺在地,奄奄一息,周围妇孺哭嚎不止,这还了得。 “他娘的,你们这群狗贼还不住手,找死啊!”涂霖已是暴怒不堪,年轻气盛的他感觉血气呼呼的往脑袋上涌,跳下马,抽出工兵铲,上来就要打,两个家将抽出横刀紧随其后。 郑坤倚仗着小黄门郑飚的势力一向横行乡里,虽然是远亲,不过如今宦官势力强大,郡县官员都不敢管,乡民打不过,无赖出身的他胆子越来越大,解县城里他有点吃不开,那儿还有更厉害的家族存在,故而他整日里就带着一群无赖子游走于四乡八寨,乡民都躲着他们走,原因就是被他们看上的人或物都没有好下场。 “哪来的小崽子,竟然敢打搅爷爷的好事,不知道爷爷是谁么?”周围一圈狗腿子也在起哄,确实是他们以前都是欺负别人,都不敢反抗,今天突然遇到一个打抱不平的都感觉新鲜。 第四十二章 关羽娶亲 涂霖快走几步上去一脚踢躺一个人,他虽然年轻,可是来到这个世界起算起来已经练了好几年的武了,一身武力绝不弱于任何一个同龄者。吃了他盛怒之下的一脚,这个恶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翻滚嚎叫不止,可见这一脚该有多疼。 见到大少爷已经动手了,左右两个家将立刻开动,他们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的都是宝贝,这十几个恶奴哪是对手,三下五除二全都躺在地上嚎叫着,包括郑坤这个无赖,涂霖对这个人下手重点照顾,脑袋肿的都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早就昏了过去。 娶亲的年轻人见到真的遇到好人了,帮助自己解决了危难,否则这门亲事还真要坏,扶起被打的躺在地上的父亲,上来见礼:“小人关毅拜谢恩人。” 竟然姓关,涂霖这一路走来都没遇到过一户姓关的,连忙问:“老伯无需多礼!不知老伯是否认识一个叫关羽的人?” 旁边扶着的年轻人双眼圆睁,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小贵人啊,连忙说:“恩人,小人名叫关羽,可是小人并不认识恩人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中做个好事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大笑起来,说:“好,好,好,太好了,关羽,今日是你娶亲的好日子吧,走,别坏了好时辰,赶紧继续。”涂霖的兴奋劲搞的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亲都接成这样了,还怎么往下继续啊,吹喇叭的人都跑了。 地上躺着的十几个无赖子涂霖一点都不在意,他还真不相信几个官府来找他一个握手兵权的大将之子的麻烦,即便关羽已经对他说了无赖郑坤的背景,官府都要忌惮三分,涂霖还是不在意,一个小黄门还真翻了天了,不过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关羽一家弄走,弄到雁门郡去。 “无妨,郑飚算的了什么,一个小黄门而已。倒是你们家,那个郑坤吃了大亏,恐怕日后会找你们家的麻烦啊。”关羽到底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身材有极其魁梧,双眼冒着凶光,不住的回头看,似乎有回去补刀的念头,旁边的关毅不住的唉声叹气,良善人家怎么就惹了郑坤这个煞星了。 “为了几个无赖子去犯朝廷律条实在不值,关羽,放下你的念头吧!”涂霖说:“我是雁门郡太守涂凌之子,我叫涂霖,此处不好待了,不如等你成亲之后,全家搬到雁门郡我家的庄子上去吧,现在雁门郡还挺富裕的。” 古人搬家离乡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一般不犯事是不会离乡背井的,看的出来,关羽一家都很为难,涂霖也不强求,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他决定留下来待几天,郑坤这群无赖肯定会再次找上门,不知道官府会不会与郑坤沆瀣一气了。 关羽家住在常平村宝池里,看的出来家里也是穷户,房子还算新,估计是为了关羽结婚新修葺的,新也只是黄泥茅草屋,院子里摆着三两桌宴席,左邻右舍还等着庆祝吃席呢,对于乡民来说就很丰盛了,因为一张桌子上摆了一碗煮熟的鸡肉,还有一碗底肥腻腻的猪肉,乡民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很难见到肉食,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一个个都盼着赶紧开席。 可是见到关羽一家极其狼狈的回来,怎么还有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跟着一起,不用问就知道路上肯定出事了,那三个人不会是官府的衙役吧,七大姑八大姨的赶紧围上来询问。 涂霖低头吩咐一个家将骑马去置办宴席所需的酒肉吃食,他有钱,出门时带不少呢,他都参加了,而且还要把关羽一家弄到自己地盘上去呢,宴席坚决不能简陋了,再说这么简陋的饭食他也无法下口。 另一个家将寻一个大树,把三匹马拴上,然后去找草料喂马,涂霖则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里,坐在一张长条凳上,等着婚礼的开始。 这一会儿功夫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扬开了,关家一家都是老实人,怎么会惹上了郑坤这个恶霸了,如今不仅惹上了,还给人家一顿揍,这还能善了了么? 有些胆小怕事的就怕了,琢磨着赶紧走,自己可别惹上郑坤,为了吃炖肉,回头全家挨郑坤的祸害可不值当。也有些人义愤填膺,拍手叫好,郑坤祸害四乡八村,如今挨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 涂霖则在冷静思考,郑坤怎么说也是宦官势力的人,不能杀了他,否则这是在给家族招祸,毕竟现在宦官势力两个眼珠子就盯着父亲和三叔呢。不过反过来想想,郑坤这些人必须得来找麻烦啊,否则关家怎么能跟自己走。 家将办事效率极快,离开大概两刻钟骑马就回来了,他曾经也是庄户人,深知庄户人家办酒席需要什么,马背上驮着一整头猪,后边还跟着一个人推着板车,车上装着油盐,还有两袋子米面,以及十几坛子酒,这才是庄户人家办酒席需要的东西。 涂霖起身招呼院子里的人去卸东西,跟关羽和他爹说:“不用害怕,郑坤那混蛋再敢来,我还揍他,一个无赖还翻了天了。不过你们要想好去不去雁门,毕竟我还有事,只能在这待上几日,过几天就要走,我能解决的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啊。” “让恩人破费了,您救了我们全家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还让您破费,老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赶上了,关羽娶亲不好太简陋了,请左邻右舍好好吃一顿。”一整口猪,还有米面油盐一共才花了两贯多钱,太便宜了。 不管怎么说,娶亲终归都是一件大喜事,虽然有了一次大不愉快,婚宴重新做,涂霖提供了充足的食材,左邻右舍的妇人帮助炸面食,猪肉被分解成小块,通通扔到大锅里煮,今天敞开了吃,结婚结婚,古代的婚礼都是在傍晚进行,吃喝庆祝完了新人就直接洞房花烛。 郑坤被打的确实挺严重的,昏迷了两个时辰才清醒过来,被恶奴抬回家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查,到底是谁竟然敢揍他,还有去衙门告一声,让衙门派人一定要把揍他的人逮回来。 他第一次被揍的这么惨,何况自从郑飚受宠后他就没挨过揍,一向是他揍人,谁敢碰他一根毫毛,必须报仇雪恨。 这种事要查还不好查么,到关家附近一打听就知道了,现在人还没走呢,就在关家住着呢,不过这个郑坤被打的严重,一直卧床不起,所以就逼迫衙门口派人,还有自己的恶奴一起去关家抓人。 一大早,涂霖还在院子里练武呢,这是他的习惯,早上起来读书过后就练上半个时辰,现在没有书读了就索性多练一会儿,浑身大汗淋漓,关羽新婚燕尔还没起来呢,关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在忙里忙外,两个家将坐在院子里的树底下闲聊。 这时,外面闯进来一群人,五个衙役,两个昨天挨揍的恶奴,进到院子里呼呼喳喳的吆喝不断,那两个恶奴则指着就在院子里的涂霖三人跟衙役说昨天就是他们三个行凶的。 两个家将都起来挡在涂霖身前,手握着横刀刀柄,只要少爷说一句他们立刻就上去干,涂霖一脸的无所谓,拿起手巾擦擦脸上身上的汗液,根本没理那几个衙役,冷哼一声,指着恶奴说:“看来昨天打的轻,你们两个今天还敢上来找打啊,你们那个主子呢,怎么没来,不会死了吧。” 衙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他们一向在乡民中间非常的有权威,谁看到他们不点头哈腰的,这个人竟然敢无视自己,可是又看着两个腰间佩刀的大汉,膀大腰圆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用问肯定是护卫,平日里欺善怕恶的他们哪里敢上前捕拿,只在原地质问:“就是你们三个昨天打的郑老爷么?” “郑老爷?谁,你说的谁?”涂霖故意装作不知道。 “你,就是你们,昨天打了我们,你们完了,竟然敢当众殴打郑大爷,今天就让你们知道郑大爷的厉害。”恶奴狐假虎威,以为大局已定,有些跃跃欲试,昨天他们也被揍的很狼狈。 “啊,说的是昨天那群无赖啊,还郑老爷,对,是我的打,这群无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负乡民,抢人新娶媳妇,我揍他还错了,我还感觉打他打的轻了呢,你们这些衙役不管也就算了,还敢来找我的麻烦,岂有此理,我看你们也是找揍是吧。” 一听涂霖这个嚣张口气所有的衙役都愣了,看着两个护卫就准备上前动手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气势全无。衙役都是狗眼,涂霖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再看两个护卫身上的穿着也不一般,那个少年绝对是大族子弟,不是好惹的人。 “还愣着作甚,把那两个恶奴腿给我打折他。”涂霖照着家将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没看到本少爷都生气了么,还不上去动手。 “敢问少爷贵上下?”面对被爆揍的郑家恶奴,耳边像是听不见任何惨叫声一样,衙役还是很小心,问清楚了再说。 涂霖没说话,揍完人的家将说了:“这是我们涂家的大少爷,怎么的,你们还有事儿?”说完还冷哼一声,别说几个衙役,就是当地的县官来了他们都不尿。 第四十三章 手到擒来 涂家?衙役脑袋嗡嗡的像炸雷一般,赶紧弯腰驼背,上前几步,小声的询问:“敢问是不是?”没敢说名,用手指了指北面,家将点了点头,衙役班头连忙深深的施了一礼,转身带着其余衙役头也不回的离开,涂家他们惹不起,这件案子不是他们能管的了的。 其实一共来了三个郑家恶奴,一个人精明没有进入关家,而是在外面等着,当两个恶奴被人从院子里扔出来,躺在地上嗷嗷的惨叫时就知道遇到硬点子了,随后又看衙役都走了,他赶紧随后跟上询问,问清楚之后灰溜溜的也走了,全无刚才那副狐假虎威的气势,仅怕走晚了挨揍。 涂霖转身跟站在房檐下不知所措的关毅说:“关老伯,官府可能不会找你们家的麻烦了,不过那个郑坤受了这么大的气恐怕会撒在你们身上,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我昨天说的事,你们也要尽快考虑了啊,其实现在雁门郡真的挺好,跟以前大大的不一样,如果你们去了就会知道的。” 关毅壮着胆子问道:“恩人,老汉有一事不解,为何恩人您如此看的起老汉一家,我们既非亲朋,又非故旧,还请少爷明言相告。” 听关毅这几句话涂霖就知道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学问的,起码认识字,他也不用隐瞒,说:“此非他故,你儿子关羽眉眼看起来英气逼人,我想收他当我的贴身长随,他若是跟我走了,留家人在这他也不能放心,所以才会请你们一家都搬到雁门郡我家的庄子上去住,那很安全,不用担心被外人迫害,就是这样。” 这绝对是给他们关家城门大的脸面了,涂霖的贴身长随,那就是心腹家将,来日可能会成为家臣,涂家兴旺,他们关家也会跟着兴旺的,搁别人都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关毅哪能不懂得,自己一个庄稼汉,儿子关羽虽然长的甚是魁梧,可是仅仅谋了一个护院的活,仅够一家人吃饭的,跟了这个少爷就不一样了,大官子弟,还是贴身长随,儿子的前途肯定不一样。 “这是少爷您的恩典,老汉还有什么可说的,好,羽儿以后就交给少爷了,老汉一家听从您的安排,去雁门郡。”关羽这个时候也起来,外边吵吵嚷嚷,他还哪能睡的着,刚出来就看到父亲跪在地上拜谢涂霖,他不明白赶紧询问,关毅抬头就说:“羽儿,来跪下。你以后就跟着涂少爷吧,涂少爷让你当他的贴身长随,这可是一份难得的恩典啊。” 关羽赶紧跟着跪倒,一个富户家的护院,一个高官子弟的贴身长随,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哪个好哪个赖:“关羽谢少爷的恩典。” 涂霖笑呵呵的扶起关羽父子,这就算搞定一个名垂千古的历史名将,不过关羽并不是红脸,只是脸色黑黝黝的而已,说来也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哪有白净的。 涂霖寻思今天就走,可是人家关家还要收拾一下,在涂霖看来还用的着收拾么?都是破烂,到了雁门郡直接置办新的就是,可是人家不干啊,破家还值万贯呢,怎么也要收拾一下,再说还有几亩薄田得卖出去,尽管涂霖说告诉他们到了雁门郡有种不完的地,没必要这么费事,直接送给亲戚就得了被,人家还是一样我行我素,收拾。 走去雁门显然不现实,好么,一两千里地呢,走到地方猴年马月了,用马车吧,涂霖又让家将去解县城里买三辆马车,为此他花了不少钱,五贯钱一辆马车,三辆就是十五贯钱,还有关羽的亲家也跟着一起走,否则关家跑了,弄不好郑坤会把气撒到关羽的亲家身上,索性都一起走了,多花点路费嘛,涂霖把带的准备拜师的宝贝卖一样就足够了。 关羽这是新婚燕尔就得背井离乡,想想也够凄惨的,不过他不受这点罪,日后怎么能光宗耀祖,成为名将呢。 路上,涂霖找关羽练了练,还行,确实有一股子蛮劲,就是不成章法,这是还未经过训练的缘故,反正跟涂霖这样训练过的比武就是劲儿大,还打不过涂霖。为此,涂霖给他定制了一系列的要求,差点把关羽逼疯。 “少爷,您让小的练武还行,小的确实一直想拜师习武,可是让小的读书作甚啊,小的确实认识几个字,仅仅读过一本《春秋》而已,可确实读不来那些酸文啊!”“啪嗒”涂霖一个爆粒打上去,历史上关二爷夜读《春秋》传成了佳话,可在涂霖看来简直就是胡闹,就看一本春秋能会什么,满共不到两万个字,能学到多少,还值得看一辈子,身为一个武将,不懂战阵,不去研究兵法,不研究怎么好好打胜仗,看什么破《春秋》呢。 “老子的贴身长随那哪是一般人当得的,空有一身蛮力我要你作甚,帮我吃饭啊。告诉你,以后你不仅要练武,练成绝顶高手,还要读书,什么书都要读,尤其是兵法书,到了雁门郡就开始读,敢不学老子捶死你,别看你劲儿不小,你小子现在还打不过老子。”一说到打架关羽就老实了,别看他是农户子弟,从小就干农活,或是上山打猎,浑身力气不小,而涂霖是世族子弟,可涂霖练武的方法是按照特种兵得训练方法练出来的,一练就是好几年,关羽根本不是对手,几次试吧都被修理了,现在表现得很乖巧,涂霖双眼一咪,他立刻就变得老老实实的。 与历史上不同,刘备是以汉室后裔,还有渐渐散发出来得仁德之心感召关羽和张飞追随的,涂霖则是以暴力征服,年幼的关羽打不过他,再加上涂霖的出身良好,世家子弟,还对他们关家有恩情,这个小弟是认定了。 关羽感觉自己苦难的日子仿佛才刚刚开始,不是由无赖郑坤制造的,而是由于跟了一个自己打不过的主子,这个主子他还打不过,一想到黑暗的未来,关羽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头晕。 关毅得知后大喜,大少爷明显是在培养关羽,哪是什么苦难,关羽还一副死了老爹的表情,气得他差点抡棒子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至于儿子被大少爷修理也是应该的,不争气就得揍。 说起那个无赖郑坤现在确实挺惨的,双腿具废,临行前的晚上,涂霖让两个家将蒙面把郑坤和他的那十几个恶奴的双腿通通打折,这辈子都没有复原的可能了。 多了老弱妇孺注定是无法快行,平均一天不到三十里路,涂霖把带出来束脩通通卖掉了,慢慢悠悠的晃荡了两个月才达到阴馆。涂霖不敢进城啊,要是父亲知道他不是去游学的还不得揍他啊,让俩家将带着关羽和他岳父两家人进城回家,让家里的管家安排到庄子上,然后再带些钱出来,他兜里比脸都干净,还有关羽需要读的书也要带几本,他们家的书都是纸张的,方便。 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是被老爹给抓回家了,不得不说家将是忠心的,“突突”的把事情跟父亲说个底儿掉,暴怒的涂凌出城就把涂霖给提溜回去了,在外面不好打,准备拉回家胖揍一顿,还敢出去当游侠儿,真是翻了天了,不争气的东西。 气冲冲的回到家里,跟扔小鸡仔似的把涂霖扔在堂上,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打,记忆里涂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爹要揍自己呢,看样子真被气的不轻。 涂霖是修炼过的,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那挨揍,窜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求饶,涂凌气呼呼的一边追打,口中一边骂着,惹的府中上下人等全都跑过来观看,像是看西洋景一样。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错了......” “你个孽障别跑,你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要揍死你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就这样你追我跑了半个时辰,父子二人都累的气喘吁吁,扶着中间的大桌子喘着粗气,涂凌的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涂霖,等喘口气休息一下在揍这小子。 “爹,爹,您累坏了吧,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吧,很疼的。”涂霖也盯着父亲,如果父亲追过来他好继续逃命。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本来以为你学好了,现在又旧病复发了是不是,当什么游侠儿啊,游侠儿是良家子弟当的么?看来不揍你是不行了,你说还当不当游侠儿了?”涂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继续训斥,好好的世家子弟不想着该怎么出仕为官,怎么能去想当游侠儿呢,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不务正业。 “爹,您休息一下,孩儿给您泡壶茶,咱们静下心来慢慢聊。”涂凌可能感觉真的累了,亦或是认为儿子这几年从来没干过没谱的事,这次可能也有原因呢,所以也就坐下了,等着儿子沏茶。 涂霖见父亲坐下了,赶紧殷勤起来,吩咐下人去烧水,自己也跟出去,清洗茶具,顺便想想该怎么说通父亲,组织一下语言。 第四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爹爹,孩儿不想出仕作官,起码不想太早出仕。”涂霖给父亲倒了一杯茶,坐下刚说了一句,涂凌气的差点把茶杯摔了,暴跳如雷的他刚要再度起身揍涂霖,涂霖“咣当”一下跪倒在地,真挚的又说了一句:“爹爹,孩儿的主意已定,您就算打我也没用。” “爹爹,您说现在当官有何好处,如今宦官把持着朝政,孩儿若是出仕为官,并不会给咱家带来好处,相反会让咱家败落的更快。” “您不信?您时常说皇帝昏庸,天子无道,孩儿跟你说,咱们这位小皇帝的脑袋瓜精明着呢。 自孝和皇帝以来,表面上是宦官和外戚轮番把持朝政,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两条癞狗而已,都是借着皇帝的权威才能横行于朝,梁氏外戚灭了,又出现窦氏,窦氏亡了之后还会出现其他的,真正的虎豹是像袁氏,以及咱们涂氏这样的弱小世族,还有天下数不尽的士人,咱们才是对皇权有威胁的人。 您想想,为什么党锢之祸惹的天下哗然,受到迫害的全是士人,陈藩、窦武之流惨死街头,唯独那些大族没有一点波澜,甚至族人的官爵还在稳步提升,原因就是皇帝也惹不起,有宦官这条癞狗在,起码能制衡一下世族,等待下一个外戚出现,然后再形成三足鼎立,爹爹,咱家能成为下一个外戚么?” 涂凌陷入到沉思当中,父亲多高的才学,昔年官居九卿,在官场上说牺牲不就牺牲了么?李膺、杜密在士人中名望仅次于陈藩,听说死时凄惨无比,连家人都没能幸免,走仕途真的能兴旺家族么? “当今皇帝的确是个庸主,未来会更加昏庸无道,大汉朝可能就要败亡在他手上,不过士人就全是好东西么?不见得,满天下的官员无数,多数还不都是士人,荼毒天下,祸害百姓的还不都是那些自以为是士人,自以为占据了道德文华的制高点,爹爹,您去看看中原、河南河北,去看看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娘的,都是那些王八蛋造成的,尸位素餐,不作为,光顾着党争,争权夺利,孩儿当这样的官又有何用,不如死了算了。 孩儿只想平凡的度过余生,不靠那些王八蛋,凭借自己的本事,能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吧。” 这些时日里,压抑在胸口的怨愤通通释放出来,这一幕他只在电视中的非洲看过,而且电视上只有些许镜头而已,可是现如今,在这个汉末却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实实,震撼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他想杀人,他想拿一把刀把那些祸害百姓的人通通杀光,一刀,两刀,三刀......捅烂了他都不想松手。 “儿啊,爹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天下纷争,遭罪的还是百姓,你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个大环境下,尸位素餐的官员不胜繁举,可是不还有好官在做事么,像咱们雁门郡,如果连好人都不想作官了,只留下那些贪官污吏,遭殃的一样是百姓。” 涂霖擦去眼泪,说:“爹,当个好官太难了,您看咱家为了躲过宦官的暗算搭进去多少钱,多少精力,才换得个安稳。三叔刚把匈奴人安抚下来,这不就被立刻调离北境了么?只要作官了就避免不了权谋,避免不了被人当枪使,孩儿不想这样,孩儿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救一些要死的人,孩儿要去河北,去山东看看,本应该富庶之地,为何会传出来易子相食的惨剧。” “好吧!”半响,涂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爹也劝不了你,既然你想四处游历那就去吧,这几年练的武功也不弱,出仕的事过几年再说吧。” 一群弟弟妹妹围在屋子外,小心翼翼的偷看屋子里,他们知道爹爹是真的生气了,正在屋子里追打大哥呢,想想爹爹那两张大手,打在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挺的过去,一个个都在祈祷着。 半响,爹爹从屋子里出来,像是去忙碌政务去了,几个人连忙进屋,围着哥哥扒着看哥哥受伤没有,见安然无恙立刻又转变开始讨要礼物,变脸变的极快。可是涂霖走到河东就回来了,钱花的精光,哪有礼物,而且这些弟弟妹妹不像当初折个纸飞机,糊个面具就能打发的了,胃口早就养叼了,不好糊弄了。 想了好一会儿,折纸几个妹妹都会了,那就弄个大的,做布娃娃给妹妹,四个弟弟好打发,给做点好吃的就摆平了。三叔一家人即将远行,在北境待不了几天,他决定等待三叔一家去兖州任职后在去洛阳,父亲给他派了一个大活,涂霖不是要游历天下么,正好就把今年给京师袁家、杨家等等豪门的年敬一并带去,交给二叔,还得给二叔一家带去一大笔钱,他们家久居京师,洛阳米贵,居之不易,每年都得把二叔家的股份带过去。 当一个白白的大白兔布偶送到五岁的小妹手上,五个妹妹立刻就炸了,包括十五岁的妹妹,全都围着涂霖,这个拉胳膊,那个抱大腿的,一个劲的央求大哥也给他们做一个大白兔,几个弟弟则被凉在一边,按照目前这个速度,三个时辰做一个,今天就什么也不用做了,至于弟弟的美食,明天再说吧。 关羽两家被安置在城外十里处的涂家庄子上,庄户们帮忙,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把房子盖出来,否则北境的寒冷会让他们两家吃尽苦头的。 土地富裕,他们两家能耕种多少就种多少,尽管北境这两年来了许多流民,可是闲置的土地依然有很多,按照这种速度,就算是再有二三十年也开发不出来三分之一,河套地区直至清末民初都没有彻底开发,现在汉朝就更不用提了。 涂霖编写的初级数学雇佣刀笔吏抄写了十几份,家里的小孩儿不论男女,超过十岁的一人一份,利用仅有的时间,涂霖尽力的教授一点,指望不上学了两年的四弟涂真,他学的那些早已经就饭吃了,现在会的也就是仅仅能计算大军粮草而已,这已经令三叔很惊讶了,要知道涂真以前连数数都不一定能数到一百,现在大计算军粮草张口就来,怎能不惊叹。 小孩子没有愿意学习的,涂霖当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尤其是算学是需要一点逻辑,不像经学,下功夫苦背就可以了,每个弟妹学习的都无比艰难,涂霖也没想都教授会,先入个门,剩下的就按照书慢慢学,否则他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写一本二十多万字的书了,都赶上短篇小说了。 好在涂霖有点办法,发明了许多小游戏,还是玩耍的时间长,在就是美食诱惑,换着花样做好吃的,为了玩,为了好吃的,弟弟妹妹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就是进度慢了点,也许上午刚学的,中午就忘了,涂霖只能由自己超强的忍耐力压制下来,微笑教学。 三叔走了,一家人乘坐马车离开了镇守数年的北境,前往兖州任一郡郡守,弟弟妹妹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家当当然装了十几辆马车,都是些贵重的金银细软。 隔日,涂霖也离开雁门郡,前往京师,年敬嘛,就是要在年节前送抵,涂霖这次带的游历的银钱更多,涂凌知道他是要游历天下,每次出门最短也要半年,老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涂家可没有这一条,这些年积攒的无数家业,所谓穷家富路,金银兑换成铜钱,最少价值三五百贯呢。 关羽作为贴身长随,自然是不离身的,与新媳妇恩爱了一个月之后跟着涂霖一起走,最让涂霖烦恼的是父亲非得安排了十个家将跟随,没有给他半点拒绝的余地,在这一点上涂凌非常蛮横,当然母亲的大力支持也是起到关键性的作用的。 对于父母的关爱,涂霖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只不过十个家将还有关羽这一路上花费必然不少,还有他这个大少爷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吃的要好,穿的也不要差,住的地方也不能太差,花费自然更多了,这一切也就注定不能在外时间太长,半年顶多了,考虑到这个时代极其不发达的交通,这就是逼迫涂霖当不成所谓的游侠。 姜还是老的辣...... 洛阳,或是叫睢阳城,名称几经变更,这座古城的城墙现在还是显得很新,毕竟是大汉朝的都城,还是需要保持脸面的,每隔一些年就会整修一次,主要没有遭受多少兵灾,完全不像后世那样历尽沧桑。 这次涂霖有充足的时间逛逛洛阳城,一直到来年春天他才准备四处游历,主要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冬天太冷了,又没有棉花,没有棉线纺织的衣料,穿皮裘根本不顶事,别说骑马了,平时赶上有风的天气都让涂霖有一种老死在温暖的屋子里的想法,每个冬天时他都想去一趟西域高昌国,把那些该死的棉花,还有棉花籽都弄回来。 当年的头号纨绔子弟涂霖来洛阳了,一帮昔年的狐朋狗友立刻找上门,还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袁绍和曹操等人。 第四十五章 狐朋狗友 不得不说史书上的一些记载还是很靠谱的,袁绍确实长的比较帅气,身长貌伟,行步有威,家世良好的他穿的也是雍容华贵。相反曹操的长相就不敢恭维了,若是说不好听的就是长的有点猥琐,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五的样子,穿着倒是一点都不差,谁让他爹现在的官位不低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袁绍的长相确实吸引人,小帅哥嘛,曹操的长相也确实会给人留下印象,一伙人里属他长的猥琐,像老朋友张邈等长的都中规中矩,不过涂霖还是高看曹操的,没有其他原因,历史闹的。 这可都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北方枭雄,涂霖心里感觉到非常兴奋。 一帮子纨绔子弟出去能耍什么,无非就是祸害人玩,要么就是逛青楼,一个个都无官无爵的,还都有深厚的背景,朝廷律法几乎管束不到他们身上,何况玩的都不深,祸害人也就是架鹰斗狗,偷鸡摸狗的,涂霖都了解过了。 几年前,涂霖是纨绔中的极品,可谓名满京城,之后风波起,风波恶,涂氏一门远离洛阳,狐朋狗友也就散伙了。如今过去六七年了,风波也过去了,这伙儿纨绔又重新聚在一起,而且规模还扩大了。 如今已进冬日,天气寒冷,还好涂霖发明的煤炉子早就遍布京师了。后世说京民三品官,这句话绝对没有错,尤其是这种都担任了一两百年的都城,穷人的确不多,大多聚集在人烟稀少的南城郭,七里之城一般最少都会有十里的城郭,何况洛阳是当世最大的城池呢。内城当然都非富即贵了,外郭当然主要以商贾为主,最外围也就是穷人了,外郭一般自然都是纨绔子弟横行的地方。 不过今天不是出去当个祸害去,今天是为了给涂霖接风,事实也证明早年的他虽然不学无术,可还是有些人气的,尽管都是纨绔中的狐朋狗友。 聚福楼,洛阳城里最好的酒楼,就是那种一般人有钱都去不了的高档酒楼,涂霖、袁绍这些人不是一般人,正经的官二代,而且还是高官二代,三公属官都是最低的官职。 这几年朝廷虽然变幻莫测,可是大体还是有迹可循的,桓帝末年,许多士人,尤其是那种没有深厚背景,却在民间有较高声望的士人出仕为官,或是进京任职,比如涂逸,比如杜密,等等,这个时候那些豪门子弟的官阶还不高,或者与涂逸一辈的豪门还未退下来,比如袁汤。 经过两次党锢之祸后,士人阶层开始轮番的转换,杜密这些没有背景的士人反复升降,可是那些豪门子弟却在稳步升迁,尤其到了刘宏登基,第二次党锢之祸后,豪门子弟开始大范围的高升,升迁速度极快。 看来看去,涂霖不禁为那些豪门惊叹,无论外面是狂风暴雨,还是阳光明媚,这些豪门依然如沐春风,地位谁也无法撼动,涂家何时才能混到这种层次呢。 聚福楼,装点的极其高档,按照这些年涂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水平赶得上后世那种顶级会馆了,汉朝承秦制,尚黑色,公卿贵胄的衣服都是黑色,官服也是一样。 这个时代金银不仅贵重,而且稀少,因此通常金银并不是货币,一般都被打制成装饰品,聚福楼里不亏是京师第一酒楼,里边装饰的主色调当然是黑色,不过金银器物摆到处都是,没人会拿,能进到这里的人都不是缺钱的人,丢一样东西整个贵族群体都会蒙羞的。 当然这里不包括涂霖,他就很想把这些金银器物来个卷包烩,虽然他现在也是富贵家族的子弟,不缺钱,前世也是一家亿万公司的老总,可是终归时日尚短,不都说富贵三世方知穿衣吃饭么,所以他现在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农民最喜之物当然就是金银了。 “今日为涂兄接风,诸君饮胜!”没有客套寒暄的话语,早在涂冼家都已经认识了,仅比涂霖小几个月的袁绍如今是纨绔子弟的领袖,谁让他出身最豪门的袁家呢。 “感谢诸位仁兄关爱,小弟先干为敬!”说起来涂霖的岁数确实不大,在这一群人里他仅仅袁绍和曹操年长,啊对了,还有二弟涂为,剩下的都比他大。 作为大汉朝最高档的酒楼怎么会没有涂家美酒呢,拍开封泥,倒入杯中飘散出来的香气涂起就闻出来了,他是真心不想用大杯喝,涂家的酒最低度数大概是四十度,不过面前的肯定不是,这五十度的酒连着喝几杯,而且还是大杯,太折磨人了。 用眼角观看周围其他人,从脸色上发现似乎有点着急,也是,这种酒的价格很贵,卖的时候就是一坛子三贯、五贯的,运到洛阳价格最便宜也得翻倍,就算是在有钱也不可能当成水来喝,何况如今还是在聚福楼里,价格最少也得翻个三五倍。 实际上中间大多数人平时真的难得一见,每个人只有一小壶,也就半斤酒,开场白之后,大家伙就开始吹牛扯皮,喜好喝酒的就一杯一杯的喝,半斤酒能有几杯,涂霖本身就不爱喝酒,少饮还行,旁边坐着的就是曹操,还不到半个时辰,酒壶早就空了,咂吧嘴,可是价格太贵了,他们家虽然也是豪富之家,他爹的官职都是买的,不过他年岁还小,平时哪有那么多钱供他祸害,想要再要点酒还不太好意思,涂霖见状,微微一笑,拿起酒壶就给曹操的杯子里倒满了。 “无趣,无趣,真是无趣啊!”涂霖端起酒杯,一边摇头,嘴里一边嘟囔着,张邈早年就与涂霖有旧,嘴里还嚼着肉呢,问:“霖哥儿这是又有何新点子耍乐了,快快说出来。” 涂霖站起来说:“聚福楼虽然装饰的是高贵,桌上摆的也是珍馐美味,却对我等兄弟有些拘束,不痛快。我等兄弟身份虽然高贵,可终究年少,孟卓兄也仅仅刚入职,囊中难免羞涩,这样的酒宴对于我辈显得有点奢侈了,吃起来难免有些不尽兴啊!” 肯定不痛快啊,进这酒楼里吃的那就不是饭了,吃的是地位,他们这二十来个人进来一次最少也得几百贯,而且还不能大口喝酒,谁能痛快的了。 “霖哥儿所言有理啊,聚福楼里的食材真贵,不过今天不是为你接风嘛,咱们兄弟也潇洒一次。” “既然今天为小弟接风,那小弟斗胆有个提议,诸位可否同意,保证让兄弟们玩尽兴了。”涂霖都说了,还能有谁不同意的,涂霖继续说:“我这次来京师给我二叔带了不少的佳酿,一会儿会了帐,我和涂为就回府求我二叔讨要一些,咱们兄弟,喜欢饮酒的每人二斤,不喜欢的一斤。酒楼里喝酒实在无趣,咱们找一处宽敞的野地,一边烤肉,一边饮酒作诗欢乐,如何?” “啊,野地啊,外面天气寒冷啊!”袁绍身娇肉贵,哪愿意受这份罪,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数九隆冬的,太冷了。 “是有点冷哈,不过不是无风么,小弟要的就是这种情调,烤肉,畅饮,欢歌,如果再有点雅兴,创作几篇诗文唱诵,定能添彩不少,说不定也能传为佳话。走吧,这么喝酒实在是太无趣了。” 曹操显然被说动了:“霖哥儿所言不虚,我等少年英豪岂能困在这小小的酒楼里,吃这等奸商食材,喝这昂贵的酒浆,天冷算什么,去野外,饮酒,赋诗,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今天是为霖哥儿接风,霖哥儿都说了自然百无禁忌,天气寒冷对于我等少年英豪确实算不的什么,这样,饮过这一杯,我等就去野外继续欢乐。”袁绍拍板了,再不愿意也得一起前往。 结账的自然就是袁绍了,谁让他们家最牛呢,出了聚福楼,约定在城外一处聚集,然后涂霖哥俩就回家了,出去玩不是出去受罪,即使天冷也有一些解决办法,煤炉子和篝火就能解决了。 烈酒二叔那里自然不少,外面卖的贵那是外面,在涂家这东西自然就便宜了,禀报过二叔涂冼后,吩咐仆役装酒,再装二十几个煤炉子,还有煤饼子自然得装一车,腌制过的肉都是现成的,自从涂霖把烧烤这项技术展示出来之后就得到亲人的喜爱,还有就是青菜,都装上车,烧烤没有青菜怎么能行。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出门了,直奔东城外去。到了地方发现这群山炮的玩意一个个都窝在暖和的马车里呢,外面除了下人一个都没有,冻的跟狗一样,但是却有琴音传出来,也不知道出自谁手。 第四十六章 少年说 “诸位仁兄,小弟来了!”一听到涂霖来了,这二十几个纨绔子弟才从马车里不情不愿的出来,没有棉衣,只穿裘皮的他们一个个冻的不断颤抖。 下了马车,涂霖吩咐带来的仆役开始干活,先去捡柴禾,淋上菜油,在中间篝一大堆篝火,然后摆放案几和厚厚的坐垫,两张案几中间摆放一个烧的旺旺的炉子,既能热酒热菜,又能取暖。 不久,现场就没有那么冷了,炉子里的煤饼子烧燃的旺着呢,上面温着酒,坐在旁边无风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来多少冷气,浑身暖洋洋的,烧烤自然不是一躇而就的,何况二十几个人的吃食,必须得花点功夫,再说先前都在聚福楼吃过饭了,现在并不饿。 “啊,让诸位仁兄久等了,食材还得烤一会儿才能请诸位品尝,味道绝对与我朝的烤羊肉不同,来,我们先喝酒。” 桥瑁,桥玄的族子,与张邈一样,现在都在皇宫里当朗官呢,说起来是护卫宫廷,其实就是给这些官二代们一个出仕的台阶,日后包括袁绍和曹操都会在成年后入职朗官。 “霖哥儿家的酒就是香醇清冽,百年不遇的佳酿,就是太贵,就像霖哥儿说的,平时囊中羞涩,还真喝不起啊,今天承了霖哥儿和为哥儿的情,终于能痛饮一番。” 涂霖赶紧把话接过来:“家中的事小弟年幼管不了,不过元伟兄你看,小弟带了一百斤府中佳酿,今天咱们兄弟难得相聚,酒管够,今天就一个字,高兴!” “大哥,那是俩字!”涂为在旁边捅了捅涂霖,小声的提醒着。 “哈哈哈哈......” “霖哥儿说的精辟,就一个字,高兴......” 美酒在炉子上的滚水里温一下,霎时间酒香四溢,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仆役伺候着,这个时候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各自主人倒酒,一杯酒下肚,说不出的舒坦。 在场的人中有两位美女,回香阁歌姬,曹操这个猥琐的混蛋找来的,一人操琴,一人弹琵琶,天冷的冻的两位美女俏脸通红,裹着厚厚的皮裘也难掩冬季的寒冷,还好有煤炉子散发着阵阵的暖气。 歌姬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权,哪像后世的那些明星,一个个牛哄哄的要死。曹操这些人都是贵人,她们哪敢得罪,其实冷也不算什么,冻腿,冻脸都能接受,唯独冻手没办法解决,弹奏不出来美妙的乐章了。 说实话,涂霖非常喜欢这种中国古典音乐,并且他还是比较讲究人权的,再三安慰了两个歌姬,两人一人一个煤炉子,烧的旺旺的,尽情的弹奏,弹错了也不要紧,反正也没有周郎顾,给大家伙凑个乐趣而已。 曹操这个混蛋竟然还会鼓乐,这完全出乎涂霖的意料,都说周瑜、司马懿和诸葛亮喜好音律,没想到曹操也懂,南阳老乡许攸与曹操一个鼓瑟一个吹笙,颇有钟子期俞伯牙的味道。 寒冷的冬季,茫茫白雪之间,一会儿听得古琴琵琶乐曲,一会儿又响起鼓瑟笙律,席间美酒佳肴,好一片美景,好一派逍遥。 “为哥儿家庖厨的烤肉技艺果然不同,似乎不同于西域的烤肉技艺,味道也不同啊!” “为哥儿,你家这冬日里绿菜都这么富余么?哎呀呀,还有多的送给我一些,干菜吃的打嗝都一股霉味!” “是啊,是啊,冬日里能见到绿菜太难了,恐怕绍哥儿家中也没有吧?” 袁绍大口的吃了一口烤绿菜,说:“我倒是看到爹爹他们吃,可是不多,爷爷、爹爹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落不到我的嘴里啊,为哥儿家里为何这般富余呢?” 涂为看了看大哥涂霖,见涂霖点了点头,便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爹爹不是经常送到各位的府上么,这种冬菜的种植技艺都是家母在操持,好像就跟种花一样,造价贵了些,这次也是看在我大哥这几年第一次与诸位仁兄欢宴的份上才拿出了一些。” “呵呵,吃吃吃,我带来不少呢,咱们兄弟今天吃好,喝好,绿菜嘛,明日就会送到府上,请叔伯们品尝,大冬天的天天吃干菜谁也受不了。” “那就多谢霖哥儿和为哥儿了。。。” 看样子两年过去了,冬天扣大棚种绿菜这个没有技术的技术并没有传扬出去,京城里的这些大咖冬天还是以肉食和干菜为主食,二叔以绿菜为礼物与这些豪门拉关系的。 “好了,不说这些吃食了,如今有美景佳肴,操哥儿也鼓奏累了,不如我们作几首诗文如何?” “妙,甚妙!” “今日是为霖哥儿接风,不如就以此雪景为题,霖哥儿先作一首吧,让我等兄弟欣赏欣赏。” 涂霖只会背诗,哪会作诗,李白豪放,杜甫悲怆,王维倒是好写山水,不过涂霖没什么准备,又好几年不去想那些诗文了,偏偏想不出来写雪的啊。 “小弟我才疏学浅,孟卓兄知晓,我这些年就喜好吃喝玩乐了,哪会做什么诗文啊,这太难为小弟了。” 袁绍这些人不住的起哄,涂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若是不作一首说不过去,站起来,说:“作诗实在太难为小弟了,我等兄弟都是少年英豪,国家的栋梁之才,日后定为国家的股肱,我这有一篇赋,读来请诸位仁兄品鉴品鉴。” 涂霖喝了一口酒,清清嗓子:“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好赋,好赋!”梁启超的一篇少年说本就慷慨激昂,引人共鸣,久久回味,曹操一口喝掉杯中佳酿,起身摇摇晃晃的说:“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好赋,真是绝顶的好赋,说出了我等少年英豪博大胸怀。我曹操来日愿提兵疆场,跃马飞扬,为国平定四方不臣。” “好赋,好志气!”袁绍说:“来,为了霖哥儿这篇好赋,为了操哥儿这番远大的志气,饮胜!” 有了这篇《少年说》为下酒菜,酒喝的就更快了,曹操这个混蛋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听了一遍竟然记个囫囵,涂为捅捅咕咕的,他竟然记恨大哥光顾着督促他去学跟鬼画符似的算学和物理学,这等良赋竟然不教授给他,回去就问问还有其他的学问没有,定要一次性的抠出来。 汉朝这个时代尚武之风仍较严重,世家子弟大多都习武,练不成高手也防身了。这样慷慨激昂的文章涂霖一人背诵难免有些弱了气势,待到曹操、袁绍、张邈等人一起诵读逐渐变得雄壮浑厚起来。 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烤肉烤青菜也是一盘子一盘子的烤制,所有人都为这一篇赋所迷,先前提议的作诗全都抛之脑后,一遍又一遍的诵读,每读一遍便喝一杯酒,甚至还在中间舞剑,与高亢的朗读声相得益彰。两个时辰里,带来的一百斤五十度的烈酒竟然被这群酒鬼喝下去大半,真是能喝,涂霖连半斤都没能喝的下去,曹操这家伙竟然喝下去两三斤,不愧其好酒之名。 其实也是机会难得,豪富之家也不能这么的铺张浪费,看曹操、张邈等人的嗜酒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平时都难得喝上一次,这一次可是过了瘾了,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呕吐不止。 剩下的自然也不好带回去,索性每人装上一坛子带回去,还有剩下的烤肉和没有烤制的绿菜,烤肉自然就赏给带来的仆役们,绿菜可是金贵东西,通通打包,二十几个人一人一包,赶在城门关闭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涂霖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没有古人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忍着没有到处呕吐,坐着马车与气呼呼的涂为回到家中,涂霖糊里糊涂的只好答应教授给涂为一些好赋,涂为这才不生气了,文人风骨啊,见到好文章就迈不动步,这样也好,后世的生活里见惯了虚假文学,真正喜好文学的人还真少见。 一觉醒来,脑袋还有点混浆浆的,自己家的酒虽然香醇清冽,可是实在不宜多饮,什么酒喝多了都伤身。 第四十七章 过年必须回家 天太冷,涂霖决定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与二叔家的几个弟弟妹妹耍乐。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上午二叔家里来了不少人送礼,礼物倒是很贵重,问清楚了就是为了昨天那篇《少年说》,各家家主都认为这是一篇了不得的赋,平时难得一见,甚至赶得上班固、司马相如,各家子弟都受到不小的惠顾,定要感谢一番。 袁绍、袁术这哥俩甚至亲自上门了,原因就是他们早已经对《三字经》倒背如流,他们袁家早就知晓涂家有很多高深的学问,《三字经》是,这篇《少年说》自然也是了,能更多的挖出了一些自然最好了。 人家给了脸面自然是要接着的,穿戴好衣衫,带着涂为一起赴宴,目的地换成了袁府,袁府涂霖来过一次,大的不像话,进到堂上发现比昨天人还多,一水的同龄人,一个长辈都没有,昨天的人都在,还有一些涂霖不认识的,涂为基本都认识,他来京城的时间也不短了。 许多人看起来都很兴奋,袁府哪是寻常人可以受邀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顶级豪门,世间无数士人都以受袁府邀宴而感到自豪。如今这些同龄人都在喝着茶水,不用问涂家出产,不是茶叶沫子,也不是生茶,也不是煎茶,初喝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多喝几口茶香浓厚,让人回味无穷。 以文会友,这就是今天宴会的目的,涂霖知道今天的主角就是他,又得背诵课文了。 古人就是麻烦,挨个施礼,挨个回礼,这么一番下来半个小时就过去了,涂霖都累了,最可气的是来袁府作客就像受刑一样,跪坐,跪坐,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发明的。 酒宴在旁人看起来已是很豪华了,可是在涂霖看来就简陋了些,无非是放的香料多了些,味道肯定不会很好。 为了早早的结束这个甜蜜的刑罚,涂霖决定早点把后世记得的中学课文都尽快背诵出来,然后回家,继续睡觉,困的紧呢。涂为很不高兴,包括二叔涂冼也是一样,认为涂霖的学问是他们涂家,袁家这么一弄在他们看来是逼迫,是偷窃学问,文章千古事,岂能儿戏。 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苏洵的《六国论》、杜牧的《阿旁宫赋》,三篇赋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篇游仙诗,仙府名山,着意奇特,构思精密,意境雄伟。感慨深沉激烈,变化惝恍莫测于虚无飘渺的描述中,寄寓着生活现实。虽离奇,但不做作。内容丰富曲折,形象辉煌流丽,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形式上杂言相间,兼用骚体,不受律束,体制解放。 后两篇则道出王朝兴衰,吸取骄奢亡国的教训,以免重蹈覆辙。 《六国论》和《阿旁宫赋》是涂霖特意选出来的,这两篇赋说给皇帝刘宏听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堂上就有几个未来的枭雄,尤其是曹操和袁绍,或许他们今天也会不以为意,等到未来他们雄霸一方,再回想起来,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影响的。 背诵完课文也就没人在央请他继续了,人家前后念了四篇不世出的佳文还能过多祈求什么,喝酒吃肉,袁府这次也算是大出血了,酒是涂家的美酒,肉不仅有上好的牛羊肉,还有一道肉食非常美味,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小鹿肉,猪肉在这个时代是下等食材,袁府自然不会用它宴客的。 主题结束,酒宴也就变得索然无味,酒也不能多饮,吃相也得尽量保持矜持,这哪能让人痛快,坐也坐不住,无非在袁府作客比较荣光而已。 好不容易坚持到日已偏西,宴会结束,谁也不敢多饮酒,涂霖的那三篇赋在心里背诵了无数次,记得牢固,深怕饮酒忘了,而袁家则早已经誊抄下来,袁成、袁隗和袁逢哥儿三个已经在后府读了起来,摇头晃脑的津津有味,如饮美酒,如痴如醉。 又从涂家得了三篇不世出的学问文章。 涂为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原因就是大哥似乎不是那么关爱自己,有这么多的好文章都不教授给他,马车上涂霖几次过去跟他唠嗑都阴沉着脸不理人,涂霖哈哈大笑:“小为啊,死读书,读死书,读那么多文章又有何用处,那些痴人才拿文章当成瑰宝,咱家就学那些实用的,来日出仕为官才能为民造福。” “可是大哥......” “那些文章都是哥教授给他们的,一共才四篇,哥会的多呢,等着闲暇时候全写下来,你要背全凭你。不过哥告诉你死读书的都是傻子,学问一定要灵活运用才是好学问。” “那大哥说话算话,回去就写!” “好,回去就写,你看你这点出息。写是写,算学也要好好学,以后再教授你化学,那才是真本事!” “学就学,你写的那两本书我都通读一遍了......” 在洛阳的日子其实很无趣,尤其是在冬季里,隔三差五与袁绍、曹操等人去酒楼或是秦楼楚馆里耍乐,涂霖对青楼比较好奇,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并不会流连忘返,甚至也不会去找**,他对这一点把持的很严格,无他,害怕**有病。更多时就是看看歌姬舞蹈,弹奏乐曲,这种古典舞和古乐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琵琶曲和琴曲,百听不厌。 关羽作为重点培养的人,每天除了要按照特种兵的方法训练,而且还要与家将轮番比武,每天都被虐的遍体鳞伤,好处就是武艺增长的很快,本来连一个家将都打不过,现在得两个人联手才能完虐他,涂霖就在旁边看着,看的津津有味,看武圣关羽被虐也是一件乐事。 关羽的武学天资较高,起码比涂霖要高,练了几个月就快赶上涂霖了,如今在院落中,涂霖持戟,关羽持枪,比拼了十合了,仍拿不下关羽,记得刚开始他可是三两下就能击败关羽的,可见关羽的提高。 年节前一个月,涂霖突然决定回转雁门,其实按照原计划他准备在洛阳待到春暖花开后在游历四方,可是越是接近年关他越是想念得来不易的父母弟妹,所以他决定回家,等年节过完再从雁门出发,反正游历天下也没有个时间限制,去哪,何时出发都一样。 乘坐轻便马车,没有货物,速度还是蛮快的。其实关羽,还有那十个家将也不愿意在洛阳闲居,毕竟他们的家眷都在雁门,过年回家与家眷相聚总是所有人期盼的。 的确,不论是繁华的中原,还是寒冷荒凉的北境,在过年都是一片欢腾的,当然如果没有冻死饿死的百姓,还真是一个朗朗江山。 涂霖混迹京师近两个月几乎没有什么花销,去酒楼逛楚馆都是袁绍他们花钱,涂霖也不会单独**,花费甚小,带出来的钱还余下大半,结果就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路上的流民凄惨的模样,还是一路走一路当散财童子,他心里清楚这些钱可能救不了几个人,其中大多数肯定撑不到开春,可是他依然在分发,求个心安而已。 年底终于赶回到阴馆,父母理所应当非常高兴,弟弟妹妹们也是,高兴的都蹦起来了,涂霖给每个人都带回来了一份礼物,在洛阳置办的,关羽等家将也带着涂霖赏赐的礼物,还有他们自己买的东西回到城外庄子上的家中,欢喜的过年去了。 古往今来年节都是最大的节日,庆祝的方法大同小异,这个时代还没有烟花爆竹呢,就是规矩礼仪非常多,涂霖领着弟弟妹妹跟在父母屁股后边一样一样的做,最后就是大吃一顿,完了一起守岁。 实际上涂霖很喜欢与家人待在一起,老话说父母在不远行嘛,可是这个时代实在是缺少娱乐项目,天黑休息,天亮干活,作息时间非常规律,他又不是一个安稳性子,时间一长他哪受的了,不到处逛逛会闷出病的。 没有娱乐项目涂霖只要亲自做个搞笑担当,跳舞显然不是他的强项,唱歌还行,另外就是评书,什么《三侠传》,什么《七侠五义》,都是前世小时候听广播听的,记得多少说多少,一天说一个时辰,给家里人逗一乐了。 父母却严令他不允许出去卖艺去,否则还不如一头碰死来的干净呢。 过了元宵佳节,吃过芝麻馅儿的元宵,官府重新开印,涂凌这个雁门郡太守每年都很忙,尤其是年初,自从雁门郡有活路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每年都会有一批乡民长途跋涉的逃荒而来,为求活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半路上了。涂凌很早以前就通告各县做好安置流民的工作,没有钱郡里出,没有粮郡里调拨,人家好不容易逃荒到此,可不好在死了。 涂准离任度辽将军确实使涂家的影响力有所降低,可涂凌依然掌握着郡兵和雁门关守军,依然是北境第一人,何况郡内的官员大族在这两年的大贸易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当然为涂家马首是瞻了。 以利驱人,以情感人,以势压人,这样三板斧下去导致雁门郡现在各级官员的办理政务的效率非常高,很少会出现拖沓的,谁都明白这是家族繁盛的机遇。 第四十八章 大海不干,无赖不绝 涂霖改变初衷,暂时不去兖州了,当初他去兖州的目的之一也就是去看看大儒蔡邕的风采,还有见识一下才女蔡文姬究竟是否貌美如花,结果去年在京师洛阳就非常巧合的拜访到了蔡邕。 头戴冠帽,一袭长衫,三绺长髯,一派大儒风范令涂霖心中不由的产生敬重之情,溜溜的的教育了他两个时辰,他就溜溜的站了两个时辰。袁绍等人早跑了,就涂霖和曹操站在那接受教育,原因就是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在城南偷了人家好几只鸡,扒光毛做涂霖口中的美食叫花鸡,鸡刚好还没等吃呢就被大儒堵个正着,袁绍等人感觉丢面子,蔡邕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结果就全跑了。 自那以后,涂霖隔三差五就往蔡府跑,为的不是学问,闲来无事就往蔡府跑,蔡邕教授的那些太学生一个个傻的可以,涂霖摆的象棋残局每次都能骗不少钱回来,而且还能与蔡邕练习练习文学、书法,也能趁机保留几副蔡邕的字,若能留到后世恐怕不会比王羲之的字便宜。 可惜没有看见蔡文姬的绝世风华,不知道是否是嫁人了,也不好问,上门打听人家女儿,有点不像话,不过早晚会有见识的那一天,史籍记载她丈夫早亡,她还会回到娘家居住的。 涂霖准备沿着边道走,越过太行山去涿郡,他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张飞,不要刘备,刘备有宏图大志,肯定收不了当小弟,还是张飞靠谱,即使张飞家境富裕终归也不是官绅,这样的人收起来容易些。 至于另外一员名将公孙瓒就不用想了,公孙一族是幽州大族,史籍记载公孙瓒又是族内优秀子弟,本身就有出仕为官为将的途径,远不是张飞这样的富户出身可以比拟的。 涂霖这次离家带了一大笔钱,还有好几马车的粮食,他是有自己的思虑的,北境如今人口还是过少,尤其是云中、五原、定襄三郡,涂家想要真正的立足于北境就不能只局限于雁门郡一地,势力一定要扩张到整个河套地区,匈奴人目前还算安稳,趁机往这几郡扩张扩张才是正经。 如今涂家子弟正在逐步往雁门西河两郡安排任职,可手底下没有人是一大难题,在这几郡匈奴人、鲜卑人的数量要多于汉人,即使是汉人生活环境也极其恶劣,快要被胡人同化了都,涂霖预备这次多带些钱粮,那些逃荒走西口的百姓路上若是有所不及,好能及时的给于帮助,这样除了能多些人安全的达到雁门郡,也能变相的施恩于他们,流民心中必然感念涂家的恩德,加固涂家在北地的地位。 天灾人祸,中原地区这几年就没有一年安生过,不是蝗灾就是洪涝旱灾,人祸就更加逼人了,皇帝刘宏坐稳了皇位就对朝政不太感兴趣了,听闻他真的在搞研究工作,研究自来水系统,学术研究本来就非常耗钱,国库和私库根本承受不住,卖官鬻爵这一发财大计就成功的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明码标价,一石一万钱,涂准的郡守官制两千石,原价应该两千万钱,不过这是皇帝调任的,涂准去的又是一个穷郡,所以价格减了多半,足足八百万钱,幸亏涂家现在有钱,否则这官就当不成了。 买来的官自然要收回来成本了,这是很自然的道理,中国很难出像美国那样花钱买官,然后造福于民的人,盘剥百姓才是正理,双重打击之下,百姓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么? 流民,流离失所的人,当在家乡没了活路,土地被人强行霸占,口粮也被强行掠走,自然就要往有活路的地方走了,一些人走了强,像张猛一伙人,更多的人则四处游走讨生活,张村不行就去李村,冀州遭了蝗灾就去幽州,就去并州,为了活着。 冬季寒冷,会有很多人冻死,通常春季就会闹春荒,每年的二月到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旧粮吃尽,新粮还未成熟,甚至连野菜都不多,这就是春荒。 涂霖带的粮食为了救命,人要饿死了,能有一口吃的救命,带的钱才是正经,有钱就能在郡县内的粮店买的到粮食,自然也就能有力气继续往前走。 涂霖放弃骑马,也尽量不出马车,赈济流民之事都交予关羽和家将去做,他看不了这种场面,他害怕看的多了他会立刻造反,还是不见为好,为了家人的安全还是不见为好。 走时冰雪消融,到达涿郡时已是芳草萋萋,万木葱茏,涿县相比洛阳那就差的太多了,按照规模看跟阴馆差不多,当然阴馆这几年发展的快了些。 打听张飞的家要比关羽家容易多了,张飞家果然是富户,就住在涿县内,而且还是有名的富户,倒是有一个猪肉买卖,可远远不是一个猪肉摊那么简单,仅仅一个肉铺生意就堪比《水浒传》里的镇关西,涿县里独一份,买卖做的非常大,家里有钱,可就是地位并不高,士农工商,商户的社会地位最低,无论是官绅,还是府县衙役都能欺负一把,除了一掷千金还真没多大劲。 这就不能操之过急了,原本想着张飞家若是个小猪肉贩还好对付,现在人家家里有钱,现在朝廷正卖官鬻爵,若是张飞想当官,沟通关系买一个就是了,大官买不来,买个县内小官还是不难的,得想个计策,让张飞不得不跟随他。 先找个客店住下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找机会,不着急。白日里领着一干人就在涿县里胡逛,也买点当地的小吃,关羽和家将们跟着涂霖也非常开心,原因就是这个主子花钱从来都没个数,见什么买什么,有什么好吃的都买了吃,日子过的悠闲,成天跟着主子吃喝玩乐,过瘾死了。 大海不干,流氓不绝啊,前世里涂霖认识一些大流氓,跟绅士似的,做事大气,与人为善,从不与普通人为难,但是若是发起狠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可是更多的则是小流氓,这样的人才可气呢,为了百八十快钱去祸害人,遇到这样的人,如果杀人不犯法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跟苍蝇一样,咬不死人膈应死人。 《水浒传》里镇关西和牛二那样就是恶心人的流氓,就会祸害人,而且多数都是穷苦百姓,遇到厉害的人就变成了狗奴才,今天涂霖恰巧就遇到了这么几个人,坐在一条长条凳上,几个家将在锻练身体,照着几个流氓就是一顿踹。 “这位贵人,老夫劝你还是赶紧离去吧,这伙人不好惹,别惹祸上身啊!”一个老汉大着胆子来到涂起边上好心劝解,可涂起哪是害怕这些小流氓人。 “敢问老丈这群无赖经常欺负乡里么?哎,轻点打,别打出人命啊!”只要不出人命官司,涂霖就不怕任何人,管他是无赖,还是官宦子弟。 “好叫小贵人得知,这就是一群无赖子,仗着恶霸柳胜勾结官府一直横行乡里,没人敢管啊,你还是快走吧,一会儿他们的头头来了就坏了。” “啊,还有头头啊,这我得见见,老丈安心,我就不信他们还真的敢视王法于儿戏。关羽,放一个走,让他去把他们的头头找来,我也见识一下谁在涿郡能一手遮天。”张猛那种职业山贼都收拾了,恶霸,看看到时候谁恶。好心的老丈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涂霖,算了,他都已经好心劝解了,人家不听赖的了谁呢,赶紧站的远点,害怕牵连到自身。 天气晴朗,日上中天,空气中透露着慵懒的气息,涂霖就坐在长条凳上,打累的关羽伺候着喝水,那几个无赖早被打的晕厥过去,老孙他们也坐在一边喝水,职业习惯,双眼炯炯有神,时刻的盯着四周,等着所谓的恶霸柳胜。 “店家,店家,多切点肉端上来,牛肉、羊肉、猪肉都行,还有酒,两坛子!”涂霖一向主张一天三顿饭,武人就得多吃肉,这样才能长力气,关羽这个贴身长随去结账,他才不愿意在身上装那沉甸甸的五铢钱。 开小饭店的人都被吓坏了,恶霸柳胜的人都敢打,在涿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保不齐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呢,祖宗保佑别殃及到他这个小铺面,做点买卖讨生活不容易啊。 不长时间二十几斤熟肉切好端了上来,如果不出事的话今天的生意也不错,他这就是个小食肆,一天也准备不了多少肉,这一次把肉全卖出去了,酒肉的利润最高,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第四十九章 举手之劳 肉端上来就吃,酒倒上就喝,武人就是豪放,可惜酒就是少了点,都知道这是白天,一会儿可能还要恶战呢,不宜多饮。 果然,不多时,街尾来了一群人,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为首者胡子拉碴的,豹头环眼,看起来倒是个凶恶之徒。罗贯中不是把这个恶霸的形象写到张飞身上了吧,他看到过张飞,虽然不至于像个奶油小生,怎么说也是完全一副正常河北大汉的长相,若是要长成恶霸这样,那得吃多少假药。 关羽、老孙等人也纷纷放下酒坛子和手里的肉站了起来,挡在涂霖面前,对头来了,粗略的数了一下,二三十个,还真是不小的一伙人,在城里当恶霸也不容易,根本不可能形成张猛那种规模,有二三十个人就是大帮派了。 距离越近听的越清,叫骂声也是越来越大,气势真不俗,街道两边的乡民跟看到恶鬼临门似的,撒丫子跑到远处,抻着脖子远远的看热闹,如果柳胜获胜,相信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跑回家躲着的。 “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老子的小弟,不想活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跪下受死!” 涂霖扒拉开家将,说:“四处瞎寻摸什么呢,你就是那个恶霸柳胜啊,长的是真磕碜,怎么长的,出来不怕吓人啊,半夜出来还他娘的寻思闹鬼呢,赶紧滚回家撅着去吧。”后世的骂街在这个时代相当的新鲜,也很逗人,惹的一众家将哈哈大笑。 柳胜可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气势汹汹而来,不仅没把人家吓倒,相反还挨了一顿嘲笑,恶狠狠的说:“报上姓名,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就你,还不配,老子问你呢,你是不是恶霸柳胜,是不是经常欺负乡里?到底仗了谁得势了,涿县的官府就不管你?”问清楚再动手,这是涂霖的习惯,万一人家只是管教下属不严呢,别打错了人。 柳胜说:“咋了,老子就是柳胜,老子就欺负人了,官府都不管你算老几,今天你打了我的人就别想走,兄弟们,给我揍!” 确定了就好,行侠仗义的感觉上来了,抄起工兵铲迎着柳胜就打了上去,身后关羽等人紧随其后冲了上去,军人习惯,五人一组组成锋矢阵,不敢拔刀,闹出人命处理起来麻烦,就用刀鞘揍。 片刻之间,柳胜一伙人就被暴揍的躺在地上哭嚎不止,柳胜连张猛都不如,张猛好歹能拼一会儿,挨了揍绝不求饶,这才是真汉子,哪像柳胜,让涂霖三五下就打倒在地,然后就剩下圈儿踢了,哭嚎的眼泪鼻涕都了出来,一个劲的求饶,什么老母老爹,三五岁的娃都用了出来,还真是经典。 踢了一会儿,涂霖也感觉累了,说:“娘的,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就你这样的也敢称恶霸,这涿县真是没人了。我告诉你柳胜,今天老子就放了你,滚回家去,以后学点好,想当恶霸也要练练,老子最烦你这种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柳胜可被打惨了,最少骨折了一处两处,嗷嗷的惨叫着。至于那群跟班伤的更重,家将下手可比涂霖重多了,仅仅保持在没出人命的基础上,断个胳膊伤个腿的都算很正常,估计半天都起不来。 柳胜明显属于那种奸人,表面上点头称是,即使被打的口鼻流血也面带微笑,还想问问涂霖的姓名,涂霖眉毛一立,吓的他转头就跑,生怕晚了就走不了了,至于那些喽啰的死活就不管了。 柳胜刚一走,四周乡民立刻欢呼起来,有一种碰到英雄的感觉,围着涂霖一众人欢呼雀跃,恶霸柳胜终于被干掉了,以后乡亲们终于不用受冤枉气了,太好了。 涂霖瞬间有一种行侠仗义后的快感,这种感觉简直太舒服了,武侠片也就这样了吧,这是第一次行侠仗义成功,让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柳胜哪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回去之后就立刻派人查涂霖一伙人的来历。伤势将将好了那么一点,立刻自己带着钱,让家丁仆役抬着前往县衙,他混迹在涿县,横行霸道,怎么会不与官府勾结呢,官府上上下下早就打点到了。 “阿羽,你说我是不是长的太良善了!”刚去外面点了些酒菜回来的关羽非常纳闷,少爷何有此问呢,不过按照这一年多的经历,少爷确实是极其善良的人,怜悯弱者,不惜花费巨额钱粮,免费送给流民。可是骨子里又有很一股强烈的凶悍,恃强凌弱者伸手剁手,伸脚剁脚,绝不姑息。 “把我的名帖拿给老孙,在拿给他一袋子钱,告诉那些衙役我吃饭呢,没功夫搭理他们,一群混帐东西!”关羽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官府找上门了,前天听说那个恶霸就是勾结官府才能横行乡里,原来还是真的。 “少爷,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吧,省去麻烦了,小的和老孙他们护着你,官府的衙役根本拦不住。” “阿羽,不用害怕,抓我?除非这个县令不想干了,我家的五叔、三哥正在来幽州上任的路上,不日就到,一个县令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涂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山海经》真的挺有意思,名山大川,神鬼精怪,他最近有些沉迷于其中,跟看神怪小说一样。 老孙带人堵在客店门口,横刀往腰间一横,甚至从刀鞘里拔出了一点,刀身迎着太阳烁烁放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许一个衙役进入客店。 衙役从来都是长着一双狗眼,平日里混官职都凭借一双伶俐的眼睛,欺软怕硬也是他们的通病。有十个熊霸的护卫,里边主子的身份肯定不凡,不禁腹诽柳胜这个混蛋到底惹了哪个贵人了。 衙役班头立刻换上笑脸,抱拳拱手,上前说:“这位兄弟,上命所差,我也没有办法,惊扰贵人之处还请见谅。可是县尊大人下令了,我也不敢不从,兄弟您还是回去禀报一声吧。” 这个时候关羽出来了,把名帖和钱交给老孙,并在耳边耳语几句,冷冷的看了一眼衙役班头就转身又回去了,老孙的表情从来都是一层不变的,多年的军旅生涯练就成一副刻板的面孔,跟涂霖他都很少会笑,说:“这是我家少爷的名帖,劳你带给你们县尊大人,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几位兄弟拿去喝酒。” 有了好处谁还管犯不犯法,恭恭敬敬的接过来名帖和一包钱,打开名帖,然后笑嘻嘻的说:“啊,原来是涂少爷,失敬失敬,惊扰贵人之处还请见谅,小的这就回去请县尊大人前来拜访!”他根本不知道涂霖是谁,可是在北境这么硬气,又姓涂的那只有一家,若真是那一家的子弟,漫说打了柳胜,就是给柳胜弄死县令大人都不敢说个不字,涂家现在正炙手可热,又是边境守将,手握一定的兵权,远不是他们这一介县令能得罪的,虽然涿县是涿郡的治所。 如今涂家的名帖在北境幽并二州的各郡县非常有影响力,午时刚过,涿郡郡守携涿县县令亲自具名相请,邀请涂霖前往郡守府赴宴,初始涂霖有些惊讶,县令无非是一个官制千石的抚民小官,可郡守的官位就已经是中级官员了,与父亲和叔叔的官阶相等,不过父亲手里有些许兵权,三叔也算是当朝名将,涿郡的郡守恐怕就没有那么多权力了。 片刻之后,涂霖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郡守吴卓肯降尊来拜访自己肯定是为了涂家出产的货物,这几年并州与草原进行的大贸易让很多人眼馋,吴卓无非就是利字当头嘛,眼红并州豪族风风火火的与草原人做贸易,他们这边却冷清的多,还要时不时的遭受到鲜卑人的袭扰。 檀石槐是与涂家有过约定的,虽然这个约定屁都不当,谁都没有真正的当回事,可是却是一种默契,你不来打我,我也不去找你,咱们安心的做买卖,鲜卑贵族安心的享受美酒,美食,贵妇穿着美丽的丝绸,漂亮的跟花朵一样,冬天对于族人来讲也好过多了,不用烧那些臭烘烘的牛粪,这就是幸福生活。 可是约定的只有涂家所在的并州,幽州和凉州并不在约定范围内,夏育任北地郡太守,听闻夏育很有能力,鲜卑兵寇北地郡时数次皆被夏育领军击破。如此一来,鲜卑能够抢掠的地方就剩下幽州一地,这时幽州并没有对鲜卑的名将存在,公孙瓒还在辽西郡当个小吏呢,故而鲜卑人多来幽州,商道就经常因为混乱而断了。 吴卓并不止代表他们吴家一家,而是代表幽州很多的家族,面对这样的人涂霖整理仪容,带着拜帖与家将前往郡守府,至于恶霸柳胜的事就不是事,想来如果事儿谈成了,世间也就再也没有柳胜这个人了。 第五十章 没遮拦的张飞 已经料到年纪小会被轻视,来到郡守府门前,郡守吴卓和县令都亲自在府外迎接,可是一见涂霖年纪小脸色就变了,满以为是涂家的一个同辈人,怎么就来一个后辈子弟呢,一般每个家族做主的肯定不是这个年纪啊,那这事儿还怎么谈了。 涂霖可是一直恪守晚辈的礼节,人家按照正常礼节走,那自己就不能失了礼数,否则会令涂家蒙羞的。 “晚辈涂霖拜见吴世伯、林世叔,涂霖代家严涂凌向世伯问安!” 虽然涂霖并不是他们理想的见面对象,可是该遵守的礼节不能废弛,吴卓说:“原来世侄这么年轻,刚来涿郡就已经名声在外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堕将门威风。” 涿县县令林渊则在旁边赔笑,说:“柳胜那个混帐恶霸欺凌乡里也就算了,还敢触怒世侄,真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小侄初来涿郡,人生地不熟的,未到府上拜见,还请见谅!”礼品由门房接走,涂霖跟着吴卓和林渊一起进府。 涂霖非常厌烦虚假的客套,后世他没有办法,为了事业的发展不得已要虚情假意,可是到了汉朝,家世不俗,父兄均有官职在身,他就不愿意在去虚与委蛇。 “小侄初来贵宝地,见不得恶霸欺凌乡里,气血冲头便无视律法教训了柳胜一伙人,还请林世叔见谅!”涂霖上来直接捞干的的讲:“吴世伯,您别看小侄年纪小,还未弱冠,可是家中事物还能决断一二,您若有所调遣,但请讲来,咱们两家都属北境牧民官身,小侄以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吴卓、林渊同时一愣,没想到涂霖会这么直接,连一点客套话都没有说,说完殴打柳胜的事立刻就扯到正题上来了,就这份心智非常人所能及也。 “哈哈哈!”古代人说话前必须先得大笑,似乎不笑就不能说话一样,涂霖也习惯了,吴卓说:“世侄痛快,老夫便也不藏着掖着了。世侄知晓如今能安全的与草原蛮夷做生意的唯有贵府上了,老夫代表幽州各大族想要参上一股,不知可否?” “真是有些贪得无厌了!”涂霖不禁腹诽着,幽州的豪族与辽东走商就足能大赚一笔,现在又来打草原的主意,而且还想不花一分钱的就参合进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世伯,小侄闻听辽东的皮货和药材都属上品,还听说辽东出产品质极佳的铁矿石,运到内地必然能大赚一笔啊,小侄想在幽州办一个货栈,还世伯多多帮忙啊!”涂霖不理吴卓的茬,直接反将一军,他们若是允许涂家参合辽东商路一股,让他们参与到草原贸易中也未尝不可。 吴卓和林渊低头不语,在考虑其中利益得失,涂霖其实也很想做成这一笔生意,因为冬季天气寒冷,冬日比夏日要长,所以辽东的药材和皮毛都非常好,跟草原人做买卖也就是马匹牛羊,上等的皮毛确实不多。可是涂家又不能拥有非常多的战马,否则恐会有灭顶之灾,往回运送牛羊路上也是有损耗的,涂家想要继续发展,除了父辈们官位上的提升,就是要多多的赚钱,现如今谋求官位也是要花费大笔的金钱的,开辟新的商路也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哈哈哈,年纪轻轻的反倒将了老夫一军,我们这走辽东道的利润可比不上你们走草原的啊!” 涂霖摆摆手说:“同为北境的人共同赚钱也是应该的,小侄说话直,世伯想不付出点东西就要占草原贸易的股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您说是不是? 再说了,现在走草原的贸易货物大多都出自我们涂家,这几年草原上的麻布丝绸买卖不好做了,好几年没有了战争,草原上又没有大雪灾,布帛不好卖了!” “小侄有个建议,小侄想在幽州开一个货栈,我涂家的货物运来,然后卖给世伯,至于货物在幽州如何分销,世伯回去商量,可好?” 吴卓听涂霖的话音就知道草原贸易他们参与不进去,因为这涉及到很多家族的利益,不过涂家出产的货物能运到幽州也行,都知道涂家的货物都是宝贝,价值不菲的,这样也行,辽东特别冷,涂家的美酒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夫喜欢贤侄的直来直去,闲置说的这倒是个好主意啊,确实是双方都得利的好事。可是幽州地处北方,百姓已是穷顿不堪,民力低微,我等都要靠冀、青二州的帮衬,贤侄来办货栈恐怕很难赚到钱财啊。” “小侄哪有那么贪心,在幽州办个货栈,一来可以接收家中运来的货物,好能有个存放周转之地;二来嘛,走辽东的商队运回来的皮毛和药材小侄也想分销一些,不知可否......” 孤家寡人的时候活的或许非常简单,有一口满意的饭食,有一身温暖的衣物,没有忧愁,这种生活就是天堂。 当然,天下间除了纨绔子弟谁也做不到这一点,皇帝也有烦恼,可是皇帝的权力太大了,没有了外戚的越权,没有了士人的掣肘,皇权在这个时候高于一切,好的,这个时候什么烦恼都会得到解决,如果这个皇帝混蛋一些,排解烦恼的办法就会非常简单,无聊的朝政交给尚书台去办理,张让、赵忠、王甫、曹节都能帮着去办理,啊,对了,曹节已经被弄死了。 其实卖官鬻爵这件事对于涂霖这种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来说并无不可,可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天下间谁最有钱,当然是有钱人最有钱了,有钱人的范围就广了,除了赤贫阶层应该都有机会,一个县长要六百万钱,六千贯,这点钱对于豪富之家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当初涂家为了装备雁门守军花费了数十倍于此,打造一个精锐骑兵耗费近百贯,买一个县长也就是不到一百个骑兵的钱,不多。 令涂霖诟病得是这笔钱得去向,如果能取之于富人,用之到平民,亦或是普通百姓能从中也得到一点利益,那就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混乱,也不会在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之后会有大规模的流民。 冀州是太平道的核心区域,越是临近巨鹿郡太平道的气息就越来越浓烈。关于辽东商路的问题谈的差不多了,又多待了一阵,等到五叔和三哥来到幽州上任,然后交代了关于商路和货栈的一些事宜,对,就是交代,因为涂霖现在是涂家内定的三代家主,这里的涂家并不仅仅限于涂逸这一支,而是长江以北的整个涂家,而幽州生意的收益的一部分就是三房的,五叔是三爷爷的长子。 这几天也没有白等,张飞这个壮小伙子还是上门来了,也可以说是打上门来了,纠集了一帮人,涂霖兴奋的小舌头都在颤抖,他一直在发愁该如何结识一下,想不出来辄,没想到与柳胜打了一架就把他引出来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张飞的来意,唯有涂霖能猜测出来,拨开护卫在前的关羽,说:“张飞是吧,你狠勇敢啊,我刚收拾了柳胜那个恶霸,你这又冒出来了,说吧,让老子怎么揍你。” “哈哈哈哈,果然猖狂至极,柳胜那个混蛋也能称之为恶霸,可笑,充其量就是个无赖而已。听闻近日涿县来了一个过江龙,恰巧小爷在涿县也是出了名的没遮拦,小爷今天过来见识见识到底是何人这么猖狂。” “行,让你见识一下,是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一个来啊,按照你们的规矩来,老子全都接着。” “哈哈哈哈!”张飞可不像刘备,这个能笑啊,笑声还巨大:“还真算是豪杰,一起上算是欺负你,今天小爷我一个人就能揍你们。” 说完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涂霖对家将说:“老孙,你回来,多大的人还欺负个娃娃。阿羽,你去,看你这一阵练武练的怎么样了。”推了一把关羽,关羽也就代替老孙走了出来。 少年关羽和少年张飞,有意思了。 第五十一章 “没遮拦的张小子,今天就让某家来领教一下你的没遮拦。”话音刚落,重拳带风,直奔张飞的面门。 张飞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抬手挡下关羽的重拳,紧接着右腿就踢了上去,进而两人噼里啪啦的打成一团。 实际上涂霖对于这个时代的武艺没有什么特别喜好,武侠小说里,还有电视里的那些武艺套路全都是扯淡,比拼的还是谁的力气大,谁的反应更加灵敏,什么四两拨千斤都是狗屁,谁都想着能够一拳,或是一脚给对方干倒,过招都是硬碰硬,能够一击制胜绝不用第二下,没有虚的。 张飞这小子一身勇武还真不是盖的,关羽都在老孙等人的高强度训练了半年多了,张飞依然能在十个回合内拼个不分胜负,还真不容易,若知道实战起来关羽绝对在老孙这种百战老兵的杀招下绝过不了两个回合,张飞能在这种训练下的关羽比拼这么久,真是一员悍将坯子。 “老孙,他们这么打不累么?我看着都累!”涂霖干脆搬了一张长条凳过来坐着看,不用问张飞肯定学过武艺,要不然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老孙点点头,领悟了少爷的意思,喊上两个人,上去围着关羽和张飞就是揍,一边揍一边骂:“你个废物,你当这是过家家那,还较上劲了,上了战场就是个死,混蛋玩意,让你较,让你较!” 关羽根本不是老孙的对手,哪还顾着什么脸面,赶紧跑,老孙下手了不把自己打趴下是不会完的。 两个家将围着张飞打,老孙是家将头之一,当然厉害了,又不能下死手,所以想揍张飞自然两个一起才合手了。张飞带来的人眼见张飞挨揍了,而且还是两个打一个,这就不服气了,拎起棒子就要上。剩余的几个家将上前一步,双眼圆睁,腰间横刀抽出了一点,恶狠狠的看着那些人,杀气四散。 在这种威慑下,张飞带来的二三十个人竟然不敢近前一步,反而慢慢的向后挪动,不断的低头耳语,显得战战兢兢的,眼睁睁的看着张飞挨揍。 确实是挨揍,涂家的家将最年轻的都是三十余岁,跟随涂逸、涂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百战余生,除了当不了将领外,在生死比拼上,都有瞬杀对手的绝招。张飞还是年轻了,三五下就被打倒在地,然后回来站在涂霖的两旁。 涂霖走上前,伸出手拉起张飞,始终不变的是一张笑脸,问道:“小子,服了么?” 张飞终究年轻气盛,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精神,擦了一下流血的鼻子,怒道:“不服,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看看!”涂霖指着挨揍的关羽说:“刚才跟你打的是我的贴身长随,叫关羽,你说你连跟他打都费劲,还有什么脸说不服,若是跟我家将打,能坚持五个回合就算你命长了,算了吧,你还年轻,日后有机会的。” “听说你是涂家的人?” “你也知道涂家?” “哈哈哈,当然知道了,如今在幽并二州谁不知道涂家的大名,唯一对鲜卑蛮夷保有胜绩的也就是你们涂家了,某家万分敬佩!” “那都是父辈的荣光!”涂霖拉着张飞说:“走,我请你喝酒!” 张飞反倒说:“这有什么好酒的,某家就佩服敢于与草原蛮夷作战的人,如今见到涂家的少年英豪真是一件快事,某家在涿县还算是富户,也让某家尽尽地主之谊......”感情张飞挨了一顿揍,完全没当回事。 张飞发现这位涂家少爷对自己绝对抱有一定的企图,道儿太熟悉了,都不用他引领,一路径直来到他的府邸,张飞不由得有了一定的戒心。 张家的府邸并不大,也是,商居四民之末,可以穿绫罗绸缎,也可以吃美味珍馐,若是把府邸修大了,恐怕就会有官府上门找麻烦了,还好的是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既不像清末那样猖狂,也不像明朝那样低下,法律对于商人的规范并不完全,商税低的令人发指,当然,涂霖还是乐于成见的,搂钱用不到剥削的过甚,所以几乎每一个商家背后都站着一个,或是几个官员参股,张家也一样,与县令、郡守都有一些勾勾连连,否则也不可能买卖做的四平八稳的。 想想后世的河北经济圈,是中国三个最富裕的地方之一,不过现在的幽州绝对是个穷地方,平时官员俸禄都得依靠冀州和青州接济,从去往雁门郡的流民上就能窥视一二,大多数都是从幽州迁移过去的。 幽州本身就是地处河北平原的最北端,可耕种的土地不多,谷子、小麦的产量又不高,良田好年景也就亩产两三百斤,可是最近这些年不仅有天灾,还有人祸,致使农户趁着还有那么一丁点口粮纷纷决定离乡背井,寻一处能活下去的地方,留下的多数也都是老弱病残了。 玉米不知道被年轻的皇帝种在何处了,反正这都过去三年了,依然没听说过大范围的推广,好像那些勋贵家有少量种植,涂家反倒在自己家的土地上种的全是这玩意,亩产平均达到了五石,至于地瓜和土豆本来按照涂凌的意思是也要大范围的种植的,可是涂霖坚持不让,隐秘的种植了几亩地而已,而且仅仅供自己家食用,土豆炖牛肉,酸辣土豆丝,拔丝地瓜,薯条这些都是涂家的家常菜了,弟弟妹妹最喜爱甜甜的拔丝地瓜和当零食吃的薯条了。 北境的秋冬季节虽然来的要比中原早一些,玉米的生长期又长,一般在三个半月到四个月,可是人手充足啊,农户把庄稼伺候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跟亲儿子一样,连最小的玉米棒子也不会留在秆上的,玉米秆则是冬季牛羊马匹的食料,不用像草原人那样还要储存干草,一点都不浪费。 显然幽州是没有玉米的,涂家大少爷登门,这绝对是一件大事,自从涿县的县令和郡守登门后,涂霖的名声就掩盖不住了,张飞的父亲张郓岂能不知,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能把人家邀请道自己的府上,这是难得的荣光,必须大开宴席。 张家虽然有一项屠户的生意,可是猪肉是下等食材,自然上不了桌,桌上也就是普通的牛羊肉,还有鱼,当然体现其价值的是香料,香料昂贵的要跟黄金等值了,说到这涂霖特别想出海一趟,钱都让那些王八蛋的胡商赚走了,记忆中东南亚地区的几个小岛上香料遍地,这若是运回来,涂家绝对比皇帝还要富有。 必须提上日程,造大船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不去破烂的兖州了,以后就在冀州混了,看看能不能弄死张角三兄弟,然后就直奔渤海湾,找人建造海船,扬帆出海,赚钱去。 涂家缺钱么?从长远计划上来看缺的非常严重,卖香水卖酒赚钱的速度还是慢,要是一船一船的香料和珍珠宝石拉回来,那才叫赚钱。 “贵客登门,贵客登门,早就闻听涂公子是难得的少年英豪,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涂霖心里哪有四民之说,对他来说只有亲人,朋友和陌生人,既然想要结好张飞,甚至把张飞收入麾下,那就不能装,身份要降下来。 “张叔叔抬爱了,些许财货,救助落难人,应该的。” 一个叔叔称呼令张父惶恐不已,他一介商贾哪能担得起,连称不敢。张飞还是要答疑解惑的,问道:“在下嘴直,憋在心里想一吐为快。今日见涂兄对我家甚是熟悉,不知为何?” “哈哈哈,既然翼德问起来,那我也直说了,我在涿县停留这么久就是为了翼德你!” “为了某家?” “确实,在下游历天下不是为了求学,只当结识一些英豪,真正的英豪,行一些路见不平之事,根据所闻所见,铲除一些凶恶之徒,救助一些落难之人而已!” “涂兄志向高远,某家佩服!” “这算得什么志向高远,我即将到了弱冠之岁,这次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游历天下了,明后年就得需要出仕作官,最好的官职可能就是一地县长,代天子牧守一方,可现如今天下恶人这么多,落难之人又不知繁几,以后恐怕就做不得这种畅快事了。 现在只是为了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为从,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向翼德老弟开口,才在涿县停留,还好翼德老弟能主动打上门啊,哈哈哈!”堂上几人纷纷大笑起来,关羽、老孙自然也是知道涂霖的意图的,才会笑的如此开心。 “不瞒涂兄说,某家虽然年幼也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可是家有高堂在,张家根基又浅,根本就作不得畅快事,就那个柳胜,我早就想痛打他一顿了,可是牵扯甚广,一直无法下手啊!” 张家虽然有钱,可惜就是一个商字卡的太严,若想更进一步家里人必须得有一个官身,否则累世巨富也是白搭,何况富不过三代,并不会长久。 “都说大丈夫当快意恩仇,可是也不能不顾孝义人伦,我倒是忽视这一点了,可惜我涂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当不得靠山,等待风波过去,那时在下再来寻翼德,可好?” 第五十二章 涂霖和关羽、张飞三人自顾自的喝酒,确实不宜让人家无所顾忌的跟随自己,既然这样索性就潇洒一些,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该谈天说地就取谈天说地。 张郓坐在主位上心中翻江倒海,在他和父辈的努力下张家已经成为涿县有名的富裕人家,可惜已过去十年了,依然无所寸进,即便极力与州县官员交好,却始终谋不到一个官身,哪怕是官位低下的有秩都当不了,这他才不惜花费重金延请儒者来教授张飞这个独子,以求未来儿子能够出仕为官。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是目前就有一个机会,涂家的势力与日俱增,现在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家族,若是攀上这辆轰隆前进的大车,未来儿子肯定会飞黄腾达的,前程不可限量,至于自己和老妻,为了家族的荣耀都无所谓了。 “既然涂少爷看的起犬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张郓对张飞说:“虎子,即今日起你便跟随涂少爷去吧,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为了子孙的荣耀,张叔叔令在下敬佩!”千言万语都化在一杯酒里了,一饮而尽。 张飞的字不错,起码比涂霖的狗爬字要强多了,还善于画美人,虽然一点都不美,也不知道张飞的欣赏标准是什么,他愣说自己画的就是美人,总之经过深入的接触,张飞确实能文能武,就是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当然涂霖的护卫里他谁也打不过,现在跟关羽一样,每天都要接受家将们的虐待。 踏上冀州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河北平原,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座哪怕高于地平面的山坡。如今即将夏收,麦穗挑动着金黄色的枝叶,迎风飘扬,今年算是难得的好光景,虽然闹了一阵春荒,可是倒也风调雨顺,旱涝灾害和蝗灾几乎一点都没有发生。 白日里农户就守在田地上,顺着垄沟一遍遍的来回走,计算着今年能收获多少粮食,眼中充满着希望,好像多走几遍就能多收获几斤粮食似的。 庄户人家也苦习惯了,都说忙时吃干,闲时喝稀,这些年哪有吃干的时候,能喝上大半年的米粥就阿弥佗佛了,每天都数着米粒下锅,活着野菜米糠什么的能凑合个半饱,一年到头全家也就吃二三百斤粮食,肉?哪是想象中的食物,食盐更是金贵的东西,非壮劳力不食。 事实上涂霖也在数着日子过,他既担心乱世的到来,家族的生存,也不希望看到渺小的人类在乱世中被无情的夺去生命,要知道曹操那个混蛋就有屠城的习惯,李傕、郭汜更是吃人的恶狼。不过乱世不到他就得看着哪些野盐矿干着急,盐铁国有,贩运私盐是他娘的掉脑袋的活,何况他们家好像弄不来能保下这种罪名的靠山。 三四年了,玉米依然没有大范围铺开种植也就绝了他把土豆和地瓜贡献出来的心思,自幽州到冀州,没有看到一粒玉米,这还扯个屁,等日后有机会自己做主,或是投靠到哪个枭雄门下的时候当个进阶之礼献上去,为家族谋个前程似锦。 来冀州第一站当然是常山国真定县了,关张都到手了,赵子龙当然不能放过,趁着年轻时候全都归拢到自己手里。郁闷的是受《三国演义》的熏陶,关张赵都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人,曹操手下的非曹氏亲贵的将领除了张辽外都不太熟悉,一个都不知道是哪的人,否则现在下手应该正合适,把这些牛到炸的武将笼到自己帐下,日后说不定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逐鹿中原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涂霖岂能例外。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盘算好了一切,打听了几天也获悉赵云的家庭住址,但是上门一找,干了,人没在家,出门学艺去了。 不用问,应该是拜在传说中枪神童渊门下学习枪棒去了,这哪找去,童渊是隐世武学大家,根本没地方找,那也就不等了,天知道赵云得哪辈子才能回来,去巨鹿。 “这事不能不管!”从幽州一路到常山真定县,涂霖创下了偌大的名声,粮食钱财是施舍不起了,却在做着惩恶扬善的事情,官员不敢动,即使再恶的官员也不能打上门干掉,那样带来的麻烦太大,不好收尾。 凡是恶霸、土豪劣绅都是涂霖的攻击目标,尤其是恶霸更是遭受到灭顶之灾,几乎全都被打折了腿,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还能好一些,刚开始趁着人家不防备,夜里偷袭,凿开了库房,把里边的钱粮散个干净,成年男丁一律打折腿,然后潜逃。后来名声传出来了就干不了了,有钱人都把门锁个紧实,家里的护院家丁日夜不断的巡逻,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了,再加上官府已经张贴布告,抓他们这些专门打折人腿的抢匪,涂霖一行人不得已快点走,放弃那些有钱人,专门去找恶霸的晦气。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这是他们这一伙自称梁山好汉的口号,现在好像有净街的作用,张飞喊的尤其大声,他和关羽最兴奋嘛,他是疾恶如仇,一路上惩奸除恶,太过瘾了,关羽则是阶级属性在促使他干的来劲。 谁也不知道不大一丁点的梁山上是否真的会有好汉,可是涂霖就起了这个名字,在他眼里只有梁山好汉才是真的江湖英豪,他最爱的就是鲁智深和武松,“三拳打死镇关西”和“武松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是他最喜欢的桥段,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搞的张飞张三爷真的想去梁山占山为王了,可是谁都知道那就是一伙山贼,所有人痛恨的山贼,被涂霖抽了一巴掌之后再也不提了,张猛那个二愣子都在向豪侠转变,何况他们这种良家子了,出仕为官才是他们未来要走的路。 人怕出名猪怕壮,涂霖这些人在幽州和河间郡被撵的跟狗一样,当地豪强还有官府对这一伙儿爱好打折别人腿的游侠儿甚是痛恨,联合起来势要抓捕归案。 可是谁让涂霖撩的快呢,胯下都是草原良驹,听说还有一点大宛驹的血统。政治的腐败首先就体现在军中,明显的一点就是士无刀枪甲帐,只有将领或许才有那么一匹战马,两条腿怎么能追的上四只蹄,有时候反倒被涂霖杀了个回马枪,豪强的私兵挨了不少揍,特点就是两条腿都折了。 一进入中山国,这一切麻烦全都消失了。 做好事,做善事,钱财不足持,被贴上良善人家就不会有梁山好汉打上门,继续为非作歹,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人就会受到梁山好汉的惩罚。 旬月之间,在冀州悄悄的刮起了一股风气,一股做行善积德的风气,并且在慢慢四散蔓延。梁山好汉风头正劲,似乎有代替太平道的迹象。 太平道这些神棍得伎俩当然瞒不过涂霖,利用一点基础化学现象蒙骗百姓,符咒倒水里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成为神药啊,人家喝了病好了就说是良善人家,受了太平道神灵的护佑,是个善信者。可是喝了符水病没好,最后还死了,大贤良师就说人家罪孽深重,心不诚,这是什么玩意儿。 鬼才信大贤良师的鬼话呢,反正涂霖是不信,那些鬼把戏他也会,不仅拆穿了太平道的一些骗人的把戏,当着众人的面把手伸进滚沸的油锅,却安然无恙,技惊四座,还把一些传道的道士给揍了,楞逼着人家承认了诡诈骗术,因此就招祸了。 冀州的山区特别少,而且大多都是靠近西边的太行山,属于太行山余脉,恰好井陉就是其中之一。 井陉县位于冀州西部边陲,冀晋结合部,太行山东麓,北邻平山县,东部和东南部与鹿泉、元氏、赞皇三县毗连,西部和西南部同山西省盂县、平定、昔阳三县接壤。井陉素有“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之称乃冀通衢要冲,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韩信背水之战,还有后世著名的百团大战,井陉都是主战场。 这里就窝藏着一股山贼,为首者叫个什么褚燕的,传闻其身手矫健,彪悍过人。当然还有坊间传闻他身高七尺,腰围也是七尺,涂霖就不明白一个水桶有什么可狠的。 好吧,既然已经聚众危害了,涂霖也认为有必要去试试,不过这次好像明着来是不行了,听说这个叫褚燕的聚敛了一千来人,他们只有二十几个人,这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差距。 “到了井陉勘察过地形再说,现在咱们只是闻听,要眼见为实。” 从真定到井陉一共也没多远,沿着驰道一百多里远,快马一天,慢点走一天半也就到了。 在真定城寻了一家最高档的酒楼,二十几个人饱餐一顿,鸡鸭鱼肉,各种珍馐美味尽管上,自然有人去付钱。 第五十三章 自中山国起,沿途上恶霸纷纷避之不及,一些豪强地主则主动的缴纳一笔钱,美其名曰江湖救急,实际上就是花钱买平安,谁也不知道这位大爷是什么脾气,告上官府吧首先就得花一笔钱,要不官府根本不办事,再说抓不抓的到还两说呢,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就在外暂时做点好事,完了这伙梁山好汉过境的时候主动给一笔钱粮,好好的把人伺候走,算了。 “少爷,后边有一伙人在跟着咱们!”刚出真定也就四五里的地方,家将老孙突然打马上前跟涂霖说。白日里,官道上人来人往,涂霖回头看了一眼,他分辨不出来谁在跟踪他们。 “多少人?是不是刚才真定的那些人?” “具体说不清有多少人,可以判断出来的大概有十个上下,不过应该不是真定的,咱们进入真定的时候我就看到过几个面孔,在真定的时候也偶然看到过,显然是一路尾随至今的。” 涂霖眼珠子一转,说:“咱们在冀州的仇家算起来也不少,还真说不清是谁了。这样,这人多,咱们快走,到前边等没人的地方咱们在给他们收拾了,再问清楚到底是谁。” 计策已定,众人打马疾行。越往前走,官道上的人就越来越少,大概走了二三十里远,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众人下马,战马拴在一边吃草,人则在一旁烧水,吃点干粮肉脯,补充些体力,一会儿可能是一场生死战。 老孙不断的跟关羽、张飞等人强调,一会儿一旦打起来不许留手,上来就要用最强的杀招,争取一招毙命,留手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自己倒霉,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武功如何,按照老孙的经验判断能神不知鬼觉的跟他们一路,其武功不会太差,人也不会只有表面看到的十来个人。 果然,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官道前后来了一伙人,扮作客商的模样,小步的跑着,老孙悄悄的直指他们说:“少爷,就是他们,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了。” 涂霖点点头,说:“一会儿听我的命令,趁其不备,用最快的速度干掉他们。”涂霖也看出来这一伙人的不凡之处,二三十里远,就这么一路小跑着过来,单论这份气力就不是常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笑嘻嘻的凑过来,装作喘匀了气,说:“万幸啊,这位贵人,我等能在您这借个火烧点水,歇歇脚么?这一路上可累坏某家了。” 演戏谁不会,涂霖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有何不可。敢问朋友这是从哪来,欲往何处啊?” 经过同意,一众人连忙放下包袱,把马车随意的丢在一边,围坐过来,说:“可算是遇到好人了,某家是井陉的客商,这不么,去外地办点货物,赶回井陉,走的急,没想到错过了宿头,看来今天也就睡在外面了。” “这位贵人,您这是欲往何处啊?” 涂霖瞄了一眼关羽等人,说:“啊,我们也是要去井陉啊,听说那里有不老少的好东西,看看,买点带走,可能会卖个好价钱呢。” “是啊,井陉的货物确实丰富,您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这时,三个家将回来,冲着涂霖点点头,不经意间示意随从准备战斗,自己则满脸堆笑着跟面前的敌人说话,双方谈的有说有笑,聊着一些山野趣闻。 “井陉是一处古战场,淮阴侯韩信背水破赵就是在此吧,在下一直想去看看......”话音未落,涂霖猛的一下把手中的水壶砸向面前之人,顺势抄起手边的工兵铲暴起,猛的一下砍过去,力气之大是从未有过的。 工兵铲是经过无数验证肉搏战中最好的武器,一铲子下去对手的脑袋瞬间被削掉,霎时间鲜血从胸腔喷射出来,剩下个躯干竟然还能保持个坐姿。 一击中地,涂霖毫不犹豫立刻扑向临近的另外一个人。关羽、张飞等人也没有半点落后,各自挑选对手,混战在一起。 显然这伙儿刺客还没有做好准备,跑了二三十里远体力也有所不足,干粮刚吃到嘴里,谁知涂霖这伙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未等他们动手呢,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仓促迎战,面对的又都是高手,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不过显然这是一伙儿悍匪,战斗力极强,就算是落得下手也敢于以死相拼,在看到首领被枭首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明显是上峰判断错误,这哪是普通的游侠儿,战斗素质极高,他们若是想活命就得拼命,如果不拼,没有半点活路的可能。 上来就是生死战,对那些家将不算什么,他们见的多了,可是涂霖、关羽和张飞几个人应对起来就比较吃力了。相比较下涂霖还能好一些,他浑身被血染透,面目狰狞,如同魔神降临一般,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何武器,锋利异常,猛地劈砍下去首领的脑袋就没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啊,看着就令人心里发怵,那还打什么了。 相反,关羽、张飞这几个人在明显占了先手的情况下,在与对手搏命中竟然占不到任何优势,自己却要不断的去躲闪敌人不要命刺过来的刀剑,这样下去早晚会变的越来越被动的。 老孙等家将要痛快的多,上来就使出绝杀,敌人不要命,他们若是要命就不可能从疆场上活着下来,三五下,对手纷纷被击毙,老孙甚至还逮个活的。然后转身向涂霖几人这边包围过来。 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十五个人被击毙十三人,活捉两个,表面上看涂霖最狼狈,因为他浑身全是血,可是却无一处伤口,实际上关羽和张飞这几个没杀过人的才最狼狈,手臂和后背都有几处伤口,好在都是皮外伤,清理一下伤口,缝合上,几天就会好的。 “少爷!”老孙表情俱伤的走了过来,涂霖正准备脱了衣服,就在河水里洗一洗呢,反正到了初夏,也不冷,浑身黏糊糊的太难受。 “问出来了么?是何人所派?” 老孙摇摇头,沮丧得说:“没问出来,这似乎是一群死士,生擒的那两个人趁咱们不备,竟然吞了毒药,死了。” “他娘的,还是一群死士,真看的起我。挖个坑,把尸体埋了,然后把这四周处理一下,别让别人看出来这里爆发过战斗,然后洗一洗,咱得连夜去井陉了,在这荒野上不安全。” 死士,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如被擒获则要想办法自杀,通常都先备好毒药,在这个时代凡是家族都会蓄养,涂家好像也有,不过涂霖并不知道内情,还没有轮上他班儿通晓全部家务呢。 没有线索也就没办法清查下去,反观涂霖这种走四方的人也不太好查,通讯极度不发达,只要被全歼了,消息就报不回去,一年半载主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涂霖的行踪也就变的难以确定了。 收获确实不少,刀剑就不提了,破烂一堆,折的折,缺口的缺口,只能当废铁,马车上的东西数量倒是不少,都是些布匹,还有食盐,还有很多的皮毛、牛筋,不知道谁在贩运这些东西,皮毛和牛筋在内地的价格很贵,都是制作皮甲弓箭的必备材料,难道有人想造反么? 这群死士一看就蠢,哪家商队休息的时候不是先把大牲口伺候好了才轮到人,这就随便把马车往旁边一撂不管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有问题,死都是活该。 又休息了半个时辰,伺候拉车的挽马休息吃草料喝水,然后立刻去井陉,天知道后边是否还有死士,早到井陉,早隐藏起来观察观察。 走了一夜,涂霖的思考也是一夜未停,这刺客马车上得物品太让人怀疑了,哪一样都不正常,冀州本就靠近渤海,应该不是一个缺盐的地方,贩运食盐的利润应该没有多高,起码得运到河南地,运到并州才有较高的利润,这一装就是两辆马车,加一起差不多得有两三千斤,为了什么,还有两车布匹,难道井陉这地方就不生产麻布么? 最可疑的就是皮毛和牛筋,皮毛制作皮甲,牛筋是制作弓弩的弦的必备品,价格不菲,涂霖对此是非常了解的,涂家从草原上每年都购置不少回来,五辆马车,谁在急购这些东西? 难道是在为了起事做准备? 第五十四章 对,是在为起事做准备,这是在冀州,这是在冀州啊,张角的大本营,张角不会现在就开始准备造反了吧,那也太早了,记忆里应该还得至少六七年呢。 难道是在为了举事在聚敛钱财? 也不应该啊,听说这个太平道非常能敛财,不少人为了信道导致倾家荡产,按道理来说太平道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会看上这区区几百贯钱。 想不通就不想了,看样子冀州现在这潭水很深,得小心行事,不能再像原来那样高调了。 食盐和布匹没有卖的必要,这个时代穷人家想吃点盐太难了,不如散了算了,布匹也是一样,卖不了几个子的东西,唯有皮毛和牛筋才有出售的价值。 按照地理位置,井陉是一处很重要的战略位置,而且是沟通冀州和并州的枢纽型县城,所以应该很繁荣才是,可是到了井陉才发现这处古战场现在很破败啊,城池多处损坏,城内也是狼籍一片,甚至还有不少死人,缟素一片,难道是遭贼抢了? 张飞这张破嘴,好的不灵坏的倍儿灵,打听一下果然是挨强盗抢了,不是别人,正好就是那个叫褚燕的,聚敛了一千强盗,于前几日突袭,攻破了井陉,城内的百姓遭受了洗劫,好在褚燕算是有那么一点良知,富户被打击的最为严重,穷人还好点,而且死的大多都是富户商贾,穷人本就一穷二白,没什么舍不得的,贼来跑了就是。 “看样子东西是卖不了了,去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猛火油,咱先租一个院子,安顿下来!” “少爷,要猛火油作甚,那玩意味道贼熏人。” 涂霖心中计策已定,走进一间三进的院子,边走边说:“这你们不用管了,去换,有多少换多少,在买几口大锅,还有木柴,找个铁匠卷几节铁管,今天要准备齐,完了都运到院子个里,都去干活吧。” 县长领着县尉已经逃去元氏县国相府搬兵去了,县丞正在焦头烂额的收拾烂摊子,按照时间计算要至少四天郡兵才能赶到,这还是国相府办事效率极高的情况下,郡兵来就得大张旗鼓的,根本瞒不住,天知道四天后褚燕都已经逃到哪去了,要干就要趁现在褚燕没有防备的时候突袭。 人手少了一点,连带上涂霖一共十六个人,人家班超扬威西域时还有二十几个人呢,他命苦一些,只有十五个随从,那就不能用强,得有计谋。 所谓计谋都是为弱者而生,如果涂霖手里有五百雁门关守军,亦或是雁门郡郡兵,直接就平推过去了,还费那个劲呢。 除了猛火油,其他的东西很快就买了回来,锅灶和铁管子全都按照涂起的吩咐连接好,关羽等人都站在旁边等候着,谁都不知道涂霖让买这些东西为了什么,烧饭也不是,烧饭用不到铁管子啊,只好干等着。 临近晚上,老孙领着几个人推了好十几辆车子进了院子,猛火油就是石油,在这个时代就不值钱,用来当灯油味道呛人,点火还行,一般都用作守城。 把猛火油倒在大锅里,架上柴禾开始烧,一边烧一边用长勺搅合,简单的蒸馏技术,猛火油这玩意用来放火效果还是差,经过蒸馏木炭裂化提纯一系列的工作,得到的就是类似于煤油一类的东西,操作的好还能获得少量类似汽油的轻质油,涂霖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煤油和汽油的燃烧更加剧烈彻底,且水泼不灭,燃烧的过程中还能顺带抽空周围的空气。既然正面强攻不行,那就效仿班超先放火,再下手。 五口大锅同时开工,一天两夜,得到了一千斤煤油,运气和技术都欠佳,只得了一百斤类似汽油的油,全都装在大坛子内,放在外院里,而涂霖一行人则住在内院,一定要远离这些易燃易爆品。 仙台山,前世的涂霖去游玩过,还不止一次,风景美的让人流连忘返。现在就是褚燕的前进据点,现在他们正在仙台山里庆祝呢,等待郡兵来之前估计就会退入太行山中躲藏,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 十个家将每个人负重一百斤煤油,按照白天讨论的地形,涂霖本身就对仙台山比较熟悉,来也不仅一次两次了,老孙在山下远处仔细的观察了两天了,很容易的选择了几处适合放火的地方,老兵的素质还是不错的。 夜晚总是适合突袭的,何况是这种只有一弯月牙当空的晚上,涂霖认为没有任何失败的理由,也不能失败。 仲夏的日子天气总是闷热的厉害,唯有到了晚上才有一丝凉爽,清风拂过,说不出的舒服,关羽、张飞都握紧了刀把子,眼睛仅仅的盯住山上几处放火的地方。 月上中天,关羽突然兴奋的说:“少爷,您快看,他们点着了,火点着了。” “快走,堵住下山的道路,不能让一个人突围出来。”眼看着大火逐渐蔓延开来,仙台山植被非常茂盛,如今又是仲夏季节,天干物燥,煤油又是耐烧,且会流动,有这几点原因,火都小不了。 老孙等人放完火立刻就往山下跑,火也是循序放的,并不是同一个时间,否则根本跑不了,被卷入火场就太不值当了。 果然,老孙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就听得山上乱了,到处呼喊着救火,有两处大火已经快要烧到他们临时居住的寨子了,借着强烈的火光还能隐约的看到人影绰绰的,似乎在搬运财物。 火是救不了的,没听说山火能依靠微薄的人力救下来的,这个时候下山逃避大火才是硬道理。 涂霖一众人纷纷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嘴上绑了一张布条,抽出刀子,逼上山道,站在山道两侧,发现下来一个人就砍一个,下来一双就杀一双,不久死在山道间的人堆积成山,而涂霖一行人不断的往山寨处缓缓逼近,眼看着就要杀到山寨了。 不久,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远处高喊着:“不知是哪路朋友想赚在下这份断头钱啊,报上名来,一切好商量,在下可以出比官府更高的价格,如何?” 见无人答话,褚燕继续喊:“在下愿意出一千贯,还请让开道路,褚燕不胜感激。” 山上的火越烧越大,眼看着蔓延至整个山头了,其他能够逃跑的道路皆被阻断,如今除了下山的这一条路,只有当年光武皇帝躲避王莽追杀的那处洞府能躲藏人了,但是那明显是一条死路,进去了在想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褚燕也懂一些战阵之道,显然是不愿意选择这条路的。 “不要硬拼,用强弩射他!”褚燕亲自上场了,不能等闲视之,有弩箭对付他何必用刀子硬拼呢。 “唰唰唰!”四五把强弩同时开工,射向冲下来的褚燕,褚燕果然不负其“飞燕”之名,竟然能在杂乱无章的情况下听声辩位,避开要害,躲过去了四支弩箭,只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年轻的褚燕也真算的上一条汉子,中箭并没有影响他奔跑跳跃,几个闪转腾挪竟然跳到了跟前,老孙刚要上前迎战,谁知褚燕像风一般,转身突然转进了林子里,看的涂霖一众人目瞪口呆,太神奇了。 “娘的,逃个跑竟然费这么大的劲。”涂霖嘴里暗自的咒骂着,跑了匪首褚燕,其他人就不能放过一个了,随后招呼人继续向山上推进。 山上的强盗早已经乱作一团,想往山上跑又被大火所阻,想往山下被又被屠杀,想找到首领褚燕,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没有了主心骨如同没头苍蝇似的,甚至有跪在地上向天祈求的。 涂霖压根就没想留下一个活口,除了要为四乡八邻,要为井陉县的百姓讨个公道,他也想打开这一条商路,向西经过太行山可直通太原,太原太重要了,并州的治所所在,也是草原与中原贸易的必经之路,打通了这条道路,涂家的货物就可以经太原以最短的道路售往最富裕的冀州、青州,不用再经过洛阳,走那些断断续续的运河,费时又费力。 大火烧了一夜,一点没有停的架势,为此涂霖不得已发动四乡村民上山挖防火带。战斗在天亮前已经结束了,除了少数趁乱逃走的,一部分沾火被烧死的,半数以上都死在涂霖一众人的刀下。 算下来一个人要杀三四十人左右,还要搬运抢掠来的物资钱财,等到一切结束后,涂霖这些人累的跟死狗一样,吐着舌头,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 第五十五章 不到晌午,褚燕被灭的消息传扬遍整个井陉县,县丞带着几个可寻找的衙役来到仙台山下。现金已经被涂霖找个地方埋了起来,这就是他在井陉创业的资本了,唯有物资堆积成山,这还有不少陷入大火里救不出来,他认为物资是可以还回去的,不过肯定得复出一定的代价。 “就是你们灭了褚燕匪帮?”县丞李大人明显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区区一十六人,竟然能剿灭一千强贼,而且无一伤亡,除了班定远西域旧事,自太祖高皇帝始,国朝对内对外从未出现这样的胜绩呢。 这个时候不能再装了,涂霖掏出身份名帖,说:“在下前几日路经此地,听闻抢匪褚燕祸害地方,更兼攻陷井陉县城,抢掠地方,令人气愤。家中父兄叔伯在北境浴血奋战,牧守万民,这内地本应祥和太平,却不想会出现这一股匪盗,实在气不过,在下便率领家将随从于昨夜上山围剿这股匪盗。” “啊,原来是涂将军家的公子啊,失敬失敬。这就说的通了,虎父无犬子,涂将军放马北境,为国朝守卫边疆,斩杀草原蛮夷无数,如今涂公子又以不足二十人剿灭一千匪盗,有您父子在真乃国朝的大幸啊。” “过奖,过奖,只是逃了匪首褚燕,甚是可惜,甚是可惜啊!”涂霖转身,指着那一大堆被乡民拿走后剩余的货物,说:“这些想必就是前几日井陉城内百姓被抢掠的物资,可惜很多失落在火场里了,就请县丞大人把这些物资拿回去交还给他们的主人吧。” “涂家人果然都是义士,老夫佩服之至。请少公子移步,待县尊大人请兵归来,再为少公子上表请功!” “客气,县丞大人太客气了,晚辈以为请功就不必了,大人也知晓晚辈岁齿还幼,当不得这么大的功绩,身为将门之后,绥靖地方是晚辈应尽之责,倒是大人与县尊大人、县尉大人代天子牧守一方也着实不易,晚辈只想在井陉买些无主的土地,还有三五家店铺而已,希望能在大人的羽翼下为家族添块瓦就足矣了。” 县丞非常满意,既然涂霖不介意这一份功劳,那就全是他们井陉县的,官场规矩瞒上不瞒下,绥靖地方可是一项重要的功绩,何况还是剿灭一千人的强盗团,等表章呈报上朝廷,说不定自己和县长的官职会得到提升呢,来日踏上西园路,一地县尊就是自己了。 “好好好,这等小事老夫就能安排,必会让公子满意的。走,随老夫回县衙,今日老夫暂代县尊大人为公子庆贺......” 隔日临近午时,前往郡里求援的井陉县县长和县尉同时骑马归来,而郡里发的援兵已经半路返回了,县长李炜刚下马,衙役赶忙上前牵马坠镫。 “平灭褚燕的少年英豪呢?快快为本官引荐!” “回禀堂尊大人,涂公子说是要在本县购置一些店铺和土地,这不,一大早县丞大人便引着涂公子出去商谈去了。” “哦,原来如此!”李炜点点头,说:“待本官洗洗风尘,便去寻找涂家的这位少年英豪!”县长和县尉也是狂奔了一上午,骑马是一件非常劳体力的活,何况县长李炜还是个文官,没有把五脏六腑颠哒出来就不错了。 进到县衙后堂,在下人的服侍下,洗了洗,又进了一盅茶水,几块点心,勉强果腹,然后令县尉重拾县城的防御,尽快归拢好县府的衙役兵丁。刚要出门去寻找涂霖,急不可耐的要见见这位少年英豪,谁知县丞领着涂霖一众人回来了。 “堂尊大人回来啦!” 县长李伟直接迎了出来,看到县丞身边跟着一个少年人,心里立刻有所判断,问:“啊,刚刚回来。这位应该就是平灭强贼褚燕的涂公子吧,长的仪表堂堂,少见的少年俊彦啊!” “晚辈涂霖拜见县尊大人。”李炜赶忙扶起涂霖,说:“无需多礼,无需多礼。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闻听令尊涂世兄为国镇守北境,屡次击败来犯之敌,功耀千古,如今贤侄竟也能创下超过父辈的壮举,以二十人全歼一千强盗,来日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啊。” “堂尊大人过奖了,都是晚辈应该做的,匪寇危害地方,我路过此地怎么会不助堂尊平叛呢,算不得大事,还是堂尊大人领属官兵丁御守城池,诱敌上钩,劳苦功高才是。” “哈哈哈,听闻贤侄是要在井陉购置一些店铺、土地,可是真的?” 涂霖点点头,说:“堂尊也知晓晚辈家中有几路商队,原来都要经过洛阳再售卖至关东诸州郡,费时费力不说,利润还要少很多,如今褚燕匪患已除,商路打通,所以晚辈想在井陉购置一些店铺用作商队中转,还需大人帮衬。” “啊,这好说。县丞大人,听说你今日带贤侄去城内游览,可是选定了么?” “回禀堂尊大人,看了几处,位置都还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说清楚!” 涂霖微微一笑,说:“也没什么,人家不愿意卖而已,等回头晚辈再去谈,多给些钱就是了。” “这些没心肝的商贾!”县长李炜气愤之下,一把就把茶杯摔个粉碎:“贤侄毋须担心,明日老夫去说,除非他们不想在井陉待了。” “堂尊大人消消气,不至于,这也是人家的立身根本,不愿意卖也很正常,反正城内商铺众多,晚辈再去选购几处就行了,晚辈还有些积蓄,多给些银钱,想必会在城内购置到商铺的,堂尊大人何须为这些小事去得罪人呢,不值得。” “也好。哈哈哈,都说贤侄家中乃是巨富之家,只要多给些钱,商铺也就不是问题了。”李炜向外招手,说:“来人哪,备酒宴,本官要为涂公子庆功。”很明显,涂霖还有十余个随从又喝了一顿,看起来规格是很高,实际上味道就很一般了,涂霖也习惯了,选择离开家就是选择离开舒适的生活。 涂霖感觉今年出来这一趟虽然也游历江湖,惩奸除恶,原来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是总感觉事情越来越繁重了。在幽州谈成了打通幽并二州商道的问题,桑干河交通东西,水量也算充沛的很,可却从未被用作商路,首先就需要清理河道,预防有暗礁影响船只通行,还有拓宽河面,只要清理完毕,可直接沟通雁门到广阳郡,最终流向涂霖想建造海港,造大船的出海口处。 投资是无可避免了,不过为了长久,这笔钱也应该花,大海上的财富一点也不比陆地上少,大船造好后,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南洋,定会收获满满的。 现在灭掉了褚燕,并州和冀州沟通不用再经过幽州或是洛阳,会节省不少人力物力,河北山东富庶,有了井陉这个中转地,以后货物只需要运送到井陉,然后就会有河北山东的商队前来购货,井陉这块地慢慢也就熟了,就像未来的蓟县一样,商路发达,人就会越聚越多,地慢慢的也就熟了,百姓讨生活也会容易一些。 事实上一个城市的发达与否跟商业有非常大的关系,洛阳和长安为何会成为宋朝以前最大,最繁华的地方,除了是政治文化中心,同时也是经济中心,西京长安是丝绸之路的起点,而洛阳则是沟通关中和关东的枢纽,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商队进出,无数的货物流通东西南北,自然也就繁华了。 可是自从晚唐以后,党项、吐蕃人在西北作乱,阻断了西域丝绸之路,这才导致长安的颓败,洛阳由于多年战乱,也失去了作为京都的资格,汴梁则身处在运河的节点上,宋朝为了解决官府和给养问题,才会在汴梁建都,这就是经济原因占了主导地位。 如果这两件事全都做成,那么蓟县和井陉的繁荣程度不会落后于太原、临淄等各州治所,现在多买些土地日后很可能会升值的,想想中国人对房子土地的执着,一本万利的买卖。 涂霖之所以不要平叛的功劳,原因之一是为了近年家族在朝堂上已经太过闪耀,锋芒过甚对现在的涂家并不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率领不到二十个人全歼一千强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班定远是好事,再来一个比班定远还神奇的人在如今混乱的朝堂上未必是一件幸事了。 风口浪尖上的人一般都是最先被淹死的。 原因之二也是想把功劳都记在此地官员身上,有了大功劳再加上他们的不菲身家,应该能走一趟西园,为自己谋一个高位,涂霖是想要自家子弟出任井陉县的县长,那样就太完美了。 官不需要当的太大,须知官位越高,风险也就越大,政治斗争就是不见血的战争,腥风血雨,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在适合的位置上,手中握着这个位置上的绝对权柄,小官也一样可以获得重大利益,比如交通大邑的正堂官,井陉县有成为这样的潜质。 第五十六章 井陉县是个穷地方,尤其是汉末以来,山贼强盗横行于野,这处古战场日渐破败,更兼此次被褚燕洗劫了一次,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死的七七八八,涂霖用物资谈判,再用剿灭褚燕所得钱财给了一个较高的价格,几乎买下了半个井陉县城,一间普通民居三到五贯铜钱,有了这些钱完全可以到城外建一座更好,更宽敞的宅子,还能买上点土地,何必在破败的城里苟活呢。 暂时就在井陉县不走了,涂霖写了好几封信,令家将快马送往各地。涂霖则需要冷静下来,消除一些负面情绪。 杀人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涂霖愣是依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把杀完人的那种集恐惧、兴奋、失落、消沉等等混乱的情绪压制下去几天,待安排完所有的事情,终于扛不住了,整日躲在家中,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大喊大叫,要么就是疯狂的摔打东西,拿起武器一耍就是一两个时辰,不累倒不算完,这才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把影响限制在最小范围内。 关羽、张飞这俩初次见血的少年郎也没有好到哪去,第二日跟随县丞喝完酒,酒醒之后就犯病了,先是得上寒热病,一个劲的打摆子,请来当地名医,灌下药汤,涂霖又重金购置了两根百年人参,炖上老母鸡,给两个人灌下,整整两日,两人的病情才开始好转。 挺过来就好了,这是一个坎儿,农耕文化下的人很难拿起刀子捅人,不像草原民族,他们的生活就是骑马涉猎,杀人无非就是猎物换了一个形状而已,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何况草原就没有法律,华夏民族还是有律法约束的。 现在涂霖、关羽和张飞,还有跟随张飞一起投靠的人都顺利的过了这个坎儿,变成了一个战士,一个真正的战士。 在涂霖与常山国官场的暗中配合下,涂霖的功劳果然没有出现在表章上,只落下了一个字“等”,涂霖等十六个人就是那个参战的等,下面就等待各方的运作了。 相反在官场的籍籍无名,涂霖在江湖上却是名声大震,褚燕是冀州一支非常强大的山贼,竟然被灭了,被传说中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梁山好汉灭的,如今涂霖的大名已经传遍整个河北山东,无数游侠儿心向往之。 “少爷,我受不了了,这天天喝酒,快一个月了就没有断过,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他们怎么这么能喝!” 涂霖苦笑道:“我早就受不了了,可都是江湖中人,也不好绝了面子啊。” 两人正互相抱怨着呢,张飞从外面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满身的酒味,一打嗝能熏死个人,说:“哥你咋回来了,走啊,都等着你喝酒呢。” “就你小子好酒,我喝不下去了,天天喝谁受的了。” 张飞乐了:“你看你,少爷都说过酒是粮**越喝越年轻,哪有不喝的道理,快走,那些人还等着咱呢,咱可不能落了下风。”说着就拖着关羽一起往外走。 这一个月来,着实有不少江湖上的游侠儿上门投靠,其中却无一个豪侠存在,也是,江湖上的豪侠通常各个身价不菲,有些甚至权行州郡,势力斐然,绝无可能放弃家业来投奔他的。来的都是没有多大名声,又没有什么家业的穷鬼游侠儿,还好身手还成,多数也都见过血,比关张二人稍差一点。 这么多游侠儿老这么待着,成天大吃二喝的绝不是一件好事,对井陉县的治安也有影响,必须得给他们找事情做。 其实谁又不想置办一份家业呢,之所以当个游侠儿也是想凭借自己的武艺创下一份家业,来投靠涂霖,一则可能是感觉涂霖如今名声显赫,前来投奔可能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二则江湖也不是那么好混的,若是能在原地方混出来,谁又愿意不远千里来到井陉呢。 以这两年涂霖对游侠儿的接触了解认为他们都是非常具有可塑性的,如果能有有效的管理,游侠儿就能成为良助,如果缺少管理,压不住这些混蛋,那么他们就能变成真正的混蛋,甚至直接会变成褚燕那样的山贼强盗,祸害一方。 张飞也属于杀人之后性情有些变化,起初接触时他虽然也饮酒,不过却不嗜酒,自从剿灭了褚燕的山贼,大病出愈后就变的嗜酒了,也越来越没有耐性,也就是涂霖这些随从他一个都打不过,只是找关羽切磋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关羽表面上并没有改变,对涂霖恭顺,与家将、张飞相处的都很好,只有涂霖知道,他需要依靠女人来发泄负面情绪。而他自己则需要缜密的思维,疯狂的工作来舒缓压力,排除情绪,至于要多久才能改变这种情况,按照老孙说的起码还得经过两场大战。 一大早,涂霖让人在院子当中搭了一个棚子,夏季屋里太热,涂霖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多待,在外面吹吹风挺好的,他今天还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不喝酒了,喝茶,这种茶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喝口尝尝,去去酒气,我今天有话要说。” 放下茶杯,涂霖靠在躺椅上,懒洋洋的说:“我这个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啊,既然诸位前来投奔我,那就是我的随从,也是我的兄弟,我看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了,成家立业迫在眉睫,既然你们来投奔我,那这也就明显也是我的事儿了。” “麻烦少爷了!” “哈哈哈,这又少爷了,那我以后就当这个少爷,不过我这个人虽然有些随便,却也是有规矩的,遵守我的规矩那就是我的人,不遵守,那就不好说了。” “还请少爷明示,属下人等需要遵守何种规矩。” “痛快,我喜欢你这种痛快。我的规矩第一条就是听我的话,我说东你们不能往西,我说打狗你们就不能撵鸡;第二条,不许害人,对付一个恶人,我要你们拿出比对手恶十倍的方式去对付他们,但是若是一个好人,或是一个无辜的人,你们若是去害他们,我绝对会让他生死两难,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懂了么?” 涂霖说的轻描淡写,可谁听了都不寒而栗,这主是刚刚屠灭了一千山贼,连眉头都不皱的狠绝色,他说的越轻巧表示越重视,这两条规矩每一个字都要印到骨子里若是犯了,绝对比涂霖说的要严重一万倍。 “少爷,就这两条规矩?” 涂霖换了一个姿势,依然倚靠在椅子上,说:“怎么的,你还嫌少啊,怎么我得规定你们明天吃什么,后天喝什么啊!”一句话惹的众人大笑。 “这是我的规矩说完了,下面说第二件正事儿。我要建立一间镖局,需要一些好手。” “镖局?” 涂霖正了正身子,说:“对了,还有一条规矩,我的手下必须要读书,我可不想领一群棒槌出去。放心,不是想让你们当个大儒,粗略的读一些就行,但是一定要读书识字,回头我列个单,闲暇时候看一看,总比出去吃喝嫖赌要好。 井陉县在扫除褚燕这一支贼寇之后就会成为东西南北交通的必经之路,运作的好未来肯定会繁荣起来,也肯定会有非常多的商队来往,咱们开一家店铺,承接一些护卫的业务,按照货价和路程远近收费,你们的身手都不错,现在我在河北山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吧,只要咱们勤心做事,生意必然会非常火爆的,这件店铺,这种生意就是镖局行。” “给人当护卫能赚几个钱啊?” “那你想赚多少,一年半年的赚个百万家资?不偷不抢,不杀人,不犯法,除了老子你们谁能。开镖局这是走的人路,这样赚来的钱花的心安理得,那些巧取豪夺的人你们相信他们会有好报么?人在做天在看,他们早晚会身败名裂的。 你们以为镖局这行赚的少,可是你们用脑袋想想,等待来日镖局闯出了名声,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时候,咱们就趁势投资一些店铺,一些商队,吃息分红,还能顺便赚取护卫的钱,还有不发财的道理么?” “少爷,那我们现在直接投资商队不行么?为何非要开间镖局啊!”涂霖已经要疯了,这群人想不出力还想发财,真是被他们气死了。 “那老子要你们干什么?我是缺钱的人么?我在河北幽州散出去的钱不计其数,现在这半个井陉县都是我的,我家里的好手也有的是,你们说我要你们作甚?现在既然你们来投奔我,我就要给你们想一条好路,通过自己的拼搏,自己的努力,创下一番家业那才是真正的家业,你们也才会珍惜,我给你们的来的快去的也快,哪会长久,难道你们想到了五十岁还要去跟人争强斗狠。 镖局我只要名声,其实就是给你们开的,你们持大股,两三年赚了钱,用来你们娶妻生子,孝敬高堂,那时再投资一些店铺,一些商队,你们这群无根基的游侠儿就算有了根基,届时管理好镖局,训练镖师、趟子手,这样的生活你们不想要么?” 第五十七章 涂霖慢慢的勾画了一副美丽的画卷,争强斗狠也是不得已为之,谁不想有一份安逸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活的像个人。如今这是一个机会,趁着现在还年轻,还有拼的动,用几年时间为自己拼一下一处基业,很值得,出事了上面有主子顶着,自己只需要听命令,发挥自己的武艺就行了。 都知道这位主子不缺钱,家中豪富的吓人,远不是那些豪强可以比拟的,名震塞北的涂家若是缺钱那就成笑话了,所以应该不存在剥削一类的狗屁,这个事儿干的过。 “少爷,您说的对,俺齐勇除了这一身蛮劲一无长处,既然现在有用的着的地方,主子也说了能拼下一份家业,俺干了,以后少爷但凡有所差遣,齐勇莫敢不从。” “好,你齐勇算一个,我记住你了,还有愿意的么?不愿意也没事,我给你们路费。”果然还是有几个喜欢投机的不愿意这么苦吧吧的干,或许他们更愿意一夜暴富,涂霖笑眯眯的说:“好,不愿意也无妨,都是江湖中人,来日江湖相见还是朋友,一碗酒还是应该饮得的。” “关羽,一会儿你给这几位拿上路费,一定要拿够,帮我送送他们。” “既然你们都愿意跟着我,守我的规矩,很好,我现在问你们家中可有妻儿老小,可有父母高堂。”十几个人都站了出来,涂霖说:“好,你们今天就带上钱上路,回家把家人都接来,我在城外买了一大片土地,正在盖房子,把你们的家人都接来,安排到庄子上,这样也方便照顾。这段时间咱们就各忙各的,早日把镖局开起来,赚钱养家。” 张飞引着留下的人下去了,安排具体事物,不能老闲着,该练武还得练武,不能荒废,临起身,涂霖又强调一句:“记住,你们以后活的是个人,不是畜生,也不在是江湖上争强斗狠的游侠儿,要恪守忠孝礼义。” “属下谨记少爷教诲......” 涂霖摆摆手,然后转身回屋,等着各方的回信,只有等到回信他才好进一步操作,现在能放出风声去,要让河北山东并州的商队知道井陉县这条路已经通了。 凡是生意都绕不开信誉俩字,相信只要镖局有了名声,有了可靠的信誉,就会彻底承接商队的活,雇主只需要跟着负责买卖验货的掌柜子就行,运输、护卫都交给镖局去做,那赚的钱绝不会少了。 古代的运输费用可是相当高的,不像后世再远的路飞机一天就到,运送量还大,平均下来单体成本就少了。在这个时代运输行业大多都是骡马,还有骆驼,运输量少,速度也慢,这样绝对是有利可图的,利润也绝不会小了。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以涂家为首的几支商队纷纷赶到井陉县,规模之大也是从未有过的,起码是井陉县从未有过的,涂霖这边已经准备停当,货物卸进仓库中,具体价钱就由各家掌柜与涂霖邀请来的河北山东的几家商队总管去谈,他只是起到一个中间搭桥的作用。 生意嘛,就是互通有无,张家的梨卖给李家,李家的苹果卖给王家,用你有的来换我没有的,起到价值衡量的就是钱。 原本商队都是把货物运到一地,然后再在当地采购一些货物运送回去,如今在井陉办不到了,井陉这个经济枢纽才刚开始,正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人家没看到货物怎么会先往这运货呢,也就涂家的事涂霖能做主,否则还真不好办。 “大少爷,您说这事能成?”涂家来的商队总管,原来是家里的一个管家,向涂霖询问。 “当然了,井陉县就是个绝佳位置,可惜前些年盗匪横行,商路因此断绝,如今四周山贼盗匪或是被你家少爷我剿灭了,或是听到风声远遁他乡,这就是最好的货物集散地。”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老奴就没有办法面对我家老爷了。” 涂霖微微一笑,说:“这次咱们几家就少赚些,不运送货物回去了,货物就先放这,我看着,你们立即再返回去一趟,筹集货物再运过来,下次的时候就应该有河北山东的货物让你们运送回去了。” “老奴遵命,只是辛苦少爷了,老奴人等明日就回去,筹集好货物立刻就运来。”几家人现在都无条件信任涂霖,这几年涂家的内情他们还是了解的,面前的这位涂家少爷就是内定的涂家以后的家主,整个涂氏家族,这位大少爷现在就能当半个家,别看没到二十岁呢。 主要跟着涂家有财发。 “恩,路上也别闲着,宣传一下,就说井陉县现在胃口极大,多少货物都填不满,把货物运来能发大财。” “老奴明白!” “各位都辛苦了,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样美食犒劳一下你们,去拿两坛子酒,我请你们的。” “少爷这可折煞老奴了,怎么能让您辛苦下厨呢。”这些人里就涂家的商队总管吃过涂霖做的美食,至今难忘。 “何谈辛苦,你们才辛苦呢,晚上咱们好好喝回子......” 涂家现在距离那些世家大族还有很大的距离,这是家族里每一个人心里都明镜的事,根基太浅,像袁家那样动不动就是三公九卿的,涂家还争不来,从小处着眼是涂霖的方略。 出色的家族就不应该缺少金钱的供应,除非是想做颜家那样,老祖宗颜回一瓢饮一箪食的,世世代代只专学问,渔樵耕读,从不过问朝堂政务,但凡有政治就离不开钱。 涂霖出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异类,若论起学识,他自认为不比别人差,可是唯独对古文学比较那些大儒差之天地,他已经在努力的学习了。但是陶朱公的本事他自认为天下无敌,并且见识非凡。 “二哥,这几日累坏了吧。” 涂霖利用自己家的权势,快马驿递,分别给身在京师的二叔,还有南阳老家传递了一封信,花钱买官也值了,就是要尽快拿下井陉县长这一官位,族里那么多人呢,长辈多有官职在身,那就派一个后辈人出来,与此同时还要拿下广阳郡雍奴县的县令位置,这是急务,一定要尽快落实。 果然,家族以最快的速度,首先就落定了井陉县的位置,按照家族排行,涂霖应该叫二哥,涂深。 “公务确实非常繁忙,不过这几天我逐渐猜出来你的意思了,井陉县的确是一处难得的地方,咱家拿下来对家族非常有利啊。六弟,你也不容易啊,不经意间又给家族找了一处基业。” 涂霖说:“呵呵,忙过今年就好了,把事情都捋顺了,上了轨迹,一切就都好办了。两个月后就应该有大量的商队来此贸易,二哥,咱得做好接待和保护工作,这城里的治安,你们官员去做,先组织一支县兵,别多了,一百人就差不多了,维持县境的治安。” “嗯嗯,已经在做了,就是这一百兵丁得花一笔钱出去。” “无妨,花多少钱出去咱日后都能赚回来,城里城外的房产店铺我都买完了,等嫂子来了我就全都交给嫂子,就留下镖局一个地方。二哥,镖局你还不知道吧,叫“会友镖局”,也是咱家的产业,不过镖局是一个挣江湖名声的地方,里边也都是来投靠我的江湖上的游侠儿,整治好了以后危急时能当作兵丁,平时还能护送来往的商队赚些钱财,这份产业我就不给你了,以后或许有大用。” 涂深笑了笑,说:“行,这种江湖游侠儿我也管不了,还得你这梁山好汉去管,早些整治好了,省的危害地方。” “二哥,你行啊,我就是梁山好汉你都知道啊,现在我在江湖上那也是鼎鼎有名,南来北往的豪侠多少都会给咱家一些面子,对咱家的商队,还有镖局行都很有利,也挺好玩的。” “你这一天就顾着玩,那也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好么二十个人就敢上去找一千山贼的麻烦,若是有个意外,你让二叔怎么办,你让我爷爷怎么办,咱们家族刚刚有些起色,你可千万不能有个意外。” “是是是,二哥批评的是,当时就是太气愤了,一帮混蛋占山为王也就算了,还敢抢劫县城,无法无天了,也没多想,就想把褚燕那些王八蛋给收拾了,不过我也是做好准备的,弟弟还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怎能轻易犯险。” “你一天就笑嘻嘻的,你以后就是家族的族长了,要有族长的威严......”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是被我大伯教傻了,怎么还会念经了呢。今天商队的事儿谈的不错,晚上别回衙门了,咱一起陪那些掌柜的喝个酒,吃个饭,我亲自下厨......” 第五十八章 万事开头难,第一单生意做成之后,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一个月后,每隔几日都会来一支商队,直至涂家领导的商队再次来到井陉时发现这座小城已经变得非常繁荣了。 商队带来的不仅仅是货物,还带来了人气,同时使其他相关产业跟着一起繁荣起来,比如说客栈,人家来了总得需要歇脚的地方吧,比如说酒楼,赚了银子消费一下也不无不可;再比如说货栈,扛活的力巴,总不能商队的人自己装卸货物吧。 大汉朝第一家镖局,会友镖局也逐渐接到了一些生意,涂霖也从雁门弄来了百十匹挽马过来,当不了战马,只能用来拉车托运货物,价格要比战马便宜的多,若是雇主运货的车辆不足,镖局可以收费借出一些,等到货物送到地方,镖师把给马车赶回来就是了。 城里涂霖买下来的民居也在改建当中,原来这地方脏乱差,哪是人待的地方,货物卖出去后,涂霖又有钱了,立刻着手改建成高档住宅区,井陉县未来会非常繁荣,盖些好房子会没有市场?涂霖不相信。 二哥涂深帮着设计的图纸,对于古代人品味的鉴赏显然涂深要比他高超,何处建花园,何处建房子,不仅要方便,还要充满着艺术性。这个时候涂霖就特别怀念后世,若是有水泥最少能节省三分之一的土地,能多盖不少房子,可惜,家里的砖窑就没试验成功过。 工地上需要特别多的劳工,井陉县满共也不足万户,刨除老弱妇孺,壮劳力满共也就几千人,除了城内的牙行商铺需要装卸工,其余大部分都在工地建造房屋了。 房子要赶在冬天来临前建好,工程紧,任务量大,需要的壮劳力也就多,不会干有许多泥瓦匠带着干,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活计。城外涂霖的庄子上也新建了不少的砖窑,能节省一笔是一笔,否则从其他地方买来砖瓦那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井陉县一天比一天繁荣,在新任县长涂深,还有涂霖这个超时代的人物的谋划下,各项生意都在有序的进行中,东西南北的商队也喜欢在井陉县停留,采购出售各种货物,照例在井陉县会友酒楼享受一顿其他地方没有过的美食,然后把货物运往他地,从中攫取属于自己的财富。 当熹平三年,井陉县冬季的第一场雪降下时,涂霖决定收拾行囊回家,出来大半年,应该回家了,还有许多事情要与父亲当面说清楚呢,比如,清理桑干河道进行了么?比如明年还要在幽州建立一处港口,制造海船呢。 “齐勇、王江,你俩也能看的出来,这几个月我一直很器重你们,我走后镖局就暂时交给你们二人打理,带领兄弟们多接活,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对于咱们镖局行,信誉比一切都重要。”井陉县的生意除了镖局已经全都交给二嫂和家里的管事去打理,唯独镖局则是吩咐投靠自己的游侠儿去维持。 “少爷您放心,兄弟们现在干劲十足,您对兄弟们这么好,将心比心,兄弟们都感念在心,您尽管回家过年,镖局的事儿兄弟们会做好的,放心吧。” “嗯,兄弟们辛苦好几个月了,今年咱们镖局的效益还凑合,等到年终的时候给每个兄弟发两贯钱的奖金,在买些盐米面油肉什么的发下去,就当兄弟们的福利了,钱我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库房里,到时候你们去取出来就行了。我走后好生管理好兄弟们,不许胡来,要是有不听话的,等明年回来我肯定狠狠收拾他。”进入冬季一般走商的商队不多,镖局的生意不会有多少,涂霖也待烦了。 “您放心,属下懂的,肯定会办好的......” 辞别了二哥二嫂,涂霖领着家将取道返回雁门郡,张飞则带着从幽州一起跟出来的几个兄弟回幽州,每个人都带上一笔钱,还有一份在井陉县置办的礼物。 年节是每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一定要回家过年。 气候越往北走越冷,涂霖裹着厚厚的皮裘躲在马车里不愿意出来,嘴里嚼着果干,随着马车晃晃荡荡的走,时不时的欣赏着外面的雪景,说不出的惬意。 果干如今也是一项产业,夏秋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取鲜果切片,放置在太阳低下暴晒,不过中间会出现麻烦,夏秋季节也是多雨的季节,又没有天气预报,果干受潮那就白瞎了。 涂霖这个开荒的老黄牛则再次发挥力量,盖了专门的烘干房,里边烧着热炉子,温度极高,这样就不用害怕雨天果干受潮了。 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伎俩,涂霖没有敝帚自珍到这种地步,河北地的百姓生活过的要比河南山西好,当然也过的比幽州的百姓要好上几分,起码有一口饭吃,灾年没有那么多饿死的人,也没有出现易子相食的惨剧,无非是穷困潦倒而已,多了一项财源,或许能吃上几斤盐吧,涂霖这么想的。 北国的风光永远是千篇一律,无论发生过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冬季里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都会回归成一片苍茫茫的白色。 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这份别样的雪景显得那么的不同,尤其是今年,白雪的味道似乎都有些不同。 难得的平安年份,不论往年多发的各种灾害在今年都很轻,外无蛮夷叩关,内也无大规模的叛乱发生,都是些小范围的山贼骚乱,在瞒上的奏报中天下一片承平,百姓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饥者有其食,无一处不显示着皇帝的恩德。 涂霖从不相信这种鬼话,从井陉县到雁门郡要比幽州或是洛阳近多了,径直往西走直接就能到达太原郡,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回到了阴馆,雁门郡每一年都有变化,每一次回来都有不同。 “爹爹,娘亲,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三妹拉着涂霖蹦蹦跳跳的进到后宅,呼啦一下,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出来迎接。 “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可想死娘了。”母亲涂崔氏上前抱着涂霖,说:“我儿瘦了,也黑了,必定受了不少苦,明年可不敢再出去了,留在家里享福。” 涂凌站在后边,捋了捋胡须,说:“出去一年,还知道回来啊。” “你看你,儿子不回来你天天念叨,回来了又这样说话!” “孩儿拜见爹爹、娘亲,孩儿出去这一年累您们挂念了。” 涂崔氏拉起涂霖,说:“不用管你爹,他就那样,你没回来时他天天念叨个不停,比娘还想你呢。”一句话惹的所有人都在笑。 弟弟妹妹们则单纯的多,大哥回来了,肯定会带礼物,还是礼物实际些,涂霖见完礼就围了上来,纷纷讨要礼物,又见仆人捧着东西进来,立刻放弃纠缠大哥,扑向属于自己的礼物去。 “听说你这一年在河北创下了偌大的名头,快跟爹说说。”洗漱完毕,回到正堂,刚坐下,父亲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也没什么,揍了一些不开眼的混蛋,下手狠了一些,打断了他们的腿,把他们的家财散给了穷苦百姓,后来又在井陉县剿灭了一伙山贼,打通了井陉县的那条商道而已。” 涂凌冷哼一声,抽了涂霖一巴掌,低声说:“你说的倒是轻巧,十几个人就敢围剿一千人的山寨,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啊,这事爹都不敢跟你娘说。” 涂霖一缩脖子,笑嘻嘻的说:“爹,这你都知道了啊。贼匪褚燕聚敛了千八来人,实际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就是井陉县小,又破败了,没有什么守卫,这才让山贼攻破了城池。爹你不知道,山贼攻破了城池烧杀抢掠的,孩儿是气不过,这才剿灭了他们,其实也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放了一把火就收拾了。” “过程爹都知道了,你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若是出点事儿,你让你娘还怎么活,以后不许这么胡来了。”涂凌话锋一转:“不过你弄出来的那种火油倒是不错,说是比猛火油好用多了,是吧?” “啊,是啊,就是从猛火油里提炼出来的,用作守城确实比猛火油好用,那种好弄的煤油也可以当作灯油,油烟要小的多。但是那种最好用的汽油难度很高,一百斤猛火油也能出那么十斤八斤的,有时候还不出,想要尽早投入到作战中,恐怕不能。” “无妨,战事这一两年还起不来,咱家先做好准备,既然煤油能当灯油,也是一笔进项。当年听你说的整顿好这北境,好是好,就是花费太大,这几年若不是有你的揽财计策,咱家早就入不敷出了。” “对了,爹,我写信回来说要清理桑干河河道,您安排了么?还有寻找造船的工匠?” 涂凌点点头,回答:“已经安排下去了,熟悉水性的人不好找,若是想彻底清理从咱们这到广阳郡,非一年之功能办的到的。造船的工匠也找了几个,明年开始建造船只。” “爹啊,这事赖我没说明白,这事儿不能咱一家做,那得花多少钱,以后得利的又不能光咱们一家,喊上咱们并州想要参与的家族商贾,还有幽州的,不用他们出力,出钱出粮就行,人手也好找,这年头就是人手多,不都找到了一些懂行的人了么,让他们带着沿途的百姓去清理河道,多给些钱粮,愿意干的肯定比比皆是,争取快些清理出来,这条河以后不仅可以商用,也能用来作战的。” 第五十九章 这条桑干河横穿幽并二州,最终流入渤海,清理出来能够允许船只通航,作用不就跟运河一样么,这还只是需要清理河道,把河道挖深,挖宽,不像运河多数段都要从头挖掘,论工程量就小的多。 单就运货量来说,船只比马车要大多了,而且同时速度也不慢,顺流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沟通东西之后绝对会成为一条重要的输血线。 涂凌说:“无论是造船还是清理河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急也急不来,这冬天也通不了商,运送不了货物,总得等到明年河水开流后在安排活计了。” 实际上涂霖也显得太着急了,现在没有后世那种发达的工具,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清理的,夏秋季节桑干河水量充沛,这个时候是无法疏通的,唯有五月左右和深秋季节的枯水期才能做。冬天也行,不过冬天做工程量太大,还得刨开厚厚的冰层,干一个月还不如枯水期干上十天呢。 涂霖心里也明白这么做太急了,可是不急也不行啊,距离黄巾之乱没有几年了,黄巾之乱遭灾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而且黄巾之乱之后就没有什么时机去做事了,现在多做一分,就多得一分,现在能多给一户百姓生路,未来可能就会少一个人去造反,他恨不得能让河南河北所有的百姓能在明天就能找到新的谋生之路呢。 聊着聊着,涂霖突然从自己的一个想法中找到了灵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爹啊,我怎么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忘了呢。” 厚厚的冰雪,是啊,冬季北方都有厚厚的降雪,马车难行,可是身为从小就在东北长大的人怎么能把爬犁这个东西忘了呢,要知道小时候最喜欢坐着爬犁放坡的。 家里的木匠匆匆过来,谁都知道大少爷平时不常在家,即使在家也多半不会派下活计,可是一旦大少爷派下活计了,那就是全家重要的事情,不容半点耽搁。 在涂霖的指导下,木匠很快就做了一副爬犁出来,套上马,上面装上三百斤东西,一匹挽马在雪地里拉着非常轻松。 爬犁的出现令涂凌眼前顿时一亮,这样冬季也不用担心道路不通了,还骑什么马,那多冷,马车在雪地里走起来也有些费劲,爬犁的出现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既可民用,也可商用,也可军用。 涂凌现在对长子喜爱之情无法表达。 爬犁的出现彻底打开了涂霖的思路,不是有用处的,而是玩乐用的东西,冰车子,陀螺,还有冰鞋,这种冰鞋就能在冰上耍,脚下也不是冰刀,一块木板,上边钉着棉鞋,木板下面嵌着粗铁丝,不用练习也能在冰上站的四平八稳。 每做出一样,涂霖都要先上去试试,这是他童年时的玩具,当年都要央求父亲很久,父亲才会给做一个,一玩玩一个冬天,开心的不得了。 涂霖这边刚刚试玩了一会儿,旁边早就急不可耐的弟弟妹妹们立刻就抢走,他就在一边陪着,陀螺耍不明白还需要他上手去教一教,嫌弃冰车子跑的慢的还要在后边推一推。 玩累了,擦一把汗,见木匠老赵又送过来两样,刚才没捞到,眼巴巴的羡慕其他人玩的欢快的两个立刻扑了上去,拿走自己喜欢的玩具,一起玩耍去了。 “老赵,都会了吧,明天开始多制作一些,然后拿出去卖了,一个两百文,不二价。” 谁能想到老赵竟然不同意,说:“大少爷啊,这可不行,咱家的手艺都金贵,拿出去卖钱,老奴会被人戳后背的。” “死脑瓜骨,爬犁怎么做不要泄露出去,这些玩具无妨,多做一点,积攒到一起然后一起卖出去,这样就不怕其他木匠学去了,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宝贝,做去吧,我说的,没事。卖得的钱就当你们几个人的过年福利了,去吧......” “老奴谢少爷赏赐,那老奴这就回去赶工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老赵高兴的回去找几个徒弟去了,涂霖点点头,转身继续陪弟弟妹妹们玩耍。 临近年底的时候,涂凌突然告诉涂霖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了,涂霖表示诧异,按照礼法上说弱冠之年不都是长到二十岁么?怎么自己还未到二十岁怎么就弱冠了呢。 啊,对,自己过糊涂了,今年确实二十岁了,既然二十岁左右都算弱冠,那就弱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负了这么多年的责任,从建宁元年秋开始他少有清闲,弱冠了这一切都名正言顺了。表面上看才二十岁,实际心里年龄都快四十了,弱不弱冠对他来讲都一样,无非是多一个表字而已。 弱冠之礼麻烦着呢,由父亲或兄长在宗庙里主持冠礼。行加冠礼首先要挑选吉日,选定加冠的来宾,并准备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后由父兄引领进祖庙,祭告天地、祖先。 冠礼进行时,由来宾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顶帽子,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表示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军帽,表示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最后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礼帽,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三次加冠完成后,主人必须设酒宴招待宾赞等人(赞是宾的助手),叫“礼宾”。“礼宾”后,受冠者入内拜见母亲,然后由宾取“字”,代表今后自己在社会上有其尊严。古人认为成年后,只有长辈才可称其“名”,一般人或平辈只可称其“字”,因此要取“字”便于别人称呼。 接着再依次拜见兄弟,拜见赞者,并入室拜见姑姊。之后,受冠者脱下最后一次加冠时所戴的帽子和衣服,穿上玄色的礼帽礼服,带着礼品,去拜见国君、卿大夫(在乡有官位者)和乡先生(退休乡居的官员)。 为了涂霖的冠礼,大伯照顾着老族长亲自从南阳赶了过来,本来父亲涂凌主持就可以,可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老族长要亲自为涂霖授冠礼,寒冬腊月的,从南阳赶到雁门,路上得遭受多大的罪啊,可是到了冠礼上,老族长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眉宇间显得特别的有精神气,一点都不像年过花甲的老人。 最后由长者授字,这一点涂霖不能让了,其他的礼仪制度怎么办都可以,唯独授字他坚持用本师俩字。无他,多一个念想,本师这俩字是前世父母取的,既然来到后世,身体是这一世的父母给的,名也是爷爷取的,那表字就必须得用前世父母给的。 老族长和父母也没意见,儿子坚持的事情都是重要的,叫本师就叫本师吧,老族长和大伯也不走了,在雁门郡待到年后,清明寒食前能回到南阳祭祖就可以了,大冬天的让老头来回折腾也不是事儿。 谁知,年后关羽也要进弱冠,他们家里两三代人就研究一本《春秋》,关羽喜好读《春秋》也是家里遗传,他爹和他爷爷就会这么一本书,关羽是在涂霖的逼迫下,这才学习其他知识,读其他书籍,不过关羽还是随身携带一本《春秋》,时不时要拿出来翻上几页。 关羽弱冠的原因狠简单,他媳妇怀孕了,关家就关羽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关羽的媳妇怀孕对于他们家来讲绝对是一件大事,传宗接代总是最重要的。 “十五六岁就要有孩子了,也不知道会生个什么出来!”涂霖不由的腹诽着,关羽是他的贴身长随,受邀出席冠礼的都是左邻右舍的庄户,唯独涂霖这么一个贵人,因此为关羽的冠礼添彩不少。 涂霖随手甩了一块玉佩出去,不是给关羽的,是给关羽未来的孩子的,关羽跟随了这么久,钱自然不会少的,冠礼成的时候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酒席,就是涂家出产的酒太贵了,他这小门小户的还买不起。涂霖是一个体贴下属的主子,他从家里带来几十斤,该吃吃,该喝喝。 云长,这就是关羽的表字,至于那个“长生”俩字早早的就被排斥掉了,关羽未来是要做将军的,勒马封侯也说不定,表字是长生,那多让同僚笑话。 “云长,今年你就别跟我出去了,在家好好的伺候媳妇,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在继续跟着我。”人家媳妇都怀孕快两个月了,这时再让人家跟着自己东跑西颠的,还要行侠仗义,太不人道了,与他的做人原则有冲突。 “少爷,胡氏有爹娘照顾,小的是您的贴身长随就应该跟随在您身边,不碍的。” “让你伺候媳妇就伺候媳妇,今年我的事儿都安排下了,不出去行侠仗义了,你家里让你十五岁就弱冠,那就是想让你有担当,伺候媳妇,传宗接代就是你的当前要务,再说我少了你这个贴身长随日子还不过了啊,滚蛋,再敢啰嗦小心我踹死你......” 第六十章 神棍而已 二月二龙抬头,头刚抬完,涂霖就迫不及待的离家出走,二十了,也成年了,冠礼也行完了,应该娶妻生子了。其实涂霖也不反对讨个媳妇暖被窝,但凡正常点他也就将就了,可非说要找个高门良媛,母亲崔氏就属于博陵崔氏,说着就要在崔氏里寻一位佳人配他,涂霖当时心里就想出来俩字,“**”。 选谁都是表妹啊,记忆里电视剧里确实有演古人有远方表兄妹通婚的事实,可涂起毕竟不是古人,思想也不是古人的思想,这若是结合后生出来几个残疾、痴傻的孩子,那还活不活了。 赶紧走,先陪着老族长回南阳,估摸着到了南阳也就快到清明节了,祭完祖就去河北,再去幽州一趟,一定要等母亲断了介绍表妹的心思之后再回家,什么监工不监工的,清理桑干河快慢也比不上自己未来幸福要紧,造船也不管了,学理工、金融的哪会什么造船,自己就先不参与这些事情了,等到下半年再说。 回到南阳郡,涂霖才发现南阳竟然也有太平道的道士在传教,这不开玩笑呢么。 “大贤良师,拯救万民!”这口号怎么听怎么像邪教组织呢。 “大伯,这太平道必须得除掉,不能再让他们谬种流传了。” “太平道信奉黄老之术,教化百姓,教人向善,又以灵符水救助百姓疾病,为何要铲除啊?” 完了,又一个被邪教毒害的,还是自己的大伯,涂霖只能再次苦口婆心:“这些都是他们的表象,骗人的,你看他们那些都是鬼把戏,去年在冀州就让我点破了,什么吞云吐雾,喷火斩鬼的,都是假的,后来我在常山国遭受到一股死士的截杀,怎么想都是太平道派出来的,他们就是利用妖邪诈术来积蓄力量,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符水若是能救人,咱大汉朝还至于每年都死那么多人么,扯淡。” “你能确定追杀你的死士就是太平道的?” 涂霖点点头,说:“应该是,孩儿去岁在河北虽然得罪了一些人,可是并没有真正的狠人,能够有力量蓄养死士,又让我得罪的挺苦的就只有太平道了,我不仅揭穿了他们的把戏,还把人的腿都打折了,让太平岛在常山、河间一带声望大减,嘿嘿。” “啊,原来如此,那大伯我在观察观察,若是真有不轨举动,我就下令郡兵清扫郡内的太平道士。” 这还得观察,若是他们能观察出来就见鬼了,涂霖说:“别观察了,等送了老大人回家后咱俩出去一趟,我让你看看那些道士的真面目。” 为了加深大伯的印象,涂霖还需要准备准备,不都说符水能够治病救人么,喝了之后上吐下泻的应该就没人相信了吧。 居然还有供果,涂霖自顾自的上到供桌上拿了两个水灵灵的梨子,递给大伯一个,一口咬上去,这个月份能找到梨子听不容易的,汁多还有些甜味,转身喊道:“别弄了,什么剑斩妖魔,你骗人上瘾啊。” “无礼,无理至犹!” “善信士,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敬神仙,惹怒了神仙会祸及全家的......” 涂霖忍着,保持着笑脸,慢慢的往前走,待走上前了,触不及间,一脚踢向那个诅咒自己的道士,口中大骂:“你个神棍,还敢诅咒老子,我今天弄死你。”拳脚相加,跟雨点似的落在道士身上,打的道士吱哇乱叫,抱头翻滚。 这一下现场瞬间乱作一团,没见过这样的,上来不敬神仙也就罢了,反倒极度嚣张的揍人。涂霖杀意四散,凶狠的模样霎时间内竟然震慑住了其他几个道士,全都愣在一旁,双目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待揍够了,道士已是烂泥一团,躺在地上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涂霖起身,还象征性的活动活动胳膊,晃悠晃悠脖子,转身对剩下的道士,还有一群信道的百姓,说:“啊,本少爷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几个神棍刚才利用诡诈骗人来欺骗众位相邻,本少爷气不过才出手教训这个混蛋的。” 其他几个没挨揍的道士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动手,却看到几个大汉围了上来,只要他们敢动手立刻就会像那个道士一样挨揍的。 “这位善信士,你说你是个讲理的人,可你又有何理由说贫道在行骗呢,要知道那些乡邻的病是真的被贫道祈求神力加持的符水治好了啊,您不能这么蛮横,阻拦贫道行善积德。”一时间周围百姓的愤怒都被煽惑起来了,纷纷要涂霖给个说法。 涂霖拿起一个茶壶,使劲的摔在地上,声响震慑了被煽惑起来的乡民,面对涂霖暴怒的双眼,纷纷向后倒退。涂霖这才转身说:“符水一事咱暂且撩一边,刚才你们不是在表演剑斩妖魔么?用一张纸喷口水困住妖魔,然后一剑劈死,行,我这带来一张纸,去给我打桶水来,让道长再表演一次剑斩妖魔,来来来,大家伙欢迎道长再表演一次。” 几个道士立刻就愣住了,遇到懂行的人了,这若是表演那不就全穿帮了么。 “善信士,如今还是白日,东皇太一照耀万邦,辟义,妖魔鬼怪不敢出来,贫道也无能为力,需要等到夜间,那时妖魔方才出来,贫道才能斩妖除魔。” 涂霖哈哈大笑,继续说:“既然如此,没事没事,既然剑斩妖魔无法施展,少爷我在冀州看到太平道的道士还会干嚼鬼骨,好像就是施法把鬼怪困在碗里,然后施法把碗摔碎,碗的碎片就变成了鬼怪的骨头,那个老道咔擦咔擦就给嚼了,这个道长能不能表演一下啊。” 说着,涂霖咔擦又把一个粗瓷碗摔的粉碎,捡起一块碎片,恶狠狠的说:“来啊,道长,吃吧,啊,吃吧!” “贫道还未施法,再说刚不是说了么,白天没有妖魔鬼怪,此中并无妖魔!”道士让他这么一弄突然就慌了,有些语无伦次。满共就这么俩招数全让这小子破了,这还如何传道,如何成大事,不由的起了杀心。 “啊,对对对,倒是忘了,既然道长无法表演自己的法力,那就用符水治病救人吧,这不么,现成的,这个道士现在就病的挺重的,又是你的同门,施法救一下吧。” 骗人的怎么都骗不过自己,别人不了解他们当然知道符水救不了人,体格健壮的挺一挺也就康复了,这样的就是善信士,身体弱挺不过去的他们就说心不诚,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 可是这个被揍的非常惨的道士显然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这种砸招牌的事怎么能干呢。可是不干又不行,人家咄咄逼人,若是不干,那不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了么。 大不了先给他喝符水,骗过这个时候,然后再寻找药石医治。说干就干,几个道士一合计,开始跳大神了。 还真煞有介事,跳的非常认真,涂霖在一旁跟看猴戏似的。半响,终于跳完了,一碗神仙符水制作完毕,扶起被揍的道士准备灌下去。 涂霖赶紧上前假装帮忙:“哎哎,慢点慢点,来来来,我帮你们,来神仙水给我,我帮你。”说完强行把碗接过来,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三个药丸丢进水里,晃荡晃荡一下倒进道士的嘴里。 没到五分钟,原本被揍的凄惨至极的道士开始上吐下泻,臭啊,瞬间臭气熏天,现场待不了人了,“哗啦”一下,人都跑了,妈呀,符水有毒。 完了,一年的传教毁于一旦,这间事情传扬出去,南阳郡不可能再有信奉太平道的人了,神仙符水竟然是假的,致人上吐下泻的,这还哪是神仙水了。 想不上吐下泻也不行,涂霖早年间让名医特意制作的丸药,吃上一粒半个时辰内药的效用就会发作,刚才他往水里扔了好几粒呢,这个道士不会被打死,上吐下泻也会弄死他的。 功亏一篑不是他们想看的,在南阳郡传道是大贤良师的计划之一,有大作用的,如今就被这个人给毁了,一个个面露凶光,恨不得把涂霖生吞活剥了。 可还未等他们发作,身为南阳郡太守的涂家大伯指挥郡兵围了上来,咔擦锁链里上来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他在一旁看的清楚,这些道士就是神棍,蒙骗钱财的,必须要根除。 “喜雨儿,还是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一群神棍,蒙骗百姓钱财,必须要根除,大伯我明日就颁布政令,在郡内四处捕拿太平道道士。” 涂霖说:“大伯,这件事非常大,侄儿要是说这些太平道教众未来会造反的您肯定不相信,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这个可能......” “一群神棍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喜雨儿你多虑了!” 涂霖看着大伯,摇摇头,继续说:“大伯,咱家现在不缺钱,就算是朝廷卖官鬻爵,咱家子弟出仕也用不了的用,您以后就要尽心治理好地方,让穷者有饱饭吃,有暖衣穿,这样即使将来有不轨者也煽动不起来暴乱。 对了,还有为祸一方的山贼盗匪,趁着这几年把他们都给剿灭了,即便不能剿灭也要把他们赶到其他州郡去,不用让他们在南阳为害,把这些潜在的可能都消弭掉,南阳不能有事,咱家人都在这呢,不容半点危险。” 大伯点点头,说:“也是,南阳是咱家的根基,确实不应该有半点危险,可是这么做咱家的钱粮够用么?” “大伯,若是论政务,孩儿可能还不甚了解,但是敛财一道,不说别的,即使现在咱家分文没有,不出一年,孩儿也能赚个万贯家财出来,都是小道,您就放心的做吧。”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老夫就去做了,这个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