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王妃她是武林盟主》 第1章 若元重生 荆朝六十一年,天降寒霜,七品官员宋云呈府邸内被白雪覆盖,雅云楼外,皆是一片白霜。 阁楼内,若元躺在软塌上,面色苍白如纸。 一天前,她在曲芝山被卫离一剑刺中,再被他一掌给打入了山崖。 坠崖之前,卫离拿着她赠与他的星刃月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悬崖边上:“若元,你当真以为我心悦于你吗?你屠我全族,人人得而诛之,在陪伴你这个杀人狂魔身旁三年,日日夜夜都觉得是一种屈辱,我已经给你服用了控制内功的丹药,你且好生去地狱里受折磨吧,你的如拂宫,我会好好替你掌管。” 一天后,若元重生成了这宋府的五小姐——宋歆。 许是发了梦魇,梦到了跟卫离在一起度过的日子,若元的额头沁出了冷汗,玲珑小巧的双手紧紧握着被褥。 素素端着热水走到她身侧,用沾了热水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双眼泛红,轻声说:“小姐,您可一定要撑过来。” 门外,寒风瑟瑟,破败的雅云楼,年久失修,寒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 彼时,便听到有人在门口说道:“真是不知羞,还五小姐呢,恬不知耻的给人世子爷送信物,这下好了吧,被人一掌拍飞到池水里,活该淹死。” “就是,之前看着倒是乖巧,原来骨子里竟然是这般的放荡。” 听到这些话,素素咬着唇,抹着眼泪,心中有怒,却又不敢回应。 这宋府门第高,宋云呈的各房夫人各有来头,唯独这五小姐宋歆的生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丫鬟上位。 这要是夫人还在世,许还能保得宋歆一方平安,可偏偏这夫人去世得早。 这雅云楼,也就成了整个宋府最清冷之地。 “小姐,这些闲言碎语,您可千万别听进去,她们就是些嘴碎之人。” 素素话音刚落下,若元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眸包含锐利,犹如双刃,足以致死,眼眸之中更是暗藏杀意,猩红嗜血。 素素有些被吓到了,怔怔的看着她,嗫嚅嘴唇:“小,小姐?” 听到这一声叫唤,才让若元慢慢的恢复了神志。 眼眸中的无数戾气,化作了平静,瞳孔也从溃散到清明。 她慢慢的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又看了看素素,看见她的脸颊冻得通红,一双小手更是皲裂且红肿,蓦然想起三个时辰前,素素为了给她求一副救命药,跪在大夫人的房门口,苦苦哀求了半个时辰,才请来了大夫为她治病。 至此,她活了。 但却活得屈辱,活得窝囊。 想她堂堂如拂宫宫主若元,在江湖人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成了这宋府五小姐,竟然硬生生的被嘲讽了这般久。 她握紧双手,眯着眼眸,掩饰着杀意,虚弱的说:“我无事,且让我好好休息。” 素素抹了抹眼泪:“是。” 七日后。 卯时正刻,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白雪皑皑的覆盖了大片的园林。 若元经过几日的调养,身体总算是好了许多,能够下地走路,也能跟素素谈笑风生的说着人间趣事。 这天,素素替若元取来了去年裁缝刚做的素花袄子,虽用的不是上乘材料,但是穿起来暖和。 白色的披风包裹着若元的身躯,显得无比娇小幼嫩,尤其是站在铜镜面前,看着泛黄的镜子里的人儿时,若元也会有些许的诧异。 她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 “小姐,天冷,手笼拿好了,咱们该去大堂了。” 今日是前年刚被封为摄政王的宣宁王爷和静王世子到访之日。 全府上下都得去迎接,素素撑着伞,提起她的裙摆,无声叹息:“小姐,今日无论老爷说些什么,您都别往心里去,毕竟是咱们做错了事情,您有气,就往心里忍忍。” 若元挑眉,没有回应,只觉得这丫头好生胆小懦弱,区区一个七品官员,有什么可值得让她忍的? 大雪将至,姗姗来迟时,堂内已坐满了人。 宋府上下,人员众多,光是宋云呈的妾室就有三位,这三位妾室为宋云呈宫生育了七个子女。 而正妻诸葛柔,只为宋云呈生了一女——宋湘。 前后八个子女里,他最疼爱的也是嫡女宋湘。 若元刚走进大堂,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冷嘲热讽:“我当是谁来的这么慢呢,原来是咱们的五妹啊,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还不如躺在床榻上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句话说完,周围便是一阵轻笑。 这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这宋歆就是想要麻雀变凤凰,才眼巴巴的给世子爷送信,没想到人家对她根本没意思,还一掌拍飞了。 若元望去,看见说这话的是府中排行第二的宋娴。 “娴儿,不要这样对你五妹,人家刚刚身体恢复,再说了,等会静王世子还得来呢,你说这话不是让静王世子难堪吗?”柳姨娘掩唇:“歆儿,快过来坐,别听你娴儿姐姐的话。” 若元眼波流转,将大堂里的人都看了一遍,愣是一个看顺眼的都没有。 净是一些口腹蜜剑的下三流。 “是不该听。”她气定神闲的说:“一个妾室庶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难不成你也想为大姐送信物,出出威风?” 若元一番话,是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避嫌之意,任凭素素在旁如何拉扯她的云袖,却也阻止不了她舌灿莲花。 话语间已经将惹得众人是瞠目结舌,尤其是宋湘。 宋歆之所以会被静王世子一掌拍飞,是因为宋湘的逼迫。 她就是想让宋歆出丑,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不小心撞到了她。 在明知道静王世子最厌恶的就是女子攀附,便故意拿着信物,逼着她去送,说是不送就打死她。 宋歆无奈,硬着头皮去了,结局就是落得一个‘趋炎附势、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堪言论,沦为整个宋府的笑柄。 而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知道,她心知肚明宋歆的性子,是万万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今日是怎么了,她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里暗里的嘲讽她? 压了压帕子,正欲说话,坐在主座的宋云呈猛地扔掉手中的骨瓷杯,扔到了若元跟前,冷冰冰的凝望着她:“真是放肆!先前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就罢了,今天还敢如此顶撞你的姐姐,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竟教得你这般不识礼数!” 宋云呈那骨瓷杯就摔在若元跟前,印着梅花的杯子已四分五裂,她慢慢眯起眼眸,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宣宁王爷到,静王世子到。” 这声叫喊,打破了僵局。 若元也收起了狠厉的眼神,随着众人扭头望去。 “快,来人了。” 第2章 重哪儿了 众人无暇顾及若元,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若元被他们撇在了身后。 这时,她才发觉,这府里上下所有人都是盛装打扮,尤其是那几个妾室出生的女子,装扮妖娆,花花绿绿的衣裳衬得人跟醉香苑的姑娘似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她们。 “今年宣宁王爷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可不是,若是瞧上了咱们府邸里的小姐们,怕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旁边的丫鬟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若元挑眉,这才想起来,荆朝的宣宁王爷权倾朝野,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别看只是一个翩翩少年郎,行事手段却颇有沉稳之风,这些年在他的辅佐下,整个荆朝也是比往年更加和平昌盛,所以百姓对这位宣宁王爷也是多加赞誉,民心所向。 话音落下,之间大门外缓缓走来两位少年。 一位是当朝静王世子——景湛。 他穿着浅蓝色冰丝绸,头顶发髻插着上好羊脂玉制成的簪子,右手拿着一把玉面骨扇,绣画着大好河山,少年姿态娴雅,面带笑容,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而另外一位,便是当朝宣宁王爷——玉楚。 玉楚一袭黑袍,腰间系着金丝镶边的衿结,幽幽青丝如瀑般垂于胸前,头顶青竹玉冠,广袖一拂,绣在里衣的墨竹祥纹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藏匿万千风情,只是少年姿态清冷,眼眸更是犹如一望不见底的深潭般,看不见底。 宋府的几位小姐也是铆足了劲暗送秋波,只希望静王世子或是宣宁王爷能够看上她们,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元嗤笑,捋了捋自己的青丝:“本来还想会一会这宋府的大夫人诸葛柔,看来没机会了,素素,我们回去。” 若元愿意来前堂,倒不是真的想参见宣宁王爷和静王世子。 而是在她休息期间,素素多次与她说起这府邸里的事。 比如大夫人诸葛柔是个面慈心狠的人,对外说会多多照拂宋歆,可私底下却任由府邸里的丫鬟欺辱她。 再比如这个嫡女宋湘,更是两面三刀的货色。 若元就是想亲自来会一会这母女二人,到底有何本事。 可如今这局势,她就是想挑事,也没有机会。 “小姐……” 素素见若元转身就走,吓得脸色苍白,小跑着跟了上去,小声的说:“全府上下都在这呢,您可不能走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但无论素素如何说,若元就是不理会。 在经过宋娴身旁时,宋娴眼一尖,故意伸出脚,想要绊倒若元。 可若元早已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眸寒光四射,一把掐住宋娴的脖子,浑身戾气重现:“凭你也敢作弄我?” 说完,广袖一挥,一把就将宋娴甩开了一米远。 宋娴被若元甩了出去,金钗玉钗掉了一地,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此举,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之看见若元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上,而不远处就是狼狈不堪的宋娴。 “你……” 宋云呈不可置信的看着若元,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指着她:“你疯了不成!” 若元看着跪了一地的宋府人员,掩唇媚笑:“爹爹不问宋娴啊,她出脚绊我,我便给了她一掌,怎料她身子这么弱呢,挨不住我一掌,怪谁?” 宋云呈瞪着双眼上下打量着若元。 不止是宋云呈,几乎是全府上下的人都盯着若元看。 此时的若元,浑身媚态,眼眸流转,这哪里是以前那个怯懦又胆小的宋歆? 就连诸葛柔也不禁打量了她几番,冲着旁边的奴婢说道:“这五丫头怎么回事,眼神竟然这般狠厉。” 倒在地上的宋娴已经是狼狈不堪,衣裳凌乱,花容失色。 这般狼狈模样,竟然在宣宁王和静王世子面前展露出来,实在是丢人! 她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跪在了宋云呈的面前,哭着说:“爹爹要为娴儿做主啊,我实在不知五妹妹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柳姨娘也紧跟着跪了下来:“老爷,五丫头这事做的太过分了,明知道宣宁王爷和静王世子已经来了,还这般对娴儿,不就是因为刚才在大堂上说了些她不爱听的话吗?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 “重吗?” 冷不丁的,若元开了口,目光冷冰冰的看着柳姨娘:“重在哪儿了?” 这一句话,竟然有千军万马逼人之势,柳姨娘忍不住抬头看着若元,竟生生的被她那清冷孤傲的眼神看的心生寒意。 就连宋云呈这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也被若元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 这还是他以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女儿吗? 第3章 你是何许人也 “你,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宋云呈缓过神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若元:“我竟然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实在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说完,反身跪在了地上,双手作揖:“王爷,世子,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实在是微臣管教不当,还请恕罪!” 宋云呈是个老狐狸,在这个重大的场合下,唯有玉楚跟静王世子才是最重要的,宅内是非,且等送走二位再来慢慢处理。 而柳姨娘见宋云呈有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便跪倒在玉楚身旁,哭着说:“王爷,按照辈分,娴儿也该唤你哥哥,您可不能不管娴儿啊……” 宋云呈和诸葛柔看见柳姨娘这般不识大体,竟然越界到了玉楚身旁求救,还恬不知耻的跟玉楚攀上了亲戚。 两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反倒是站在不远处的若元,看见这一幕,竟然笑了出来:“瞧瞧这小门小户的做派。” 说完,便慢悠悠的说:“素素,咱们回去。” 若元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的走了回去。 素素跟在她身旁,是一张笑脸吓得煞白,走路也打颤。 然,还没走几步,景湛一声厉喝:“此女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来人,给我拦下来。” 话音落下,几个官兵便挡住了若元的去路。 素素见此,已经浑身抖如糠筛,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站在若元面前。 这小小的举动,令若元心生一丝暖意。 她轻轻推开素素,扭头看着众人,最终,将目光对准了玉楚跟景湛。 那眼眸,犹如皎月清冷而孤傲,眼神更是有无尽的震慑力。 景湛被那眼神看的皱起眉头,压低嗓音说道:“这宋府的五丫头,怎变得如此,你看她那眼神……真是叫人瘆得慌……” 这话,是对玉楚说的。 玉楚眼眸深沉,他对上了若元的眼神,唇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确定,五丫头当真如此懦弱不堪吗?” “这宋府宅内,你不比我清楚?” 玉楚淡淡的说:“我说的,可不是之前那个五丫头。” “你什么意思?” 玉楚不再言语了,而是淡淡的说:“撤兵吧,听说前几天五丫头落水了,身体不是很好,那就早点回去休息。” 一声令下,把手的官兵便让开了。 若元收回眼神,没有言语,转身离去。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打了人,闹了事,就这么施施然的回去了,那柳姨娘气的是脸色涨红,硬是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哭喊着要叫玉楚给宋娴一个公道。 后来还是宋云呈出马,叫人将柳姨娘给拉了下去。 听说闹得那叫一个丢人现眼啊。 若元坐在房内,听着素素去打听回来的事,笑得很是开心,一双眼睛如同皎月般明亮,唇红齿白,甚是好看。 素素看着她笑,看着看着就看痴了,说道:“小姐,以前从来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素素觉得,您比大小姐还好看呢,外界的人都是瞎了眼了,没瞧见你这般姿色。” “小嘴真甜。” 若元摸了一下素素的脸:“去,给我再洗几串葡萄,我心情好,想多吃些。” 素素被她这一摸,脸色猛地就泛红起来,低低的说道:“素素这就去。” 素素走后,旁边的窗柩外传来一阵轻风。 若元坐在椅子上,连头都没回,只是稍稍收敛了脸上笑意,平淡的说:“且抬头看看我是谁,如今这般模样,不再是当初那个若元了。” “无论宫主变成什么模样,属下都认,您叫人给属下传信,属下已经收到了,只是如拂宫现已经如数归卫离掌管,卫离看守得紧,属下怕引起他怀疑,迟迟未来与宫主相认。” 跪在若元跟前的戟风,是若元最得力的护卫,也最是忠心,在卫离杀她的时候,戟风也出面替她挡了一刀。 若元也不过死了七八日,可是在她灵魂漂泊的这段时辰里,整个疆洲大陆,却已经过了三年。 整整三年啊…… 卫离大概到死都没想到,若元还活着,重生到了另外一幅躯体里!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便将一双短小的双刀放在了若元跟前。 双刀在沐阳之下,发出了耀眼的寒光。 她摸了摸双刀,冷笑一声:“卫离,且等我练好内功,再亲手取你项上人头。” …… 酉时一刻,夜幕暗沉。 素素去洗葡萄已经洗了有足足几个时辰了。 若元见她迟迟未归,便起身去寻她。 刚走出门,就看见有几个婢女从她面前经过,却连正眼都没看她。 若元也不介意,来到了距离厢房最近的伙房,却不见素素身影。 “素素?素素?” 若元将院子里外翻了个遍,也没看见素素的身影。 此时,几个端着木盆的婢女经过,她走上前拦住她们,追问:“素素人呢?” “五小姐好生奇怪,素素去哪了,我们怎么知道?” 若元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个婢女的脖颈,力气大的恐怖,一字一句的说:“我问素素人呢。” 几个婢女都被若元这眼神给吓到了,手中的木盆也接连落地。 “素素……素素被大夫人给叫走了……说是……说是今天她没管好五小姐,让她去认罚。” 若元听完,立刻松手,快速的朝着诸葛柔的稀影阁奔去。 此时已经是酉时三刻,月色高高的挂在空中。 若元赶到婉亭院时,周围阁楼已经燃起烛光,她站在厢房门前,冷冰冰地说:“让开。” 门口几个护院拿着木棍,挡着若元:“五小姐,已经酉时三刻了,老爷跟夫人已经就寝,您还是先回去吧,莫要打扰他们休息。” 若元刚想说话,门就打开了。 诸葛柔的婢女梦兰走了出来,瞧见站在外面的人是若元时,皱起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原来是五小姐啊,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 “让诸葛柔出来见我。” 梦兰一听,顿时厉喝:“五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辞,大夫人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只好叫人将你打出去了。” 若元眼眸慢慢露出了杀戮,藏于云袖间的双刀也滑落在手中。 她握着双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找死。” 说完,右手一挥,手中的刀如风一般,直接朝着梦兰飞了过去。 众人都还没看清是什么,那把刀就已经直挺挺的插在了梦兰的额头上。 梦兰就这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周围几个护院见此,是吓得站在原地,连做反应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梦兰就这么瞪着双眸,像木头一样,倒在地上后,众人才猛然缓过神来,各个是吓得倒在了地上,抖如糠筛,连大喊救命的能力都没有。 若元就这样,慢慢的走到了梦兰身旁,看着旁边几个吓得惨白的护院,问道:“素素是不是在里面?” 没人能回答。 也没人敢回答。 若元眯着眼眸,蹲下身子,拔出了梦兰头上的刀,当着众人的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割下了梦兰的头颅,抓着她的头颅问众人:“我再问一遍,素素在哪?” 那画面,诡异又渗人。 若元杀人割头,竟然连眼睛都不眨。 还抓着梦兰那睁着双眼的头,在几个护院之间走了一圈。 几个护院是吓得屁滚尿流,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然后就纷纷跑了。 若元直接抓住其中一个护院,将梦兰放在他的面前:“跑什么,我问你素素人呢?” “素素……素素被大夫人关在……关在西厢房里了……” 说完便直接吓昏过去。 若元看着倒地的护院,冷笑:“胆子这么小。” 她提着梦兰的头颅,又走回到了诸葛柔的厢房门口,直接把头颅扔了进去,然后大喇喇的朝着西厢房走去。 紧跟着,就听到诸葛柔的惨叫声:“梦兰!!啊!来人啊!“ 而不远处,坐在重檐歇山屋檐顶上的玉楚,目睹了这一切,他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折扇,意味深的说:“你看见她刚才手中使得刀了吗?” 旁边的景湛,早已经吓得是面色惨白,颤抖地说:“什么刀?你还有心思关心她使得刀?!我只看见她杀人了,割人头颅这种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当真是以前那个闷葫芦宋歆吗?我怎么觉得她被邪祟附体了。” 玉楚轻笑,意味深长:“那把双刀,乃是名震天下的如拂宫宫主若元的替身武器,淬与她的鲜血练就而成,天下之人,只有她会用这样的武器。” “若元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玉楚看着若元的背影,笑着拍了拍景湛的肩膀:“许是我看错了,你且先回去吧。” 说完,玉楚飞身而下,径直朝着若元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会使莲血双刀的五小姐宋歆,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4章 你不是宋歆 若元醒来也不过几日,并不知道西厢房在哪,随便抓了个小厮,让他带路,才找到了这个西厢房。 原来,这个西厢房是宋府动用私刑的地方。 往往许多顶撞了主子,或者是惹主子不悦的奴才、婢女,都会被大夫人拉到西厢房来,动以私刑。 这事传出去,多是丢脸,所以大家对大夫人动用私刑的事,都是缄口不提。 若元刚走到西厢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素素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你家主子今天好生威风,当着宣宁王和静王世子的面,竟然打我家娴儿,你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怂恿?” “三夫人……奴婢……奴婢……没有……若不是……二小姐故意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万万……做出不来这样的事情的。” “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我家娴儿的错了?看你这贱婢的嘴脸,真真叫我厌恶!” “啊!!” 又是一声惨叫。 彻响云宵。 若元双目猩红,顿时拔出了自己的莲血双刀。 四周,风起。 狂风大作,卷起她的衣袂和青丝,她狠厉盯着厢房,一步一步的走近。 “咣当“一声,一脚踹开了大门。 风起云涌,狂风肆意涌进了屋内。 众人回眸望去,便看见若元身穿一袭红衣,双手握着两把带着寒光的双刀,站在门槛上,眼神犹如修罗地狱爬上来的厉鬼般,叫人心生畏惧。 而若元看见屋内陈设了一大堆的刑具。 扑面而来的也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素素浑身未着寸缕,就这么光溜溜的被绑在木桩上,浑身都是伤。 有烫伤、刀伤、甚至还有剪子剪掉的伤口,有些血肉粘连,有好几块肉就垂挂在手臂上,深可见骨。 她的周围更是落了一地的血。 站在她旁边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子,似乎要剪掉素素身上一块肉。 若元双手紧握,咬牙切齿的说:“我的人,你们都敢动?” “五小姐?” 柳姨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立刻冷笑:“你来作甚?” 说完,颇有些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青丝:“怎么,没人告诉你,老爷已经把你奴婢的命交给我了吗?任我处置。” 话音落下,若元快速的走到柳姨娘跟前,一把刀直接架在她脖颈上。 近距离的看着若元,柳姨娘竟然生生的被她那双眼睛给吓到了。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若元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刀直接割下她一只耳朵,然后将她压在地上,另外一把刀直挺挺的插进她的肩胛骨。 动作迅速又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被她这些举动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柳姨娘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后,众人才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我看谁赶走,谁走一步,我就杀了谁。” 十七岁的少女,一声厉喝,竟然有种千军万马逼人之势,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若元慢慢的站起身来,脚踩着柳姨娘的伤口,冷冰冰地说:“素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给我站出来。” 所有人抖如糠筛,谁敢站出来? 若元不紧不慢的挑起自己胸前一缕青丝,颇具媚态的说:“我本无心伤人,可偏偏这世间的人都在逼我伤人。” 说着,她拔出了柳姨娘肩胛骨上的刀。 柳姨娘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就彻底昏迷过去。 莲血双刀再次合体,在若元手中幻化出无穷的力量,双刀喋喋作响,吓得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是,是三夫人叫我们做的,我们也都是听令于她,五小姐,我们是无辜的啊。” “无辜?”若元冷笑一声:“我最厌烦这个世间上的人跟我说无辜这两个字,会说这两个字的人,最是狠心手辣!”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若元双刀在握在手中,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了几道摄人的寒光后,屋内的尸体倒了一地。 就连刚才拿着剪子要剪素素身上肉的婆子,也被若元一刀毙命。 而素素浑身被捆绑,气若游丝的看着若元。 见她杀了一屋子的人,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倒是流下了眼泪,艰难的说:“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老爷……会怪罪于你的……” 若元看着素素,想起了卫离。 曾几何时,卫离也是这样对她口腹蜜剑。 但他从未为她受过伤。 刚才站在门外,她听得一清二楚,即便是被柳姨娘害到这个地步,素素也依旧在为她说话。 若元垂下眼眸,掩饰着内心的情绪,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了素素身上,然后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搀扶着她往门外走,冷冰冰地说:“他要是敢来,我取他项上人头给你当凳子坐。” 月光清冷,若元搀扶着素素,艰难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好在素素身子骨小,若元还算力气大的,将素素抱了起来。 素素倒在若元怀中,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夫人要是看到小姐如今这般威风……怕是死也瞑目了……” 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拉长,若元就这么抱着素素,走在铺满白雪的路上,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素素自打小就跟着小姐,小姐跟我说过的,当素素是自家姐妹,素素不敢跟您相提并论,但是……素素真的很开心……小姐对素素,是真心的。” 真心…… 若元低头看着素素,不知道想起什么,稚嫩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以后别为我涉险,我不是以前的五小姐。” 素素怎会不知呢? 她跟宋歆从小一起长大,宋歆什么个性她会不知道吗? 若元明显就不是宋歆。 但是无碍。 素素靠在若元的肩膀上,无声落泪:“小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素素……都愿意跟着您,为您……赴汤蹈火……” “傻丫头。” 若元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以后发生什么事,躲在我身后就好,只要有我在,保证无人敢伤你分毫。” 话音刚落下,一抹黑色身影就站在了两人跟前。 若元抬头望去,便看见玉楚站在她的面前。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不知何时,已飘起雪花。 她眯起眼眸,抱着素素走到另外一旁坐下:“在这等我。” 素素艰难的握住若元的手:“小姐……不要……那是宣宁王爷……” “区区一个宣宁王爷,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她拍了拍素素的手,示意她别担心,然后从云袖间取出自己的莲血双刀,缓缓朝着玉楚走去。 莲血双刀在月光下发出摄人的寒意。 玉楚看着她双手握着刀,意味深长的笑道:“果然是莲血双刀,你不是宋歆,你是如拂宫宫主若元。” 第5章 认出我的都要死 若元没想到玉楚会认出她来。 不过没关系,他活不过今天晚上。 她慢慢拿起了手中的刀,冷冰冰的笑着:“知道我的身份的,都要死!” 说着,若元便拿着双刀,快速朝着玉楚狂奔而去。 她没了内功,但是招数都是记在心里的。 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 可她没想到,这个玉楚,并非普通人。 他就站在那里,等着若元过去。 当若元一刀朝着他砍去时,玉楚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反控在怀中。 背靠着玉楚的胸膛,若元恼羞成怒:“好个狂浪之徒,放开我!” 玉楚低头看着怀中的若元。 如今顶着宋歆的脸,当真是娇软可人。 若元大概是没仔细看过自己这张脸吧,说是我见犹怜,并不过分。 玉楚低低一笑,附在她耳畔说:“若元,你是怎么变成宋歆的?” “放开我!” 若元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竟然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不得动弹! 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挣扎,玉楚的唇角噙着萧亦,竟伸手摸了她的侧脸一下,黑眸幽深:“不是易容术?” 说完,又按住她的脉搏,一探虚实。 “也没有任何内力?” 若元怒急攻心,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掌推开玉楚,扬起双刀,狠厉的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一刀毙命! 然,刀口还没碰到玉楚,再次被他擒住双手。 他微微皱起眉头:“你当真要取我性命?可知我身份?” 若元双眸充满杀戮:“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当今圣上,只要是我想要的命,就没有拿不到手的!” 她是没了内力。 但是她所练的剑法,一招一式,早已经熟记于心。 双刀合并,狂风大作。 莲血双刀乃是淬了若元鲜血练就而成,本就与她心灵相通。 如今,若元杀性大起,双刀自然感应得到。 玉楚见她当真是起了杀意,黑眸一沉,一个翻身,飞跃至她身旁,右手按住她的穴位。 不过片刻,她便昏睡过去。 莲血双刀也从她的双手落入雪地。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倒在了玉楚怀中。 月光清冷,玉楚低头看着怀中娇俏的人儿,眉眼如画、容颜清丽,当真是一个美娇娥。 “你管她作甚?” 身后,突然一抹黑影飘落在一侧假山上,冷冰冰地说:“你可从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玉楚并未回眸,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天下之人,只知若元杀人成性,可我不相信一个如此护着自己婢女的女子,会是所有人口中那般的魔头。” 他看着不远处的素素。 她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彻底昏迷过去。 “也许只是突然心善罢了,不能说明什么。” 玉楚微微扬起唇角:“若元十岁那年,练就天下奇功,屠尽卫氏一族,从此名震天下,十二岁便创办了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如拂宫。” 身后那人,妖娆的靠在了假山上,眯着眼眸说:“这又如何?” “若元屠尽卫氏一族后,就再也没有杀过人,所以,卫氏一族对她做了什么,令她一夜之间,屠尽上百人?” “你不会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丫头会是若元吧?她已经死了三年了,就算是用着若元生前用过的莲血双刀,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玉楚细细的看着沉睡的若元,黑眸如同夜幕般深沉,他伸出修长的手,摸了摸若元精致的侧脸:“她要是真是若元,我倒是有兴致陪她玩玩。” 第6章 乖乖听我的话 若元这一觉,睡的着实漫长。 等她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破旧的厢房里。 周围摆放的都是柴火和杂物。 看来应该是杂物间。 若元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突然想起来素素。 扭头一看,才发现素素就躺在她身侧,面无血色,一张脸如同宣纸般惨白。 “素素。” 她小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素素只是动了动眼珠,却没有睁开双眼。 若元握住她的脉搏,眉头紧锁:“脉象杂乱,气息不稳……“ 这全都是濒死的症状。 若元有些怕了,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素素的手:“素素,素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素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若元立刻站起身来,吹了一个口哨,藏于暗处的戟风立刻跃窗进来,悄无声息。 “戟风,立刻去替我取蛟丹来。” 蛟丹是若元几年前用上百味名贵药材练就而成的,天底下只有两粒,那时卫离身患重病,这药,就是为了给他治命的。 卫离吃了一颗后,还剩一刻,如今被放在如拂宫内。 “是。”戟风说:“可是宫主,我现如今去如拂宫来回,至少需要两日。” 两日…… 若元看着倒在地上的素素,神色复杂:“且速速去吧。”她沉吟:“取完药回来,替我去查一查宣宁王爷玉楚。” 这个玉楚,内力深不可测。 昨日她虽然跟他过了两招,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她猜测,若是她功力恢复,怕也只能跟他过上几招。 如此深不可测之人,之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天下也无人说过玉楚功力如此之高。 这其中,必定有诡。 戟风作揖,说了‘是’字后,翻身离开,大约一炷香,门外便聚集了许多人,声音嘈杂。 若元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望去,看见门外站满了人,为首的是宋云呈和几个道士。 “请各位师傅多多小心,我这女儿,必定是沾染了邪祟,被附体了,昨日竟割下了府内婢女的头颅,她以前可是连刀都不敢碰的。” “施主放心,我等为府内做完法事后,必将这邪祟清除干净。” 说完,几个道士便将他们带来的物品一一摆放在面前。 起坛、烧香、祭神。 若元看着他们的举动,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而是继续折回到素素身旁坐下。 须臾,外面便传来了道士们念咒语的声音。 也不知这声音是否惊扰了素素。 她竟然发了梦魇,开始呢喃着说:“小姐……小姐,您要小心,若素素不在您身旁了,您一定要记得别顶撞老爷和大夫人。” “小姐,素素不想离开您。” “小姐,素素兜里还揣着您爱吃的云杏糕呢……” 素素发着梦魇,时不时的就会说呓语。 可是她每说的一句话,都是跟若元有关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无比:“素素,做你的小姐真好……“ 垂下眼眸,掩饰着内心起伏的情绪,听着外面的道士念经,心中悠悠然想起过往发生的点点滴滴…… 若元就这么倒在素素身旁睡着了。 半夜,素素滚烫的身体让若元猛然惊醒。 月光透过门缝洒落进来,一阵寒风也从门缝里溜进来。 若元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推了推门。 门依旧锁着,窗柩也加固了,似乎防止她们逃走。 她用手狠狠的敲了敲门。 这要是换做以前她还有能力的时候,一挥掌,整个柴房都得塌掉。 可是现在,她失去了内力,徒留招式,这样的门,她根本打不开。 “来人,给我拿药!来人!” 她拼命的叫喊着,可这夜深人静,谁也没功夫来搭理若元。 突然,风铃一阵作响,在幽静的夜里发出诡异的声音。 若元扭头望去,只见被加固的窗柩被打开,一个黑色身影飘飘然的站在了她的跟前,毫无声息。 月光透过窗柩洒落进来,若元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锦绣衣袍,眉目星朗,广袖一拂,还能闻到淡淡清香,当真是翩翩少年,风华绝代。 玉楚能被封为天下第一美男,确是不稀奇。 这般容貌,若说是天上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你来作甚?“ 若元冷冰冰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警惕。 此男子内力非凡,绝非等闲之辈。 她不能跟他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 玉楚见她顶着一张如此娇弱美艳的脸,眼神却如此凶狠,不禁笑:“我是来给你送救命药的,你不是想救你的婢女吗?” 听到玉楚来送药,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别在那里假慈悲,昨日不是你打晕我,我怎会被送到这里来?” 说着,若元再次从袖中取出了莲血双刀:“我看,你今日来,并非送药,而是来耻笑我罢了,我曾说过,这天下,谁要耻笑我,我就杀了谁!” 若元自知不是玉楚的对手,可还是冲了过去。 玉楚见她冲了过来,一个侧身躲过去后,对上了两招,竟徒手擒过若元手中的双刀。 若元被躲了双刀,愤怒至极。 玉楚见她一副要吃人模样,双手奉上双刀,唇角还噙着笑意:“你为何每次见我,都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可没对你做过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 “送药。” 玉楚递上双刀后,从广袖中取出了药瓶:“此乃我府中的上好金疮药丹,虽不能保证你婢女能活,但好歹试试。” 他会有这么好心? 若元眯着双眸打量着他,见他眸光清澈,且空中弥漫着一股清幽的药香,确认这药确实有治愈伤口的疗效,才缓缓接了过来,冷冰冰地说:“你要是敢下毒,天涯海角,我追杀你到底!” 玉楚又是一阵轻笑:“若元,天下人知道你如此重情重义吗?” 若元手微微一抖,没有回应。 她蹲下身子,将手中药丹送入素素嘴里。 见她不语。 玉楚叹息:“也罢,你若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就走了。” 说着,他的黑眸幽幽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等着她服软。 却不曾想,若元只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滚’。 听到她这般毫不留情的话,玉楚正欲离开,便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这天底下,大概只有你会叫我滚。” 整个荆朝天下,哪个敢对他这般言语? 偏偏若元这语气,傲慢又冷漠,丝毫没将他当做这荆朝的宣宁王爷。 玉楚双手放在了身后,轻笑:“若元,本王迟早有天要让你乖乖听我的话。” 第7章 本王看上五丫头了 一夜寒雪降秋霜,寒风瑟瑟。 卯时一刻。 素素的烧已经褪下,可脉搏却杂乱虚浮。 若元知道,玉楚的药确实有控制伤口蔓延的奇效,但是素素伤得太重了,若是没有蛟丹,她怕就撑不过这一夜了。 “素素……” 她握着素素的手,轻声柔语:“你还好吗?” 素素始终没睁眼,意识总是清一刻,醒一刻。 只要她醒着,就会迷迷糊糊的呓语‘小姐……小姐……素素不想离开你,小姐……小姐……“ 她一声声‘小姐’,就像是春日的暖风,拂进若元的心中。 若元眼眸湿润,握着素素的手说:“素素,我不是你家小姐,我是……若元。”她哽咽:“曾经,我也有个跟你一样婢女,她唤流年,与你一样……同样是为我死在刀剑之下,我发过誓,只要是真心待我之人,这天下,无人敢她半分,你且等我,我这就去如拂宫为你取蛟丹。”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覆盖整整个宋府大宅。 她翻身出去,站在台阶上,取出莲血双刀,欲用轻功离开宋府。 可是她一伸手运功,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内功了。 她无法御用轻功离开这里。 更不可能到如拂宫取蛟丹。 顷刻间,眼眸氤氲。 她不甘心的又使了几次内功,却还是没办法离开。 大雪飘飘,她披着一身白色银狐衣袍,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看着阴沉的苍穹侧脸犹如画中仙。 而站在远处凝望着她的玉楚,黑眸深沉。 若元落泪了。 她就站在那儿,望着苍穹,绝望包裹着她,同时也让玉楚看见了她最柔弱的一面。 “美人落泪,倾国又倾城,世人都说宋府嫡女宋湘美艳倾城,却不知这府邸里还有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这宋歆,被藏得太深了。” 玉楚凝望着她,眼眸深邃,身姿傲立于世,正当他想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若元跟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 “你竟还在这!” 身后,景湛走了过来,顺着玉楚的目光望去,看见了若元的身影。 若元落泪的画面,确实是美的令人惊叹。 就连景湛见了一眼,也忍不住打量起来:“这五丫头怎么跑出柴房了?” 说着,又凑近了些:“这五丫头……怎变得如此好看?” 玉楚听完,眉头微蹙,一把擒住了景湛的衣领,冷冰冰地说:“去大堂。” “去什么大堂,我看会儿五丫头!” 玉楚沉默幽深,一股戾气涌了上来,语气颇有些严肃:“你不是她杀人不眨眼吗?看什么。” “杀人归杀人,好看归好看,指不定她是被邪祟附体了,那宋大人不是已经替她驱邪了吗?你让我再多看会!” 玉楚冷笑:“人家五丫头之前给你送信物,你可是把人一掌拍飞到池水里的,你忘了?” “我跟她道歉不就成了?”景湛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若元:“你且让我看会再说。” 景湛向来是个纨绔子弟,这但凡是入了他眼的官宦小姐,哪个能逃得掉他的魔掌? 这怕是看了若元的美貌,已经起了贼心了,哪管得之前她杀人嗜血的模样。 玉楚的黑眸顿时染上一层杀意,右手一伸,点住了静王世子的穴道。 这一点,景湛浑身僵硬。 “你,你做甚!” 玉楚广袖一拂,唤来了府邸小厮,说道:“静王世子要赏雪,将他抬到院子里,好好的让他赏雪。” “是。” 几个小厮合力,将被点住穴位的景湛扛到了下着大雪的院子里。 他喊也不能喊,叫也不能叫,只能硬生生的被人搬到了冰冷的院子里,忍受寒风侵袭。 玉楚站在一侧,看见他求饶的眼神,唇角一弯:“五丫头,我看上了,你且少对她起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对你动手。” 景湛睁大了双眼,似乎想求饶。 可是玉楚丝毫不顾他感受,转身就走。 雪花,就这样一片片飘落在景湛身上,不足半个时辰,便冻得跟人棍似的。 第8章 不知廉耻之徒 未时三刻,大雪刚刚停住。 素素似回光返照般,醒了过来,只是还很虚弱,倒在若元怀中,气若游丝的说:“小姐,吃过午饭了吗?” 若元红着眼眶,淡淡的说:“吃过了,你的饭还放在旁边,我给你取来。” “别。” 素素握住若元的手,苍白的笑着说:“小姐,素素有事想跟您说。” “你说。” “小姐,素素知道您已非以前的小姐,但您对素素的心,还是跟以前一样,素素想着,以您现在的性子,这宋府上下,已是无人敢伤你,可是您万万小心大夫人,她背后是不止有宣宁王爷撑腰的,素素死后,您千万别跟大夫人起争执。” “你不会死的。” 若元抿唇:“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续命。” 若元已经想好了,如果戟风没有按时把蛟丹送来,她就决定去找玉楚。 玉楚手中握着灵宿令,这块令牌是由天山寒雪淬炼而成,有助修炼之人以奇效。 再加上玉楚的内功,足以可以为素素续命,再等到戟风把蛟丹拿回来,就可以保下素素的命。 只是……玉楚能不能为素素发功还未可知。 当夜,寒霜如水,银辉褪尽,阴沉的云层遮挡着一切。 若元翻窗离开,准备去找玉楚。 然,还未走下台阶,就看见前方站着一个少年。 此时,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少年周身围绕着银辉,四周白雪皑皑,他就犹如谪仙下凡般,站在那儿,幽幽的凝望着她。 若元从袖中取出莲血双刀,一字一句:“取你灵宿令,再运功为素素续命……” 她的眼神充满了戾气和杀意。 莲血双刀也在月光下散发着渗人的寒光。 玉楚低低一笑:“你求人的方式真特别,若元,你从来不知道低头吗?” “别废话!” 若元自知自己不是玉楚的对手,可还是冲了上去。 玉楚一个侧身躲过后,一把将若元抱在怀中。 跟上次如出一辙,若元被玉楚反手扣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不就是看上了宋歆这张脸吗?”若元挣扎着,恼羞成怒:“你若喜欢这具身子,你拿走便是,不比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玉楚一愣,低头看着若元,黑眸幽深:“我要的从来不是你这张脸,这具身子,若元,我只要你跟我低头,只要你跟我说一句,你想要,我定会为你做。” “这世上,最狡诈的便是男子的嘴,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如同淬满了毒药的刀,你当我会信吗?!” 玉楚看着她双眸露出来的冷意和杀意,想到三年前,若元被卫离喂了药,在众人围剿她的时候,被卫离一掌打中,落入悬崖。 后来有人说,卫离潜伏了三年,每晚都给若元喂药。 这日日复日日,夜夜复夜夜。 若元的身体早已经被毒药浸透。 所以才会被卫离一掌击中,坠入山崖,死于非命。 回想起这些,玉楚松开了手。 若元的双刀立刻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双眸狠厉:“为素素续命!” 玉楚凝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少年眸中褪去复杂,露出清澈的目光:“若元,我不是卫离,我也没必要杀你,你不必将对卫离的恨转移到我身上,就算你今日是以前的若元,你也打不过我。” 话音落下,玉楚两招便拿下了若元手中的双刀:“我来就是替你婢女续命的,但我有个要求,我做完这件事后,你必须将你跟卫离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若元握紧双手,狐疑的看着玉楚。 玉楚见她不信,便将双刀还给了她:“你且在这等我,我进去为她续命。” 说完,玉楚转身走进柴房。 若元凝望着他的背影,眼眸狠厉始终未褪。 一个时辰过去,子时刚过,玉楚便从柴房走了出来。 若元走上前,冷冰冰的看着他:“如何?” “你就这么对你的恩人吗?” 玉楚蹙眉:“当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宋府五小姐宋歆。” “……” “你现在没有任何一点内力,若卫离知道你没死,带着人来到宋府围剿你,你觉得宋府会保你吗?” 玉楚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若元,做人可不能光芒太盛,有的时候韬光养晦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 若元右手举刀,再次架在玉楚脖颈上:“以后少对我动手动脚。” 玉楚看着放在脖子上的刀,轻笑:“也罢,若卫离真的认出你,派人来围剿你,我也会护你周全,你喜欢杀人,就杀吧,我替你善后。” 好个口出狂言的、不知廉耻的人! 果然是天下男子都一个样,若不是看中了宋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玉楚哪会这般待她? 第9章 做我的王妃,可好 虽若元厌恶玉楚,但他确实是内功深厚。 为素素渡了气后,脉象已经沉稳下来,足以等到戟风将蛟丹带回。 翌日。 戟风如约带着蛟丹来到了宋府,并给素素服用。 看着素素将唯一一颗蛟丹咽下去后,若元松了口气,扭头看着戟风:“替我查清楚玉楚的事情了吗?” “当朝宣宁王爷玉楚,辅佐幼帝登基,把持朝政,权倾朝野,喜怒更是无常,并且,无人知道宣宁王爷功力深厚,也从未有人见他在别人面前用过内功。” “所以没人知道他会武功,而且功力超群。” “是。” 奇怪。 确实奇怪。 若元眼眸一转,想到今晚跟玉楚还有约,要把自己跟卫离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戟风,给我找一副泻药。” “宫主?” 明的不行。 那就来阴的。 她打不过玉楚,那就阴他一回。 其他毒药,以玉楚如今的功力,只需一闻就能闻得出来。 但泻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就算不能杀了他,也让他难受几天再说! “无须多问,速速为我寻来。” “是。” 半盏茶的功夫,戟风就为若元取来了泻药。 当天晚上,月夜高照。 若元如期赴约。 玉楚甚至还为若元准备了美酒佳肴。 若元走进屋内,解下了披着的银狐披风搁置在一侧。 玉楚见她来了,便点燃了旁边的檀香,随着烟雾袅袅从镂空盒子升入空中后,若元便闻到了一股檀香的香味。 “我已为你备好了美酒佳肴。” 玉楚笑着:“你我可以好好的谈天说地,无人打扰。” 若元坐在了玉楚身旁。 玉楚伸出手,为若元倒了一杯上好佳酿:“我知你酒力甚好,这是刚出土的桂花酿,你尝尝看。” 若元眼眸一挑,趁玉楚不注意,将藏于掌中的泻药倒在了杯子里,然后露出一抹难得笑容,娇声软语:“王爷,其实以往,你我多有误会,我几次向你拔刀相向,都是我的错,其实……我真心爱慕之人,并非静王世子,而是您。” 烛光忽暗忽明,在烛光的衬托下,若元的一颦一笑,犹如壁画中的仙子。 眉如远黛,娇娥动人。 她拿起帕子,轻轻压在唇畔,眸光流转,摄人心魂。 玉楚看着她,恍惚间失了神。 若元见此,便假意的倒在他的怀中,娇弱的说:“我知王爷对我心意,您替我治好了素素,我心中感激,今夜,您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说着,她拿起了桌面上的桂花酿,递到了玉楚唇边:“王爷,歆儿敬您一杯。” 她抬手间,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沁入口鼻。 玉楚见她眼眸,犹如被控制心魂般,饮下了她递过来的桂花酿。 然而,他饮下后,本来还较弱无比的若元脸色骤变,立刻起身,冷冰冰的看着他,讥讽的笑道:“果然是喜欢宋歆这张脸,宣宁王爷,您怕是不知道您刚才喝下的是什么吧?” 若元眼中带着狡诈的笑容,颇有一番奸计得逞的得意。 她是打不过他,但是也绝不可能几次被他戏弄却不能还手的。 可就在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时,玉楚竟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温软的唇覆盖上她的唇瓣。 温热的水从他嘴里渡了过来。 甚至趁她失神片刻,撬开了她的贝齿,毫无保留的将那含有桂花酿的酒水渡入她的口中。 不足片刻,那桂花酿就顺着口中缓缓流入腹中。 若元猛地缓过神来,想要推开玉楚,却不曾想他的力气大的可怕,无论若元如何挣扎,都动弹不了半分。 直到玉楚将那佳酿全部渡入若元口中后,才缓缓松手,凝望着她的双眼,轻笑着说:“若元,你何时会玩起这种小儿过家家的把戏来了,泻药都用上了,看来你对我是真的有几分误解。” 他们的距离,近的要命。 若元看见玉楚那双幽深的眼眸,胸口犹如雷锤猛打般,砰砰跳个不停。 她猛地推开他。 却不曾想,玉楚顺势被她一推,竟大笑了起来。 少年爽朗的笑声彻响在整个屋内,烛光照映着他的脸,俊逸非凡,若元第一次见有男子笑起来是这般好看,一时之间,竟看痴了。 “若元,你跟传闻的完全不同,世人说你是杀人狂魔,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 若元猛地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准备取出自己的莲血双刀。 可是腹部却传来一阵疼痛。 她蹙起眉头,咬牙切齿的说:“此仇我定要报回来,玉楚,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朝着门外跑去。 然而,跑到台阶处时,玉楚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内力逼出她腹部的泻药。 若元只感觉到腹部一阵翻滚。 紧跟着便‘哇’的一声,将所有的泻药吐了出来。 玉楚见吐了一地,并没有任何厌恶之心。 反倒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畔低语:“若元,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你可愿嫁于我,做我的宣宁王妃?” 第10章 宅内之斗 月色下,玉楚神色温柔。 若元凝望着他,却拔出了藏于袖中的刀,一刀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按理说,以玉楚的功力,他完全可以避开。 可他却没有避开,硬生生的挨了一刀。 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 若元蹙眉:“为什么不躲?” 玉楚慢慢的握住她拿刀的手,又刺入了几分:“若元,我想以心换心。” 他的手,炙热无比,包裹着她娇嫩的小手。 若元凝望着他,莫名的想起了之前跟卫离发生的种种。 “若元,我卫离,此生只爱你一人。” “就算你屠尽我族人,我也从未怪过你,是他们对不起你,你何错之有?” “若元,你就是杀人狂魔,你的双手沾染过多少血腥?你当真以为我心悦于你?我厌恶你,憎恨你,巴不得你死于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卫离那些话,一字一句,字字珠心。 他说爱她时,温柔深情。 他说恨她时,残忍无情。 这天下的男子,就没有一个是好人。 若元猛地回过神来,推开了玉楚,拔出他胸口的刀,冷冰冰地说:“我根本不屑于你的以心换心,玉楚,以后别惹我。”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在覆盖着白雪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玉楚捂着受伤的胸口,凝望着她的背影,脸色略显苍白,微风卷起他的衣袂,月色下,他的眼神越发深沉。 突然,他再次运起轻功,犹如谪仙般,飞跃而起。 轻轻踏过院中梅花,树枝轻轻摇曳,压在叶上的雪花片片飘落,在无尽的黑夜里,美得犹如卷画般。 他飞至若元身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在她的轻声尖呼中,他带着她飞到了屋檐上。 “玉楚!” 若元双眸狠厉,怒气冲冲的准备拔出双刀时,玉楚伸出手,在她穴道上点了几下,顿时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月色下,玉楚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血液也染红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裳。 他微微咳嗽了几声,凝望着若元的眼眸:“我知你为何这般害怕,知你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因十年前,你屠尽了卫氏一族,名扬天下,坐实了你残忍嗜血的名声,可我相信,一个甘愿冒着身份被揭穿、也要救婢女的人,是不可能这么残忍的,若元,你今日可以一刀杀了我,但我知道你不会。” 说完,他立刻解开了她的穴道。 而若元的身子却犹如松树般,挺直的站在那里。 她没有抽出自己的双刀,只是凝望着他。 世人都说她若元杀人无情,视生命如草芥,就连卫离也是如此认为。 可现在…… 她微微垂下眼眸,冷冰冰地说:“我的事,与你无关。” “若元,这天下,如果还有你在乎的事情,就不要这样对自己,卫离伤你,但我不会。” 若元背对着玉楚,头都没回:“你觉得我会信吗?” 玉楚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我……” 轻飘飘的一个字说完,他的身子便如同柳絮般,直接从屋檐上翩翩滑落。 若元听到声音,回眸望去,就看见玉楚面色苍白如纸,双眸阖着,毫无意识的坠落。 她慌张的朝着他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也失去了内力,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在屋檐上翻了好几个跟头,眼瞅着马上就要摔到地上时,玉楚不知何时又睁开了双眼,紧紧的搂着若元,抱着她,轻轻的落在地上。 “你!” 若元一睁眼,就看到玉楚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中盛着笑意,温柔的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若元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怒急攻心,再次抽出双刀。 然,那把刀在距离玉楚胸膛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避开。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避开。 而她这一刀,足以将他致命,他不可能不知道。 她双手有些颤抖:“玉楚,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了。” 月色下,她的双眸微微垂着,睫毛似若羽翼,抽回双刀:“人间繁华数十载,抵不过人性凉薄。” “那我便让你知道,人间繁华数十载,人心可测。” 人心可测…… 她跟卫离在一起有三年之久了,自问可以看透这个人,到头来,她终究是看不懂。 月影朦胧,雪花纷飞,周围寒风呼啸。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她的肩上。 她不敢看他的双眼,只觉得当下心中酥麻、乱颤,脑子也略微有些空白。 随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玉楚凝望着她的娇弱的背影,唇角上扬着,喊道:“若元,明天子时,我还在这里等你。” 若元回去后,躺在柴堆上,透过窗柩,望着外面的月色,久久无法入眠。 翌日子时。 若元如期赴约。 烛影晃动,他一袭白衣坐在阁楼之上,衣袂翩翩。 “我知你会来。” 若元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玉楚为她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袅袅烟雾升入空中,顿时化作无影。 若元凝望着他,思绪纷乱,这心竟有些不安分的乱颤起来,她装作无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约我前来有何事?” “有事与你商量。”他将温茶递到若元跟前,烛光晃动,他的神色愈发深邃:“明日是宋湘的生辰宴,你杀了梦兰、伤了柳姨娘,他们定然会向你发难。” 若元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又如何?” 玉楚慢慢对上她的眼眸:“若元,你想杀卫离报仇,首先就要在这个大宅子里活下来,以宋歆的名义。” 他的眼眸犹如星辰,温柔无比,像是可以包容天底下所有的万物。 若元心扉略微有些乱颤,扭过头:“他们敢对我做什么,我杀了他们便是。” “若元,你不再是如拂宫的宫主了,以你现在毫无内力,残留的招式可以对付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仆、丫鬟,可若是遇上练家子,你如何应付?” 若元眯着眼眸,没有回应,心里却是暖暖的。 “宋府这个大宅子就像是池塘里的水,你只有搅得水越浑浊,才能够安稳的活下来。” 玉楚黑眸灼灼的凝望着若元:“若你根本不屑于宅内之斗,也可以走捷径。” 若元望着他:“什么捷径?” “嫁于我便是。” “你休想!” 玉楚见她又露出尖锐的獠牙,轻笑:“你附耳过来,明日生辰宴上,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他们定不会为难你。“ 夜色朦胧。 阁楼之上,两抹身影被拉得很长…… 第11章 定是要坐上妾室之位 翌日。 宋府嫡女宋湘的生辰宴。 从前三日开始,全府下上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一大早,就有家仆开了柴房的门。 若元带着素素回到雅云楼后,听玉楚的话,换了一身极其素朴的衣裳,还嘱咐素素好好休息,别跟她去。 此时的前堂已经来了不少的宾客。 若元先是来到内堂。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帘子里面传来诸葛柔的声音:“今天已经给五丫头解禁了,关了些日子,想必她也知道错。” “娘善良大气,梦兰死了,您也可以不在意,可是我的小娘却硬生生的被她割下了一只耳朵!” “那你想如何?” “我只是一个公平公正,五妹妹如此伤我小娘,我只求她能像我小娘那样,割下一只耳朵便罢。” 帘子之外,若元微微垂下眼眸。 停留片刻,才拉开了帘子走进去。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她穿着浅墨色的衣裳,徐徐而来,发髻上插着一只和田玉制成的簪子,略显质朴,但胜在模样清丽,巴掌大的小脸,犹如院中扶桑,寒雪带苞,晶润曼妙。 移步到中间,才缓缓开口:“女儿来迟,还望爹爹跟大娘恕罪。” 堂内,一片静寂。 须臾,宋云呈才开口:“歆儿,今日是你大姐的生辰宴,等生辰宴结束,你便自行去领罚,仗责五十,或是你割下自己的一只耳朵来做赔偿,这事就结束,否则,爹也保不住你。” 宋云呈的声音,冰冷如霜。 “有些事,是躲不过的,梦兰的死,柳姨娘的伤,这些事,终究是要向你讨回来的。”玉楚的话,萦绕在她的耳畔。 昨日寒风瑟瑟,阁楼之上,少年倾囊相授,将这府内的人情是非,宅内争斗,一一告知于她。 末了,还说一句:‘要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博人同情,眼泪最为重要,若你真哭不出来,便这药服下,我渡内力给你,到时你催动内力,便会哭出来。’ 想到这,她轻轻催动内力,眼眶便染上一层薄雾,孱弱的哭诉道:“爹爹,歆儿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责罚我。” 她的哭,仿的有七成像宋歆,软弱不堪的模样,更是学到了精髓。 众人纷纷诧异,嘲讽声四起:“哟,五丫头前几日不还嚣张得很吗?今日怎么了?” 若元假意惶恐又无助:“爹爹,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女儿自从掉入池水后,就一直昏迷啊,只是做了几个怪梦……梦到那池水里有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她说要借我的身体报仇,那红衣女子还说呢,等她报完仇,会报答我的,说她在大娘的院子里埋了一支珠钗,价值连城,叫我去取,我……我……便一直在昏睡。” 谁知道,原本还嘲笑、讥讽的内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若元。 尤其是诸葛柔和宋云呈。 红衣女子…… 诸葛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紧紧抓着衣袖,冷冷的看着若元:“你还梦到什么了?” “梦到那红衣女子借我身体杀人,还杀了梦兰,太可怕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杀了好多人,连柳姨娘的耳朵都给削了一个下来,她说柳姨娘有害过她,所以她一定要报仇。” 若元将玉楚教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你当真是被邪魔附体了?”宋云呈狐疑的看着她。 “女儿不知。”她垂眸:“女儿只是做了好几场的梦,实在不知这做梦也有罪。” 所有人都盯着若元,揣测她话里的真实性。 宋云呈一双眼眸更是深沉无比,想到前几日宋歆性子变得嚣张狠厉,杀人毫不眨眼,与之前的宋歆性子大相径庭,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邪魔不成? 可如果没有,又如何解释宋歆会变成这般模样?提刀杀人,毫不手软。 他微微拧眉:“罢了罢了,你前几日的行为举止,确实与你这软弱的性子不同,想来是那些道士起到作用了,才将你身上的邪魔给驱走。” 诸葛柔用帕子压了压唇,神色略显慌张,附和道:“老爷说的是,今天是湘儿的生辰宴,就免去歆儿的责罚吧,一道去前堂用餐。” “好。” 说着,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前堂走去。 直至他们都离开后,若元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青丝,褪下了那眼眸中的软弱。 她理了理衣裳,转身出门。 走到门口时,就看到宋娴站在台阶不远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若元走到她跟前,微微垂眸:“二姐。” “宋歆,你别以为说几句话就让爹爹放过你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邪魔附体,我阿娘的仇,定是要找你报!” 柳姨娘被若元削了一只耳朵,还捅了一刀,如今正躺在软榻上,根本无法下地。 此仇,她定是要报回来的! 若元道:“我也如二姐这般气愤,若下次还见到那邪魔,我定是要为二娘讨个公道的。” 宋娴听她说话是滴水不漏,想找个缘由打她也不成,气的转身离开。 若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才徐徐前往大堂。 此时的大堂,已经聚集了众多宾客。 其中以玉楚和景湛最为尊贵。 刚坐下来,宋娴突然喊道:“话说回来,五妹妹还没送大姐礼物呢,今年不如就献舞一曲,当做礼物相赠,如何?” 宋娴这声音,彻响了整个大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若元身上。 席间,不断有人议论,夹杂着嘲笑。 这岚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宋府五小姐的生母,是醉香楼里最有名的舞姬。 后来为了攀附权贵,使了下作手段,诓了宋云呈说自己有孕在身。 无奈之下,宋云呈将她带回。 但以她的身份,连妾室都不能做,只能做丫鬟。 快临盆时,又跟稳婆互通,若是生子,皆大欢喜,若是生女,也要谎骗说是生子。 总之,她是一定要坐上妾室的位置。 那时宋云呈公务繁忙,再加上舞姬生下的是第一个儿子,便高兴的将她扶上了妾室的位置。 然,东窗事发。 在宋歆满月之时,宋云呈回来才发现,儿子竟然是女儿。 也因如此,宋歆最不得宋云呈喜爱。 第12章 瞧瞧她是何许人也 宋娴提议,几房附和。 不过须臾,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若元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她眯着双眸,慢慢抓紧了袖中的双刀,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中间。 四周,慢慢卷起狂风,苍穹变幻。 就在若元沉不住气,准备大开杀戒时,无意间看见了宋湘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成色一般,但胜在雕工精细。 以蟠螭纹做底,上面盘着一只凤。 这……明明是如拂宫的玉坠,但凡是如拂宫的人,都会有一块这样的吊坠,女的为凤,男的为龙。 宋湘是怎么会有这块吊坠的? 若元掌管如拂宫那么多年,虽弟子众多,但是每个弟子她都清楚,并没有宋湘这号人。 有诡! 她慢慢收起了双刀,微微垂眸站在那里,露出一副神色慌张的模样:“大娘,今日是姐姐生辰,歆儿自知才疏学浅,实在不好拿出来献丑。” 宋娴就坐在她身旁的桌旁,面露讥讽,走到她的身旁,压低嗓音说:“宋歆,你母亲虽然是个低贱的舞姬,可是你偏偏没有得到她任何一分真传,打小便是肢体不协调,别说舞了,就算是让你比划比划,你都比那院子里的树枝硬。” 宋府的小姐,垂髫之年便开始着学礼乐射御书数,唯独宋歆,什么都学不进去,慧根极差。 “大娘,爹爹……” 宋云呈微微喝了口茶水,没有回应。 诸葛柔:“咱们宋府的小姐们自懂事来,便学起了礼乐,今日是好日子,歆儿就为大家献舞一曲助兴吧。” 宋娴兴奋至极,喊道:“来人,取琴,我亲自为五妹妹弹奏。” 须臾,家仆匆匆忙忙的将古琴取来。 宋府宅内,宋娴的琴技最高。 她拂袖而坐,讥讽的看着若元,想着看她如何出丑。 同时也选择了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凤求凰。 此曲难度极高,就算是岚城里最好的舞姬,也跳不出这首曲子的精华。 更别说像宋歆这样的‘残废’了。 若元蹙眉,只能慢慢走到中间,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袭浅墨色衣裳,质朴无比,但却衬得那张小脸,格外清丽。 余光中,她与玉楚的目光交汇。 玉楚蹙眉,似乎要为她出头。 若元使了使眼色,让他别动。 ‘铮’的一声,琴声四起,宋娴琴技技高,在她手下,凤求凰一曲,犹如卷墨画般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前期,曲子犹如潺潺流水,静如蝉鸣,犹如跟人倾诉心事般,娓娓道来。 然,若元还未动身。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说这五小姐的圣母是岚城最好的舞姬吗?怎么还不动?” “这舞姬教出来的女儿啊,就是跟正室教出来的不一样,如此怯懦、毫无大气可言,实在是差太多了。” 所有人都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若元。 玉楚黑眸深沉,气场逐渐变强,坐在他身侧的景湛,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若元,说:“这五丫头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以前觉得她姿色平平,性子怯懦,可如今瞧着,是越来越好看了,玉楚,你说我现在出去为她出头,能否低过之前推她入水的罪过?” 话音落下,若元广袖一拂,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左脚,姿态犹如池中水莲,青丝倾泻,仿若拂柳。 宋娴一边弹奏,一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会…… 她怎会…… 宋娴拧眉,立刻将加快了曲子的进度。 若元随着她曲子的平和、激进、激昂等不同阶段,舞姿随意变换。 时而如同皎月,温婉动人,时而如同高山流水,大气激昂。 她将曲子的每一寸都拿捏到了好处。 众人慢慢从讥讽和嘲笑,转变到了不可思议,到最后,竟然完全沉浸在若元的舞姿中。 “这五丫头怎么回事,舞技竟如此高超?” “是啊,娴儿这首凤求凰,完全已经被歆儿这舞给比下去了,就算是湘儿上去,怕都没有歆儿跳得好。” 宋湘听完父母的言论,死死的握紧了双手,眼里露出了凶狠,喃喃自语:“傅锦,你到底是留了一手,竟偷偷将你那绝世舞姿传授给了宋歆,瞒了我们十几年!” 话音落下,若元几个翻身,动作行云流水,犹如画中仙。 在翻身中,她摘下了头上唯一的簪子,青丝如水倾泻,微风拂进,万种风情,媚态动人。 这一幕,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大概都已经忘了,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席。 曲毕。 宋娴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若元,像是要将她万箭穿心般。 怎么会呢,宋歆怎会有如此高超的舞技?她气恼得狠狠的拍了一下古琴,怒斥:“傅锦那个贱人,背地里教你,人前还要装无知,母女俩都是一样的犯贱!” 所幸她坐的位置偏,只有宋云呈听得见。 他狠狠的瞪了宋娴一眼,才没让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须臾,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喊道:“没想到五小姐这舞姿如此绝美,本以为宋府嫡女宋湘一舞冠绝天下,殊不知这府邸内还藏了一位如此厉害的五小姐!” “是啊,太漂亮了!太好看了!” 众人纷纷鼓掌。 本来瞧好戏的各房也都露出尴尬的神色,都奔着想看宋歆出丑来的,结果却是打了自己的脸。 就连玉楚的神色也露出了一抹惊艳,唇角微微上扬,极其温柔的凝望着若元。 若元慢慢的走回到大堂中间,垂眸说:“大姐,歆儿献丑了,你可还喜欢歆儿这礼物?” “喜欢。” 宋湘强忍着怒气,扬起笑容:“五妹妹辛苦了,去休息吧。” 若元慢慢转身离开,走入内堂。 刚走入内堂,玉楚紧随其后。 “太招摇了。”他声音温柔:“我不是跟你说过,没有除掉诸葛柔,在这宅子里就不可太招摇?” 若元没有回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宋湘身份可疑,我只有出头引她注意。” 宋湘有如拂宫的宫牌,此人绝不简单,她必定是要试一试,看看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13章 卫离相逢 当夜,银辉覆盖大地。 若元等到子时都没有等到宋湘带人来寻她麻烦,看来谋算失败了。 微微推开窗柩,一阵寒风拂进,雪似柳絮飘落。 扬起广袖,顺势接住一片雪花,抬头看着夜色。 突然,若元听到了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立刻吹灭了屋内的烛光,躺在了软塌上。 ‘咯吱’一声,门轻轻被推开,一个蒙着面、穿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 若元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女子。 那女子束发,手持着一把长刀,长刀略显寒光。 她慢慢的走到床帏前。 若元假寐,紧紧抓着双刀。 就在她准备要回击的时候,再次看到她腰间佩戴的玉佩。 宋湘! 夜行人是宋湘! 若元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此番反击,就坐实了她根本没有被附体的事实。 宋湘扬起手中的刀,直挺挺的朝着若元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若元只能微微侧身,让那把刀刺入她左肩胛。 ‘噗嗤’一声,寒刀刺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声。 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就染红了衣裳和被褥。 若元猛地睁开眼,假意惊恐,大喊:“救命!救命!” 宋湘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没有一招毙命,慌张的拔刀离开。 若元举起旁边的烛台,朝着宋湘挥去。 宋湘的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像是深居在闺阁中的女子,倒像是练过武的。 宋湘离开后,若元立刻封住自己的穴道,披了雪狐披风,紧随其后。 她一定要知道这个宋湘真实身份,为什么会有如拂宫的宫牌,为什么会武功! 寒风瑟瑟,雪花如同柳絮般飘落在她肩头上。 她顾不上疼痛,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宋湘的闺房门口。 所幸冬日府邸防备较低,子时已无家仆看守。 若元抓着旁边的围墙,顺势爬上了宋湘的房顶。 她小心翼翼的扒开瓦片,便看到宋湘正在脱自己的夜行衣。 果然是她! 然而,站在宋湘身旁的人,更是让若元震惊。 烛光晃动,宋湘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阴沉,她解开自己的外衣,冷冰冰地说:“失手了,没有一招毙命,让她叫了两声。” “无碍,不过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五小姐,怎么值得你这般出手?” 宋湘有些气恼的转身,凝望着对方:“我宋湘是天下第一美人,舞姿更是无人能比,今天那些人竟然把我跟那种下等人比作一起!真是耻辱!更何况昨日是我生辰宴,她怎能夺走根本属于我的光芒?” “我的阿湘,你可莫要再生气了,瞧瞧你这张脸,都气成什么样了。” 对方顺势搂住了宋湘,笑着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对方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极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烛光下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如同琉璃般。 宋湘一看,顿时露出笑容:“这……好美啊,你哪来的夜明珠?” “还能哪来的?这可是如拂宫的宝贝,是当初若元以一己之力,平定东南两大山匪恶霸,从中夺来的。” “你这是要把这赠与我?” “是啊。” “卫离!你……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宋湘激动,顾不上礼节廉耻,一把抱着卫离,两人就这么紧紧搂着,亲密无比。 而这一切,都被若元看在了眼里。 她的眼睛赤红,死死的盯着宋湘跟卫离。 初识他,他便是个清冷孤傲之人,在她面前,他从未如此放浪,言行举止,更是君子有度。 熟料,这一切都是装的。 面对宋湘,可以如此不要脸面,说话这般放浪。 更是将她用性命博来的镇守之宝,直接赠与了宋湘! 若元仅仅抓着袖中双刀,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活活杀死这对狗男女。 可事实就是,她已经毫无内力,别说杀卫离了,就是连宋湘,也打不过。 “你将这镇宫之宝赠给我,不怕旁人说什么吗?”宋湘倒在他怀中娇嗔,卸下了自己那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姿态。 “怕甚?”卫离笑着说:“若元死了三年了,如拂宫早已经成了我的麾下之物,除非她活着,否则根本无需惧怕。” “若她活着,你也不敢与我这般纠缠。” 卫离朗声大笑:“她要是活着,我确实不敢,她的武功天下第一,一人足以抵千军万马,可她此时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我将她挫骨扬灰,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怕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日日为她做的羹汤里,放了天下剧毒,她还浓情蜜意的说这辈子都想喝我做的羹汤,真是可笑!” 若元死死的盯着屋内的两人,胸口气血翻涌。 卫离! 你怎能如此待我。 怎能! 她袖中双刀喋喋作响,已开始与她这具身躯产生了反应,双眸逐渐幻化成血红色,一字一句的说:“找,死。” 就在若元即将下去之时,一抹白色的衣袂拂过她的脸,点住她的穴道,轻声说:“我带你走。” 紧跟着,她的身子就如同柳絮般,被人轻轻抱了起来,毫无声息的飞离了屋檐。 雪花片片飘落在他们的肩上,他抱着她,飞过树枝与屋檐,来到了她的厢房。 淡淡的檀香,点化了她心中的怒气,她的眼中的赤红褪去,只剩一片清明。 他抱着她走了进去,将她轻轻的放在软榻上,随后点燃火折子。 烛影晃动,若元的脸色异常苍白。 “谁伤了你?” 玉楚蹙眉,轻轻替她把脉:“怎伤的如此重?” 若元冷冰冰的看着玉楚,一字一句的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玉楚且当没有听见,准备为她运功疗伤。 清风拂面,源源不断的内力通过玉楚的手掌传送到她的体内,可她脑海中都是卫离跟宋湘拥抱的场景,听到他说的那些下流又恶心的话,看到他拿着自己用命博回来的夜明珠赠与他人。 一幕一幕,犹如流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立刻抽出自己袖中的刀,狠狠的刺入了玉楚的胸膛,咬牙切齿的说:“滚,别让我看到你,滚!” 那把刀,在烛光下闪着寒光,亦如玉楚此刻的心,阴寒无比。 他微微瞪着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轻轻的喊道:“若元……” “男子都是口腹蜜剑的腌臜物,你也一样!若不是图谋什么,你怎会待我这般好?” 若元双目赤红的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怒气,无人懂她的委屈、痛苦和绝望,甚至在刚才那一刻,她觉得这世间上的人,都不过是草芥。 因为人心,根本不可测。 她猛地拔出了刀:“滚!” 那把刀拔出来时,黏连着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袖。 玉楚深沉的凝望着她,眼中充满了难过与伤心。 他慢慢捂住自己的受伤的胸口,站了起来:“若元,你为何这般不信我?”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栏处时,他微微回眸,侧脸在烛光下忽暗忽明,声音更是夹杂着悲伤:“若元,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如卫离那般。” 第14章 何时这般亲密 玉楚走了。 可是这一走,若元却连着心也疼了起来。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脑子里不再是刚才卫离跟宋湘亲密的画面,而是她一刀插进玉楚胸膛的画面。 她刺了他两刀。 他从未躲过。 夜,已深。 烛光残影,飞絮似柳,短短几个时辰,白雪便再次覆盖了整座园林。 若元躺在软塌上,双目泛红,呆滞的看着床帏出神。 辰时一刻,大雪封停。 若元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虚弱的走到门栏处。 银辉素裹,白雪皑皑,就连四季不倒的扶桑花也被压得倒了枝芽。 她不禁望向了远处的琼楼玉宇,那里,便是玉楚所住之处。 风起,卷起她的青丝,拂过脸颊时,夹带着一丝悲凉。 “玉楚……” 她呢喃念着,心中似乎有些懊悔昨日那般对了他。 微微垂下眼眸,衬得那张清冷的脸,愈发的明艳,随后转身走入屋内,换上了一套素雅的衣裳后,拿上双刀藏于袖中,眼神与双刀的寒光融为一体。 宋湘,卫离! 此仇不报,我非若元! 她转身离开了厢房,朝着宋湘的闺房走去。 远远地,她便看到宋湘门庭热闹,聚集了些许的丫鬟和护卫。 若元侧身躲在了树下。 须臾,玉楚就从宋湘的房内走了出来,两人站在门栏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宋湘微微垂眸,略显女子娇羞。 紧跟着,玉楚走下台阶,宋湘紧随其后。 少年俊逸如谪仙,一袭白衣翩翩,恰似园中雪梅,清冷孤傲。 少女面颊泛红,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 风起,卷起他的衣袂,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脸颊,淡淡馨香引人入醉。 若元凝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胸口愈发的疼。 宋湘颔首:“王爷,湘儿今日瞧您略微咳嗽,可是身体有不适?” “感染了风寒,无碍。” 宋湘闻言,从袖中取出了绣着荷花的帕子,递给玉楚:“王爷,小心身体。” 玉楚看了看她的手帕,迟疑片刻后,接了过来。 若元看到时,只觉得呼吸夹杂着血腥味,胸口的疼痛开始向浑身蔓延。 两人走到了院中皎月池旁,一白一红,犹如画中仙人般,恰逢东方日出。 袅袅红日透过云层洒落大地,突破了冰层。 两人不知又低语说了什么,宋湘掩唇微笑,低低说了一句:“王爷,湘儿先告退了,与您相约的日子,湘儿必定会到。” 说完,宋湘便转身离开。 她一走,若元便走到了玉楚身旁。 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来胸口受过伤。 若元凝望着他,只觉得心里好痛、好闷,就像是有人拿着淬了毒的刀刺穿她的胸口。 她忍着疼痛,本是想问他伤势如何,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憋出一句:“你何时跟她这般亲密了?” 玉楚连头都没回:“何须管我。” 若元脸色略显苍白,紧紧握着双刀。 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不喜玉楚与他人说话,更不喜玉楚与女子说话。 尤其是看见他与宋湘如此亲密时,满腔的醋意夹杂着怒意,早已颠覆了她所有的情绪与感官。 她可以跟以前一样,拔刀相向。 但这一次。 她没有。 她只是低低说了一句:“你可以跟任何人说话,但就是不能和她……她跟卫离联合起来,如此伤我,你怎么能……” 低语间,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性子直率且高傲的她,竟然能够说出这满腔带着醋意和委屈的话来。 可事实就是。 她委屈。 她曾经那么信任卫离,那么爱他,甚至想摘下天下星辰赠与他。 可到头来,却得到了挫骨扬灰这个下场。 直到今时今日,卫离还没有悔过,他甚至得意洋洋于自己亲手杀了她,在宋湘面前这般炫耀。 想到他们的嘴脸,若元心中愤怒又委屈,而玉楚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身份,唯一一个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出头,为她筹谋的人,他怎么能…… 玉楚背对着若元,双手放在身后,望着远处,语气冰冷无比:“若元宫主高高在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宣宁王爷,在您平定山海,阔斧斩山匪时,我只安于一隅,实在是无法跟您相提并论。” 玉楚话语里的讥讽,都像是淬满毒药的刀,狠狠刺穿若元的心。 她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狼狈转身。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拔刀杀了他。 亦或者警告他,休要口出狂言。 她逃了。 就这样逃了…… 而在她逃后,玉楚慢慢转身,凝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息:“若元,但凡你有那么一丝醋意,我此刻都已经将你抢回府邸了,哪管你恨我、怨我?“ …… 若元踉踉跄跄的跑回到自己的厢房,失魂落魄的坐在软塌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双刀,眼眶逐渐泛红,双拳紧握。 “若元,不要做让人瞧不起的事来,这世人已经负了你一次,不要再重蹈覆辙。” 她忍着痛苦,双脚盘起,坐在软榻上,念着师傅留下来的口诀。 “我定要恢复内功,为自己复仇,什么儿女情长,都不重要。” 若元是天生聪慧,尤其是在练习内力这块,别人不懂的道理,她往往一点就通。 如今,她照着师傅留下来的口诀,开始慢慢静心修炼。 可惜的是,宋歆这幅身躯,实在太差。 奇经八脉打不开。 要是通了这奇经八脉,她可在一个月内恢复内功,倒时取卫离项上人头,不过就是眨眼的事。 许是练的久了,又或是胸前伤口复发,练着练着,便昏迷过去。 紧跟着,伤口感染,若元开始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见了素素。 她跪在她的跟前,哭着说:“小姐,我已经去求大夫人,求她给你请大夫,你一定要撑过来。” 若元不知昏睡了多久,总觉得醒时素雪银装,再醒时月色明亮。 几日后,一阵鞭炮声彻响整个宋府,紧跟着锣鼓喧天。 若元缓缓睁开双眼…… “小姐?!” 素素见她苏醒,欢喜的迎过来:“您醒了!老天保佑,您总算醒了!” 若元蹙眉,艰难而虚弱的问:“外头何事,如此喧闹?” “府内大喜。”素素说:“皇上刚下令赐婚,咱们宋府的嫡女,马上就要成为宣宁王妃了。” 说着,素素惆怅的看着外头:“这大房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的日子怕是要更苦了……” 然,话音落下。 若元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紧跟着便是狂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顿时就染红了眼前床帏。 第15章 要报仇机会来了 “小姐!” 素素尖叫了一声,看到那被血淋红的床帏,眼眸也被染上了一层红晕。 紧跟着,若元就陷入了无尽的昏迷当中。 混沌之间,她拿着双刀游走在充满迷雾的海面上。 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后路,只有埋头往前走。 隐隐约约的,上空突然传来了声音。 “天地乾坤,万物为法,参天有道,兵临君以天下为生,若元,我教你的东西,你可记住了吗?” “娘?” 若元紧握着双刀,慌张的看着四周,喊道:“娘,是你吗?” 四周一片迷雾,寻不到路,更找不到人。 可那声音却犹如潺潺流水,不断的在若元耳边回响着。 娘…… 若元紧紧抓着被褥,额头沁出了许多的冷汗。 外头寒风瑟瑟,房门紧闭,唯有床榻上的人儿像是笼罩在冰与火中,伤口更是犹如蚂蚁啃食,痛苦万分。 突然,微风一吹,一抹黑色身影悄然无息的站在了她的身侧。 他的眼眸深沉,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丹药,轻轻的掰开若元的唇,将药送入她口中。 随后,他再运功,化解了若元身上那股伤寒之气。 一股暖流犹如沐阳般,席卷了她。 不到片刻,若元便慢慢苏醒过来。 睁开眼眸,就撞进了戟风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 “戟风……”她虚弱的喊道:“你怎么在这。” “宫主受伤,属下来迟,还望宫主恕罪。” 若元的眼眸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应。 戟风再次为若元运功,说道:“宫主且说是谁伤了您,属下这就替您去报仇。” “这仇,谁都不能替我报,只能我自己来。”若元虚弱的说:“戟风,这一阵老实在如拂宫待着,没我指令,别再来宋府,以免被卫离拆穿。” “是。” …… 涂月十五日,又是下了一夜的大雪,推开窗柩望去,白雪皑皑覆盖了整片园林,就连院子里栽种的扶桑花也被压着沉甸甸的雪花。 这宋府不比如拂宫,生活在这个宅子里的家仆和丫鬟,背负着许多的重担,不到卯时,就已经冒着风雪在清扫院内积雪。 突然,‘咯吱’一声,门打开了。 寒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 若元扭头望去,看见素素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一看到若元站在窗柩旁,连披风都没有穿,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小姐,怎就开窗了,要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她说着,放下手中铁盆,走到若元身旁,关上了窗,嘴里念叨着:“可千万不能再生病了。” 听着她的念叨,若元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她折回到床榻旁坐下。 屋内烛光忽闪,照映着她的侧脸格外娴静,她微微颔首:“听说五日后,颜鹤云会来府内。” 颜鹤云是荆朝的钦天监,观测天相,占卜推算。 其中,他的占卜术,尤为精准,这几年为国运占卜,几乎条条应验,在荆朝内,也是被百姓奉为‘仙人’般的存在。 但若元感兴趣的并不是的他占卜算卦的能力,而是颜鹤云高深的内功。 颜鹤云就是除了玉楚之外,唯一能够打通她的奇经八脉的人,只要她打通了奇经八脉,可在一个月内恢复内功。 所以,她必须要亲自见到颜鹤云。 让他甘愿为她打通奇经八脉。 “是,五日后确是颜大人拜访之日,只是小姐,你怎么颜大人要来府内?” 素素将帕子放进铁盆里,沾了热水,拧干后走到若元身旁,轻轻擦拭着她柔嫩的双手,说道:“是不是听那些嘴碎的丫鬟说了?” 说到这里,若元眼神微微黯淡。 颜鹤云的事,是前几日玉楚约她于楼阁一聚时,将这事告知于她的。 颜鹤云虽贵为钦天监。 但是淡泊名利。 跟宋云呈的与世无争的个性略有相仿之处,所以两家颇有往来。 “我若想见颜大人,可否?” 素素一听,直忙摇头:“颜大人身居高位,能见他的也只有老爷和大夫人,就连颇受宠的孙姨娘都没法见,毕竟是妾室,哪有资格见?” 这府内尊卑地位极为分明,遇到大场合,妾室与庶女、庶子是无法去大堂接见。 一切荣光,皆给了诸葛柔和宋湘。 若元想见颜鹤云,怕是难上加难。 她微微垂下眼眸,思虑了会,便站起身来走到桌前,铺开面前的宣纸,提起笔墨,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后,又依葫芦画瓢的在另一封纸上写上同样的字。 随后,她将两封信塞进信封里,附在素素耳畔言语了几句。 “记住了吗?” “记住了。” …… 未时一刻。 湘苑的积雪刚刚清完,院内的扶桑花也沾染着露水,晶莹剔透如明月。 慕春拿着信封,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走进房内。 刚踏入门槛,就因为发出较大的声响,引得屋内的宋湘不满。 她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慕春:“什么大事把你急成这样。” “小姐!”慕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左顾右看,见四周无人,才小心翼翼关上门,走到宋湘身旁:“信,如拂宫来信了。” 听到来信,宋湘立刻坐了起来,从慕春手中接过信。 打开信件,看到上面确实是卫离的笔迹,苍劲有力。 望月思卿,夜夜难寐,望能再次相。 这是邀她再次相见? 宋湘不由得握紧信件,可近日是如拂宫纳新弟子的日子,卫离前几日已经与她见过面,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再见。 她拧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思虑了会,说道:“慕春,你再写一封信送到如拂宫,我要再确认一遍。” 若真是卫离相见,那便是她想多了。 若不是…… 怕是她跟卫离的事,已经被府内的人知道了。 三日后。 如拂宫再次来信。 宋湘打开信件,眼波流转间,露出一丝冷笑:“果不其然,之前那封信是假的。” “小姐,那怎么办?” “你这几日可有观察府内各房的行径?” “有,雅云楼那边有异样,五小姐的丫鬟素素,这几日总是时不时来湘苑这边打量。” 宋歆! 怎是她? 宋湘微微眯起眼眸,露出了那么一丝诧异,不过很快,那抹诧异便消失在眼眸之中。 她伸出手,眼神狠厉的掐断了栽种在旁的君子兰,冷笑:“慕春,看来我们得做准备了,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想试探我与卫离的关系,既然如此,我便亲手送她一出大戏,去给宋娴带句话,若是想报仇,此时正是机会。” 第16章 家法伺候 若元让素素分别给宋湘和卫离送了信件,表明要在府内再次相见。 地点就在西厢园林的湖畔。 恰好,那日就是颜鹤云到府内拜访之日。 若元想要的,是有能够跟颜鹤云单独见面的机会,还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她打通奇经八脉。 如果在今日,宋湘在颜鹤云面前丢尽脸面,以宋云呈的个性,必会上门亲自道歉赔罪。 她只需伏低做小,待宋云呈上门之时,以愿意包揽所有罪名为由,跟着一块去便可。 卯时正刻,若元跟素素提早到了西乡园林的湖畔旁,寒风吹拂,碧绿的湖面泛着波光,栽种在湖畔两侧的柳树也随着风摇摆着。 虽然是冬日,但丝毫不妨碍湖面的美景。 素素替若元拿着手笼,追问道:“小姐,这风大,小心受凉。” 若元的眼眸望向远处,算算时辰,颜鹤云应该已经进府了。 “再等半柱香就会来人了,再等等。” 素素不懂,若元在府内有如单兵孤城,跟各房关系都不好,今日到底是约了谁在此处相见? 天云幻变,一缕阳光突破了层层的云雾,洒落在还略带积雪的园林上。 半柱香过去,果不其然,如若元所说,身后走来了一穿着青衫的男子。 那男子眉眼普通,右手持着一把黑金折扇,徐徐朝着她走来。 走到离若元只有一丈处,停了下来,笑着说:“小姐,可是在这等我许久了?” “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素素当下走上前,斥责道:“竟敢在这里说出这般下作的话来,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府内五小姐。” 男子微笑:“我找的正是五小姐。” 说着,男子又靠近几寸:“五小姐,在下可是日日思念着你,盼着与你相见。” 男子靠近,若元并未感到不适,反而推开了素素,唇角含笑:“公子,你我素未谋面,怎就叫你日日思念?” “你我都私定终生了,怎就素未谋面呢?” 男子慢慢抬起手中的折扇,挑起了若元的下巴:“还是说你愿意与我这般玩闹?” 男子如此轻浮的举动,着实是把素素给气到了。 她正要说话,却被若元给拦下。 寒风吹拂,轻轻卷起两人的衣袂,而这一幕,正好也被前堂来的众人看在眼里。 宋云呈怒气冲冲呵斥道:“歆儿,你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令若元回眸望去,前方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宋云呈,站在他身侧的男子,穿着蓝雀金丝修成的衣裳,袖口处可见蟠螭花纹,发髻上插着一支翡翠祥文簪子,面如冠玉,姿态娴雅,这大抵就是颜鹤云了。 他们站在桥廊之上,下方便是西厢园林的湖畔,潺潺流水,若元与男子举止亲密,就连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素素似乎有些惧怕,浑身颤抖。 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的她,扯了扯若元的衣裳,低声说:“完了完了,小姐,府内所有人都在这了,还有那颜大人……” 但若元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倒是挺直腰杆站在那里,睥睨众人。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下来!”宋云呈怒斥。 若元气定神闲的站在桥上,凝望着桥下的众人:“爹爹,我在此处散心,不知道哪里做错,惹得您这般生气?” “散心?” 宋云呈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与一个男子举止如此亲密,说是散心?你是不是将我从小教你的礼仪抛之脑后了?!如此不知羞耻,比那红楼里的姑娘还差上几分!” 此时,所有宋府的小姐、公子、夫人,都在这里,宋云呈是半分颜面都没有给若元。 竟将她与青楼女子做比较。 几房的小姐各个掩唇笑了起来,颇有些落井下石之意。 “我不认识这男子。“ 宋湘掩唇,出面劝阻:“妹妹就莫要狡辩了。” 紧跟着又说:“你与这男子私下往来甚久,慕春瞧见了好几次,要不是怕你被爹爹责罚,我岂会替你瞒这么久?” 宋湘这句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难怪前阵子会壮着胆子去给静王世子送信物,原来平日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是啊,看不出来五小姐是这样的人。” 众人议论纷纷。 宋云呈更是被气的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了半步,慢慢的抬起手,指着若元:“你,你竟然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你还未出阁!” “姐姐说我与这男子私下有往来,可是有证据?” “你还要证据?” 宋云呈气的浑身发抖:“你刚才与这男子这般行径,还要证据?来人,把五小姐给我带下去,家法伺候!还有这男子,给我严加拷问,看看是哪家公子,这般不知廉耻!” 说完,又耐住了性子,转身对颜鹤云作揖:“对不起颜大人,宅内私事,让您看笑话了。” 颜鹤云眼眸慢慢望向了若元。 都说这宋府五小姐,懦弱无能,如今看来,比传言还要不如。 “无碍,宋大人先处理内务吧,不用在意本官。” 听到这话,宋云呈更是觉得羞愧,他为官清廉,在朝中一向声誉极好,如今却被人撞破子女这般行径,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笑料。 心中一横,怒斥:“还不快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话音落下,便有许多拿着棍子的家仆走了上来。 若元看着桥下的众人,尤其是看见宋湘那得意的眼神时,她明白了过来,原来宋湘早就识破了她的诡计,故意整这一出,就是要她身败名裂。 此时,家仆已经拿着棍子走到了两人跟前,架着他们的脖子,喊道:“五小姐,且跟我们走吧。” “你们怎么能如此伤我歆儿?” 男子还在火上浇油,挡在若元面前:“你们若是敢对她做什么,休怪我不客气!” 果不其然,男子这一举动,气的宋云呈双眼冒火,直接从下面走到了桥廊上,挥手朝着若元的脸上打去。 那一巴掌。 若元没躲。 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你这个逆子,我今日要是不好好修理你,我就不是宋云呈!来人,给我拿棍子来,我亲自家法伺候!” 第17章 必须除掉宋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有人讥笑、有人低语、有人看热闹。 就是没人出面替若元说一句话。 尤其是宋湘和宋娴,两人相视一笑,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宋歆想用两封信炸出她跟卫离的关系,殊不知她早就破解了这个诡计,反将她一军。 她现在倒是要看看,宋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与其他男子私会,是如何的丢脸。 想到这,宋湘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玉楚。 从见到宋歆与别的男子私会到现在,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她微微靠近,压低嗓音说:“王爷,家里丑事,让您看笑话了,我也实在不知道,以前看着乖巧的五妹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玉楚没有回应,眼眸幽深的凝望着若元。 若元挨了一巴掌,娇嫩的脸上很快就映出了五指印。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宋云呈,冷冰冰地说:“爹,站在你面前这男子可不简单呢,你不妨去让人搜搜他的身,再来定我的罪。” “到这个时候还狡辩,是吧?”宋云呈指着她:“好,我今天让你死得明白!来人,给我搜身!” 众人站在桥下看着。 只见几个家仆抓住了男子。 男子大喊:“歆儿,你为何叫宋大人搜我的身啊,我对你痴心一片,我们也私定了终身!” “还敢胡言乱语!” 宋云呈狠狠踢了男子一脚。 那男子弱不禁风,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宋云呈冷笑:“这就是你找的男子,如此软弱,你与我说说看,跟他私通到底多久了?” 若元没有回应。 家仆压着男子,很快就在男子身上搜出了一块牌子。 “老爷,有牌子。” 宋云呈听说有牌子,立刻低头一看。 结果就看到了一块极为熟悉的牌子。 赤金牌子上刻着‘清风阁’三个大字。 宋云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指着男子:“你怎会有清风阁的牌子?“ 然后上下将男子打量一番:“你是宋娴的面首?” 这一句话,将原本的局面顿时扭转了过来。 本来还在桥下看笑话的宋娴,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起来。 她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桥上的人,身子颤抖了一下。 随后,很快意识过来,喊道:“爹爹,您可别误会,这定是五妹妹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使出的花招。” 若元慢慢的看向桥下,眼神清冷:“我在此处散步,这男子无端上来,说一些放荡的话,这时辰掐的刚刚好,正是爹爹带着颜大人参观府内,又是这般凑巧,被大家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若是我要诬陷你,我怎会故意站在这,等着这男子出现,等着他做一些下作的行为?还刻意让大家看见这不堪的一幕来诬陷你?“ 这一席话,一下子就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宋娴身上。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宋湘。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娴眼神飘忽,反驳道:“总之,我与那男子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有你清风阁的牌子?这朝中,女子不可养面首,二姐难道不知吗?” 荆朝国风虽然开放,但是从未有女子养面首之事发生。 如果宋娴真的是养面首,那真是将宋府的颜面,彻彻底底丢了个干净! 想到这,宋云呈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拿着那块牌子,望向了宋娴,厉喝:“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要我家法伺候,你才肯开口?” 宋娴万万没想到,若元一番话,就扭转了局势。 她慌了,一下子抓住了宋湘的衣袖,哭着说道:“大姐,大姐你要救我啊。” “我怎救你?” 宋湘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后退半步,靠在玉楚身旁:“二妹妹做错事,与我何关。” “大姐?”宋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湘:“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什么过河拆桥,我听不懂。” “若不是你找人与我说,说我为我阿娘报仇的时机来了,我怎会让人来陷害五妹妹?你现在倒是撇清关系,不愿意管我了?” 宋湘脸色骤变,没想到这宋娴如此经不起折腾。 让人拿着一块牌子就把所有事情给抖落出来。 她猛地推开了宋娴,紧紧抓着玉楚的衣袖:“王爷,您是了解湘儿的,湘儿怎么会做这种事,您要帮帮我。” 玉楚黑眸幽深,不紧不慢的说:“此事,本王管不了,宅内之事,还是由宋大人做主。” 宋湘拧眉望着玉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他这般言语。 他们已经定下了婚约,还是皇上亲自赐婚,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面帮她才是。 他怎能……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竟不管她? “爹爹,王爷,颜大人,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宋娴立刻跪在地上,哭着说:“是大姐,是大姐跟我说,要想报仇,等颜大人上门之时,让五妹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爹爹为了保全颜面,一定会严惩五妹妹,指不定还会打死五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除了站在桥上的若元。 她眉眼带着媚态,轻轻捋着胸前的青丝,睥睨众人,眼中划过了一丝冷漠与讥讽。 “宋娴!” 宋湘花容失色,也顾不上往日的贤淑和端庄,指着她说:“你自己陷害五妹妹不够,还要把我拉下水,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这样的话了?” 说完,立刻看向宋云呈:“爹爹,女儿是怎样的人,您心里最清楚啊,您断断不能因为二妹妹的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罪。” 诸葛柔也出面劝说:“老爷,湘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会不知道吗?” 宋云呈紧紧握着牌子,左右为难。 宋湘是他掌心肉。 可宋娴也是他手背的肉。 他微微皱眉。 须臾,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开口说:“娴儿,你这次做得过了,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快点下去领罚!” 见宋云呈最终还是选择保宋湘,宋娴眼里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 她整个人跌坐在草地上,怔怔的看着宋云呈。 不过片刻,她便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姐为什么要这么对五妹妹,只因为五妹妹似乎察觉到她在外头与人私通,所以才这般对她的。” “宋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 宋娴双目赤红的看着宋湘:“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每次与那男子幽会,都在后半夜,偏巧,我有起夜的习惯,已然撞见了几次,就连你阁中丫鬟慕春来找我时,也都说不除掉五妹妹,你难安!” 第18章 设局对付 宋湘的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整张脸也犹如白纸般惨白。 诸葛柔瞧见形势不对,赶紧走到她的身旁,搀扶住她的身子,斥责道:“你竟然污蔑未来的宣宁王妃,宋娴,你可知这是怎样的大罪?!” “宣宁王妃?” 宋娴讥讽的嘲笑了几声,指着宋湘:“你们当真以为她是你们口中那个端庄大方的宋大小姐吗?她骨子里自私、阴毒,这府内有多少丫鬟和仆人是死在她的手里的!你们竟还说她犹如池中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实则暗地里早就失了身,不知道跟哪个男子私通过!” “你这个混账!” 诸葛柔眼神顿时化作了无数利剑,走到宋娴跟前,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当场就打得宋娴倒在地上,头上珠钗掉了一地。 由于力气过于大,宋娴的唇角慢慢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她捂着自己的侧脸,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扭头看着站在台上的若元。 微风轻拂,卷起她的衣袂。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天上飘落在地上的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也看不透她的心情与思虑。 宋娴狼狈不堪、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指着若元:“是你,是你,你一开始给宋湘的信,就是故意让她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你知道以她的个性,定会反将你一军,所以早就做准备了,对不对?“ 若元淡淡的笑着:“我实在不知道二姐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此处散心,仅此而已,什么信,我根本不知道。” 宋湘也不禁慢慢抬头看着若元。 宋娴刚才那些话,顿时也解开了她的疑惑。 明明局势对她们来说,是极好的。 为什么就在转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或许一开始, 就都在若元的掌控之中,是她早就设好了局,等着她们往里面跳。 若元就准备了两封信。 一封给宋湘,一封给卫离。 她知道以宋湘那多疑的个性,定然是会去找卫离问个清楚。 所以一开始,那封信,和宋湘再寄给如拂宫的信,都是出自若元之手。 宋湘看到信,自然就觉得若元已经是察觉到她跟卫离的事了,甚至很有可能知道了卫离的身份,否则怎么会用信来求见? 所以,她必须要除掉她,将这个秘密永久尘封。 恰好,约定见面的日子,是颜大人拜访之日,宋湘觉得,颜大人在场是最好的时机。 在颜大人拜访之日,要是让若元丢尽颜面,以宋云呈的性子,多半是会打死她的。 所以宋湘就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若元不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卫离私通之事曝光吗? 那她就反将她一军,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付若元。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若元早就设计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家仆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半跪在宋云呈的面前:“老爷,前面闯入了一个贼,跟护院打起来了。” 宋云呈勃然大怒:“今日的事怎这般多!那贼抓到没有?” “没有,那贼的武功极高,跟护院也就过了几招,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贼逃走的时候,落下此物。” 家仆把一条手绢拿了出来。 那手绢,面上绣着牡丹花,下方绣着‘湘’字。 这正是宋湘贴身之物。 宋湘看到那条手绢,脸色的血色尽失。 她慢慢看向了若元。 原来……是这样…… 若元竟然还给卫离送了信。 以往他们见面,都是后半夜,此番约定在白天见面,卫离为何不起疑?还前来赴约? 宋湘紧紧抓着衣袖,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卫离会赴约! “这不是大姐的贴身之物吗?” 若元勾着自己的青丝,笑着说:“怎会在这呢?你说是从闯入的贼掉落在家中的吗?” “是。” 短短一句话,便令宋湘往日形象,瞬间崩塌。 在外,她被冠以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性子温婉、端庄大方,所有人都说她是上天派下来仙女,哪家子弟若是娶了她,定是祖坟冒了青烟。 可谁能想到呢,这背地里,竟然阴险狡诈,与别人私通不说,还跟自家姐妹联合起来,要弄死最小的五妹妹。 颜鹤云的黑眸沉重了几分,对着宋云呈微微作揖:“宋大人,看来今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宅内是非,请宋大人自行处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众人反应,携带侍卫离开。 宋云呈想下去阻拦,也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鹤云离开。 他气的握紧了牌子,怒斥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颜大人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宋家就完了!” 宋云呈双目赤红,反手就给了宋湘一巴掌:“你给我好好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与你私通的男子到底是谁!” 宋湘被宋云呈一巴掌给打落在地。 整个宋府上下都知道,宋湘从小是被宋云呈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别说打了,就是连骂一句都没有。 现在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 “爹!”宋湘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云呈:“您打我?” “你今日要是不把事情给我原原本本交代清楚,我定是要好好惩罚你!” “老爷!” 诸葛柔脸色极其难看,走到宋云呈身旁,抓着他的衣袖:“您往日是最疼湘儿的,您怎么能惩罚她呢!” “疼她?”宋云呈双目猩红的看着诸葛柔:“我就是太疼她了,才会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给我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妹妹,就是因为她撞破了你跟别人私通的事,是吗?” 宋湘捂着自己疼痛的侧脸,慢慢的看向了站在桥上的若元,眼中露出了凶狠与恨意。 是她。 都是她。 竟然设了这样的局来对付她! 第19章 我有什么错 “我有什么错?爹爹你为何只问我,不问五妹妹。” 宋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若元,仿佛要将她浑身盯出一个洞来才满意。 若元慢慢从桥上移步到众人面前,微微弯腰:“爹爹,我生母已死,在这内宅里,所有的人,都是歆儿的至亲,大姐待我不薄,我更没什么理由针对她,还望爹爹看在从小疼爱姐姐的份上,别惩罚她。” 若元此番话,与宋湘的言语,高下立判。 宋湘一心要若元死,还设了局想弄死她。 若元却没有丝毫想要针对她的意思,反倒为她开解。 宋云呈本是厌恶宋歆这个女儿的,但出了这种事,宋歆还在为宋湘辩解,实实在在的是抹去了他心头的那一丝怒意。 他看着若元,开口道:“此时我自有主张,这里没你的事了,回你的雅云楼歇着吧。” “是,爹爹。” 若元弯腰:“女儿先退下了。” “她不能走!” 宋湘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指着若元:“她不能走,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爹爹,是她寄了信给我,仿冒……” 但说到这,却戛然而止。 谁都知道,卫离如今掌管的如拂宫,曾经当年若元执掌。 而若元在江湖上,被人称为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如若让人知道,她宋湘私通之人,是如拂宫的宫主卫离。 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宋湘说不出来话,就像是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咽,那股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要命。 宋云呈拧眉,狠狠瞪了宋湘一眼,继而说道:“歆儿,你先退下。” 若元再次弯腰:“是,爹爹。” 说完,便领着素素离开了湖畔。 宋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元离开,却无计可施。 此时沐阳透过云层,洒落在园林各处。 种在院子里的扶桑花也开得艳丽几分。 回到雅云楼,素素便赶紧替若元端来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小姐,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若元拂袖,坐到了软塌上。 素素赶忙将锦衾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靠在软枕上,眼眸略带一丝媚态,轻轻勾着胸前的青丝,说道:“无事,放在旁吧。” 素素微微蹲下,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这老爷下手真狠,待会等湖畔事情了了,素素再为您去取膏药。” 若元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还红肿的侧脸,心中腹诽:宋云呈,我若元这张脸,从来没人敢打,这一巴掌,我迟早要你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无事。”她淡淡的说:“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备好了。” 素素垂眸:“只是小姐,以后还是少做这种事为好,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纰漏,素素死不要紧,您可不能死。” 若元轻笑:“放心吧,只要见了颜鹤轩,以后没人敢要你的命。” 这句话落下,素素忍不住抬头望着若元。 以前懦弱不堪的小姐,确实是变了。 变得心思细腻、行事大方、更懂得为自己筹谋划策。 许是想到以前的事,素素红着眼眶,略感欣慰的说:“是,素素记下了,只是素素有些奇怪,小姐是怎么知道二小姐有养面首的,而且一定会让她的面首做这件事?” 其实宋娴养面首这种事,她也是让戟风去查了才知道的。 再加上之前,玉楚已经将府内的所有事情告知。 包括府内几房的是非、以及他们平日的行为举止。 如此一来,她才有把握去做这件事。 否则做起来的风险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其中缘由太复杂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慢慢说与你听。” 若元笑着,眉眼却凝望着窗外。 神色略微有些晦暗不明。 其实这个局,设的确实有些危险,在此之前,是没几分把握的。 她只是算准了宋湘那阴狠毒辣的个性,让人知道了她跟别人私通,定是要除掉心头之患。 宋湘那般狡诈阴险,要除掉一个人,绝对不会经过自己的手。 而这一阵,若元正好跟宋娴有矛盾。 拉宋娴下水,借刀杀人,最好不过。 若元特意挑了颜鹤云上门的日子相见,还特意用两封信来告诉宋湘,见面是假。 如此一来,宋湘必然也会想用这一招来对付若元。 出去找其他男子来做这种事,一来是不太保险,万一这种传出去,丢脸的不止是若元,还有整个宋府。 二来就是,万一有人找这男子,花钱撬开他的嘴,将事情和盘托出,也未尝可知。 所以宋娴定会铤而走险,让自己养的面首出来做这件事。 可笑的是,男子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揭穿,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姐,需不需要我去前堂打听打听看,老爷如何处置大小姐跟二小姐?” “不必了。” 若元拂了拂广袖,淡淡的说:“宋云呈如此偏爱宋湘,要他对他珍爱的女儿做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要是今日颜鹤云跟玉楚在,他无可奈何,必须要秉公办理,且等玉楚离开后,这件事也就了了。” 说完,嗤笑一声:“可惜的是宋娴,最终还是她被拉下水了,怕是要出点血才行。” “如此一来,这二小姐不得恨死大小姐了吗?” 若元轻笑:“这两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若不是我招惹了她们,以她们的性子,也不会联起手来对付我,今日的事情结束,她们怕是怨恨如海,难以填塞了。” “这是好事。” 素素轻轻替若元盖好了布衾,小声说:“大小姐跟二小姐,以往没少欺负您,二小姐还经常以欺负您为乐趣,那大小姐就更别说了,好几次让您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只是……“ 她略微停顿:“在宣宁王爷面前揭穿了这一切,那他跟大小姐的成亲之时,怕是成不了了。” “未必。” 若元轻轻盖了盖杯面,垂眸道:“刚才在湖畔旁,宋湘与人私通之事已坐定,可玉楚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 素素听完,仔细一想:“是,王爷好像格外的平静,不生气,也不诧异,像是一早就知道大小姐与人私通一事。” 第20章 为何设局 戌时一刻,宋府宅内已盏上了灯烛。 宅内积雪也已融化成雪水,素素提着灯笼,随着若元来到了稀影阁。 寒风瑟瑟,若元披着水月绸缎制成的白色披风,衬托得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越发的清丽。 “劳烦姑姑进去通报一声,歆儿想要见父亲一面。” 诸葛柔的丫鬟梦兰,已经被若元给杀了。 如今掌管着稀影阁的人,是诸葛柔从娘家那边调来的掌事——青熙姑姑。 青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若元:“今日发生太多的事,老爷且烦着,怕是没空见五小姐。” “歆儿是来替爹爹解忧的,还望姑姑通报一声。” 宋湘、宋娴,接连出事。 宋云呈为此烦恼不已。 若是宋歆真的有办法解忧,倒是好事一件。 青熙垂眸思虑半晌,才道:“五小姐等等,奴婢进去问问老爷再说。” “好,劳烦姑姑。” 青熙转身进屋约莫一壶茶的功夫,就出来说道:“五小姐请进。” 若元扭头冲着素素说:“你先回去,替我温好酒,等我回来喝。” 素素点头:“小姐万事小心。” 若元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屋内。 宋云呈跟诸葛柔还坐在内堂里。 隔着翡翠屏风,若元就看见宋湘跪在地上,哭诉着:“爹,您往日是最疼湘儿的,为何就是不相信湘儿,今日真的是宋歆设的局,她故意引我上钩的。” 宋云呈坐在雕花木椅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宋歆什么性子,全府都知道,她要是有那个胆识和脑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幅田地,任由你揉搓!” “爹!” “我且问你,那男子到底是谁,你……究竟有没有失身于他?!” “女儿都说了,没有与人私通,没有!没有!” “若是没有,那男子怎会有你的贴身之物?” 宋云呈狠厉的看着她:“你将来可是要嫁给宣宁王爷,做宣宁王妃的,如今出了这种丑事,若王爷高抬贵手,还好说,若他狠了心要惩治我们宋家,那我们一家老小,都得死!” “可是王爷今日什么也没说。” “就是没说才可怕!” 宋云呈拧着眉头,语气沉重:“若是平常人家发生这种事,夫家早就已经气得发狂了,可今日王爷什么反应都没有,怕是已经气急攻心,若是明日一道圣旨下来,治我们株连九族之罪,那我们宋家,是真的完了。” 听到这里时,若元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内堂氛围凝重,所有人面布乌云。 宋湘回眸,看到来人是若元,顿时气急攻心,指着她怒骂:“现在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明日一道圣旨下来,你也得死!” 若元垂眸,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走到宋云呈和诸葛柔跟前,微微福身:“爹爹,大娘。” 诸葛柔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听青熙说,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 若元垂眸:“如今所有人都将过错怪在大姐和二姐身上,若有人愿意出面顶下这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顶下这一切?”宋湘冷笑:“你说得轻巧,那手帕、还有那面首,人证物证都在,你想让谁来顶下这一切?” “歆儿愿意。” 若元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必要今日解决,万万不可等到明日。” 若元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露出震惊的神色。 旁人躲都躲不及的事,她竟然愿意主动揽下来? 宋湘眯着眼眸,仔细的打量着若元。 “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歆儿哪会使什么阴谋诡计呢?”若元垂眸说道:“爹爹,大娘,现在需立刻去颜大人府上拜访,跟颜大人解释清楚,这一切不过都是歆儿的错,是歆儿祸害了两位姐姐,还故意陷害姐姐,让她当众失德,如此一来,颜大人只会认为是宅内之斗,姐姐也不过是受害者,至于王爷那边就更好解释了。” 宋云呈细细打量着若元。 昏暗的烛光下,若元垂眸颔首,身上穿的披风,还是前年府内各房挑拣剩下的布料做的,略显寒酸之气。 本是十七的豆蔻年华,可身子却极为纤弱,精致的小脸毫无血色,与宋湘的莹润比起来,确实差了不少。 宋歆这个女儿,是最不得他的宠爱。 尤其是那性子,懦弱又胆小,实在难以讨人喜爱。 可这几日,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说话谈吐有度,虽是垂着头说话,但字里行间,铿锵有力,丝毫没有怯懦之意。 “你可知,你要是抗下这一切,被外人知道了,可是会嗤笑你的。” “女儿知道。” 若元说道:“若是大姐与人私通、二姐养面首之事传出去,丢脸的是整个宋府,若是女儿一人承担,且免去宋府上下被人嘲讽不说,颜大人跟王爷那边,也是好交代的。” 烛光略显昏暗,宋云呈眯着眼眸细细打量着若元。 他为官多年,在朝廷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可是今日,他竟瞧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为父无话可说。” 宋云呈站起身来:“且随我去颜府说个明白罢。” “是,爹爹。” 若元随着宋云呈离开了内堂。 青熙站在诸葛柔身旁,微微垂首:“夫人,您真就让那丫头去了?” 诸葛柔轻轻抚着额头,眯着眼眸说:“不然呢,戳破她的诡计又如何,老爷会信吗?也怪这不中用的东西,与那卫离拉扯不清,早就说了,那卫离若是将如拂珠相赠,与他浓情蜜意几时,又有何妨?” 宋湘跪在地上,用手帕抹着眼泪:“那如拂珠如此珍贵,卫离怎可赠与我?他肯将若元生前夺来的夜明珠赠与我,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没有如拂珠,那卫离就是无用之人,你需立刻与他断绝关系,否则再出事,没人能保你。” “娘……” 宋湘跪到了诸葛柔的身旁:“您要救救我呀,我将来是要做宣宁王妃的,万一王爷来退婚怎么办?” “退婚是小。” 诸葛柔眯着眼眸:“我就是搞不懂,宋歆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设这个局。” 第21章 天降紫微星 宋府内宅,几乎都是诸葛柔的人。 几房的动向,她都了如指掌。 若元在她眼皮底下做这些事,起初是瞒过了她,若不是卫离出现,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算计好的局。 没有戳破的原因,是她想看看,这个从前懦弱不堪的宋歆,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她是想要宋湘身败名裂,或是想做宣宁王妃,那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承担一切。 总不见得是为了见颜鹤云一面吧?那未免太过滑稽。 “夫人,如此看来,这小小的庶女并非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的怯懦。” 诸葛柔冷笑:“傅锦终究还是留了一手,教她绝色舞姿,教她韬光养晦,竟将我都给瞒过去了。” “听说前一阵,这庶女还杀了梦兰,割了柳姨娘一只耳朵,说是被邪祟附体了,如今看来,并非邪祟附体。” 烛光晦暗,诸葛柔的眼眸越发的幽深:“是啊,不是邪祟附体,是傅锦教的,我就说她怎懂得我弄死了天儿那丫头的事,还知道我院中埋了珠钗,想来想去,也只有傅锦那日经过瞧见的。” 她抚了抚发髻:“我十分好奇,她既然是隐忍了那么多年,为何要现在崭露锋芒,她到底想要什么?” …… 戌时三刻,若元同宋云呈乘坐车辇离府。 路上,宋云呈用余光扫着若元。 她倒是乖巧,坐在那里,很是端正。 除了偶尔撩开车帘看看,倒没有其他之举。 只是这情绪,过于平静,平静得一点都不像是即将去领罚之人。 绕过了街巷口,便抵达了颜鹤云的府邸。 与门口的守卫通报过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由着府内掌事领进。 月色隐匿于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光照在小道上。 若元环顾四周,见着周围的布局,十分有意思。 前为乾。 后为坤。 院子更是以阴阳八卦来布阵。 绕过一条密长的桃花林后,抵达了颜鹤云的院子。 “大人,宋大人与五小姐来了。“ 颜鹤云手持着古书,淡淡的说:“你且退下吧。” “是。” 掌事转身离开,将门关上。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颜鹤云翻阅书籍传来的声音。 若元缓缓走到颜鹤云的跟前,垂眸说道:“大人,小女是随着家父来请罪的。” 颜鹤云连头都没抬:“何罪之有?就算有罪,来与本官请什么罪?” “今日之事,全都是小女与长姐不和,布下的局罢了,尤其是长姐与人私通、二姐养面首之事,都是小女事先安排好的,还望大人不要将府内之事昭告天下,若是如此,家父无颜在朝中立足了。” 听完若元这话,颜鹤云终于放下手中的古书,慢慢看着若元。 宋云呈也走上前,附和道:“颜大人,今日之事,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先前不知这几个儿女之间的矛盾,如今知道了,所以来登门请罪,今日恐是吓到您了。” 颜鹤云的眼眸深邃无比。 他凝望着若元,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了,才说:“宋大人,你且先出去,我与五小姐有话要说。” 宋云呈愣了一下,扭头看着若元:“这……” “爹爹莫怕,女儿会跟颜大人解释清楚的。” 宋云呈听完,作揖后,转身离开。 宋云呈走后,若元又走进了几分,开口说道:“我请求颜大人帮帮我。” “我何德何能能帮五小姐呢?你设了这么大一个局,难不成就是要来我的面前,求我的吗?” 颜鹤云看着手中的古书,面无表情的说:“现下令尊已经在门外候着,这里只有你跟我二人,有话直接说,不必藏着掖着。” “小女知颜大人内功深厚,请颜大人为我打通奇经八脉,小女不想再受苦了。” 说着,若元竟跪在了地上。 她活这么大,从未如此过。 但为了复仇,她忍了。 她挺直腰杆,一字一句:“颜大人,小女在府中生活如履薄冰,生母死后,小女更是活的战战兢兢,生怕一点做错,就会引来灭顶之灾,求求大人,同情同情小女,为小女打通奇经八脉。” 话音落下,她便叩首在地:“求求大人。” 颜鹤云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若元。 须臾,才道:“你要打通奇经八脉做什么?” 若元没起身,也没回答。 颜鹤云又道:“你不想回答没关系,我换个问题问,你知道你承担下陷害长姐之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宋府宅内,人数众多,但凡是个嘴碎的,把你陷害长姐之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名声于我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若元慢慢挺直腰杆,目光坚定无比:“我只求大人为我打通奇经八脉,只要您愿意,小女愿意做任何事。” 本来颜鹤云是根本不打算理会若元的。 但偏偏她那双眼眸清澈又明亮,甚是讨人喜欢。 他去过宋府好多次,也见过这五小姐,却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她。 不知这怯懦不堪的名声之下,是这般明艳动人的容颜。 他站起身来,从旁边取来了铜钱。 “本官从不轻易为他人打通奇经八脉,但念你今日诚恳,我亲自为你摇卦,能或不能,都看卦象。” 若元没料到颜鹤云竟将这种事放到卦象上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布了这么久的局,难不成要在此时毁于一旦? 颜鹤云手持铜钱,为若元摇卦。 荆朝境内,颜鹤云的六爻卦,奇准无比。 若元只盼卦象明朗,眼眸灼灼的盯着铜钱。 ‘叮叮’几声,铜钱落在了桌面上。 颜鹤云看着卦象,伸手算了算。 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若元的心跳的极快,双手紧握着衣袖,拧眉看着颜鹤云:“颜大人,卦象如何?” 颜鹤云慢慢的抬头看着若元,眼中露出震惊和惶恐的神色。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若元身旁,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双手作揖:“紫微星降临,卦象双魂,亦有天相星坐镇,实乃绝卦,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若元看着颜鹤云,神色有些异样。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难不成是从卦象看出了什么? 她看着桌面上的卦象,神色凝重,抿着唇说:“颜大人,您说笑了,小女现在只不过是宋府五小姐,您行如此大礼做什么?” 颜鹤云眼神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五小姐,下官是有能力替您打通奇经八脉,但前几日下官受了内伤,现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若元一愣:“怎会如此?” “五小姐若真想打通奇经八脉,这朝中还有一人可以为您做。” “谁?” “宣宁王爷,玉楚。” 第22章 体内双魂 若元就是不想求玉楚,才会设了这个局来求颜鹤云的。 结果颜鹤云却受了内伤,无能为力! 难为她设了这么一个局,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是如此,打扰颜大人了。” 若元微微颔首:“小女这就告退。” 颜鹤云伴着若元走到门栏处,他轻轻压低嗓音,说道:“五小姐,恕下官说一句僭越的话,您此时处境十分危险,刚才卦象危机重重,望您在府内行事,多加斟酌,切莫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一朝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谢谢颜大人。” 若元看着他:“今日之事……” “五小姐放心,今日只不过是您为府内之事来道歉,下官也原谅了。” “谢谢颜大人成全。” 若元推开门,随着宋云呈离开。 而颜鹤云凝望着他们的背影,仰头看着星辰,伸出手指掐算。 “果然是,体内双魂,亦是天相星辅助,这个宋歆,比当今皇上还要尊贵,除了她……” 颜鹤云神色一闪:“可是……怎么可能呢?” …… 亥时一刻。 若元回到了府中。 素素已经替她温好了酒,见她回来,赶紧迎上,脱下她的披风,说道:“小姐,冷着了吧,快,喝点酒暖暖身子。” 素素将旁边温好的酒递了过来。 可若元却神色失落,坐到了椅子上,凝望着远处出神。 “小姐?” 素素叫了三声,若元才回过神来。 “不用伺候了,回去歇着吧。” 若元接过酒杯:“我自己坐会。” 素素察觉出若元的情绪不太对劲,低声说:“小姐,素素就住在旁的厢房,您有事记得叫我。” “好。” 素素离开后,若元走到软塌上坐下,双脚盘起,沉心静气的念道:“天地乾坤、万物为法……” 她按照母亲之前教她的练习内功的方法,开始练习。 既然颜鹤云没办法为她打通奇经八脉。 而她也不愿意低头去求玉楚。 不如自己努力。 她就不信,自己前生可以成功,现在为何不行? 若元从来不怕吃苦,尤其在练功上。 接连几日,她都闭门不见任何人,包括素素。 可她高估了这句身躯。 宋歆这幅身子,是实实在在的差。 若元先是封了自己的穴位,沉心静气的练功,可是一旦运功,体内就像是有股邪气在游走。 几日下来,只觉得体虚浮躁。 今日,难得放晴,素素端着刚熬好的汤水,想着若元已经有几日没有出来了,就算是喝点汤水也是好的。 可刚走到门栏处,还没有推开房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木椅倒地的声音。 “小姐!” 素素惊慌的喊了一句,推开了房门,便看见若元狂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倒在地上,衣衫不整,发髻凌乱。 素素吓得手中的碗‘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了碎片。 “小姐!” 她走到了若元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小姐,你,你怎么……” 若元脸色极其苍白,衣裳各处都沾染了鲜红的血。 她知道,自己的命数到了。 为了复仇,她太过于着急,日日复日日的练功,终于走火入魔。 她握住了素素的手,声音嘶哑:“我没事,扶我上去。” “这怎么能没事呢?” 素素双目泛红,眼眶一下子便氤氲,哭着说:“奴婢这就去求大夫人,就算是跪上一整日,也求着她救救您。” 说着,素素便转身离开。 可若元却紧紧握着她的手:“别去了,素素……我有好多话没跟你说,你听我说完再去。” 到了这个关头了,哪有什么好多话没说? 若元这明摆着是已经开始交代后事了。 素素哭得泣不成声,拼命摇头:“小姐,素素不听,素素要为您去求药,您等我。” 看着素素的眼眸,若元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为她殒命的流年。 好像也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一场搏命的战争中,她为了救她一命,将自己永远尘封在那个冰冷的河水中,永不见天日。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许多往日的场景,她呢喃着说:“流年,你等我许久了吧?我终于,要来见你了。” 说着,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 “素素,替我取一盆热水,再取一套干净的衣裳。” “是,王爷。” 迷迷糊糊中,若元仿佛听到了玉楚跟素素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双眼,便看到玉楚站在她的跟前。 面如冠玉、身姿娴雅,一双黑眸中更是隐匿着万千风情。 “我没死?”她呢喃了一句,随后虚弱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便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酥软,没有丝毫力气。 玉楚站在她的身侧,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眼眸深处尽是冰冷。 良久,才开口:“为何强行练功?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身躯没有打通奇经八脉,是不可以强行练功的。” 听到玉楚这略带责骂的话,若元不是生气,而是委屈。 她看着他,强忍着苦楚,闷声不吭。 可是她越是不吭声,玉楚就越是生气。 他一把抓住了若元的手腕,凝望着她:“若元,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一直都跟卫离是一样的人?你觉得我跟他一样,没有心,也不懂爱,更不知道这世上最伤人的事是伤害自己所爱之人?” 玉楚从未如此对她言语过。 若元没由来的一阵委屈,鼻尖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那温热的眼珠滚落下来的时候,她有些诧异和震惊。 自打创立如拂宫以来,便是流血,也不会流泪。 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他一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落泪? 她抬头看着玉楚,抿唇道:“我从未觉得你与卫离一般,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因为他即将要跟宋湘成亲了,她不愿意去打扰他? 还是因为……她上次瞧见了他与宋湘那般亲密,心中愤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她红唇未张,最终还是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若元,我只问你一句,如今我与宋湘有婚约在身,你是何感受?” 第23章 缜密布局 玉楚这番话,问得若元心中甚是难受。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太相信卫离,才落得这般下场。 苍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 这一世,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 只是……心中的悸动,却不能作假。 她挣扎了一下,压抑着情绪,说道:“你放开我,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震慑整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若元,此时就像是一直褪下铠甲的小白兔。 动弹不得、楚楚可怜。 玉楚看着她的眼眸,心一软,松开了手。 “若元。”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困难,无需找别人,你只要找我。” 玉楚心思细腻,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切。 若元布局。 无非就是为了见颜鹤云。 可她宁愿做这么多的事情,也不愿意低头与他求和。 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叹息:“这世人对你误解太多,一个哭起来这么柔弱可怜的姑娘,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若元一听,心中就更是委屈和难受。 世人皆说她残忍嗜血,却从没问过她经历过什么。 她对卫离敞开心扉,世间万般美好,皆双手奉上,到头来却沦落到这般地步。 至此,她便养成了这般疏离冷漠的个性。 玉楚这番话,不仅仅只是安慰。 于若元来说,是她暗黑境况中唯一的明灯。 她紧紧抓着被褥,一双眼睛通红,鼻子也红润润的,楚楚可怜的望着玉楚。 看着她的泛着秋水般的眼眸,玉楚心中一颤,喃喃自语:“若元,你吃定我了。” 若元没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替你打通奇经八脉。” 玉楚将她扶了起来:“本于开始,我就有这个打算,你生来就受人敬仰,在如拂宫内更是万人尊敬,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想来你的心是不好受的,只是我有些顾虑……“ 他停顿了一下,心中腹诽,怕为她打通了奇经八脉,她回复内功,就会回到如拂宫。 若元看着他:“什么顾虑?” 玉楚轻叹:“如今你走火入魔,再不为你打通奇经八脉,你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他掀开她的被褥,站了起来,双手作揖,十分严肃的说:“今朝一日,玉楚为姑娘打通奇经八脉,需要姑娘宽衣解带,实属冒犯,玉楚立誓,若姑娘应允,必定以江山为娉、情意做礼、天地鉴证,若有违誓,便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若元的情势已经很不容乐观了。 她此番还能与他说话,是先前他为她渡了气,否则压根不可能清醒过来。 说完话后,玉楚立刻封住了若元的穴道,解开她的腰带,褪下她的外衣。 随后,连续点住了几处穴位,逐渐运功,将功力注入她的体内。 玉楚注入的气息,游走于若元的体内。 他的气息,温柔且平和,连续打通了好几处穴位。 在打通最后一个穴位时,若元突然狂吐鲜血,且鲜血呈现黑红色。 “你中毒了?” 玉楚见状,神色一凝,立刻集中精力,替若元打通最后一道穴位。 霎时间,若元放在床头的莲血双刀发出‘喋喋’作响的声音。 紧跟着一道金光闪现。 玉楚立刻抓住她的莲血双刀,看着她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便将她放到床榻上,盖好被褥。 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是你。” 他拿着莲血双刀:“竟然是你?” 刚才那道金光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若元打通了奇经八脉,随后便有金光闪现。 这说明,若元不是个普通人,她应该是…… 玉楚神色一闪,突然想起什么,放好了她的双刀,转身离开。 他必须要去颜鹤云府上一趟。 也许若元的身世,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 若元沉睡了许久,在梦境中,她总是能够看见玉楚的身影。 他时而坐在林中饮酒,姿态娴雅。 时而落入水中,如同仙人下凡,俊美无比。 她的心,似乎真的被这个男子钻了进去,连做梦,都是他的身影。 恍惚间,梦醒。 “小姐,醒了?” 身侧,传来了素素的声音。 她微微回眸望去,看见了素素正端着药走过来。 “看来王爷说的是对的,说您要三日后醒,还真是呢。” 素素笑着:“小姐,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喝了就没事了。” 若元身子虚弱,想要爬起来,却十分困难。 她拧眉:“什么药,哪里来的?” “王爷给的,说是您中毒了,这药可以解您的毒。” 毒? 若元隐约想起来,玉楚为她打通奇经八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体气血翻涌,吐了一口血水后就昏迷过去了。 只是这毒,她怎就没有察觉到?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青熙的声音。 “劳请五小姐搬到东厢院,知道您东西多,特意叫了几个奴才一起搬。” “老爷真是一点情面都不顾。”素素跺了跺脚,怒气冲冲的说:“三天前就叫青熙过来,让我们搬到东厢院,那地方偏远得很,杂乱不堪,若不是我去求了老爷,说您病重,这才缓了几日。” 若元拧眉:“怎么回事?” “前几日府内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说小姐您养面首,还……还失了身子,老爷为了不丢人,已经下了令,让我们搬到那东厢院,自生自灭。” 若元顶替下了这个罪名。 自然也要承担起这个后果。 颜鹤云不说。 玉楚不说。 这府内上下这么多人,自然有人会说。 只是没想到,这宋云呈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顾,明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还将若元给打到了最偏远的东厢院生活。 若元垂眸,脸色苍白的说:“素素,听青熙的话,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搬到东厢院去住。” “小姐,真要去吗?” 素素拧眉:“那个地方,墙漏顶破的……” “去吧。” 如今,她已经打通了奇经八脉。 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内功。 这一个月内,她不可能在这里练功。 去东厢房住着,反而是件好事。 第24章 说不定是最后一次 若元都这么说了,素素也只能照做。 好在宋云呈还有点良心,叫了府内几个家仆一起搬迁。 若元东西本就不多,搬迁起来,极为容易。 只是这个东厢院,比素素口中的墙破顶漏的情况,还要差上几分。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坐落在山水旁的杂物房,破旧不堪。 唯一的好,就是这个地方距离宋府上下所有人员居住之处,较远。 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练功。 “谢谢几位兄弟了。” 素素把怀里为数不多的银子拿了出来,打赏帮他们搬迁的家仆。 几个家仆拿了银子,笑呵呵的把箱子搬进破旧的厢房,离开前,还说了一句:“五小姐,您在这就好生待着,老爷说过了,只要您这辈子不露面,他绝不会找您麻烦。” 说完,便拿着银子离开了。 素素看着他们的背影,绞着手帕,忿忿不平的说:“这是真打算要让我们在这自生自灭。” 若元环顾四周,淡淡的说:“素素,我身体还未恢复,要你一人打扫这屋子了,今日只需将这屋子清理出来,够我们睡就行。” “小姐。” 素素回眸望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才道:“咱们真要在这里住下去吗?” 若元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这一阵,就忍忍吧,打扫完后,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姐尽管吩咐。” “晚上去取食时,尽管与同行的丫鬟、家仆说我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还是被老爷气到了,竟然吐血,可能是将要归西,你说的时候,务必要装作惶恐和害怕,同时询问那些丫鬟和家仆,问哪房缺人,若是我死了,你能不能去别房伺候。” “小姐?!” “你按我说的去做吧。” 素素压下心思,点头:“是。” …… 当天夜里,若元便在这个破旧的厢房里练功。 打通了奇经八脉后,她练起功来,果然神速无比。 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素素也按照她所说的,只要去东厨取食,就会神色黯淡,抹着眼泪与丫鬟和家仆哭诉。 说若元连着吐了好几口血,身子骨是越来越差,只能躺在床榻上休息,已经是起不来了。 还说她或许不日之后,便会归西。 宋府上下,人员众多。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 不出几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若元快死了。 这日,若元正躺在榻上休息,素素端着水走进来,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有人在吗?” 若元眼波流转,冲着素素点了点头。 素素立刻会意,装出一副难过的模样,朝着屋外走去,回应道:“在呢。” 走到门栏处,果真是看见了宋湘与丫鬟慕春站在那里。 宋湘与玉楚的婚期将近。 近日来,春风得意,面容红润。 她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打量四周,浅笑:“素素,你家小姐呢?” 素素脸色略显苍白,难掩其中苦涩,小心翼翼的说:“小姐在里头休息呢,还请大小姐不要介意,小姐近日来……身体不是很好,不能起来给大小姐请安了。” “无事。” 宋湘颇有些得意的说:“我知五妹妹身体抱恙,所以特意来看看她。” 说着,便与慕春主仆二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自然是没有她湘苑好的,一股子霉味。 宋湘用手帕压住口鼻,拧着眉头说:“五妹妹就住这种地方啊,难怪身子骨不好了。” 一边说着,便朝着若元走去。 若元躺在榻上,脸色苍白,身子也消瘦不少,旁边还放着一万黑漆漆的汤药。 宋湘极为嫌弃的看了看,讥讽的说道:“看五妹妹这瘦弱的模样,要是当初不设局陷害我,或许就没今日的事了。” 到了今时今日。 宋湘还以为若元当初设局、到后来主动承认所有的事。 是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带来株连九族的后果。 所以才会迫不得已担下所有的责任。 说到底,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宋湘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还说道:“慕春,快把我那些补品都带来,给五妹妹补补身体。” “是。” 慕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旁边的桌上,还特意加了一句:“这可是我们家小姐珍藏了几年的千年人参,自己都不舍得用呢。” 素素垂首,卑微的回应:“谢谢慕春姐姐,谢谢大小姐,只是……只是我家小姐……” 说到这里,素素便捂着嘴,哽咽:“我家小姐身子日渐虚弱,也不知能撑几时。” 看着素素吞声忍泪的模样,宋湘愈发得意:“我这千年人参,好歹是上补滋品,少说也能帮你家小姐多撑几日。“ “是啊,怎说也要吃过小姐与王爷的酒席,看着小姐成为宣宁王妃,才能离去啊。” 说着,宋湘与慕春主仆二人,便掩唇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来看若元的,摆明就是来看她几时死的。 若元听到这话,也不禁咳嗽起来。 愈咳愈烈。 竟一下子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来。 “小姐!” 素素慌张的拿着帕子走到若元身旁,捂住了她的口:“您切莫激动。” 若元虚弱的看着宋湘:“歆儿,多谢大姐好意……素素,快给大姐搬椅子,怎能让大姐一直站着。” “小姐?!” “去吧。” 素素咬着唇,去旁边搬来了椅子,放在宋湘身后。 宋湘微微挑眉,也丝毫不避讳,当着主仆二人的面,坐了下来。 她得意的凝望着若元,眼神之中,尽是得意与欣喜。 至于若元先前设的局,已经让她自作自受了。 “大姐今日愿意来看我,实在是我的荣幸,只可惜我这身子太虚了,没法起身。” 若元望着慕春:“我这也没有什么好招待大姐的,唯有一坛早年酿下的桃花酿,只是搁在了雅韵阁,没搬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劳烦慕春去取来?” “素素不能去吗?” “慕春姐姐,素素前面还熬着药呢,这是小姐用最后一根珠钗换来的药材,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素素抹着眼泪:“眼下是真的没什么好招待大小姐的,望您别介意。” 宋湘已经十分满意看到若元今日这幅狼狈的模样。 尤其是听到素素说用珠钗换药材时,脸上的笑意更甚。 “素素要煎药,那慕春,你就去一趟吧,早听说五妹妹的亲娘是个酿酒的高手,只可惜一直没尝过,如今倒是可以品一品,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第25章 恢复功力 按照以往的性子来说。 宋湘是绝对不会让别房的人来使唤她的丫鬟做事。 只是今天,见若元落得如此惨状,心中大喜,这才应允了慕春去取桃花酿的事。 别看都是在宋府内,这雅云楼离这东厢房,就是远的很。 慕春取一趟桃花酿,竟花了一个时辰。 来时还气喘吁吁的说:“五小姐真对我家小姐好,这桃花酿埋在土里,奴婢刚挖出来,隔着一层呢,都能闻到那花酿的香味。” 这句话,更是让宋湘欣喜。 若元将这最珍贵的桃花酿都拿出来了,说明她真的是时日无多,知道自己将要归西。 否则怎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取出来? “五妹妹有心了。” 素素脸色苍白,听着宋湘那讥讽的话,心中更是难耐。 她紧紧握着若元的手,难掩其中悲伤。 “小姐,该喝药了。” “无碍。” 若元凝望着宋湘,虚弱的说:“大姐,,自打我住到这里后,府内的人视我于水火,就连素素去取食时,都要被人嘲笑,若我真的有天不在了,素素……能不能……归于大姐的湘苑?” 宋湘饮了一口桃花酿,春带笑意:“自然是可以,你我姐妹一场,收留你的丫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在此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把卫离引到府里来的?我与他之间来往甚是谨慎,按照以往,他是绝不会在白天来府内与我相见的。” 如今这里,只有她们姐妹二人与贴身丫鬟。 眼瞅着若元就要死。 在她死之前,宋湘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这些日子,她是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若元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跟卫离的往来,知道卫离的身份,更是让卫离不顾一切的来府里相见? 若元垂下眼眸,正要回答,又是一口血水吐了下来。 因宋湘坐的位置较为接近。 这一口血,就不偏不倚的吐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尖呼一声,蹙起眉头看着裙摆,愤怒的喊道:“宋歆,你什么意思,这血就吐在我的裙上,是想让我沾染你的晦气吗?” 若元吐完这口血水后,就彻底昏迷过去。 素素见状,慌张无比的跪在若元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姐,小姐,还没喝药呢,您可千万要坚持住。” “哎,都是将死之人了。” 慕春竟当着若元跟素素的面,笑了起来:“小姐,咱还是回去吧,万一就这么断气,那就真是沾染晦气了。” 宋湘眯起眼眸,恶毒的啐了一口:“我看她能活到几时,最好今晚就死!” 说完,便提起裙摆朝着屋外走去。 …… 酉时一刻,若元站在院子里,手间捻着一片刚落下的树叶。 西风卷来,她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 右手一挥,树叶‘簌簌’朝着东面飞去。 不过是顷刻间,那片薄如蝉翼的树叶,竟然直接划断了一根与手腕粗的树杆。 功力恢复,已有五成了。 似乎比她想象得要早一些,怕是不需要一个月,她就能完全恢复功力。 “小姐,快歇歇吧。” 素素站在身后,手中端着温热的茶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若元练功了。 若元也从来没有避讳过素素。 她早已经察觉到,素素认出了她的身份,或许不知道她是若元,但定是知道她不是宋歆。 有好几次,素素都会独自在院子里插上一炷香。 开始,若元不懂。 直到某次,她撞见她虔诚的跪在树下,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说道:“小姐,您走得早,素素很是思念您,不过新来的小姐对素素极好,她替您惩罚了宋湘与宋娴,总算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望您在地下与夫人相聚,也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那时,若元就坐在阁楼的窗柩上,低头凝望着这个丫头。 苍穹金光,云层叠嶂,她伸出手挡着霞光。 可那霞光依旧透过了指缝刺入眼眸。 她不禁感叹了一句:“这丫头倒还真是一个忠心的,宋歆有福了,只可惜命薄……” 幽幽树影下,素素身影单薄。 若元就这么一直凝望着她。 自打那以后,她练功,就再也没有避讳过素素。 “今日东厨有剩下的菊花,素素给您跑了花茶,消消火。” 沐阳下,素素站在那里,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意。 若元看着她,就不禁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婢女——流年。 她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端起花茶抿了一口:“嗯,不错。”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走来了十几个带棍子的护卫。 若元放下了茶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素素面前。 护卫来势汹汹,为首的更是宋云呈的贴身护卫——蒋护卫。 “小姐,果然是来了,看来大房已经按奈不住了。” 若元垂下眼眸,压低嗓音:“是啊,等了几天,硬是没瞧见我死,怕是安耐不住了。” 还未等若元开口,为首的蒋护卫便喊道:来人,把五小姐给我带到前堂,执行鞭挞之刑!” 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个护卫立刻就用棍子架在了若元的脖颈上。 素素略显慌张,急忙护着若元,追问道:“怎么就鞭挞之刑了?我家小姐什么都没做!” “做与没做的,你家小姐心里有数。”蒋护卫冷冰冰的看着若元:“都说五小姐懦弱又胆小,如今看起来,倒是骗过了所有人。” 蒋护卫靠近若元,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毫无怜悯之心。 “胆敢下毒谋害嫡女,我看你是活不过今夜了。” 若元被他一扯,衣裳略显凌乱。 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蒋护卫,一字一句的说:“松开。” 蒋护卫在宋府任职多年,对这个五小姐,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懦弱胆小不说,心眼也坏。 竟然敢在府内下毒! 只是不知为何,若元的眼神犹如寒冰利剑般,就这么凝望着他时,竟给人一种心生寒颤之意! 蒋护卫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总觉得再抓下去,他的这只手就没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略有些窘迫的咳嗽一声:“走吧,五小姐,老爷跟夫人可都在前堂等着你呢。” 第26章 宋湘中毒 本来蒋护卫来时,是气焰正盛。 依着宋云呈的口吻,是没打算好好的‘请’若元来的。 那就应该是绑着她来。 但不知道为何,蒋护卫硬生生的被若元那眼神给吓到了。 这捆着去,就变成了‘请’着去了。 此时的前堂,宋云呈与诸葛柔高坐,两侧均坐着、或是站着几房的妾室和子女。 若元来的时候,氛围沉重,鸦雀无声。 尤其是宋云呈,脸色极其的难看,眼眸更是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若元昂首挺胸走进了大堂,刚走到中间,宋云呈厉喝:“给我打!” 蒋护卫得令,拿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朝着若元的腿部打去。 但若元猛地回眸,眼神如同无数利剑,震慑得他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干什么?还不动手?”宋云呈怒斥。 可蒋护卫硬生生被若元那眼神给吓到了,抬起的手放在空中,无法动弹。 “爹爹怎如此生气?”若元慢慢回眸,看着宋云呈:“女儿已经依您的话,搬去那偏僻生冷的东厢院,平日里连院子都没出,实在不知哪里惹得爹爹生气。” “你还给我装傻充愣,你竟敢给湘儿下毒,你知不知道毒害嫡女的罪名?你当真以为我会看在你死去的娘份上,不敢动你吗?” 说着,宋云呈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打在若元的跟前。 杯子,顿时碎成四分五裂。 杯中渣水溅落在若元的裙摆上,她仅仅是挑了挑眉,淡淡的说:“大姐中毒与我何关?” “你还这般淡定自若,前几日,湘儿知道你住在东厢院偏远清苦,便带着人参去看你,结果在你那饮了桃花酿,回来就呕吐不止。” 诸葛柔凝望着若元,神色愤然:“起初我们还未察觉,只想着可能是饮食不当,谁知今日便已然起不来身,昏迷不醒,大夫来了才知道是中毒了!” 话音落下,慕春便跪在了地上,哭泣着说:“老爷、夫人要给小姐做主啊,小姐是好意去给五小姐送人参的,谁知道去了那里,就被五小姐冷嘲热讽,说当初就不应该担下一切,就该让全府人一起跟着她去送死。“ “五小姐真是好大的能耐。” “就是,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这心是这般黑,想着让全府人陪着你送死?” “老爷说得对,这毒害嫡女啊,是该要乱棍打死,别依着她是五小姐就网开一面。” 几房讥讽、附和着,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心看着这场面。 若元看着这场景,觉得好生热闹。 她轻笑:“慕春的意思,可是大姐饮用了我的桃花酿,所以才中毒?” “五小姐,你现在怎么还能这般淡定自若?” 慕春回眸,恶狠狠的瞪着若元:“要不是你在酒里下毒,我家小姐怎会中毒?” “当真?” 若元眼眸清冷,就这么凝望着慕春。 没有恐惧、害怕、甚至连一丝慌张都没有。 慕春看着她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难不成还有假?小姐这几日上吐下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且我家小姐去看你的时候,你还冷嘲热讽,嘲笑她德不配位,根本就没资格做宣宁王妃!” 慕春这句话,说得很是厉害。 短短几句,就戳进了宋云呈的心。 想他从小宠爱宋湘到大,没打过一句、骂过一句。 但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后,他不禁打了她,如今,还要被这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庶女下毒! 宋云呈猛地站起身来,厉喝:“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拖到乱葬岗埋了!” 宋云呈从未发过这么多大的怒火。 声嘶力竭、青筋暴起。 吓得几房脸色苍白,是连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 蒋护卫立刻冲着身后的护卫使了使眼色。 几人换掉了手中的木棍,直接抽出了刀,朝着若元走了过来。 若元就这么看着宋云呈,语气冰冷:“爹爹就凭这丫鬟几句话就定了我得罪,未免太过儿戏吧?” “宋歆,这宋府里,由我说了算。”宋云呈双目猩红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不亲的庶女,死了又何妨?” 好一句‘死了又何妨。’ 这宋歆,果真是丝毫不得宋云呈的心。 明明是亲生骨肉,却能说出这般残忍又绝情的话来。 身后的护卫拿着刀已经靠近,刀锋闪着寒光,仿佛随时都能落在若元的身上。 她不紧不慢的说:“爹爹,那你可冤枉我了,大姐中毒原因,若是饮用了桃花酿,那恐怕您跟王爷都有嫌疑。” 宋云呈眯着眼眸:“你还要耍什么把戏?!” “爹爹,这瓶桃花酿不是我酿的,是半月前,王爷命人送到了府内,您说,念我为府内承担下了所有罪责,便将这酒赏给了我,您可还记得?” 宋歆这一句话,一下子就让宋云呈愣在了原地。 半月前…… 确有其事。 那时若元出面,说是愿意承担下一切。 解清误会后。 翌日,玉楚便差人送了好几瓶佳酿过来,说是今年的贡品。 他觉得事情了结了,乐以忘忧。 恰好若元前来请安,他便随手送给了她一瓶,其余的,也分给了几房。 “你说,湘儿饮用的桃花酿,是我赏给你的?”他瞪着双眸,诧异的追问。 “爹爹真是贵人多忘事。”若元轻笑:“不过也是,王爷送来如此多的佳酿,品类繁多,您恐怕也忘了。” 若元伸出手,勾了勾垂在胸前的青丝:“那佳酿拿回来后,为确保风味,我便埋在了院中的土里,直到大姐前来,我才让慕春取来的。” 跪在地上的慕春,就这么呆滞的看着若元。 眼中既有震惊、又有不甘。 怎么会呢。 那怎么会是玉楚送的佳酿呢? 怎么又会那么凑巧,被宋云呈赏给了她? 慕春眼珠子一转,慌张的说道:“老爷,夫人,您千万不要给五小姐骗了,我没有取过什么佳酿,是素素去取的,途中,就是素素下了毒。” “慕春,你大概是忘了吧?我叫你去取了酒,途中,你与府内丫鬟、家仆都说了,你是要去雅云楼,取我埋下的酒。” 慕春脸色略显惨白。 那时,她以为若元即将要死。 十分得意。 以为宋湘终于除掉了宋歆。 所以在去的路上,跟多名丫鬟、家仆说是去取酒。 第27章 早已不是从前的五小姐 “不,不是这样的。“ 慕春的眼神开始闪躲,慌张的说道:“老爷,夫人不是这样的,肯定是五小姐在之前就下了毒的。” “我怎知道大姐会来看我?”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府内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我又怎会早在酒里下毒,等着大姐来喝?“ 突然,她的眼神变得狠厉无比:“倒是你,身为大姐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若是要下毒,谁能比你更有机会?” 慕春没想到,若元一番话,竟然将矛头对准了她。 她慌了,脸色苍白:“五小姐,你可千万别说胡话,奴婢跟了大小姐十余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婢怎会给大小姐下毒?” 此时局势,早已经被若元一席话扭转乾坤了。 本应该她是毒害宋湘的最大嫌疑人。 可偏偏她给宋湘饮用的桃花酿是宋云呈赏赐的。 再往深点说,这佳酿是玉楚赏赐的。 玉楚跟宋云呈都不可能是毒害宋湘之人。 若元也不可能提早知道宋湘要来拜访,特意在酒里下毒。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拿酒过来的途中被人下了毒。 因此,慕春确实嫌疑最大。 宋云呈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转身看着慕春:“给我说清楚,你在取酒途中到底发生什么事?” 慕春看着宋云呈那脸色,吓得浑身发抖,嗫嚅着嘴唇:“奴婢……奴婢只是去取酒,途中……途中没遇到什么特别之事。” 她确实没有遇到特别之事。 反而还因为若元快死了,得意洋洋的跟途中许多丫鬟说笑。 说是府内,马上就快要没有五小姐了,搞得府内许多人都知道,她去雅云楼取了若元留下来的酒。 局势已经变得不明朗起来。 慕春还在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 可任凭她如何的想,就是想不出该如何解围。 就在此时,若元开口:“爹爹,慕春在府内服侍了大姐十余年,按理说确实没有毒害大姐的理由。” 慕春疑惑的看着若元,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替自己说话,但还是附和道:“是啊,老爷,奴婢照顾大小姐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谋害她呢?” “是啊,十余年。”若元平淡的说:“你确实没有毒害大姐的理由,可若你是理司的人,恐怕就有了。” 一听到‘理司’这个词,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就连诸葛柔的眼神也变得狠厉几分。 慕春惶恐的看着若元,浑身发抖。 当下,她竟忘记为自己辩驳。 好一会了,才缓过神来,喊道:“五小姐,你真的是冤枉人,我怎么可能是理司的人呢!” 理司是岚城最大的黑市。 里面多为家仆、奴婢交易场所。 像慕春这种入了奴籍的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奴婢这个身份的。 但是理司的人可以做到。 没有哪个奴籍的人,不想脱离奴籍的。 慕春因为这事,曾经跟宋湘提过。 她想的是,如果宋湘嫁与了玉楚,成为宣宁王妃,她是否就能脱离奴籍? 可是宋湘给她的答案,是不行。 她嫁到宣宁王府,慕春也得跟着去。 所以慕春就拿着自己多年攒下的积蓄去了理司。 她跟理司的人签了契约,也交了金额。 等宋湘出嫁那日,理司的人便会出面,赎下慕春,替她摆脱奴籍。 “老爷,夫人,求明鉴啊!” 慕春拉长了语调,匍匐在地,悲恸的哭喊着:“奴婢尽心尽力服侍小姐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去理司呢?求求老爷不要因为五小姐一番话,就否定了慕春这么多年来的付出。” 确实,慕春付出了许多。 尤其是宋湘还小时,慕春就为她做了许多的事情。 若说这府内要找出个真心的丫鬟来,非慕春所有。 诸葛柔蹙眉,压着帕子说:“慕春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对湘儿绝无二心,她不可能去理司。” “去,或没去的,去理司问一趟,不就都清楚了?” “五小姐,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为何?!” 慕春猛地扭头,满脸泪痕的瞪着若元:“奴婢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您上来一席话就说奴婢有二心,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若元不慌不忙的看着宋云呈:“爹爹,慕春在宋府服侍大姐这么多年了,要是为了脱离奴籍这般毒害大姐,确实有些过了。” 慕春直勾勾的盯着若元,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会帮她说话。 一会又变着法来诈她。 突然,若元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我听说,如今在理司服侍李掌柜的仆人,跟慕春情投意合,叫……天临。” “天临?!” 一听到这个名字,几房人的表情各异。 宋云呈更是诧异的质问:“天临没死吗?不是早就乱棍打死了,怎么会在理司呢?” 听到天临这个名字从若元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慕春眼里的神色逐渐从挣扎化作绝望。 她知道天临。 知道天临在黑市。 还知道天临跟她早已经私定了终生。 “是啊,天临没死。”若元面无表情的勾着自己胸前的青丝:“爹爹您可还记得,天临是偷了府内的金银首饰拿出去变卖,被您发现了,才乱棍打死的,可他没死,您觉得,这是为何?” 宋云呈慢慢的握紧了双手,怒气冲冲的指着慕春:“是你,你救了天临,说,是不是天临让你来毒害湘儿用来报复我?” 慕春嘴唇颤抖、浑身也发抖,早已经没了之前的笃定与沉稳,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惧怕。 她忍不住慢慢的看向了若元。 难怪…… 难怪之前宋湘跟宋娴二人会败在这个女子的手里。 是她们太轻敌了。 这个五小姐,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五小姐。 或者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韬光养晦,等待着一个时机。 而偏偏,这个时机,是她们亲手奉上的。 慕春匍匐在地,再次卑微的祈求:“老爷,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求求老爷查清楚真相后,再做定夺。” “老爷……” 诸葛柔刚想开口替慕春说话,若元紧跟着说:“爹爹,大姐的病,可不能再等了,还是问慕春有没有解药,及时解了大姐的毒为好。” 诸葛柔眯着眼眸,慢慢的看向了若元。 傅锦,你到底教了这个女儿多少东西? 心思如此缜密难测,竟还在府内装傻充楞这么多年! 第28章 她竟没死 解药…… 宋云呈狠厉的看着慕春:“解药给我交出来。” 慕春浑身颤抖,眼神飘忽。 颤颤巍巍中,竟将目光对准了高坐上的诸葛柔。 诸葛柔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她,但是眼眸之中竟然投射出一股浓重的杀意。 慕春的眼眸从期盼、逐渐失神、绝望。 她似乎读懂了诸葛柔的意思,嘴唇颤抖:“解药……奴婢,没有……” “还不说实话?!” 宋云呈怒吼:“来人,给我打,打到说出来为止!” 一声令下,蒋护卫便拿着木棍走到了慕春身旁。 慕春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她是知晓蒋护卫的能力的。 别说十棍了,就是一棍下来,她都吃不消。 慕春紧紧握着双手,看着诸葛柔,欲言又止。 但在这样的大宅内院中,几房小姐公子都活的如履薄冰,更何况她这样的奴婢呢? 她是藏着许多秘密,可她也心知肚明,这些秘密一旦说出来,连累的不止是她一人。 还有她的全家。 想到这,慕春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蒋护卫扬起了手中的棍子,狠狠的打在了慕春的背后。 ‘嘭’的一声落下,慕春整个人便被打倒在地。 蒋护卫的力气惊人,这一棍下来,竟打得慕春狂吐一口鲜血出来。 鲜血染红了地面,绽放出一点点妖冶的红色。 然,众人高堂坐着,凝望着这一幕,竟无人出面阻拦。 奴婢、奴才的命,在这样的大宅内院里,连一根珠钗都比不上。 若元看着慕春宁可被活活打死,也不愿将后面的事情吐露出来,不禁微微垂下眼眸。 她重生了这么久。 第一次因为一个奴婢而有难过。 这份难过,不是因为慕春会死。 而是因为她曾经高高在上,身为如拂宫宫主,掌握着众多人的性命于手中。 可她从来没有草菅人命,反观这些‘清清白白’的人。 为了宅内之斗,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这难道也是所谓的正道吗? 若元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娘亲留下的一句话。 “若元,天下苍生,人心各异,你我始终无法掌控,但唯一可以做到的是,我们尽到了自己的背负的责任,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若元看着这些人,讥讽自嘲。 这宅内之斗里,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爹爹。”若元走到宋云呈身旁:“若没女儿的事,女儿是否可以走了?” “走吧。” 若元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本该入春的天,突然阴沉起来。 她迈着步伐走出大堂时,苍穹中,一缕金光透过层层云雾洒落园林。 寒风起,竟下起了零星雪花。 她徒步走于园林中,神色黯然。 远远地,她便看见了素素撑着一把伞站在东厢院的门栏处。 素衣青伞。 若元看着素素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 素素提起裙摆,朝着若元走了过去。 跑到她身旁时,还上下打量着若元,欣喜的追问:“小姐,老爷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 若元握住了素素的手,冰冷寒意,令她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 素素笑着:“小姐,快进去,我给你热好了菜和酒,连炉火都生好了。” “好。” 主仆二人慢慢朝着院内走去。 当天,慕春在宋云呈的严刑拷打之下,终于交代出了解药。 彼时,下着大雪,素素从东厨取来了餐食,提着裙摆跑进屋内。 走到屋里时,还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说道:“今天可真冷。“ 她一双小手冻得煞红,提着食盒走到了若元身旁,笑着说:“小姐,您瞧瞧,今日东厨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藕片。” 若元手中拿着古书:“慕春那边怎么样了。” “说是被老爷乱棍打死了。” 素素打开食盒,取出了里面的食物,摆放在檀木桌上:“小姐您说的没错,那下毒害您之人,必然是大房,您快死的消息刚散播出去,大房就迫不及待的来看您,见您还有几日余光,便铁了心要您的命,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这话,若元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宋湘要她的命,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从卫离的事件发生后。 宋湘便担忧,迟早一日,这事还会节外生枝。 知道与她私通的人是卫离,除了若元,别无他人。 除掉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宅子内活下来。 若元扭头望了望窗外:“素素,替我温好酒后,就回去歇着吧。” 素素微微点头:“好,不过小姐,这酒伤身,少饮些。” “好。” 素素替若元温好酒后,便转身离开。 亥时一刻。 云层叠嶂,月影朦胧。 整个岚城陷入了死寂般,街上打更的人正打着梆子,节奏由慢至快。 夜色中,一抹黑影越过层层屋檐,抵达了若元的厢房门口。 若元坐在软塌上,右手撑着头,左手拿着古书,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都是素素拿回来的餐食和热酒。 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轻轻一拂左手,门就打开了。 门外的黑影,缓缓走了进来。 而令人震惊的是,他手中似乎还提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浑身褴褛,处处血痕,处处见。 透着月色,那女子脸色如同宣纸般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黑影拎着那女子走到了若元跟前。 紧跟着,便将那女子扔在了地上。 女子倒在地上,似乎摔疼了。 可是却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声哼了一下。 若元撑着头,继续看着书,淡淡的说:“慕春,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 慕春一直紧闭着双眼。直到听到若元的声音后,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月影下,若元那张脸,显得愈发的美艳。 她放下了手中的古书,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春,唇角微微上扬:“是不是很诧异,自己竟然没有死?” 慕春看到若元那张脸后,眼神中露出了无比惶恐之色。 “是……是你……” 慕春踉踉跄跄的想要爬起来。 可是浑身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折腾了好一会,硬是没有爬起来。 “你……你怎么救活我……” 她明明被宋云呈打死了,怎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第29章 不是解药 若元微微弯腰,眉眼冰冷的凝望着慕春:“想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下来,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 慕春看着眼前的若元,尤其是看到那双眼眸时,就不由得想起大堂时,那镇定自若,步步为营的场景。 尤其是如今,再看见她时。 以前那双怯懦不堪的眼眸,早已经化作了冰冷如霜,气势如雄。 慕春嗫嚅嘴唇,艰难的说:“什么……问……题。” “你家小姐与那如拂宫宫主卫离,私通有多久了?” 提到了卫离,慕春略显诧异,眼神闪躲。 若元见她不语,唇角微微上扬:“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话音落下,站在黑暗中的影子从袖口取出了金色的瓶子。 随后,打开瓶子,任由瓶子里的粉末洒落在慕春的手背上。 随着粉末的落下,慕春整个手背竟然冒出了无数的黑水。 黑水吞噬了她的皮肤。 烟雾缭绕中,肉眼可见那黑水逐渐吞噬她的皮肤与血肉,须臾,便看见了森森白骨。 慕春疼的浑身抽筋。 可她早已经没有呼喊的力气,只能整个人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手腕,张着嘴,无声的嘶喊。 若元见她这般模样,仍旧笑着:“如何?” 慕春满头大汗,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几乎用尽所有力气说道:“你……别得意……小姐,自会为我报仇。” “瞧,好忠心的丫鬟。” 若元掩唇轻笑,身子微微往前倾,眉眼如同皎月般清澈、明亮,却又带着令人畏惧的寒光。 “我再给一次机会。” 慕春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双目猩红的看着若元,嘶哑的喊道:“你……你为什么……要知道我家小姐与卫离的事?” 若元就想不明白了。 慕春明明已经是诸葛柔手中的弃子了。 为何她还这般维护大房的人? 难道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吗?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慕春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最讨厌费口舌之人,多简单的一件事,硬生生的被你搞复杂了。” 说着,她轻轻踩住了慕春那只受伤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留你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了。” 话说间,她脚下的力气愈发加重。 疼的慕春额头沁出了无数的冷汗,真是生不如死。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庶女……扔在府内谁都瞧不上的卑贱舞姬生出来的庶女,你且等着吧……等我家小姐醒过来,总有你好看的。” 慕春身为宋湘的贴身丫鬟,又是诸葛柔从娘家亲自挑选过来的。 能力自然不用说。 一到宋府,就成了宋湘的贴身丫鬟,惊羡了府内所有的丫鬟。 至此,她一路平稳、也从未有过如履薄冰。 不似素素那般,为了能够在府内活下来,吃尽了苦头。 就连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比若元高人一等。 一个庶出的女儿,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 若元微微挑眉,低头看着慕春,唇角上扬:“好,就冲你这句话,我给你留个全尸。” “宋歆……你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若元听完这句话,捧腹笑了起来:“慕春,你就算是做鬼,我也能将你分筋拆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若元那笑,慕春忍着疼痛,不由得皱起眉头打量。 诸葛柔说过,宋歆如今变成这样,不是一日变成这样的。 而是一直都是这样。 以前伏低做小,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可现在,慕春看着若元这笑容,愈发觉得,她就是变了个人…… 她忍着巨大的疼痛,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是谁……” 月影下,若元轻轻拂了拂广袖,伸手勾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青丝,姿态慵懒,却格外的明艳。 她红唇轻启,清弦的声音缓缓在屋内散开。 “吾乃如拂宫宫主,若元。” 若元这句话落下后,就见慕春睁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若元…… 若元! 竟是她,若元! 那个杀人不眨眼、一刀毙命的若元! 慕春惊恐得长大的嘴巴,浑身开始痉挛,双手也呈现出极其诡异的姿势。 整个人逐渐蜷缩,缩成一团后,便没了气。 此时的慕春,双眼凸出、嘴巴张到了最大,手跟脚都呈现曲折的姿势。 若元微微挑眉,忍不住轻笑:“我的名字有这么可怕吗?竟然硬生生的被吓死了。” “宫主,我这就将她拉出去埋了。” “用化骨散,化了吧,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若元捋了捋自己的青丝,面无表情的问:“药都换了吗?” “已经换了,此时,怕是已经给宋湘服下了。” 月影朦胧。 若元缓缓望着窗外的景致,唇角微微上扬。 …… 湘苑。 酉时三刻。 距离慕春被打死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事情了结后,诸葛柔快速给宋湘服用了解药。 可是服用解药后,宋湘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烛光残影,诸葛柔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目光凝望着面色苍白的宋湘,握紧双手:“怎么还没醒?” “会不会是药效不够?” “她不过就服用了一点毒药而已,这解药足以解毒,可是现在……” 青熙看了看宋湘,神色凝重:“夫人,奴婢早说过了,这服用毒药,太过冒险,就算要设局设计那庶女,也不该如此。” “谁说不是呢。” 诸葛柔眯着眼眸,眼神中露出一丝丝的狠厉:“我们实在是太小瞧那个庶女了,傅锦教的,怕还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点本事,对付她,不应该用这样的皮毛手段。” 说完,诸葛柔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将藏于袖中的药瓶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倒在桌面上。 青熙见她如此举动,追问道:“夫人,怎么了?” 诸葛柔没有回答,而是拿过了旁边的盏灯,仔细的查看桌面上的解药。 甘香入鼻。 诸葛柔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的震惊,嘴里呢喃道:“这,不是解药!” 第30章 进族谱 “不是解药?” 青熙神色大惊,连忙拿起桌面上的解药,放在口鼻仔细的闻着。 虽然药香味与之前没什么区别。 可是仔细一闻,确实能够感受到其中有些不同。 青熙连忙拿出帕子,将解药放入帕中,揉了一下后,将帕子放在烛光面前。 果不其然,白色帕子,立刻呈现青褐色。 “果然是让人换了药!” 青熙神色一凝,立刻走到门栏处,仔细的看了看四周。 随后,紧闭大门,走进里屋。 “夫人,周围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 诸葛柔神色惶恐,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后,喃喃自语:“是啊,这湘苑、包括稀影阁都是自己人,这瓶药也一直放在我屋内,藏于我的枕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越过那么多人的眼线,到我屋内,将这药给换了?” 想到这,诸葛柔一阵心慌。 这后宅内,都是她只手遮天之地,哪房做了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可就在这种境况之下,竟然有人越过重重守卫,到她的屋内,将这解药给换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怎知她的解药放在屋内的枕下? 要是她的丫鬟、亦或是守卫收买,那就太可怕了。 这些年,经过她手上的人命和秘密,实在是太多。 要是哪个嘴不严的,被人收买供出去,她就完了。 青熙见诸葛柔脸色如此难看,小声的说:“夫人莫要担忧,咱们身边的丫鬟和守卫不可能出卖我们,他们家人的命都握在我们手里呢。” 青熙一句话,点醒了诸葛柔。 她喃喃说道:“是啊,他们家人的人命还握在我们手里。” 说着,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宋湘:“眼下重要的不是谁换了药,而是湘儿的命。” “这解药,夫人的娘家还有,要不奴婢这就去取。” “娘家在沫城,这一来一去,怕是要费个七八日,这毒若是没有解药,顶多撑个五日,如今,她已经撑了四日了,再去取,来不及……” 青熙神色凝重:“夫人再仔细想想,这解药谁还有,奴婢就是去求,也给小姐求来。” 听到青熙这话,诸葛柔慢慢闭上了双眼。 烛光之下,诸葛柔的脸显得格外的沉重。 不过须臾,她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说:“去东厢院。” 青熙一愣:“夫人,东厢院可是那庶女住的地方啊。” 话音落下,青熙才想起来,今日在大堂,东厢院那位庶女,可是出尽了风头。 不仅自己没有挨打,反而还将宋湘身边最贴心的丫鬟给弄死了。 转眼到晚上,宋湘的解药就被换了。 这一环扣一环,摆明就不是凑巧。 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青熙连忙扶住了诸葛柔的手:“夫人,您是觉得,解药在那庶女身上?” “除了她,还有谁。” 诸葛柔握紧双手:“今日弄死慕春,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就是在等这刻,等着我去求她。” “可若我们真是去求她,不就是遂了那低贱的庶女的意思。” 诸葛柔缓缓闭上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难不成眼睁睁看着我湘儿送死吗?” …… 东厢房。 素素提着灯笼缓缓走进了屋内,将放置在桌旁的两盏青灯点燃。 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她便取来了掸子,轻轻扫去桌面上的尘灰,再将搁置在旁的文房四宝放在了桌面上。 “小姐,文房四宝取来了,我给你磨墨。” 说着,素素拿起墨,轻轻的在砚台上磨着。 那朱砂墨在砚台中快速的与清水融为一体。 若元听到声音,才徐徐起身,走到桌前。 拂过云袖,将镇尺压在了纸上,拿起狼毫,沾染墨汁,在纸上轻轻的写下古书中记载的诗词。 屋外,云拂影重,树沉斑驳。 微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将两侧的烛光吹得有些摇晃。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五小姐可睡下了?” 若元连头没抬,继续在纸上写着诗词,淡淡的回了一句:“还未睡。” “奴婢是大夫人身旁的青熙,若五小姐未睡,能否进屋谈谈?” 素素放下了手中的墨块,走到门栏处,轻轻打开了门。 放眼望去,便见台阶下站着诸葛柔与青熙。 青熙掌灯。 照映得诸葛柔那张脸,格外的严肃。 素素连忙将门打开,微微福身:“原来是大夫人与青熙姑姑,快请进。” 说完,便给两人让开了道。 青熙提起诸葛柔的裙摆,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若元的房内。 若元并未动弹,在写了‘煦风飘摇照映岚’后,慢慢的放下了狼毫,抬头望去。 这一望,就撞进了诸葛柔那双深沉、狠厉的眼眸之中。 两人目光交汇。 在互相的眼神中交织、针对、试探。 诸葛柔凝望着站在眼前的若元,小脸精致、清艳绝伦,一袭水烟罗裙,配上素白的轻衣,实在是美的令人惊叹。 尤其是那双眼眸,似若青莲般冷艳。 又似寒冰般孤傲。 这个她以前从不用正眼瞧得庶女,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震惊。 她轻敌了。 所有人都轻敌了。 在这个内宅里。 宋歆才应该是她们大房要对付的最大敌人。 若元一拂广袖,说道:“都已经酉时三刻了,大娘怎么还有空来看我?” 说完,看着素素:“快,给大娘搬座椅。” “是。” 素素为诸葛柔搬来了椅子,就搁置在若元的面前。 诸葛柔压着气,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凝望着若元:“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歆儿怎么听不懂大娘的意思呢?” “宋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青熙跟素素也都不是外人,你要什么,不如直截了当的跟我说,以免浪费彼此。” 若元依旧拂袖练字,没有回答。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树影斑驳的声音传来。 诸葛柔握紧双手,咬牙切齿的说:“我答应你,让你那卑贱的娘的牌位进祠堂,够了吧?” 听到这,若元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诸葛柔:“进族谱,加这一条。” 第31章 如此才叫爽快 若元重生到宋歆这幅身子里,已经有段时日了。 素素极少会在她耳边提起已经过世的四夫人——傅锦。 若元也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傅锦这位女子,原是舞姬。 出身卑微,家境贫寒。 好在长了一张还算端正的脸,让醉香楼的管事看上了。 选到醉香楼里栽培,才有了后来名艳整个岚城的舞姬傅锦。 后来,傅锦被宋云呈带入府内,原先是得到了无数的恩宠。 并不是那些人说,是仗着自己怀孕,硬要宋云呈带入府内的。 相反,是宋云呈瞧上了她的美貌,给她赎了身带回来的。 “只不过男子多薄情,夫人总说,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坐在屋内等着他来。” 素素的话,无数次的回响在若元的身旁。 透过她的只言片语,她能够深切的感受到,一个原是在生于繁荣烟花之地的女子,一下子到了这深深宅院里。 人心叵测、如履薄冰。 她不善用计。 也不懂用计。 被这宅院里深深束缚着的痛苦。 她唯一期盼的是,宋云呈长长久久的恩宠。 可她不知,在这样的宅院里,这样一份简单的愿望,是不可能成真的。 宋歆出生时,诸葛柔便让人算了卦,说是不详,有恐克长辈。 也不知是宋云呈变了心,还是真的信这事,竟就真的冷落了傅锦、冷落了宋歆。 至死,傅锦都没等来宋云呈的探望。 她身份卑微,进不了宋家族谱,牌位更是进不了祠堂。 素素每次提起傅锦时,神色难掩失落。 她说,傅锦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主子。 她说,宋歆亦是如此。 所以若元就在想,这次设局,要让诸葛柔和宋湘脱一层皮是不可能。 她们在这府内根基深厚,要动她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思来想去,觉得目前唯一能够让诸葛柔做的事,就是将傅锦该有的族谱和牌位扶正。 这也算是占用宋歆身体,该为她做的一点事。 夜色深沉。 诸葛柔看着若元的眼眸,不禁冷笑:“傅锦教的真好,从小到大,你都装出一副懦弱胆小的模样,竟将我都给瞒过去了,我很好奇,既然是装傻充愣下去了,为什么都要暴露锋芒,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若元微微垂下眼眸,继续提笔练字:“歆儿不知道大娘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大娘自己说要将我娘的牌位供入祠堂的,我见大娘如此宅心仁厚,便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行。” 诸葛柔眯着眼眸,冷冰冰地说:“你说的,我应允,解药呢。” “什么解药?” 若元抬头看着诸葛柔,轻笑:“解药不应该在慕春身上吗?大娘来找我拿什么解药?” “你别欺人太甚!” 青熙忍不住,走上前说道:“奴婢刚才听了这么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一个庶女,凭什么用这种语气与当家主母说话,你真以为这府内,没人治得了你吗?” 青熙这般按奈不住,倒是让若元有些诧异。 按理说,她到了这年纪,做人做事要比一般丫鬟更加的沉稳。 否则诸葛柔也不会将她从娘家带来。 若元微微挑眉,没有回答。 可恰恰是这沉默,让诸葛柔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身来,说道:“青熙,回湘苑。” “夫人?” “回去吧,这事有诡!” 诸葛柔越想越是不对劲,这若元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 而且她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怎会不给解药呢? 难不成她真的想要跟宋湘玉石俱焚吗? 青熙赶紧掌灯,扶着诸葛柔离开了若元的厢房。 而若元凝视她们离去的背影,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直勾勾的盯着青熙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这天底下,就没人敢说我欺人太甚。” 说完,右手一挥,银针就跟风一样的朝着青熙的后背刺去。 不过一瞬,那银针就跟细雨般,刺入了她的体内。 青熙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怎么了?” 青熙揉了揉自己的后背:“没什么,许是太黑了,踩到了石头。” “小心些。” “是。” 缕缕孤灯行于黑暗中。 若元凝望着她们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银针入体,且有你好受的。” …… 诸葛柔与青熙回到了湘苑。 刚进屋,就听到宋湘虚弱的声音传来:“我娘呢?” 听到声音,诸葛柔连忙走了进去。 看见本该昏迷的宋湘,此时已经苏醒。 虽然唇色略显苍白。 诸葛柔走到她身旁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略微有些湿润,追问道:“感觉如何?” “无事,就是有些虚。” 宋湘看了看四周,虚弱的问:“娘,慕春人呢?” 诸葛柔蹙眉,淡淡的说:“你先好好休息,慕春被调到我屋内了,有些事,需要她做。” “好。” 诸葛柔安抚了宋湘后,起身离开。 走到屋外。 青熙站在她身侧,压低嗓音说:“夫人,奴婢刚才问过了,这屋内屋外都是咱们的人守着,都说没看见有人进去。” “没人进去?” 诸葛柔呢喃念着这句话,眯起眼眸:“所以宋歆是如何做到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将药送给湘儿服用的?就如我放在枕下的解药。” “夫人,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鬼魅之物在帮她。” 诸葛柔听完,狠狠的瞪了青熙一眼:“枉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相信这种东西。” 她凝望着远处,冷冰冰地说:“这定是有什么高人在背后帮她,快去给我查查她那贱婢生母的身世。” “不是早查过了吗,就是普通的舞姬。” “去查查她的那些老相好,指不定其中就有一些高人。” “是。” …… 夜色深深。 一抹黑影掠过屋檐后,快速的来到了若元的屋内。 “宫主,解药已经给宋湘服下。” “有让人看见吗?” “没有。” 若元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双刀,面无表情的说:“做得好。” 戟风慢慢抬头看着若元,面具之下,眼眸深邃又沉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须臾,才道:“宫主,您如今功力已恢复大半,何时取卫离项上人头?” 双刀寒光入眼。 她冷冰冰地说:“以前觉得,杀一个人,犹如杀死一只蚂蚁搬容易,可如今,我觉得杀人不够爽快,让对方生不如死,才叫爽快。” 第32章 本王想见你 戟风忍不住看着若元。 烛光下,若元的侧脸忽暗忽明,手中双刀更是在烛光下乍现寒光。 他蹙眉,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宫主,您变了。” 若元变了。 以前的她,怎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来设局? 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能用刀剑解决的事,绝不会用别的手段完成。 可这几日,她都在为设计宋湘而做准备。 起初,戟风只以为若元功力尚未恢复,所以才被迫如此。 直到他看见若元挥针入青熙体内,绵细的针入体,还不让人感受到痛苦,这绝非一般内力能做到。 所以他笃定,若元已经恢复了内功。 此时的她,要取卫离项上人头,不过须臾之间。 “我变了吗?” 戟风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连忙低头,双手作揖:“宫主,是戟风僭越了。” 若元将手中的双刀擦拭干净,淡淡的说:“我没怪你,只是突然觉得这世间许多事,不需要靠刀剑解决,也能让对方痛苦万分。” 说完,她扭头看着戟风:“这一阵不需要你了,回如拂宫吧。” “是。” 戟风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若元将双刀藏于袖中,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门栏处。 仰头望去,星辰璀璨,尤其是一弯明月,挂于层层云雾之中,缕缕银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 “你教我韬光养晦,教我如何在这府中立足,我起初觉得你愚昧又可笑,若我恢复了内功,何须耍这些心眼?可现在……” 她低声嗤笑,言语之中,尽是嘲讽。 戟风说得对。 她是变了。 不知不觉中,变成这幅模样。 寒风瑟瑟,云雾缭绕。 那日过后,便已是入春。 距离玉楚与宋湘的大婚,不过十余日。 整个宋府上下,都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园林积雪消弭,焉黄的枝芽也逐渐冒了头。 若元穿着素白的烟纱裙漫步在西乡园林的湖畔旁。 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处有不少的送礼进门的小厮。 “这还未到日子,王爷就差人送了不少的聘礼上门,据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每天送礼的人进进出出的,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若元看着那些小厮帮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门,神色平静。 许是察觉到若元的异样,素素小声的说:“小姐,我瞧着王爷对您甚是不错,您中毒那几日,他日日来看您,若他有意……” “我绝不会给人做妾。” 若元打断了素素的话:“玉楚对我有意,可他对宋湘同样有意,否则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我不会嫁给这种男子,若要嫁,他只能有我一人。” 素素略有些惶恐的看着若元。 这女子生来,若是没有在富贵人家出生,那极有可能,是要给人做妾的。 这做妾,就不可能只允一人。 若元想要做正室,还要男方只允她一人,何其困难。 “小姐,如今新帝年幼,王爷执掌朝政,这种王权富贵顶天的人,就算是为了开枝散叶,也不会仅纳一人。” “我知道。” 若元淡淡的说:“正因如此,他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嫁与他。” 她想要的,玉楚给不起。 玉楚想要的,她亦给不起。 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他娶他的王妃。 她做她的宫主。 说完,正欲转身,结果却看见了宋娴站在身后。 宋娴手持着蒲扇,眉眼冰冷的看着她。 若元微微福身:“二姐姐好。” “宋歆,我瞧你站在这里许久,是不是也看着宣宁王爷那一件件的聘礼,心痒痒了?“ “二姐说笑了,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宋歆,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你就是眼红、难受、不甘心,先前设了那些局,没有破坏了宋湘的姻缘,反倒是让她大出风头,你就被爹爹打到了那破旧的东厢院。” 宋娴说着,笑出了声:“宋湘是个记仇的人,你对她做了这么多事,且等着吧,等她真正当上了宣宁王妃,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 若元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宋娴不依不饶的在她身后喊道:“就是个下贱胚子,从那等下贱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迟早要死的,我就看你怎么被宋湘给折磨死。” “小姐……” 素素蹙起眉头,小声的说:“这二小姐说话也太难听了。” “让她说去吧。” 若元淡淡的说:“宋湘成为宣宁王妃,这府内总是有些人嫉妒眼红。” “是。” 主仆二人徐徐朝着东厢院走去。 刚走到院子门栏处,片片梅花凋落,落在了绿草茵茵的地上。 她抬眸望去,便看到一白衣少年站在里面。 沐阳正好,丝丝缕缕透过砖瓦洒落在他身上,他的双手放于身后,姿态娴雅,青丝如瀑,垂泻在肩头。 微微转身,便看见了他那张倾世容颜。 他黑眸幽深,凝望着她的眼眸。 素素是个懂事的人,看见是玉楚,便低声说:“奴婢去东厨取餐食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若元看着玉楚,尤其是看到他那双清澈如雪莲般的眼眸时,心总是不自然的加速。 “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为她打通奇经八脉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再看见他,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 玉楚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他走到她身旁,轻轻摘下她发髻上的花瓣,笑着说:“我来看你。” 若元目光闪躲;“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潺潺流水般,令她心扉乱颤。 她蹙眉:“不过几日,你便要大婚,如此还要跑到我这里,说这些放荡的话,你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双刀,架在了玉楚脖颈上:“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玉楚凝望着她的眼眸,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沉地说:“若元,我这一阵都在边境处理事务,所以没空来看你。” 他温柔地笑着:“我听说如拂宫宫主若元,见过这世间所有美好的物件,金银珠宝,定是不喜,但这紫云石,却是少见。”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紫色的云凰惊步摇。 “我找人专门为你做的。” 第33章 你可是出了名的五小姐 若元低头,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支步摇。 在沐阳之下,步摇上镶嵌的紫云石闪闪发光。 她心一慌,猛地推开了玉楚,狠厉的说:“玉楚,你听好了,就算你对我有意,我也绝不会与你一起,你我之间,就像是这只步摇,你以为我是常人女子,金银珠宝便能哄好,可于我而言,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不屑。” “我知你不屑,可是我……” “你娶你的王妃,我不干涉,若你是为了替我打通奇经八脉来讨恩赐的,我允你一件事,上刀山下火海,我定会为你做,但你记住,我绝不会嫁与你,做你的妾。“ 她的眼眸如同双刀般寒冷。 玉楚拿在手中的步摇似乎也失去了光辉。 他微微垂下眼眸:“若元,在我心中,你始终与旁的女子不同。” 说完,他把步摇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这是我专门差人为你做的,你收不收,都随你。” 若元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石桌上的步摇。 紫云石正在散发着一种魅惑的光芒。 她收回了目光,凝望着玉楚离去的背影。 这世上的情,到底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对卫离掏心掏肺,能够换来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 可到最后,得到的只有伤害。 玉楚身为宣宁王爷,为了讨好她,也算是费尽心机。 但他始终没办法抛弃这世俗的杂念,他要娶妃,也要纳妾。 而她,要的是独一无二。 她没理由强求玉楚为她改变,所以,他们注定是无法在一起。 “小姐。” 身后,传来了素素的声音。 若元回眸望去,便看到素素手中端着餐食。 “王爷人呢?” “走了。” “就这么走了。” 素素有些失落,本以为玉楚亲自来这里,会跟若元提亲呢。 她端着餐食走了进去,看见了摆放在石桌上的步摇。 “小姐,这是……” “送你了。” 若元提起裙摆,朝着屋内走去。 不该留的物件,一件都不能留。 素素放下餐食,拿起石桌上的步摇,仔细的擦了擦,呢喃道:“这定是王爷送的。” 说着,便将步摇放进了袖中。 …… 入春十日。 距离宋湘嫁入宣宁王府,不过就剩一日了。 整个宋府张灯结彩,丫鬟和护卫都忙着府内的事宜 若元刚从旁的园林散步回来,还未进屋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五小姐。” 她回眸望去,就看见宋湘的丫鬟宜翠站在门栏处。 慕春已死。 如今宋湘的贴身丫鬟,是诸葛柔从娘家调过来的宜翠,据说跟慕春关系甚好。 若元颔首:“何事?” “明日我家小姐就要出嫁,一朝踏出这宋府大门,就不知何时能回来,所以在今日,特邀请几房的公子小姐们,往湘苑一聚。”、 宋湘明日就要出嫁,今日本应该好好待在闺中,等待出嫁。 按理说,不应该在今日宴客,就连用餐,都得丫鬟们送到闺房中。 怎会大张旗鼓的,要几房公子小姐去湘苑呢? 若元微微挑眉:“待我收拾收拾再去。” “不必如此麻烦。” 宜翠双手放于身前,言语亲和:“我家小姐今日宴客,也只有一个时辰,去晚了就怕结束了。” 若元没有回复。 宜翠又道:“五小姐,这可是我家小姐离家前的最后一聚了,下次再聚,便不知是何年何月。” 宜翠说话,就是比慕春好听。 就连这语气也十分温柔。 若元不去,倒显得没有礼数了。 她微微拂袖:“好,我这就随你去。” 说着,便提裙跟上了宜翠。 如今的宋府,处处挂着红灯笼、鎏金喜字,就连伺候在湘苑的小厮、护卫和丫鬟,都穿着印着红底绣花的衣裳。 刚踏入湘苑的门栏处,便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 “我还听说前几日,宣宁王爷似乎来府内了,是不是来找大姐了?” “找什么大姐啊,那一日我都在湘苑陪着大姐呢,根本就没见到王爷来。” “我知道,我看见王爷了……” “王爷还真来了?那怎么没来找大姐啊。” “我看见那个东厢房的庶女把王爷拉走了。” “竟有这种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庶女之前不是还给静王世子送信物,被他一掌给拍飞,喝了好多池塘里的污水呢。” 说起这件事,院内一阵笑声传来。 “说起来这个庶女还真的是跟那表面胆小的模样不同,骨子里放荡的很,前脚搭静王世子,被拍飞了,后脚还敢去勾王爷,你快说说看,王爷有没有好好惩治她,如此不知礼数。” “这……后面的事,我哪知道,不过看她这几日都待在院中没出来,怕是有也不敢说呀。” 若元站在门栏处,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面无表情。 这几房的公子、小姐,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谦谦君子的风范。 那没影的事情,到他们的嘴里,竟然成了这般。 她何时拉着玉楚走了? “五小姐莫上心。” 宜翠站在若元身旁,轻声说道:“明日是我家小姐出嫁之日,大家都高兴,喝了点酒,许是高兴,才有这般闲聊。” 若元淡淡的扫了一眼宜翠,没有言语,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刚走进,就看见院子里坐了好几个公子、小姐。 若元环顾一周,独独没见宋娴身影。 “呀,瞧瞧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五小姐吗?” 宋骏斐笑着说:“五小姐,等你多时了,快过来坐。” 一声‘五小姐’,夹杂了多少的讥讽与嘲笑? 若元倒不在意,淡淡的说:“难得二哥哥会这么惦记我。” 宋骏斐乃是柳姨娘所出,与宋娴是同一支所出。 只不过跟所有纨绔子弟一样,宋骏斐是出了名的。 拿着把折扇路过醉香苑,都能引来楼里姑娘的一片叫喊。 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就连柳姨娘前一阵被若元切了耳朵,也没回来看一眼,在醉香苑里醉生梦死。 “哪能不记得啊。“ 宋骏斐拿着一壶酒,踉踉跄跄的走到若元跟前,嬉笑道:“咱们的五小姐,那可是咱们府内最为出名的。” 若元冷冰冰的看着宋骏斐,没有回复。 宋骏斐豪放的饮了一口酒,继续说:“你说你小的时候,那性子就跟猫一样,胆小又怕生的,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有脸去勾搭那宣宁王爷的?还是你觉得你比宋湘要美?那宣宁王爷吃你这套?” 宋骏斐一番话,引来了不少人的嗤笑。 第34章 备好了毒酒 “二哥,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这宣宁王爷跟咱们五妹妹,那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交集,五妹妹就算是想攀龙附凤,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说这话的,正是三房孟姨娘所出——宋姗月。 这宋姗月向来就是攀附宋湘而活的。 有宋湘在的地方,就肯定有宋姗月在。 别说。 宋姗月还很得宋湘的心。 尤其是这番话说的,实实在在的戳中她的心。 但表面上,还得装作大气,佯做发怒:“三妹妹,你这说的话太过了,五妹妹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说着,还朝着若元挥了挥手:“歆儿,别听几位姐姐和哥哥们的话,都是玩笑话,不作数的,快过来坐。” 若元看着这般景象,唇角微微上扬。 这哪里是请她来相聚的。 分明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搁在以前,早就一掌过去,杀了这里所有人。 不过如今嘛…… 她微微颔首,眼眸似若秋水般冰冷:“原来几位哥哥和姐姐们都在,歆儿前日感染了风寒,颇有不适,便不和大家同乐了,提前在此祝大姐与王爷琴瑟调和、凤协鸾和、” 说完,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这哪里是感染了风寒,分明就是看见大姐要嫁给王爷,眼红了,此时怕是回去躲着哭呢。” “是啊,咱们别拦着她,让她回去好好哭一会吧。” 紧跟着,便是一片笑声传来。 若元并未在乎,提起裙摆走出门栏。 还未走几步,宜翠就追了上来。 “五小姐请留步。” 若元回眸,看见宜翠小跑着过来了。 “五小姐莫怪,那几位小姐和公子们也是开心,喝了点酒闲聊的,您千万别往里去,我家小姐说了,明日一别,重逢是难,这是小姐亲自挑选的礼品,望您留着,做个念想。” 宜翠说着,便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若元。 若元看着檀木雕花的盒子,倒是精致。 她接过盒子,微微点头:“替我谢谢大姐。” “五小姐慢走。” 院中景致甚好,尤其是那青石板路旁的扶桑花,开得正艳。 若元走在那条幽幽小道上,看着周围都挂上了艳红的纱灯。 她不禁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那些烫着鎏金字体的纱灯。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玉楚的身影。 那样翩翩绝尘的少年郎。 眉目星朗、面如冠玉。 若元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木盒,呢喃道:“玉楚,我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我对你……” 她微微叹息:“世间上,凡事众多,愿你今后,事事顺遂。“ 说完,便打开了宋湘赠与给她的盒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支廉价的珠钗。 她将珠钗取了出来,不禁嗤笑。 这宋湘大概是在提醒她,无论何时何地,她就像这廉价的珠钗一样,永远要被人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她猛地将珠钗折碎,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随后,取出袖中藏着的双刀,运起轻功,朝着后山飞去。 宋府坐落在整个岚城最靠东边。 这边连着大片的山林,翻过东厢院的墙,后面就是山林。 她悄然无息的来到了山林,拿着双刀在林中练功。 她的刀法狠厉、动作迅速,行云流水间,仿佛只能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林中穿梭着。 “宫主,我来陪你练功。” 身后,猛然传来了戟风的声音。 若元冷笑:“来。” 戟风取出了自己的剑,与若元打了起来。 若元武功天下第一,如今恢复了内功,刀法精湛得吓人。 一招一式,颇有刀刀毙命的趋势。 戟风是整个如拂宫里,除去若元外,武功最高强之人。 可是即便如此,在若元的面前,也敌不过三招。 三招内,她打掉了戟风手中的剑。 等他回过神来时,莲血双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宫主果然恢复了内功,戟风在此恭贺宫主。” 若元收回双刀,再次飞到了旁边,独自练功。 她一边练习着以前的招式,一边想着玉楚的身影。 他的音容笑貌。 他心疼她时的温柔。 他见她时眼中那切切殷盼的目光。 是他。 都是他。 就像是一个逃都逃不开的魔咒般,将她紧紧禁锢。 若元越练,心中的痛苦就越甚。 那一团火在她心中无端的燃烧着。 突然,莲血双刀从她手中如同狂风般飞了出去。 环绕周围竹林一圈,从中发出‘喋喋’作响的声音。 紧跟着,周围一片竹林被拦腰折断。 就连面前的巨石,也被若元的莲血双刀劈成了两块。 等双刀再回到她手中时,她再次运起功,朝着另外一边竹林飞去,刀刀毙命,刀刀狠厉,势如破竹般,将周围一切事物,化作粉碎。 “宫主!” 戟风喊了一声。 他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若元,似乎太过着急了。 他连忙运起轻功,飞到了若元身旁:“宫主,别练了。” 然,话音落下,若元却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戟风怀中。 …… 酉时一刻。 这般时辰,寻常人家早已入睡。 可湘苑内,却还是一片清明。 明日,便是宋湘出嫁之日。 她将要成为整个荆朝的宣宁王妃了。 从此踏入皇族,不再是平凡的官家小姐。 铜镜里的人儿,眉眼似水、鼻梁秀挺、殷红唇瓣更似娇花般。 她已经换上了明日才穿的喜服,发髻上带着一只凤凰鎏金步摇,耳戴红翠琳琅耳坠,一颦一笑,犹如仙人般。 “小姐,明日您加入王府,就能为慕春报仇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宋湘抚了抚自己的发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娘为何不让我去找那庶女的麻烦,不过一个低贱的庶女罢了,我直接一杯毒酒赐死便好,非要整得如此麻烦。” “夫人心思缜密,如此嘱咐,定是有她的原因。” 宜翠轻轻替宋湘梳着剩余的青丝,笑着说:“不过一切都好了,明日嫁入王府,我定是要光明正大的要那庶女的命。” 说完,扭头看着宜翠:“让你备的事,备好了吗?” “备好了,此时毒酒怕是已经送入了东厢院,先毒死那庶女的丫鬟,再来好好惩治她。” 第35章 玉楚大婚 酉时三刻。 宋府院内有人提着灯笼,穿过幽幽小径,来到了东厢院。 素素正巧端着盘子走了出来,便看到俩个婆子和一个护卫站在门栏处。 其中一个提着灯笼,被烛光照映得格外恐怖。 素素皱眉:“这不是大小姐院中的何护卫吗?这么晚来这里有何事?”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那何护卫说道:“给我灌进去,死了就给我拖到后院埋起来!” 素素大惊,手中的盘子落了一地,连忙朝着屋内跑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的人给追上了。 她被两个婆婆按在了地上。 这两个婆婆都是在厨房做事的人,手劲大、又有力气,素素根本敌不过。 “你们想做什么!” “这还用说,送你上青天!” 何护卫捏住了素素的嘴,冷冰冰的笑着说:“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家小姐弄死了慕春,慕春可是我家小姐最宠爱的丫鬟,既然慕春死了,那你也下去陪她吧。” 素素看着何护卫拿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惊慌失措大喊:“小姐,救我!小姐,小姐!” 漆黑的夜似乎吞噬了一切,包括那院中的人儿。 …… 元月十日。 宣宁王爷大婚,举国同庆。 当日艳阳高照,玉楚穿着一袭红衣,骑着骏马到宋府迎亲。 所到之处,众人围观、人潮汹涌。 以玉楚在荆朝的地位与权势,娶妻之事,如同新帝登基般,声势浩大、震撼山河。 那日的玉楚,意气风发,一袭红衣衬托得他格外俊美,犹如谪仙下凡般。 他骑在骏马之上,随着迎亲队伍来到了宋府。 午时一刻,宋云呈与诸葛柔将新娘交于玉楚手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宋府回到宣宁王府。 午时三刻拜完天地,玉楚还贴心的让人将王妃送入新房内,还嘱咐那些婆子,千万别亏待了他的王妃。 若她要吃,便给她吃。 若她不愿戴凤冠,便允她摘下。 总之,她想干什么,府内谁都别拦着。 因此,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嫁进来的王妃,将来定是要备受恩宠的。 目送王妃离开后,玉楚则开始宴客。 景湛搂着他的肩膀,叹息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无心之人,这天底下没有谁能打动你,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将来你执掌朝政那般古板模样,却不想,你竟这么快成婚。” 玉楚轻笑,只回答了简简单单三个字:“遇上了。” “我见不得你这般春风得意的模样,你今天不给我喝个三壶酒,就别想回去见你的王妃。” “奉陪。” 前堂,宴请了无数的宾客,热闹非凡。 因着玉楚的身份,这中晚都得宴客。 景湛想着灌醉玉楚,可没想到最终灌醉的人,却是自己。 玉楚将景湛送出府时,还特意跟护卫交代:“世子喝多了,回去给他熬点醒酒汤。” “王爷请回吧,今日大婚,切莫再送了。” “好。” 玉楚拂袖,转身进府。 此时圆月高照,府内宾客尽散。 若元躺在软榻上,鼻尖传来淡淡的檀香。 她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艳红的床帏。 再看。 红烛、红凳。 艳红的床帏,艳红的喜字,艳红的铜镜。 她一下子慌了,从软塌上爬了起来。 结果坐起身来,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凤冠霞帔。 她不是在后山林里练功吗? 怎么会在这里? 戟风人呢。 她立刻站起身来,可是一站起来,就觉得浑身疲软,连头都有些晕。 踉踉跄跄又坐回了榻上。 不对劲…… 她立刻为自己把脉,气息虚浮,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可这天底下的药物,她都熟知,谁敢给她下药? 谁又能给她下药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若元摸了摸袖中的双刀,发现还在,便将双刀取了出来。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门栏处。 不多时,便看到玉楚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鎏金红装,玉冠似雪,腰间佩戴的青玉雕刻而成的螭龙纹,在烛光之下,灼灼发光。 若元撞进他的黑眸之中,仿佛置身于漫天桃花的园林中,温柔而缠绵。 他徐徐朝着她走来,广袖一拂,便能看到里面隐约绣着的云纹。 若元有些慌了。 踉跄的后退半步。 却忘了身后便是空地,就在身子即将落地时,玉楚的手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桃花香,又夹杂着一丝药香。 若元的心,仿佛漏掉了一瞬。 她猛地推开他,将双刀架于他的脖颈上,眼神狠厉:“玉楚,我与你说过,我不可能嫁与你,今日是你跟宋湘大婚,你为何出现在这?!” 玉楚看着若元的双眸,唇角轻笑:“若元,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的人是宋湘了?” 若元一愣。 玉楚又道:“我早与令尊说过,我要娶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若元看着玉楚的笑,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玉楚跟宋湘的婚事。 当初是素素与她说的,说是新帝赐婚,赐玉楚与宋湘成婚。 虽她未看到圣旨,可全府上下早默认宋湘是未来的宣宁王妃! 突然。 她脑子一个激灵,猛地看向了玉楚:“你连同素素一起骗我?!” “是我骗了你,素素未骗你。” 玉楚看着若元的双眸,烛光之下,黑眸里盛着无数的温柔:“我知你最恨别人背叛你,在这整个宋府内,只有素素对你最好,你也最信任她,我怎会把你这唯一信任之人拖入我的局里?” 若元听着他这般言语,握紧了双刀:“玉楚!你可知,我不会嫁你,更不会做妾,你强行将我娶进门,是要逼我杀光你府内的人吗?” “你不会。” 玉楚缓缓拂袖,握住她的手腕,真切的说:“若元,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做我的妾,我要你做我的王妃,堂堂正正的王妃。” 他的言语,温柔又缱绻。 “我不要你费尽心机活在那个如履薄冰的宋府,我更不想看到你每日忧愁与难过,若元,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第36章 若元中计 若元生平最恨别人骗她。 尤其是重活一世后,她便一再告诫自己,谁要敢骗她,便是要取对方的性命。 可如今…… 她握紧了莲血双刀,眼眸露出丝丝狠厉:“玉楚,你可知现在整个荆朝都知道你要娶妻,若我今日离开,你就会成为整个荆朝的笑话。” 玉楚眼眸温柔:“若元,我这一生,没赌过任何东西,但你,我愿意赌一回。” 若元紧握双刀的手颤抖了一下。 “我赌你会在意我,我赌你不舍得离开,我赌你不会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红烛床帏下,他的言语似春风般,温暖而轻柔。 若元后退了半步。 玉楚前进半步。 她目光凝视着他,红唇轻启:“玉楚,我不会嫁与你,你是王爷,将来是要纳妾的,我要的从来都是独一份的爱,你给不起。” “你都没问,为何知道我给不起?” 玉楚握住了若元的手,掷地有声:“我给得起,只要你若元想要的,我都愿意给。” 若元看着玉楚的眼眸,想到了许多前。 也有这样一个男子。 对她温柔缱绻,爱意绵绵。 也说这天底下最爱的人,便是她。 可到最终,这些所谓的爱意,都是为了杀她。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眼眸逐渐染上了一层冰霜。 “我说过,这天底下,最薄情寡性的人,便是男子,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玉楚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双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若元本想阻止,可玉楚的内功本就在她之上。 区区控制她的手,再简单不过。 那把双刀,就这样深深的刺入他的胸膛。 不过片刻,鲜血就溢了出来,与周围的红衣融合。 “你作甚!” 若元慌了,想要拔出双刀。 可玉楚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眸灼灼的凝视着她:“若元,我知你受过伤,知你曾经痴心一片,换来的却是背叛,我更知你不愿再重蹈覆辙,但这一次赌,赌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若元拼命的挣扎着:“你先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不松开,我松开你就要走了。” 玉楚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若元,是我在赌你会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在赌你愿意敞开心扉与我共度余生。” 若元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慢慢抬头。 却撞进了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之中。 玉楚贵为荆朝的宣宁王爷。 前年新皇登基。 皇帝年幼,作为新帝的亲叔叔,玉楚很自然的被封为了摄政王,把持朝政。 他的权利与地位,在整个荆朝,除了新帝,便是至尊无上。 这般人物,竟然如此卑微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若元心慌意乱的说:“好,我不走,你松开我。” 玉楚缓缓松开了手,若元急忙将双刀抽出。 可这一抽,那血便喷涌了出来。 她才发现,玉楚刺得有多深。 “你疯了吗?!” 她蹙起眉头,略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伤口:“万一要是刺死怎么办?你倒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淡薄。” 听着她略带责怪的言语,玉楚轻轻的笑了笑:“都说如拂宫宫主不通人性,如此看来,是那些人乱传的。” “你还有心思说笑。 若元伸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你若是死了,我就成了荆朝的罪人。” 说着,玉楚便踉跄的跌坐在了软塌上。 若元急忙从旁的木桌上取来清水:“你喝点,我去给你取药。” “别走。” 玉楚气息略有些虚浮,紧紧抓着若元的手:“若元,我知道见过这世间的大好山河,荣华富贵你根本不在乎,在你眼中,我与那些旁的男子,怕是没什么不同。“ “你不同的。” 若元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你与旁的男子就是不同,你是这荆朝最尊贵的王爷。” “王爷有何用?若是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厮守终生,我宁可不要这王爷之位。” 烛光下,玉楚的眼眸似若山海,灼灼清亮而明焉如斯。 若元蹙起眉头,握紧双手:“玉楚,你可想好了,若是娶了我,这一生就怕是不能再纳妾了,我不喜与旁人共享,你若纳妾,我是要连你跟那女子,一起杀了。” 玉楚眉眼温柔,就像是明月般,轻轻而宠溺的说了一个字:“好。” “我不喜你们皇族的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和规矩。” “好。” “我向来嚣张跋扈,若我在你这活得不痛快,提刀杀人时,你可别怪我。” “好。” 她说尽了自己的缺点。 就想他知难而退。 可他的目光却比之前更加的坚定。 若元缓缓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他的身子微微靠在了旁边的床柱上,衣襟整齐,广袖上的金线在烛光的照映下犹如皎光。 “你是怎与宋云呈说的?”她望着他问。 “我说,本王心悦于五小姐,特向皇上请了旨,迎娶五小姐宋歆做我的宣宁王妃,只是此事还需宋大人隐瞒,只需对府内宣称,本王要迎娶的人是嫡女宋湘便可。” 如今是玉楚亲自登门,亲自交代。 宋云呈不过一个小小七品的小官,哪里敢抗拒? 即便是委屈了宋湘,他也得硬着头皮做。 所以整个宋府,除了宋云呈,其余人根本不知道玉楚要娶的人是宋歆,而不是宋湘。 亏得宋湘日日在府内宣称自己要成为宣宁王妃了。 如今一来,怕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也不知宋湘这高高在上的性子,要如何解决。 她垂眸:“那我昏迷是怎么回事?” “是我动的手脚。” 玉楚脸色略显苍白,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灼灼温热,从他掌心源源不断传了过来。 “你在竹林练功,是我暗中用石子打中了你的穴位,你的暗卫倒是机敏,当下便察觉到我的存在,我与他出手过了两招,将他制伏后,与他前后交代了原委,将你带走。” 第37章 强行娶她 玉楚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全都跟若元交代得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他就想赌。 赌他强行娶了她。 她不会走。 赌她舍不得看见他被全天下人耻笑。 赌她心里,有他。 所以他设了这么一个局。 他早早的就跟新帝请了旨,并且是自己来宋府宣读皇上旨意。 宣读的时,只让宋云呈一人前来听旨。 与他交代了所有的事后,才离开。 所有人都以为玉楚要娶的人是宋府的嫡女,是这整个荆朝的第一美人宋湘。 殊不知,他要娶的人,是这宋府寂寂无名的五小姐。 他也是知道若元恢复了内功,要她上花轿、拜天地,定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送出宋府的人,和与他拜天地的人,都是另行安排的奴婢。 真正的若元,早已经被送到了新房内。 听完这一切后,若元握紧双手,眼眸更是染上了一层冰霜:“你竟瞒了我这么久,你就不怕我发怒吗?” “若元,比起你发怒,我更想你活的轻松自在。” 玉楚的目光,灼灼清亮,那眼眸中的倒影,满是她的身影。 她的心,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瞬间抚平了所有的怒气与不安。 她缓缓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放软了语调:“这么说来,你接人上花轿,与人拜天地,都不是我。“ “是。” “那我亏了。” 若元叹息,缓缓站起身来:“我爹爹很早就抛下我走了,我娘很多年小时候,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今日月夜正好,你需补我一个天地礼成。” 说完,她指着门外:“以天为爹,地为娘,再陪我一次。” 玉楚扯过床帏,将染着金丝的床帏扯成长长的布。 随后,将布的一端交到若元手中:“好,听娘子的。” 他站了起来,抓着布的那一头,走到了门栏处。 此时月圆正美,清冷月光透过层层云雾洒落在整个宣宁王府。 树影斑驳,凉风穿过了长廊的尽头,卷起他们的衣袂。 若元美似仙人般,眉眼含雪,深深凝望着玉楚:“玉楚,我曾说过,我重活一世,不会再重蹈覆辙,可天意如此,让我遇到了你,我愿意与你成亲,做你的宣宁王妃,可你需记得,我若元不走回头路,若你有天负我,我绝不会回头找你,还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玉楚衣袂翩然,玉冠于发髻,青丝垂于胸膛,右手紧紧握着床帏,掷地有声:“天地可鉴真心,忠表终生,若有伤卿之处,剐吾身,伤吾心,无怨无悔。” 若元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万里河山不及卿卿一笑。”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别于耳后。 “一拜天地。” 两人对视着,对着天地,完成了该有的礼数。 礼成后,玉楚牵着若元的手走进屋内,再将门给关上。 “若元,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话音刚落下,若元的袖中便飞出一条细长的绳索,紧紧缠绕着玉楚的腰。 下一瞬,玉楚就被若元的绳索给拉扯到了软塌之上。 玉楚衣袂翩翩,犹如漫天白雪般,轻柔的躺在了软塌上。 若元则坐在他的身旁,静静的凝望着他。 玉楚实在是生的一张好皮囊。 眉间似剑、眼眸似霜,往下看,他的衣襟已与鲜血融为一体,腰间的腰带也极为精致,上好的绣工配上了蟠螭纹,纹理清楚,很是好看。 他的双手垂放于两侧,衣袂一角落在了若元的手上。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袂,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玉楚,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若元的人了。” 玉楚轻笑:“求之不得。” 床帏落下。 月光渐渐躲入云层之中,隐匿了所有的光芒。 …… 宋府。 今日,被送入宣宁王府的人,本该是宋湘。 可是宋湘却还躺在软塌上沉睡。 翡翠屏风外,诸葛柔脸色极其难看的坐在椅子上,右手紧握成拳。 坐在她身侧的便是宋云呈。 烛光微弱。 两人已经在此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许久,诸葛柔才颤抖的说:“老爷,若不是湘儿此时还在这躺着,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想瞒你。” 宋云呈痛苦的解释:“你以为瞒着这样一件事,对我来说是开心的吗?我也想嫁入宣宁王府、做那宣宁王妃的人是咱们湘儿!” “可是你还是做了隐瞒,让整个宋府,让全天下人嗤笑湘儿是个弃妇!” 诸葛柔浑身颤抖的,将桌面上摆放的茶杯摔在了地面上。 顿时,茶杯碎得四分五裂。 她踉踉跄跄的扶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颤抖的指着宋云呈:“湘儿自小到大,老爷你便是最疼爱她的,将她捧为掌上明珠,可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看她这一阵如此欢喜,在那几房面前,更是无数次说起嫁与王爷之礼,你现如今让她如何面对众人?” 听着诸葛柔的职责,宋云呈也痛苦的闭上双眼:“你以为我想吗?那是宣宁王爷,是王爷亲自开的口,要我保密,你以为我看到湘儿那般高兴,我忍心吗?” 宋云呈睁开眼睛,双目猩红:“七品官员,一个七品官员,如何与执掌朝政的摄政王对抗?你真以为王爷平日里温柔和善,就真的不会对我们下手吗?” 他抓着诸葛柔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他是荆朝最尊贵的摄政王,新帝年幼,皇权都握在他的手中,一月之内踏平北隽的山土,是他,下令屠杀北隽上万俘虏和家属的,更是他,你说我一个小小七品官员,如何与其抗争?如何?!” “可是……” 诸葛柔绝望又痛苦的看着宋云呈:“可是王爷为何独独爱上了那个五丫头,为何?就算是这府内其他小姐,都比那五丫头好……” “许是……” 宋云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许是一早,王爷就看上了她,那五丫头,像她娘,长得不比湘儿差。” 诸葛柔听完,眼神恍惚。 随后便发出了轻笑。 紧跟着,便是癫狂的笑声。 “傅锦啊傅锦,你别得意,我还留了底,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的女儿爬到我湘儿的头上的!” 第38章 宋湘丢脸 许是两人吵架的声音大了些。 沉睡的宋湘慢慢的睁开了眼眸。 本以为自己此时应该是在宣宁王府了。 可这一睁眼看见的,却还是熟悉的厢房。 她抚着额头,慢慢的爬了起来。 宜翠见状,连忙喊道:“小姐,您醒了。” 听到宋湘的声音,宋云呈和诸葛柔连忙走了进来。 “湘儿,感觉如何,身子可有不适?” 宋湘虚弱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云呈和诸葛柔,不禁问道:“我是在做梦吗?为何我还在家中?此时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面对着宋湘的问,无人回答。 诸葛柔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宋湘的手:“湘儿,已经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我问你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会睡着,王爷来接我了吗?” 看着宋湘的眼眸,诸葛柔没敢说。 宋云呈双目泛红,心疼的看着宋湘:“湘儿,王爷不会来了。” “什么意思?” 宋湘直勾勾的看着宋云呈:“是路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是王爷要娶的人,不是你。” 宋云呈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垂下了头,不敢看着宋湘。 不敢看她眼中露出的震惊、诧异、惶恐和不安。 “爹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叫做王爷要娶的人不是我,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不是你亲自来与我说的吗?说王爷亲自请旨,说要迎娶我的。” “王爷是请旨了,但他要娶的人不是你,是宋歆。” 听到这句话从宋云呈嘴里说出来时,宋湘疯了。 她紧紧抓着宋云呈的衣袖,不断重复的问:“爹爹,您是不是在骗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要娶的人就是我啊,我才是宣宁王妃啊,怎么会是那个庶女呢?” 看着宋湘这般模样,诸葛柔也忍不住斥责起来:“你瞒着所有人也就罢了,为何要瞒着我们,将我们娘俩当做棋子般,如今你是满意,也得意了,看见湘儿与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宋云呈痛苦的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宋湘看着他的脸,眼神从失落、惊慌无措、再到绝望。 她慢慢松开了手,嘴里呢喃道:“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今夜洞房花烛的人该是我,我才是宣宁王妃。” 说着,便掀开了被褥,从软塌上爬了起来。 她甚至连穿在外头的衣裳都没穿,踉踉跄跄的朝着屋外走去。 “我要找王爷,定是你们弄错了,定是王爷在于我玩闹,我去找他,他会与我说明白的。” 看着宋湘这不顾一切的往门外走,宋云呈连忙拉住了她:“你看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你连衣裳都不穿,就穿里衣出门,你还是宋府的嫡女吗?你还要这脸面吗?” “是,我不要脸面!” 宋湘猛地回眸看着宋云呈,双目猩红:“可是是您不要这个脸面在先,您是知道王爷不想娶的人是我,可是却告诉我,他要娶的人是我,你让我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笑柄!“ 她发疯似的尖叫。 随后,便将摆在桌面上的茶杯全部推翻在地。 “凭什么!为什么!您看着我高高兴兴跟别人说我将要成为宣宁王妃时,为何不出来阻止?为何要让我丢这样大的脸?” “湘儿,你自己想想,你与王爷交往素来浅薄,他怎就突然会请旨迎娶你?这天底下多少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他怎会看得上一个小小七品官员的嫡女?” “可他看上了,看上的还不是嫡女,是那个卑贱的庶女!” 宋湘彻底发狂的尖叫:“我不如死了算了,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便要找白绫上吊。 可就在这个时候,诸葛柔拉住了宋湘的手,双目猩红的看着她:“湘儿,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宋歆做她的王妃,做不久的。” …… 辰时一刻。 若元睡得正熟,只觉得鼻尖有些发痒。 她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玉楚坐在她身旁,伸手捏着她的鼻尖。 沐阳正好,透过门缝,斑驳的洒进了屋内。 若元揉了揉双眼,拉着玉楚的手坐了起来。 “起得这般早,昨夜不累吗?” 玉楚轻笑:“哪有女子这般说话的。” “我就是这样性子的人。” 说着,若元掀开被褥站了起来。 随后,坐到了铜镜面前。 身旁早已经备好了火炉与手炉。 她接过手炉,暖着手。 玉楚则接过木梳,轻轻梳着她的青丝:“元儿,这王府可住的习惯?” “是皇上赏了你新府吗?” “是,原就为了照顾你,特赏了我一座府邸,就在宋府的旁边,说起来,皇上也有心了。” “住在王府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玉楚轻轻梳理着她的青丝:“只是我身为皇族,皇族内的各支族是各立山头为营,我与太后之间的纠葛太深、太多,这王府又在深宫旁,诸多事宜,终究还是闭不过,不如牵去新址,而且宋府有些事,你也需亲自处理。” “何事?” 话音刚落下,若元便扭头看着玉楚。 她眼眸清澈,犹如潺潺山泉。 玉楚宠溺的笑了笑,从旁边取来了已经备好的衣裙:“后日是墨紫城举办天女盛宴之日,我还需去处理相关事宜,在路上我与你详说。” “好。” 午时一刻,王府已经备好了车辇。 玉楚是亲自抱着若元上马车的。 车内还备了暖炉。 随着车轮滚滚,便是离开了王府,朝着边境而去。 若元靠在玉楚肩上假寐。 玉楚将素素遇害之事详说与她听。 好在他暗中备了暗卫,随时保护。 若非如此,素素恐怕已死在了大房手中。 若元听完后,缓缓伸出手拉开了车帘。 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里面坐的都是女眷,包括一些照顾他们的婆子与丫鬟。 素素自然也在其中。 “她今日没与我说这件事。” “何必说。”玉楚握着她的手:“她到底也是个心细之人,自家小姐昨夜刚洞房花烛结束,哪容得这般腌臜事惹你烦忧?” 若元慢慢放下了车帘,眼神冰冷如霜。 随后,缩了缩脖子,继续靠在玉楚的肩膀上:“她大房动了我的人,我是定要她千倍百倍还回来的。” 第39章 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墨紫城是荆国,乌国,沣国,三国相交之处。 每隔一年,墨紫城便会举行盛大的天女盛宴会。 届时,三国皇帝都会至此主持大会。 只是荆朝新帝年幼,只能由玉楚出面。 随着这条官道往下走,再走一日,便抵达了墨紫城。 晚上到驿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看来今年盛宴如昔。” 若元扭头看了一眼玉楚,低声说:“我的暗卫找我有事,你先进去。” “好。” 若元说完,转身离开。 玉楚站在驿馆门口,凝望着若元离去的背影,神色幽深。 若元走到旁的林中后,运起轻功,快速的来到一里外的湖泊旁。 此时月光清冷的照在湖面上。 方圆十里不见人影,却唯独看见了在一名老者站在湖泊旁,像是在等待着谁。 若元运起轻功,快速的来到老者身旁。 老者回眸,看了看若元。 他上下打量,浑浊的眼里露出了些许震惊和诧异。 “若元,你真的变了模样。” 随后,又道:“若不是你说出你娘当年的去向,确认了你的身份,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般离奇的事。” 若元看了看四周:“易长老,现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机,我需要的东西呢。” 易长老从袖中取出了木盒,递给若元:“记住,三日后举办天女盛宴,在进入方阵前付下,进入方阵后,便可压制你天女的气息,但要记住,这药是有时效的,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切莫不可在方阵停留,否则被人察觉你是天女,那你娘煞费苦心为你做的事,将会毁于一旦。” 若元接过那个木盒,淡淡的点头:“我比谁都清楚,这天女,谁爱做谁做,我是绝对不会为了那些下作之人出面。” 易长老叹了口气:“虽我不知你当年在卫氏一族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卫氏一族定是对你做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否则以你这般善良的性子,怎会一夜之间屠尽他们上百人。” 若元握紧木盒,慢慢抬头看着易长老,双眸颤动:“您信我?” “傻孩子。” 易长老伸出手,摸了摸若元的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只可惜你娘当年云游,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要是回来看见你变成这般模样,怕是……怕是要心疼死了。” 想起了自己的亲娘,若元慢慢垂下眼眸。 不一会,便红了眼眶。 她声音略有些低沉:“易长老,我先回去了,若我娘回来,不要将我的消息告诉她,更不要跟她说,如今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如拂宫,是我创立的。” 说完这些话,若元便再次运起轻功。 蜻蜓点水般,划过了湖面,飞往密林中。 …… 若元回来时,玉楚还站在驿馆门口等候。 清冷月光下,玉楚一袭玄衣,姿态娴雅,右手放在身后,不知在沉思什么。 若元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等我?” 玉楚回眸。 见来人是若元,轻笑着,将她头上的碎发理好:“夜凉,忘了将我的披风给你带走了。” 说着,紧紧握住她的手:“冻着了吧?” 若元摇头。 正欲说话。 几辆马车朝着这边而来。 银丝流苏镶边的门帘,在滚轴的滚动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看着马车旁绣着一个‘宋’字,若元就猜出了,这是宋府的马车。 马车近了。 小厮将车内的人接了下来。 果不其然,是宋府的人。 宋云呈与诸葛柔,还有剩余的几房极其子女。 来的人还真齐。 “哟,是王爷与王妃啊。” 人群中,柳姨娘忍不住喊了一声,言语之中夹杂着几分讥笑。 宋湘就站在宋云呈的身侧,看到玉楚与若元的身影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尤其是看到玉楚紧握着若元的手。 玉楚自把持朝政以来,从未与任何女子如此亲密过。 现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也放下了曾经的矜持。 “是啊,我们还一直以为王爷要娶的人是大姐呢,原来竟是五妹妹。“ 宋娴特意走上前,掩唇笑着说:“五妹妹,你什么时候与王爷通了情意的,竟没有与我们几个姐妹说说,那天大姐说要邀请我们兄弟姐妹去她湘苑坐坐,我刚走到那门口,就听到别人在嘲笑你配不上王爷,还说故意与王爷拉拉扯扯的闲话,我听得气急了,所以就没进门。” 宋娴说着,故意看向了宋湘。 说实话,她并不想帮若元。 但是她更不想看宋湘好过。 上一次害的她差点就被宋云呈打死。 这笔账,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给宋湘的。 月色下,宋府的几位小姐和公子,脸色都极其难看。 当天在湘苑嘲讽和贬低若元的人,可都在这里。 身后那几房的人,是各个垂着头,不敢看若元。 若元淡淡的扫了一眼宋云呈,微笑着说:“今日行程匆忙,忘记与爹爹大娘说了,若是一道去墨紫城,不如一同启程。” 宋云呈连忙抬手作揖:“王妃折煞微臣了,如今您贵为王妃,怎能要求您一道同行呢?” 若元笑着,缓缓走到了宋云呈跟前:“爹爹,我就算是成了宣宁王妃,也始终是您的女儿。” 夜色下,若元的眼眸似若那冰霜。 虽是笑着的,可是那眼神却是无比冰冷。 宋湘就站在宋云呈的身旁,她死死盯着若元,仿佛将她浑身看出个洞来才满意。 袖中的手帕,也被她拧成了团。 眼中流露出的,全是不甘与愤怒。 明明只隔了一日。 曾经卑微低贱的宋歆,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宣宁王妃。 而她宋湘,却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凭什么! 宋湘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胸口,她遏制不住的自己情绪,想要抬起手去打若元。 但就在那瞬间,诸葛柔察觉到异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压低嗓音:“你想干什么?” “娘,我看不得她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 “看不得你也得忍!她现如今是宣宁王妃,你我筹谋的大计,不可在此时被你的鲁莽破坏!” 第40章 嫡女又如何,还不是手下败将 因为诸葛柔的阻拦,宋湘才打消了给若元一巴掌的念头。 可当下,所有人都在这,岂不是叫她丢尽颜面? 宋湘从小是锦衣玉食长大。 几房妾室生出来的子女,也都是看她的脸色存活。 如今,这个曾经被她看轻、低贱的庶女,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了宣宁王妃。 怎能叫她不气? 偏偏那宋娴还要凑到跟前来,笑着说:“大姐,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进驿馆休息?” 宋湘回眸,狠狠的剜了宋娴一眼:“不用,我好得很。” 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身看着若元,强扯出一抹笑意:“王爷、王妃,今日大家赶路都累了,不如早点进入驿馆休息,明日早些启程。” 若元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宋湘身上。 不得不说,她还是很佩服宋湘这会能够沉得住气的。 之前有多风光炫耀自己即将成为宣宁王妃。 现下就有多狼狈。 尤其是身后那几房子女露出的神色,都带着讥讽与嘲笑。 若元轻笑:“说的是,早些休息为好。” 说完,若元走回到玉楚身旁,正想与他同入驿馆。 可玉楚却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宋娴:“你刚才说,有人嘲笑本王的王妃?“ 宋娴对上了玉楚的目光。 那清冷孤傲的黑眸,似若一潭冰霜之水。 宋娴心中一颤,连忙回答:“是啊,王爷,您怕是不知道吧,那日家中几位哥哥姐姐,同大姐一起奚落五妹妹,我站在门栏处听了一会,觉得不堪入耳,便离开了。” “宋娴,你在胡说什么!”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五妹妹的坏话了,可别五妹妹刚当上了宣宁王妃,你就等不及去捧她,小心摔得粉身碎骨!” 身后的几房子女,已经迫不及待的出来解释。 尤其是宋姗月。 当日在宋湘的湘苑,说若元最多坏话、酸话的人,就是宋姗月。 她气急败坏的解释:“难道你没在背后说五妹妹的坏话吗?当初是谁让自己养的面首出来陷害她的?” “宋姗月,你此时提那陈年旧事作甚?你做的腌臜事还少吗?当初五妹妹被静王世子一掌拍飞到池中时,是谁在府内一直说她怎么没淹死,世上就少一个如此下贱的庶女!” 宋姗月是万万没想到,宋娴会提起那些陈年往事。 还将若元落水之事都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宋姗月被气的脸色涨红,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看着姐妹相争,宋云呈的脸也是格外的难看。 他走到两人跟前,怒气冲冲的说:“你们两个是嫌还不够丢人是吗?王爷王妃在此,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宋姗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娴,没有言语。 宋娴也是冷冰冰的看着她,嘴里依旧讥讽:“她宋姗月算个什么东西,口口声声喊别人庶女,自己不也是庶女,曾经有多瞧不上五妹妹,如今就有多丢人。” 宋姗月紧握着双手,双眼狠厉的看着宋娴。 宋云呈气的,反手就给了宋娴一巴掌:“够了没有!” ‘啪’的一声。 清脆无比。 宋娴的脸,当场就肿了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甘心的看着宋云呈:“爹爹,你这般护着宋姗月是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宋云呈双目猩红的看着宋娴,随后走到玉楚面前,双手作揖:“王爷,实在是让您看笑话了,微臣平日只管朝中之事,内宅由贱内管理,如今看来,实属管理不当,还请王爷恕罪。” 玉楚的目光越过宋云呈,看着剩余的几房子女,淡淡的说:“本王先前已见识过宋府宅内之斗,确实精彩,不过已是过往,本王便不追究,但今后,若是还有这种事发生,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说完,玉楚便牵住了若元的手往驿馆里面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湘不甘心地说道:“王爷究竟是什么时候与这下贱的庶女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她们同为深闺女子。 恪守府内规矩。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平日不是在府内学琴棋书画,便是绣花赏月。 与那王爷见面,也不过几回。 “听见了吗,王爷说了,若是以后再欺辱他的王妃,定是要你们付出代价。” 宋娴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冲着宋湘冷笑:“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五妹妹如今贵为王妃,你以前对她做的事,她定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将我们这些人拉下水,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宋娴冷笑:“好处没有,但我愿意跟你玉石俱焚!” “宋娴!” 宋湘怒不可的看着她,眼眸迸发出无数的狠厉。 “够了,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 宋云呈厉喝一声:“都给我进去休息,明早赶路!” 宋娴冷冷的扫了宋湘一眼:“什么货色,嫡女也不过如此。” 说完,便跟着宋云呈走进驿馆。 宋湘一张脸被气的无比难看,紧握着双手,死死的盯着宋娴的背影:“娘,你怎么不为我说话呀,这个宋娴,我迟早有天要撕了她的嘴!” “急什么?” 诸葛柔不紧不慢的说:“等三天后的天女盛宴举办完后,你便会成为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宣宁王妃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要被你踩在脚底下。” 听到这话,宋湘才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得对,且等三日后。” 当夜,几乎所有荆朝的官员、平民百姓,要去墨紫城,都要在这附近的驿馆休息。 子夜。 若元迎窗而立。 望着月色,神色凝重。 脑海之中,也不由得浮现出母亲云游前的场景。 “若元,你身为天女,肩负天下苍生之大责,民为主、君为主。” 若元慢慢垂下眼眸,嘴里喃喃念叨:“娘,我辜负您的所托了,我双手已沾染了血腥,我再也做不了天女,担负不了这天下苍生的责任。” 第41章 哄骗卫离,奸计得逞 翌日清晨。 天近余晖刚出。 驿馆里的人就已纷纷踏上路程。 若元与玉楚刚下楼,宋姗月就走到两人跟前,赔笑道:“王爷王妃,今早驿馆人多,怕您起晚了,没位坐,特意为您留了位置,我还知王妃最喜在清晨吃云枣糕,特意让人去三里地外买回来的。” 宋姗月如今这阿谀奉承的嘴脸,倒是让若元有些诧异。 话音刚落下,宋娴的嗓音就旁传来:“宣宁王爷乃是荆朝摄政王,区区一个席位,需要你占座?以前在府内还未见你对五妹妹这般上心,如今连她晨起时吃什么都知道了?” “宋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娴坐在不远处的坐位上,冷冰冰地说:“我就是看不上你胁肩谄笑的模样!” “你!” 若元见两人剑拔弩张,微微挑眉,说道:“晨起,没什么胃口,你们用餐吧。” 玉楚握着若元的手,直接朝着门外的马车而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宋娴讥讽笑道:“想拍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腿上了。” “宋娴!” “……” 若元受不了这一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不如早点离开这里,前往墨紫城。 上了马车后,她微微撩开车帘,往外望去。 见素素拿着她的妆奁从楼上走下来。 诸葛柔与宋湘见到素素时,脸色大变。 许是以为素素早死了。 此时已化作青烟,飞入云霄之上。 却不曾想,人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可不吓一跳吗? 若元慢慢放下了车帘,靠在玉楚的身上:“昨夜未休息好,有些乏。“ “我已经让人给你买了刚出炉的糕点,此番先去路途甚远,怕你中途烦闷。” “不烦闷。” 若元紧握着玉楚的手:“有你在,就不烦闷。” 玉楚微微低头,看着若元的眼眸,轻笑:“我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没早点将你迎娶进门。” 若元笑着说:“你的奴才说你是个不懂情调之人,如今说起这孟浪的话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话音刚落下,若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微弱的骨笛声。 非常弱。 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她的神色猛然一变。 伸手撩开车帘,往外望去。 果真看见了宋湘提着裙摆,左顾右盼的朝着后山密林跑去。 这骨笛声音极其特别。 要是她听的不错,是她送给卫离的骨笛发出来的。 卫离。 他在附近。 若元眯起眼眸,露出了一丝狠厉与杀意。 此时,宋湘进入了密林深处,小心翼翼的喊着:“卫离,卫离。” 咻地一下,一抹黑影从宋湘的眼前划过。 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便站在了她的跟前。 “卫离!” 宋湘面露喜色,朝着他走了过去:“你来了。” 自从上次在府中被若元设局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就连卫离给宋湘送的信,她也没有回过。 看着眼前这娇俏的人儿,卫离微微皱起眉头:“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何时不想见你?” 卫离反手,慢慢转身,面露冷色:“你要是想见我,怎会一封信都不回?不是说你要嫁给宣宁王爷了吗?” 提到这件事,宋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过很快,她便露出笑容,从身后抱住卫离:“我怎会如此呢,我一直心悦之人,是你啊,我要真是要嫁给宣宁王爷,那此时此刻,我就不该站在这里。” 听到这话,卫离才慢慢松动,转身看着宋湘:“真的?” “真的。” 宋湘抬头看着卫离,笑着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与你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 宋湘慢慢垂下头,面露一丝忧愁:“只是你我这样遮遮掩掩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你若真心想与我在一起,还需明媒正娶,否则我一辈子都只能与你这般偷偷摸摸见面。” “我从未说我不娶你。” “是,是我爹娘不同意,你想想你是如拂宫宫主,前任如拂宫宫主若元,杀了多少人,就算你没杀过人,那她杀的,自然也算在你头上,你说我爹娘怎会放心将我嫁与你?” “那你说,我要如何做?” 宋湘慢慢抬头望着他:“将如拂珠交给我,让我过了方阵试验,这样,我成了天女,就可以拥有无上的权利,倒时我想与你在一起,又有什么人能反对呢? “如拂珠……” 卫离微微皱起眉头:“如拂珠是如拂宫的镇宫之宝,它太珍贵了,我……” “卫离,难道你不想与我长相厮守吗?” “我自然是想的。” “如今我已过了年纪,爹娘每日都在与我说亲,你要是再不迎娶我,我就真的要嫁人了。” 听到这话,卫离握住她的手:“可是你若成为了天女,我……” “卫离,你放心,我成为天女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与你在一起。” 卫离听完,眉头紧皱。 须臾,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紧握双手,道:“好,我这就回宫,将如拂珠取给你,助你过方阵试验。” 听到这话,宋湘才松了一口气:“好,我等你。” 两人又在密林深处缠绵了许久才分离。 卫离走后,宋湘收敛起笑意,露出了些许厌恶与冰冷。 颇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冷冰冰地说:“若不是有如拂珠,谁瞧得上这样的小人!” 将自己的衣裳理好后,转身离开。 回到驿馆,冲着诸葛柔使了使眼色。 诸葛柔便扯了个缘由,说是自己东西落在楼上厢房内了。 然后领着宋湘来到屋内。 “如何,卫离肯江如拂珠给你了吗?” “肯了,说是这会回去取。” “太好了!” 诸葛柔笑着说:“只要过了方阵试验,成了天女,便是这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 第42章 莫要吃戟风的醋 坐在马车内的若元,已然是察觉到卫离的气息。 他练的是水相的功法。 想当初,还是她传授于他的。 这等气息,还想瞒过她? 玉楚看着她的眼眸,说道:“我需早点赶到墨紫城,与其他两国商讨此次的天女盛宴,即刻启程,如何?” 若元再次靠到了他的肩膀上,慵懒的说:“走吧。” 她要取卫离的命,现在就能取。 只不过眼下,她觉得取了卫离的命,抵消不了他犯下的罪行。 需让他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才能解心头之恨。 马夫大喊了一声,马车朝着前方而去。 傍晚时分,若元与玉楚抵达了墨紫城。 墨紫城虽是荆朝边境小镇。 但是挨着两国,乃是三国交界处。 乌国盛产金丝绸缎,所以乌国人身上穿的衣裳,比起别国更加精致。 沣国则盛产矿石,沣国人长相也较为粗狂,颇有异域风情。 女子衣裳更是较为开放,走在街道上常常能看见露着肩膀与腿的女子。 “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不知是哪家公子?” 若元与玉楚走到墨紫城街上。 玉楚的容貌俊美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眸,清澈如水。 一身紫衣,飘逸俊朗。 就算是走在这俊男美女多如云的墨紫城街上,也依旧是灼灼醒目。 搭讪之人,一看便是沣国的女子。 穿着开放,腰间还露出一截,媚眼如丝的看着玉楚。 玉楚唇角微微上扬,还未开口,若元伸手,直接擒住了女子的咽喉,冷冰冰地说:“他是我的人。” 若元的眼眸露出狠厉,手中的力量也不断的收紧。 女子瞪大双眸,惊恐的看着若元。 她想喊,却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硬生生被若元钳制着。 须臾,若元才松手。 女子就如断了气般,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若元拍了拍自己的手,握住玉楚的手:“走。” 玉楚的眸光凝望着她,眼中柔情不减。 “若元。” “嗯?” “乱了。” “什么乱了?” 她停下来望着他。 玉楚轻轻替她理好青丝:“这儿乱了。” 若元对上了他的眼眸,慢慢露出了微笑:“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我知你是个怎样的人,对你此举,甚是喜欢。” 若元还以为他被自己举动吓到了。 却不曾想,说出来的是这般柔情的话。 她紧握着他的手:“你再说下去,我可真要将那静王世子拉到跟前听听,听听他口中那个冷若冰霜的王爷,竟是这般孟浪。” 玉楚轻笑:“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 两人走到墨紫城的街上,相比于过去,这几日可谓是人山人海。 三国所有的女子,几乎都聚集到了此处。 刚走到一个小摊贩面前,就听到一个穿着打扮妖艳的女子说道:“等我过了方阵试验,成了天女,还要你这小小的簪子不成?你现在卖便宜点与我,是你光宗耀祖的事。” “哎哟喂,姑娘,我这是小本买卖,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而且这天女已经许多年没出现过了,你能不能过,再说吧。”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我肯定是天女!” 此女与摊贩的争斗,并不是个例。 这一条街上的女子,都是为了成为至尊无上的天女,才聚集到此处的。 据说整个疆洲大陆,每隔三百年,就会天降灾劫。 许是上苍怜悯。 追溯到几千年前,就已经有了天女一族抵挡宅劫的传说。 从以前到如今。 天女一族都是至尊无上的存在。 三国敬仰,且拥有无上权利。 只可惜,上一任天女阙笙笙,在与隐龙一族的大弟子成婚后,却没有孕育出来下一位天女。 至此,天女香火断了。 但眼看着这三百年的宅劫即将到来。 三国谈和,共赴眼前的劫难。 由荆朝领头,乌国与沣国配合,于每一年的今天,举办天女盛宴。 及笄至二十五岁女子,无论是妇人也好、孩童也罢。 只要来到这墨紫城。 在上古时期留下来的方阵石中试验。 若是试验通过,即可成为民选天女,为拯救苍生,抵达宅劫为己任。 只可惜,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却还是没人通过方阵石的试验。 “成为天女有什么好的。” 若元看着这满大街的女子,都是为了成为天女来到此处,声音冰冷:“说到底也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如今有没有这天劫,说都说不准。” “天劫之事,确实难以言说,但三年后便是天劫到来时刻,万一真的山崩地裂、天降金火,受苦的还是百姓。” 若元垂眸,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低低的说了一句:“天劫之事,历代记载,却不知有没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下,选天女,只不过是安抚民心罢了,若真有天劫,这民选天女根本毫无作用。” 话音刚落下,若元就听到一阵细微的笛声。 是戟风。 她眼神一闪,说道:“我的暗卫找我。” 说完,准备转身离去。 玉楚却紧握着她的手:“那暗卫有何事这般重要,你私下与他见了多次了。” 若元看着玉楚的手,唇角微微上扬:“这等闲醋,你可莫要吃,戟风是我最忠心的暗卫,他找我,定有急事。” 玉楚黑眸深沉,凝望着她的背影。 身侧,贴身护卫崎凛压低嗓音说:“王爷,真不需要把那暗卫的古怪说给王妃听吗?” “不必。”玉楚神色冰冷:“若元如此聪慧,那个暗卫能够守在她身旁这么多年,却毫无破绽可言,说明此人伪装甚好,说了反而打草惊蛇。” 第43章 天女盛宴 离天女盛宴只有一日了。 三国之中,但凡适龄女子,纷纷聚集到墨紫城,只为等待明日午时一刻的方阵石试验。 若是通过方阵石试验,一朝飞升成为天女,成为这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 今日的墨紫城,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若元站在客栈高处,凝望着十里长街。 想到了几个时辰之前,她与戟风在密林中相见,说是卫离将如拂珠拿走了,用一颗假的替代。 至于如拂珠的去向,暂不明朗。 若猜的不错,这颗如拂珠已经在宋湘手中了。 她垂眸沉思。 这颗如拂珠说重要,也重要。 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这颗如拂珠是她的贴身之物,有了这颗如拂珠,宋湘入方阵石,便可引起方阵石反应。 突然,有人从身后为她披上了披风,低声说:“高处风大,别着凉了。” 若元回眸,看见来人是玉楚。 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玉楚。” “嗯?” 她伸手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膛上:“我突然想起以前在如拂宫的时候,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每逢正月,江湖各派进贡。” 玉楚轻柔的搂着她:“是觉得以前的日子比现在更好吗?” 若元慢慢抬头看着玉楚:“刚到宋府的时候觉得好,可现在不觉得了。” 玉楚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你从未说过你与卫离之间的纠葛,如今我们成婚了,你是不是可以与我说一说了?” “卫离……”若元停顿片刻:“他是我在屠绞山匪的时候救下来的。” 那时月圆正夜。 若元的婢女,流年外出,因外貌清丽,被一群山匪看上,掳回了寨子里。 若元得知消息后,拿着莲血双刀,一人冲到了寨子里。 为首的山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拿着一把阔斧,嚣张的叫手底下的人将若元一并绑了。 若元还记得,寨子中一共一百三十号人。 她用了一炷香,杀光所有人,将被困的流年带出。 “救救他吧。” 流年被困于水牢。 水牢阴暗、潮湿。 污水更是带着一股恶臭味。 好在那些山匪念在流年是个女子,便将她捆了,没扔下水牢。 流年指的那个少年,就是被困于水牢中的人。 他腰腹以下,全部浸泡在水中。 双手被两条铁链捆着,衣衫褴褛、面色苍白,连模样都看不清。 黑漆漆的水牢里,还有老鼠窜来窜去的影子。 “我从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此人,不救。” “宫主,他不是寨子里的人,他也是被人抓来的,就算不救,给他松松绑也好。” 若元看着流年,知道这丫头心善。 定是在被困期间,这少年与她说了经历,让她产生了怜悯之心。 垂眸一想,挥起双刀‘哐哐’两声,就斩断了少年手中的铁链。 至此,少年得到自由。 本来以为此事就这样了结了。 谁能想到,若元带着流年回到如拂宫第二日,那被困于水牢的少年,就长跪在如拂宫宫门外。 若元本不想见他,只觉得救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少年一跪,就是三日。 “到底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否则不会长跪在门外,宫主,您就去看看吧。” 草长莺飞,春日斜阳映入屋内。 流年一边替若元斟茶,一边替少年说话。 若元看着手中的古书,一言不发。 待到黄昏,她才起身走到宫门。 少年青丝凌乱,脸颊上还有几条血痕,身形瘦弱,甚至能看到破旧衣裳下凸起的肩胛骨。 金黄的目光洒落在整个如拂宫之上。 少年慢慢抬头,就看见一名红衣少女,持着双刀站在他的跟前。 少女眼眸似若流萤,灼灼明亮,低头问他:“可知我是谁?” “如拂宫……宫主,若元。” “那你可知跪在此处求见我,若我不满,你的性命不保。” “我……知……” “知道还跪在此处,速速离去。” 少年见若元要走,强忍着恐惧,抓住了若元的裙摆,虚弱的央求道:“宫主,你收留我吧,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你不收留我,我无处可去。” “如拂宫不是慈善之所。” 若元没有回眸,冷冰冰地说:“松手。” 少年不肯松开。 若元慢慢握紧手中的双刀:“我再说一遍,松手。” 少年依旧不愿松开。 若元眼眸狠厉,正要持刀砍下,却看见那少年目光凝望着她。 很多年后,若元总是无数次的回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砍掉他的手。 可能是,她当时看他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世间少有的干净。 后来,她收留了他。 得知他叫卫离。 再后来,他们暗生情愫。 结果就是,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局。 听完这一切,玉楚的神色晦暗不明。 “所以一开始,你并不知他是卫氏一族的后人。” 若元点头:“确实不知。” 以至于后来若元被众派围剿时,得知卫离身世,还十分震撼与诧异。 此人,竟然就是卫氏一族的后人。 难怪处心积虑的要进她的如拂宫,做她的贴身护卫。 “那你与卫氏一族,究竟有何渊源,当年究竟发生什么?” 提到卫氏一族的事,若元垂下眼眸:“此事,我不想回答,我乏了。” 说完,也不等玉楚回应,转身走进屋内。 玉楚看着若元,不由得蹙起眉头。 每次提起卫氏一族的事,她总是格外的敏感。 这卫氏一族,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令她提起都格外的厌恶? …… 夜已深。 翌日清晨,便是一年一度的天女盛宴。 玉楚与乌国、沣国的皇帝聚集在墨紫城最南侧的密湘石林中。 而这里,就有着上古时期遗落下来的方阵石。 卯时正刻,天刚蒙蒙亮。 此处就已经聚集了各路人马。 若元坐着车辇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作为宣宁王妃,若元入场便引来无数人的注目。 因着玉楚的地位,所以若元直接入座了玉楚的身侧。 高台之上,三国执掌朝政之人入位高坐,身侧陪伴的都是各国皇后。 面对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乌国的皇帝严肃的说:“也不知今年能不能选出这天女来。” “能不能也要试试,毕竟三年后,就是所谓天劫来临了。” 三国钦天监也到齐。 由钦天监宣读昭文后,天女盛宴便开始了。 先由官家女子,一一入阵。 再由平民女子,一一入阵。 方阵石由三面石墙砌成。 三面石墙上方,都摆放着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块。 据说是天女入阵,这三块看似普普通通的小石块,就会绽放金光。 当然,这也不过是传说,因为至今,都没人通过这方阵石试验。 第44章 天女出现 天女盛宴已经开始。 三国官家女子,按照品级,一一进入方阵内。 一转眼,几个时辰过去了,进入方阵石内的女子,不说上千,也有上百了。 可方阵石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怎么会亮出金光呢? “看来还是与往年一样,这方阵石是不可能亮的。” “是啊,不过就是文献中记载的罢了,至今为止,都没人看过这方阵石亮过金光,谁知道真假。” 人群汹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宋云呈一行人站在西侧的位置,凝望着远处方阵石的情况,不禁感叹道:“看来今年又是白跑一趟,出不来了这所谓的天女了。” “爹爹何苦这般忧愁,我们年年都来这天女盛宴,年年都进这方阵石内,指不定今年老天就开了眼,让这天女出现在咱们宋家。” “这天女要真出现在宋家,那是祖坟冒青烟了。” 宋云呈冷冰冰的看了看身后的子女:“咱们来这天女盛宴多少次了,若是有,早有。” 宋姗月捋着自己的青丝,颇有些不甘心的说:“爹爹,您别这般沮丧,若是我成了天女,咱们宋家可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了。” “你能成天女,那是老天瞎了眼,我看呐,这天女,谁都成不了。“ “宋娴,你这是嫉妒,你就且等着吧,今年我定能成为天女。” 宋娴冷冷的扫了宋姗月一眼:“真不要脸。” 听着两人争吵,宋湘从袖中取出手帕,压了压唇。 诸葛柔站在她的身侧,压低嗓音:“可准备好了?” “娘放心。” 诸葛柔的目光慢慢望向了台上的若元,不屑的说:“宣宁王妃又如何,待湘儿成为天女,宣宁王妃也得被踩在脚底下。” 许是察觉到了诸葛柔的目光,若元慢慢对上了她的眼眸。 两人目光相撞。 顿时火花四射。 诸葛柔眼里的不屑、嘲讽,展露无疑。 若元也丝毫不退让,冰冷的眼眸露出一丝狠厉,与对方相撞。 须臾。 乌国皇帝开口:“来之前,已得知摄政经娶了王妃,那按理说,王妃也应该入方阵石中,万一王妃乃是天女,也就不用年年举办这天女盛宴。“ 玉楚听闻,看了一眼身旁的若元。 这天女选拔,年年如此。 不管是官家女子,还是贫民百姓。 亦或者是皇妃、王妃等上品阶层。 理应都要进入方阵石内。 他淡淡的说:“皇上说的是,本王的王妃,是该进方阵石内。” 说完,便对若元道:“王妃请入方阵石吧。” 若元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臣妾这就去。” 她转身,抽出袖中手帕,压了压唇,顺带将易长老给的丹药吃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方阵石内。 此时,风起云涌。 原本平静的四周,突然刮来了一阵狂风,引得四周树林沙沙作响。 不少人掩袖遮面。 那风,吹起了若元的裙摆。 她不慌不忙的走进方阵石内。 可她刚走进方阵石内,三块普普通通的方阵石就开始晃动起来了。 这一晃动可不得了,乌国与沣国的皇帝立刻就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若元。 十几年了。 十几年这方阵石没有过任何动静。 若元这一走进去,方阵石就有了动静。 难不成传说都是真的? 遇到真正的天女,方阵石就会亮出金光? 本来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若元的身上。 宋府一群人,更是神色各异。 “不会吧,这宋歆会是天女?” “前几年,年年都来,她年年入方阵都没有任何反应,今年怎么可能就有反应?” 听着其他几房的议论,宋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双手绞着手帕,都快被她绞碎了。 嘴里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是天女!?” 话音刚落下,那本来还有些晃动的方阵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再看,已经没有任何异样。 众人唏嘘。 “风太大了,吹得石头作响,我还以为真的是方阵石有了反应呢。“ “是啊,真是吓一跳。” 众人再次议论了起来。 宋湘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嘴里呢喃道:“我就说,她一个下贱的庶女,怎么可能会让那方阵石起反应,原来是风太大了。” 若元在方阵石内走了一圈。 平平无奇。 没有任何反响。 看来跟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并不是天女。 两国皇帝有些失落的坐回了位置。 若元也从方阵石内走了出来。 刚刚好,一盏茶的功夫。 她前脚刚走出来。 后面那方阵石内的三块石头就隐约发着金光。 好在,她已经走了出来,那金光便立刻消散,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再次挪步,走回到了台上的位置坐下。 玉楚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风大,我让崎凛给你取衣物去了,怕你着凉。” 若元轻笑:“真把我当娇女子养着了?” “掌中至宝、心中珍物,自然是好好护着,切不可马虎。” 若元被他逗笑了,说道:“不冷,倒是有些饿了、乏了。” “让素素陪你回去吧,这天女盛宴,确实是乏味得很。” “好。” 若元起身,微微给两国皇帝行礼后,便随着素素离开了场地。 坐上车辇还没半刻,就听到人群中传来尖叫与惊叹声。 “天女!天女!” 若元靠在软塌上,眼眸半睁半眯,说道:“素素,何事如此喧哗?” 素素努力的往后看了看,撩起车帘,颇有些激动的说:“好像是有天女出现了,王妃您看,有金光闪现,破入云霄。” 若元连看都没看,依旧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这等小事就引来这么多人的尖叫,俗不可耐。” 素素不解的看着若元:“王妃,这天女十几年没出现过了,如今出现,怎能说是小事呢?” 若元不想跟素素辩解。 她找了一个好位置,往里靠了靠,闭着眼睛说:“我乏了,到客栈再叫我。” 见若元这般淡定自若,素素有些奇怪的说:“王妃,您这不冷不热的,要是不知,还以为您是天女一族呢。” 第45章 卫离劫持若元 天女一族? 若元冷笑。 这天女一族,如今就她一人存活于世。 再且说,做天女有什么好的? 这些人看到的只有至尊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却没看到身为天女该背负的责任与压力。 她眼眸微微闭着,说道:“到客栈再叫我吧。” “是。” 马车滚滚,卷起黄沙。 金光乍现,漫天霞光凝聚于墨紫城。 祥瑞之兆。 若元回客栈休息,几个时辰后苏醒过来时,天色渐晚。 微微推开窗柩,漫天紫霞依旧未能消退。 “听说了吗,十几年没出现的天女出现了。” “真的啊,是谁。” “说是荆国的七品官员嫡女,宋湘。” 门外,来来往往的客人与小二,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若元只是微微抚眉,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异样。 须臾,门轻轻被推开,玉楚一袭白衣,风姿绰约,衣袂翩然的走了进来。 若元凝望着他,唇角微微上扬:“可是忙了一天?” “是。” 玉楚走到若元身旁,轻轻的为她理好青丝:“睡了整日?” “睡得骨头都酥了。” 玉楚轻笑:“天女已出,晚上这墨紫城有盛宴,还有许多伶人与乐官共赴,定是热闹非常,我带你逛逛。” 若元笑了笑,从软榻上爬了起来,爬到玉楚怀中:“我饿了。” 她的眼眸犹如迷途鹿儿,清灵又温柔,趴在他怀中望着他时,更是泛起他心中那一片平静的湖面。 他轻叹,握住她的手:“怎么办,不想带你出门了。” “为何?” 他贴着她耳畔,声音嘶哑:“想与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若元给压在了软塌上:“那便不下楼了。” 玉楚伸手,捏了捏若元秀挺的鼻子:“不可,今夜墨紫城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若元趴在他怀中,隔着衣裳,听着他似若鸣鼓的心跳:“热闹又如何,总归不是关乎我们的事。” 两人衣裳齐整,广袖随意的垂在软塌上。 外面烟火四起,漫天紫霞透过窗缝洒落进来。 若元就在想,若她真有通天能力,定是要将此时的温柔与温馨封印。 长长久久。 最终,玉楚还是抱着若元起来了。 “若元,今日天女已出,是宋湘,午时一刻,乌国与沣国两国皇帝,已经册封她为天女,尊享无上权利。” 若元倒在他怀中,轻轻哼了一声。 “宋湘成了天女,恐是要对你出手的。” “她要来便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天女,也想跟我作对,妄想!” 民选天女,是由三国钦天监商讨出来的结果。 因为上一任天女阙笙笙并没有孕育出下一位天女。 眼看三年后,便是所谓天劫到来。 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保证天女香火不断。 好在文献中有记载。 这方阵石,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祥瑞之物,可应验天女身份。 才有了这一年一度的天女盛宴。 谁能想到呢,这天女,最终会落到宋湘身上。 玉楚抱着若元走到门栏处,身侧就传来了声音:“玉楚,歆儿。” 两人回眸望去,看见宋湘正从右侧的楼梯走上来。 而她身后,跟了无数的侍从。 就连装扮都变了,早上出门时,还穿着祥云坊的上等织品制成的衣裳。 这傍晚,已经穿上了纯金丝绣成的绫罗绸缎。 许是觉得若元的神色还不够诧异,宋湘提起裙摆走了上来。 “如今我贵为天女,再称呼王爷、王妃,似乎于情不和,故唤姓氏,没什么不妥吧?” 确实。 天女一族,乃是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 宋湘如今直呼玉楚名字,确实没什么不妥。 “妹妹,这大庭广众的,你何故倒在玉楚怀中?可是病了?” 若元冷笑,看着宋湘如今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笑道:“没有,就是觉得他怀中温暖,想让他抱着我罢了。” 若元此话一出,宋湘的脸色就变了。 她是故意来此处炫耀的。 就是想看看若元那震惊又惶恐的神色。 熟料。 她非但没有因为她成了天女而震惊。 也没有跪拜叩首。 只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一句话! 宋湘握紧双手,强忍着内心的怒意:“此时行人众多,妹妹还是不要这般为好,玉楚贵为王爷,总不好让人耻笑他。” “无妨。” 玉楚淡淡的说:“歆儿愿意,本王自然也是愿意的。” 宋湘的目光慢慢的看向了玉楚,眼中藏匿着多少的不甘与怨恨。 她贵为天女。 更是荆朝的第一美人。 从她第一眼看见玉楚时,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早已住进她的心中。 若非女子矜持,她早已按奈不住自己的心,将一切倾覆。 可谁能想到,玉楚会跟若元走到一起。 更可恨的是,那个对所有事情都严肃无比、看似毫无七情六欲的玉楚,在若元面前,如此温柔。 宋湘强忍着怒意:“玉楚,现如今我已经是天女,晚上城中设宴,你们可是要来。” “好。” 玉楚回复后,便抱着若元离开了。 直到走到楼下,才将她放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早听见宋湘上楼,故意要我抱你出门?” 若元挑眉:“没有。” “你如今恢复了功力,三里内的动静你应该听得很清楚。” “你是埋怨我利用你了?” 玉楚轻笑:“甘愿被利用。” 若元笑了笑,眉眼弯弯:“我饿了。“ “我这就带你去吃墨紫城的馄饨。” 话音刚落下,周围行人匆匆,抬眸望去,便看到一个持剑之人站在他们的面前。 若元看到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卫离。 她眼中慢慢露出了狠厉,双手握紧袖中双刀。 此时,行人越来越多。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伶人搭台唱戏了,快去看。” 群潮汹涌。 将三人埋没于人潮之中。 冲撞之下,若元竟与玉楚分离开了。 “玉楚!” 她喊了一句,却看不见玉楚的身影。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身后有一把冰冷的匕首对着她。 “跟我走,不然这把刀就刺进去了。” 若元微微回眸,对上了卫离充满杀意的眼神。 第46章 逼若元跳崖 若元要是想动手,此刻的卫离早已经化作灰烬。 只是这里人群众多,要是开了杀戒,免不了牵连到这些无辜百姓。 她微微垂眸,低声说道:“好。” 随后,她便跟着卫离,离开了街道,顺着旁边的巷子,坐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车辇上。 卫离雇了马夫,驾着马车来到南边的悬崖。 马车滚滚,在狭窄的黄石小道上疾驰着。 若元则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全然不顾卫离的刀还架在她的脖颈上。 卫离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若元,冷笑:“你倒是自在,不怕我杀了你吗?” 若元不紧不慢的回:“若是要杀,早杀了。” “我且问你,上次以宋湘笔迹来骗我到宋府一聚的人,可是你?” 提到这件事,若元才慢慢睁开眼眸。 她的眼眸清冷且带着一股寒意。 卫离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事,见过了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 可当他看见若元那双眼眸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恐惧。 他看到若元的那个眼神,心中产生的情绪,就是恐惧。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厉喝:“说话!” 若元讥讽的轻笑,再次闭上了双眼,继续假寐。 如此讥讽的笑意,顿时掀起了卫离心中那团无名的怒火,刀锋又靠近她的脖颈几分。 “你确定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若元冷不丁的开口:“想清楚再动手。” 这一句听着颇有些威胁的话,本该对卫离没什么作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宋歆,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好像在这里杀了她,后果难负。 他有些颤抖的握住了刀,声音冰冷:“果然跟传闻中的果然不同,什么怯懦不堪的五小姐,不过是一只藏起尾巴的狐狸罢了。” 若元闭目养神着,始终没有回应。 半个时辰后,马夫将马车停靠在悬崖旁。 卫离付给了马夫银子后,马夫便驾车离去。 随后,卫离用刀钳制着若元,逼迫她走到了悬崖边。 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但凡是个普通人看到这场景,必然吓得魂飞魄散。 可若元却气定神闲的看着卫离:“想杀我?” 卫离皱眉,没有回应。 若元又道:“怕用刀,玉楚追到这里,找到我的尸体,定会为我寻仇,所以想逼着我跳崖,这样一来,便没有伤口和撕扯之斗,可定论为失足滑落山崖,我说的可对?” 卫离没想到若元猜中了他内心所想。 没错。 以如今若元的身份,不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宋府五小姐,而是高高在上的宣宁王妃。 若他盲目杀了她,身上必是要留下伤口。 玉楚的权利滔天,杀了他的王妃,迟早有一日会查到他的身上。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若元自己跳崖。 “没错。”他冷冰冰地说:“你给我跳下去!” 风吹树拂,沐阳躲进云层中,丝丝缕缕的光芒透过旁边的绿叶,斑驳的洒落在若元的身上。 她微微拂动自己的云袖,凝望着卫离。 他好像跟许多年前,她见到的那个少年无异。 坚持、莽撞。 唯独少了那抹清澈与干净。 此刻的他,眼中尽显杀戮与城府。 她留他在身旁那么多年,为何没有发现? “快跳!”他怒气冲冲的喊道。 手中的刀,更是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荡,光影四射。 面对威胁,她毫不害怕,只是问了一句:“你有真的爱过人吗?” 卫离一愣。 下一瞬,若元就他的面前纵身而跃。 等他回过神来时,只有那一抹白色的广袖划过。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慌张无比的去抓她的广袖。 可是抓住的,只有广袖滑过掌心的触感。 他瞪着双眸,看着若元的身影坠入悬崖之中。 ‘你有真的爱过人吗?’ 若元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耳旁。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抽疼了一下,就连脑海之中也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若元。 他想起了若元。 那个死于他剑下的少女。 她最喜红衣,最喜流年做的脆酥糕,最喜拿着一壶酒坐在如拂宫的高处俯瞰整个宫殿。 她说:人生幻如梦境一场,需尽欢、需尽意。 卫离看着万丈悬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呢喃这那个他厌恶到极致的名字——若元。 …… 若元本可以在当场杀了卫离。 但她没有。 她跳下来,是给自己做了最后一个了断。 而且她也想看看,让卫离心甘情愿出手杀她的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宋湘。 本想着坠落到一半,便运起内功往上走。 可到半丈处,竟然发现有个山洞,遂顺其自然的落在了山洞凸出来的地面上。 她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内,又仰头看了看悬崖顶部。 恢复内功的她,可以听到三到五里内的任何声音。 她已经听到了宋湘的声音。 很明显,宋湘已经来到此处。 看来一切如她所想。 若元冷笑一声,走到洞口旁边坐下休息。 “她死了?” “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 “那就太好了,终于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湘儿,如今宋歆已死,你也成了天女,那我们的婚事……” “卫离,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能操之过急,我才刚刚当上天女……” 若元靠在洞口,听着卫离与宋湘的声音,面无表情。 大约过了一盏茶,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紧跟着,‘噗通’一声,本该在上面的宋湘,竟然也同样跌入了这洞口! 宋湘惨叫着,捂着自己的头。 感觉到自己已经坠入了底部,才慢慢睁开双眼。 结果就看到坐在旁边的若元。 她愣了片刻,立刻缓过神来,惊恐的看着四周。 旁边石子滚落,依旧是万丈悬崖。 没到底部。 这里不过是洞口的入口处! “你没死?!” 宋湘死死的盯着若元:“你竟没死?!”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唇角带着讥讽:“姐姐,你何苦这般着急啊,上面那男子可是为了你费尽心机杀我,人家前脚刚为你做了事,后脚你就迫不及待要杀他灭口了?” 第47章 宋湘想刺杀若元 宋湘是想杀了卫离。 只是没想到却是自己失足掉了下来。 好在这里有个山洞口,否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湘捂着自己略有些发疼的手臂,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冷冰冰的凝望着若元:“你为何没死!” “姐姐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宋歆,你这个贱婢!” 宋湘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愤怒,破口大骂。 曾经伪装起来的温柔贤淑,在这一刻全数卸下。 “你早该死的!你杀了梦兰、杀了慕春,还假惺惺的在玉楚面前装可怜!真不知道你给玉楚吃了什么迷药,令他这般聪慧的人,也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若元慵懒的靠着石壁上,半眯着眼眸看着宋湘:“姐姐不装了?” “宋歆!” 宋湘握紧了旁边尖锐的小石子,猛地就朝着若元冲了过去:“我要你的命!” 然,即便看见宋湘的举动,若元始终是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宋湘快到她跟前时,她扬起广袖,轻轻挥了挥手,宋湘的身子就犹如柳絮般,猛地朝着另外一侧飞去。 ‘咣’的一声,宋湘整个身子就摔在了石洞的壁上。 紧跟着,便以十分狼狈的姿态落在地面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难忍。 “你……”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若元。 宋歆怎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仅仅是挥了挥手,就要了她半条命?! 而且她只是坐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过! 要她真的动手,自己岂不是…… 难怪之前娘都不让她动手,说是宋歆有傅锦传授,怕是不止传授了舞技。 傅锦这人,早年生活在鱼龙混杂的妓院中,结识的江湖人士众多。 谁知道她还隐藏了什么? 看来娘的预测是对的,傅锦不止是传授了舞技给宋歆,竟然还有武功! 宋湘的胸骨像是碎了,疼的无比难受。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恐惧的看着若元,慢慢的蜷缩在角落里,一声都不敢吭了。 若元瞧着她这般模样,轻笑:“姐姐怎就不说话了?” 宋湘抿唇,即便心中愤怒难耐,却还是隐忍着,生怕惹怒了若元,被她一掌送上西天。 洞内安静。 除了洞外呼啸的寒风,没有其余的声音。 静的有些可怕。 渐渐,天色昏暗下来。 最后一片晚霞从天边消失,星辰若隐若现。 宋湘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十分惧怕。 清月挂于夜空。 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 就在这个时候,宋湘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湘儿!歆儿,你们在哪啊!” 是宋云呈的声音! 宋湘眼前一亮,拖着疼痛的身体,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走到洞口大喊:“爹,娘,我在这里啊!” 可她的声音,很快就消弭在整个山谷之中。 任凭她如何呼喊,在悬崖顶上的人,就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宋湘有些恼怒的看着若元,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喊一喊啊,难道你不想上去吗?” 若元闭着眼眸,没有理会。 宋湘咬着唇,知道自己再喊下去,只会徒劳无功。 于是又踉踉跄跄的走回到洞内。 宋云呈跟诸葛柔定是会来寻她的。 只不过需要花费多一点的功夫罢了。 她不在乎多等一会,总比好多开口求宋歆! 两人又在洞口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了尖叫声。 尖叫声从高落下。 待睁眼时,便看见宋娴与宋姗月二人倒在了洞口外。 若元冷冰冰的凝望着她们,面无表情。 宋娴跟宋姗月都惨叫了两声。 但很快,宋姗月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宋娴,揉着自己的肩膀,怒斥:“你叫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大姐死是吗?” “那你与我撕扯什么,刚才不是你说的吗,你说大姐要是死了,我就如意了?你这给人安罪名的能力,还真是厉害。” “宋娴,你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两人说着,又开始互相扭打了起来,完全不管周围的情况。 而宋湘看见她们的身影,十分兴奋的拖着受伤的身体走过来,喊道:“娴儿,珊月!” 听到宋湘的声音,两人才慢慢回眸。 结果就看到了宋湘与若元二人的身影。 两人犹如见到鬼一般,惶恐又震惊的看着两人:“大姐,五妹妹,你们怎在这?” 说完,两人才慢慢的打量着四周。 发现身旁就是万丈悬崖,一个不小心滚下去,可真的就是香消玉殒了。 宋娴跟宋姗月两人连忙松了手,害怕的往里缩了缩。 “你们怎会掉下来的?” “还不是宋娴这个嘴巴没把门的,若不是她激怒我,我怎会与她撕扯。” “哟,你这话倒是怪起我来了?难道不是你阴阳怪气的说我想着大姐早点死,我才会与你撕扯吗?” 听着两人聒噪的争吵声,若元不禁皱起眉头,冷冰冰地说:“闹够了吗?” 听到若元的声音,两人才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看若元,噤了声。 宋湘见状,连忙说道:“你们来实在太好了,咱们三人一起喊,也许爹跟娘就会听见,派人来救我们了。” 宋娴与宋姗月互相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 虽说两人不对付,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合力离开此处为好。 三人合力,冲着悬崖顶上喊去。 可是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所有的声音都被狂风卷走,消弭在整个山谷之中。 “算了,别白费力气了,上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 宋娴不耐烦的走到洞口坐下:“不如等人来找。” “等人来找,得等到什么时候!”宋姗月冷冰冰的看了宋娴一眼:“这里天寒地冻的,再待个几个时辰,怕是会冻死在这。” 说完,宋姗月握住了宋湘的手:“大姐,咱们去里面避避寒吧。” 宋湘来时只穿了薄衫的嫣红罗纱裙。 寒风瑟瑟,确实冷得发抖。 她点了点头,跟宋姗月二人相互扶持着朝洞口走去。 宋娴看着两人的背影,也觉得有些寒冷,便跟在了两人身后。 走了几步,又回眸看了看坐在洞口的若元,说道:“五妹妹,一起走吧,外面寒风吹着,你身子瘦弱,怕是会吃不消。” 第48章 若元独打霖湳虎 宋娴的关心,多多少少有些让若元诧异。 想当初,全府上下都以为宋湘是宣宁王妃时,宋娴那讥讽、嘲笑的口吻,如今还历历在目。 她回眸看了看宋娴。 月色清冷,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那风卷起了她的衣袂,她颤抖的捂了捂手,便提起裙摆朝洞内走去。 若元本不想与她们同行,可突然之间,她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风中带着一丝狂啸声。 很微弱。 不是内功深厚之人,无法听闻。 若元慢慢望向了黑漆漆的洞中,眯着眼眸,呢喃道:“霖湳虎。” 她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双刀,朝着洞中走去。 洞内漆黑无比。 伸手不见五指。 宋姗月紧紧抓着宋湘的衣服,害怕的说:“没想到这个洞口这么深啊,大姐,我有点怕,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吧,反正也只是休息。” “好……” 宋湘也怕了。 “咱们就在这休息吧。” 话音刚落下,一缕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三人回眸望去,便看到若元点燃了火折子。 宋姗月面露惊喜:“宋歆,你怎有火折子不早说啊。” 若元没有回应,拿起火折子看了看四周。 这个洞口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浅,这里面竟然可以无限延伸进去,根本看不到底在哪。 “既然有火光,那咱们就原地休息吧。”宋湘道。 若元没有理会几人的话,而是拿着火折子继续往里走。 宋姗月见状,连忙撇弃了宋湘,跟上了若元。 毕竟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没了火光怎么能行? 而且这火折子在若元手上,她可不想被黑暗包围。 宋湘与宋娴见状,也只好跟上了若元的步伐。 “宋歆……歆儿……这洞口越走越深了,要不咱们停下来吧。” 宋姗月有些害怕的抓住了若元的衣袂,小心翼翼的说:“我有点怕。” “刚才在上面嚣张跋扈,现在倒是胆子小了。” “宋娴,你是一刻不与我争吵,你就不行了?” 宋姗月回眸,恶狠狠的瞪着宋娴。 宋娴也不是会忍让的人,当场就跟宋姗月吵了起来。 越吵越凶。 眼瞅着就要动手。 宋湘连忙开口劝阻:“别吵了,都是自家姐妹,吵什么。” 但任凭宋湘如何劝阻,都没有任何作用。 两人越吵越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三人只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一阵黑影。 等三人回过神来时,一只一丈高的虎站在几人跟前。 那虎浑身发黄,前肢毛发呈现黑色,眼眸似若铜铃,将三人的倒影浓缩其中、 它张着嘴,露出血盆大口,发出些许温热的气息。 舌头舔了舔下颚,狂啸了一声。 狂啸夹风,声音彻响在整个山洞里。 声音刺耳且雄厚。 尤其是它抬起了自己厚实的爪子,不停摇摆着的举动,好似一掌就能拍死一人。 顿时,将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宋姗月惨叫一声,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宋湘也经受不住这种刺激,跟着宋姗月一起倒在了地上。 唯独宋娴一人,被吓得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巨兽,动弹不得。 “果然是霖湳虎,看来东祁一行人,还是没死啊。” 若元慢慢抽出了藏于袖中的莲血双刀,将火折子放在一侧,目光冰冷的看着巨兽:“受死!” 紧跟着,寒光在洞内乍现。 下一瞬,若元已经飞至了巨兽的背部。 巨兽往后仰,抬起了自己的前肢,吼啸了一声。 遂带着若元往洞内跑。 跑了约莫三丈处,就跳进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里。 若元立刻踩着水面,蜻蜓点水般飞了起来,冷冰冰地说:“几年前留你们一条命,是我做错了。” 紧跟着,她挥出了自己的双刀。 双刀快速的划过了黑暗的湖面,所到之处,引起巨大的水花。 到最后,水为双刀使唤,化作了无数的冰柱。 若元双眸狠厉,毫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破!” 那些冰柱联合双刀,疯狂的朝着水中的巨兽扑去。 ‘哗哗哗’几声。 水花四溅。 那头一丈高的巨兽,竟然就被若元的双刀被刺中了腹部。 猩红的血在黑色的湖水中顿时划开。 巨兽的癫狂的啸声弥漫在整个山洞里,引起山洞振动。 听到巨兽的声音,宋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也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若元稍微运起内力,刺中巨兽的双刀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双刀遇血,回来时,竟然锋利清亮,毫无血迹可言。 许是听到了巨兽的惨叫声,圆形湖泊的两侧的山洞里跑出来了无数的人。 此刻圆形湖泊上方,若元一袭白衣立于山洞顶部,如同天女下凡般,衣袂翩翩,双刀于手。 “霖湳虎!”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才发现,霖湳虎早已经倒在湖中,血已经染红了整片湖泊,在这黑暗的山洞里,显得无比的诡异。 “你到底是谁,竟敢杀我的霖湳虎!” 若元睥睨众人,面无表情的说:“东祁一族,作恶多端,当年你们掳了一个村里的三十几名妇人,赏赐给了手下,任由上百人凌辱,若非你们首领以头献祭,与我保你们无忧,怕也是不会活到如今。” 东祁一族的事,早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何知道他们这么多的事情? “你是谁,休要胡说八道!” “我且问你们,这几日墨紫城中有不少女子失踪,是不是与你们有关系?” 若元初到墨紫城,就已经听闻城中常有妙龄女子失踪。 他们所住的客栈,当家掌柜便有一女儿,如花年纪。 在三国举办天女盛宴前半月,说是外出采摘野花,便一去不复还。 掌柜的妻子,因此日日夜夜的苦,哭瞎了双眼。 若元下楼时,便看到掌柜一边招待着客人,一边还要照顾双目失明妻子,场面何其的凄惨。 此前,她还不明白好端端的女子,为何会失踪。 原来是东祁一族在此作祟!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做什么事,需要你来管?!” 为首的男子,穿着浅灰色的衣袍,留着长须,拿着刀剑指着悬在湖面之上的若元,喊道:“都给我杀了她!” 若元不屑的看了看为首的男子,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宵小之辈,也配与我打?” 她挥了挥广袖,为首的男子还未下水,就被若元直接打倒在地。 顿时,鲜血喷涌,浑身经脉俱断。 第49章 若元大开杀戒 若元此举,顿时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 圆弧的湖泊,若元立于湖中心之上,一袭白衣,衣袂翩翩。 她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莲血双刀,不紧不慢的说:“许多年前,你们的首领为了保你们,用自己头颅献祭,我念他如此大义,便饶了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如今看来,倒是我仁慈了。” 在场的许多后辈,是不知道当年若元跟东祁一族的纠葛。 更不知当年的首领,为了保住他们这些后辈,当着若元的面,自刎了。 他以为自己做出了牺牲,是护住了这些人。 却不曾想,一条命换来的,不是悔悟。 而是不断的杀戮。 她的眼神慢慢染上了一层杀意,一字一句的说:“都给我死!”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所有人都给我上,她杀了我们的首领,我们要为首领报仇!” 说着,所有人拿着手中的刀剑,朝着若元而去。 东祁一族藏于这洞中,已经许久。 利用这洞中的天然而成的环境,练功、掳人、杀人。 就连这洞中湖泊,都是他们的机关。 两侧洞中的人,已经按下了早已经设好的机关。 顿时,黑暗的湖面卷起了无数的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 那水不断的旋转,最终成为了巨大的漩涡。 若元就在那漩涡之上。 好似有无数狂风从底部朝着她吹了上来。 她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的一句:“不堪一击。” 话音落下,那漩涡之中,无数的剑弩朝着她飞了上来。 若元立刻一个飞身,躲过了那些剑弩,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双刀,喊道:“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两把双刀朝着两个洞口飞去。 双刀所到之处,所有东西化作尘土。 飞过人的面前,那人离开就被斩成两节。 顿时,山洞内惨叫、呼喊声连成一片。 众人这才意识到若元的厉害,连忙喊道:“快躲回去!” “他娘的,这女子是人还是鬼,两把刀竟然这么厉害。” 然,话还没说完,若元的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仅仅是疾风而过。 那人的头颅就这样从脖颈上滑落下来。 鲜血喷涌,洒落在周遭人的身上。 “啊!鬼!鬼啊!” 那温热的血洒在了旁人脸上。 那人足足是愣了好一瞬,才立刻缓过神来,没命的往长长的洞内跑去。 若元收回双刀,朝着一群人飞了过去:“想跑?” 她一伸手,一条绳子就从广袖中飞了出来,缠绕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腰身。 用手拉扯,那人便不受控制的被她给拉到了跟前。 “女侠,饶命,饶命啊……” 那人到了若元跟前,便吓得浑身颤抖,立刻跪在地上,不断求饶:“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求您看在前任首领的份上,饶了我一命。” 若元冷冰冰的凝望着他:“你们把那些掳来的女子都关在什么地方?“ 男子跪在若元跟前,不住的颤抖,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不说,我这把刀可就直接刺进去了!” “不要,我说,我说!” 男子满头大汗的说道:“那些女子……我,我们……我们都杀了……” 说完,男子就疯狂的磕头,不断的喊道:“女侠饶命,我没有碰过那些女子,杀人的事也与我无关,还有几个女子被关押在右侧的水牢里。” 若元双目猩红的看着男子,握着刀子的手也不断的泛白。 “为何杀她们?” 她一把抓住男子的衣襟,怒斥道:“她们都有家人,家人都在等着她们回去,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女侠,求求你……饶了我吧。” 若元拿着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一字一句的说:“这天底下最不可原谅的就是拆散别人的家,天地可诛!” 那把刀在男子的胸膛转了一圈。 男子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若元,唇角慢慢流出了血液。 紧跟着,整个人便犹如木桩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若元从他身体将刀子拔出来后,便朝着右侧水牢走去。 水牢阴森。 长长狭窄的路,黑暗如墨。 若元顺着那条道路走下去,就听到了嘤嘤的哭泣声。 仔细一听,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她加快了脚步走到深处。 果不其然,在深处看见了水牢。 她拿出双刀,狠狠的砍断了水牢的锁,喊道:“快点出来,回家。” 说完,便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若元持刀,在两个洞中大开杀戒。 剩余的一些人,在两个洞中相互逃窜着,拼命的喊着‘救命’。 不过短短一炷香。 东祁一族,被若元一人灭光。 尸体遍地,猩红的血色,像是布满了整个山洞。 到处可见血迹。 就连山洞顶所有人的血慢慢流进了那条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与黑色的湖水融为一体。 几个被解救出来的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瘫软在地。 好在其中有一个女子,还算镇定,拉起来瘫软在地上的两名女子,喊了一句:“快起来,咱们可以回家了。” 两名女子在她的拉扯下,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朝着洞口走去。 结果走到洞口的时候,就看到若元站在那里,双手持刀,一袭白衣,竟然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腥,犹如冬日里的白雪般,白而莹润。 她微微侧过脸,在微弱的火光下,映出了她的轮廓。 “谢谢姑娘。” 三名女子纷纷跪地:“谢谢姑娘搭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元慢慢收回双刀,转过身看着她们:“都回家去吧。“ “姑娘,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改日我们几个必定登门拜谢。” “不必。” 若元淡淡的说:“我不需要你们的回报。” 几名女子目目相觑。 随后便搀扶着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谢谢姑娘搭救,我们都是这附近村庄被掳来的,此刻家中怕是已经急坏了。” 说完,姑娘们便携手朝着山洞的另一侧走去。 若元凝望着她们的背影,正感到奇怪时,洞口外突然传来尖叫声。 “那只虎呢!?珊月,宋娴,你们怎么了,快醒醒啊。” 第50章 都50章 要么等死,要么走 此时的宋湘已经苏醒过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慢慢的坐了起来。 却发现倒在她身旁的宋姗月与宋娴二人。 记忆更是如同流水般涌入脑中。 她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一只身形高大的巨兽站在她们的面前,张牙舞爪,吐着血红的舌头,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更是犹如绳索般,紧紧桎梏着她们的咽喉。 她吓得脸色苍白,大喊:“珊月、宋娴,快醒醒。” 两人在她的推动下,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同样的。 两人也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急忙查看四周。 却发现周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了一个火折子。 “宋歆人呢?” 三人搀扶着站了起来,拿起了火折子往前走了几步。 走了约莫一丈远,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圆形湖泊。 湖泊两侧分别有两个洞口。 洞口周围都有火光,将整个圆形湖泊照得通明。 而整个圆形湖泊的边上,堆满了尸体。 鲜血横流,慢慢都汇集到了湖水之中。 景象惊悚、触目惊心,尤其是尸首不完整,胳膊、腿到处有,也有头颅完整割下来的。 看得三人立刻干呕了起来。 宋姗月更是胆小的跌坐在了地上,面目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嘴里呢喃道:“一定是那只虎,是它干的。” 宋湘浑身僵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抬眸望去,看见了站在右侧洞口处的若元。 许是凑巧,若元就站在一具尸体之上。 双脚踩着他的胸膛,神色清冷的凝望着她们。 两人目光相撞,宋湘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半步。 “宋歆!” 三人闻言,望向了站在湖泊对面的山洞。 “是……是她干的吗?”宋姗月终于缓过神来,搀扶着旁边的石壁,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脸色无比苍白:“我看这里诡异得很,宋歆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姐,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可怕了。” 宋湘惶恐的点了点头:“说得对,可是出口在哪呢?” 话音刚落下,几人便看到若元转身,朝着右侧的洞口离去。 “快,跟上去,她定是知道出口在哪。” 宋湘说着,便提起了裙摆,追着若元的背影。 尸横遍野。 这里死去的人,少说有上百。 一只巨兽,真的能杀了这么多人吗? 宋湘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即便是心中惧怕万分,却还是努力地控制住了。 往右侧的石洞里走进去。 远走越深,便看到了一处石梯。 石梯建立于石壁之上,下面便是万丈悬崖,深不可测。 宋姗月已经吓得腿软了。 尤其是拿火折子往深渊一照,差点就晕倒过去。 “宋歆,你……你要上去吗?” 宋湘见若元已经提起裙摆往石梯上走了,颇有些害怕的说:“这掉下去,可就真的死了。” “你们若是愿意在这,那便在这等着吧。” 说完,若元继续往上走。 三人目目相觑。 宋娴咬了咬牙:“与其在这等死,不如上去看看,万一还有一只老虎出现,我们几个就跟这里的尸体一样,死在这里了!” 说完,她便提裙跟上了若元的步伐。 宋湘看着宋娴的背影,也下定了决心,跟了上去。 宋姗月无奈,见她们都走了,也只好撞着胆子上去。 石梯很长、很长。 几人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尽头在哪。 周围黑漆漆,还有无名的风吹来。 火折子被风吹得忽暗忽明。 宋湘一边护着火折子,一边又要抓着旁边的石壁,深怕火灭了、人也摔下去了。 好在,几人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一点光。 原来在这石梯之上,就是石门。 若元用手推开了那石门,外面就是崖顶! 此时,天色昏暗,可在悬崖四周寻觅的人却众多。 宋云呈与诸葛柔都拿着火把,在呼喊着宋湘的名字。 “爹娘!” 宋湘从石门里走出来后,看到所有人都在寻觅着她们,哭喊了一声,朝着几人跑了过去。 听到宋湘的声音,众人回眸。 竟看见她从一棵大树旁跑了出来。 “湘儿!” 宋云呈跟诸葛柔连忙朝着她跑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这到底是去哪里了,爹爹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快给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宋云呈与诸葛柔两人抱着宋湘,是一脸的急切与担忧。 完全忘记了,消失的人,不止有宋湘一人。 宋姗月与宋娴二人出来时,只看到了宋云呈关心宋湘的模样。 周围火光点点,到处都是寻觅她们的人。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只在宋湘一人身上。 “瞧瞧,这就是嫡女的风光。”宋娴平尽全力上来后,只看到了众人围着宋湘的景象,不禁嘲讽道:“我们做庶女的,从降生起,便输了。” 她这句话,说的平静又不起波澜。 难得的是,宋姗月没有反驳。 她们狼狈又凄惨的站在草地上,默默的看着宋湘的背影,眼中不无带着凄凉。 同样是经历生死,但她们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关心与怜惜。 月朗星疏。 众人举着火把围在宋湘身旁。 宋云呈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追问道:“湘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看见你坠崖,可有受伤?” “爹娘莫要担忧,湘儿无事。” 话音刚落下,就有人喊道:“在下面!在下面!” 紧跟着,便看到几个人踉踉跄跄的从她们出来的石门里跑了过来,惊魂未定的喊道:“在……在下面……死了好多人。” “看起来像是作恶多端的东祁一族,还有专门关押女子的水牢,在水牢里还找到了许多女子的衣裳和簪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东祁一族?” 宋云呈皱起眉头:“可是东祁一族很多年前就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流派的人给灭族了,怎会在此处发现?” “的确……的确是东祁一族无疑,我们在下面发现了湖泊,湖泊里看到东祁一族的神兽,霖湳虎。” 第51章 宋湘成为天女 霖湳虎是东祁一族的才会养的巨兽。 并且只有他们知道如何驯服它们,有霖湳虎的地方,必定就是东祁一族的所在地。 “难道东祁一族没有被灭族?” “难怪墨紫城近日来,连连有女子失踪之事发生,东祁一族自古以来,便是出了名的喜好女子,长做掳人之事。” “那如今东祁一族是否还在下面?” 众人听闻,立刻都紧张了起来。 东祁一族是有掳女子的习惯。 所到之处,人人喊打。 可偏偏东祁一族的人,自小就是习武出生,武功异于常人。 遇上东祁一族,若非实力相当,与他们对抗,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也难怪在场的人听到东祁一族就在下面,会露出这样紧张又惶恐的神色。 “不用怕,不用怕……” 远远的,有个人从石洞里爬了出来,边走边喊:“都死绝了,没有一个活人。” 宋云呈十分震惊的问道:“东祁一族都死了?” “是啊,都死光了。” 这个回答,引起所有人的议论。 “死了?” “竟然都死了?” “是啊,东祁一族那么厉害,怎么都会死了呢?”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宋云呈连忙把目光放在了宋湘身上,握住她的手:“湘儿,你们不是从那个石洞里出来的吗?下面到底发生什么了,东祁一族可有对你……” “爹爹莫怕,东祁一族没对我做什么,至于那些死人。”烛光下,宋湘的眼眸晦暗无比,轻启红唇:“都是我做的。” 话音落下,本该喧闹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目目相觑,凝望着宋湘。 宋湘一个弱质女流,别说面对一群男子了,就是一个男子也够呛。 下面死掉的尸体,不说上千,上百是定有的。 宋湘一人,如何将东祁一族歼灭? 见众人不信、狐疑,宋湘开口喊道:“珊月,娴儿,你们过来说说看,是不是我做的。” 听到宋湘在喊自己的名字,宋姗月跟宋娴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到了宋云呈的身旁。 火光照耀着她们的脸,显得忽暗忽明。 宋姗月惴惴不安的看了宋湘一眼。 别说东祁一族了。 她们刚刚进洞,就被那只霖湳虎吓得昏过去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可都不清楚。 但醒过来时,看到只有若元一人活着,摆明就是若元杀光了东祁一族。 如今……宋湘要顶替这些功劳? “说话啊,珊月。” 宋湘眼神凝望着她:“是被我刚才在下面做的事吓到了吗?你莫怕,好好回忆,慢慢说。” 宋姗月回过神来,嗫嚅嘴唇:“对……是,是大姐做的。” “怎么可能呢,湘儿,你平时拿剑都嫌重,怎么会杀光了东祁一族呢?” 面对着宋云呈的质问,宋湘又看了宋姗月一眼。 宋姗月眼神飘忽,连忙说道:“大姐不是被封为天女了吗?那文献中记载过,天女天生异骨,与常人不同,许是当上了天女,老天庇佑,大姐获得神力,为民除害,杀光了东祁一族。” “这……” 宋云呈与诸葛柔互看了一眼。 这般玄妙之事,若不是亲眼看到,那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就算当上了天女,怎会突然获得神力? “娴儿,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宋娴没有看众人,只是一直垂着头不肯说话、也不肯搭理任何人。 宋湘见状,连忙回答:“娴儿是被吓到了,大家莫怕。” 洞内就她们几个姐妹,宋湘与宋姗月都这般说了,若是假的,那宋娴定然也会开口反驳。 可她没有。 那也就认定了这件事确确实实是宋湘做的。 “难不成真的是祖上保佑,竟然让我们湘儿拥有这般神力?” “我这神力似乎只有在危难时刻才会出现,许是天女一族灭了,所以上苍庇佑,赐予我天女之位,让我为大家抵挡三年后即将到来的天劫。”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天女果真是厉害,我们定会尽心保护天女、效劳天女!” 人群情绪激动,举起手中的火把,一边高喊着宋湘的名字,一边扬着火把。 远处,若元看着这个场面,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尤其是听到‘保护天女、效劳天女’时,她的脸上才露出了那么一丝讥讽与嘲笑。 随后,便转身,朝着密林走去。 回到客栈,发现空空如也。 玉楚并不在。 “王妃,您回来了?” 身后,崎凛出现,说道:“王爷去找您了,此刻还没回来。” 若元猛地回眸:“他去哪找我了?” “说是去崖底,不让属下跟着,万一您回来,不见他踪影,怕您担忧。” 若元握紧双手,立刻便朝着门外跑去。 夜色凉如水。 若元运起轻功,很快就回到了悬崖边。 人群已散。 她直接飞身从悬崖坠下。 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狂风而耳畔呼啸。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已经来到了崖底。 本以为崖底是贫瘠荒废之地。 却不曾想,这里绿草茵茵,旁边还有溪流。 溪流两侧都种着桃树。 正逢桃花盛开之际,花瓣随风飘落,整个山谷里弥漫着都是桃花的香味,以及那片片随风而飞扬的花瓣。 景象壮观而迷人。 若元站在绿草茵茵的地上,望着眼前的景致,眼神逐渐迷离。 “若元。” 寂静的山谷,突然传来了玉楚的声音。 她回眸望去,顿时就被一抹黑影揽入怀中。 那黑影抱着她掠过了漫天桃花瓣的山谷。 就连他的身上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她依偎在他怀中,任凭清风吹拂她的云袖。 轻轻踏过了桃树,惊落了大片的花瓣,刹如雨落。 最终,他抱着她飞进了山谷,停在了一块巨石上。 此时,一抹金光乍现。 在黑暗的山谷里,格外的刺眼。 若元用云袖遮挡眼眸。 半晌,才放下手。 便看见眼前竟然放着一把浑身通白的长剑。 发出金光的,便是这把长剑。 而这把长剑,是上一代天女阙笙笙,也就是若元的亲生娘亲的贴身武器! “娘!?” 若元皱起眉头,喊道:“月玲珑!” 她猛地伸出手,打算将那把长剑收入掌中。 可没想到,那把长剑却飞了起来。 环绕着山谷绕了一圈,最终,竟然落在了玉楚面前。 第52章 你本该高高在上 那把长剑飞到了玉楚的面前。 若元看着,心存疑惑,说道:“这是我娘的贴身武器,跟随她已有几十年,十分有灵性,旁人碰不得,怎会……” 玉楚慢慢抬起手,握住了那把长剑。 顿时,风起云涌、星辰变幻。 狂风在耳边不断地呼啸着,卷起了旁边无数的花瓣。 就连两人的青丝也随风而飞扬着。 紧跟着,周围的事物,慢慢化为平静。 那把刀也失去了光芒,在玉楚手中显得极为平静。 “它认你做主人了。” 若元抬头看着他,眼眸中充满了震撼。 玉楚伸手,轻轻摸了摸刀锋。 “利刃如雪、玲珑幻似凉月,月玲珑,名字取得好。” “此剑跟了我娘几十年,是她自己铸铁练就,以血供养,刀锋削铁如泥,颇有灵性,除了我娘以外,旁人一旦碰了,这刀就会顿时生锈、化钝。” 玉楚拧眉:“若是这把刀是你娘的贴身之物,那为何只见此刀,不见你娘?” 若元闻言,慢慢望向了四周。 山谷平坦,除了树木与草地,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我娘云游已有许多年,我不知她去哪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我只知道我的武功是她传授,她的功力深不可测,世上无人伤得了她。” 许是察觉到若元言语中的不舍与牵挂。 玉楚慢慢收回剑,握住了若元的手:“如今你娘便是我娘,无论她在哪,我都陪你去寻她。” 若元垂眸,深深的凝望着他:“可能我娘知道我成亲了,这把剑是赠与我们的成婚之礼。” “元儿。” 玉楚将她拥入怀中:“等忙完这一阵,我就陪你去找娘。” 若元靠在他的胸膛:“无碍,我的内功是她传授的,这世上大概除了你,谁也杀不了她。” 说完,她抬头望着他:“你怎跑到此处来寻我?” “还说呢。”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街上人群汹涌,我被挤到角落,眼睁睁看着卫离将你劫持走,随后我的暗卫告知于我,他逼你到悬崖,随后你便坠崖,我知你内功深厚,定是不会死的,便下来寻你了。” 若元轻笑:“担心我?” 玉楚叹息:“是。” 清月之下,玉楚的眼眸深如水,凝望着她时,不自觉的泛起她心中的点点涟漪。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玉楚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你明知我内功深厚,这坠崖根本伤不到我。” “可你是我的妻。” 玉楚凝望着她:“我容不得你有半分损失,今日若非考虑到街上百姓,我早已一刀杀了卫离替你报仇,又怕……” 他停顿片刻,放软了语调:“又怕会伤到你,又怕你想自己亲手报仇。” 玉楚的内功远远超出若元之上。 他要动手,这世上无人是他对手。 可他职责所在。 百姓、江山社稷,都是他要考虑的范畴,否则刚才在街上,他早已不顾百姓出手了。 若元的心很暖,就像是吃了刚出炉的云枣糕般。 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带我回去吧,我乏了。” “好。” 玉楚搂住了若元的纤腰,运起内功,朝着崖顶飞去。 清风徐徐,清月玄朗。 若元倒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玉楚带着若元回到了客栈。 虽然已过了亥时一刻。 但客栈依旧无人入眠,都在说着今日发生的奇事。 玉楚与若元是从二楼无人居住的阁楼进来的。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的议论声。 “万万没想到,这当上天女就能拥有神力啊,那个宋湘,不对,应该说是天女,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杀了臭名昭着的东祁一族。” “是啊,这等奇事,若不是亲眼听见、看见,哪敢相信啊。“ “都说三年后会遭遇天劫,可咱们这百年来是四方太平,选个天女出来,也不过是安抚民心罢了,谁能想到真的会有神力?” “不过听去救人的护卫说,那天女说神力只会在有危难之际出现,也不知真假。” “管她真假,若她真的能护我们一方太平,我愿意将她供奉在我家祠堂里,日日拜她。” 说完,便是一阵笑声。 若元与玉楚互相看了一眼,轻笑:“宋湘有没有那个本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杀了东祁一族。” 若元微微挑眉,趴在他的胸口:“所以我乏了。” 又软软的说道:“回屋休息。” 玉楚将她横抱了起来:“好,听王妃的。” 夜已深。 墨紫城却因选出了天女,而喧闹到天明。 翌日,宋湘为民除害,杀了东祁一族的事,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墨紫城。 前来客栈瞻仰宋湘的百姓,多不胜数。 宋湘成了所有人心中,最为尊贵之人。 每日来客栈的百姓,将整条街都包围住了。 后来派了重兵,才将百姓控制住。 若元坐在客栈屋顶,看着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神色略微有些黯然。 “虚荣之物。” “此言差矣。” 身后,传来熟悉的回应。 若元微微回眸,就看见易长老站在她身旁,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说完,便坐在若元身旁,笑着说:“你最爱的桃花酿,我封了十坛,这一坛可有十年了。” 若元轻笑,接过酒坛:“还是易长老记得我的喜好。” 她拧开了塞子,仰头饮酒。 大口的酒从口中灌入,一股浓郁的桃花香弥漫在整个口内,馥郁流芳。 “瞧瞧。”易长老指着下面的人群,说道:“有人顶替了本该属于你的光芒,此刻受天下敬仰之人,该是你。” “这种敬仰,我不要。” 若元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扭头看着易长老:“有我娘的下落了吗?” “没有。” 易长老望着远处,叹息:“你们母女两个真的是一个脾性,八年前,你被卫氏一族掳走,你娘就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外出云游四海,从此再不见踪影,你从卫氏一族那里挣脱后,就性情大变,创立了如拂宫,问你多次,卫氏一族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从来是缄口不提。” 第53章 我要做宣宁王妃 提到卫氏一族,若元不由得握紧了双手,眼神充满了杀戮。 “我早说过了,若是卫氏一族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你就说出来,我必会为你讨公道。” 若元淡淡的说:“如今卫氏一族只剩下卫离一人,待我取了他项上人头后,我跟卫氏一族的账,也就一笔勾销了。” “既然你还是不愿意开口,那边也罢了。” 易长老叹息:“反正三年之期,即将到来。” “眼下已经选出了天女。”若元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既然宋湘想做这个天女,那三年之后的天劫,便由她自己来承担吧。” “若元,气归气,可天劫之事,非同小可。” 易长老看着若元,十分严肃的说:“你是天女一族,也是拯救整个疆洲大陆唯一的人,没有你,这整个大陆迟早被颠覆。” 若元讥讽的笑了笑:“我为天下,天下何曾为过我?” 她站起身来,摇了摇手中的酒瓶:“易长老,我如今已成婚,明日便要启程回到岚城,你若要见我,到岚城宣宁王府便是。” “若元。” 易长老见她要走,连忙站起身来:“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不管了?” 若元背对着易长老:“如此大责,我无能为力。” 说完,她便飞身来到阁楼,只留易长老一人在屋顶。 翌日。 天女盛宴结束,所有人即将返程。 若元与玉楚提早出发,说是新帝的口谕传到,朝中事物繁忙,需要玉楚入朝处理。 马车队走了两天,才抵达岚城。 “元儿,我需入朝处理朝政,我已跟府内掌事的说过了,迁入新府,等会前面街口,我便要乘坐宫内车辇离开,你独自去新府休息。” 若元点头:“你去吧。” 玉楚回朝中处理政务。 若元则回到新府休息。 新府就在宋府的旁边,两座宅子挨着。 据说宋府旁边这栋宅子,之前也是一品官员住过的。 只是后来这名官员年事已高,便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至此,这栋宅子就一直被封着。 直至玉楚大婚,新帝知道他所迎娶的王妃,乃是宋云呈之女,才命人于婚期前一月便开始修葺这栋宅子。 只是那时,若元还没察觉。 并不知道这旁的宅院,就是她与玉楚的新院。 所有的掌事、管家、护院都在府中大院里等着若元。 若元来时,所有人都站在那里,双手放在前面,极其恭敬的看着她。 看着这个场面,她不禁回想到了自己还在如拂宫的时候。 朝夕日出,闻鼓出操。 上千人,便是在前殿等着她。 她微微垂眸,说道:“我乏了,若府中有何事,都等我休息完再说。” “是,王妃。” 管家带路,带着若元来到了东侧的阁楼:“王妃好生休息,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叫唤一声,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 若元挥了挥手,让管家退下,随后跟素素交代了一句,便进屋休息。 这一进去,便是睡到了晚上亥时。 院内烛光四起。 若元睁开双眼时,月色银光洒落进屋内。 她掀开被褥,站了起来。 “素素。”她唤道。 可是却无人进来。 素素这丫头,向来是守在她门口的,往常叫唤一声,便会进来。 今日是怎么了? 她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却见素素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与崎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素素。” 素素听到若元的声音,回眸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小姐,您醒了,可是要用膳?” 瞧着素素这小脸煞白的模样,不像是被冻着的。 她微微颔首:“这般惊慌是为何?出什么事了?” 素素咬了咬唇,不敢言语。 半晌,才支支吾吾说道:“王爷……王爷出事了。” 若元眼神顿时狠厉:“出什么事了?” “宋府来人,说是……说是王爷的宫中用膳,多饮了酒,坐上了大小姐的马车,还说……还说宋府的下人,全都看见是王爷抱着大小姐去湘苑,这进去已有几个时辰了,怕是……“ 若元蹙起眉头,抿唇道:“去宋府。” …… 此时,月色正圆。 整个宋府戒备森严,所有的护院、管家、掌事的,将整个宋府,围得是水泄不通。 就怕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偷偷跑了出去,将今晚发生之事都给说出去。 尤其是湘苑,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十个护院。 阁楼之上,宋湘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铜镜面前,拿着一把檀木梳,轻轻梳着自己的长发。 旁边摆放的是整齐的发簪与耳坠。 诸葛柔推门而入,看了看她的背影,说道:“这么黑,也不点个灯。” “月色正亮,不需要点灯。” 说着,宋湘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床帏旁。 床帏内,正躺着玉楚。 他惊天容颜,俊美无比。 青丝洒落在软塌上,犹如丝丝绸缎,滑如蝉翼。 宋湘情不自禁的坐在软塌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魅惑的笑了笑:“就算他娶了那种下贱的庶女又有何妨?到头来,他还是我的人。” “你可想清楚了,今日这事传出去,怕是……” “娘,你怕什么?”宋湘看着诸葛柔:“如今我已经是天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我想跟玉楚在一起,也没人敢置喙。” “你要是跟玉楚在一起,卫离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卫离?” 宋湘冷笑:“怪只怪那日在崖边,我没有得逞,否则他就已经成了一具白骨,如今之计,只有从中斡旋。” “湘儿,我始终觉得这么快逼玉楚娶你,不是妙计,宋歆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庶女,傅锦教了她多少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也许我们现在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第54章 宋湘与玉楚共眠 诸葛柔看着宋湘,始终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宋湘刚当上天女没多久,虽然是灭了东祁一族,换来了一些威信。 但说到底,这天女的位置还没坐稳。 前脚没坐稳,后脚偏偏就设局让玉楚娶她。 这事,本就没有与诸葛柔商量过,就自己盲目的决定了。 这从中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你当真觉得玉楚会娶你?” 宋湘自信的捋了捋自己的青丝,笑着说:“娘,如今我已经是贵为天女了,又发生了这种事,天下人要是知道,定是不会由着玉楚放任不管的。” 说完,轻笑一声:“娘,您说得对,这便是权势带来的好处,执掌朝政的摄政王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话。” 诸葛柔垂下眼眸,仔细的思考了一会:“你要真打算这么做,我也不阻拦,但是卫离你得处理清楚了,别像上次那样,被人将了一军!” 说起上次的事情,宋湘就来气。 她后来追问过卫离,才知道原来若元给卫离的信上是说了让他来府内商量成婚大事。 卫离一直都是暗中与她苟且。 两人上不了台面。 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并且很快就能迎娶她回去,卫离怎能不高兴? 所以没辩证过信的真假,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赶到宋府,才察觉到不对劲。 好在他武功高强,临阵逃脱了。 不然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了。”宋湘冷冰冰地说:“待我进了宣宁王府,做了正妃,看我如何对付宋歆这贱人!” “等等。” 诸葛柔眼一尖,觉得有些不对劲:“湘儿,你仔细看看玉楚,好像有些奇怪。” 宋湘看了一眼玉楚:“什么地方奇怪?” 诸葛柔伸出手,摸了摸玉楚的脸。 在脸颊边缘处,似乎有些粗糙。 “这脸……不对劲。” 诸葛柔连忙伸出双手,在玉楚的脸上使劲的摸了摸。 紧跟着,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就从玉楚的脸上撕了下来。 而面具之下,竟然是另外一张熟悉的脸! 上次被众人揭穿后,差点乱棍打死的面首! 宋娴养的面首! 看到那张脸,宋湘的脸色骤变,立刻拿过了那张人皮面具,浑身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完了,中计了!” 诸葛柔抓住了宋湘的手,追问道:“你跟王爷一起入宫的,你可曾发现过王爷不对的地方?” 宋湘仔细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呢喃道:“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宴席开始时,我便是坐在他身侧,就连出宫,我们都是同乘马车回来的,不曾有什么奇怪之处。” 说完,她却猛地一震:“不对。” “哪里不对?” “他的贴身侍卫在回来中途,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他下过马车!” “果然!” 诸葛柔面露凶狠,立刻说道:“怕是王爷早有察觉,早就布好了局,不,不对……” 她蹙眉:“你不过是临时起意,回到府中受到新帝的入宫旨意时,才决定这般做的,王爷又怎会在这段的时辰内,做出这样的决断?” 母女两人双双对视,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宋湘临时起意做的决定。 毕竟如今宋湘贵为天女,她就算是想要跟玉楚在一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碍于她如今地位未坐稳,只能靠这般手段进入宣宁王府。 却不曾想…… 玉楚,亦或者是说若元,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们母亲两个往里跳。 他们算准了宋湘不甘心,之前所受的委屈,都会一一讨要回来。 甚至算准了她定不会对玉楚死心,仗着自己如今天女的身份,必会做些什么。 要怪只怪她自己,如此沉不住气。 刚刚回到荆朝,就按奈不住心,想要成为玉楚的正妃。 “娘,现在可怎么办啊。”宋湘慌了神,握着诸葛柔的手:“若是让旁人知道,我跟这样……这样一个下贱的男子……我就算是天女也没有用啊!” “莫慌。” 诸葛柔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湘苑内的下人,都是娘的人,有我在,他们不会乱说什么的。“ 说完,喊道:“宜翠,进来。” 守在门外的宜翠立刻推门而入。 “夫人,宜翠在。” 诸葛柔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奴婢这就找人过去。” “切莫要做好一切,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是。” …… 素素提着灯笼,随着若元来到了宋府。 如今以若元的身份,不必通报也能直接进来。 刚进宋府,若元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好像今日格外的严肃。 路过的下人,各个都是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样子。 就连素素问了一句‘王爷在哪’时,那些下人都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说道:“奴婢不知。” 素素叹了口气,提着灯笼走在幽静小道上,嘟囔道:“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王爷进府的,现在倒好,过来一问,各个都说没看见。” “直接去湘苑吧。”若元淡淡的说:“我倒要看看玉楚是如何负我的。” 素素回眸看了一眼若元,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我觉得王爷做那样的事,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 若元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两人走到了湘苑。 此时的湘苑,里三层外三层的被护卫包裹着。 湘苑门口还站着其他几房的人。 看见若元来了,宋姗月立刻走了过来,虚情假意地说道:“五妹妹,不对,王妃,您可千万不要生气,这王爷与大姐一道入宫,多饮了些佳酿,这不小心就……” 第55章 不要脸的东西 若元淡淡的扫了一眼宋姗月,没有回应,目光望着阁楼处,神色凝重。 此时,崎凛也带着王府的人过来了,走到若元跟前,抱拳说道:“王妃,要不要属下进去,将王爷带出来?” “不必。”若元挥了挥手:“若是王爷真在里面,还是我亲自去请的好。” 旁边几房闻言,是面露了讥讽和嘲笑神色。 若元与玉楚新婚不过几日。 连半月都未过,玉楚就急不可耐的与宋湘有染。 看来之前的深情,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许是听到了若元的声音,诸葛柔从湘苑的门内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撞,若元眼中的清冷与孤傲,再次令诸葛柔生出了一丝寒意。 她避开了若元的目光,走上前道:“原来是宣宁王妃,不知这么晚了,您到宋府有何事?” “宋府是我娘家,且不说我有事要回来,就算我没事回来,也是理所当然,需要什么理由?” “王妃说的是。” 诸葛柔看了看周围,又走近了几分,压低嗓音:“歆儿,不如你先回去吧,我是为你好。” 烛光之下,诸葛柔的眼神晦暗不明。 若元轻笑:“我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歆儿。”诸葛柔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此处人多眼杂,万一看了些什么东西,说出去就不好了,更何况……” 她稍作停顿:“你也要考虑一下王爷,此事传出去,不说你面子挂不住,对王爷来说,也是不好的。” 若元推开了诸葛柔,冰冷地说:“我只是来接王爷回府,实在不知大夫人的意思。” 一句‘大夫人’,令诸葛柔脸色难堪。 按理,若元就是不想,也该依着辈分,喊她一声‘娘’才是。 只不过眼下她已然是宣宁王妃,这辈分不辈分的,随她去吧。 若元说完,扭头看着崎凛:“开门带路。” “是!” 崎凛立刻领着一队人进入了湘苑,将周围的护院都拦在外头,一脚踹开了湘苑大门。 随后,转身冲着若元抱拳:“王妃,请。” 众目睽睽之下,若元一步一步走进了湘苑。 “如今是飞黄腾达了,成了宣宁王妃,连忤逆娘都做得出来。“ “可这恩宠,也不过几日,我倒要看看她今日是如何出丑。” 站在两侧的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丝毫不顾及若元的脸面。 仿佛已经笃定了她即将失宠,便不再忍着心中的情绪。 “这庶女啊,毕竟是庶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够夺得王爷宠爱,殊不知这恩宠,也不过是几日光景。” 话音刚落下,崎凛便走到了宋姗月跟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怒斥:“宣宁王妃也是尔等可以随便议论?来人,给我掌嘴!” 崎凛跟在玉楚身旁多年,气场随他,一句话的功夫,就将宋姗月吓得脸都白了。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崎凛带来的侍卫走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宋姗月十几个巴掌,打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啪啪’的耳光声,彻响在整个湘苑。 剩余几房的人见状,顿时噤了声,脸色惨白,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若元缓缓走到宋姗月跟前,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够了,说到底也是我的三姐,如此打下去,岂不是要毁容了?” 晦暗不明的烛光下,若元的侧脸显得格外的阴冷。 宋姗月看到她的眼神,恐惧的往后缩了缩。 她怎么就忘记了。 在那个山洞里,若元一人屠尽了东祁一族。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 可是当时山洞里只有她一人,除了她,还能是谁? 她艰难的说道:“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若元冷笑一声,慢慢的走进了湘苑。 虽说崎凛带了人来把手湘苑,可却没有阻拦其余几房的人围观。 若元进入后,几房的人也跟着进去。 诸葛柔让护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湘苑包裹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里面的情况。 若玉楚真的跟宋湘发生了什么,那就有好戏看了。 众人跟随着若元来到阁楼。 推开门一看,果真就看见玉楚不着寸缕的躺在软塌上。 而他身旁还躺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众人,倒在玉楚怀中。 依旧是不着寸缕。 若元看着这一幕,脸色凝重。 诸葛柔站在一侧,故作难过与担忧,握着若元的手,说道:“歆儿,你莫要怪为娘,是王爷硬要这般,他贵为王爷,就算是要纳妾,或是废妃,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再且说了,我刚才已经劝过你,让你别进来。” 诸葛柔这番话,更是将若元推入风口浪尖处!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讥笑与嘲讽。 这成婚才不过短短几日啊,玉楚就另觅佳人了? 而且这人是谁都好,偏偏却是宋湘。 与宋姗月同为三房所出的宋婉儿,用帕子压着唇,说道:“如今大姐贵为天女,若是入了宣宁王府,怕是歆儿这王妃之位……” “谁说是湘儿入宣宁王府了?”诸葛柔瞪了一眼宋婉儿:“湘儿是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未出阁的女子,岂能随意爬上男子的床笫?” “娘,您可看清楚了,这是大姐的湘苑,府中的下人不都说是王爷抱着大姐回来的吗?若不是大姐,那这软塌之上的女子,是谁?“ 诸葛柔冷笑一声:“下人说的话,你也信?王爷来时,醉意熏熏,分不清这是宋府,还是皇上赏赐的新府邸,走错了路,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领着王爷来到湘苑,来时,便倒在榻上睡过去了。“ 说完,又看了看若元:“我见王爷睡了,才让护院将这整个宅院围了起来,深怕有什么贼徒进来,刺伤王爷。” 诸葛柔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 玉楚去宫内饮了酒,说是喝得醉醺醺。 偏偏宋府跟新的宣宁王府,也就连在一起。 玉楚醉意深深,走错了宅院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进宋府,谁敢拦着? 就算是走进了湘苑,想在这里休息,也无人敢置喙。 诸葛柔让人围起这里,保护玉楚,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榻上与他共眠的女子,若不是宋湘,那会是谁? 第56章 被玉楚摆了一道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并未见宋湘的身影。 宜翠连忙说道:“今日皇上邀请天女进宫参加宴会,天女多饮了些佳酿,听闻王爷在湘苑休息,便独自去大夫人的稀影阁休息了。” 诸葛柔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不紧不慢的附和:“是啊,湘儿可是在稀影阁休息呢。” 若元冷冰冰的凝望着她们,听着那些话,不禁冷笑。 这其中,真是漏洞百出。 已经有人见着了是玉楚亲自抱着宋湘进门的。 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又变成宋湘独自去稀影阁休息呢? 玉楚是熟悉这宋府的宅院布局,可他来宋湘的湘苑,统共也没几回。 若是真醉了,会走那么一段路来湘苑休息? 若元冷冰冰的看着诸葛柔,直接走上前,将女子翻了过来。 结果却见,那女子,竟然是宋娴! 众人看着宋娴倒在玉楚怀中,面露惊叹之色。 尤其宋娴未着寸缕,脸颊泛红的模样,但凡是个人,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子,立刻用手帕遮住了双眼,说道:“怎么会是二姐姐呀。” “是啊,二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湘苑,还跟王爷……” 众人不禁看向了若元。 其中不乏带着鄙夷与嘲讽的笑,与看热闹的情绪。 是啊。 若元与玉楚才成婚几日? 这王妃之位,怕是都没有坐热,玉楚就要纳妾了。 宋姗月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颇有些得意的低声说道:“我看你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许是人多口杂,昏睡中的宋娴被吵醒了。 她微微睁开双眼,看到站在跟前的人。 稍作一愣后,猛地缓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尖呼一声,用被褥捂着自己的胸口,喊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都在这!” 紧跟着,又看到了躺在她身旁的男子。 当她看清了那男子的真面容时,脸色煞白,嘴里呢喃道:“王爷……怎么会是王爷……我怎么会在这里?” “娴儿,我本来是想替你隐瞒的,奈何府中人多眼杂,更何况王爷的新府就在隔壁,这王妃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诸葛柔走上前,语重心长的说:“娴儿,我知你对王爷的心,但也断断不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如今东窗事发,我实在是无能为你辩解。” 宋娴瞪着眼眸看着诸葛柔:“娘,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娴儿,你对王爷的心,整个宋府,谁人不知?听闻王爷醉酒来到宋府,醉意熏熏的倒在湘苑休息,你便急不可耐的来到湘苑,若非我怕那些下人伺候不了王爷,前来查看,还不知道你竟……竟然做了这般苟且之事。” “你胡说!” 宋娴瞪大双眸,尖叫:“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知道王爷在湘苑休息?又是什么时候急不可耐的来到此处,还……还爬上王爷的床笫?” “娴儿,你既然是想进宣宁王府,做王爷的妾室,也该与王妃商量,毕竟她是王爷的正妃,纳妾之事,也该由她点头商量才对。” 诸葛柔越说越过分了。 宋娴被气的浑身发抖。 是。 她喜欢玉楚。 但整个王府,哪个不喜欢玉楚? 哪个人不茶余饭后谈论起玉楚时,都会说上那么几句:此生若嫁宣宁王爷,不枉走这世上一遭。 可她们心知肚明,要嫁玉楚,谈何容易? 只能说若元是走了狗屎运,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庶女,竟然会被玉楚看上,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没哪个人会觉得这种狗屎运出现在自身上。 如今,诸葛柔却用她们这种茶余饭后的谈资来污蔑她? 宋娴眼眶泛红,气得发抖:“我没有,我没有想进宣宁王府,更没有想爬上王爷的床笫。” “若是不想,那你现在身在何处,你身旁的男子又是谁?” 宋娴张了张嘴,却是百口莫辩。 她怔怔的看着诸葛柔,才明白过来。 自己被她摆了一道。 莫名其妙的被送到这里,不着寸缕的躺在玉楚身旁,就算是长着十几张嘴,都说不清。 看着那些人凝望自己的眼神,宋娴慢慢的垂眸。 随后,便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先是低低的笑,随后放声大笑。 众人被她的笑给吓到了。 “娴儿,既然你已经做了,虽然不太光彩,但终归是与王爷……” 诸葛柔停顿,扭头看着若元:“不如王妃做主吧,看是不是将娴儿也纳入王府,做个妾室,总比将今日之事传出去,落人口舌。”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诸葛柔,缓缓走上前。 走到宋娴跟前,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意味深长的说道:“宅院深深,人心叵测,二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是我意料之外。”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声音:“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闻声望去,竟然看见宋云呈与玉楚二人走了上来。 看到玉楚的身影,诸葛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心中腹诽:果真是被玉楚摆了一道,差点就中招了。 “王爷?王爷您怎么在这啊!” “是啊,王爷在这,才榻上的人是谁啊!” 面对玉楚的出现,众人颇感震惊与意外。 因为榻上有个男子,与玉楚长得一模一样! 宋云呈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这明明是湘苑,宋湘的宅院,宋娴为何躺在宋湘的榻上,满脸泪痕? “怎么回事!” “是……娴儿。”诸葛柔走到宋云呈身旁,压低嗓音:“先前王爷喝醉了,竟然来到府内,醉醺醺的倒在湘苑休息,娴儿……娴儿就爬上了王爷的榻。” “胡说八道!” 宋云呈立刻怒斥:“我与王爷从宫中用膳后,就一直在宫中陪着新帝赏月,怎么会有喝醉这么一说?” 他不信邪,走上前一看,还真就看见宋娴身旁躺着的男子,与玉楚的容貌如出一辙! “这……” 他颇有些震惊,上前摸了摸‘玉楚’的脸。 果不其然,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脸部边缘极其的粗糙,轻轻一捏,就能捏下来皮屑。 紧跟着,他轻轻撕开了那张皮,竟然发现是一张人皮面具。 而人皮面具下,就是宋娴养的面首! 第57章 审问宋娴 拿着那张人皮面具,宋云呈脑子像是炸开花了一样。 刚才在远处,看得不太清楚,再加上宋娴将自己裹得严实,并不知道这两人躺在这榻上,竟是未着寸缕。 众人看到宋云呈手里的那张人皮面具,不禁笑了出来。 “这二小姐以为自己爬上了王爷的榻,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冒牌货。” “这机关算计也没有算到,这竟然不是王爷。“ “二小姐平日里就是个性子跋扈之人,上一次养面首之事,说是五小姐一人承担下来了,可说到底,那五小姐平日里性子乖巧,怎会做出这般事来?怕就怕是二小姐威逼利诱,五小姐迫于无奈,只能是一人担下来了。“ 听着下人们议论纷纷,宋娴满脸泪痕、狠厉无比的看着众人。 最终,她的目光定在了诸葛柔的身上:“娘,您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 “娴儿,你在胡说什么呀。” 诸葛柔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我若是早知道你有此意,怎么说都会替你跟歆儿求情,怎么也不会让你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情来。” 宋娴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百口莫辩。 无法解脱。 宋云呈的脸色无比的难看,尤其是想到上次宋娴让自己养的面首去污蔑若元之事,更是气愤非常,怒斥一句:“把二小姐跟这男子给我带到大堂!” 说完,便拂袖离去。 众人见状,也都离去。 玉楚走到若元身旁,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说:“休息得可好?” 若元微微颔首:“好,就是一醒来没见到你。” 玉楚轻笑:“是我疏忽了,我应该与你说清楚的。” 话音落下,若元看了看宋娴,从旁边拿来了一套衣裳,放在了她的身旁:“穿好衣裳出来吧。” 宋娴拿着那件衣裳,满脸泪痕的看着若元。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若元叹息一声后,便跟着玉楚离开了湘苑。 待宋娴与男子穿好衣裳后,就被护院架着来到了大堂。 此时,大堂里的气氛给严肃、凝重。 宋云呈与诸葛柔高坐。 两侧则坐着几房的妾室。 柳姨娘坐在右侧,凝望着宋娴被护院架着来时,满脸担忧,央求道:“老爷,娴儿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求求你查清楚再下定论。” “人赃并获。” 诸葛柔凝望着柳姨娘:“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应该庆幸的是,躺在那榻上之人,并非真正的王爷,若是真正的王爷,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柳姨娘心疼又绝望的看着宋娴。 她就穿着单薄的衣裳,狼狈无比的跪在地上。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此刻的柳姨娘,早已经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宋云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玉楚:“王爷,此时既然与您有关,不如您亲自做主吧,是乱棍打死,亦或者是动以私刑,都由您定。” 从湘苑到这里,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 在这一炷香里,宋云呈就想出了这么个解决办法。 就是将她扔给玉楚处理。 乱棍打死,亦或者是动用死刑。 宋娴看着高坐在上的宋云呈,露出讥讽的苦笑:“爹,您想置我于死地,何苦要让王爷动手,您直接手刃了我,不是更直接吗?” “你做了如此腌臜的事,竟还要摆出一副受苦的模样!“ 宋云呈气的浑身发抖:“我宋云呈的脸,都叫你丢的一干二净了!” 宋娴冷冰冰的看着宋云呈与诸葛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没做过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宋云呈已经不愿意看见宋娴了,干脆扭头看着玉楚:“王爷,您看着发落吧。” “说到底是宋府的事,本王不便插手。” 宋云沉思片刻:“既是如此,那便乱棍打死吧。” 话音落下,拿着棍子站在两侧的护院便直接挥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宋娴身上打去。 ‘嘭’的一声,当场就将宋娴打在地上。 紧跟着,尖叫声传来。 “不是我!我没做,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没有爬上王爷的榻,是诸葛柔!是诸葛柔陷害我!” 宋娴尖叫着,不断喊着冤枉。 可是她越是喊,宋云呈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大堂之内。 凄凉的喊叫声不断地传来。 眼瞅着宋娴被打得吐血了,柳姨娘连忙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老爷,娴儿是您的女儿啊,虽不是嫡女,可也是您的至亲骨肉,求求您看在娴儿唤您一句爹爹的份上,饶了她吧。” 宋云呈看着宋娴被打得吐血,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直到宋娴昏过去了,他才说了一句:“停了吧。” 大堂,静的可怕。 所有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宋娴,大气也不敢出。 玉楚的眼眸深沉无比,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凝望着远处,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的手,紧紧握着若元的手。 诸葛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开口说道:“王爷,那这男子,如何处置?” 玉楚慢慢对上了诸葛柔的眼眸,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教坊司的男子,原是宋娴的面首,与本王何关。” “说到底,是该男子仿了您的容貌,做了这般苟且之事,好在没有出去招摇撞骗,若是出去招摇撞骗,那岂不是坏了王爷的名声?“ 玉楚饶有兴致的笑了笑,说道:“宋大人,您的大夫人,果真是厉害。” 宋云呈看着玉楚那幽深的眼眸,眼皮子跳个不停。 他似乎察觉到玉楚这话,有言外之意。 他立刻站起身来,双手作揖:“王爷,刚才贱内插嘴说了一句话,确实不该,是微臣的错。” 诸葛柔也站起身来附和:“王爷,臣妾说错了话,惹您不开心,是臣妾的错,关心则乱。” 玉楚冷笑,说道:“此男子仿本王容貌,确实该死,崎凛,将此人带到王府,本王亲自审问。” 第58章 以母妃要挟之 子时一刻。 整个岚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玉楚命令崎凛带着那名男子,回到了王府。 好在搬迁了新址,新的宅院就砸隔壁。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到了府内。 若元看了看被崎凛扣押的男子,说道:“送到西苑的厢房,好生伺候。” “是。” 待崎凛将男子带走后,玉楚牵着她的手,朝着他们所住的厢房而去。 月影朦胧,照映在长长的走廊上。 “为何要保那名男子,你跟他可是有什么瓜葛?” 玉楚轻笑:“你怎知我与那男子有瓜葛?” “刚才我让崎凛送那男子去西苑的厢房住,你没有拒绝。” 玉楚凝望着她,转移话锋:“那你今日看我那男子扮作我的模样,与宋娴躺在榻上,你是何等感受?” 若元慢慢抬起眼眸,一字一句:“若真是你,我会亲手送你跟宋娴去死,可我知道,不是你。” 月色下,她的眼神格外的认真。 玉楚心知肚明。 她做得出这样的事。 “如此信我?” 若元紧紧握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身旁:“玉楚,你是我在这天底下最信任的人了,如果有天,你迫不得已要骗我,那我希望你做到天衣无缝,别让我发现,否则我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早已经将玉楚放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卫离都不曾到过。 她不敢去想玉楚真的背叛她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玉楚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早已许下山盟海誓,定不负卿人。” 若元轻笑:“那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中设宴,宋湘贵为天女,与我同坐,期间灌酒不说,待看到我有些醉意后,更是有意让我与他同乘马车回府,我察觉不对,便让那男子换做我的模样跟着她去了。“ 若元蹙眉:“那男子为何如此听你的话,甚至与宋娴……” “你可是那男子身份?” “宋娴养的面首。”若元迟疑:“原是教坊司里的怜人。” 玉楚摇头:“这男子身份并不普通,你定也是察觉到了,所以才许他去西苑的厢房休息。” “此男子虽是教坊司出身,也当过宋娴的面首,按理说,这般男子,该是买不起名贵的物件,可他发髻之上的玉冠,却是价值不菲,若是没有猜错,是沣国皇族中人所用的的景云石所制。“ 玉楚微笑:“你看得出是景云石所制?” “我曾走过沣国地界,知道景云石是他们皇族专用,若非皇族中人,是不可佩戴任何景云石制成的配饰。” “不错,此男子身份并不普通,他便是沣国的六皇子。” 若元一惊,停下来凝望着玉楚:“六皇子?是那个被沣国派到荆朝的质子?“ “正是。” 若元几年前曾去过沣国。 她喜欢那儿的大漠,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 若非后来发生的事,她极有可能留在沣国。 只是那时在沣国,已经从百姓口中得知,沣国六皇子独孤胤被送往荆朝,作为质子。 独孤胤来到荆朝后,百姓只知这位六皇子在宫中。 殊不知,一年前在宫中,打碎了太后最宝贵的翡翠玉簪,重罚了五十大板。 听说被人抬出来时,奄奄一息。 太后便让人将他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 本来质子在别国,若是死了,定会举兵讨伐。 可偏偏沣国对独孤胤并不在乎。 太后以独孤胤身体虚弱为由,说他在宫中感染病疾,不久于人世。 沣国竟然没有派人前来查看,只传了口谕:既已经荆朝质子,全凭荆朝处置。 至此,独孤胤就被扔到了乱葬岗。 “独孤胤虽然是沣国六皇子,但是在沣国极不受宠,他的母妃更不比其他妃子,出生卑微,乃是丫鬟晋升,沣国让他到荆朝做质子,实际上是让他打探荆朝的国情,只可惜太后查出端倪,一心要他死,他自知在宫中待不下去,与其被偷偷弄死,不如自己正大光明的受死。“ 这段往事,若元还是不知情的。 与所有荆朝百姓一样,她以为独孤胤仍在宫中。 “所以他没死?” “他不能死。”玉楚叹息:“他若死了,他母妃也就得死。” “竟如此卑鄙,用亲生娘亲作为要挟?” 玉楚看着她的侧脸,低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能拥有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内功。” 若元回眸,却撞进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中。 “独孤胤生来便是处在黑暗深渊,他活下来后,就一直在教坊司里讨生活,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但沣国知道他没死,依旧与他保持着联系,他也会定期与探子汇合,将自己打探来的国情交由探子。“ “你是如何知道他没死的?” “你都认出了景云石,我自然也认得。” 玉楚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戴着景云石的簪子,必定会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可他依旧舍不得摘下,那是他母妃留给他唯一的物件。” “那今日之事……” “他知我身份,我也知他身份,今日之事,是他主动找我,只求一死。” “只求一死?”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走到厢房门口。 玉楚推开门,牵着她走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烛台,说道:“他母妃已死,沣国不敢透露给他,但他还是知道了。” 第59章 独孤胤之死 独孤胤的母妃已死,至于死因,无从得知。 独孤胤知晓后,便想随着自己母妃而去。 可是如今,他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教坊司里有沣国的人,几乎是日夜把守,但凡他有个轻生的念头,都会安排暗卫,进行毒打。 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宫宴,独孤胤被安排进宫,趁着宫中混乱之际,去查太后与南齐一脉的通信。 没想到,遇到了玉楚。 他是个聪明人,看得出玉楚心中所思,便主动请缨为他处理麻烦。 他心知肚明,被人发现自己假扮宣宁王爷,下场会是什么。 但是,他求得就是死。 而且要借着宋云呈与诸葛柔的手死。 玉楚答应了。 独孤胤常年混迹于教坊司,这变换容颜之事,可是他最拿手的。 就连若元看见的那张脸,也终究不是他真正的面貌。 “他为何要借宋云呈与诸葛柔的手死?“ 烛火点燃后,屋子立刻亮堂了起来。 玉楚转身看着若元:“我曾经与你说过,这宋府,若是没有除掉诸葛柔,是万万不可动手的。” 若元点头:“我记得。” “那你可知道这诸葛柔是什么来历?” “不知。” “诸葛柔的哥哥是驻守边境赵统领下面的副手,为人是算是忠厚老实,也很得赵统领的心,但是那年,三国交恶,战争连绵,烽火连天,先帝亲自出征,带着数百万的兵,驻守在墨紫城附近。“ 说起那年的事,若元是有印象的。 那时她还算小,母亲也在她身旁。 三国交恶,战争不断。 听说荆朝先帝率兵出征,就连皇后也挂帅上战场。 皇后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齐将军之女,带兵打仗,不比男子差。 只可惜,在墨紫城驻守了半年后,皇后有喜。 先帝欲让皇后回宫修养。 但皇后执意不肯。 最后在墨紫城诞下了龙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 偏偏那日,沣国前来突袭。 更有奸细混入了我方军中。 先帝怕皇后与龙子出事,便让赵统领率小队人马,护送母子离开。 可皇后执意不走,愿留下来与先帝共患难。 最终,赵统领就把龙子交给了诸葛柔的哥哥——诸葛鸿远。 诸葛鸿远抱着刚诞下的龙子,骑马离开了墨紫城。 本以为远离了战区,便可高枕无忧。 熟料,中途杀出了一个人。 这人,便是沣国六皇子——独孤胤。 独孤胤那年也不过十来岁,只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诸葛鸿远没有将独孤胤放在心上,掉头就走。 殊不知,独孤胤虽年幼,但武功高强。 他不甘心整日因母妃身份卑微,被人贬低。 也不想父皇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 所以他偷偷跑到战场上,想让父皇看看自己的能耐。 恰好,就碰见了诸葛鸿远。 诸葛鸿远也意识到,独孤胤的能力并非在他之下。 两人交锋之间,诸葛鸿远被打下马。 几乎是生死就在一瞬间。 独孤胤也能在那一瞬,杀了诸葛鸿远立功,可是他看见了他怀中的稚子,终究是没能下手。 失魂片刻,诸葛鸿远就立刻上马,带着稚子离开了。 独孤胤回过神来,也上马去追。 熟料,便中了诸葛鸿远的圈套。 “诸葛鸿远骑着马,进入了空城,以独孤胤的能力,他深知是不能进的,唯恐有埋伏,可他太想被他的父皇看在眼里,急功近利之下,便骑马进入了空城,殊不知,空城内皆是荆朝的兵马。“ 若元微微垂下眼眸:“我听说过那件事,六皇子被荆朝俘虏,施以重刑。” “重刑之外,是无尽的羞辱。” 玉楚叹息:“那时,我虽不在那处,却也知道那些士兵是如何辱骂独孤胤的。” ——贱婢上位生出来的杂种。 ——说得好听,叫六皇子,实则比那洗**婢都不如。 ——来啊,大家都看看这沣国六皇子,一个奴婢生出来的皇子。 独孤胤被士兵拖下马,逼着他跪在地上,大喊沣国该死,大喊他自己是孽种,是洗脚丫鬟生出来的野种。 每个人都拿着火把照在他的身上,露出讥讽、嘲笑的脸。 独孤胤跪在地上,哭着大喊自己是孽种、是洗脚丫鬟生出来的野种。 若元听到这里时,脸色无比苍白,那种强大的逼迫感,即便是不在当时,也能感受到那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为什么对他,他也不过是个少年,若非他的仁慈,如今新帝早就死在他的手中。” “立场不同。” 玉楚抬眸看着她:“荆朝也没少俘虏死在沣国士兵手中。” 说完,叹息:“后来,天女阙笙笙消失,天女一族断了香火,三国才逐渐谈和,有了今日的局面。” “那后来,独孤胤是如何回到沣国的?“ “三国交锋,战争连绵,民不聊生,再这样下去,对三国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在那场大战后,三国都派人来谈和了,独孤胤被放,是必然的,只是沣国皇上派人接独孤胤时,骂独孤胤的话,也传入了皇上的耳里。” 若元听完后,恍然大悟。 虽三国谈和,可独孤胤这件事,始终是沣国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众人笑他母妃出生卑微,乃洗脚丫鬟,还逼迫他下跪,这不等于打皇上的脸吗? 更有甚者在背后议论,他连那洗脚丫鬟都看得上,还生出了子嗣。 “如果宋府杀了独孤胤,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诸葛柔是宋云呈的正妻。 很难不让人觉得,她认出了独孤胤,并就当年的事,故意的打沣国的脸。 再加上,天女就是诸葛柔的女儿宋湘。 颇有些妄自尊大。 “仅仅一个独孤胤的死,真的能够挑起两国争端吗?” 玉楚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无心者,不可,有心者,自然可以,。” 第60章 我放过你了 玉楚轻轻的替若元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暖暖身子,外头风大,喝点再入睡。” 若元接过杯子,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若是这么说,我怀疑刚才诸葛柔是看出了独孤胤的身份。” “是。” 玉楚点头:“此等家中丑事,本不应大肆声张,可宋云呈非要留我下来处理这件事,很明显,他们是想让我来挑起这场战事。“ 玉楚若是杀了独孤胤。 沣国若是借着此事向荆朝讨伐,则玉楚势必被推上风口浪尖。 “可你为什么要顺着独孤胤的意思,他若是真的死在宋云呈与诸葛柔手中,挑起战事,就算诸葛柔被处死,这场战事无可幸免,倒时又是烽火连天。” 玉楚凝望着若元:“三国看似平和,实则早已暗中涌动,天女盛宴结束,墨紫城又因百姓小事,惹来了不小的风波,长久下去,开战无可避免。” 若元不解的看着玉楚。 “元儿,天女盛宴前,三国还可为此握手言和,否则太后借着玉簪一事杀了独孤胤,沣国就该提起战事,而不会等到这时。” 若元如此聪慧,怎会不懂玉楚这话里的意思。 她震惊的看着玉楚:“三国选天女是假,互相探虚实为真。” “不错。” 虽天女一族尊贵至上。 可三百年一遇的天劫,也不过是文献中记载的罢了。 谁都没有见过天劫。 如今是太平盛世,怎么可能会无端端的有什么天劫? 三国握手言和,选举天女。 就是趁着三国都聚集在墨紫城,各国守卫虚空之时,探各国虚实为上。 “这些年,朝中政事看似平和,实则是波涛汹涌,边境所到之处,矛盾不止,天女盛宴结束,各方探虚实,怕是也差不多了,该是用个借口,挑起战事。” 听到玉楚这话,若元不由得皱起眉头。 良久,才道:“如今百姓安稳,四方太平,究竟是为何要挑起战事?” “为权、为尊、为利。” 若元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想到流年就是死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时,她握紧双手:“贪心之人,如此多。” 玉楚起身,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元儿,且休息吧,烦心的事,不要多想了。” 清冷的月光覆盖着整个林园。 夜深人静,仿佛只有窗外的风吹响竹林的声音。 玉楚入睡后,若元起身,披了一件雪狐制成的外衣,缓缓走出了厢房。 她徐徐的走到了西苑,看着依旧驻守在台阶上的护卫,说道:“我要进去,开门。” 护院看见若元来了,颇有些诧异。 此时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整个岚城早已陷入死寂般,没了生人。 若元竟还没睡。 “王妃,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无需多言,开门。” “是。” 护院打开了门,若元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独孤胤没睡。 他就坐在椅子上,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听见开门声,他慢慢抬头,斜眼看了一眼若元,冷笑:“宣宁王妃深夜造访,小人深感诧异。” “你不诧异。” 是的。 独孤胤根本就不诧异若元会起来。 他今日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响来,她不来见他,问个清楚,才有鬼。 独孤胤抚了抚衣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王妃,这么晚了,小人想休息了,您若没什么旁的事,还请容小人休息。” 若元走到他的跟前,从袖中取出了银袋,扔在桌面上:“你走吧。” 独孤胤一愣,慢慢睁开双眸看着她:“里面有房契,你看了就知道在哪,这些银子够你活几年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若元转身就走。 独孤胤拿着那个银袋,站了起来:“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我没见过你真实的面容,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我觉得,你应该长得跟你母妃很像。” 提到了母妃,独孤胤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猛地走上前,不顾一切的抓住了若元的手臂:“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母妃?”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独孤胤。 她不认识独孤胤的母妃。 但她见过她。 她潜入过沣国皇宫,见过那个可怜的女子。 身为妃子,却在宫中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日子。 独孤胤作为她的儿子,同样活的生不如死。 “你被这身份禁锢了一辈子,想必,没有尝过自由的滋味。”若元慢慢推开他:“离开这,你就自由了,不必以独孤胤的身份,活在这个世间。” 独孤胤看着若元,不禁红了眼眶。 他踉跄后退半步,紧紧抓着那个银袋,嘴里呢喃道:“我母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而且……沣国的眼线到处都是,我离不开的。” “你觉得你母妃死了,是坏事吗?”若元不紧不慢的说:“我若是你,就拿着这个银袋,远走高飞,过一过普通平凡的日子。” 若元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独孤胤。 他母妃久居深宫,长年累月的遭人欺辱。 死了,或许才是解脱。 而她最想看到的,也是独孤胤好好活着,不是随着她一起去。 “我走了,你们也不会好过的,沣国早已经对荆朝领土垂涎已久,这场战事……不该由你们提起。” “自有主张。” 若元淡淡的说:“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独孤胤握着那个银袋,思虑了半晌。 随后,慢慢抬头看着若元:“王妃,今日之恩,独孤胤没齿难忘。” “这是路引,收好。” 若元把路引递给了独孤胤:“走吧,我已安排马车在侧门,马夫会带你离开。” 独孤胤双手抱拳,冲着若元鞠躬:“王妃,今生若有机会,独孤胤必定效犬马之劳。” 若元没有言语,而是送独孤胤到侧门。 而暗中,有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举动。 待她离开后,那黑影才离去。 第61章 与天下为敌 翌日。 难得艳阳天。 若元坐在大堂,听着管家与她说着府内的事物。 就在这时,一个奴婢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王妃,宋府来人,询问王爷如何处置昨日那贼人,还说请王妃与王爷过去用午膳。” 若元轻轻拿起茶杯,透过管家,望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扶桑花,淡淡的说:“昨日夜里突来了贼匪,与假扮王爷的贼人厮打在一起,贼匪将他扔进了池里,如今还未捞出尸身。” 管家倪迁本是原宣宁王府的管家,执掌府邸已有二十余年,对察言观色,可谓是炉火纯青。 若元这么一说,他立刻会意,冲着那奴婢说:“昨夜府内遭了贼匪,丢了不少的银两,就连昨日那假扮王爷的贼人都被丢到了池塘里,打捞了一夜都未捞起来,你且去与宋府的人说,王妃要查清楚府内丢失了多少财务,怕是不能过去用膳了。” “是,奴婢这就去。” 奴婢匆匆离开后,倪迁走到若元身旁,微微鞠躬:“王妃,奴才这就让人去打捞,只是那池塘水深,泥泞又厚重,人若是摔下去,沉到那泥泞中,怕是打捞上来,也都泡肿,面目全非了。“ 若元微微打量着倪迁,唇角微微上扬:“去做吧。” “是。” 倪迁等人离开后,若元便来到院中赏花。 玉楚走进时,看到若元站在娇艳的扶桑花旁,一袭黄衣,温婉明艳,侧脸更是惊艳绝伦。 阳光正好,洒落在她身上,像是星辰发着光芒。 玉楚唇角微微上扬,走到她的身后,喊道:“元儿。” 若元回眸,撞进了他那双温柔的眼眸之中。 “玉楚,你回来了。” “今日是边境小国进贡之日,皇上赏赐了些东西,我瞧见这湖玉流苏耳坠与你甚是般配。“ 说着,玉楚便将藏于袖中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里摆放着一对雪白通透的湖玉流苏耳坠。 若元唇角微微上扬:“你送的,我自是喜欢。” “我帮你戴。” “好。” 玉楚轻轻摘下了她的璎红耳坠,将那那对耳坠轻轻的戴了上去。 若元抬起头来望着他,眸光温柔:“好看吗?” “好看。” 玉楚轻轻搂着她,正欲说话时,若元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笛声。 她神色一变:“玉楚,我的暗卫找我。” 说完,不等玉楚回应,便转身离去。 凝望着她的背影,玉楚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冰冷,藏于广袖中的手,更是紧握泛白。 又是那个暗卫! 他垂眸深思片刻后,立刻追上了若元。 此微弱的笛声,除了若元,几乎无人能够听到。 她快速的来到后山,运起内功,朝着笛声的来源而去。 越过半山腰时,突然就看见一袭黑影,踉踉跄跄的走在竹林中。 她立刻飞身而下。 只见那人浑身有多处血痕,脸更是无比苍白,毫无血色。 许是见到若元了,他才张了张嘴,喊了一句:“宫主……” 随后,便倒在她的面前,彻底昏迷过去。 “戟风,戟风……” 若元慌张的走到他的身旁,将他抱在怀中,仔细的打量着他:“你怎么了,谁将你伤的这般深。“ 她立刻替戟风把脉。 身上多处经脉断了,而且功力也被剥去了大半。 此刻的他,无比虚弱。 若非他练过功,怕是早就死了。 “戟风,你撑住,我渡内功给你。” 若元将戟风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大树旁,盘腿坐在他的面前,随后运起自己的内功,将自己体内的内功,不断的传入戟风体内。 若元的内功霸道无比,在戟风体内各处经脉不断游走。 很快,将他断了的经脉重塑。 戟风‘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水出来。 若元连忙收回手,快速将他搂在怀中。 戟风倒在若元怀中,缓缓睁开双眼,呢喃道:“属下……不值得……宫主这般……救我……” “不要说这些了,到底怎么回事?” “宫内大乱,如拂珠失踪,几位长老找卫离询问,卫离……便说……是属下偷了如拂珠,属下被关在密室,受尽折磨……若非……若非奇岳长老仁慈,与卫离说情,属下……才有机会出来见宫主。” 戟风身体十分虚弱,说这些话都是断断续续。 可见在密室内,遭遇了多大的折磨。 若元的眼神慢慢染上了一层杀意,双手握住了袖中的双刀,一字一句地说:“卫离,本宫本还想留你几日,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说完,她猛地运起内功,朝着如拂宫而去。 “宫主……宫主……” 戟风浑身虚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若元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抹黑影紧随若元身后。 在若元即将如拂宫时,那抹黑影追上了她,点住她的穴道。 若元的身子便如同柳絮般朝着下面倒去。 身后的黑影将她搂在怀中,轻飘飘的落在了竹林深处。 若元抬头望去,看见来人是玉楚时,不由得皱起眉头:“玉楚,你干什么,松开我!” “若元,不要做傻事,不要去杀卫离。” 若元怒气冲冲的看着玉楚:“我有能力杀他,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元儿,你好不容易隐匿于人群中,无人再会用杀人狂魔的眼神看你,你若现在杀了卫离,让众人知道你还活着,你可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你觉得我怕吗?” 若元死死的盯着玉楚:“天底下所有人都视我是杀人狂魔,毫无人性,我早已不在乎他人眼色!” “可我在乎!” 若元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玉楚。 随后,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是啊,我都忘了,你是宣宁王爷,若是让你知道你娶了杀人狂魔若元为妻,你该有多失面。” “元儿……” 玉楚看着若元的眼神,心里一痛。 他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就算天下的人都笑我,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你,我不想你被人说是杀人狂魔,你明明……” 他微微哽咽:“你明明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却被逼着走上这条路,我不想你再重蹈覆辙。” 若元一愣。 再次回眸之际,他已靠近,轻轻覆上她的红唇。 “元儿,与天下为敌之事,换我来。” 第62章 玉楚离去 竹林深处,一袭白衣与黄衣,紧紧缠绕着。 良久,玉楚才点开了若元的穴道,带着她再次回到戟风昏倒的竹林中。 看着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戟风,若元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要带他回王府疗伤。” 玉楚点头:“好。” 两人带着昏迷的戟风,回到了府内,将他安置在偏远的南院。 虽然若元用内功修复好了戟风体内断了的经脉,可是外伤依旧在。 到了后半夜时,更是发起了高烧。 若元贴身照顾,从未离开。 半夜,风起。 屋子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若元拧干了手帕,轻轻盖在戟风的额头上。 熟料,就在那刻,戟风竟然握住了她的手,嘴里呢喃道:“不要走……娘,孩儿怕。” 此时的戟风,露出了他从未有过的胆怯、害怕。 他就像是化作了孩童,紧紧抓着若元的手,不断念着自己的娘亲。 若元不知戟风来历。 也从未过问他的身世。 他一直跟随在她左右,做她的左膀右臂,放眼整个如拂宫,只有戟风能够做到忠心不二。 这也是为什么,在若元重生后,冒着被认出的风险,也要去找戟风。 若元轻轻的拍打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莫怕,我在这。” “宫主……宫主……” 他发了梦魇,嘴里又开始念着若元。 若元叹息,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将覆盖在他额头上滚烫的手帕拿了下来,走到旁边,放进装着冷水的盆中。 而微微敞开的门外,一抹黑影站在那里,凝望着若元。 他站了片刻后,才缓缓走进屋内。 若元听到声音,抬眸望去,便看到了玉楚。 夜色清冷。 银光覆盖整个林园,也斑驳的洒落在他的身上。 微风轻拂,卷起他的衣袂。 他开口说:“元儿,这么晚了,回去歇着吧。” “不行,戟风发烧了。” 若元拧干了手帕:“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玉楚微微蹙起眉头:“不过是一个暗卫,你何须如此尽心尽力?更何况你已经渡了内力给他,他死不了的。“ 若元背对着玉楚,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并未转身:“留在我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了,他虽是暗卫,可于我而言,他是同盟,亦是挚友。” 玉楚凝望着躺在榻上的戟风,黑眸幽深。 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未央阁时,崎凛已经等候多时。 “王爷,属下去查了,如拂宫近日确实动荡不安,起源是宫内消失了镇宫之宝——如拂珠,与那暗卫所说,相差无几。” 玉楚双手放至身后,目光冰冷:“你多留心,此男子若有不妥之处,杀。” “是。” …… 若元一连几日,都在南院照顾戟风。 好在几日的照顾,戟风的情况有所好转。 若元替他熬了药后,才回到未央阁。 她提着裙摆走进门栏处,便看到玉楚拿着狼毫,站在书桌前写字。 提笔墨落,字字苍劲有力。 若元已有几日没有看见玉楚,张了张嘴,说道:“玉楚,戟风已醒,所以我回来了。“ 玉楚没有言语。 若元站在门栏处望着他。 瞧着那少年广袖垂落在桌前,姿态娴雅,面容平静,一双眼眸更是深不见底。 难怪世人都说荆朝宣宁王爷,惊貌绝伦,杀伐果断,性子更是喜怒无常。 此前若元并不觉得。 玉楚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温柔。 可如今…… 她提着裙摆走进。 才发现桌面上放着一支紫色的云凰惊步摇。 “这步摇,你赏给素素了?” 玉楚没抬头看她,而是专注自己面前的字。 若元才想起来,那日玉楚前来送这步摇,可那时已经传出了他要跟宋湘定亲的事。 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便将那步摇放在桌上,赏给了素素。 她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不回答,让玉楚停了笔。 “若元,你在南院悉心照顾了那暗卫几日,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若元看着玉楚的眼眸,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他的眼眸透露出来的痛,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头般。 她解释;“玉楚,那只是我的暗卫,我与他没有其他关系。” “你可以将我赠与你的步摇送与素素,也可以连着几日去照顾一个男子,若元,是不是我从不说,你就不知道我会难过?” 话音落下,玉楚手中的狼毫,就被他折成了两段。 狼毫断在了桌面上,墨汁也洒落在周围。 若元从不知,玉楚也会生气。 而他气起来,是这般的阴沉恐怖。 天下之人,只知道如拂宫宫主若元,武功天下第一。 却不知荆朝宣宁王爷,内功在她之上。 他要是想动手,天下谁人是他对手? 也是在那瞬间,若元才真切的体会到了世人口中的玉楚。 深不可测、喜怒无常。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玉楚甩袖离去。 凝望着他的背影,若元的心,也隐隐的痛了起来。 “小姐……” 素素从门外走了进来,扶着她的手:“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若元没有言语,而是紧紧握着那支步摇,缓缓坐在椅子上。 素素看着她手中握着的簪子,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小姐,王爷午时一刻就要走了,本是想与你用午膳的,过来吩咐我一些事宜,恰好……就看见我擦拭着这支步摇……” 说完,素素便跪在地上:“是素素错了,素素只想着这步摇金贵,定是要拿出来擦拭着,不曾想……” 若元拧眉看着素素:“王爷要走?去哪?” “皇上下了旨,说边境与临国有起兵争斗现象,已死伤了不少的士兵,望王爷前去查看。” 若元神色一凝:“他何时走?” “午时一刻。“素素看了看窗外:“此时,怕是已经走了。” 听到这句话,若元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玉楚…… 她紧紧握着那支步摇。 原来他等了这么多日,只是想与她吃一顿午饭。 第63章 借刀杀人 若元提起裙摆,越过长亭楼阁,匆匆的跑到了大门。 只是,玉楚已携着士兵离开了王府。 她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骑着骏马,高首昂扬的往前而去。 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此番走得如此匆忙,怕是边境的争斗,不是一件小事。 否则朝中这么多的武将,为何要玉楚亲自去? 若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玉楚出行,声势浩大。 街道上,皆是行人送行。 就连隔壁的宋府也出来了人。 目送玉楚离开后,诸葛柔便瞧见了若元的身影。 她与青熙耳语了几句后,便徐徐的朝着王府走来。 走到若元跟前,颇为关切的问道:“歆儿,听说你们王府进了贼人,就连那仿冒王爷的男子都被淹死了,还没将尸身打捞出来,那些贼人如此凶悍,你们可有受伤?” 若元微笑:“无大碍。” “无大碍就好。” 诸葛柔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若元凝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逐渐收敛。 素素在她身旁,小声的说:“这大夫人,像是话里有话呢。” 若元没有答话。 就在此时,一个宦官,尾随着几位带刀侍卫,徐徐的来到若元跟前。 那宦官生的白净,甩了甩手中拂尘,微微弯腰,尖细的嗓音传来:“奴才给王妃请安了。” “公公请起身。” “王妃,奴才来是带太后口谕来的,若您此时无事,请随奴才入宫。” 若元与玉楚成亲这些时日,从未见过太后。 玉楚曾与她说过,朝中几派人马纷争不断,就连那太后,也与他颇有生嫌隙。 否则他们大婚之日,太后不会只遣礼品来。 如今玉楚一走,太后便急不可耐的宣她进宫,怕是有诡。 若元收起心思,微微颔首:“请公公带路。” “王妃请。” 长街柳巷,人群熙熙攘攘。 若元坐在轿子里,轻轻撩开了车帘,往外望去。 荆朝乃三国中大国,立足于两国之上,尤其是长巷街,涵盖了三国的商人在此经商。 经过长巷街时,若元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喊了一句:“素素。” 站在轿子外的素素,连忙附耳过来。 若元先是说了一句:“午时没有用膳,有些饿了,你去前方给我买云枣糕。” “是。” 待素素要走时,若元又低声说了一句:“去给看看前面那穿黑衣的男子,走进什么铺子了,速回。” “是。” 素素走后,公公笑着说:“王妃若是饿了,也无妨,再忍忍便入宫了,到太后殿中,怎会让您饿着肚子?” 若元合上了帘子,隔着帘子回应:“怕太后笑话,有损王爷颜面。” “王妃说笑了,王爷替皇上执掌朝政,在朝中颇受臣子爱戴,就连太后都对王爷赞誉有加呢。” 听到这话,若元不禁眯起了眼眸。 先帝死后,一道遗诏下来。 立幼子为新帝。 由玉楚暂替执掌朝政,封为摄政王,权倾朝野。 一时之间,是风头无量。 先帝去得突然,再加上当时局势并不稳当,这一去,朝中各种势力,暗中汹涌。 新帝年幼,根本没有能力面对这样的局势。 还是玉楚以一人之力,挽住了大局。 朝中大臣,也多数只听玉楚的话。 就连太后,拿不定主意,都会来询问玉楚。 可见玉楚在朝中地位之高。 但,位高权重,并不是好事。 就冲他们成婚之时,太后并未出席,便以说明,太后对玉楚,还是心怀芥蒂的。 一个时辰后,若元随着公公来了坤羽宫。 公公走到殿前,冲着大门喊道:“太后娘娘,宣宁王妃到。” 良久,殿内才传来声音:“进来吧。” 公公福身后退。 旁边两侧的侍卫,将门打开后,若元便朝着殿内走去。 太后靠在软塌上,两侧有宫女捶肩捏腿,两侧点着檀香,袅袅檀香升入空中,化作了青烟。 若元走上前,垂眸颔首喊道:“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眯着眼眸,轻轻抬了抬手:“莫要行礼,赐座吧。” 奴才搬来了椅子,放在若元身后。 若元坐下,还未开口,太后就说:“你与玉楚成亲之日,本宫并未出席,你可心中有怨?” “岂敢。” 若元垂首:“太后娘娘日理万机,后宫事物,都需娘娘管理,再且,王爷说了,娘娘对他恩重如山,更如家人般待他。“ 此话落下,太后才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若元:“本宫就说岚城这般大,官家女子多如牛毛,聪明伶俐、美艳绝伦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为何玉楚偏偏选中了你,看来确实与平常女子有所不同。” “谢太后娘娘赞誉。” 太后伸出手,抚了抚发髻,不紧不慢的说:“今日叫你入宫,不为其他,是为了玉楚,他贵为王爷,也到了弱冠之年,是该要好好的开枝散叶了,先帝在玉楚这个年纪时,早已经纳了三妃六妾。” 若元微微颔首,看不清她的模样。 半晌,才淡淡的说:“太后说的是,不知您可有中意人选?” “自然是有,才叫你入宫瞧瞧。” 说完,太后挥了挥手。 从旁边的圆柱后面,便走出来了四位婀娜多姿的美人。 四位女子齐齐走到若元跟前后,齐声喊道:“妾身给太后娘娘、宣宁王妃请安。” 太后看着若元:“你瞧瞧,这四位美人,可都是朝中大臣之女,本宫觉得,她们若是跟你一起陪伴玉楚,你也不必大事小事都操心。” 若元点头:“太后娘娘考虑周到,那妾身就替王爷谢谢娘娘了,且等明日,府内自会派人去接各位姑娘。” “如此甚好。” 若元与太后闲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坤羽宫。 到宫门口时,素素已在等候。 坐上回府的马车后,素素看着若元,低声说:“小姐,你今日说的那名男子,我瞧着他进了青林堂。“ 若元听到‘青林堂’后,神色一凝,冷冰冰地说:“看来我猜的真没错,宋府与太后狼狈为奸,就连卫离都被宋湘当做工具,如此这般,怕是要借刀杀人了。” 第64章 拜见天女 若元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 独孤胤冒充玉楚的那日,诸葛柔明显是认出了独孤胤的身份。 可她话里行间,却是想要玉楚亲手杀了独孤胤。 以此来挑起两国战争。 她当时想不通,诸葛柔为什么要玉楚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看见太后在玉楚走后,急不可耐的就要塞人进府,她就明白了。 诸葛柔是太后的人。 先前在长巷街看见的男子,便是卫离。 这青林堂,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货铺。 实际上是如拂宫收集岚城各路消息的据点。 而且主要收集的是皇宫内的消息。 玉楚人一走,卫离就出现在青林堂,说明他也有份掺杂其中。 若元轻轻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行人,不紧不慢的说:“看来太后是准备出手,对付我跟玉楚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若元放下车帘,冷冰冰地说:“今日太后宣我进宫,塞了四个女子进府,说是给玉楚开枝散叶。” 素素听完,目瞪口呆:“这,这……太后未免太过分了,王爷都还没说纳妾之事,她……她怎么能如此僭越。” 若元看着素素,笑了笑:“你都会说僭越这词,说明玉楚在朝中地位,确实是高不胜寒。” “小姐,素素不懂。” “王爷是先帝的幼弟,据说先帝的兄弟并不少,可先帝死后,却唯独留了遗诏,要玉楚把持朝政,再加上如此朝内朝外,都对玉楚赞誉有加,民心所向,这新帝,就成了摆设、傀儡,你说太后能容得玉楚这般威风吗?” 素素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所以太后这是要……要杀了王爷?” “杀是定要杀的,只是玉楚如今身居高位,她能以怎样的借口动他?除非他死在战场上,为国殉身。” 素素听完,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小姐,那王爷有危险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瞧着若元,却见她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小姐,您不怕吗?” “怕什么。” 若元淡淡的说:“玉楚把持朝政,不是一日两日了,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若是这一小小的局都能将他弄死,那他没资格活到今日。” 素素看着若元,始终没能缓过神来。 她不明白,明明玉楚已经身陷险境,为何若元还这般淡定自若? 她握着双手:“小姐,即使如此,那太后赏赐的女子,定也不是善茬。” “是或不是的,明日接进府内,便可知晓。” …… 翌日,若元便派人去将太后赏赐的四名女子接入府内。 这四名女子,说是朝中大臣之女。 可派人去查的时候,才发现都是六七品官员的庶女。 其中一位嫡女,还是来自原鞍县的县令之女。 若元本想将她们都安置在东苑,让倪迁去办。 没想到人刚接到东苑安置下。 素素便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快出去看看吧,二小姐出嫁了。” 若元一听,皱眉:“宋娴?” 宋云呈虽说要将宋娴乱棍打死。 但最终还是留了她一条性命。 听说那日打了后,一直就在闺阁中修养。 这才隔了没几日,就出嫁了? “你可是听错了?” “没呢,我从宋府侧门回来时,瞧得真真的,那接亲的人都到侧门迎接了。” 若元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榻上爬了起来,说道:“去侧门看看。” 王府的侧门,正好就对着宋府的侧门。 侧门靠后山,没什么行人路过。 宋娴好歹是宋家的二小姐。 成亲之事,虽比不上嫡女,但也绝不是这般草草了事。 两人来到侧门。 素素拉开了门,正巧就看见一名老汉抱着穿着红衣的宋娴从里头走出来。 宋娴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大病还没有痊愈。 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神色中尽是不甘。 柳姨娘送出门时,拿着手帕抹泪,一边走,一边嘱咐:“娴儿,你莫怕,等过些时日,娘就去看你。” 宋娴张了张嘴,身子虚弱得厉害,硬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那老汉抱着宋娴坐上了花轿后,转身走到柳姨娘身旁,笑着说:“您回去吧,娴儿我会照顾好的,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柳姨娘看着老汉,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娴儿啊,我的娴儿……” 老汉雇了两个壮汉,抬着花轿就走了。 没有马车、没有接亲队伍,冷冷清清。 若不是两人穿着红衣,都不知道是成婚之日。 柳姨娘站在门栏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垂着胸口,喊道:“老天真的是瞎了眼,这么对待我的娴儿。“ 哭泣中,瞧见了站在对面的若元和素素。 她慢慢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冷冷的瞪了一眼两人后,转身走进门。 “宋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若元淡淡的说:“她自视甚高,在府中更是嚣张跋扈,我瞧着那男方不像是富裕之人,她后半辈子有苦吃了。” “那男子年纪如此大,怕是都能做她的叔叔了。” 素素掩唇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二小姐自作自受的,如今只能嫁给一个佃户。“ “你知他是佃户?” “我今日听宋府的丫鬟们说的,还说从墨紫城那边来的。“ 若元蹙眉:“墨紫城?” “是啊,今日墨紫城来了好些人,除了那个佃户来迎娶二小姐外,还有几个女子来,说是要参见天女,说是天女杀了东祁一族,救了她们一命。” 若元一听,脸色无比凝重:“人呢?” “人……” 素素仔细一想:“人好像被宋府的人接进去了,说起来真是气人,这天女落在谁身上不好,偏偏落在那大小姐身上,她这阵子,可真是威风了。” 听到这话,若元立刻说道:“换衣裳,去宋府!” “小姐,怎么了?” 若元脸色沉重。 她当初在洞中,屠尽了东祁一族,救了那几个姑娘。 后来传出了天女杀光东祁一族之事。 这几个姑娘自然就认为,救她们的是天女,是宋湘。 所以一路从墨紫城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感谢宋湘。 可救她们的不是宋湘! 她们要是进了宋府,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65章 宋湘出面杀土匪 若元换了衣裳后,便来到了宋府。 刚走到宋府大门,就看见一群穿着粗衣麻布的男女老少跑到了宋府大门。 随后,纷纷跪在大门处,高喊着:“请求天女救命,请求天女救命!” 此举,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素素小声的说:“听说前几天在菏村遭遇了土匪,那群土匪训练有素,比起残忍的东祁一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了不少的人。“ “没有官府的人去抓人吗?” “抓了,但是那群土匪的功力不可小觑,派了好几次,硬是连个人影都没抓到,还死了两名捕快,菏村的人没办法了,才来找大小姐救命的。” 那群村民跪在了宋府大门,匍匐磕头。 没过多久,宋云呈就走了过来。 村民看到宋云呈的身影,便不顾一切的抓住他的衣裳,嘴里央求道:“大人,大人求求您,让天女救救我们吧,若是天女再不出手,我们菏村就要死绝了。” “是啊,求求您让天女出来,救救我们吧。” 宋云呈看着跪在门外的百姓,神色凝重,连忙说道:“各位请起,有什么事,咱们站起来再说。” “大人,我们菏村已经死伤大半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说完,又是匍匐在地,不断地磕头。 周围的百姓,聚集得也越来越多。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菏村的村民也真是可怜,听说那土匪跟他们有仇,搬走要被杀,躲起来也要被杀。“ “官府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那群土匪神出鬼没的,根本就抓不到人。” “是啊,既然官府都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天女了,毕竟天女之前可是凭一人之力,屠杀了东祁一族。“ 随着百姓越来越多,宋云呈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他站在门栏处,冲着百姓喊道:“各位,不是小女不肯帮忙,这几日小女略感风寒,如今还卧病在床,怕是无能为力,不如大家去找官府吧,官府定是会替你们解决这件事的。” “大人,若是官府有能力替我们抓到那群土匪,我们也不会来劳烦天女,求求您了,让天女救救我们吧。” 宋云呈被村民死死抓着衣摆,想走都走不成。 府内,湘苑。 宋湘站在阁楼搞出,能够眺望到大门外的景色。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门口,齐声高喊着‘天女救命’。 她紧紧握着衣袖,冲着身后的宜翠说道:“还不快多派点人到门口,把那些人都给赶走?” “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些村民赶走的话,定是对您的威望有损的。” “那怎么办?”宋湘极其败坏的喊道:“难道真的要我去替他们抓什么山匪吗?我怎么可能抓得住!” 话音落下,诸葛柔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宋湘,不由得蹙起眉头:“你看看你那个模样,哪有一点天女的样子。” “娘。” 宋湘慌张的走到诸葛柔身旁,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娘,我怎么办啊,我哪里会武功,怎么可能抓得到人?” “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 宋湘咬着唇,怯生生的说:“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诸葛柔走到窗前,看了看大门处:“宜翠,去跟老爷说,天女会替他们出面解决这件事。” 宜翠颇有些诧异。 但还是走上前,低低的说了一句:“是。” 宜翠走后,宋湘走到诸葛柔身旁:“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解决得了这件事?你这不是要我去死吗?” “湘儿,你现在虽然贵为天女,但是威信还不够,之前杀光东祁一族的事,只是你们自己口述,没人看见,要想坐稳这个位置,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宋湘蹙起眉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付得了土匪的。” “你可以。”诸葛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宋湘的手:“你有如拂珠,可是忘了?” 如拂珠之所以可以作为如拂宫的镇宫之宝。 除了可以帮助人过方阵石试验。 同样的,它是所有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神药。 据说食用它,可以保持一个时辰左右的神功,天下无敌。 就算是当初如拂宫宫主若元在世,也打不过她。 “可是……我怕吃下去会有什么影响,更何况,世上只有这么一颗如拂珠,若是卫离找我要该如何是好?” “卫离那种男子,你只需哄一番就过去了,怕甚。” 宋湘慢慢的望向了窗外的景色。 随后咬着唇,点了点头。 …… 此时,宋云呈被那些村民抓着衣摆,拼命的恳求。 偏偏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是想挣脱,也没有办法挣脱。 就在这个时候,宜翠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宋云呈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云呈顿时面露笑颜,说道:“大家莫要着急,天女知道大家的情况,愿意带病为大家解决好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村民连连叩拜,齐声高喊:“谢谢天女,谢谢天女。”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宋湘便穿着素白的衣裳,徐徐走来。 这贵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一颦一笑,风华万千。 众人见到宋湘,连连喊道:“天女救命。” 宋湘轻轻拂手,说道:“大家都起来了,请各位村民带路,我们这就去菏村,会一会那些贼人。” “是,请天女随着我来。” 随后,宋湘坐上了车辇,随着那些村民到菏村。 菏村离岚城并不远,徒步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大家听闻天女要杀土匪的事后,纷纷都赶去了菏村。 毕竟没人见过天女发功是怎样的,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 素素见状,低低说了一句:“这要是让大小姐杀了那些土匪,她这天女,岂不是要得天下人心了?” 若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既是要威风,便是要付出。” 第66章 杀人于无形 当天,几乎岚城一半的百姓,都随着宋湘的马车来到了菏村。 菏村地处偏僻,村里有百十户人家。 大多数是以打猎为生。 若元也坐着马车来到菏村。 刚到菏村入口,便看见菏村入口的石碑上,溅满了血迹,十分渗人。 原本依山傍水的村庄,也因这场杀戮,而变得十分诡异。 大家站在入口处,不敢进去。 “天女,就在这里面,我们可不敢进去,生怕那些土匪还在。” “是啊,天女,您替我们去解决那些土匪吧。”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要让宋湘带头,领着她们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拄着拐杖,两鬓发白,身上穿的是猎豹制成的皮袄子,精神矍铄。 “天女,我们菏村的安危,就靠你了。”老人声音沧桑:“我们村里死了不少人,若是让那些土匪就这么逃了,我们肯定逃不过这一劫的。”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老妇人笑了笑,然后弯腰鞠躬,以示感谢。 做完后,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也身穿山间野兽的皮制成的袄子,后背还背着弓箭,身形略显高大。 他搀扶着老妇人走回了人群中,低声地说:“奶奶,您就放心吧,咱们现在去求了天女来救我们村子,我们很快就会恢复以前的日子了。” 老妇人叹息一声:“若是如拂宫宫主在就好了,她在,我们不会死那么多人的。” “奶奶,你又提起那个杀人狂魔了。”少年颇有些气愤:“那是妖女!只会杀人的妖女,你为什么老是提起她!”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宫主不是妖女,更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你仔细想想,她创立如拂宫这么久以来,杀的人不都是江湖上的土匪、贼人?哪次真正杀了咱们老百姓?” 少年冷冰冰地说:“她杀光了卫氏一族的人,上百条的命,反正她就是杀人狂魔!如今她死了,死得好!” 听到少年这话,老妇人不禁唉声叹气:“你们还小,不懂,那如拂宫宫主,是真真菩萨心肠,真不知道为何世人都说她是杀人狂魔。” “我也不懂奶奶您为什么老是替她说话!” “你有想过这山匪为何只针对菏村,不去其他村?”老妇人看着少年,说道:“是因为当年若元宫主还在世的时候,是她替我们镇守四方,方圆百里内的土匪,没人敢接近我们,若元宫主去世后,那些被她欺压的土匪,来屡次来我们村,只为报当年宫主欺压他们、镇守我们之仇!” “我不信。” 少年冷冰冰地说:“那种妖女,岂会有这种心,我说她死啊,是死得好!死了说不定就下地狱了!” 老妇人听到少年这话,是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不再言语。 很快,宋湘下了马车,在前方带路,领着众人进入了菏村。 若元就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入村。 “小姐,咱们要不要也跟进去看看?” 若元淡淡的说:“看什么,不过是杀人,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只听到村子里传来了‘咻’的一声。 一根箭,飞快的朝着宋湘射了过来。 宋湘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那根箭。 在众人的惊叹声后,宋湘运起功力,飞到了屋檐上,冲着四周喊道:“尔等宵小,还不快出来受死!” 话音落下,无数支箭矢朝着宋湘飞了过来。 宋湘一个从来没练过武功的人,竟然能够快速的躲闪过。 她的身影在屋檐上如风一般。 箭矢重重,却没有一根刺到她的身上。 素素目瞪口呆地说道:“这天女,果然非同一般,大小姐明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这成了天女后,竟然有这般功力!” 听到素素这话,若元唇角微微上扬,靠在车内,冰冷的凝望着宋湘。 很快,那些躲藏在屋内的土匪都冲了出来,开始跟宋湘正面交锋。 宋湘以一敌十,游刃有余。 她手持一把雪花剑,剑在沐阳下散发着寒光。 挥剑速度快准狠,力道也恰到好处。 那些土匪在她面前,竟然近不了她的身。 众人惊叹连连中,宋湘便挥刀杀人了。 刀剑犹如风,刀刀逼近,势如破竹。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大半的土匪,就已经死在了宋湘的刀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宋湘突然感觉体内好像有股气在涌动着。 就连体内的功力,也在急剧衰弱。 她看了看不远处,还有两个土匪! 本来应该挥刀砍过去的。 可是不过眨眼瞬间,所有功力顿时消散。 整个人也随之跌坐在了地上。 好像用一把刀撑在对面,她单膝半跪在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会…… 不是说可以维持一个时辰吗? 这顶多就半个时辰,哪有一个时辰? 看着不远处的土匪,宋湘有些害怕和心虚了。 没了功力,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两个土匪?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宋湘杀人的模样,那两个土匪害怕了,丢下了自己的刀剑就往旁边的深林跑去。 众人见状,连忙喊叫:“天女,跑了,有两个跑了。” 听到众人的呼喊,宋湘踉跄的站了起来。 这个关头,她不可能不追。 于是,便硬着头皮说道:“都跟我走,追上去,杀了这两个贼人!” 众人随着她的脚步,开始朝着深林走去。 而坐在马上的若元,轻轻撩开了车帘。 马车旁边,就是大树。 她从树上摘了两片叶子。 随后,用手一挥,那两片叶子就如风一般,朝着那两名土匪飞去。 待宋湘等人进入深林中。 只看见两具尸体,浑身毫无血点和伤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这……” 宋湘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名死去的土匪。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 身后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件事,只看到了那死去的土匪,震惊又惊喜的喊道:“天女真厉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取人首级!” 说着,众人纷纷跪下,扣拜宋湘。 唯独只有那开口与宋湘说话的老妇人觉得不对劲。 她看着那两具尸首,嘴里呢喃道:“叶子……当初若元宫主,也是用叶子杀人于无形…… 第67章 卫离救宋湘 宋湘解救了菏村的百姓后,十里八村的百姓都涌到了此处,高声呼喊:“天女万岁,天女万岁。” 如此光辉时刻,本应该让宋湘高兴的。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体内像是有股强烈的气,在她体内乱撞。 所到之处,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尤其是心口,疼的如刀钻一般。 她连忙喊道:“宜翠!宜翠!” 宜翠站在人群中,随着人群高声呼喊。 听到宋湘呼叫,才提起裙摆,匆匆走到她的身旁:“小姐,怎么了?” 宋湘强撑着,压低嗓音:“快带我走,我不行了,好疼!” 近看,宜翠便瞧见了宋湘额头沁出的冷汗! 她当即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冲着众人喊道:“天女用功过度,现在需要回去休息。” 众人听闻,给宋湘让开了一条道路,齐声说道:“天女请走,小心身体,等天女休息好了,我们自然会登门拜谢。” 宋湘已没有精力回复,只觉得自己皮下每一寸血肉,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宜翠将她扶到车上,她才放下了所有的坚持,整个人倒在马上内。 此刻,她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就连青丝也开始逐渐变化。 宜翠看着她,眼神露出惊恐,踉跄的跌坐在她身旁,呢喃道:“小姐,你……你的青丝……” 宋湘慢慢垂眸,就看到垂在胸口的青丝,已经逐渐化作白色。 她震惊的拿起一缕发丝:“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话音落下,满头的青丝,就化作了白色。 就连脸上的肌肤也逐渐变得苍白。 饶是经历过诸多事宜的宜翠,看到这一幕,也吓得脸色惨白,说道:“小姐,你的脸也变了……” 宋湘慌张的捂着自己的脸。 虽然她看不清,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本该是肤如凝脂的触感,如今却跟沧桑的树皮一样粗糙。 她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尖叫:“宜翠,快!快回府!” 宜翠猛地缓过神来,连忙冲着外面的马夫喊道:“还还不快回府!” “是。” 话音落下,马车便扬长而去。 很快,马车越过密林,朝着岚城奔去。 途径过若元的马车时,素素还说道:“小姐,您瞧瞧,大小姐这就不回去了,真奇怪。” “奇怪?”若元挑眉:“有什么奇怪的。” “大小姐平日里看起来不像爱出风头的人,实则比谁都爱出风头,比那二小姐还更甚,如今这么多人参拜她,如此光辉时刻,竟然就这么走了。” 若元轻笑:“既然正主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还有好戏等着我们瞧呢。” 素素凑近,笑着说:“什么好戏?” 若元故作高深,没有回答。 素素撒娇道:“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藏事了。” 若元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回去,你便知晓了。” “好。”她甜甜的回道。 随后,若元的马车也回到了岚城。 酉时一刻。 岚城街道烛光通明,小贩吆喝着,怜人也出来搭台唱戏。 景象繁荣。 一个黑衣男子,骑着骏马,从街道快速疾驰而过,引来众人怒斥。 男子骑着骏马,来到宋府后巷,将马儿捆在旁边的树杆上后,翻墙进了宋府。 而坐在未央阁楼之上的若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薄的笑容:“素素,添茶,凉了。” “小姐,您坐在这是为何,风太大了,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看戏。”她淡淡的说:“很快就要结束了,再耐心等等。” 她的眸光紧紧凝望着那抹黑影。 瞧见他进入了宋湘的湘苑后,唇角的笑意更甚。 男子进入湘苑,无人阻拦。 甚至宜翠听到声响,便立刻前来开门。 见到男子站在门外,连忙说道:“快请进。” 男子走进门,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宜翠没有回答,而是加紧步伐,带着男子进入厢房。 隔着一道屏风,隐约看见宋湘躺在榻上。 男子走了进去,才看清宋湘。 此刻的宋湘,满头白发,往日容颜更是不复存在。 若是宜翠不说,他根本就瞧不出这是往日那个美艳绝伦的宋湘! 许是听到声音了,宋湘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站在面前的男子,眼泪濯濯的落下,轻轻的喊道:“卫离……” 声音如昔。 还是宋湘往日的声音。 卫离猛地回过神来,走到她的身旁,震惊的凝望着她的容颜:“湘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艰难的说:“我,我服下了如拂珠。” 听到这话,卫离怔住了。 良久,才道:“你……怎么能服下如拂珠!你怎么能做这种蠢事!” 宋湘哭诉着说:“我当上了天女,自然是想与你共度终生的,可是我威信始终不够,与你成亲,怕是有人诟病,我便想收服了菏村的土匪贼人,建立威信后,天下臣服于我,再与你成亲,便无人可置喙。” “湘儿……” 卫离颤抖的抚摸着她的脸:“你为何这般傻,那如拂珠是若元生前携带之物,服下它,短期内确实有增进内功的奇效,可……可它是汇聚了宿主一生的精力于此,才会有如此奇效,期限过去后,人便会快速老去,死去。” 听到这话,宋湘怕了。 她以为这不过是如拂珠一时的副作用罢了。 没想到……却是终生的。 她慌张的抓着卫离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卫离,你要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还要跟你厮守终生。” 卫离咬着牙,面露痛苦:“我又何尝不是这般想?” 说完,他握住了宋湘的手:“湘儿,如今之计,只有我将所有内功渡给你,逼出如拂珠,方可保你性命。” 第68章 复68章 以前爱他什么 宋湘以为自己是没救了。 没想到卫离这番话,又给了她一线生机。 只要卫离将所有内力渡给她,就能逼出她体内的如拂珠。 同样的,代价就是卫离一身武功,化为乌有。 宋湘深知卫离在乎自己的内功,不可能轻易交出来的。 于是便倒在他的怀中,嘤嘤的哭泣道:“卫离,只要你愿意救我,我恢复后,我们立刻成亲。” 卫离怔怔的看着她:“当真?” “你都散尽一身内功,救我的命,爹爹与娘亲就算再不愿,也会念你的恩情,怎会再阻拦呢?”宋湘故作柔弱的说道:“卫离,我宋湘此生,只愿意嫁与你一人为妻。” 卫离是真的将宋湘放在自己的心尖上。 就算她不说,他又怎会看着她就真的这样死去? 尤其听到她这番言语,更是激动万分。 当即便决定,为宋湘逼出体内的如拂珠。 他将宋湘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靠在床帏旁。 然后站起身,凝望着她:“湘儿,我这就为你渡气,有些难受,你需要忍着。” 宋湘点了点头。 卫离双手合十,闭上眼眸,气沉丹田,将所有的内力汇集于此。 随后,将体内的所有内力,通过手掌,源源不断的传入了宋湘的体内。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藏于宋湘丹田内的如拂珠,受到了强大的内力,缓缓朝着宋湘的口中飘上来。 只听到‘哇’的一声,宋湘便将体内的如拂珠吐了出来。 宋湘的容颜也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初。 而卫离却脸色苍白,踉跄的跌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宋湘的容貌,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便彻底昏迷过去。 宋湘垂眸,看了看发丝,已经变成了黑色。 她高兴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脸,也恢复了当初的柔嫩。 “娘,娘!” 喊了几声,站在门外的诸葛柔连忙走了进来。 进来一看,瞧见宋湘的模样,大喜道:“湘儿,你恢复了!” 宋湘掀开被褥,急急忙忙的走到铜镜面前。 铜镜中的女子,美艳绝伦,青丝垂泻于胸,一颦一笑,皆是芳华万千。 “太好了,我真的恢复了。” 宋湘摸着自己嫩滑的侧脸,极其满意的说:“娘,您瞧我是不是变得更美了?” “先别看脸了,还是看看卫离还怎么处理吧。” 此刻的卫离,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宋湘慢慢收敛了笑意,扭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卫离,不紧不慢的说:“曾经因为他的功力,忌惮于他,还要编各种谎言哄骗他,如今他失去了所有的功力,何须跟他演戏?” 说完,她看了一眼宜翠:“找几个下人,拉着他走,本小姐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宜翠微微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夜色迷人,银灰色的光笼罩在整个林园。 偶尔有风拂过树叶,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若元坐在阁楼上,已经喝了一盏茶。 刚放下茶盏,就看见有人从侧门拖着人走了出来。 几个奴才,将一个男子扛上一辆马车后,离开了宋府。 若元冷笑,站起身来:“我有事出去,你早点歇息,不必等我。” 不等素素回应,若元便离开了王府。 她紧随着那辆马车,进入了郊野。 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后,马夫便停下了马车,起身离开。 见马夫的人影消弭于密林中,若元才拿出了面纱,遮住了面部,走向马车。 轻轻撩开车帘,果真就看见卫离面色苍白的倒在了里面。 她冷笑一声,拿出准备的长剑,对准了他的胸口。 许是一路来的颠簸,让卫离稍稍恢复了一丝意识。 再加上长剑照映月光,寒光入眼。 他猛地睁开双眼,就看见一蒙面女子,持刀站在他的面前。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暗算我?!” 卫离立刻运功,可是刚运气丹田,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毫无功力。 他将所有的内力都渡给宋湘了! 想到这,卫离连忙起身,顾不上自己到底身处于哪里,从侧面翻滚而下。 若元看着他匆忙逃窜的背影,并没有很快去追。 天,逐渐的下起了小雨。 雨点越来越大。 电闪雷鸣间,若元运起轻功,朝着卫离飞了过去。 卫离疯狂在林子中逃窜,时不时回眸看一眼,结果一个趔趄,就被树根绊倒在了泥泞中。 他顾不上狼狈,再次爬了起来,朝着前方跑去。 可,还没跑几步,一抹黑影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持着长剑,身姿孤傲。 雨点顺着长剑滴落在泥泞之中。 卫离踉跄后退半步,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若元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刻意压低嗓音:“取你性命!” 卫离瞪大双眸,立刻朝着后面跑去。 可是刚跑了一步,若元挥刀,直接刺中了他的大腿。 卫离‘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倒在了泥泞当中,狼狈不堪。 他捂着自己鲜血横流的大腿,回眸望去:“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般对我?!” 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若元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堂堂如拂宫宫主,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丧失所有武功,可谓是感人肺腑。” “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事?!” 若元没有回应,而是一把抓住了刺在他腿上的剑。 猛地往外抽了出来。 只听到‘撕拉’的声音,血水掺杂着雨水,落在了泥泞的水里。 卫离惨叫着,拖着自己受伤的腿往前爬,在泥泞的路上,拖出了一条血痕来。 他后退。 若元便慢悠悠的走近他。 卫离的恐慌,已经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抓着旁边的树杆,踉踉跄跄的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女侠,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求求你,饶我一命,以后有什么事,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替您办好。” 然而,看着曾经在她心中如此高大、温柔的卫离,如今像狗一样的跪在她的面前求饶。 若元突然就想。 自己以前爱他什么? 第69章 吵闹什么 大雨滂沱。 电闪雷鸣间,若元扬起了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砍掉了卫离的双腿。 血痕划过她的眼前。 随后大片的血迹与泥水混合,又或是随着雨水冲刷,朝四周流溢。 卫离惨叫,紧紧捂着自己的腿,面容狰狞,喊道:“我与你何愁何怨,你要这般待我?!” 话音落下,他便彻底昏迷过去。 若元持着刀剑,走到他的身旁,缓缓摘下了面纱,冷冰冰的凝望着他:“你如今已形同废物,没有功力,也失去了双腿,我要你活着,活在这个世上,看看自己的后半辈子,过得有多窝囊。”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 在雨夜中,逐渐消失于密林之中。 而在若元走后没多久,竟然有个黑衣人走到了昏迷的卫离面前,将他抱了起来,朝着另外一侧走去。 …… 若元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深夜。 素素给她温着酒,刚入房时,便能闻到酒香味。 她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随后,望着外头的景色默默出神。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宫主,那几名女子已经安全护送离开。” 若元点头:“行了,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 “宫主……” 若元饮了一口温酒,微微侧脸:“你还有何事?” “如今你已恢复功力,为何……不回如拂宫?” 这个问题,戟风想问很久了,若元自打恢复武功后,一直都很收敛。 她没了以前的高傲与冷漠,多了一丝人情味。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尤其是,卫离还没死,她的大仇还没有报。 若元摇晃着杯盏,看着院子里的扶桑花,说道:“如今我不再是如拂宫宫主了,我是宣宁王妃,许多事情是没法像当初那样自由了。“ 说完,她抿了一口茶水:“瞧瞧,这院子里的扶桑花开的多好,这日子若是如这花一样,朝朝明艳,该有多好。” 戟风听不懂若元话里的意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着院子里的扶桑花,默默出神。 翌日。 若元正在院子里赏花。 闭目养神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声音。 “小姐,不好了。” 睁眼望去,就看见素素急匆匆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几个被安置在东苑的姑娘,打,打起来了。” 若元蹙眉:“怎么回事?” “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因为一块手绢吵起来的。” “这种小事,由着她们去吧。” “不行小姐。”素素大口喘气:“大出血来了,您可得过去看看。” 若元好不容易躺在这里,好生休息着。 却不曾想被这种小事给叨扰了。 掌事的怕出人命,也急匆匆的前来请若元出马。 东苑距离未央阁也不算远。 走过一条人工修葺的溪流和长廊,也就到了。 刚走到东苑的门栏处,就听到里面传来聒噪的声音。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着,还真以为自己能做侧妃?现下府内有个正妃坐着呢。” “有正妃怎么了,荆朝开国以来,不是没有王爷休过妻,更何况我爹乃五品官员,那正妃不过是七品官员生出来的庶女,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第70章 府内风云暗涌 听到这话,若元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 她缓缓的走进院内。 发现院中有两人正撕扯着一块手绢,两人互相拉扯,不肯松手。 另外两个则站在台阶上。 许是看见了若元的身影,站在台阶上的两个女子便走了下来,走到若元跟前:“妾身给王妃请安了。” 若元拂了拂手:“起来吧。” 正在撕扯手绢的两人看到若元,也悻悻的松开手,走到她的面前:“妾身给王妃请安。” “怎么,一点小事闹成这样?” 四个人都垂着头,没敢回答。 半晌了,才有一女子走上前,垂首恭顺道:“王妃,您莫怪,都是姐妹之间的拌嘴罢了,吵到您,真是我们的罪过。” 若元看了看女子。 那女子年约十九上下,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燕莎群,发髻梳成了飞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璎红流苏簪。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妾身叫申云亭。” 申云亭。 这就是原鞍县的县令之女。 若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们既然是已经入了王府,就要懂王府的规矩,我喜清净,以后不要再发生争吵,否则我将以府内惩治下人的规矩来惩罚你们。” 四人垂首,都不敢言语。 待若元离开后,才有人不屑说道:“嚣张什么,说到底,若不是凭借王爷的喜爱,她一个七品官员的庶女,岂能坐到如今这王妃的位置?” 申云亭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说:“姐姐,如今我们身处在王府内,王爷又远去边境处理事物,府内便是王妃一人做主,王爷没回来之前,咱们还是忍着点。” “等王爷回来,我倒要瞧瞧,凭借我的美貌,还不能在这府内拥有一席之地。“ 申云亭没有回应,眼眸深邃的望着若元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晚上,若元用膳之时,申云亭登门拜访。 太后赏赐这四位女子进府后,她们从未有人来拜见过她。 申云亭会来,倒是有些意外。 素素将人领进来的时候,申云亭身旁的随侍便拿着一瓶开的正艳的花。 申云亭徐徐走进门,微微福身:“妾身给王妃请安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王妃用膳。” “无事。” 若元淡淡的说:“这么晚了,你有何事?” “今日东苑之事,叨扰到了王妃,妾身深感自责,长听下人说,王妃喜花,院子里种的花,都是王妃亲手栽培的,妾身斗胆,便想着借花献佛,将这原鞍县带来的花,送给王妃。” 随侍手里拿着的花,确实漂亮。 蓝白相间,花蕊还沾染着金黄色的花粉。 就连素素看了,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好漂亮的花儿。” 若元见状,说道:“有心了,本王妃收下了。” “既然如此,不打扰王妃用膳了。” 说完,那随侍便将花瓶放到了一旁,跟着申云亭离开了未央阁。 待申云亭离开后,素素便迫不及待的走到花瓶面前,打算好好的欣赏。 可她刚靠近,若元便厉喝道:“让下人进来把花瓶搬出去。” 素素一愣,回眸看着若元:“小姐……” 若元的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瓶花,冷冰冰地说:“别碰它,碰了它,毒素会透过你的肌肤进入体内。” 申云亭送来这话,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花。 这是原鞍县特产的毒花。 因为外貌惊艳,长长被不知道情况的路人给摘回去养着。 结果没多久,这些人都死于非命。 若元常年走南闯北。 原鞍县这地方,她是去过的。 当初,她也看上了这花,想着摘几朵回去养着。 好在流年看出了这花的毒性。 她才知道,原来这花,竟然可以透过表面的皮肤,进入人的体内。 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后来,原鞍县发生了诸多此类的案件,县令便颁布了条令,将这花列为禁花,谁都不能采摘。 如今,怕是只有县令那里,还有这种毒花的苗子。 “小姐,你可别吓我。” 素素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收回了手。 若元不紧不慢的说:“申云亭是原鞍县县令之女?” “是。”素素走到若元身旁:“听说她是原鞍县有名的才女,样貌身世,比不上岚城里的大家闺秀,但论才情,申云亭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若元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走进屋内,取了一根珠钗出来。 “申云亭送礼于我,我也该回礼才是,你亲自去,将这珠钗赏给她。” 素素蹙眉,噘着嘴说:“小姐,她都想害死你了,你还珠钗给她,要我说啊,这会就应该派人去将她抓起来。” “怕是她就等着你去呢。” 素素不解:“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太后赏赐的人,我若将她抓了,说她下毒,你猜猜太后是信,还是不信?” “可咱们有这花做凭证。” “太后若是信,你就是说上一句,就成功了,她若是不信,你就算是将所有的证物摆在她的面前,她还是不信。” 素素看着若元,恍然大悟。 府内的这四人,全都是太后赏赐。 说白了,既是棋子,也是探子。 申云亭送来这花,若是能毒死若元,那是好事。 若毒不死,若元必定会抓她去问罪,或者是私刑伺候。 怕是她前脚惩治申云亭,后脚太后就到府内问罪了。 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小姐,那这珠钗……” “去送吧。” 素素笑了笑:“是,我这就去。” 第71章 吾妻宋歆收 申云亭前脚回到东苑。 素素后脚就跟了上来。 申云亭刚进院子,瞧见三人提着灯笼,像是要去旁边的长廊赏月。 她连忙走了过去,喊道:“几位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三人回眸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回应,身后就传来素素的声音:“云亭小姐。” 听到声音,四人纷纷回眸。 见素素提着一盏琉璃璎红灯笼走了过来,笑着说:“云亭小姐,素素追了您一路呢。” 申云亭没料到素素会跟着前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压低嗓音:“你有何事?” 素素将若元给的珠钗奉上,还特意清了清嗓子说:“王妃说您有心了,知道她心情烦闷,特意送了花来给她,王妃虽家世背景不高,可这礼尚往来的意思,还是明白的,所以特命奴婢前来,送云亭小姐一支珠钗,聊表心意。” 说完,便将灯笼放在地上,双手奉上珠钗。 那支珠钗用的是上好的夜明珠点缀,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清亮。 申云亭握紧双手,眼神有些飘忽,想来是没有很愿意接受这份‘回礼’。 身后的几人阴阳怪气的说:“哎哟,我说这一个晚上去哪儿了呢,原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巴结王妃了。” “这王爷还没回来,咱们几个能不能入了王爷的眼还不知道,当然得先巴结巴结王妃,否则以后在府内如何立足呀。” 素素看了那几人一眼,笑着说:“几位小姐可不敢这么说,毕竟云亭小姐有礼在先,王妃虽身居高位,但也管理着整个王府,这人情世故,多少还是要懂些的。” 见申云亭迟迟不肯接受,素素干脆将珠钗塞到她的手里:“几位小姐好生休息,奴婢告退了。” 素素提起一旁的灯笼,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 待素素走后,三人将申云亭团团围住。 殷慈狠狠的推了申云亭一下,冷冰冰地说:“现在就开始去巴结王妃了?不过一个小小原鞍县的县令之女,如此张狂?” “可不是吗?”应姝雪不屑地说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种德性,你以为你巴结王妃,王爷就能看得上你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素素提着灯笼走出东苑院子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她回眸看了一眼。 虽看不清发生什么事,但估摸能猜个一二。 回到未央阁时,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若元。 若元听完后,轻笑了一声。 “小姐,这几位姑娘进府后,几乎没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今日闹了两回,怕是闹生疏了。” “这几人,哪有什么情分在,不过都是看在对方的家世背景,多给几分薄面罢了。” 若元拿起了面前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申云亭前来送花,许是没有巴结的心思,可在那三人眼里,就不同了。” “要我说呀,这几个姑娘,勾心斗角的,王爷回来瞧见了,也不会喜欢。” 若元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望着窗外的景色。 玉楚不喜欢吗? 他大概是最能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中的人了,这几个姑娘的伎俩在他眼里,怕是都看不上眼。 夜已深。 整个荆朝陷入了沉寂之中。 一连几天过去,东苑悄无声息。 说是几位姑娘相处得很是融洽。 但申云亭这几天感染风寒,一直闭门不出。 转眼,寒冬就这么过去了。 下了最后一场大雪后,逐渐转暖。 院子的树也开出了枝芽,嫩绿的叶苗,衬着院子里的扶桑,显得格外的美艳。 若元最喜坐在院子里赏花逗鸟。 最好再配上一块刚出炉的云枣糕和龙井茶。 乐不思蜀。 开春了,玉楚还是没有回来。 距离他离开岚城,已过了整整一月有余。 这日,若元正在院子里休息,崎凛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王妃,边境送回来的书信和物件!” 听到这句话,若元立刻睁开双眼。 崎凛双手将书信和一个木盒子递上。 若元急忙接过书信。 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吾妻宋歆收。 她打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打开后,玉楚苍劲有力的笔迹就展现在眼前。 “歆儿,见字如面,已有一月未回岚城,日日睹月思佳人,遥想离别前对你发了火,这一月来,夜夜不得安寝,总觉得亏待了你,特送上为夫亲手雕刻的木簪,以表歉意。” 若元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支木簪。 没有任何点缀,只是簪头雕成了一朵花。 她慢慢的取出那根簪子,唇角的笑意逐渐上扬,紧紧握着书信,嘴里呢喃:“是我不好,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 说完,她看着崎凛:“如今邻国战事如何?” 崎凛垂眸,沉吟:“王爷对付得来。” “崎凛,别瞒我,你就算不与我说,我也有千百种办法知道。” 崎凛自知瞒不过若元,只好说道:“情况不太好,听说王爷还受了点伤,虽然不打紧,但也说明情况并没有想象中好,如今战事吃紧,朝中太后已经慢慢掌权,怕是等王爷回来之时……” 若元眯着眼眸:“玉楚受伤了?” “小伤,无碍。” “太后如今已经在收玉楚的手下的势力了吗?” “朝中事事暗中涌动,太后不满王爷,已久,属下甚至猜测,此时临国发生战争,有太后在后推波助澜。” 若元慢慢的捋了捋自己的青丝,面无表情的说:“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把玉楚的权势收回去,有我在,她别想动半分。” 第72章 有命来,没命取 夜色晦暗。 整个岚城陷入死寂。 暗处中,却有一黑衣人,飞檐走壁,越过了无数的屋檐,悄然无息的来到皇宫的外墙外。 一个翻身,便翻进了皇宫。 坤羽宫。 黑影翻进了殿内。 翡翠屏风后,太后倚靠在软塌上,手里正拿着佛经。 昏黄的烛光照映在她的身上,伴随着檀香熏烟袅袅,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着整个坤羽宫。 黑衣人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太后娘娘,臣女无能,还未能在王府内找到玉楚的兵符。” 听到这话,太后才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佛经,冷冰冰的凝望着:“边境那边也传来消息,玉楚身上并未携带兵符,如果王府内也没有,那这兵符,该去哪儿了?” 黑影摘下了面纱,赫然是申云亭的面容。 她垂眸:“太后,这玉楚是不是将这兵符放在其他人身上了?” “别看玉楚外貌温润如玉,实则是个杀伐果断、阴狠毒辣之人,能被他列为挚友之人,不多,他能成亲,更是本宫的意料之外。” “可是这王府内,我确实是翻了个遍。” 太后的目光凝望着申云亭,伸手抚了抚发髻:“申云亭,你可知,你的爹娘都在等着你回去团聚呢。” 听到太后这话,申云亭慌了,立刻磕头:“娘娘,您说过的,只要我找到兵符,您就饶了我的爹娘。” “本宫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太后慢慢的坐了起来,阴冷的笑道:“但你至今也没找到兵符。” “娘娘,那玉楚为人如此高深莫测,他娶的王妃,也不是一个善茬,一根簪子,就搅乱了我全盘计划,您说得对,王府上下,我确确实实还有一处没查过,就是宋歆的未央阁。” “他娶的王妃,本宫是见过的,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听说性子一直是怯懦胆小。” 申云亭没有回应。 太后与那若元,也不过见了一面。 她岂止若元的能耐? 申云亭对她对视过一回,总觉得那眼神诡异、清冷又高傲,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心头。 如果有得选,她宁愿不要去得罪若元。 这个王妃,绝不是什么善茬。 也绝不是传说中那般怯懦不堪。 “本宫再给你半月,以玉楚的能耐,半月足以让他解决了边境的事,若他归朝,你始终得不到兵符,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 “太后娘娘请放心,云亭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还请您在云亭做完这件事后,放了我的爹娘。” “你如此能耐,替本宫找到了兵符,本宫怎会为难你的爹娘。” 长夜深深。 申云亭戴好面纱,离开了坤羽宫。 离开前,转身看了看宫殿,看着里面的烛光透过门映出来的光晕,握紧双手:“爹娘,再且等女儿几日,女儿一定会救你们于水火!” …… 宣宁王府。 若元还未入睡。 玉楚思念着她。 殊不知,她也思念着他。 尤其是他赠与的这支木簪,虽没有名贵的装饰点缀,也不是用纯金打造,但这却是出自于玉楚的手。 她仔细的端详着这跟木簪,摸着那朵木头雕刻出来的花。 轻轻捏了捏那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花……怎么能转动?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那花竟然就这么拧开了。 而这跟木簪,里面全是中空! 木簪之内,藏于一张明黄色的绸缎。 绸缎很小,将绸缎铺展开来,上面赫然写着‘兵符’二字。 世人都说,荆朝兵符与其他国并不相同。 当年持着兵符的人,是开国将军,手握百万大兵,战功赫赫,位极人臣。 兵符是由他所创,不是令牌,而是衣裳撕扯下来的绸缎,加以将军的章印合成。 将军带着百万大兵,驰骋沙场,创下了不少斐然战绩。 所有将士跟着他,也创立了不少的功绩。 以至于众人只听将军,不听先帝。 但功高过主,惨遭反噬。 先帝以要挟家人为由,要将军交出这百万大军控制权。 将军敬重先帝,也爱着这片土地,他不愿意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烽火连天。 他也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他携百万大军踏平整个皇宫,也并非难事。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跟先帝鱼死网破,舍不得他的家人死于战火之中。 后来,将军自缢,又怕自己死后,先帝为难家人,便亲手撕扯下了衣裳一角,盖上章印,写上了‘兵符’二字,交给了他唯一的小儿子。 将军死后,小儿子携着将军所写兵符,统领了百万大军。 先帝不知道有兵符一事,还以为解决了所有麻烦,顺利统领百万大军。 只可惜,这军营之内,所有人都只听拥有兵符的小儿子。 先帝为了彰显自己仁慈,封了小儿子封号,为——宣宁王爷。 他认了他做弟弟。 而面对着这位年长他三十多岁的‘兄长’,小儿子一直谨言慎行。 他很清楚自己爹如何死。 也知功高盖主的后果,一直没有将父亲生前留下来的兵符,展示于众人。 先帝为了不被人诟病,将百万大军,分了十万大军于宣宁王爷管理。 直至临死前,先帝才偶然得知,有兵符这一回事。 有了这兵符,宣宁王爷可以随时掌管百万大军。 到时,这天下还不是容他做主? 所以先帝临死前,册封了宣宁王爷为摄政王,帮助幼帝掌管朝政。 实则,是怕死后,他携百万大军踏破皇城。 不如就给他政权,将他控制与朝中。 同时,再将这兵权找出来,以解后患之忧! 只可惜,找了这么些年,始终找不到。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兵符? 屋檐上,申云亭小心翼翼的看着若元手里拿着的兵符,随即转身离开。 而她运起轻功离开后多美就,若元则将那张兵符给烧毁了,眼神诡谲,略带笑意:“这点轻功,也配在我面前显摆,想要兵符?我有的是,怕你有命来,没命取。” 第73章 府外堪忧,府内亦有同盟 翌日。 院子里的睡莲开了花,若元站在水池旁,用手中的鱼食,逗弄着池里的金鲤。 素素从桥上走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福身:“小姐,宋府来人了,说是您有一阵没有回去,想请您回去用午膳。” “自打我进了这宣宁王府,宋府便不再与我有任何瓜葛,逢年过节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会想起来叫我去用膳了?” “我也觉得奇怪,自从前一阵那大小姐收服了菏村的贼匪后,风光了好一阵,每次经过宋府门前,里面的丫鬟看见我,鼻子都朝天,连声招呼都不打。” 如今宋湘已经成了天女,再加上上次在菏村收服了贼匪,获得了不少百姓的尊敬。 在那之后,经常有传闻说。 有了天女,并且这天女还是他们荆朝的人,看来能确保荆朝百年繁荣昌盛。 “不过既然人家来请了,那是去一趟吧。” 若元说完,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扔到了水中。 宋府的人,就在王府门口候着。 若元与素素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青熙。 “王妃安好。”青熙微微福身行礼:“老爷与夫人已经在家中备好了餐食,还请王妃移步过去用餐。” 若元点头,随着青熙的步伐来到了宋府。 宋云呈确实是在家中备了美酒佳肴。 而且用膳的并非只有大房,连同其他几房的人都来了。 唯独少了柳姨娘。 据说,自从宋娴被迫嫁出去后,柳姨娘就每日将自己锁在院中,不见任何人。 后来宋云呈去安抚过几回,倒也是平静不少。 只是这争强好胜的心,却是没了。 连这种如此大的家宴,也不来参加了。 “妾身给王妃请安了。” 若元刚进屋,所有人纷纷起身给她行礼。 唯独除了宋湘。 她坐在那里,面不改色的看着若元,笑着说:“王妃,你身居高位,可我也是天女,所以不必向你行礼。” 若元微笑:“这是自然。” 话音落下,她拂了拂手:“大家都坐吧。” 所有人纷纷入座。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菜肴,若元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那里古怪。 大家目目相觑,十分严肃、安静。 宋云呈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都动筷吧,别愣着了,就是一顿普通的家宴。” 说完,他夹了一块肉放到若元碗里,笑着说:“歆儿,为父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这熏肉,我特意叫东厨给你做的。” 若元笑了笑:“爹爹,歆儿早已不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了。” 宋云呈的笑,有些僵在脸上。 他确实不记得宋歆爱吃什么。 甚至连其他房的儿女,他都不记得。 只能从他们小时候的记忆中捕捉一丝的真相。 “歆儿,听说王爷在战场上受了点伤,你可千万别担心,要是你身体受损,王爷回来,也会担心的。” 若元慢慢的看向诸葛柔:“大娘,你是从哪里得知王爷在战场上受了伤?” 玉楚带兵出征,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为了安抚民心,那前线的战事,是一点没有流传回岚城内。 诸葛柔是如何得知的? “歆儿,瞧瞧你这话说的,那王爷说到底是自家人,更何况他带兵到前线,也是为了我们荆朝的百姓,所以私底下,我早已经安排人去打探了,说是受了重伤,一根暗箭从他背后直接穿过来的,伤的很严重。” 诸葛柔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若元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当她听到玉楚受伤严重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崎凛与她说,玉楚不过是受了轻伤。 怎么到了诸葛柔这里,却是重伤? 暗箭穿身? 若元握紧双手,神色凝重。 “歆儿啊,不要怪为娘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若……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可要将王府管好,若是有心无力,尽可以回来找我们,这宋府,永远是你的家。” 听到这话,若元慢慢的看向了诸葛柔,唇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大娘说得对。” 她听出了诸葛柔这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幸灾乐祸玉楚受伤,巴望着玉楚早点死。 她早点失势。 等她彻底失了势,这宋府也会成为压倒她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她没有当面反击。 心平气和的吃完这顿饭后,两人起身离开了宋府。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奴婢走了进来,附耳在诸葛柔耳边说:“没有发现东西,说找不到那根木簪。” 诸葛柔眼神狠厉,看着若元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她今日也没戴来,屋子里也找不到,哪能放到哪里?” “不清楚,申云亭说她已经翻遍了。” “申云亭靠不上,只能靠我们了。” …… 若元与素素回到了府内。 刚到未央阁,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若元停了下来,问道:“素素,你闻到香味了吗?” “香味?” 素素努力的闻了闻:“没有啊,哪里来的香味?” 若元笑了笑:“龙羽香,皇室贵族才有的香。” “小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没闻到。” 若元不再言语,走进了未央阁,坐在铜镜面前。 素素将她发髻上一些繁重的金饰摘下,嘴里说道:“那大夫人真奇怪,为何要跟我们提起王爷受重伤的事,好像巴不得王爷早点死似的。” “她这是在告诉我们,好日子快到头了,只要玉楚一死,我就等着他们来替我收尸。” “好大的口气。”素素不屑一笑:“王爷岂能那么容易说死就死的,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您也是宣宁王妃啊,就算王爷真的死了,别人也动不了您。” “不。” 若元的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玉楚一死,整个王府的人,都将被处死,怕是此时……他们已经在安排,该如何正当的杀了玉楚,将他的尸首带回来。” 听到这话,素素脸色煞白:“小姐,您不是说王爷见过了大风大浪,定不会被这种局给困死吗?” “太后,宋府……早已经拧成一团,府外堪忧,府内,亦有同盟。” 第74章 奉太后命令查王府 荆朝黄历二月二十八日。 春暖花开。 玉楚在战场上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传入岚城。 不知是生是死。 偶有传言,说玉楚已身受重伤,腹背受敌,怕是撑不住了。 也有传言,玉楚大获全胜,与临国达成了息战的意向。 若元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些事情,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玉楚的能力。 一个如此深藏不露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内功深厚到什么地步。 这样的人,临国又岂能杀了他? 反倒是宅院里的事情,令她头疼不已。 前脚刚解决了东苑那几位姑娘的琐事,后脚宋府就来人了。 青熙领着几个护院,来到王府门口,说是有要事求见。 素素领着人进来的时候,青熙可是一点都没有求见的意思,倒是来势汹汹。 若元倚靠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淡淡的扫了青熙一眼,说道:“青熙姑姑倒是难得来宣宁王府见本王妃,今日还带着几个看家护院来,是有何事?” “奉太后懿旨,特来查王妃的寝殿。” 若元微微挑眉,冷笑:“好大的口气,本王妃的寝殿,也是你这种闲杂人等可以说查就查的?” 她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青熙的面前,冷冰冰的凝视着她。 虽然青熙在诸葛柔的娘家服侍多年,后又被调到宋府内服侍。 大大小小的事,她见多了,就连这人,她也是见了成千上万。 偏偏,若元这眼神,给了她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尤其是她眼眸中的那股杀意,透出来时,犹如万千冰霜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 青熙踉跄的后退了半步。 竟硬生生的被眼神给吓到了。 须臾,才猛地回过神来,努力的控制了一下心中的恐惧,清清嗓子:“王妃,刚才是奴婢说得不太对,惹怒了您,还请您别放在心上,但若非十万火急,奴婢也不会这般顶撞王妃。” “何事这般十万火急?” “天女昏迷了,至今未醒。” 若元冷笑:“宋湘昏迷了,与本王妃何关?你查便查,竟查到王府来,还真当王府是宋府,任由你来去自如吗?” 一句话,竟然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吓得青熙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解释道:“天女昏迷,事关重大,已经足足昏迷五日了。” 素素见状,走到若元身旁,将宋湘之事,说与她听。 原来自从那日在宋府用完膳后,宋湘就昏迷不醒。 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有任何效果。 后来太后知道此事,便派了御医过来看。 前日,派遣了五名御医来宋府,硬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眼瞅着宋湘这般昏迷下去,日渐消瘦,宋云呈可急坏了。 听人说菏村附近有个道士,很是厉害。 他便将道士请回来,驱邪做法。 毕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从旁门左道下手。 没想到那道士来了,将那宋湘打量一番,就直接下了定论。 “这是被人做法害的,只能找出做法之人,看他是如何做法,才能破解,否则天女只能日日沉睡。” 道士这一说,可将一群人吓得半死。 尤其是宋云呈与诸葛柔。 立刻就派人严查府内。 但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到。 还害得宋骏斐不能出门,便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若要说宋府的人,那隔壁的王府内,可还有一位宋府的人呢,你们怎么不去找隔壁那位看看?” 就这样,点醒了众人。 诸葛柔当场就让青熙领着护院来王府。 听完这些话,若元冷笑一声,随后走回到椅子坐下:“你们觉得,是本王妃做法害宋湘?” “奴婢不敢断言。” 若元笑了笑:“如果本王妃不让你们进去查呢?” “王妃,奴婢刚才已说的很明白,奴婢前来,不止是夫人的意思,更有太后娘娘的懿旨,您是知道的,天女若是有什么损失,天底下所有百姓都会拿宋府问罪,此等罪,宋府承担不起。” “本王妃说不准,就是不准。” 若元拿起桌面的杯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王妃动手。” “王妃,奴婢是奉太后懿旨来的,说到底,违抗太后懿旨,也是王妃的不敬,奴婢是为了您着想。” 说完,青熙看着身后的护院,冷冰冰地说:“去,给我进去查。” 几个护卫都拿着刀剑,直接闯入了未央阁。 若元不禁眯起眼眸,冷冰冰的凝视着青熙。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根银针,面无表情地说:“本想让你多活几日,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 话音落下,食指一抬,那根银针便直挺挺的刺入了青熙的后背。 只听到青熙‘哎哟’一声,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紧跟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呢喃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后背有点疼。” 若元眼眸清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崎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了一群的带刀侍卫。 将青熙与几个护院团团围住。 “竟敢擅闯王府,还不给我滚出去!” 崎凛拔出长剑,指着青熙:“给我滚!” 青熙见状,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你,你们竟敢违抗太后的懿旨,你们都等着,等太后娘娘亲自来发落!” 说完,便带着几名护院,狼狈不堪的逃离了王府。 崎凛收了刀,走到若元身旁:“王妃,属下刚才去查过了,那天女,确确实实是昏迷了许多日,着实古怪。” 若元看着青熙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回应。 只觉得一股腥风血雨,正在朝着他们涌来。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素素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闯进来严查府内,说咱们府内有害天女的物件!” 若元靠在榻上,听到素素的声音,不慌不忙的说道:“来了多少人?” “少说……有上百人。” 听到此话,若元眼神狠厉。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搬把椅子到大门,由本王妃亲自坐镇。” 第75章 叫禁军,抓若元 素素替若元搬来了木椅,就放在王府门口台阶之上。 此时的王府门外,聚集了皇宫内的多名带刀侍卫。 为首的男子,便是太后身边的亲信红奉公公。 红奉拿着拂尘,身姿傲然,鹤立于万众之首。 若元徐徐而来,凝望着众人,不紧不慢的坐在了木椅上,居高临下的说道:“红奉公公好大的气派,竟然带了这么多的侍卫来,只可惜我王府庙小,容不下众人。” 红奉微微走上前,福身说道:“奴才给宣宁王妃请安了,不知王妃近日来身体可好?” “无恙。” “王妃,奴才奉了太后娘娘旨意,特来王府查看谋害天女的物件,当然了,奴才是不相信王妃会残害天女,只是怕府上有不轨之人,连累到王妃与王爷就不好了。” 红奉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既给了若元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眼瞅着闹市马上就要开了,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了过来。 尤其是许多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带刀侍卫的百姓,纷纷涌过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的带刀侍卫,发生什么大事了?” “听说宣宁王妃做法害了天女。” “有这种事?这宣宁王妃跟天女可是姐妹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嫉妒呗,天女获得上苍赐予的神力,替菏村摆平不少麻烦,而且听说以前王妃还未出嫁时,在府内就跟天女不合。” 周围越来越的百姓聚集过来,议论纷纷。 但议论的,都是对若元不好的话。 若元命所有的护院和侍卫都退下,只留自己一个人守在大门。 她目光流转,衣袂翩然的垂在木椅两侧,风卷起,将她的青丝拂过脸颊。 红奉站在台阶上,凝望着若元。 他在宫中见过不少的主子,也伺候过先帝与太后。 可即便是九五之尊,都没有若元此时的逼人气魄。 她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千军万马逼人之势。 狂风起。 她的衣袂随着狂风而翩然的飘起。 红奉再次说道:“王妃,还请让一让,给奴才一个方便,也是还王妃与王爷一个清白。” 若元慢慢的伸出手,捋了捋胸前的青丝,面无表情的说:“玉楚执掌朝政多时,一直受万人敬仰,如今他还在临国处理战事,他是为了荆朝,为了这里所有的百姓,而你们趁他离开,想踏进他的府内,给我们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本王妃告诉你们,痴心妄想!” “王妃,红奉可是为了您好,如今天女一直沉睡未醒,她的生死,可是关乎整个疆洲大陆的安危,您若没有做法害她,为何不让我等进去查看?” 红奉此话落下,周围的百姓纷纷喊道:“让他们进去查!让他们进去查!天女的安危不能当做儿戏,若你真的做法害天女,你就该去死!” 百姓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所有人都站在了若元的地对面。 他们就像是曾经的天下众人,指责她是杀人狂魔,指责她残暴不仁。 若元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甚。 狂风大作。 周围竹林中的竹叶,纷纷随着狂风,卷入了人群之中。 若元随手抓住一片细小的竹叶,冷冰冰地说:“一群狂妄之徒!” 话音落下,红奉便道:“王妃,既然您执意不肯让我等进去,奴才也只好用蛮力了,来人,给我冲进去!” 红奉的指令刚说完,冲在最头的侍卫,便举起了长剑,朝着若元冲了过去。 那侍卫冲在最前面,挎着刀跑上了台阶。 距离若元,紧紧只有几个台阶的距离。 但就在那时,若元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竹叶。 那竹叶竟化作了利器,直接刺入了侍卫的身体! 只听到那侍卫惨叫一声,身子便翻滚下了台阶。 众人见状,都愣在了原地。 人群之中,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凝望着那倒地的侍卫,嘴里呢喃着:“叶子……” “奶奶,您看什么呢?”老人身旁一名少年搀扶着她:“咱们快走吧,本来今日还想来给天女送点药,看能不能令她苏醒,看来是不行了。” 少年搀扶着老人,想扶着她离开。 可老人却不肯走,嘴里振振有词:“叶子……宫主……她还活着吗?” “奶奶,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少年话音落下,若元便捡起了死去侍卫遗落在地上的长刀,缓缓走下台阶,睥睨众人:“今日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进王府半步!” “王妃,既然您抗旨,那就别怪奴才们不敬了,给我闯进去!” 若元握着长剑,站立于人群之中,一身红衣,犹如绽放在黑潭之中的雪莲花。 狂风卷起她的衣袂,眼眸之中杀意已溢出,红唇轻启,呢喃道:“找,死。” 她猛地抓住了长剑,冲进了侍卫群中。 七八十名侍卫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持着长剑,于侍卫群中一挥。 那些侍卫竟然像是被人打中了一掌似的,直接朝着四面八方倒去。 若元气势犹如定破江河,狂澜不止。 红奉看着如此画面,吓得脸色苍白,后退了半步,惊恐的念道:“怎,怎么会呢……没听过宋歆武功这么高啊?不对……她的母亲是傅锦,这武功是傅锦教的!” 红奉握紧双手:“忘了傅锦这号人,当初就应该除了她!” 想到这,红奉大喊:“全都给我起来,上!今日定是要进王府!” 众侍卫听令,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若元砍去。 若元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就凭你们,也配跟我打。” 她运起轻功,一个翻身就来到了众人跟前,与多名侍卫扭打在一起。 可这些侍卫,连跟她过一招的资格都没有,还未近身就被打倒在地。 更有甚者,被若元一掌就打死了。 红奉见状,额头冒出了不少的冷汗,连忙抓住一名侍卫,压低嗓音:“叫禁军。” “是。” 而此时,右侧高楼之上,一黑衣人拿着剑弩,对着人群中的若元。 ‘咻’的一声,箭朝着若元的后背直挺挺的刺去! 第76章 尔等受死 本来若元是可以躲开那支暗箭的。 在它射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可就在危急关头,人群中突然有个老人冲了出来,喊道:“王妃,危险啊!” 她不顾一切,踉踉跄跄的挡在了若元的身后。 任凭身后的少年如何拉扯,都拉扯不住她。 只听少年尖声大喊:“奶奶,不要!” 若元回眸时,只见那支箭,就这么直挺挺的刺入了老人的胸口。 她下意识的扶住了老人。 但就在那瞬间,一把长刀刺入了她的肩胛骨。 她闷哼一声,依旧抱住了老人,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呢喃说道:“老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老人颤抖的握住了若元的手,慈祥的笑着:“宫主……万福金安,您护了我们那么多年,可我畏惧江湖压力,始终没有为你正名,是我此生遗憾。” 若元紧紧握着老人的手,面露痛苦之色:“如何认出我的?” “宫主最喜……那把莲血双刀,最喜……饮酒,最喜……”老人的唇角慢慢流下了鲜红的血,艰难的说:“老身想宫主回到那时,飒满红装,长月双刀,饮酒作乐,无忧无……难……” 最后一个字落下,老人便闭上了双眼。 少年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老人离去,踉跄的跪在了地上。 紧跟着,便痛苦的哭着喊道:“奶奶!奶奶!” 若元看着老人安详的面容,脑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那阵时光。 她护着菏村。 菏村的百姓也敬重她,从来没有因为她是若元,而对她另眼相待。 相反,他们给了若元一段很难忘的日子。 可是……如今菏村,她曾经护的百姓,都死光了。 若元慢慢握紧了双手,眼眸顿时化作赤红色,一字一句的说:“这天下,从来都是与我为敌,我想要护着的人,你们要杀,我想要爱的人,想要杀我,那我,便亲手毁了这天下!” 她猛地运起轻功,飞于半空之中。 狂风鹤唳。 卷起她的青丝和衣袂,她握着手中的长刀,睥睨众人:“尔等,受死!” 她持着长刀,直接朝着侍卫而去。 长刀化风。 直接将几十名侍卫,打飞直三丈开外。 肩胛骨处的伤口,慢慢沁出了血水,染红了她的衣裳。 可她却没有察觉任何的痛处,在百名侍卫中,明显占上风。 她轻轻一挥手,七八名的侍卫就狂吐鲜血,直接倒地。 场面血腥无比,百姓们纷纷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然后,四处逃窜。 若元挥刀,见一个杀一个。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可她的目光依旧清冷孤傲,没有任何波动。 突然,前方传来了马蹄声。 有人喊道:“禁军来了!禁军来了!” 若元慢慢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刀垂下,刀锋处缓缓滴落下了血迹。 她站在长街头,看着前方黑压压来的禁军,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禁军?那又如何,不堪一击。” 马蹄声愈来愈近。 若元目光清冷的凝望着前方黑压压的禁军,面无表情。 她甚至就站在那里,连动弹半分都没有。 而手中的长刀已经慢慢举了起来,指着禁军:“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双眼的杀意,比刚才更甚。 浑身上下,早已经蓄力。 只待禁军一靠近,便会化作孤魂。 但就在若元即将动手之刻,颜鹤云骑马狂奔而来,大喊:“不可动手!” 他骑着骏马,狂奔到了若元身旁,快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拿出藏在怀中的牌子,冲着禁军喊道:“都给我住手,这是先帝赐予我的免死金牌,我用这块牌子,保宣宁王妃!” 禁军见到了颜鹤云手中的牌子,纷纷拉住了马,停了下来。 “颜大人,还请你速速离开,王妃今日伤了不少人,还作法害了天女,两条罪加在一起,就算她是宣宁王妃,也不可。” “你们有证据说她害了天女吗?”颜鹤云不畏惧禁军,冷冰冰的看着他们:“宣宁王爷如今在临国边境,为荆朝处理战事,几度身陷险境,国训有言,凡对荆朝立战功者,轻罪则免,更何况那是宣宁王爷,几次为荆朝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你们趁着他保家卫国之刻,进府搜查,这是何等羞辱!” “可王妃残害的是天女,天女若有事,你我等,性命都难保。” “我保证天女无事,更不是王妃作法害她!” 说完,颜鹤云微微靠近了若元,压低嗓音:“王妃千万别动怒,您想想王爷,若他回来看到此等场景,会是何等感受?荆朝毕竟是他的家,您不能让他无家可归。” 听到这句话,若元眼中的戾气,慢慢消散。 玉楚……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抿唇不语。 “可是王妃杀了这么多的人,也该有个罪名!” “王妃今日之举,实在是事出有因。”颜鹤云拿出了一本古书,说道:“我前日看星象,已然觉得近几日岚城内有波动,再加于近几日是荆朝的癸节,怕是菏村附近的冤魂受到了影响,令王妃大开杀戒,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癸节是荆朝当地的民俗节。 癸,意为鬼。 便是鬼门关打开之日。 春暖花开之际,便是迎接一年一次的癸节。 禁军首领看着颜鹤云,微微皱起眉头。 颜鹤云很受先帝器重,年纪轻轻对占卜看象一事,已经十分精准。 他说的话,基本就没有失准过。 再看看若元,确实有几分诡异。 明明之前就传言宋家五小姐是个柔弱不堪的女子,即便她的母亲是傅锦,但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功力。 难不成,真的是受了癸节的影响? 颜鹤云见禁军首领不说话,又道:“那天女,定然也是受了此番影响,只需我去看看,找出根源,便可医治。” “好,若是颜大人真的能将天女医治好,那属下也便相信天女与王妃,都是受了癸节的影响,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 第77章 宋湘有孕 颜鹤云缓缓回眸看着若元:“王妃,如何?” 若元握紧手中的刀,想到了那个为她挡箭的老奶奶,抿着唇说:“好。” 说完,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刀,转身走到了少年身旁。 少年抱着已经死去的奶奶,痛哭不已。 若元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好。 她杀了那么多人。 却也救了那么多人。 可她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奶奶,你起来了,我们回家了……” 若元缓缓走到少年的跟前,将怀中的一袋金子放到了少年手中:“好好安葬奶奶,若嫌不够,再与我说。” 少年满脸泪痕,慢慢抬头看着若元,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懂……我不懂奶奶为何要替你挡箭,你是作法害天女之人,为何要为你这种人去死!为何!” 若元看着少年眼中的恨意,嘴里呢喃着:“是啊,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去死呢。” 她踉跄的站了起来,朝着府内走去。 背影显得无比的凄凉。 那日过后,若元突然就发起了高烧。 素素请了御医来看,也熬了许多药给她喝。 可是好几日过去,她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她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混沌、没有出路的困局中。 周围没有出路,只有无尽的黑暗。 “宫主。” “元儿。” “元元。” “若元。” 四周不断传来各种声音,有玉楚、有娘亲、有她护着的所有百姓。 可是那些声音却犹如魔音入耳,令她痛苦不堪。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大喊:“别叫了,都别叫了……” “小姐,小姐……” 逐渐的,耳边再次传来了素素的声音,顿时消散了眼前所有的雾霾。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了素素的身影。 “太好了。”素素红着眼眶,握住她的手:“小姐,你终于醒了。” 若元恍惚的看了看四周,声音虚弱:“我怎么了?” “小姐,您发烧了好几日,御医给您开了药,可是您一直都没醒。” 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声音:“微臣颜鹤云求见。” 素素本想起身去回绝,若元却握住她的手:“让他进来吧。” “好。” 素素打开了房门,领着颜鹤云走进来。 颜鹤云走到若元的床帏前,隔着帘子,他看不清若元的面容,但依旧作揖说道:“男子本不该与进入王妃的寝殿,若非有要事相见,也不会如此唐突。” “我知道。”若元脸色苍白,虚弱的说:“素素,你先出去吧。” 素素微微福身,离开了殿内。 待素素走后,颜鹤云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王妃,微臣已经去宋府看过天女的情况了,您放心,微臣已经治好了天女,并且,微臣与众人说,您跟天女都是受到了天相和癸节的冲突,被一些脏东西附体,做出违背常理之事,实属正常。” 若元透过帘子,看着颜鹤云的身影:“你为何帮我?” “微臣说过,您乃天底下至尊之躯,就算是当朝新帝与太后,都不能比拟,微臣护您,是为了天下,为了大义。” 若元很早就怀疑过。 自从她去找过颜鹤云占卜算卦后。 她就觉得颜鹤云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可他从来就没有提过这件事。 “他们会信吗?” “微臣伺候先帝到新帝,历经两个朝代变更,从未有人质疑过微臣占卜算卦的能力。” 若元踉跄的爬了起来,虚弱的说道:“你可知这次的事,不是一次简单的事故,你如此护着我,便是与太后为敌。” 宋湘根本不是别人作法害她的。 而是她自己要变成这样的。 唯一的目的,不过就是来污蔑她罢了。 宋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定是有太后的支持。 能在那么短的时辰内,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宣宁王府。 若是前几日,若元真的让那些人进来搜查,定是会搜出所谓残害天女的‘证据’。 倒时,她便是百口莫辩。 同样,还会牵连千里之外的玉楚。 “王妃,这些事,不是您此时该担心的,微臣冒着危险来见您,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何事,你说。” “我前几日去替天女医治的时候,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天女她……”颜鹤云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怀了。” 若元听到这话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颜鹤云:“可是有了身孕?” “正是。”颜鹤云继续说道:“而且微臣进去时,他们不让微臣诊脉,只说看一看便可,因为不是寻常病,是被人作法害的,微臣离开宋府的时候,瞧见丫鬟送药进去,那药里有浓重的苏梗、杜仲之味,这可都是安胎的药材。” 宋湘怀了? 若元握紧双手,难不成是卫离? 可卫离已经被她砍了双腿,怕是也没机会见到宋湘,难不成是之前的事? “她肚子还不显怀,应该也不出一月。” “宋湘如今还算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人知道她怀有身孕……”若元蹙起眉头,觉得这其中有诡:“她不应该会拿这种事来做赌注的……” 颜鹤云:“微臣有一个斗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天女,拿此事来要挟您?” “从何说起。” “若她真的怀有身孕,那便是一月左右的事,如今,距离王爷离开岚城,也已满了一月。” 第78章 玉楚遇害 听完颜鹤云这番话,若元的脸色格外凝重。 “以如今天女在天下的名声,就算她说自己与王爷有染,怕也没人不会不相信,再加上太后施压,到时,王爷就算不想迎娶天女,也得迎娶。” 若元眼神顿时充满了无数戾气,握紧双手:“敢算计玉楚,我定是要他们付出代价。” “王妃,此事暂时还未发生,您只需心中有数便可。“ 颜鹤云微微作揖:“王妃,如今朝中危机四伏,王爷前去临国交战,更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您,前几日的事情,微臣可以用其他理由为您解脱,可今后,您务必要控制好情绪,不是叫您忍,而是韬光养晦。” 若元何尝不懂颜鹤云的良苦用心。 他用先帝的一块免死金牌,保住了她。 还为她开脱。 她自知自己鲁莽了,杀了那么多的人。 “颜大人,您的恩情,本王妃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颜鹤云微笑:“王妃,微臣已经说过了,如此帮您,是为了天下、为了大义,只有您安好,天下才能安好。”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崎凛的声音:“王妃,属下有要事相见。” “进来吧。” 崎凛打开了门,慌张的走了进来,说道:“王妃……” 说完,看到了站在一侧的颜鹤云,话音戛然而止。 若元淡淡的说:“颜大人是自己人,你说吧。” “王妃。”崎凛压低嗓音:“王爷出事了,这回是真的。” 若元一把抓住了崎凛的手,神色紧张:“出了何事?” “被三路兵围剿,还有暗处放箭之人,他中了箭,被临国的人带走了,生死未卜。” “此事还有谁知道?” “许太后已经知道了。” 若元握紧双手,不由得想到了前几日来连连发生的事情。 再结合今日这件事。 难不成玉楚真的落难,所以太后才敢这么大胆的来王府。 想到这,若元立刻掀开被褥,说道:“崎凛,备一匹好马,我立刻前往临国。” “王妃,临国此时战事纷纷,您不可……” “不必多言,我走后,府内诸多事宜要你一人把持。”若元望着门外的素素:“还有素素,你替我照顾好她。” “王妃,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玉楚若真的出事,你觉得这个王府能保得住吗?”若元双目猩红的看着崎凛:“你要是真为玉楚好,就替我们好好把整个王府管好,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破门而入,可明白?” 崎凛微微哽咽:“明白,属下这就为您去准备马匹。” 崎凛走后,若元看着颜鹤云:“颜大人……” 然,她还没开口说话,颜鹤云便说:“王妃,您放心,我会帮着您照顾好王府的。” “多谢。” 若元立刻去准备行李,换上了男装。 此番前去,路途遥远。 但怕惹人注目,所以也就拿了几件衣裳和干粮。 若元是从侧门离开的,走的不是官道,而是小道。 就在她骑着骏马穿越密林的时候,身后突然追上来了一匹马。 若元回眸望去,竟然发现骑马的人是戟风。 她立刻拉绳,将马儿停下。 戟风骑着骏马,来到她的身旁,双手抱拳:“宫主,属下来迟。” “什么意思?”若元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好了?” “多谢宫主几日的照顾,属下已经好了,刚从王府得知宫主要前往临国,特来助宫主一臂之力。” “不用。”若元冷冰冰地说:“你过去做不了什么事。” “那临国万分凶险,属下不放心。” 戟风很少会抵抗若元的命令。 如今倒是奇怪了。 她眯着眼眸,正欲说话。 戟风又道:“属下已得到小道消息,说临国已暗中跟沣国和乌国勾结,早已经安排了大量的士兵和禁军埋伏边境,一旦您踏入边境,便是万劫不复。“ 若元神色一凝:“你是说,他们知道我要去边境?” “属下猜测,王爷被捕一事,没有传入荆朝,是为了安抚民心,毕竟王爷把持朝政,若是他被俘了,荆朝的民心也就散了,但是这件事,却是故意要您知道,摆明就是猜测您会亲自去边境。” 若元听完,冷笑一声:“好一个乌国和沣国,怕是早已经跟太后暗中勾结了,这般对付玉楚,也是煞费苦心。” “所以,属下定是要跟您去。” “好,但你跟我听好,遇到危险,躲起来,那些兵和卒,本宫还不放在眼里。” “是。” 两人立刻骑着骏马,飞奔边境。 从岚城到战事边境,约莫要六天的路程。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五日。 中途,若元都是在附近燃起火堆,睡在树干上。 唯独到了第三日,途径了驿站。 两人决定今夜在驿站休息。 刚进门栏,就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别打了别打了,我会好好做事的,求求你们,别打了。” 紧跟着,便是鞭子落下的啪啪声。 若元微微皱起眉头,冷冰冰地说:“你们后院怎么回事,杀人放火吗?” 老板见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账簿走了过来,笑着说:“两位公子请息怒,定是后院的厨子们在逗闷子呢,不是真的打人。” “给我们来两间房。” “好嘞。” 老板给两人拿了房牌后,指着左侧的的楼梯:“往上走,左拐第二间、第三间便是。” 若元提起行李,跟戟风往楼上走。 刚走到房门口时,又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了,别打了,真的别打了……我给你们磕头还不行吗?” “我就瞧着你这舌头灵巧,不如割下来,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若元立刻走到走廊尽头,看了看窗外,便看到后院的房里,有个身材娇弱的孩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而站在她身旁两侧的,全是一些身材高大之人。 其中一男子拿着匕首走到她面前:“割了舌头,我就放了你们。” 孩子看着扔在地上的匕首,脸色煞白,双手颤抖。 但她还是慢慢的捡起了刀,准备放入口中。 就在那刻,若元随手摘下放置在一旁的绿植,挥手打掉了孩子手上的匕首。 然而从窗口跃出,直接飞到了后院,挡在孩子面前,冷冰冰地说:“这天底下的腌臜事果然是太多了,走哪都有。” 第79章 救了个娇美人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个屠夫,手里拿着一把屠刀,怒气冲冲的看着若元:“还不给我闪开!” 若元垂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孩子。 俩孩子瘦弱得可怜。 虽然已是初冬,可这里算是荒郊之外,依旧很寒冷。 俩孩子就穿着单薄的衣裳。 其中一个孩子已浑身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仅仅用破旧的草席盖着他的身躯。 另外一个孩子跪在旁边,满脸泪痕。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俩孩子是你们的谁?” “他们谁也不是,就是打杂的,没干好活就得挨打,这是店里的规矩!你到底是谁,给我闪开!” “规矩?” 若元毫无情绪波动的说:“荆朝律法有规定,不得擅用童工,这俩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你们用童工也就罢了,还打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哟。”为首的男子嗤笑一声,冲着周围几个人说道:“瞧瞧,咱们今天可是来了位活菩萨啊,竟然替这俩孬种说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为他们做什么!” 说完,男子直接挥刀朝着若元砍去。 身后的孩子慌张的抓住了若元的衣裳,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可若元就持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男子的刀落在她的额前几公分的距离时,她猛地举刀,直接扣中了男子的腕部。 紧跟着,只听到‘哎哟’一声,男子手中的刀落在地上。 男子捂着自己的手腕,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 剩余几人目目相觑。 “你,你到底是谁。” 若元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我是他们的亲人,这银子你们收着,替我好好照顾他们,若是再敢动辄打骂,别怪我手下无情!” 月光之下,她快速抽刀。 寒光乍现,只听到‘嘶嘶’几声,众人的衣服,纷纷都被若元割破。 再回首时,那刀已经回了鞘。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诧异。 “可听清了?”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跪在地上,颤抖的回应:“听,听清了。” 随后,若元转身,拿出另外一枚金锭递给了跪着的孩子,低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在孩子的不知所措中,她站起身来,直接飞入了二楼的窗中。 她的身影犹如飘雪般,衣袂更是翩然无比,涓涓似水,莹润如霜。 雪白的广袖于风中飘荡着。 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孩子握着那枚金锭,凝望着若元的背影,痴痴的说:“神仙哥哥……” …… 若元翻窗而入。 进入了自己的厢房,刚准备关上门时,一双小手伸了进来,紧紧抓着门框。 “神仙哥哥,等等……” 若元一愣,慢慢打开了门,便看见刚才的孩子站在眼前。 她气喘吁吁,脏兮兮的小脸上,依稀能看到点点红晕。 眼眸更是清澈如水,十分明亮。 “怎么了?” “神仙哥哥,你带我们走吧,我很会做事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看着孩子眼中的希望,若元清楚,她是把她当成离开黑暗的光明。 她停顿片刻后,缓缓朝着门里走去,说道:“你跟我进来。” 孩子怯生生的跟着若元走了进来。 若元拿起挂在旁边的布,沾了水,轻轻擦拭着孩子脸上的尘土和脏污,问道:“你不怕我吗?还要跟我走。” “神仙哥哥是好人。” 听着孩子的话,若元笑了笑:“你多大了。” “十四岁了。” 若元一愣,再次打量着孩子。 眼前这孩子,顶多十岁,瘦弱不堪的模样,哪点像是十四岁的少女? 这身高,仅到她肩头。 “如果是十四岁,那便是快到及笄,马上就是大人了,如果不甘心待在这里,就要靠自己的努力离开,然后活下去。“ 孩子怔怔的看着若元,没有言语。 若元的手,很温柔,轻轻擦拭着他的脸。 擦拭干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一张极其漂亮的容貌。 就连若元见了,也不禁感叹,这将来若是长大,不知道祸害多少的男子。 “神仙哥哥,那你住哪,我将来若是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可否来寻你?” “岚城宣宁王府。” 若元平静的看着他:“若你将来当真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就到此处来寻我。” 孩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我定会来寻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栏处时,扭头看着若元,笑了笑:“我是男子,不是女子。” 若元愣住,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随即摇头轻笑:“好漂亮的少年郎。” 夜深。 若元躺在床榻上,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一夜,又是无眠。 清晨,若元、戟风二人一大早便开始赶路。 本该五日的行程,第四日便已经到了边境旁边的小树林。 “穿过这个小树林,前面便是两国交战之处,现下如此安静,怕是因为王爷被俘,已经停战了。” “他们不是在等我吗?” 若元翻身下马,扭头看着戟风:“既然如此,我单刀赴会,你在此处等我,不必跟着。” “宫主!”戟风紧紧抓着马背的缰绳,说道:“您千万要保重。” “放心。” 话音落下,若元便一人进了树林。 树林并不算大,因为经常有人走过,所以有一条非常显而易见的小路。 从那条小路走过去,就可以看到整个战区。 一片开阔的地带,方圆百里,只有两座山,可谓是两军交战的最好之处。 但此时,下方的战区,十分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此时,若元突然听到了击鼓声。 紧跟着,便有人齐声高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第80章 玉楚被俘 若元听闻声音来源于东南方,便立刻运起轻功,朝着东南方飞去。 原来,在东南方右侧的树林后面,便是临国安营扎寨的地方。 此刻,所有的士兵都聚集在前方的开阔地带。 而玉楚就被绑一个高台的木桩上,浑身都是血痕。 风起。 卷起他的青丝与广袖。 他轻轻阖着眼眸,犹如浅睡般,不谙世事。 众人在台下齐声高喊:“杀了他,杀了他荆朝就没了摄政王,我们踏平荆朝,指日可待!” 士兵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若元的目光直勾勾的凝视着玉楚的身影,当她看见他浑身的血痕时,眼里露出了心疼和痛苦。 他真受伤了…… 怎会…… 这天底下,真的有人可以伤得了他吗? “大家稍安勿躁。” 此时,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走到众人跟前,看着木桩上捆着的玉楚,冷笑一声:“这毕竟是荆朝的摄政王,要杀他,不能这么简单。” “将军,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反正他已经是我们的板上肉了。” 众人听闻,纷纷大笑。 将军慢慢走上高台,看着脸色苍白的玉楚,冷笑一声:“都说荆朝的摄政王玉楚,乃天下第一美男,如今所见,果不其然,此等美貌,怕是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说着,他用手慢慢的抬起了玉楚的下巴:“此等美人,就算是男子,也该尝一尝味道再死。” “将军,您不会是想要……” “又有何妨?”将军冷眼看了一眼下面的士兵:“玉楚如此美貌,这般死了,岂不可惜?” 说完,便是引来一阵狂笑,众人纷纷附和:“是啊,这宣宁王爷可真是比女子还美,就算是男子又有何妨?不过将军,您尝完了,可否让我们也尝尝。” “自然。”将军笑着说:“我倒要看看,这荆朝的王爷,若是成为了万千将士裙下之人,还有没有脸活着。” 他慢慢解开了玉楚的衣裳。 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他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若元在看到玉楚上半身所有的伤口时,顿时双目猩红。 隐藏在袖中的莲血双刀感应到她的杀意,倾狂而出,飞入空中,发出‘喋喋’的声音。 若元立刻飞了起来,抓住了莲血双刀。 狂风四起,她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彻响整个军营。 “谁敢伤他!拿命来!” 众人闻声望去,便看见山谷之上,一名红衣少女,手握双刀,犹如柳絮飘雪般,飞落到玉楚身旁。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时,若元的双刀已经直接刺入了将军的胸膛。 ‘噗嗤’一声,将双刀拔出,鲜血流了一地。 她却连眼睛都未眨。 一双眼眸,如同渗入了鲜血般,鲜红得可怕。 她站立在玉楚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士兵:“谁打的,出来受死。” 直到那将军瞪着双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时,所有的士兵才猛地缓过神来,怒斥:“何等妖女,竟然敢杀了我们的将军,来人,都给我上,杀了她!” 若元紧紧的握着双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人冲上了高台,她才形如鬼魅般,穿梭于所有的士兵之中。 一刀一命。 甚至所有人还没缓过神来时,只觉得喉咙一阵疼痛。 一刀封喉。 她的武功,高得可怕,即便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都看不清她的身影。 只觉得她像个影子一样,流连于各个的士兵之中,取其性命。 “快,快放箭!躲进营帐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后,无数的黑箭朝着若元席卷而来。 若元松开了自己的双刀,将其腾空与半空中。 随后运起内功,将所有的功力输于双刀。 双刀剧烈的响动着。 紧跟着,便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 转动之间,徘徊于若元周身。 双刀竟然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护盾。 她站在双刀阵法之中,安然无恙。 所有人看不清双刀,只听到‘喋喋’作响的声音。 所有的箭,都刺入不了她的身体。 只看到无数的箭落在了她的脚边。 躲在营帐里的士兵,都吓得脸色苍白,冷汗连连。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管她是人还是鬼,给我杀!” 众人又再次举刀朝着若元砍去。 若元猛地回眸望去,看见身后已有无数士兵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收回双刀,一边挡箭,一边杀人。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即便是上百的士兵,在她眼前,也不过虚影一晃。 她极高的武功,令站在山坡之上副将领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天下,竟然有武功如此高超之人,怕是当年如拂宫宫主若元在世,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她。” 顷刻之间,上百士兵,已化作若元刀下亡魂。 她握着双刀,红衣傲然。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短小精悍的短箭朝着她飞了过来。 她微微侧脸,一口咬住了那把短箭。 随后,将短箭吐了,冷冰冰地说:“宵小之辈,竟敢在箭上涂毒,果真是没有任何其他手段了吗?” 不料,那毒竟然可以随着呼吸入体。 若元觉得胸口一阵闷疼,踉跄的半跪在了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地说:“果真是一些不要脸的人,竟然用了西域奇毒。” “没错。”副将领见她中了招,本来还紧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用的就是西域奇毒,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当年如拂宫宫主若元就是死于这种毒药,你武功再高又怎样,还不是得死?” 听到那副将领的话,若元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 副将领厉喝一声:“都给我上,活抓了她,让我亲手用刀将她活剐至死!” 所有的士兵拿着刀,慢慢的朝着若元而去。 若元中了奇毒,无法动弹。 亦如当年中了毒,只能任由卫离摆布那般。 眼看着所有的士兵将她包围之际。 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咣当’一声,众人回眸望去,只看见本该绑在木桩之上玉楚,竟然崩断了浑身的绳索,直接朝着若元飞了过来。 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飞上高台。 他搂着她在怀中,睥睨众人:“本王与你们临国玩个小小的游戏,你们还真当本王无力反抗了是吗?” 若元慢慢的抬头看着玉楚,眼眶逐渐湿润。 她艰难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呢喃道;“你没事……” “这天底下,连如拂宫宫主都奈我不得,这些人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说完,他轻轻附在她耳边:“我就是生气了,气你那几日都只在照顾你的暗卫,我便想,若我也受伤了呢,你会不会也像照顾他那样照顾我?” 第81章 好一个登徒子 若元看着他安然无恙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 她轻轻张开了嘴,咬在他的肩头。 他闷哼一声,却更加收紧了她的纤腰。 “你又骗我了。”若元微微哽咽:“你可知我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有多害怕、多着急吗?” 玉楚凝望着她的眼眸,心疼的说:“再也不这么做了。” 她靠在他的胸膛,呢喃道:“你无事便好,你无事便好……” 紧跟着,她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看着她逐渐变紫的红唇,玉楚知道,她这是毒素已入骨髓。 他立刻运功,将体内功力传入她的体内,暂时克制住她的毒素。 随后,环顾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副将领的身上。 “竟敢下毒谋害本王的王妃,找死。” 他右手运气,落在地面上的刀立刻被他抓在掌心。 所有的士兵举着刀对着他,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 这毕竟是荆朝的宣宁王爷玉楚啊,之前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擒住的。 副将领冷冰冰的凝望着玉楚:“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带着一个人,口气竟如此猖狂,来人,都给我上!” 玉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直到那些人都持刀靠近他面前时,他才举刀反击。 一刀一剑。 动作清脆利落。 一群人靠近他,竟都奈何不了他。 只见他持刀站在原地,毫无波澜的击退了所有进攻的敌人。 眼瞅着死人无数,玉楚却连动弹半分都没有,只拿着一把剑抵抗众人。 副将领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嘴里呢喃念道:“真见鬼了,这玉楚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那之前是怎么将他擒住的?还有他的王妃,更加离谱,武功高到可以跟当年如拂宫宫主媲美。” “将领,我们已经死伤大半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军营都会死在那玉楚手里的。” 副将领恶狠狠的瞪着玉楚的身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把,把人都撤了,让他们走。” “将领,这……” “快按我说的去做!” “是……” 副将领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撤退了。 玉楚冷冰冰的看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剑,将昏过去的若元抱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若元,离开了那个营地。 直至离开了营地后,他冲着空中吹了一下口哨,一辆马车就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越来越近,到了眼前,才发现那驾马之人是一穿着紫衣的男子。 那男子见玉楚浑身伤口,怀中还抱着若元,唇角一笑:“我就说嘛,你这王妃定是会来寻你的。” 话音落下,车帘拉开,素素探头出来,喊道:“小姐呢,我家小姐在哪?” 见到素素的身影,玉楚微微蹙眉:“素素,你怎么来了?” “王爷……” 素素一看到玉楚,便红了眼眶,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哭着说道:“奴婢,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呢,听说她要来战区,奴婢怕她受伤,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这个登徒子……” 说完,便害怕的躲在玉楚身后。 男子一听,微微挑眉:“你这小丫头,好不讲道理,我与你说了一路了,怎就说不通了。” 素素害怕的躲在玉楚身后,不敢回应。 玉楚轻笑:“早与你说过了,不要做如此轻浮之事,惹人怀疑。” “若非我救了她,怕是此时,早已经落入那些真匪徒手中,竟还反过来责怪我是登徒子?”男子瞪着素素:“我不就是见你衣裳湿了,替你解了衣裳吗?” 玉楚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别说这么多了,快给元儿看看,她中了毒。” 男子抚了抚广袖,轻轻替若元搭了脉:“小事,我那里有解药,服下就好。” “好。”玉楚看着素素:“上马车吧。” 素素咬着唇,低声说道:“王爷,此人真的是登徒子,他的话不可信。” 玉楚笑着说:“这位是婉霞谷的谷主,宿棠,并非什么登徒子,只不过行为确实是孟浪了些。” 婉霞谷谷主…… 素素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眸:“他就是那个名震江湖的婉霞谷谷主?” 婉霞谷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 不为别的,就为这谷主识得天下奇毒,也可解天下奇毒。 他所住的婉霞谷,乃汇集了天下所有毒草之处。 所有几十年来,没人进得了婉霞谷,也没人见过婉霞谷谷主之容。 江湖上的人都传言,婉霞谷谷主,有如此高深了得的医术,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可眼前的男子,哪里有一点白发苍苍的模样? 俊容明艳,身姿清雅,一身紫衣更是衬托得他潇洒无比。 见素素这目瞪口呆的模样,宿棠拿着折扇,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顶,轻笑着说:“小丫头片子,还敢说我是登徒子吗?” 看着宿棠的笑容,素素的心微微一颤,连忙道歉:“对不起,奴婢不知您是婉霞谷谷主,对不起。” 看着她憨厚道歉的模样,宿棠笑了出来,将折扇打开,轻轻一扇:“算了,本谷主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上马车,带你家小姐回谷拿解药。” “好……” 几个人都上了马车后,宿棠慵懒的坐在外头,一边驾着马,一边说道:“前方就要进谷了,把解药都吃了,免得中毒。” 紧跟着,一瓶药就扔了进来。 玉楚捡了起来,分给了素素一粒,说道:“前面是瘴气,还有宿棠亲自做的毒气,不服药会死的。” 素素一听,连忙将药吞了下去。 玉楚将药渡给若元后,自己也服了解药。 很快,马车变得颠簸起来。 素素轻轻的推开车窗望去,只看见四周是一片暗黑的密林。 明明还是白天,可此处已经显得昏暗无比。 到处都是可见的黑色雾气。 素素有些害怕,抓着若元的衣裳,说道:“王爷,我们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 话音落下,马车突然失了控,马儿疯狂的朝着前方奔去。 第82章 你家小姐死了 马车疯狂的朝前奔跑着,素素害怕得紧紧抓着若元的手。 突然,狂风大作,吹开了车窗。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刺鼻的味道。 此时的外面,早已经变成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若不是紧紧握着若元的手,她还以为自己在梦境当中。 “王爷,素素好怕,怎么这么黑啊,我都看不见您了。” “莫怕。” 玉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王在这,要进入婉霞谷,是要经过这么一段路的,前方就好了。” 素素咬着唇,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任凭狂风呼啸,于脸上划过。 她紧紧的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渐渐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一抹刺眼的光芒透过车窗洒落进来。 素素再睁开双眼,便是满眼的桃花和梨花相伴飘落的绝美画面。 她轻轻伸出手,窗外的梨花和桃花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紧跟着,马车停了。 宿棠拉开车帘,说道:“到了,下来吧。” 玉楚抱着若元跳了下来。 素素跟在后面,看了看高度,有些不太敢跳。 宿棠扭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小丫头,是不是有点怕高啊?” 素素咬着唇:“我,我才不怕呢。” 说着,就闭上双眼往下跳。 结果身子却没有落地,反而落在一个轻飘飘的怀中。 她有些奇怪的睁开双眼,却撞进了宿棠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 “嘴巴上说不怕,可我瞧着你却是怕极了。” “你,你这个登徒子!” 素素尖叫了一声,连忙挣扎着从宿棠的怀中挣脱出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胸口,怒气冲冲的说道:“谁要你抱了。” “所以说你这小丫头没良心,本谷主是瞧你连马车都不敢下,特意抱着你下来,竟又被倒打一耙。” 素素咬着唇,瞪着杏眼,那模样像极了红眼的小白兔。 宿棠轻笑:“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了。” 他轻轻打开了折扇,风流倜傥的朝着玉楚走去。 玉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老是逗弄素素做什么,你要是惹得素素不开心,等若元一醒,你的人头就保不住了。” 宿棠爽朗大笑:“我就搞不懂,你为何会信这世上有如此离奇诡异的事情,信这样一个女子会是那如拂宫宫主若元,我早与你说过了,若元已死了三年,她不可能是若元,而且你别忘了,她母亲是谁,是傅锦,她能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不足为奇。” 玉楚没有回应。 宿棠又说:“不过要说奇怪,确实有一点奇怪,你说她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为何当初要在宋府受那么多的苦。” 玉楚不语。 这世上,确实无人会信宋歆就是若元。 可是他信。 他知道她是若元,是如拂宫宫主。 玉楚抱着若元走到阁楼的厢房,将她放置在软塌上。 宿棠拿了解药,给若元服下。 “你放心吧,她的内功深厚,服下解药休息三日便好。” 玉楚坐在若元的身旁,凝望着她苍白的容颜,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轻语:“元儿……” 宿棠看着他这担忧的模样,不禁叹息:“直到今日,我都还是不敢相信,你竟真的会爱上宋歆,你别忘了,你有责任在身的。” 说完这句话,宿棠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站在阁楼之上,俯瞰着整个婉霞谷。 身后,素素大口喘息的爬了起来,看着宿棠的背影,追问道:“我,我家小姐呢?” 宿棠轻轻扇着折扇,扭头看了她一眼。 沐阳正好,金黄色的光洒落在宿棠的身上。 彼时,伴着梨花与桃花的飘落,整个画面美得犹如画中勾勒的美景般。 素素看痴了。 宿棠见她这般模样,轻笑:“你家小姐已经是王妃了,怎还小姐小姐的叫。” “她就算是王妃,终归都是我的小姐。”素素抿着唇:“她到底如何了?” “死了。” 宿棠两个字,就让素素红了眼眶。 她站在那里,紧紧握着袖子,莹润的双眼很快就落下来两滴泪。 紧跟着,便抽噎起来:“怎么会啊,王爷明明说过的,小姐服下药就会好起来的。” 宿棠也没想到,这听起来就是一句谎言的话,竟被她当了真。 看着她崩溃得大哭得模样,宿棠微微蹙起眉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怕是说什么,她都信。 宿棠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本谷主与你说笑呢,你家小姐好着呢,怎么会死啊。” 素素一听这话,立刻又停住了哭泣,抬起红通通的双眼,抬头看着宿棠,抽噎道:“真,真的吗?” 宿棠看着她这般模样,微笑着点头:“本谷主说的话,自然是真话,再说了,以你家王爷那脾性,若你家小姐真有什么事,现在还会这么安静吗?” 这……说的也有道理。 素素擦了擦眼泪,推开了宿棠,低低说了一句:“那你抱着我做什么!” 宿棠伸开双手,后退了好几步:“本谷主安慰你。” “不知羞!”素素咬着唇,提起裙摆就往下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什么婉霞谷谷主,就是个登徒子。”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宿棠不禁笑了出来,轻轻扇着折扇,叹息:“这么单纯的性子,是怎么在那深深宅院之中活下来的?“ 夜月星辰变幻。 转眼便入了夜。 若元睁开双眼时,只看见玉楚躺在她的身旁。 一袭白衣,如雪雅致,青丝如瀑,与她的青丝互相交缠着。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若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鼻尖,随后抱住了他,低声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玉楚,我想你了。” 玉楚缓缓睁开双眼,紧紧抱着她,附在她耳畔:“元儿,是我做事鲁莽了,害你受苦。” 若元轻轻推开他,伸手去解他的金缕腰带。 玉楚连忙握住她的小手,低低说了一句:“元儿,今日不可,你受伤了,我不想碰你。” “谁想了。”若元蹙眉,佯做生气:“想看看你的伤。” 第83章 无人能取我性命 玉楚轻笑着,凝望着她。 任由她将他的衣裳解开,露出精壮的身材。 看着他身上的鞭痕和血痕,若元不由得红了眼眶,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些伤口,哽咽道:“疼不疼啊……” “你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若元缓缓的靠近他,轻轻的吹着他的伤口。 可终究还是没控制住,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试探我的心了,我承受不了……玉楚……” 玉楚看着她的眼泪,心疼的抱住她:“元儿,从你我成亲的那日起,我便知道,是我掳了你,我骗了你,你不忍见我被天下人耻笑大婚之夜,娘子就这么跑了,所以你才迫不得已与我成亲,我也知道你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你不信任何人,也不信我,我甚至连你的暗卫都比不上,我……” 话,还没说完。 若元就伸出食指,轻轻抵在玉楚的唇上。 她抬头凝望着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诧异。 玉楚怎么会这么想,他怎么会觉得她与他成亲,是被逼无奈。 他怎么会觉得他比不过戟风? 也是在那一刻,若元才清楚的明白,玉楚爱她有多深。 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却因揣测不到她的心意,才选择用这样的办法来试探。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哭着说:“玉楚,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在我的心里,谁都比不了,是我的错,我从来就没有与你说明白。” 玉楚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元儿……” “玉楚,此生,我只爱你一人,只求你别负我。” “终不负卿。” 他收紧了她的纤腰,轻轻拉下了床帏。 朦胧帷帐之后,他们的身影紧紧交缠…… …… 夜已深。 素素躺在榻上久久未眠,脑子里全是宿棠的笑容。 真是奇怪了,她怎么老是在想着那个登徒子? 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了起来。 走到门外赏着月色。 突然,身后传来一句:“还没睡呢,小丫头?” 素素连忙回眸望去,便看到旁边的屋檐上,宿棠慵懒的靠着,左手拿着折扇,右手拿着一壶酒,颇为惬意的看着她。 “谷主也还没睡啊。” “睡不着。”宿棠笑着说:“想到你家小姐与玉楚那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实在是睡不着。” “那是自然。”素素颇有些得意的说:“王爷爱我家小姐,那是全部人都看在眼里的。” 宿棠撑着头,眯着眼眸打量着她:“你家小姐到底有哪点好,值得玉楚这般宠爱,你可知玉楚执掌朝政以来,身边多少狂蜂浪蝶,那是一个都没看入眼,偏偏就瞧中了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就是好!”素素瞪着他说:“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小姐来了。” 宿棠慢慢的坐了起来:“我就看不上你家小姐这样,凶巴巴的,没一点内涵。” “你!” 素素咬着唇,气得脸色通红,直接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朝着宿棠扔去,大喊:“你敢说我家小姐坏话,我……我非得替我家小姐讨个公道!” 鞋子一扔,宿棠侧身一躲。 随后笑道:“凶巴巴的王妃,养出来的小丫鬟,也这么凶?” “不许说我家小姐!不许!” 素素只恨自己没有功力,连上屋檐的能力都没有。 否则她绝不容许宿棠这般说若元。 宿棠见她真着急了,笑着解释:“算了,不逗你了,你家小姐我是惹不起。” 话音落下,宿棠便飞身到素素的身旁,一把揽过她的纤腰,朝着夜空中飞去。 素素尖呼一声,连忙抱住了宿棠。 晚风吹拂。 素素躲在宿棠怀中,慢慢的睁开双眼。 月色透出云层,银灰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婉霞谷。 宿棠抱着素素,飞跃着整个婉霞谷的上方。 她低头看着下面婉霞谷的景致,万千花瓣,随风飘扬。 一条溪流,横贯了整个婉霞谷,美得令人震惊。 尤其是银色的月光洒落在溪流之上,散发出波光粼粼的美感。 她震惊的说道:“好美。” 宿棠看着她的笑容:“是好美。” 素素慢慢的抬头看着宿棠,不经意间撞入了他那双噙满笑意的眼眸之中。 她的心,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小丫头,留在我婉霞谷吧,陪我逗逗闷。” 听到宿棠这话时,素素慌张的扭过头:“我,我是要陪着小姐的,再说了,婉霞谷那么多婢女伺候你,何须多我一个。” 宿棠不再言语了。 他抱着她,慢慢的落在草地上,随后放开了她,笑着说:“行,我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说完这句话,宿棠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素素的心竟然生出了几分的苦楚。 她握紧双手,咬着唇,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 若元醒来时,玉楚还在沉睡。 凝望着他的侧脸,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随后靠在他的胸膛。 “这么早就醒了?”玉楚略带低沉的嗓音响起,随后便紧紧抱住了她:“累不累?” “这话该我问你。” 若元抱着他:“我想下午就回岚城。” 玉楚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我恐怕还要留在这里几日,处理一下与临国谈和的协议。” 说着,玉楚松开手,站了起来。 将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 若元起身替他穿戴,说道:“那你多久会处理好?” “临国本就是一个小国,与荆朝争斗下去,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他们这次会主动攻击,怕是背后有不少人在推波助澜。” 若元为他理好衣襟,抬眸看着他:“太后怕是也有份参与。” “不过就是想看我死罢了。”玉楚一把抱住了若元,紧紧的抱着,低声说道:“可这天下,能取我性命之人,只有你。” 第84章 想夺权休想! 若元倒在玉楚的怀中,轻笑着说:“若我有一日,真拿刀来杀你,你会反抗吗?” “若你真要我的命,我便给你,绝不反抗。” 看着玉楚的眼眸,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脸:“玉楚,我舍不得与你分别。” “我终究是要将临国这些事处理好才能回去的。” 玉楚略微叹息一声:“岚城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宋湘自当上天女后,屡次与你针锋相对,着实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若元笑着说:“有你在,我便不委屈。”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王爷,你们醒了吗?” 玉楚看了若元一眼,不紧不慢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披在若元的身上。 随后,用一根金簪将她散落的青丝理好,说道:“好了。” 若元抚了抚自己的青丝,笑意盈盈的走到门栏处,将门打开。 门外艳阳正好,素素端着饭菜站在那里,看着若元穿着单薄的里衣,又看到玉楚坐在软榻上,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说:“小姐,都已经到晌午了,我瞧着你们还没醒,怕你们饿着肚子。” “放进来吧。” 素素微微福身,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刚把东西放下,若元便道:“素素,你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就回岚城。” 听到这话,素素的脸色稍微一僵:“这么快啊……” “有何不妥?” “没,没有。”素素连忙说道:“那我下去准备了。” 说完,素素便朝着门外走去。 若元与素素朝夕相对已久。 知道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露什么。 刚才露出来的神色,分明有些不太愿意离去。 若元走到玉楚身旁坐下,说道:“素素这丫头有些奇怪,好像有些不太愿意离开婉霞谷。” 玉楚神色晦暗不明,凝望着素素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问:“素素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不小了。”玉楚淡淡的说:“该给她找个亲家,毕竟你如此宠爱她,也不能让她一辈子跟着你做奴。” “你可有好的人选?” 玉楚沉思。 若元说道:“我瞧着那宿棠不错。” 听到这话,玉楚摇头:“不可。” “为何不可?” “你可知这婉霞谷,为何叫婉霞谷?” 这倒是把若元问住了。 天底下所有人只知道这婉霞谷谷主识得百毒,解得百毒。 却不知为何叫婉霞谷。 玉楚凝望着若元:“因为宿棠爱的人是叫婉霞,三年前,已经成亲,这个地方,是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他守护着这里,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不让外人进入,就是因为他太爱婉霞。“ 若元微微蹙起眉头:“宿棠竟然这么爱过一个人。” 说完,若元望着门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下午,宿棠给若元备好了马车,也将回去路上要用的细软都收拾好了。 若元走到马车前,冲着宿棠说:“谷主,这次的事情要多谢你了,尤其是谢谢你在路上救了素素,改日你若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宿棠轻轻用折扇敲打着掌心,笑着说:“有宣宁王妃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与玉楚是多年挚友,王妃也无需介意,喊我宿棠便可。” “宿棠。”若元说道:“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若元上了马车。 可素素却站在那里,游移不定。 若元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 素素缓缓扭头看着宿棠,抿着唇:“谷主,我们还会再见吗?” 沐阳散落在宿棠的肩上,他穿着一身紫衣,格外的明艳,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素素的头顶,笑着说:“自然会了,小丫头。” 听到这句话,素素缓缓露出了笑容。 随后,便上了马车。 若元驾着马车,朝着婉霞谷外而去。 素素打开车窗,朝着后面望去。 凝望着宿棠的身影,她握紧双手,大喊:“我还会来找你的。” 她的声音,彻响了整个山谷,伴随着梨花与桃花,一切声音,缥缈于空。 若元驾着马车,离开了婉霞谷,直奔岚城。 她离开多日,也不知道如今府中如何了。 崎凛一人,能否对付宋府与太后的人。 天色渐晚。 若元驭马已有几个时辰。 眼看着天边晚霞落下,她便将马车停在了一个林子中。 “此番回岚城,还需几日,今夜就委屈一下在马车睡吧。” 素素从车内出来,笑着说:“小姐,跟你在一起,睡哪都不委屈。” 若元佯做生气:“你还好意思说呢,为什么偷偷跟我跑出来,若不是宿棠半路救了你,你早死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话音落下,若元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马蹄震响,众人徒步。 这是有大部队朝着边境而去。 若元凝望着来时的路,握紧双手:“素素,快上马,今夜要委屈你在马车里睡了,我们要快马加鞭回岚城!”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要动手了,我不能让王府出事。” 素素见若元脸色难看,便立刻上了马。 若元驭马朝着岚城而去。 本该五日的行程,三日便到了。 刚抵达王府,崎凛便来报:“王妃,您走这几日,岚城发生巨变。” “发生什么了?” “太后向整个荆朝公布了王爷被俘一事,还说王爷为了保全性命,与临国签订了割城让地的协议,整个岚城,终日惶惶不安,太后趁此,已经揽下了王爷手中诸多权势。” 听闻此话,若元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夜听见的马蹄声和大批的士兵。 怕是为了阻止玉楚回朝,不惜下血本,派了众多士兵去边境,困住玉楚。 太后借此,便可正大光明的收服玉楚手中的权势。 “准备一下,我进宫见见太后。” “进不去了。”崎凛皱着眉头说:“太后说,凡是王府之人,皆是有罪之人,且等哪日玉楚回朝,一并处理。” 若元听完,脸色极其难看,眼眸更是充满了杀意。 “想从玉楚手中夺权,休想!” 第85章 假天女 翌日。 天气渐暖,若元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裳,绾着飞云髻,走出了王府大门。 她已经派人去一品大员封贾清家中送了拜帖。 说今日会亲自登门拜访。 刚提起裙摆走出王府时,路过的百姓看到她的身影,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听说了吗?这宣宁王爷啊,竟然被临国那种小国给擒住了,还主动签了割城让地的协议,真是丢尽了荆朝的脸。” “可不是,前一阵还听说这王妃被邪祟附体了,杀了不少人,这么看起来,这个王府是个凶宅啊,这王爷出事,王妃也出事。” “若那宣宁王爷真签了协议,便是整个荆朝的罪人,且等宣宁王爷回朝,看太后如何惩治他!” 听着百姓的议论,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 玉楚执掌朝政之时,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 没有他,会有今日的荆朝吗? 若元心中为玉楚感到愤怒和不甘。 他在边境为荆朝奋战,可殊不知这岚城之内,都是污蔑他的人。 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坐上了车辇,朝着封府而去。 很快,抵达了封府。 门口的护院看到来人是若元,赶紧走上前,鞠躬说道:“属下拜见宣宁王妃。” “免了,快带本王妃进去见封大人。” “王妃……我家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不如,您明日再来吧?” 封贾清作为朝中的一品大员,在朝中的地位极高。 玉楚离开荆朝后,封贾清就成了所有大臣心中的主心骨。 只可惜,这个封贾清是个老狐狸。 玉楚还未执掌朝政之前,封贾清并没有主动巴结过谁。 后来玉楚执掌朝政,地位权势几乎掌握他一人之手时,封贾清来巴结了。 以至于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站在了玉楚这边。 只有小部分的太后的心腹。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如此急于铲除玉楚。 不止因为他手中的权势,她怕是再这般下去,这荆朝,迟早会是玉楚当王。 她算准了封贾清是个墙头草,听闻玉楚出事后,便又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闭关了起来。 他不站队,也不替玉楚说话。 好像是保持中立的态度,实则虚伪至极。 “还请你进去跟封大人说一声,我来,是跟封大人商谈兵符要事。” 如今兵符还在玉楚的身上,太后拿不到兵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目前看来,只有有了兵符,才有资格统领这荆朝内的百万大军。 果不其然,那护院进去将若元的话告知给封贾清后。 那封贾清立刻就说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 若元来到了封贾清的厢房。 见他倒是精神奕奕,脸色红润,哪有一点病态? “原来是宣宁王妃在外,实在是恕罪,微臣病了,本来怕是传给王妃,不敢见您,方才喝了药,突然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不好意思,怠慢了您。” 看着封贾清的笑,若元不紧不慢的说:“封大人,你我也不需要这般假惺惺了,我来这,就说一句话,玉楚离开岚城之时,已与我说过,他此去边境,必定凶多吉少,如若朝中发生什么巨变,让我来找封大人。” 封贾清眼神一转,笑着说:“王爷真是谬赞微臣了,如今朝中确实发生巨变,可微臣也没办法扭转乾坤,而且王爷若是真的签了那割城让地的协议,就算微臣想护着王爷,这荆朝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有办法。”若元靠近他,眼神狠厉,压低嗓音:“玉楚让我告诉你,他未死,这荆朝天下,就仍然有他一席之地,你若是等他回朝才处理眼下的事物,怕是已经晚了。” 玉楚身上有兵符,封贾清是知道的。 他伺候过先帝,自然知道先帝与玉楚之间的纠葛。 玉楚如今成为荆朝的摄政王,也是先帝无奈之下的决策。 若是真的让他持百万大军踏平荆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玉楚落难,封贾清一眼就看出来是太后做的。 眼下荆朝的百姓又都向着太后。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封贾清若是在这个关头,替玉楚说话,岂不是等同于替玉楚挡刀? “可是听说王爷已经被俘了,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 “封大人,我想你在朝中已有几十年的光景,玉楚会不会出事,你心里应该有数。” 说完这句话,若元便转身离开了。 封贾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才明白玉楚为何在众多女子中,唯独挑中了这不起眼的宋府五小姐。 这五小姐,绝不简单。 他眼眸深沉,冲着若元的背影微微弯腰作揖,说道:“王妃的话,微臣记住了,王爷执掌朝政这么久以来,确实做了不少利国利民之事,微臣会好好的替王爷美言几句。” 若元不再回应。 出门上了车辇后,她握紧双手,脸色阴沉。 封贾清这个老狐狸,也不知道今日这些说辞能不能让他替玉楚在朝中稳固一下人心。 要是不能,怕是得着另外一条出路。 回到府中后,崎凛急匆匆的走到她的身旁,低声说道:“王妃,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您刚走,宋府就来人,说是有东西让素素过去领,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刚才去宋府问,看门的护院偏偏说素素已经回来了。” 若元猛地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旁边的宋府。 “去多久了?” “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 若元察觉不对劲,连忙走进府中,抵达未央阁后,吹了吹口哨,将戟风叫来。 “速去宋府,查找素素下落,若有发现她被人动用私刑,直接救出来。” “是。” 戟风翻墙,潜进了宋府。 若元坐在厢房里等着。 一等,便是等到了黑夜。 吹一风,戟风的身影便悄然无息的落在若元身后:“宫主,宋府内并未发现素素踪影,但是属下在屋檐上方,听到有奴才在说,申时一刻,宋府的湘苑里捆了一个婢女出城,那婢女套着麻袋,浑身血淋淋的,不知是何人。” 话音落下,若元的手,紧紧的捏着杯盏,眼神中露出杀意:“上次暗杀素素之事,本宫还没来得及与他们计较,如今倒是亲自送上门来,天女是吗?本宫倒要看看,你这个假天女,如何能与我对抗。” ‘嘭’的一声,若元手中的杯盏,顿时化作粉碎。 第86章 银针入体,性命堪忧 酉时一刻。 若元来到了宋府。 门口的护院一看是若元的身影,连忙拦着她,说道:“宣宁王妃,这么晚了,您有何事?” 若元不言,而是给了崎凛一个眼神。 崎凛立刻扣住了几个护院,冷冰冰地说:“宣宁王妃到宋府,你们竟敢拦着,不要命了吗?” “王妃,莫要生气,我等也是按规矩办事,您就不要为难小的。” 若元什么话都没说,提起裙摆朝着府中走去。 刚走到湘苑的门外,就看见宋湘与宋姗月几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如今宣宁王爷是落难了,怕是他日回朝,会成为整个荆朝的罪人。” “可不是吗?当初还说那五妹妹嫁给了王爷,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如今看来,真是让人唏嘘,王爷毁了,她也就毁了。“ “一个小小的庶女,也配做宣宁王妃,这就叫做德不配位,定遭反噬,如今报应来了吧。” 若元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一把抓住了宋姗月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紧跟着,又掐住了宋湘的脖子,冷冰冰地说:“王爷的名誉,你们也配议论?” 宋姗月被若元一打,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宋湘则被若元死死掐着脖颈,脸色煞白。 唯独坐在一旁的宋婉儿,看着两个姐姐被打,浑身僵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宋姗月捂着自己的脸,猛地回过神来,冲着若元怒吼:“你凭什么打我,你还以为自己是宣宁王妃吗?有王爷护着你,你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你等着那玉楚回朝,等着他的就是死刑!” 话音落下,若元猛地看向了宋姗月。 眼眸之中,暗藏了无数的戾气与杀意。 看的宋姗月浑身一颤,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那山洞里发生的事。 她要着唇,不敢再言语了。 宋湘拼命的挣扎着,喊道:“快来人!有人闯进来了!” 紧跟着,无数的护院拿着棍子跑了进来,将若元团团围住。 这些人,本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想到如今玉楚的处境,要是大开杀戒,只会连累到他。 想到这,若元慢慢松开了手。 宋湘得到了自由,踉跄的坐在了位置上,拼命的喘着气,冷冰冰的看着若元:“宋歆,你什么意思,跑到我的院子里来作威作福不成?” “素素人呢?” “素素?”宋湘眯着眼眸:“什么素素,我可不知道。” 若元慢慢的靠近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再问你一遍,素素人呢。” 宋湘很怕看若元的眼神。 总觉得若元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淬满毒药的利器,稍稍不注意,就会被那眼神刺得浑身是伤。 她有意的避开了若元的眼神,说道:“哦,你说的是你那个婢女是吧?她在哪,与我何关,你可真有意思,找人都找到我的湘苑来了。” 就在此时,诸葛柔和宋云呈也走了进来。 见状,诸葛柔说道:“王妃,您深夜到访,可有要事?” 若元回眸,冷冰冰的看着诸葛柔:“我的素素在哪?把人交出来。” “原来是为了一个婢女。”宋云呈怒斥:“你看看你为了个婢女,都做了什么,珊月与湘儿,都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婢女打她们呢?” “有何不可?”若元面无表情的说:“我的婢女,除了我,谁都不能碰。” “呵,找婢女找到我这里来了。”宋湘捋了捋自己的青丝,淡淡的说:“你别忘了,我是天女,是这疆洲大陆最尊贵的存在,在我面前,你敢如此猖狂,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若元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治我的罪?” “对。”宋湘慢慢的站起来,冷冰冰的看着若元:“玉楚落难了,他若没命回朝,你是死路一条,他若是有命回朝,你也是死路一条,你现在凭什么在我的院子,对我做这种事?我若不是念在你我姐妹情分,早就乱棍将你打出去了。” 若元紧紧握着云袖之下的莲血双刀,努力的克制着情绪。 就连身后的青熙也忍不住说道:“是啊,王妃,您如此对天女说话,是不是太不懂礼数了?” 听到青熙的话,若元猛地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缓缓走到青熙身旁。 她突如其来的笑,十分诡异和渗人。 看的所有人是心生了几分的恐惧。 在烛光之下,她走到青熙的身旁,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青熙姑姑说得有理,确实是本王妃做得过了,既然素素不在府中,那我便先走了。“ 宋湘见她要走,还有几分怒气,想要追上前,让她低头道歉。 可是走到诸葛柔身旁时,却被她拦了下来,低声说道:“如今玉楚的事情还没落定,等玉楚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罪人,你再动手也不迟。” 宋湘咬着唇,死死的盯着若元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你等着,宋歆,我迟早要你生不如死!” “你好好收敛一下脾气,怎么说也是天女。” 说完,一院子的人,也就这么散去了。 夜色暗沉。 幽静的石板小道上,两个丫鬟提着灯笼。 诸葛柔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说道:“那贱婢处理得如何了?” “夫人请放心,奴婢已经处理好了,既然那贱婢对宋歆如此重要,自然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诸葛柔笑着说:“只可惜了,如今她还是宣宁王妃,不能对她做什么,待玉楚真落了难,看我如何弄死她。” 话音刚落下,青熙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翻涌。 紧跟着,便‘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的血水出来,吐得诸葛柔的裙摆,都是鲜红的血。 诸葛柔回眸,就见青熙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亥时一刻。 诸葛柔特请了岚城最有名的大夫为青熙诊治。 “大夫,如何?” “恕草民无礼,冒昧问一句,这位姑姑,可是与武功高强之人交过手?” “没有。” “那真是奇怪了。”大夫神色凝重:“我刚才为她把脉,脉象四平八稳,再为她查看穴道时,发现背部的两个穴道,中了两枚银针,银针入骨,性命堪忧!” “银针!?”诸葛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夫:“您确定您没看错?” “没看错,而且这是武功造诣极高之人,才能做到如此境地,这天下,怕是只有已经去世的如拂宫宫主若元,才能有这么高的内功,银针入体,毫无征兆。” 第87章 傅锦的秘密 “不可能……” 诸葛柔踉跄的后退了半步,凝望着躺在榻上的青熙,脸色无比的难看:“大夫,你要救救她,她不能死!” “这两枚银针,分别是扎在最重要的穴道上,力道极其可怕,能够银针入体,不让人察觉,还能让她的脉象如此平稳,如果没有早点发觉,一旦等她吐血昏迷,便是死期将近。” “所以……她现在就是没救了吗?” 大夫面露难色:“要救,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你能找到扎入这两枚银针的主人,可是……可是这天下,谁能有这么至高无上的内功呢?除了若元……但她死了三年了。” 大夫脸色沉重的看着诸葛柔:“这位姑姑,到底惹了什么人啊。” 诸葛柔握紧双手,脸色难看。 若元是死了。 但这天底下,不是没有武功高强之人。 诸葛柔神色凝重,冲着外面喊道:“宜翠,立刻随我去颜大人府上。” …… 夜色凝重。 已过三更。 打更的更夫已经敲过了锣。 王府内,依旧通明。 四更时,崎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双手作揖:“王妃,果然不出您所料,那诸葛柔正在外面求见。” 若元不紧不慢的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簪子,说道:“再等等吧。” 怕是诸葛柔前脚刚去了颜鹤云的府上,没讨到什么说辞,这才无奈的过来求人呢。 然,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你家小姐好歹也是我们宋府的人,以前也需唤我一声娘亲,怎么,如今我要见她,还要等着?” 若元抬头望去,见诸葛柔已经走了进来。 脸色苍白,举止粗鲁。 没有丝毫七品官员夫人该有的端庄贤淑。 若元不紧不慢的抚了抚发髻,笑着说:“这么晚了,大夫人还未就寝呢?” “你不也是没有睡吗?想必是在等我来吧?” “不知道大夫人的意思。” “宋歆,你我之间,也别藏着掖着了,青熙体内的两枚银针,是不是你刺入的?” 若元挑眉,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你就少跟我装蒜了,若是那如拂宫宫主若元还在世,也许我会怀疑是她不远万里,跑到我宋府来放了两枚银针,可是她死了,这天底下,能有这么高的内功,就只有你。“ 若元不语。 诸葛柔已经按奈不住性子,咬着牙说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救青熙!” “原来是青熙姑姑受了伤啊,难怪大夫人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大半夜跑到王府来。”若元掩唇笑道:“只可惜了,我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实在难以替青熙姑姑疗伤。” “宋歆!”诸葛柔走到她的面前,眼神狠厉的看着她:“不要再装了,你母亲是傅锦,暗虚阁第一女刺客,你继承她的衣钵,内功怕也是不低!” 暗虚阁…… 第一女刺客。 若元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的晦暗不明。 暗虚阁内的第一女刺客不是姬惢吗? 不…… 姬惢就是傅锦。 傅锦就是姬惢。 若元猛地握紧了双手,脸色格外难看。 傅锦……宋歆,你竟就是她的女儿。 “你说我娘是暗虚阁第一女刺客,你有什么证据?” “是啊,我没证据。”诸葛柔冷笑:“天底下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楚楚可怜的舞姬,会是暗虚阁第一次女刺客,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娘是怎么死的。” “我娘难道不是被你跟宋云呈弄死的吗?” 诸葛柔眯着眼眸看着若元。 傅锦被弄死的事情,是素素与她说的。 素素说,傅锦生了宋歆后,就落下了病根,身体常年都不好。 诸葛柔处处挤兑,处处陷害。 再加上宋云呈的纵容。 傅锦终于死了。 死在一个深秋的夜里。 难道是素素骗了她? “不要装傻了,你娘死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她浑身都爬满了只有暗虚阁才有的毒蛊,一双眼睛都被啃食干净了,还是本夫人心善,命人埋了她。” 诸葛柔冷冰冰地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将你传承你母亲的绝世武功告诉给暗虚阁,你应该知道,暗虚阁的武功,只能传授于暗虚阁里的人,外人学了,必定是要死在暗虚阁人的手中,你总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被别人追杀的恐惧当中吧?” 看着诸葛柔那双冰冷的眼眸,若元突然才将眼前这些事情缕清楚。 之前她一直不懂,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展露了自己的内功。 按理说,他们应该有所怀疑。 即便她不用莲血双刀,只用普通的兵器,这么高强的内功,怎能不怀疑? 原来傅锦就是姬惢。 暗虚阁第一女刺客。 若元曾经跟她交过手,虽然姬惢的功力不及她,但在疆洲大陆排名第二,绝非浪得虚名。 “我娘从未跟我说过这件事,而且之前发生的事情,颜大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本王妃是受了邪祟的附体,才有这么强大的功力。“ “宋歆,莫要再装傻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青熙。” 若元慢慢的站起身来,冷冰冰的看着诸葛柔:“我要素素。” “她死了。” 若元眯起眼眸:“谁杀了她?” “没人杀她,是她自己自尽的。”诸葛柔面无表情的说:“我只不过与她说了一句,手中握着玉楚谋朝篡位的证据,她便说是自己做的,无关玉楚与你,随后,就持刀自尽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傻,脑子不够用。” 若元握紧双手,眼神充满了戾气,一字一句:“你逼死了她。” “宋歆,本夫人还有更多的手段对付你,你若今日不救青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诸葛柔靠近若元,眯着眼眸说:“暗虚阁的秘密,你娘的秘密,我都知道,你若不想被暗虚阁的人追杀,按我说的做。” 第88章 宋湘,你可别让我失望 若元的眼眸与诸葛柔的眼神相撞。 对峙中,怨恨、愤怒、杀意不断的交织着。 须臾,若元才淡淡的说:“你们杀了素素,还想让我救青熙?” “宋歆,我只给你一日,一日后,你若不来,我便将你有内功之事,告给暗虚阁。” 说完这句话,诸葛柔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诸葛柔离去的背影,若元慢慢的坐在了木椅上,握紧双手:“去查素素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若元凝望着夜色,神色无比凝重。 翌日。 若元来到了宋府。 诸葛柔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一般,早早就让宜翠把人给领进来。 此时的青熙,面色发青,犹如将死之人,毫无生气可言。 若元进屋时,只听到诸葛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青熙,你放心吧,有本夫人在一日,你便能活一日。” 听着这话,若元不禁觉得有些讥讽。 说诸葛柔无心呢,她确实是个无心之人。 说她有心呢,又对身边的心腹极好。 她肯为青熙一个下人来求她,足以证明青熙在她心中的份量。 听说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有尊卑之分,但是诸葛柔却待她极好,如同亲妹妹般。 就连当初她嫁给宋云呈,都没舍得将青熙带过来,就怕她在新府里遭罪。 这些年,青熙在娘家,执掌后宅,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如果不是梦兰死了的话,诸葛柔没了心腹,是断断不会麻烦青熙过来替她掌管内宅事务的。 想到这,若元缓缓走了进去。 诸葛柔连头都没抬,只是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王妃到了,那么就请吧。” 若元走到青熙面前,先伸出手,摸了摸她所谓的银针之处。 随后说道:“大夫人,我看着青熙倒像是中毒,而且我也没看出她体内有银针。“ “那大夫都来看过了,难不成还有假?” “这银针入体,如此大的一件事,青熙姑姑怎会不知,她不痛吗?而且那大夫是如何能够察觉得到她体内有银针的?“ “大夫已经说过了,还是你觉得这岚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说谎?“ 若元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说道:“反正我瞧着青熙姑姑是中毒,因为这毒我见过,乃原鞍县的毒花,说起来也是凑巧,太后前一阵刚塞了四名官家女子入府,其中有一名女子,名唤申云亭,便是来自原鞍县的县令之女,此女不简单,刚入府便想害我,赠送了我一束这样的毒花,花可通过肌肤入体,杀人于无形。” 说完,若元看着诸葛柔,又问:“大夫人,敢问您口中那岚城最有名的大夫,可是孙大夫?他是原鞍县人吗?” 听到若元这话,诸葛柔的神色一凝。 孙大夫是整个岚城最有名的大夫。 他……确实是来自原鞍县。 诸葛柔神色凝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若元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你有没有办法治青熙?” “我说了,她是中毒,我没办法,而且这毒很像是原鞍县的毒花所致,而且就算不是中毒,是银针入体,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做的?“ 若元靠近了诸葛柔,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玉楚现在是落了难,藏在暗处的人,怕是也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若是挑拨离间,错过了青熙最佳的治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诸葛柔死死凝望着若元的眼眸,一言不发。 玉楚落难。 若元身为他的王妃,地位岌岌可危。 除掉她,正和了许多人的意。 但不能光明正大的除了她,毕竟她还是宣宁王妃。 可若是……借刀杀人呢? 借青熙的刀,杀若元。 一石二鸟。 门外,宋湘听到两人的话,神色凝重,连忙冲着旁边的宜翠说道:“还不快派人去王府把那不要脸的申云亭给我带出来。” 宜翠蹙眉:“小姐,您万万不可着急,奴婢瞧着,那倒像是王妃的说辞,不可当真。” “申云亭是太后的人,她进王府不就是为了兵符吗?可是现在兵符迟迟找不到,她的父母的性命都拿捏在太后手中,此时为了立功,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宋歆,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太后除掉一个心患,戴罪立功啊。” “小姐,您万万不能这么想,太后此刻还没有想动申云亭的心,而且现在杀了宋歆,也没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宋湘冷冰冰的看着宜翠:“宋歆是玉楚的人,凡是玉楚的人,太后都恨!而且你别忘了,那是青熙,我娘最疼的青熙姑姑,宋歆有句话说得对,王府落难,申云亭想要戴罪立功,只能借刀杀人。” 申云亭单独出面杀若元,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借宋府的手,杀若元。 青熙是诸葛柔最疼的婢女,只要有心打听,一定会打听明白。 先给青熙下毒,再激怒诸葛柔对付若元,真的是一箭双雕。 申云亭完全不用出面,坐享渔翁之利便可。 “小姐,您再想想清楚……” “宜翠,申云亭会武功的,而且她内功不低,她要真要下毒,或者是扎银针入体,你觉得对她来说,是难事吗?” 宋湘这个问题,宜翠无法回答。 因为申云亭的武功确实很高。 可是……她总觉得里面疑点丛丛,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宜翠,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话?”宋湘见宜翠迟迟不动,怒斥:“还不快去王府将申云亭抓过来,让她替青熙解毒,不然我就亲自弄死她,反正她也找不到兵符,对太后来说,她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宜翠自知说不动宋湘,也只好去王府提人了。 若元离府之时,崎凛走道她的身旁,压低嗓音:“王妃,府内已经放松了戒备,让宋府将申云亭带走了。” “好事。”若元面无表情的捋了捋胸前的青丝:“接下来盯着宜翠跟诸葛柔的一举一动,如果她们给太后报信说提审了申云亭,便将信件或人劫持下来。” “是。” 若元回眸看了一眼宋府,冷冰冰地说:“宋湘,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89章 蠢钝如猪的家伙 宜翠带人到王府里,将申云亭带到了宋府。 随后,她便急匆匆的去了稀影阁,将此事告知给诸葛柔。 “大夫人,奴婢已经努力的在劝说小姐了,可是小姐一听王妃说那申云亭谋害青熙姑姑,便急不可耐的命奴婢将申云亭抓了过来,此刻,人正在湘苑里。” 诸葛柔皱着眉头,凝望着宜翠:“你带人进王府,可有人阻拦?” “说来也是奇怪,平时王府戒备森严,按理说是进不去的,即便是从侧门进去,也有侍卫守着。”宜翠停了一会,又说:“听说是王府内大部分的侍卫已经被王妃调遣到边境去支援王爷,所以守备才如此松懈。” “朝中局势平稳,太后为了控制玉楚,已经下了命令,没有路引,不可离开岚城,王府内那么多的侍卫想要去边境,太后能同意?那守城门的侍卫难不成眼瞎了放他们出去吗?” 诸葛柔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快,去给太后送信,将此事告知给太后,如果真的是申云亭为了邀功,来害青熙,太后定是不会放过她,如果不是……” 宜翠也知道这其中的险恶,立刻福身:“奴婢这就去。” 而隐藏的暗中的崎凛,早已将这一切看着眼里。 待宜翠去宫内求见太后时,就被崎凛给掳了下来。 …… 湘苑。 申云亭被绑在了椅子上。 宋湘站在她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她,问道:“听说原鞍县有一种毒花,可从肌肤入体,杀人于无形,可是真的?“ “宋大小姐就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将我捆了起来?” “小事?”宋湘靠近申云亭,追问道:“你是不是给我娘的贴身婢女青熙下毒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开我!” “早就料到你不会说实话,来人,把东西给我搬进来!” 话音落下,门外的人便将刑具都搬了进来。 一盆烧的火红的炭火,就摆在申云亭的面前。 炭火燃烧的爆裂声,令人无比的恐惧和害怕。 申云亭瞪大了双眸,惊恐的看着宋湘:“你什么意思,对我用私刑?要是太后知道,我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宋湘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能给太后什么交代?太后要你找兵符,你找到了吗?将王府翻了个遍,只说兵符在一根木簪里,那根木簪呢?” 申云亭怒气冲冲的看着宋湘,拼命的挣扎着:“你快点放开手,否则等太后来了,便有你好看。” 宋湘没有言语,从炭火盆中拿出了烧的火红的刑具,放到了申云亭的面前晃动。 申云亭咽了咽口水,略有些害怕的说:“你,你不能对我动私刑。” “别怕,我不用这个来烫你,我是要你把眼前这盆炭火给吃了。” 说完,她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把申云亭的嘴巴给我弄开,我要亲手喂她吃下这盆炭火!” 门外的护院走了进来,各个身强力壮。 走到申云亭的身旁,扣住了她的头,令她无法动弹。 随后捏住她的鼻子,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 申云亭慌张的大喊:“宋湘,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们都是太后的人,都是为太后做事,你为何要这样!” 看着申云亭那惊恐的模样,宋湘很是满意。 她笑着说:“那我便再问你一次,那青熙姑姑,是不是你下毒害她的?” “是不是我承认了,你就可以放了我。” “自然,你承认了,把解药拿出来,我自然就会放过你。” 申云亭自知落在宋湘手中,生死难测。 她不过就是要解药罢了,何必跟她过不去。 再说了,都是太后的人,难不成她还真的敢杀了她吗? 申云亭连忙说道:“好,我承认,是我干的,你放了我,我给你解药。” 听到她的回答,宋湘的眼眸突然变得极其的诡异,就像是从幽深的古井里爬出来的鬼魅般。 她搅拌着那盆炭火,诡异的笑着说:“来,给申小姐松绑……” …… 宜翠去给太后送信,迟迟没有回来。 诸葛柔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又派人去查宜翠的下落。 恰好此时,又一名婢女走了进来,脸色慌张的说:“大夫人,湘苑那边出事了。” 一听这话,诸葛柔脸色骤变,站起身来:“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小姐,让她千万别动手吗?” “奴婢……实在拦不住……” 诸葛柔连忙起身,赶往湘苑。 然而,等她到湘苑的时候,就只看到申云亭的尸首。 申云亭浑身衣裳被扒得赶紧,嘴巴被撑得很大,塞满了木炭。 一双眼睛更是血红无比的凝望着上空,像极了死不瞑目的人。 就连旁边的婢女看到,都忍不住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诸葛柔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看着申云亭的时候,满眼的不可置信。 宋湘还得意洋洋的走到诸葛柔身旁,笑着说:“娘,您瞧这是什么,这就是申云亭给的解药,说是能解青熙的毒。” “你在做什么?” “我在替青熙出气啊,娘,您不是最疼青熙的吗?她都亲口承认了,是她下毒害青熙的。” “你这个蠢货!”诸葛柔怒急攻心,反手就给了宋湘一巴掌,怒斥:“你有没有脑子,你怎么能杀了申云亭,她是太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你杀了她,是等着太后来找你问责吗?!” 宋湘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诸葛柔:“娘,您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您……怎么能打我。” “我诸葛柔自小聪慧,想着生出来的女儿,也该如此,没想到你竟是一个蠢钝如猪人!你可曾想过,为何宜翠去王府提人,能那么顺利的把申云亭带出来?你可曾想过这是宋歆布的局,就是要借我们的手,杀了申云亭这个眼线!” 宋湘看着诸葛柔狠厉的眼神,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娘,可是这解药……是申云亭亲手给的。” “你拿了这么多的刑具进来,但凡是个人看了都怕,你这叫屈打成招!蠢货!” 诸葛柔第一次如此愤怒的骂宋湘,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了上来,直接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宋湘跟前。 第90章 竟敢打我 待诸葛柔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她刚睁开双眼,宋湘就连忙过来扶着她。 诸葛柔凝望着她,看见她半张脸还肿着,微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无比心疼。 “湘儿,还痛吗?” “不痛了。” “湘儿啊,你真是……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啊。” 宋湘不解的看着诸葛柔:“娘,我始终没懂,为何杀了申云亭,会是天大的错事,即便她是太后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可她也迟迟没有找到兵符,太后不也说了吗,她若找不到兵符,也是要杀了她的爹娘。” “湘儿,申云亭不过是太后与宋歆之间博弈的棋子罢了,太后要的何止是兵符,要的是整个王府崩塌,宋歆忌惮她是太后安插进来的人,迟迟不敢动手,就怕一触即发,让太后有借口来对付王府,如今,借我们的手,杀了申云亭,太后唯一的棋子没了,你说我们如何是好?” 宋湘看着诸葛柔痛心疾首的模样,踉跄的后退了半步,嘴里呢喃道:“不过……不过就是杀个人罢了,而且是申云亭害的青熙,是她害了青熙,我才会……” “你真以为是她害了青熙吗?那不过是宋歆说给你听罢了。” 诸葛柔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失算了自己的女儿。 “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诸葛柔慢慢的睁开双眼:“扶我起身,我这就进宫跟太后赔罪。” …… 申时三刻。 诸葛柔站在坤羽宫的殿门外,已经等了一炷香。 大约酉时一刻,坤羽宫的宫门打开了。 红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宋夫人请进吧。” 诸葛柔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的走了进去。 走到殿中,便跪在了冰冷的地上,磕头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隔着屏风,凝望着诸葛柔的影子,久久未语。 整个坤羽宫静的可怕。 诸葛柔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可她却不敢起身。 太后没开口,她只能这么一直跪着。 跪到浑身僵硬时,太后才开口:“天女真是好本事,竟杀了本宫的人。” 果不其然……太后已经知道了。 诸葛柔颤抖的说:“太后娘娘,小女无知,信错了王妃的话,以为申云亭害了臣妾的贴身婢女,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望太后娘娘看在小女无知的份上,饶了她吧。“ 一通话说完,太后又是无言。 诸葛柔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一滴滴的落在了地面上。 她猜不透屏风后面的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须臾,太后才缓缓开口:“虽然是天女,可做错了事情,不得不罚。” “太后,小女身体不适,您是清楚的,她无法承受,若您真要惩罚,便罚臣妾吧。” “本宫念你的哥哥,曾经救过皇上的份上,便赏你十鞭子,自己去领罚。“ “多谢太后。” …… 夜深了。 若元独自坐在窗前,赏着月色。 如今天暖了,单穿件轻薄的衣裳已经足够。 一炷香前,崎凛还来报,未查到素素下落。 她凝望着池中的莲花,呢喃道:“为何我在乎的人,总是留不住……” 说完,微微垂下眼眸,不禁回忆起与素素在一起的日子。 如今玉楚身陷险境。 她必须要在王府坐镇,否则她早该出去寻素素。 “王妃,刚才宫中来人,特来提醒您,别忘了参加后日的太后生辰宴。” 身后,传来婢女的声音。 若元轻轻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古琴,淡淡的说:“知道了。” 她凝望着月色,神色冰冷。 提醒。 这个词用得可真是用得恰如其分,也不知太后打的什么主意,竟还派了人专门来提醒。 是怕她忘了不成吗? 太后生辰宴那日,天渐微暖。 因玉楚在边境所发生的事情,生辰宴并未大张旗鼓操办,而是选择在蔺轩园中设宴。 蔺轩园较小,只能邀请一些重要大臣及其妻女,以及后宫嫔妃等参加。 若元到的时候,蔺轩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大臣和嫔妃。 刚走进园中,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这王爷都做了这等卖国之事了,太后竟还邀请她来参加宴席,也不知是太后仁慈,还是她恬不知耻的来参加。” “不管怎么说,终究也是宣宁王妃,太后生辰宴,她来也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应该,那玉楚都做了这种事了,她还有脸来!?”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淡黄色烟纱裙的女子便走到了若元跟前,怒气冲冲的说道:“宣宁王妃是吗?听说你是宋府一个丫鬟所出的庶女,今个儿可是太后生辰宴,我想问问,你是凭什么来生辰宴的?是靠着卖国的玉楚,还是靠着你是庶女出身?” 这句话说完,惹来了不少人的嗤笑。 大家纷纷掩唇笑道:“卓小姐,可莫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啊,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怕是要羞红脸,跑了,到时又要说你欺负人。” 卓小姐…… 若元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对方,细细一想。 这大概就是岚城中有名的跋扈官家小姐——卓茗。 因着自己的父亲是朝中二品大员,所以性子格外的嚣张跋扈。 听说前几日还因为一些商贩挡了她的马车,派人将那些商贩毒打一顿才罢休。 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是个没有城府之人,心里想些什么,脸上就表露什么。 就如同现在这般,对若元的厌恶全展露在脸上。 若元不紧不慢的说:“卓廷也不过就是朝中二品大院,你身为他的女儿,见了我不行礼,还如此嚣张,崎凛,掌嘴。” 今日,若元没带婢女,只带了崎凛一人。 崎凛听令,上前‘啪啪’打了两巴掌。 因他是习武之人,力道极大,两巴掌就打得卓茗口吐鲜血。 整个人更是踉跄的倒在地上。 卓茗捂着自己的脸,痛苦不堪的看着若元,含糊不清的喊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庶女,你竟敢打我,看我今日如何惩治你,教教你如何做人!” 第91章 濒死之兆 卓茗说着,便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扬手朝着若元打去。 可还未靠近若元的身,就被崎凛一把推开。 崎凛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着卓茗,冷冰冰地说:“竟敢如此侮辱王妃,还不快跪下磕头认错!”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仗着是王府的人就敢这么与我说话吗?不过就是个侍卫罢了,如今玉楚落难,指不定哪日王府就要被抄了,你不来巴结我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嚣张!” 崎凛握紧长剑,脸色冰冷。 玉楚落难。 被天下人耻笑。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荆朝能够有如今这般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有玉楚大半的功劳。 不是他带兵镇守荆朝,这荆朝,早就在先帝死后,被其他国给灭了。 这些人只顾着眼前的利益,满口的玉楚叛国,签订了割城让地的协议。 为何这些人之前还那么拥戴他。 如今这没影的事情,却都信了。 若元没有感到愤怒,而是觉得有那么一丝的悲哀。 她慢慢的看着卓茗,问道:“你父亲是朝中二品大员卓廷,乃武将出身,前年与玉楚踏平了北隽之地,跟着他出生入死,玉楚的能力,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如今出了这等事,你不求实,反倒一口一个玉楚落难,且不说玉楚有没有落难,就算真有,他的名讳,也不是你能叫的。“ 若元的话,一字一个,铿锵有力,彻响了整个蔺轩园。 但凡是早年与玉楚上过战场的武将听闻,都纷纷低下了头,不再附和。 卓茗怔怔的看着若元,硬是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小小庶女,竟然有这般强大的气场,明明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千军万马逼人之势。 卓茗踉跄的后退了半步,怔怔的看着若元,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是我爹与……王爷的事,我岂能知道?” “本王妃念你是初犯,也念在卓廷曾与玉楚出生入死的份上,便罚你跪在这里一个时辰。” “凭什么!?”卓茗瞪大双眸:“你让我跪在这?你疯了吗,这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让我跪在这?” 卓茗本来已经有些怯怕了,打算不与若元争执。 可没想到,她竟然让她跪在这里? 卓茗原就是嚣张跋扈的个性,岂能听若元的安排? 若元面无表情的走到她的面前,右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使力:“本王妃要你跪,你就得跪,若你不愿,本王妃还有其他的刑罚等着你。” 卓茗只觉得肩膀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块一样,逼迫得她不得不跪下。 她惊恐的看着若元:“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宣宁王妃,宋歆。”若元冷冰冰的看着她:“本王妃你记住这个名字,免得将来再遇见本王妃,不懂行礼,到那时,本王妃可是要按律法惩治你的。” ‘嘭’的一声,卓茗被逼无奈的跪在了地上。 此举,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 卓茗拼命的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却站不起来。 若元慢慢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卓茗:“一个时辰,少一分都不行。” “宋歆,你……” 卓茗本想破口大骂,可是一抬头,就撞进了若元那双犹如利剑般的眼眸之中。 顿时吓得她住了嘴。 若元与崎凛进入蔺轩园中,犹如众星捧月般,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着他们。 园中已设好宴席与台子。 若元寻了一处无人入座的席位坐下。 正巧此时,诸葛柔与宋湘也来了。 诸葛柔步履蹒跚,看样子前日是受了责罚了,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为了巴结太后也真不容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得来参加宴席。 两人也看到了若元。 宋湘在诸葛柔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走到若元身旁的位置坐下。 若元轻笑:“大夫人今日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想必这几日定是过得很舒坦吧?” “宋歆,你什么意思?”宋湘咬牙切齿的看着若元:“我娘脸色如此差,你却还要说我娘过得舒坦,你膈应谁呢?” 若元微微抬手,掩唇笑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大夫人脸色差呢?” “你……” 诸葛柔握住了宋湘的手,摇了摇头:“别跟她说话,此女绝非等闲之辈,别招惹她。” “娘!” “听话!” 宋湘恶狠狠的瞪着若元:“你给我等着,此仇我一定要报!” 若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天女身份如此尊贵,此刻不应该在府中好好的打坐,为天下苍生祈福吗?怎跑到太后的生辰宴来了。” 宋湘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一言不发。 眼看着时辰快到了,越来越多的大臣与妃嫔都进入了园中,纷纷入座。 午时三刻,太后终于出现。 所有人站起身来,跪地扣拜。 红奉扶着太后,坐上了高坐。 “都起来吧。”太后拂了拂手,说道:“今日是本宫的寿辰,按理说,应该大肆操办,可无奈边境诸多事宜,朝中局势不稳,便不宜如此了。” 这话落下,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看着若元。 玉楚出了这等事,她身为他的王妃,竟还如此大摇大摆的进来参加宴席,没有丝毫的怯意。 众人指着若元,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大喊:“求太后救救我家小姐啊。” 只看见一名丫鬟,不顾礼节的冲到了太后跟前,跪下来,哭泣道:“求求太后救救我家小姐吧,王妃让我家小姐跪在台阶处,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我家小姐已经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濒死之兆啊!” 第92章 持刀赴宴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没有开口。 站在太后身旁的红奉走上前几步,甩了甩拂尘,尖着嗓子说道:“好大的胆子,没有太后娘娘的召见,竟敢跑到太后尊前,还不速速离去!” “太后,奴婢不是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如此行事的,我家小姐,是真的快不行了。” 话音落下,坐在旁的妃嫔也开了口:“太后,确有此事,先前卓大人的嫡女与宣宁王妃有了些冲突,王妃便罚她跪在了台阶处。” “是啊,那卓小姐细皮嫩肉的,怕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的责罚,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如何向卓大人交代呀。” 太后闻言,慢慢的望向了若元。 “王妃,可有此事?” 若元站起身来,微微福身:“卓小姐出言不逊,臣妾便稍稍给她一些惩罚。” “我家小姐不过就是说了王爷割城让地的事,这早已经是昭然天下,您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若是我家小姐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您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丫鬟,指责王妃,是何等的罪过。” 戟风直接拔出了剑,指着那丫鬟:“若是你家主子没教过你礼数,那今日,我便亲自教教你。” “你干什么!”红奉立刻走上前:“你一个侍卫,也敢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拔刀?!王妃,这就是你们王府的礼数吗?” 若元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胸前的青丝,说道:“礼数?本王妃不知,不如红奉公公教教本王妃,何谓礼数?” 本来还喧闹的蔺轩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若元与戟风身上。 敢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拔刀。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王妃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还以为能够仗着王爷的势,肆意妄为呢。” “别看是小门小户出身,手段就是要比别人好,否则是怎么嫁入王府,成为宣宁王妃的。” “是啊,说到底,不过是狗仗人势。” 听着大臣与妃嫔的议论,若元始终面不改色。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若元,说道:“王妃,今日乃是本宫的生辰宴,这便是你送给本宫的贺礼吗?” “太后生辰宴,臣妾自是备上了好礼。” “既是如此,还不让你的侍卫把剑收起来!” 若元不紧不慢的笑道:“崎凛是玉楚临走前,安排来保护我的,如今这丫鬟出言不逊,他拔刀相向,也是常理,所以臣妾斗胆,请太后赐死这名丫鬟。” 丫鬟一听这话,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紧跟着,她反应过来,立刻匍匐在地,拼命的磕头:“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王妃,你这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这丫鬟说得没错,玉楚与临国签订了割城让地的协议,陷我们荆朝于被动之中,常年来,荆朝一直是疆洲大陆的第一强国,那临国的领土,还不及荆朝的五分之一,如今被临国的人困住,签订了协议,本就是他的不对,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就是,玉楚本就是荆朝的罪人!” 玉楚的事情,大家从来不敢摆到明面上说。 毕竟这件事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流言。 真假还有待商榷。 只不过是一人传虚、百人传实罢了。 听着这些议论,太后并不阻止,反倒是颇有雅兴凝望众人。 待众人议论完后,若元才缓缓走到中间,冷冰冰的凝视众人,字字铿锵有力:“玉楚今年二十,上过北隽的高山、下过兰郡的海,一人指挥十万大军,踏平了北隽的山河,屠杀了北隽侵犯我国的子民的俘虏,先帝于荆朝五十七年去世,是他一人扛着荆朝大旗,镇守边境,击退了多少次别国来犯的敌人,守住了整个荆朝。“ 她双目略带杀意,说道:“你们今日有这般滋润的日子,是因为有玉楚,是他在先帝去世后,替先帝守住了整个荆朝,才能让荆朝成为如今疆洲大陆的第一强国,你们说他签了割城让地的协议,可有亲眼看见?若是没有,凭什么说他?” 她的声音,彻响于整个蔺轩园。 所有人闻言,或面露晦涩、或垂首、或不语。 却无一人反驳。 因为她所说的,全是事实。 她站立于众目睽睽之下,身姿昂然,目光坚定, 就连太后看了,也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眸,心中腹诽,一个小小庶女,竟然有这般的胆量和气魄。 “王妃,你真的是太大胆了,女子不可参政,你竟还敢当着太后的面说这件事!”红奉指着若元,说道:“来人呐,拿下王妃,待太后发落!” 顷刻间,所有的带刀侍卫,便将整个蔺轩园团团围住。 崎凛见状,开口说道:“今日谁敢动王妃,崎凛必将要其命!”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说这种话,来人,给我拿下他,就地正法!” 崎凛冷冰冰地说:“崎凛只听令于王妃一人,其他人,没资格使唤我。” “你!” 红奉脸色苍白,踉跄的走回到了太后身旁,压低嗓音:“太后,您瞧瞧,这王府的人,没有一个有礼数的,就连一个侍卫都敢如此嚣张。” 太后伸出手,抚了抚发髻,淡淡的说:“确实该整治整治了,都拿下吧,别误了宴席。” 话说完,若元便喊道:“剑来。” 崎凛立刻将手中的剑扔给了她。 若元挥剑,动作行云流水。 太后眯着眼眸,气势逼人,就连站在身旁的红奉都感受到了那股压力,有些害怕的后退半步。 “你敢在本宫的寿宴上持刀,什么意思?要与本宫作对吗?” 若元手中的长剑,在沐阳之下,散发着凌冽的寒光。 她冷冰冰地说:“臣妾不想与太后作对,只是提醒提醒太后,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臣妾为了玉楚,可以做任何事。” 第93章 为何害我 整个蔺轩园,陡然变得如同数九寒天般冷冽。 所有的大臣与妃嫔连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年年太后寿宴,所有人都是曲意逢迎。 唯独今年,若元竟敢持刀站在太后面前。 就连宋湘也忍不住低声说道:“这宋歆莫不是疯了,太后寿宴,她竟敢说这番话,还敢持刀,要不要命了。” “太后正愁没有机会杀了宋歆,如今她自己起了头,就别怪太后下手了。” 宋湘握紧双手,死死凝望着太后。 此时不杀宋歆,更待何时? 太后的目光灼灼的凝望着若元,眼眸带着狠厉与冰冷。 玉楚所做之事,整个荆朝的人都知晓。 割城让地的事,不过也就是流言罢了。 若他日玉楚真的回来了。 这些流言必当是不攻自破。 如今若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玉楚所做之事,一一说出来,若是此刻下令杀了她,只怕会引起不满。 太后微微眯起眼眸:“宣宁王妃,本宫敬你是玉楚之妻,也敬玉楚为荆朝所做的事,今日权当你思念玉楚,免了你的罪责。” 听到此话,宋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说:“太后为什么不治她的罪,现在不治罪,以后就难找机会了!” “太后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虑。” 虽是这么说,可诸葛柔的眼里,也露出了些许的不甘。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后,说道:“臣妾谢太后,只不过赐死这丫鬟之事,还请太后恩准。” 丫鬟早已经面如土色,踉跄的跪倒在地。 随后,便疯狂的朝着太后爬去,痛哭流涕道:“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是奴婢错了。” 说完,那丫鬟便疯狂的打自己的脸。 没一会,整张脸就肿了起来。 “太后饶命,王妃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看着丫鬟的所作所为,若元始终不为所动。 太后打量着若元的表情,心中腹诽,瞧她这架势,若是不惩治这个丫鬟,怕是不肯罢休。 须臾,太后才道:“这丫鬟确实是顶撞了你,以下犯上,揣测玉楚,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丫鬟听到这话,错愕不已的看着太后,满眼的惊恐,甚至因为过于惊恐,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红奉见状,也只好命旁边的侍卫将丫鬟拖下去行刑。 至此,若元才收了剑,淡淡的说:“多谢太后秉公处理。“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 众人也不敢再置喙,深怕被若元揪住不放,落得跟那丫鬟一样的下场。 寿宴开始。 乐官们纷纷奏乐,舞姬也站上了高台舞动身姿。 众人或是饮酒作乐、或是聊闺中密事、又或是对太后阿谀奉承。 好一副春日欢宴的美画。 若元也拿起了一杯桃花酿的美酒,轻轻的送入唇边。 抿了一口,芳香溢满了唇齿。 确是佳酿。 但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蒙面的男子从天而降,直接持刀杀了进来。 只听到女子尖叫、大喊‘救命‘。 紧跟着,所有人便都纷纷的站了起来,四处逃窜。 偏偏那些黑衣人像是有目标似的,直接朝着若元而去。 若元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后方跑去。 寿宴乱成一团。 红奉尖着嗓子喊道:“快保护太后!叫禁军来!” 无数的侍卫涌进了蔺轩园。 可那些黑衣人的武功极高无比,即便是带刀侍卫,在他们面前,也不堪一击。 红奉赶紧命那些侍卫护着太后。 但那些黑衣人,极其古怪,谁都不伤,只伤若元! 若元左挡右挡,就是不肯出手。 直到有个黑衣人直接划伤了她的手臂后,她冲着宋湘与诸葛柔大喊:“大夫人,大姐,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众人不禁将目光看向了诸葛柔与宋湘。 宋湘脸色苍白,立刻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在外惹了一些污糟事,怎么反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诸葛柔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这些黑衣人…… 就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句:“你们看,这些黑衣人上都有牌子,是暗虚阁的牌子!他们是暗虚阁的人!”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黑衣人望去。 果不其然,每个黑衣人的腰间都配着一块暗虚阁的牌子。 这些人……竟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暗虚阁! 诸葛柔见状,脸色惨白下来。 她握紧双手,咬牙切齿的看着若元:“我还没跟暗虚阁说过她有内功之事,怎么暗虚阁的人就来了?” “娘,她明明有武功的,为何不打?” 诸葛柔闻声望去,便看见若元左挡右挡、拼命的在四处的跑着,狼狈不堪,就连头上的珠钗也掉了一地。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依旧不肯还手。 好似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 眼见若元就要被砍死了,崎凛持刀混入黑衣人中,以一人之力抵抗所有的黑衣人。 崎凛不亏是玉楚亲自调教出来的侍卫,武功一等一的高。 即便是暗虚阁这些黑衣人,也不是崎凛的对手。 还没打几下,那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就纷纷运起轻功离开了蔺轩园。 崎凛见状,本还想去追,可若元却因惊吓过度,直接昏迷了过去。 “王妃!” 崎凛立刻扔下剑,朝着若元走去。 见她昏迷,便立刻将她抱起来,匆匆离开了蔺轩园。 而太后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越发的狠厉。 “王妃刚才似乎说了是宋夫人与天女在背后指使……” “听说这王妃之前在宋府时,就已经过得如履薄冰,被宋夫人欺压得很惨呢。” 崎凛走后,众人议论纷纷。 诸葛柔的脸色惨白如纸,尤其是听到有人说道:“刚才那些黑衣人谁都不杀,只杀王妃,王妃又如此冲宋夫人说话,怕是今日之事,与这宋夫人脱不开干系呢。” 这句话落下,诸葛柔伤口便疼了起来,胸口更是郁结一股怒气。 紧跟着,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第94章 暗虚阁的秘密 若元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崎凛一直守在她的身旁,见她苏醒,便立刻走上前来,将一碗温热的药递到她的面前:“王妃,喝药吧。” 若元动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捆着厚厚的纱布。 她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大夫说了,就算是您身体强健,也是需要服药的,否则这伤口恢复得慢。” 拗不过崎凛的坚持,若元慢慢的坐了起来,将他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刚喝完,崎凛就塞了一颗蜜枣到她的手中,笑着说:“王爷临走前交代过,您是最怕苦的。” 若元一愣,低头看着手中的蜜枣,唇角微微上扬:“他有心了。” 说完,他看着崎凛,问道:“宋府的情况如何了?” “刚刚太后派人,宣诸葛柔进宫。” “好事。”若元淡淡的说道:“出了这等事情,太后需得断尾才能保全。” 暗虚阁的人,在太后的寿宴上,公然行凶。 若元又故意在众人面前,说诸葛柔与宋湘陷害她。 再加上之前,她已经让崎凛出去放消息,说宋歆在宋府时,常常受到欺负。 所以寿宴之上,众人自然会将黑衣人行凶之事的主谋,联想到诸葛柔身上。 偏偏这诸葛柔与太后亲近,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 尤其是宋湘成为天女之后,与宋家的接触,便更是频繁。 一个区区七品官员的夫人,竟然敢当中买凶杀害宣宁王妃。 这若是背后没有人撑腰,诸葛柔敢这么做吗? “扶我起身,去一趟碧水楼,我想饮茶。” “是,王妃。” …… 坤羽宫。 诸葛柔跪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殿内静的可怕。 翡翠屏风后,一股檀香的青烟冉冉飘入上空。 诸葛柔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缓缓开口:“你可真会为本宫做事,招了这么多的暗虚阁的刺客来宫中行凶,怎么,是怕宋歆活得太好了吗?” 诸葛柔颤抖的说:“太后,臣妾从来没有招惹过暗虚阁的人,即便……即便有这个心,可是臣妾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那暗虚阁的人就出现了,还在您的寿宴上出现,摆明是那宋歆故意设的局。” “你若没有威胁过她,她会想到用这招来对付你吗?”太后的语气陡然冰冷了几分:“本宫早就说过,傅锦是暗虚阁的人这件事,不要轻易说出去,以免招来祸害。” “臣妾也没想过,她竟然会……主动去招惹暗虚阁的人。” “如今事情已出,流言蜚语甚多,你与本宫交往甚密,很难不让人怀疑,你行凶,是本宫主谋。” 诸葛柔连忙磕头:“太后恕罪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更没想过要祸害您。” “本宫不管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如今流言蜚语已起,你该清楚如何处理。” 诸葛柔看着那翡翠屏风上的影子,颤抖的说:“臣妾……明白……今日回府,便即刻上欢惠山,出家为尼,潜心向佛,为臣妾所犯下的罪过忏悔。” “如此,甚好。” …… 碧水楼。 若元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再加现做的几盘点心。 二楼的雅间内,她坐在窗旁,看着楼下的路人。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戟风出现了。 若元淡淡的说:“人到了吗?” “到了,就在门外。” “让他们进来。” “是。” 戟风前去开门,而门外站着,便是一个蒙着面,佩戴着暗虚阁牌子的男子。 他走进来后,单膝跪地在若元跟前,双手作揖:“属下参加阁主。” 若元与男子之间,还隔着一道屏风。 男子看不清若元的面容,她开口说道:“我已许久没有回暗虚阁管理过,不知暗虚阁现下是何人掌管?” “目前是四位长老代为掌管。” 若元听完,将怀中一块牌子抽了出来,直接扔到了戟风手中,说道:“从今日起,你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暗虚阁新一任的阁主,暗虚阁上下所有人,皆要听他吩咐,可听明白?” 男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戟风,立刻磕头:“是,属下明白。” “回去吧。” “是。” 男子起身,离开了雅间。 待男子离开后,戟风走到若元跟前,颇有些不解:“宫主,您为何要让我当这个暗虚阁的阁主?” 若元轻轻的端起面前的杯盏,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这个暗虚阁,是十年前被我收服的,那时我与傅锦有过一面之缘,也与她交过手,暗虚阁的第一女刺客,果然是名不虚传,虽打不过我,但她的内功,在整个疆洲大陆,已经算得上一顶一的厉害。” 戟风不解的看着若元:“宫主,这跟我上任暗虚阁阁主有什么关系?” “傅锦死因有诡。”若元抬头看着戟风:“那时我不知道傅锦已经跟宋云呈在一起了,更不知她就是宋云呈的四夫人,还以为她就是暗虚阁的刺客,得知她被暗虚阁一直操控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便端了暗虚阁,成了他们新一任的阁主,替傅锦解脱,让她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若元放下了杯盏,看着下面的行人,叹息道:“本以为她是死在了这个幽深的宅院内,死在了宅斗之中,却不曾想,她是死在了暗虚阁的人手中,这里面有些古怪,我现在身份,不便去暗虚阁查明一切,你替我去。” 戟风明白了,立刻双手作揖:“宫主请放心,戟风定是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第95章 容颜尽毁 碧水楼下,行人来来往往。 一行镖局的人,正押运着几箱的货物离开岚城。 而其中一个箱子内,装的人,正是素素。 他们在岚城潜伏了多时,一直没有出城。 待风头过了,才押运着素素离开。 一行人伪装成镖局,也有路引,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待将货运押运出城后,那群人立刻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长剑,再将藏着素素的巷子打开。 素素满脸血痕、衣衫褴褛,双手还被捆着绳子,无法动弹。 其中一个男子跳上了马车,将塞在素素口中的布拿下,然后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力道极大。 当场就将素素给打醒了。 她猛地尖叫道:“别打我,别打我!” 然,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树林中,不再是之前那个黑漆漆的厢房了。 她惊恐的看了看围着她的男子,慌张无比的蜷缩在箱子的角落。 “躲着干嘛呢,给我下来。” 对方抽出了长剑,指着素素:“给我下来。” 素素看着长剑,害怕的点了点头,踉踉跄跄的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从马车上跌倒在地。 众人见状,纷纷笑了出来。 为首的男子,一把抓住了捆住素素双手的绳子。 一拉扯,素素整个人便踉跄的站了起来。 “这天快黑了,咱们还得赶路,千万别让王府的人找到,都上马。” “好嘞,大哥。” 剩余的人纷纷回应后,便都上了马。 为首的男子抓着素素手中的绳子,上了马背后,扭头看了一眼,冷笑着说:“要怪就怪你家主子得罪了宋府的人,活该你受罪!” 说完,男子夹了一下马肚,马儿便疯狂的朝着前方跑去。 素素惨叫一声,直接被对方拖着而去。 “好疼!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好痛!” 男子策马奔腾在羊肠小道上,全是砂砾与石块。 素素整个身体就在这样的小道上,被拖着而去。 很快,血痕渐渐染红了那个小道。 素素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虚弱。 就在她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闻到一阵花香。 紧跟着,便是漫天的桃花与梨花飘落。 此番诡异又惊艳的美景,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素素也艰难的抬头望去,便看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犹如天神般,飘飘然的落在了众人跟前,一把折扇轻轻握在掌心,慵懒地说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为首的男子,立刻拔出长剑,指着那人:“你是谁,为何挡道,快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宿棠是也。” “我管你什么宿棠,挡道的都要死,兄弟们给我上!” 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拔出了长剑,直接朝着宿棠而去。 宿棠就这么站在原地,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凝望着众人朝着他而去。 他未动弹半分。 直到那些人快到跟前时,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挡住了众人的刀剑。 随后,身子一转,折扇一收,几个人便纷纷倒地,十分滑稽。 宿棠打开折扇,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怎么摔倒了诸位?我可什么都没做。” 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愤怒的爬了起来,再起拿着长剑朝着宿棠而去。 宿棠直接用两指夹住了剑锋,微微眯起眼眸:“玩真的?” “老子要你的命!” 其余几人朝着宿棠的后背刺去。 宿棠微微侧脸,眯起眼眸,淡淡的说:“本还想与你们多玩玩,没想到你们脾气这么大,想取我的命,看看你们有没有能耐了。” 说完,他轻轻一挥折扇,整个人便运起轻功,朝半空飞去。 紧跟着,折扇化作利器,于宿棠手中,像是致命的长剑、又像是锐利的短剑、更似夺命的钩戟。 宿棠身姿轻盈,折扇在手,身形飘忽。 众人只觉得好像看见了无数的宿棠在眼前晃动。 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等真正回过神来时,胸口已经被折扇划伤。 “你……” 为首的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宿棠。 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便直挺挺的朝着地上倒去。 宿棠微微扇着折扇,回眸望去,尸体已经倒了一地。 “我都说了,与你们玩玩,你们偏不要,非要动真格的,瞧瞧,是不是都死了?” 他无奈的摇头,缓缓朝着素素而去。 当他走到素素跟前时,素素艰难的抬头。 宿棠一身紫衣,手持一把青竹轻羽扇,眼眸似若星汉,尤其是唇角带着笑意,明艳而俊逸。 她张了张嘴,热泪就从脸颊缓缓流下。 她似乎轻轻喊了一句‘宿棠’,可是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宿棠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倒在他的怀中,呢喃了一句。 宿棠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轻笑一声:“我生平最见不得女子受伤了,姑娘莫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素素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随后,便彻底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耳边有优雅的琴声响起。 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厢房内。 琴声依旧,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她轻轻掀开被褥,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可是,当她经过铜镜面前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一张容颜,尽毁。 她的脸上,全是刀伤和烫伤,恐怖如斯。 有些伤口还没有愈合,流着血水。 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这些天来所受的苦。 难怪…… 难怪宿棠好像不认识她。 原来是她毁容了。 宿棠根本就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 “姑娘可是醒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宿棠的声音。 素素慌张的跑到了榻上,紧紧盖着被褥,不敢回应。 “姑娘醒了,别怕,我不是坏人。” 宿棠说着,推门而入,看见素素躺在床上,紧紧用被褥包裹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笑容:“姑娘,是我救了你,本来你已经是生死难测了,得亏这谷中有神药,救了你一命,否则你根本下不了这榻。” 第96章 祭天仪式 素素躲在被褥中,不敢回应,生怕被宿棠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宿棠见她不回答,又靠近了几分。 “姑娘,你可是不会说话?有名字吗?” 素素就这么死死抓着被褥,不肯松手。 她害怕被宿棠看见自己的面容,更害怕他认出自己。 宿棠见她不语,轻笑:“姑娘,我不是坏人,你莫怕,只是想来问问你,身上可还觉得痛?” 被褥之下,素素死死咬着唇,不肯言语。 宿棠见状,轻轻握住折扇,敲打了一下掌心,叹息:“既然姑娘不愿意开口,那我便先走了,药我放在桌上,内服外用,需双管齐下,你的伤才能好的快。” 说完这句话,宿棠便转身走了。 待他离开后,素素才掀开被褥,看着空空如也的厢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此前,她无数次的想来婉霞谷见见宿棠。 无数次的想问他,自己能不能陪伴在他左右。 哪怕就做个丫鬟也好。 可是……她没机会了。 这样的她,根本无法面对宿棠。 接下来几日,素素都未出厢房。 除了肯让侍女进入送饭和药外,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日,宿棠亲自端着饭菜走到素素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姑娘,听我那侍女说,你最喜这道熘玉簪鸡,我特意交代了伙房,让他们给你做了这道菜。” 屋内静悄悄,无人回应。 正当宿棠准备推门而入时,素素开门了。 她蒙着面,站在里头,一双眼眸恰似平静的湖水般,不起任何波澜。 宿棠见她安然无恙,唇角微微上扬:“姑娘,你好几日不出门,我若不亲自来看看,生怕你出什么事。” 素素还是无言。 “姑娘可是有口疾?” 素素垂眸,避开了他的眸光。 宿棠微笑:“无碍,这世间上的人,不是人人都完美,姑娘莫要因为这点而难过,口疾而已,在下可以为你医治。” 素素默默的走到桌旁,提笔想要写字。 可是她只是个丫鬟,根本就写不出来字。 宿棠见她提笔,便猜到她想做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饭菜,走到她的身旁,见她笔锋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白的纸上时,轻笑:“姑娘可是不识字?” 素素略有些羞愧,放下了手中的笔。 可就在她放下时,宿棠却握住了她的手:“姑娘有名字吗?” 宿棠的手温,炙热的透过她的掌心传至全身。 她的心,陡然的颤动了起来。 “姑娘若是没名字,宿棠为你取个,可好?” 素素点了点头。 宿棠凝望着她,见她头上戴着一支翠绿镂空银簪,说道:“碧波映水恰春寒,唤你碧春可好?” 素素轻轻呢喃着‘碧春’两个字,随后点头。 宿棠微笑:“碧春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与之前伤害你的那些人有什么仇恨吗?他们为何要这般对你?” 素素垂眸,比划了一下。 宿棠看不懂,轻轻用折敲了敲她的头:“碧春姑娘,在下看不懂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在婉霞谷之内,无人欺负你,若是你愿意,可以在这里长住。” 素素凝望着宿棠,只觉得此刻,所有的伤痛和绝望,都被抚平了般。 天地之间,只余宿棠俊逸的笑容和温暖的言辞。 …… 岚城。 今日是诸葛柔离开岚城,前往欢惠山。 若元听闻此事,特意赶到宋府‘送行’。 谁知,刚走到宋府大门,就看见一群人往门外走出来。 为首的正是宋云呈、诸葛柔与宋湘等人。 宋湘一看到若元的身影,便是怒气冲冲的指着她说:“你来做什么,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宋云呈没有阻止,眼看着所有的护院拿着木棍走到了若元跟前,却一言不发。 若元掩唇微笑:“听说今日大夫人要上欢惠山出家为尼,我以为是传言呢,便过来一瞧,没想到是真事,大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出家为尼呀?” 听着若元这话,宋湘气得浑身发抖。 诸葛柔为何变成这样,她会不知吗? 正当她要说话时,诸葛柔却握住她的手,说道:“宣宁王妃,今日事情繁琐且多,实在没空招呼,改日若有功夫,我让湘儿亲自登门拜访。” “娘!?”宋湘不解的看着诸葛柔:“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去拜访她。” 诸葛柔瞪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宋湘愤怒的跺了跺脚。 现下,诸葛柔要离开宋府,去欢惠山出家。 这一出家,这个岚城就没有人护得住宋湘。 即便她现在是天女,可她的性子冲动又莽撞,难保不会被若元抓住把柄。 为今之计,只有跟若元搭好关系,别让她有了害宋湘的心。 而若元岂能不懂诸葛柔的用心。 身为娘亲,她倒是个合格的娘亲。 若元微微捋了捋青丝,笑着说:“即使如此,那便不打扰了,大夫人一路平安。” 说完这句话,若元转身就走。 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如何的脸色。 回到府中,戟风来信,依旧未寻到素素的身影。 若元看着那信,不由得握紧双手,一字一句的说:“诸葛柔,宋湘,你们害我素素,此仇不报,我非若元!” 话音落下,她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面前的古琴,清脆的琴声从指缝中响起。 “崎凛,是不是马上就要到天女祭天的日子了?” 崎凛点头:“是,下月初三,天女祭天,只可惜之前天女一族消失后,祭天便取消了,如今有了民选天女,自然是要如期举行的。” 若元轻笑:“宋湘,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假天女,如何参加祭天仪式。” 第97章 想杀她 荆朝黄历三月二十日。 这一日,被疆洲大陆所有的百姓,称为天女日。 因为在这一天,天女要前往墨幽山川,设天坛,燃烽火,为天下苍生祈福。 据说有幸看过上一任天女阙笙笙参加祭天仪式时,风云幻变,可掌控风雨。 场面极其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只可惜,阙笙笙如今不知所踪,天女一族就此落寞。 不知道这个民选出来的天女,是否能拥有跟真正天女一般的能力。 掌控风雨,为天下苍生祈福。 墨幽山川位于荆朝与沣国的交界处。 因沣国地处高原,整个墨幽山川山河壮阔,尤其是那挂在悬崖壁上的瀑布,更是犹如千军万马般的奔腾流下。 即便没有祭天仪式,也有不少的百姓,为了此景,专门去墨幽山川观赏。 后来当地府衙还设立了专门的衙役去管理此处。 就怕人群过多,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今日是祭天仪式,宋湘从出府那一刻起,就有无数的百姓跟在身后。 宋湘穿着一身清白色的烟纱裙,发髻绾成垂云髻,一支耀眼夺目的璎红琉璃流苏步摇,插在了发髻之上。 她坐在四面透光的轿辇之上。 风吹,轿辇上的纱幔便随风而摇,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若隐若现。 祭天仪式,但凡是位居三品以上大员,都得参与。 太后今日身体抱恙,便没有出席。 若元的轿子紧随着宋湘的轿辇,看着街道上那么多的百姓,她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娘亲还在的时候。 年年祭天仪式,她一袭白衣,屹立于墨幽山川,呼风唤雨,祈福造福苍生。 也不知,她如今在哪。 是生,还是死。 若元不禁轻轻撩开车帘,说道:“到前面的铺子买点云枣糕,本王妃饿了。” 跟在轿子外的婢女月蝶,微微福身:“是,奴婢等会就去。” 月蝶是崎凛在王府内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说是之前在老王府府邸时,就伺候过玉楚。 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 若元合上了车帘,闭目养神。 从荆朝抵达墨幽山川,并不算远。 众人徒步,也不过一日的行程。 当天夜里,便在墨幽山川下的客栈休息。 翌日,便是祭天仪式。 三国的太子均到此处,同天女,一起祈福苍生。 “王妃,此处人多眼杂,您需得小心。” 若元刚下车辇,随着月蝶进入了墨幽山川。 此时的墨幽山川,早已经是人声鼎沸,不亚于上次的天女盛宴。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若元来了无数次。 “快看,天女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便看到瀑布之上,宋湘屹立于悬崖旁,一袭白衣,手持三炷香,冲着苍天跪拜。 若元看着宋湘的身影,便想起了阙笙笙,低低喊了一句:“娘……” “王妃,您说什么?” 若元猛地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 宋湘跪下后,所有的百姓也纷纷跪下,一同祈福。 “不是都说这天女到祭天这日,会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吗?” “你还真信啊,这都是邪门歪道,祈福不过就是涂个安慰罢了,你看过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呼风唤雨吗?那能呼风唤雨的人,都是神仙。” “可上一任天女阙笙笙确实呼风唤雨过啊。” “那阙笙笙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见过吗?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来这墨幽山川的人能有几个。“ 听着那些百姓的议论,若元不禁感叹。 是啊。 每年娘亲来这参加祭天仪式时,有谁来看过? 那时他们都以为这天女香火不会断。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一个小小的祭天仪式,都能搞得如此隆重。 此时的宋湘,屹立于墨幽山川的瀑布之上,冲着天地拜了三下后,原本还晴朗的天,顿时阴暗下来。 众人惊恐的看着四周的变化,惊叹道:“难不成天女真的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这哪里是天女啊,这可是神仙啊。” 说话间,风云幻变。 大风起,寒风呼啸。 卷起了所有人的衣裙,众人纷纷遮眼。 随后,齐声大喊:“天女造福苍生,乃万民之福!” 若元有些不解的看着宋湘。 她何时有了这呼风唤雨的能力? 难不成…… 是卫离动用了她之前遗落在如拂宫的支羽笛? 可是卫离被她砍了双腿,按理说应该活不下去了。 或许,卫离没死,有人救了他? 支羽笛乃天女一族的圣物,卫离是卫氏一族的后人,即便她没说,他怕也猜测到了她就是天女。 此支羽笛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必须要是天女一族的人,才可以支配。 普通人碰它,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笛子罢了。 就在若元觉得有些奇怪之时,宋湘突然大喊:“天降旨意,疆洲大陆有为祸人间的妖孽,必须铲除!” 紧跟着,宋湘竟然站了起来,指着人群中的若元,喊道:“她就是为祸整个疆洲大陆的妖孽!” 众人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便看到了若元的身影。 若元站在那里,面不改色的看着宋湘。 宋湘冷冰冰的凝望着她:“若是不铲除她,整个疆洲大陆,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必须杀了她!” 此时,风雨欲来。 风卷起了若元的衣袂。 她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莲血双刀,眼神狠厉的看着宋湘。 想杀她? 第98章 快走,去找崎凛 风云幻变、大雨将至。 宋湘一声立下后,三国的士兵便拿着长矛,直接扣住了若元。 若元本可以反抗,可这里毕竟是墨幽山川,聚集了这么多的百姓与官兵。 她若是在这里动手,生灵涂炭不说,还极有可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思绪之间,她已经被众多官兵扣押在地。 月蝶立刻冲着悬崖之上的宋湘大喊:“我家小姐乃荆朝宣宁王妃是也,岂能凭你一句话,就定了她的罪,你们还不快松手,若是等宣宁王爷回来,定是要你们好看的。” 提到了玉楚,宋湘忍不住掩唇大笑:“你一个贱婢,好意思提玉楚?他是我们整个荆朝的罪人,向那临国签了割城让地的协议,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你还期盼他来救她?” 宋湘提到了玉楚,不少的荆朝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一阵,关于玉楚的传言有非常多。 而且都是对他不利的。 如今若元又被宋湘称为祸国殃民的妖孽,只怕是会群情激动。 果不其然,不少人开始大喊:“就是玉楚丢了我们荆朝的脸,他的王妃是妖孽,那就杀了她!祭天!” “杀了她!” “杀了她!” 越来越多的人齐声呐喊。 若元不禁皱眉,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宋湘,眼中充满了杀意。 宋湘很清楚,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若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抗的,生怕自己会牵连到玉楚。 就这样,若元被一群士兵押到了附近,将她双手捆在木桩之上。 “天女,现在该如何处置?” “今日是祭天大典,不宜杀生。”宋湘冷冰冰的看着若元:“待明日,午时一刻,正式行刑。” 若元被捆在木桩之上,不得动弹。 旁边便是墨幽山川的瀑布。 无数的水花落下,溅落在她的身上。 众人站在下面,凝望着若元的身影,指指点点。 “原来她就是为祸我们整个大陆的妖孽。” “是啊,难怪这三年来,我们整个大陆不是闹水灾,就是旱灾,原来是有妖孽!“ 若元凝望着这些百姓,看着他们凝望自己时的神色,不禁冷笑。 一群愚民。 旱灾与水灾的事情,都是天灾人祸。 他们竟然相信是因为她引起的。 真是可笑。 祭天大典结束后,众人散去。 在经过若元跟前时,都忍不住啐道:“妖孽!’ “妖孽,去死吧!” 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石子,直接扔向了若元。 石子不偏不倚,扔中了若元的头。 此举,引来不少人的哄笑。 宋湘见到此举,更是笑出了声来。 她缓缓朝着若元走来,众人纷纷给她让道,嘴里喊着‘天女万岁’。 宋湘走到了若元跟前,冷冰冰的凝视着她的双眸:“宋歆,你害我娘亲之事,再加上之前诸多种种,我都会向你一一讨要回来,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安稳的。” “你觉得你真的能杀得了我吗?” “你大可以动手。”宋湘毫不畏惧的说:“你动手,我就宣告天下,玉楚才是妖孽,你觉得,天下百姓,会容许玉楚活着吗?” 若元眯着眼眸,一字一句的说:“你试试。” “宋歆,你低估了天女的话语权,你看看你眼前这些百姓,哪个不尊我、敬我?今日我可以凭一句话杀了你,明日我也可以凭一句话杀了玉楚。” 若元看着眼前的宋湘,顿时才醒悟过来。 就算她是假天女。 可天下人不知道。 天女向来都是天下至尊的存在。 她说她是妖孽。 如此荒唐可笑。 天下人还是信了。 “天女不是来害人的。”若元冷冰冰地说:“你既是身为天女,就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能奈我何?”宋湘讥讽:“就凭你如今这样,还说什么苍生大义,这天下没有苍生大义,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宋湘便转身离开了。 边走,还边说了一句:“妖孽,本天女就让你再活一日,明日午时一刻,本天女亲自行刑。” 宋湘离去,众人纷纷跪拜叩首。 直到宋湘离开后,百姓才纷纷起身,拿着手中的东西砸向若元。 有石子、白菜、红薯、鸡蛋…… 若元紧紧握着双手,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选择反抗。 宋湘说的话,她没有一句认同。 唯独一句,她现在反抗,就是害了玉楚。 玉楚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她不能再给他添加负担。 “不要打,不要打,我家王妃是好人,不是妖孽,别打。” 月蝶被几个士兵压着,动弹不已,就这么硬生生的站在远处看着若元被众人扔东西。 “求求你们了,别打我家王妃,她真的是好人,不是妖孽。” 月蝶哭喊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恰好有人又朝着若元扔了石子。 不偏不倚扔中她的手腕。 她抓住了石子,轻轻一扔,石子便直接打中了压住月蝶的官兵。 那官兵惨叫一声,直接松了手。 月蝶立刻朝着若元跑了过来,跑到她跟前后,挡在她面前,喊道:“别打了,我家王妃是好人。” “什么好人,她是妖孽,天女说的!” “没错,我们都听天女的话!” 说完,那些人继续朝着若元扔东西。 月蝶挡在若元跟前,死死不肯离开。 不少的东西,都砸在了月蝶的身上。 若元低声说:“月蝶,快走,去找崎凛。” 第99章 等不到明日,今日便要杀了你 月蝶望着若元,摇了摇头:“奴婢要是走了,您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 若元蹙眉:“行刑在明日,你快速去找崎凛,让崎凛带着先帝御赐给玉楚的长戟来这里。” 先帝生前,曾经赐予过玉楚一把长戟。 现如今只能期盼这把长戟能够震慑到宋湘。 月蝶握紧双手,神色凝重:“王妃,您若是有事,王爷不会饶了奴婢的。” “我不会有事。”若元深深的凝望着她:“速去速回。” 月蝶咬了咬唇,随后便提裙离开。 几个士兵见状,想去追月蝶,却都被若元的石子打中,纷纷跌倒在地,无法追捕。 望着月蝶远去的背影,若元缓缓闭上了双眼。 申时一刻。 所有的百姓已经散去,唯独十几个官兵驻守于此。 渐渐地,夜幕降临。 官兵换了一拨又一拨。 大约到了子时一刻,宋湘穿着一身浅红色的碧柔烟纱裙,身姿曼妙。 官兵见到宋湘,纷纷叩拜:“参见天女。” 宋湘微微拂了拂手:“大家都起来了,这么晚了,大家还驻守于此,实在是太辛苦。” “多谢天女关心,这毕竟是我等的职责所在。” 宋湘缓缓的望向了瀑布旁捆着的若元,露出了心疼之色:“此等妖孽,为祸苍生,实在是令我心痛。” 说完,她看着众人:“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与妹妹再说一些话。” 银灰色的光,透过云层散落整个大地。 清风卷起了她的衣袂,她拂袖间,便是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更是说落就落。 几个官兵目目相觑,纷纷感叹:“天女实在是菩萨心肠,此等妖孽,您还挂念着情分。” “毕竟是家妹呀。” 宋湘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 众人见状,纷纷收起了刀剑,离开此处,到远处驻守。 待众人都走后,宋湘便立刻露出了一抹冷笑,缓缓走到若元的跟前。 此时的若元,可谓是狼狈不堪。 青丝凌乱,衣衫不整。 尤其是脸上,还有许多菜叶和鸡蛋扔过的痕迹。 看着这般的若元,宋湘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宋歆啊宋歆,你大概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若元冷冰冰的看着宋湘:“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不见得是与我叙旧的吧?” “叙旧?”宋湘狠厉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是来杀你的。” 她已经等不到明日了。 只要若元死。 只要她现在就死,所有的仇恨就可以就此消散。 她能够为娘亲报仇、为青熙报仇! 宋湘慢慢从袖中拿出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若元眯着眼眸看着她:“我若是死了,你该如何跟天下人交代呢?” “我是天女,我说的一切,他们都会信,我就说你发了狂,自缢了。” 宋湘慢慢的逼近若元,眼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意。 她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一字一句地说:“宋歆,你去死吧!” 匕首狠狠的朝着若元的胸口刺去。 但,就在那匕首即将刺到若元的胸口时,一阵白光闪现,那把刀就像是刺到了坚硬的石壁般,根本伤害不到若元。 若元看着宋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想杀我?” 她握紧双手,运起了内功。 顿时,宋湘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向自己。 整个身子便朝着一旁飞去。 ‘咣’的一声,撞在了一棵巨大的树杆上。 强大的内力,令宋湘狂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手中紧握的匕首也散落在不远处。 巨大的响声,引来了官兵的注意。 他们看见宋湘狼狈不堪的倒在了树杆旁,便纷纷跑了过去。 “天女,您怎么了。” “是不是那个妖孽伤你了?” 众人抬头望去,却看见若元双手被捆绑在木桩上,没有丝毫解绑迹象。 既是如此,宋湘是如何受伤的? “天女,这匕首……” 其中一个官兵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匕首,不解的看着宋湘。 宋湘脸色苍白,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怒不可遏的看着若元。 她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内功…… 就算是如拂宫宫主若元在世,恐怕也难以对付她吧…… 想到这,宋湘一阵恐慌。 她连忙说道:“此妖孽内功深厚,我被她暗算,这匕首,是她藏于袖中的凶器!” “该死的妖孽,竟敢伤害天女!” 官兵怒气冲冲的走到若元跟前,准备给她一巴掌,好挫挫她的锐气。 可是当他走到若元跟前,举起手时,却被她一双阴冷、充满戾气的眼眸给吓到了。 在这样的三更半夜里,看到这样一双眼睛,犹如看到鬼魅般,令人不寒而栗。 官兵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随后,踉跄的后退半步,指着若元说:“果然是妖孽!” “大家尽管守着这里就好。”宋湘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若元:“切不可让这妖孽逃走!” “是!” 夜色沉重。 宋湘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了墨幽山川。 若元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讥讽,随后缓缓闭上双眼假寐。 翌日。 若元行刑之日。 这天的墨幽山川,人山人海。 所有人听说疆洲大陆出了一个妖孽,都纷纷想来看看这个妖孽到底长什么模样。 若元被捆在木桩上,浑身不得动弹。 众人指着她嘲笑、讥讽、怒骂,一口一个妖孽的叫着。 此时,宋湘坐着轿辇来到了墨幽山川。 众人齐声高喊:“拜见天女。” “即将到午时一刻了,到时,本天女会亲自行刑,为天下苍生除去这妖孽!” “多谢天女的大义,为我们苍生谋福祉!” 百姓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若元脸色苍白的看着宋湘。 当日,艳阳高照,若元被捆了一日,体力确实有些虚弱。 但就在此时,戟风与月蝶出现在墨幽山川,拿着先帝御赐的长戟,大喊:“切莫行刑,我有先帝御赐的长戟,我家王妃也不是什么妖孽,速速松绑!” 众人闻声望去,便看见戟风拿着长戟,屹立于墨幽山川的瀑布之上。 长戟被烈阳照着,发出了耀眼的光。 宋湘眯起眼泪,抚了抚自己的青丝:“凭一个破长戟,也想救她?” 说完,便从轿辇内走出来,齐声喊道:“已经是午时一刻了,拿刀来,本天女亲自行刑!” 第100章 玉楚归来 宋湘一声令下,便有人送上了长剑。 她拿起长剑,缓缓朝着若元走去。 风起。 本还晴朗的天,一下子就被厚厚的云层遮挡。 狂风卷起了众人的衣袂与裙摆,只见宋湘一袭白衣,持刀走到了一身红衣的若元跟前。 宋湘手中的长剑散发着凌冽的寒光,眼眸更是夹杂着无数的恨意与杀意。 “杀了妖孽!杀了妖孽!” 众人齐声高喊。 声音更是如同催化的杀意,卷起了一阵狂澜。 戟风立刻持着长戟,从瀑布之上飞跃而下,站在了若元跟前,与宋湘对峙。 “今日有我戟风在,谁都不能伤王妃一分一毫!” 宋湘眯起眼眸,冷冰冰地说:“一个侍卫,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今日倒要瞧瞧,你打算如何护住宋歆!” 话音落下,她便直接挥刀朝着戟风砍去。 戟风立刻用长戟接住了宋湘的长剑。 这荆朝内的百姓都知道,宋府的嫡女,乃天下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唯独不会武功。 可自从当上天女后,这武功就像是突然附体般,令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突然有了绝世武功。 就如同今日这般。 宋湘一剑砍到戟风的长戟上时,他明显感觉到宋湘的内功极高! “我看你今日能为她挡到什么时候!” 宋湘再次举起了长剑,朝着戟风砍去。 戟风不敢轻敌,立刻与宋湘打斗在一起。 若元眯着眼眸看着宋湘的招式。 一招一式,颇有卫离水相的招式。 难不成,卫离真的没死,还跟宋湘有了接触? 戟风是玉楚手底下武功最好的下属,招式非常扎实,出拳与出招之间,毫不留给对方反抗的余地。 可即便如此,宋湘的功力,竟然还高出戟风一截! 宋湘打中了戟风的腹部后,飞跃至半空中,随后持着长剑刺向戟风。 她的速度快得令人无法反应。 戟风只能用长戟挡住了她的长剑。 紧跟着,戟风便疯狂的往后退,额头上也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戟,死死的凝望着宋湘。 宋湘冷冷的笑道:“既然你要为她出头,那我就送你一起上路,让你陪她去下面作伴!” 她发动了内功,一掌挥向了戟风。 戟风整个人便如同柳絮般,直接朝着后方倒去。 ‘噗’的一声,他倒地后,狂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眼看着戟风被宋湘打倒,若元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内力蓄势待发。 戟风捂着胸口,痛苦的说道:“宋湘!你今日若敢伤王妃,且王爷回岚城,看你如何与他交代?!“ 宋湘眯着眼眸,并没有回应戟风的话,而是直接挥刀朝着若元砍去,嘴里说道:“此等妖孽,留着她在世上,为祸人间,今日就由我亲手杀了她,替天行道!” 若元看见她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双手紧握,好似下一瞬,捆绑在身上的绳子都会断开般。 但就在宋湘的刀,即将碰到若元的胸口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一声怒吼:“谁敢伤本王的王妃!” 宋湘猛地停了下来,回眸望去。 便看见黑压压的禁军,骑着骏马,扛着荆朝的大旗,正朝着这边而来。 而为首的人,竟然就是远在边境的玉楚。 他身穿黑色金缕衣裳,随风而扬,在沐阳之下,少年意气风发,抓着缰绳,大喊:“谁敢伤她,本王定要谁的命!” 玉楚的声音,破军而入,传入云霄,彻响了整个墨幽山川。 宋湘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的身影,嘴里呢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不行…… 她不能让若元活着离开这里! 宋湘眼神狠厉,直接朝着若元刺去,喊道:“宣宁王爷来了又有何用?到底是个割城让地的罪人罢了,你这个妖孽,去死吧!” 玉楚万万没想到宋湘会不顾他的颜面,直接刺向若元。 他随即拔出了长剑。 长剑在沐阳下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晕,他挥动长剑。 霎时间,长剑直接朝着若元而去。 在宋湘即将刺到若元之时,一股风快速的涌了过来。 众人根本看不见是什么时,那把剑已经挡住了宋湘的剑。 若元定睛望去,唇角微微上扬,轻轻念着:“月玲珑……” 不错,悬空在若元跟前,击退宋湘的长剑,就是跟随了阙笙笙多年,如今已认了玉楚为主人的月玲珑。 彼时,玉楚已经带着十万大军来到了众人跟前。 所有百姓看到玉楚与禁军,吓得纷纷后退,硬生生的给玉楚让出了一条道来。 宋湘被月玲珑击退,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地上,无比的狼狈。 玉楚抓着骏马的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湘,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你竟敢伤本王的王妃?” 宋湘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玉楚。 他的眼神就如同利剑般,令人心生寒颤。 她不敢对视,立刻移开了目光。 玉楚跳下马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若元跟前。 他解开了若元的绳索,看着她脸上的痕迹,露出心疼的目光,轻声说道:“受苦了,元儿。” 若元抱住了他,倒在他的怀中,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苦,你回来了,就不苦。” 玉楚紧紧的抱着她,低声说道:“你受的苦,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话音落下,他立刻运功,抓住了月玲珑,直接挥刀对准了宋湘:“今日,我便要你付出代价。” 第101章 自己动手,还是本王来 整个墨幽山川,无人敢大声喧哗。 众人已经被玉楚浑身的戾气所震撼。 宋湘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玉楚,嘴里呢喃道:“你怎么会回来,你怎么会回来!” 玉楚的眼神狠厉无比,他直接抓住了月玲珑,刺向宋湘。 但就在那一刻,宜翠突然从人群中跑了上来,冒死挡在了宋湘跟前,喊道:“这是天女,乃是三国至尊的存在,您若是杀了天女,便是与三国为敌!” 剑锋,就停留在宜翠的额前一存。 宜翠看着那锋利的刀锋,双眸充满了恐惧,额头的冷汗也瞬间脸颊缓缓流下。 玉楚眯起眼眸,慢慢的收回刀,冷笑一声:“本王倒是忘了,宋府嫡女乃是天女。” 宜翠见他收回了剑,立刻就松了一口气,随后将宋湘扶了起来,说道:“您知道就好,若是杀了天女,您该如何自处啊?“ 玉楚眯起眼眸,挥刀看着宋湘:“即使如此,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与本王一战,若是你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是你输了,本王要你自刎于王妃跟前,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墨幽山川的所有百姓,顿时哗然。 “这王爷什么来头,竟敢跟天女对战?” “就是,还要天女自刎,也不知道天女的厉害。” 众人议论纷纷,随后冲着宋湘大喊:“天女别怕,您是三国之中最厉害的人,将您刚才的武功尽数使出来便是!” “是啊,您莫怕,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王爷,您怕甚?” 所有人跟着起哄。 哄着宋湘应下这场比武。 可别人不清楚,宋湘比谁都清楚,玉楚的内功……深不可测。 她这身武功,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得了。 想了想,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好,但若是本天女赢了,你可千万别赖账。” “本王说到做到。” 宋湘看着玉楚,缓缓运起了体内的功力,直接朝着玉楚而去。 然,在还没碰到玉楚身旁时,他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直接用刀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当着整个墨幽山川的百姓的面,丝毫没有给宋湘任何情面。 宋湘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 “你……” 玉楚眼神带着杀戮与恨意,一字一句的说:“本王的王妃,该享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受万人敬仰,你将她捆绑于此,令她受尽侮辱,本王便是杀了你,也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说完,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那剑刺得更深。 宋湘整个人都跌倒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她怔怔的看着玉楚,痛苦的咬着唇:“你为何……为何如此爱她,她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庶女罢了……” 话音落下,玉楚刺得更深:“本王的王妃,你也配置喙?” 宋湘死死凝望着玉楚,眼中露出了痛苦和绝望。 他是不是忘了。 忘了曾经有个女子,也对他献出了真心与感情。 她将他放在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留给了他。 他在她的心中,犹如明月。 皎洁而明亮。 更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明月。 是独一无二的。 但他始终不懂她的心,到现在了,还死死护着若元。 宋湘绝望的说:“玉楚,我至今都不懂,你为何如此倾心于她。” 玉楚冷冰冰地说:“你输了,现在立刻自刎于本王的王妃面前,以死谢罪!” 看着这一幕,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之前功力如此厉害的宋湘,还没出手,就被玉楚一剑刺穿。 她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还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功力深厚的天女吗? 众人目目相觑,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和多问。 玉楚拔出了她肩胛骨上的剑,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己动手。” 宋湘看着扔在她面前的长剑,怒不可遏的瞪着玉楚:“凭什么?” 说着,她踉踉跄跄的捂着受伤的肩胛骨爬了起来:“我乃是天女,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所有百姓都要尊我、敬我,你凭什么要我为了这个庶女自尽?” 玉楚面无表情,伸出手运力。 宋湘就感觉无数的力量推着自己朝着玉楚而去。 不过一瞬的功夫,宋湘便已经到了玉楚跟前。 玉楚直接掐住了她的脖颈,一字一句的说:“这么说来,是要本王亲自动手了?” 话音落下,玉楚已经开始收紧了手中的力量。 宋湘只觉得胸腔之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抓着玉楚的广袖,拼命的挣扎着。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玉楚都没有松手。 “王爷,王爷饶命啊。” 看见宋湘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宜翠连忙跪到了玉楚跟前。 此刻的她才意识到,无论宋湘的内功有多么深厚,都抵不过玉楚。 她连忙磕头:“王爷,您不能杀天女,整个疆洲大陆选了那么多年,才选出了天女,眼看着三年的天劫即将到来,您若是杀了她,我们整个大陆的百姓都会亡啊!” 宜翠这话,引起了百姓的回应。 大家纷纷说道:“是啊,你要是杀了天女,天劫到来之时,我们怎么办。” “就是,你快松手,放了天女!” 百姓纷纷喊着,群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玉楚慢慢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宜翠,冷笑一声:“好个油嘴滑舌的奴婢,在本王面前,也敢搬弄是非!“ 他一把将宜翠提了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隐龙一族的西南分族族长,果然是厉害。” 第102章 你一定要杀她 宜翠死死的盯着玉楚,眼里露出了震惊和恐惧。 她的身份隐藏得如此好,玉楚竟然会知道! 玉楚眼神阴鸷无比,一掌将宜翠击飞后,直接拽着宋湘来到若元跟前。 一脚将她踩在了地上,将剑扔到她的面前:“动手吧。” “我乃三国天女,你凭什么!凭什么!” 宋湘失声呐喊着:“你若是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玉楚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湘:“若是你不愿动手,本王亲自来。” 他捡起了地上的剑,直接对准了宋湘纤细的脖颈。 宋湘看着玉楚眼中的绝情与冷漠,眼泪缓缓顺着脸颊流下。 这滴眼泪,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流星般,晶莹剔透,恰如雪中芙蓉。 也是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在玉楚的心中,从未有她的身影,只有若元一人。 即便是背负上了杀害天女的罪名,他也不惧。 今日,他是注定要杀了她。 宋湘绝望的闭上双眼,不再反抗。 “好,你若执意要杀我,便杀吧。” 话音落下,玉楚眯起眼眸,直接划开了她的咽喉。 一条细微的血痕刚刚划过,便有人喊道:“宣宁王爷住手!太后驾到!” 众人回眸望去,便看到上百的带刀侍卫,扛着荆朝的大旗,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而带刀侍卫后面,是八人大轿的轿辇。 这轿辇之中坐的人,便是荆朝的太后。 众人连忙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八人将轿辇轻轻的放在地面后,太后的声音就从轿辇内缓缓传来:“宣宁王爷,许久未见,本宫甚是思念你。” “参见太后。”玉楚的声音冷到极致。 “王爷,这里是墨幽山川,上面还有另外两国的太子在此,你举刀刺向天女,是不是有些不妥?” “天女差点残害了本王的王妃,本王取她的性命,有何不可?“ “这么说来,今日王爷是定要取天女的命了?”太后轻轻撩开了车帘,凝望着玉楚:“哪怕与这天下人为敌,你也要为你的王妃出口恶气是吗?” 玉楚威风凛凛的站在墨幽山川的瀑布旁,风卷起他的衣袂。 他持着长剑,一字一句的说:“与天下人为敌,那又何妨,这天下只要有我玉楚在,就没人能伤得了她。” 太后眯着眼眸,狠厉的凝望着玉楚。 玉楚自从掌管朝政以来,一直都是温润如玉。 处事对人的态度,也极其的温和。 可如今,竟然当着全天下的面,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来。 太后缓缓走出轿辇,走到玉楚身旁,冷冰冰的凝视着他:“此女在你心里,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是。” “此处是墨幽山川,就算你想杀她,也得回荆朝再杀!” 太后抓住了玉楚的手腕,狠厉的说:“我荆朝好不容易有今日的繁荣昌盛,丢不起这个脸!” 玉楚看了看聚集在此处的百姓,面无表情的说:“好,本王回朝,但此女……” 他猛地看向了宋湘:“必须以罪人身份回朝,来人,上枷锁!” 宋湘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你如今恨我?竟要如此羞辱我?” 玉楚已不愿再与宋湘言语,命人强制戴上枷锁后,他牵着若元的手,直接上了马背:“回朝!” 说完,便驭马离开了墨幽山川。 十万大军紧随其后。 而宋湘被戴上枷锁后,直接扣上了囚车。 凝视着这一切,太后不由得握紧双手,死死盯着玉楚的背影:“此人不除,我心如何能安?” 至此,墨幽山川的祭天大典就此结束。 玉楚回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荆朝。 在回朝当日,整个岚城可谓是人山人海。 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位荆朝的‘罪人’有什么资格再进岚城! 可令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从城门进来的人,不是玉楚,而是困在囚车中的宋湘。 “这不是天女吗?” “是啊,怎么会在囚车里啊。” 宋湘面如死灰,坐在囚车里,如同死人一般,眼神呆滞、毫无生气可言。 而在宋湘身后跟着的,便是十万大军。 为首的人,是玉楚与若元。 见到玉楚归来,众人议论纷纷。 “不是说玉楚跟临国签了割城让地的协议吗?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若真的是签了割城让地的事,这十万大军是哪来的,那临国的全国加起来的兵,恐怕都没有十万。” “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肯定是假的,王爷是替我们去平定边境的战事!” 若元坐在玉楚的前面,进入岚城后,看到街道两边的百姓从议论、不解,再到慢慢的跪下,齐声高喊‘恭贺王爷归来’。 从一个、两个、再到全城的百姓都跪下了。 她不禁回眸看着玉楚,微微红了眼眶,轻轻倚靠在他的胸口。 “你的百姓没有背弃你。” 只要玉楚出现,这些流言蜚语就能崩然瓦解。 难怪玉楚要带着十万禁军回朝。 这便是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利器。 他能执掌十万大军,又何惧那临国一个如此小的国家? 百姓的呼喊声,一路送着他们回到了宫内。 此刻的大臣,早已经在朝中等候。 待玉楚和太后归来时,所有大臣纷纷跪地,呼喊:“臣等恭迎太后、王爷回宫。” 玉楚牵着若元的手,堂堂正正的走进了朝堂。 太后坐在高位,冷冰冰的凝望着玉楚。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大臣们没有一个敢言语的。 毕竟这里有不少的人,在玉楚落难之时,都踩上一脚,笃定了他是回不来。 可没想到,人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十万大军回来的。 须臾,太后开了口:“你是不是一定要杀她。” “是。”玉楚的声音彻响于整个大堂:“她若不死,本王亲自动手。” “你眼里可有荆朝,可有皇上、可有本宫?你带着十万大军去墨幽山川,还当着三国子民、太子的面,想杀天女,你究竟何意?” 第103章 娶天女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太后的质问,无疑是将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玉楚一人身上。 墨幽山川的祭天大典,乃是聚集了其他两国的太子,以及天下所有的百姓。 玉楚在墨幽山川,不顾荆朝的颜面,竟然当众要杀宋湘。 更是带着十万大军回朝,此等阵仗,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玉楚是要谋朝篡位! “本王若是不带着这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恐怕此时早已经成了千古罪人。” 玉楚凝视着太后,缓缓拿出了怀中的诏书,说道:“这一卷是临国的归降书,临国已经与我国达成协议,从今日起,临国便是我荆朝的附属国。” 听到玉楚这话,本还严肃无比的朝堂,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大臣们纷纷议论道:“怎么会呢,临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军事方面,依旧很有实力,他们怎么会跟我们屈服呢?“ “对啊,如果临国真的愿意归降于我国,这就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举国同庆的大事啊。” 临国地处三国交界处。 当年三国大战之时,临国一直保持中立态度。 毕竟只是小国,没有能力与三国抗衡。 但临国的物产丰富,国内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 如果临国真成为了荆朝的一部分,这就代表荆朝的实力,会更加举世无双。 太后也没有想到玉楚会直接带着临国的归降书来。 临国若真的归降,那玉楚就是天大的功臣。 “你当真劝服了临国归降?” “诏书在此。” 玉楚双手奉上。 太后使了使眼色,红奉立刻走了下来,接过诏书。 随后,走到太后身旁。 她打开诏书,里面确实是白纸黑字说了归降二字。 难不成……把玉楚困在边境,还困错了? 看着玉楚的眼眸,太后不由得握紧双手,脸色格外阴沉,丝毫没有喜悦之情。 须臾,脸色才略微有些平和,说道:“看来王爷这些日子在边境,确实是为荆朝做了不少的事,辛苦你了。” “既是如此,微臣可否向太后讨赏,赐死宋湘。” 太后看着他眼中的决绝,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能赐死她。” 玉楚猛地望着太后,冷冰冰地说:“若您不允,本王便亲自动手。” “不可。”太后看着他,说道:“天女怀了你的孩子,你怎能杀她?”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大臣们看着玉楚,都露出了震惊和诧异的神色。 是啊。 玉楚在边境有好长一段日子了,宋湘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这两人看起来没有丝毫交集。 若真要说有交集,便是宋湘与若元,同出宋府罢了。 玉楚眯着眼眸看着太后:“太后是不是说错了,宋湘怎可能怀了我的子嗣。” “若是不信,便请太医亲自去看看。”太后冷冰冰地说:“王爷,你与天女之间发生了何事,本宫不管,但若真有了你的子嗣,就冲着她是天女的身份,你也不能杀她。” 话音落下,太后冲着旁边的红奉使了使眼色。 红奉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请天女上朝堂。” 不多时,宋湘便由人领着进朝堂了。 众人闻声望去,看见宋湘一身白衣,恰似雪中芙蓉般,只可惜白衣沾染了不少的血点,尤其是肩胛骨处,血色已变成了暗红色。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 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当她看见玉楚与若元站在那里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天女,上次你与本宫说你怀孕,可有此事?” 宋湘走到玉楚身旁,微微福身,虚弱的说:“确有此事,玉楚他……在去边境之前,与我曾有一夜,他也曾亲口与我说,待他归来之际,便是迎娶我之日。” 听到这话,大臣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竟有此事!” “天女还未出阁,竟然就与王爷有这样的事,简直就是……” “如今还怀了身孕,若是传出去,叫别国知道天女这般不知廉耻,怀了身孕,岂不是叫别国笑话荆朝?”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宋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得逞。 如今的她,不是小小的宋府嫡女,而是整个疆洲大陆的天女。 虽然她是荆朝人,可是天女却是祈求苍生、造福苍生的存在,不止局限于荆朝。 但若是让别国知道,她未出阁,就怀了身孕,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此话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若真是如此,唯有王爷娶了天女,才不让天下人耻笑。” “是啊,否则这事要是传出去,荆朝的脸面何存?” 太后微微一笑,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新帝年幼,如今还只有六七岁,尚不懂朝堂政事,一上了朝,便是昏昏欲睡。 这朝堂的事物,也只能由玉楚来处理。 她轻轻抚了抚发髻,与刚才的紧张和愤怒比起来,此刻倒是平和许多,唇角微微上扬,说道:“王爷,说的是啊,不管你与天女之间发生了何时,此等事情若是传出去,对荆朝始终不好。” 玉楚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后:“依太后之意,微臣该当如何?” “娶了天女,以挡悠悠之口。” 第104章 玉楚纳侧妃 听到太后这话,玉楚扭头看着若元,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若元仿佛读懂什么。 她唇角微微上扬,握紧了手中的力道,低声说:“我信你。” 一句话,瓦解了玉楚所有的不安。 她信他。 从头到尾都信。 从他们成婚那日起,他对她,毫无保留,也将一颗心,全都放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玉楚,她怎会怀疑? 可朝堂之上,诡谲莫测。 即便是若元信玉楚是清白,这所有的大臣,天下之人,不见得会信他。 毕竟宋湘是天女,也曾救过苍生,颇有名望。 想到这,若元低声说:“娶了她吧。” 若元这话说出口后,玉楚蹙眉,眼中略有震惊。 她成婚当日便说过,她若嫁给他。 那他这辈子,便只能有她一人,不可纳妾,不可纳妃。 如今…… 不过很快,玉楚便明白过来了,微微颔首,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随后,他便看着太后,朗声说道:“微臣与天女确实没有暗度陈仓过,不知天女为何有此一说,但为了天女的名声,为了荆朝的名声,微臣可以娶天女为侧妃。” 宋湘如今贵为天女。 一举一动,天下所有人都会看在眼里。 如今她有了身孕,不是她跟玉楚两个人的事,而是整个荆朝脸面的事。 “你什么意思?”宋湘怔怔的看着玉楚:“你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我撒谎?” “清者自清。”玉楚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但为了荆朝,微臣可以迎娶天女为侧妃。“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不少大臣们的议论。 “这么说来,王爷与天女,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若是没有,天女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王爷不是说了吗,他娶天女,是为了荆朝,为了天女的脸面,而且你们看王妃,如此淡定自若,恐怕天女这肚子里孩子,是不是属于王爷,还得另说。” 听到大臣们的议论,宋湘的脸色格外难看。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慢慢看向了太后。 太后冲她使了使眼色。 看到太后的眼神,宋湘脸色苍白,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她慢慢的望向玉楚,凄惨地说道:“你可以为了苍生大义说出这种话来,但我不能,因为这是一条命,我嫁于你,也不是下嫁,相反,是你高攀!” 说完这句话,宋湘便因为气急攻心,直接昏倒在大殿之上。 …… 王府。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从宫中出来后,玉楚一路骑着骏马,抱着若元回到了王府。 王府内的人早就知道玉楚要归来,提前就到王府大门候着。 见玉楚与若元归来后,便纷纷下跪。 玉楚下了马背后,扶着若元下了马。 随后,牵着若元的手走进王府,淡淡的说:“都起来吧。” 在经过几个妾室跟前时,更是连看都没看。 待两人进府后,应姝雪才低低说了一句:“亏我们打扮了这么久,王爷却连瞧都没瞧一眼。” “谁说不是。”梁雨竹咬着唇,恨恨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王妃有什么好的,值得王爷这般宠爱。” 殷慈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缓缓站起身来,抚了抚发髻:“要我说,这王妃如此受宠,必定是有原因的,何况皇族中人,哪个不是薄情凉性,我看这王妃,得宠不了多时。” 话音落下,阴雨渐临。 不多时,便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未央阁内,玉楚与若元躺在榻上。 两人久别重逢,深情难离。 若元靠在玉楚怀中,把玩着他的青丝,笑着说道:“瞧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耐力却如此好。” 玉楚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府内那几个妾室怎么回事?你收的?” “太后塞进来的,本来还有一个,被宋湘给杀了。” 提到宋湘,若元微微抬头看着他:“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进门?” “你倒是一点都不避嫌。”玉楚蹙眉看着她:“这么想我娶她进门?” “我就是想看看宋湘跟太后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这孩子又是谁的。” 若元趴在他的胸口:“难道你不好奇吗?” 玉楚衣裳敞开着,身上的余温未散。 他伸手摸了摸若元的脸,叹息:“不知道你是真信任我,还是真好奇,你就不怕宋湘进府,我会倾心于她吗?” “你知她脾性、知她心思、更知她的过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倾心于这种女子。” 玉楚黑眸深沉,一个翻身,又将若元压在身下,低沉的说:“何时这么了解我了?” 若元轻笑:“从成亲那日起。“ 这话不假,也不是讨玉楚欢心。 她从成亲那日起便知道,她要嫁的郎君,是心思缜密且运筹帷幄之人。 若她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儿,怕是早已经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所以若元不剩感慨,自己何德何能,能够令玉楚如此倾慕。 “元儿,你放心,即便是我纳了宋湘为侧妃,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 “后日便要迎她进府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谁知,玉楚将被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笑着说了一句:“侧妃而已,要什么礼数,既是她自己要进府的,便一切由她来。” 第105章 保证他走不出去 黄历四月三号。 玉楚迎娶宋湘之日。 因着是娶侧妃,所以不宜大操大办。 但宋湘是天女,还是命人操办了些东西。 午时一刻。 湘苑内的宋湘,一袭红衣坐在铜镜前。 铜镜中的女子,温婉动人、惊艳绝伦,发髻绾成飞仙髻,一顶鎏金镂空镶嵌着紫玉石的凤冠于顶,红色的花钿点缀于额前,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她轻轻拂了拂广袖,碧波流转间,皆是风情万种。 宜翠轻轻替她描眉,笑着说:“小姐,您这般容颜,王爷要是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宋湘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抿唇道:“直至今时今日,我还是不懂,玉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那庶女上了心的。“ “小姐,今朝嫁入王府,即便为侧妃,却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近王爷,谁又能断言,明日这王妃之位,是属于谁的。“ 宜翠的眼眸深邃又阴狠:“您放心,奴婢会跟随您去王府,定会为您讨回一口气。” 宋湘握紧双手,点了点头。 午时三刻,艳阳高照。 宋湘盖上了金线镶边的红盖头,裙摆逶迤拖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湘苑。 宜翠扶着她,走到了宋府正门。 宋云呈与诸葛柔站在大门旁,看着宋湘的身影,不禁红了眼眶。 诸葛柔紧紧握住了宋湘的手:“湘儿,到了王府,万事小心,宜翠,小姐性子急,你可要千万拦着点,别让她做傻事。” 宜翠微微点头:“大夫人放心,宜翠定当会保护好小姐。” 诸葛柔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眼泪:“好,去吧。” 宜翠搀扶着宋湘,走下台阶。 即便王府就在隔壁,可按照礼节,玉楚也该派人来迎接。 但站在台阶下的人,只有管家倪迁一人。 “怎就你一人?”宜翠看着倪迁,追问道:“轿辇呢,王爷人呢?” 倪迁讥讽的看着宜翠:“我们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出来迎接?再说了,侧妃之礼,已经给足了,换做是旁人,别说礼节,就连奴才,怕是都不用出来迎接。” 听到倪迁这话,宋湘不由得握紧双手,隔着红盖头,怒斥:“你个狗东西,本天女乃三国之中最尊贵的存在,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 倪迁倒是丝毫不惧宋湘,冷冰冰说了一句:“天女嫁入王府了,便是王府的人,一切都得按照王府的规矩来。” “你!” 宋湘被气得浑身颤抖,颇有些想扬手给倪迁一巴掌。 但还是被宜翠给压下来了。 “小姐,这里百姓多,不便闹笑话,此等恶奴,待我们进府再好好收拾。” 宋湘咬着唇,点了点头。 倪迁见两人不言语了,便扯着嗓子说道:“侧妃跟奴才来吧。” 没有轿辇、也没有玉楚亲自迎接。 有的,只有一个奴才带路。 倪迁领着两人,从旁边的侧门进。 宜翠怒斥:“不是说好从大门进的吗?我们家小姐可是天女!” “天女又如何?” 倪迁回眸看了宜翠一眼:“说到底,不还是王府的侧妃吗?侧妃就这待遇,只有咱们真正的宣宁王妃才能三书六聘、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 “你这个贱奴才!” 宋湘实在没忍住了,直接挥手朝着倪迁打去。 倪迁想都没想就接住了对方的手。 可下一瞬,宜翠就直接抽出一枚银针,扎在了倪迁的脖颈上。 倪迁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呼喊,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宋湘连忙揭开盖头,看着昏迷过去的倪迁:“你怎么弄晕他了。” “小姐,青熙姑姑还等人续命的,此等贱奴,口出狂言,不如拿去给青熙姑姑续命。” “可这里是王府!” 宋湘蹙眉:“万一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小姐放心,这王府内的一切,奴婢早已打探清楚,王府内的管家分东南两位管家,倪迁不过是东院的管家,只不过在宋歆面前露过脸,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小姐进去只需说这管家送你到院子便走了,他如何失踪的,你不知晓便可。” “那,那王府安排给我的院子到底在哪。” 宋湘慌了。 她还没进府,倪迁就昏过去了,这要是被玉楚看见,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宜翠站起身来,附在宋湘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姐莫慌,跟我来便可。” 随后,她冲着宋府的暗卫吹了口哨。 暗卫赶到,将昏过去的倪迁拉走。 宜翠小声交代:“送到大夫人那里,别让其他人看见。” “是。” 得亏玉楚根本不重视宋湘,只派了一个倪迁来迎接。 随后,宜翠便牵着宋湘来到了她的院子。 距离玉楚的未央阁,极其偏远的一个小院子。 宋湘看到院子,又看了看周围,不禁跺脚怒斥:“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侧妃,也不该如此对待!” 宜翠安抚道:“小姐别生气,没人也好,否则没看到倪迁的身影,我们解释不清。” 说着,便牵着宋湘走进院子。 原来在宋湘嫁入王府前夕,宜翠早已经来过王府,将整个王府的人、院落位置、包括人员之间的亲疏关系,都被她打探的一清二楚。 就连给宋湘准备的院子,也打探清楚了。 难怪刚才如此气定神闲,她早就知道宋湘所在的院子偏远,根本就不会有人在。 “宜翠,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宜翠给宋湘倒了水,笑着说:“小姐,今夜王爷来时,您便知晓了。” 说着,她怀中取出了一包药,倒入旁边的花瓶之中。 顿时,屋内芳香四溢。 宋湘看着宜翠,眼中露出笑意:“蛊香?” “小姐,宜翠保证,只要今夜王爷踏入这个厢房,就别想出去。” 第106章 休想动王妃 筑阁。 玉楚提笔落墨,在宣白的纸上写下了字,晚风轻拂,已然是黄昏落映时。 外头暖黄色的夕阳照映着整个筑阁。 戟风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说道:“王爷,侧妃已经进府好几个时辰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无妨。” 玉楚淡淡的说:“既是她自己要进府的,那受宠与否,都得受着。”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着戟风:“你身上还有伤,回去歇着吧。” “属下的伤不要紧。” 玉楚点头,突然想起到了这个时辰,该去未央阁看看若元了。 回来贪欢,折腾了她几回,即便是习武之人,怕是也吃不消。 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转身出门。 哪知刚出了门,就看见漫天的萤火。 萤火与晚霞相辉交映,在犹如画卷的苍穹之中,点点萤火点缀,美不胜收。 府内不少的丫鬟和护院都被这番美景吸引,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望着漫天萤火。 “王爷,萤火好像是从壶和园来的。” 玉楚微微蹙眉,顺着萤火的方向走去。 越到壶和园的方向,萤火就越多。 当他走到壶和园的院门外时,便看到宋湘穿着一袭红衣,站在院中翩翩起舞。 她的身姿轻盈,舞姿更是柔媚到了极点。 水袖一挥,身姿便如同柳絮般轻轻摇曳着。 伴随着这点点萤火,真的美得令人无法移开双眼。 “萤如无名珠,人如芙蓉面。” 他呢喃一句后,便缓缓推开了壶和园的门走了进去。 沉浸在舞姿中的宋湘,大抵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依旧翩翩舞着。 一个旋转,不小心踩到了石块,身子如同柳絮版翩翩落下。 她轻轻尖叫一声,身姿往后仰,却不小心的倒在了玉楚的怀中。 回眸望去,便看见了玉楚的身影,她慌张的后退,连忙垂首说道:“妾身给王爷请安了。” 玉楚打量着她的模样,说道:“今日是你进府之日,不该在厢房里等着,出来作甚?还将嫁衣都换了?” “妾身心里清楚,王爷是不会来这里的。”宋湘收起了昔日的嚣张跋扈,露出了柔弱的一面,低声说道:“既然王爷不会来,妾身又何必穿着那身嫁衣,自取其辱。” “你既知是自取其辱,又何必设局进王府。” “王爷……”宋湘慢慢抬头看着玉楚,眼眶泛红:“妾身知道无论说什么,您都不会信,但妾身心里,是真真切切有您的。” 玉楚沉吟:“罢了,好生歇着吧。” 说完,玉楚便要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宋湘连忙说道:“王爷,您既然来了,就进里头喝杯酒再走吧。” 宋湘走到玉楚的跟前:“妾身知道王爷以后都不会来了,念在今日是妾身进府之日,就进屋喝杯酒吧。” 看着宋湘祈求的眼神,玉楚点了点头。 宋湘见他点头,喜出望外。 她提起裙摆,朝着屋子走去。 玉楚双手放后,跟着宋湘走进屋子。 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不似檀香,也不似花香。 “王爷,用茶。” 宋湘亲手给玉楚沏了一壶茶,笑着说:“这是从宋府带进来的,是臣妾亲自做的茶,您尝尝味道。” 玉楚抿了一口:“不错。” 随后,放下杯盏,看着宋湘:“既然你已经入了宋府,有些事本王还是要与你说清楚的,本王不管你腹中之子是谁的,但你是荆朝的面子,与人珠胎暗结之事,你最好给我藏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许外说。” 听到玉楚这话,宋湘不由得红了眼眶,怔怔的看着他:“王爷,妾身对您而言,难道只有一个面子吗?” “是。”玉楚缓缓站起身来:“王府之内,王妃为大,这里不是宋府,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若是被本王发现你敢对王妃不敬,休怪本王动手。” 宋湘不由得握紧双手,死死咬着唇。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被那个庶女踩在头上。 凭什么玉楚要对她这么好? 天色阴沉。 若元躺在软榻上,足足睡了一下午才苏醒过来。 醒来时,月蝶已经点上了烛火。 “王妃,您醒了?” 月蝶见她苏醒,笑着走了过来:“您睡了一下午,可是饿了?” 若元摇了摇头,问道:“玉楚人呢?” 月蝶脸色难看,没有回答。 若元觉得有些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了?” “王爷去壶和园了,今夜,怕是要在那边休息。” 听到这话,若元不由得蹙起眉头。 玉楚要在宋湘的院里休息,这怎么可能。 若元起身,穿好衣裳出门。 此时,月夜高照,虽已是四月的天,可夜间的寒风依旧萧瑟。 月蝶给若元盖上了披风,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低声说道:“王妃莫急,今日毕竟是侧妃入府,王爷去壶和园,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听着月蝶的话,若元的脸色越发阴沉。 说她狠毒也好、无情也罢。 她就是不允许自己所爱之人,跟别的女子亲密。 更何况玉楚当初与她成婚之日,便承诺过她,不会纳妃。 如今若真是在宋湘的院中过夜,她今夜便走。 哪知,还没到壶和园,月蝶就撞到了一抹黑影。 月蝶‘哎哟’一声,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提着灯笼望去,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玉楚。 月蝶连忙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王爷请恕罪,奴婢没看清路,撞到了王爷。” 玉楚挥了挥手:“起来吧。” 说完,他看着若元,唇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王妃可是要去壶和园?” 若元皱着眉头,死死的瞪着玉楚。 她是个极少发怒的人。 可自从跟玉楚成婚以后,她是发怒得越发频繁了。 玉楚最爱看若元发怒的样子。 兴许连她自己都没见过,她发起怒来,真真是俏皮可爱极了,哪里有传说中杀人狂魔的影子? 他轻笑着,挥手道:“都下去吧。” 月蝶连忙站起身来,跟戟风离开了。 他们一走,若元就冷冰冰地说:“你可是跟宋湘浓情蜜意去了?” 第107章 城里诡异事情频发 玉楚轻笑,走到若元的跟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所以你这般着急的壶和园,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在宋湘那里过夜?” “是。” 若元抿着唇说:“你与我说,你是不是后悔了,瞧见了宋湘那般美貌,动心了?” 玉楚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月色下,若元的面容绝美,尤其是那双眼眸,清冷孤傲,神似雪中芙蓉。 “若真比美貌,她可比不过你。” 若元狠狠的推开了他:“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玉楚伸手,一把揽住了若元的纤腰,附在她耳畔说:“这辈子,我只会在你身旁入眠,当初许诺你的,决不食言。” 他的声音,如同小雨霏霏,毫无保留的滑入了她的心中。 她心一颤,抱住了他:“玉楚,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既是选择跟我在一起,就不允许你跟旁的女子亲密,若哪日我瞧见了,我也不怪你,但我会离开。” 玉楚身为宣宁王爷,开枝散叶、那侧妃都是无可厚非之事。 若元根本就没有资格要求他一定要守着她一个人。 她只能说这样的话,若有朝一日,真的看见玉楚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她除了离开,什么都不能做。 玉楚紧紧的抱着她,低声说道:“若元,别离开我。” 若元靠在他的怀中:“你不负我,我定不走。“ 月色之下,两人身影紧紧相拥…… …… 玉楚回朝也有几日了。 因劝服了临国归降,所以玉楚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的稳固。 接连几日,都有不少的人上门拜访。 其实不过是为了之前玉楚落难之时,众人嘲讽、数落来道歉罢了。 好在玉楚并不在意。 今日,若元见沐阳正好,大半去院子里赏赏花。 熟料,刚走到东边的院子,就听到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最近城里是不是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早跟东厨的人外出采买,听说城里丢了好几个人,官府派了好多人去查,是一个都没有查到,你说是不是咱们那个三年的天劫提前到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天劫,我看都是书里胡说八道的,肯定是那些人出去玩了,还没回家呢。” 听到她们的议论,若元听了下来,问道:“岚城里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月蝶回答:“奴婢也有听闻此事,今日王爷上早朝时,已有多地官员觐见,都是为了此事,估计是闹得不小,否则这些丫鬟不会在此议论。” “有人失踪,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月蝶道:“说起这件事来,也是有些古怪,今日还请了钦天监颜大人占卜算卦,不知详情如何。” 若元微微垂眸,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转身移步,来到了筑阁。 此时的玉楚正在面见封贾清。 封贾清这只老狐狸,自从玉楚回来后,便又开始巴结,下了早朝便来到王府。 说是要与玉楚喝茶赏花。 “王爷,说起城中近日发生的事情,确实有几分古怪之处,而且不止是岚城,岚城附近的几个镇子都发生了此事,微臣觉得,怕是有人从中作祟。” 玉楚沉吟:“本王已经加派人手去查失踪的百姓,不过目前为止,确实还没有任何消息。“ “如此下去,可不好,岚城内,人心惶惶。” 听着两人的交谈,若元蹙眉,没有进去打扰。 转身就回到了未央阁。 进屋后,她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出神。 月蝶看着她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最近频频有人失踪,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般诡异的事情,以前她倒是见过。 那些失踪的人,全都被人放了血,弄成了干尸。 而那些血汇集起来,是为了养一个人。 若元早年,走南闯北,几乎整个疆洲大陆,她都去过,也见过不少的人。 哪一年,她刚到古疆。 得知当地人都会用蛊毒。 最离奇的是,当地人会使用一种叫做燃生蛊的蛊毒。 据说用了燃生蛊,可以使濒死的人复活。 但复活之后的人,必须日日饮用血水,若是断了血水,这人便会,在几天之内,化作干尸。 她去的那个村落,就有这么一个人用了燃生蛊。 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被他杀了,只为了救活一个人。 想到这,若元突然问道:“好几日不见倪迁了,他人去哪里了?” “说来也是奇怪,倪管家自从那日将侧妃迎进门后,就不见了,听府内的人说,倪迁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估计跟岚城近日发生的这些怪事有关。” 月蝶说着,也有些恐惧,害怕的说:“王妃,您说着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祟?” “鬼祟?”若元眯着眼眸,呢喃道:“是不是鬼祟,今晚一探便知,我倒要看看,这鬼祟长什么样。” 城内接连几日有人无故失踪。 有不少的百姓开始大肆的去寺庙里求佛拜神。 还有不少百姓拿着大师画的符咒挂在了胸前,说是能保命。 一连下来几日,整个岚城变得诡异起来。 白天,除了不必要的事情,几乎百姓都不出门了。 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在这大白天里,如此安静,颇显诡异。 若元坐在茶楼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抿着唇说:“小二,再来一壶茶。” 小二颤颤巍巍的站在她的身旁,说道:“姑娘,我们要打烊了,您还是回去吧?” “打烊?”若元皱眉:“这才几更天,就要打烊?” “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们城里最近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别看这天还亮着,说不定过一会就有人失踪,我们掌柜要早早关门,回去躲了。” 第108章 紫微星陨落 听到店小二这么说,若元也只好放下了银两,离开了酒楼。 此时的街道,空无一人。 她缓慢的走在街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抹黑影突然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察觉到不对劲,呢喃道:“好高的武功。” 说完,便直接朝着那抹黑影追去。 那抹黑影,直接闯入了深山林中。 若元追了进去后,便被一片竹林给困住了。 顿时,天色渐暗。 四周的竹子就像是有生命般,朝着若元团团围来。 她狠厉的看了看四周,握紧了袖中的莲血双刀。 风起,竹叶随着风飘散,落在了她的肩上。 就在她准备要破了竹林时,竹子纷纷散去。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座茅草屋。 阴暗的深山林中,连鸟叫都没有,怎会有茅草屋? 而且在这漆黑的夜里,竟然还亮着烛光,明显是有人住。 若元察觉到诡异,握紧双刀,慢慢靠近了茅草屋。 刚走到窗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王爷……王爷……” 娇娥的声音,令若元浑身一颤。 这不是宋湘的声音吗? 她凑到窗口望去,只看到屋子里有张床,两人躺在床上,身影交缠。 红罗账内,身影起伏着。 他看见了宋湘双手紧紧搂着一个男子的脖颈。 而那个男子,竟然是……玉楚?! 玉楚与宋湘,就躺在里面的床内,即便是床帏落下,也依旧清晰的看见他们交融的身体。 若元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脑子也瞬间空白。 更可怕的是,那种疼痛,犹如万箭穿心,令她就这么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不得动弹。 她死死的盯着里面的人,咬着唇说道:“玉楚,我说过,你不能负我!” 说完,她慢慢抽出了袖中的双刀,眼眸霎时间充满了杀意,染红了她的眼眸。 也是在那瞬间,一把银刀直接刺穿了她的胸口。 若元不由得瞪大了眼眸,怔怔的回眸望去,只看到一抹黑影站在她身后,那把刀,就握在他的手中。 对方见若元已经中招,从袖中取出了一瓶药,洒向了若元。 若元见状,立刻掩袖遮挡。 但不过顷刻之间,她便觉得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踉跄的往后倒去。 直至她昏迷,那人才抽出了她胸口的刀,狠厉地说道:“让我送你上路!” 说着,挥起银刀,再次刺向了若元。 可就在那时,万丈金光闪现,包裹着若元的身躯。 金光刺眼,令那人后退了好几步。 他用手遮挡着眼睛,好一会了,才放下手,不可思议的看着若元,呢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若元浑身的金光包裹着,犹如一颗巨大的球体。 诡异的画面,令那人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对方咬了咬牙,再次拿着银刀,朝着若元的胸口刺去。 然而,银刀在碰到若元胸口一寸的时候,突然一颗石子从不远处飞了过来,打断了他的剑。 一股强风从天而降。 只看到玉楚一袭黑衣,从天中翩然落下,声音犹如洪钟,彻响于整个山林。 “何等贼人,竟敢伤本王的王妃!” 玉楚落下后,看到了脸色苍白、身上都是血的若元,顿时杀意打开,冷冰冰的凝视对方:“你敢伤本王的王妃?” 对方大概是深知玉楚的能力,立刻转身运起轻功离开。 玉楚直接抱着若元,追着那人而去。 玉楚的轻功,高得可怕。 短短一瞬间,就追到了那人。 两人在空中打了起来。 但对方仅仅跟玉楚对了两招,就被玉楚一掌击落。 那人惨叫一声,身子就如同柳絮般坠落下去。 玉楚眯起眼眸,正要下去查看,怀中的若元却轻哼了一声:“玉楚……你怎么能负我。” 说完,眼角便慢慢滑下了一滴泪水。 玉楚极少见若元哭。 且最怕见她哭。 外人只知她天不怕地不怕,可不知她的内心,也犹如及笄少女,温柔又敏感。 他立刻抱着她,返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玉楚便直接抱着若元来到了未央阁。 一路上,所有的丫鬟和奴才见到玉楚的容颜,都吓得不敢说话。 都说玉楚温润如玉,谦谦少年郎。 可是这发起怒来,却令人如此的胆颤和恐惧! “戟风,速速去宫里叫太医来!速去!” 戟风见状,立刻转身去皇宫。 月蝶看着若元的模样,慌张的追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玉楚紧紧握着若元的手,不肯松开。 他深知,若元的武功,无人能打得过她。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任由对方杀她? 半柱香的功夫,戟风就将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几名太医都请了过来。 几人轮流为若元看诊后,纷纷摇头:“王妃伤得太重了,已经没有办法救了。” “你说什么?” 玉楚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裳,一字一句:“本王要你救她,务必救活她!” 大家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玉楚,纷纷都愣了片刻,随后跪地求饶:“王爷饶命啊,王妃已经伤到了肺腑,很难救活了。” 看着太医们跪了一地,玉楚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榻上的若元,握紧双手,呢喃道:“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运起轻功,直接离开了王府。 夜空中,一抹黑影迅速的划过,来到了颜鹤云的府邸。 此刻的颜鹤云观天象,微微皱起眉头:“紫微星相微弱,难不成……” “颜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了玉楚的声音。 颜鹤云望去,连忙走到玉楚身旁:“微臣给王爷请安了。” “不必多礼。”玉楚行色匆匆地说道;“本王的王妃受伤了。” 听到这话,颜鹤云神色一凝:“果然,紫微星相弱了,果然是受伤了。” “颜大人,可有救治办法?” “王爷,王妃贵为紫微星,将来必会成为整个疆洲大陆的统治者,身份尊贵无比,她不会死,但是目前情况确实岌岌可危,微臣观星象,唯恐有陨落之风险!” 第109章 速速去婉霞谷 玉楚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他望着颜鹤云:“可有办法?” “微臣先去王府看看王妃情况,再做定夺。” “好。” 玉楚领着颜鹤云来到了王府。 此时的若元躺在软塌上,脸色苍白,胸口的血迹已经凝固。 “难怪紫微星如此薄弱……”颜鹤云蹙起眉头,说道:“王爷,当务之急是要为王妃续命。“ “你可有办法。” “王妃乃紫微星化身,虽似凡人,但又不似凡人,为今之计,只有将她送往婉霞谷,那里有这世间最冰冷的湖泊,将王妃搁置于此处,可助她恢复。“ 婉霞谷。 那不就是宿棠的地方吗? 他倒是有听宿棠说起过,他的婉霞谷有一处冰川湖泊,常年冰雪围绕,即便是烈日炎炎,也依旧是寒冷无比。 “你确定这样能令她恢复?” “微臣已言明,王妃似凡人、又不似凡人,紫微星更是生生不息,若王妃真的会死,那她体内就不会有双魂。” 玉楚凝望着颜鹤云,握紧双手。 心中腹诽,这颜鹤云果真是看出了若元的身份与端倪。 竟然都猜得到她体内有双魂。 “那本王即刻动身。” “王爷尽快,若王妃真的熬不过去,她的魂魄亦会在别处重生。” 听到这话,玉楚神色一凝! 要是若元真的死了,她的魂魄会在别处重生,茫茫人海,他如何找得到她? 他立刻走到了若元跟前,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酉时一刻。 戟风架着马车,驶离了岚城。 这里去婉霞谷,怕是还要几日。 玉楚坐在车内,紧紧的抱着若元,呢喃道:“元儿,你要撑住,千万不能有事。” 银辉的光散落在整个疆洲大陆。 在寂静的夜里,一辆马车穿梭于官道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若元袖中的双刀发出‘喋喋’作响的声音。 紧跟着,双刀从她的袖中滑落出来。 莲血双刀乃若元用精血炼化而成,与她心意相通。 如今这把双刀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变得暗淡无关。 难不成…… 玉楚凝望着若元,黑眸逐渐泛红,伸手摸着她的脸,呢喃道:“元儿,你不能死,我们才成亲没多久,我还没有带你去看过山海与平川,还没有与你白头偕老……” 他紧紧的抱着若元,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起来。 突然,他身旁的长剑猛然出鞘。 直接飞出了车外。 玉楚立刻拉开了车帘,看见长剑悬挂于圆月之下,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月玲珑!” 玉楚喊了一声,用内力将它催回。 可是月玲珑就这么悬挂在了圆月之下,迟迟不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黑暗的官道上,一女子穿着紫色烟纱裙,面戴流苏面纱,长发如瀑,轻垂而下。 她光着脚,缓缓朝着玉楚走来。 她的到来,周围的万物像是变得有生命里般,风缠绕着她,月光紧随着她。 悬挂于夜空中的月玲珑,也猛地朝着女子飞了过去。 但只飞到了女子跟前,便缓缓落下。 女子伸手,抚了抚剑锋,呢喃道:“好久不见了,月玲珑。” 说完,她握住了长剑,朝着玉楚走去。 戟风快速的停了马,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女子:“你是何人!” 此时已经是寅时一刻。 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官道上,还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着实诡异。 然,玉楚却握住了戟风的手腕,说道:“收刀。” 戟风不解的看着玉楚:“王爷。” “无事。” 戟风无奈,只好将刀收回。 女子看了玉楚一眼,眼眸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元儿选人,眼光不会错的。” 说完,她走到车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若元,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刹那间,金光乍现。 吓得戟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抽刀对着女子:“你究竟是鬼还是人!” 玉楚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你……” 女子伸手,抚了抚若元受伤的地方,随后,看着玉楚:“速速带她去婉霞谷找宿棠,我已为她延迟三日的命,三日过后,若还没有入婉霞谷中的池水,她的魂魄便会离体,另寻重生之体。” 玉楚凝望着女子,立刻双手作揖:“玉楚拜见天女。” 女子轻笑,抚了抚手:“我知你与元儿的事,也知你心意,好好待她,莫要亏待她。” “天女既是没死,为何不早日与元儿相见。” 女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若元,神色黯淡:“出现又能如何,只会害她罢了。” 她握住若元的手,看着玉楚:“切记,不要将我出现的事告诉给她,徒增烦恼。” 紧跟着,女子将长剑递到了玉楚手中:“此剑已认你做了主子,好好护着。” 说完,不等玉楚回应,女子便转身,运起轻功离开。 犹如一阵风般,刹那间便不见人影。 玉楚紧握着长剑,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抿唇说道:“戟风,速速去婉霞谷!” 戟风收起震惊的神色,立刻上马,继续前行。 女子为若元争取了三日。 从这里去婉霞谷,只需两日便可。 戟风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抵达了婉霞谷。 宿棠已经提前收到了玉楚的信,便提早来婉霞谷入口处等候。 见马车到来,便喊道:“快,我已将湖泊大门打开。” 马车随着宿棠进入婉霞谷。 玉楚甚至来不及与宿棠叙旧,便抱着若元来到了冰床湖泊。 此处是世间最阴寒之地,一般人别说进来了,就是在湖泊的方圆五里内,都会被寒霜覆盖。 “你确定要将她放下去?” 宿棠看着玉楚:“是哪个不要命的郎中说的胡话,这人站在这里已经不行了,你把她放下去,不是要她死吗?” “我已来不及与你解释太多,你速速离开,将大门锁好。” 宿棠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 说完,宿棠便转身离开了。 宿棠一走,玉楚便将若元的身体缓缓放入了冰川湖泊中…… 第110章 神似玉楚的人是谁 玉楚将若元的身体缓缓浸入湖泊之中。 冰冷的湖水,立刻将若元的身躯包裹。 很快就淹没了她的头顶。 看着她逐渐沉入湖底,玉楚的心也跟着揪疼了起来。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若元彻底沉入了湖底,整个湖泊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玉楚的目光死死的凝望着冒着雾气的湖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波澜。 那波澜越来越大,泛起点点涟漪。 就在这个时候,若元从湖底游了上来,猛地运起轻功,飞出水面。 “元儿!” 玉楚凝望着她的侧脸,立刻露出笑容:“你没事了?” 然,话音落下,若元直接挥出了莲血双刀,朝着玉楚而去。 莲血双刀速度快得可怕,犹如一阵狂风,根本看不见它们的踪影,在湖面上卷起了无数涟漪。 即便是如此,以玉楚的能力,完全可以躲得过。 可是他还是站在湖旁,凝望着双刀朝自己而来。 若元见他不躲,立刻收回双刀。 双刀速度太快了,还是划过了玉楚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若元蹙眉,运起轻功飞到他的身旁,看着他胸口的伤痕,冷冰冰地说:“为何不躲,不怕我杀你?” “你定是那晚见到什么了,否则这天底下,谁能偷袭得了你?” 玉楚脸色略显苍白,握住了若元的手:“只要你愿意,我这条命,你可以随意索取。“ 说完这句话,玉楚便昏了过去。 见他晕倒,若元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她不禁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为看到了玉楚跟宋湘在一起,愤怒与恨意包裹着她所有的情绪,甚至没有仔细的思考。 玉楚与她成亲这么久以来,何曾做过如此不堪的事情来? 更何况,若是玉楚真的对宋湘有什么想法,不应该等到那晚。 在此之前,他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宋湘。 想到这,若元才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抱着玉楚,慌张的喊道:“玉楚,玉楚,你醒醒……”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始终没有反应。 玉楚毕竟是男子,若元要搀扶着一个男子离开,着实有些困难,而且她还受了伤。 许是听到了她的喊叫声,宿棠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玉楚昏迷,连忙走到她身旁:“怎么了这是。” “快,玉楚受伤了。” 宿棠一看,才发现玉楚胸口有血痕,他皱眉:“不过就半个时辰,他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话音落下,宿棠便直接扶住了玉楚,朝着外面走去。 可是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眸看着若元:“不对啊,玉楚的功力我是知道的,这天底下,怕是没人能伤得了他,难不成……” 若元有些愧疚的看着宿棠:“是我伤他的。” “我就说。”宿棠扫了她一眼,说道:“王妃,你可不厚道啊,咱们王爷为了你那是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就算是吵架,也不该动刀子。” 宿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剑刺在她的心头一样疼。 是啊,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就算是生气,也应该给玉楚一个机会解释才是。 怎么就能…… 宿棠扶着玉楚来到了谷中的厢房。 为他诊治后,便上药、包裹伤口。 处理完一切事情后,才端着药瓶和纱布走了出来。 “他如何?” “还能如何,剩半条命了。” 宿棠冷冷的看着若元:“我知你武功高,可是你也不用往死里伤他吧,你明知道他不会反抗的。” 听着宿棠的指责,若元没有反驳。 她的目光望着屋内的玉楚,眼里露出了愧疚与心疼:“我……是我错了,我误会他了。” “王妃,有句话呢,本来我不该说的,玉楚贵为荆朝的宣宁王爷,前几年又被封为了摄政王,可谓是权倾朝野,他身边有多少官家女子想嫁与他都不成,偏偏瞧上了你这小门小户的五小姐,你是高高在阁楼里坐着,不知道外面风言风语说得有多难听。“ 宿棠看着她:“不过我看你这样的,估计也是没听见,知道为什么吗?是玉楚一人,在整个荆朝放言,若谁敢中伤你,他便是要让对方百倍偿还。” 若元紧紧握着双手,眼眶逐渐湿润。 是啊。 这么好的玉楚,她怎么会认为他跟宋湘有染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了上来,戴着面纱,手里拿着盆。 走到两人跟前时,她刻意的避开了若元的眼神。 “碧春,进去替王爷洗洗脸,至于王妃您,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王爷得好。” 说完这句话,宿棠便转身离开,碧春则端着盆走进屋子。 若元的目光一直凝望着玉楚,完全没有看到碧春看她的眼神。 须臾,她才慢慢的离开了阁楼。 宿棠说得对,现在该是让玉楚好好休息的时候,她不该进去打扰的。 走到楼下,看着漫山遍野的梨花与桃花,心思凝重。 那晚……她所看见的人神似玉楚的人,到底是谁…… 第111章 别背叛我 银灰色的光芒散落在整个婉霞谷。 已入夜。 整个婉霞谷像是陷入了死寂般,若元走在溪流旁,望着溪流倒影着月色,心思沉重。 玉楚舟车劳顿,再加上她的刺伤,引发了高烧,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想到这,若元心中一阵愧疚难安。 但就在这个时候,若元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骨笛声。 是戟风。 她微微皱起眉头,立刻朝着谷外走去。 婉霞谷形式特殊,没有宿棠的亲自带路,是不可能进来的。 戟风大概也是被困在了谷外,无法进入。 若元来到谷外的深林中,见到了戟风。 “属下拜见宫主。” “怎寻我到此处?”若元蹙眉:“可是有急事。” “宫主,属下已查明傅锦死因。” 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压低嗓音:“你且慢慢说来。” “傅锦为暗虚阁第一女刺客,江湖上有雇主到暗虚阁买凶杀人,都会指定傅锦,因此傅锦买凶杀人的金额最高,傅锦在入宋府之前,本是接到任务,要在醉香楼里隐藏,暗杀朝中一品大员封贾清。“ 若元皱眉:“杀封贾清?” “正是,因封贾清最喜醉香楼的头牌玥儿姑娘,所以常常会去醉香楼,傅锦深知自己要接近封贾清极为困难,只有潜入醉香楼,才最有机会接近封贾清。” 傅锦要杀封贾清…… 可封贾清是朝中一品大员,地位略见一斑。 “只是出了意外,宋云呈瞧上了傅锦,欲带她回府做妾。” 后面的事情,若元也知了大概。 “但十分奇怪的是,傅锦本是可以不跟宋云呈入府的,因她是除了玥儿姑娘外,最受欢迎的姑娘,即便是宋云呈想要纳妾,醉香楼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她到底是如何入的宋府?” “据属下调查,应该是她自己主动去接近宋云呈,诱他带她入府。” 若元握紧双手,脸色难看,呢喃道:“傅锦若要杀封贾清,在醉香楼是最好的机会,她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接近宋云呈,跟他入府?” 说完,她突然一个激灵,看着戟风,说道:“她真正要杀的人,不是封贾清,而是宋府内的人?!” “正是。”戟风说道:“属下查明,宋府内诡谲莫测,人员复杂,几房之间的争斗更是层出不穷,傅锦在入府后怀孕生子,足足是潜伏了十几年,却硬是没有得手,暗虚阁第一女刺客,杀什么人,需要用十几年的光阴?而且目前来看,非但没得手,还死在了宋府。” “你现在已经是暗虚阁阁主,可有查明傅锦死前接的最后一个任务,到底是杀谁?” “暗虚阁现在的竹简记载,上面确确实实记着是杀封贾清,雇主是谁,已经查无踪迹,但据属下看,恐怕这记载,都是人为。” 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神色复杂。 傅锦潜入宋府,到底要杀谁? 而且以她的能力,等了十几年,却没有得手,这确实诡异得很。 “我在宋府时,除了诸葛柔与宋湘较为难缠外,不见其他几房如此难缠,更不觉得其中有谁是傅锦要杀,却杀不了的人。” “属下正是想跟宫主说这件事,傅锦武功高超,是整个疆洲大陆排行第二的杀手,仅此于宫主,她在宋府埋伏十几年,却没有得手,反倒被人给杀了,属下怕您再与宋府的人交锋下去,恐有危险。” 本来在若元眼中,宋府里所有的人员,不过就是无名小卒,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听到戟风这般说,她的心突然生出了几丝不安。 宋府内……到底是谁卧虎藏龙。 “宫主!”戟风神色凝重:“您千万要谨慎、小心,此人武功高于傅锦,且手段毒辣,善于隐藏之人,就在宋府,许是奴婢、奴才,甚至是个瞧不上眼的护院,都极有可能是此人,您万万小心。” “我知道了。” 若元点头:“你若无事就回暗虚阁吧。” 说完,若元微微咳嗽了起来。 听到她的咳嗽声,戟风抬头凝望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宫主可是受了风寒?” “无碍。” 戟风站起身来,担忧的看着她:“宫主,您必定是身体不适,否则怎会来婉霞谷?” 戟风立刻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若元的身上:“小心身体。” 月色下,戟风的眼眸格外的温柔。 若元看着戟风,露出了笑容:“这么些年,多亏你在我身旁。” “能陪在宫主身边,是戟风的荣幸。” “这世间真真假假的事情诸多,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戟风,若将来你背叛我,我定是接受不了。” 听到这话,戟风的神色微微闪躲,连忙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宫主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戟风都绝不背叛宫主。” 若元伸手,将戟风扶了起来:“于我而言,你早已不是暗卫,若你愿意,以后大可以唤我名字,我以心换心,换你这个朋友。” “宫主,不可!” 戟风害怕的又跪在了地上:“宫主高高在上,戟风怎可与您相提并论。” “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如拂宫宫主了。”若元凝望着他:“还是说,你不愿与我做朋友?” “不……”戟风神色凝重。 半晌,才道:“于戟风而言,您始终是宫主,戟风效忠于您。” 见戟风如此固执,若元叹息一声:“也罢,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去。 月色下,她的背影显得无比寂寥。 而凝望着她的背影,戟风的神色略显幽深,呢喃道:“宫主…” 说完,他便运起轻功,离开了深林,来到了一处幽静的茅草屋。 屋内烛光昏暗,一名男子正坐在木椅上,青丝凌乱,面容暗沉,嘴里呢喃道:“宋歆……你害我至此,我定是要你付出代价!” 戟风听到他的话,冷冰冰地说:“你已经三日不进食了,若是再不进食,别说杀人,你连活都活不下去。” 第112章 试探 夜已深,宿棠的屋子还亮着烛光。 每逢亥时一刻,他总是喜欢这样,在东厢的厢房内点上烛火。 然后提着一壶酒,坐在屋内饮酒。 素素刚来此处时,并不知道他为何每日都如此。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屋子,是他心爱之人所住之处。 他日日来此处,只不过是念着心中佳人罢了。 今夜,又是如此。 素素端着温好的热酒走进来,轻轻的替宿棠倒上。 宿棠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双脚搭放在旁边的桌面,左手拿杯盏,右手拿着纸扇,轻轻摇晃着,一饮而尽,嘴里呢喃道:“又是一夜春宵,今夜良辰美景,繁华银客落穹川……” 素素不敢多言。 只能小心翼翼的替他换上酒水。 但就在此刻,宿棠慢慢扭头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竟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裳,嘶哑的说道:“碧春,你可有心爱之人?” 他的眼眸如同月光下倒映的潭水,幽深而明亮。 看得素素心中一颤,连忙摇头。 “没有?”他低语,随后轻笑:“没有好啊,没有就不会有忧愁了。” 说着,宿棠站了起来,靠近素素。 然而,一靠近她,就能闻到浑身的酒香味。 尤其是他开口时,尽是桃花的幽香。 “碧春,我是不是喝醉了?为何……你长得与婉霞这般相似?” 宿棠一步步的靠近,素素便一步步的后退。 直到退到了角落,无路可退时,宿棠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凝望着他。 撞进了宿棠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时,素素的心,慌张得不行。 宿棠刻意压低了嗓音,呢喃道:“婉霞,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 说完,便慢慢靠近了素素,吻上她的红唇。 即便是隔着面纱,却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柔。 素素的眼眸怔怔的望着远处,思绪更是无法集中。 宿棠紧紧握着她的双手,随后,再直接将她抱起来,朝着旁边的软塌走去。 春宵一夜。 良辰美景。 又知何人傍作何人身。 翌日,素素醒来时,身旁的宿棠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只瞧见旁边放着一碗汤药。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见素素苏醒,便说:“碧春,谷主让你把这碗汤药给喝了,还有……以后别做奴婢的活儿了,去悠然阁里住吧。” 悠然阁是整个婉霞谷距离宿棠最近之所。 一般人不可靠近,除非是宿棠亲自邀请的客人,才能入住悠然阁。 没想到一夜过去,她竟然就能住到悠然阁了。 素素凝望着那碗汤药,有些疑惑。 丫鬟又道:“这是避子汤,喝吧。” 听到是避子汤,素素的神色略有些暗淡。 她慢慢端了起来,背对着丫鬟,揭开自己的面纱,将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谷主说你可以好好休息,谷内之事,不用你多担忧。” 说完这句话,丫鬟便端着空碗离开了厢房。 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素素靠在了软塌上,想起昨夜的一切,眼眶逐渐湿润。 对于宿棠而言,她不过就是婉霞的替身罢了。 昨夜,她记忆尤深的便是他不断在她耳边呢喃着婉霞的名字。 …… 此时的玉楚,仍旧发着烧。 若元坐在他的身侧,凝望着他的脸,神色格外凝重。 宿棠倒是不紧不慢,日上三竿了才慢慢悠悠的出现在若元跟前。 “宿棠,你倒是来看看玉楚,他为何一直高烧不退?” 宿棠走到玉楚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淡淡的说:“凭他的底子,你还怕他会死吗?” 说完,便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放心,今日过后,他必定会好。” 若元拧眉望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宿棠,有些不太一样。 她问道:“你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般难看?” “有吗?”宿棠反问:“你看错了,我怎会有事?” 他站起身来,却是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外走去。 若元凝望着他的背影,这要说话,玉楚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玉楚?”若元惊喜的喊了一声,可是玉楚的眼眸却直勾勾的凝望着床幔,一言不发。 若元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推了推他的身子:“玉楚,听到我说话了吗?” 不消片刻,玉楚溃散的眼眸才逐渐凝神。 他缓缓望向了若元,张了张嘴,喊道:“元儿……” “玉楚!”若元紧紧握住他的手,扑倒在他怀中,红着眼眶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说了两句‘对不起’,心中愧疚之意,更是快要溢出来了。 玉楚难得听到她如此的道歉,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轻笑:“元儿没有对不起我,定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才会拔刀相向的。” “你醒了,我去给你熬药,你等着。” 说完,若元便起身,离开了厢房。 她刚一走,宿棠就走了进来,冷冰冰的看着玉楚:“装,继续装,怎么不装个十来天的高烧不退呢?” 玉楚微微咳嗽一声,虚弱的看着宿棠:“不知你说什么。” “你的内功深厚,整个疆洲大陆无人能敌,那区区一刀的功力,还是她手下留情,你能伤成这样?” 宿棠走到他的身旁,突然伸手打向了他的胸口。 谁知,还没碰到,就被玉楚一掌击飞。 宿棠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眯着眼眸看着他:“还敢跟我装,我就纳闷,你怎会一直高烧不退,看到她刚才哭我就明白过来了,玉楚,你这会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在她身上爬不起来了,竟用这种招数才试探她的心。” 听到宿棠这话,玉楚脸色平静,慢慢的理着自己的衣裳,不紧不慢的说:“这些话,你与我说便可,若你敢在她的面前胡说八道,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第113章 接连失踪 宿棠冷冰冰的看着玉楚:“起初我以为你待她好,只不过与旁的女子不同,你尚且没有体会过男女之事,我也就不阻拦了,可如今,我瞧着你是越发深陷,我不得不提醒你,她现在能做王妃之位,是因为另外一名女子没有出现,若她出现了,你这王妃之位,必是要让出来的。” 玉楚眼眸深沉,一言不发。 “玉楚,你要记住你的责任!”宿棠靠近几分:“若是用情太深,到时分开就会很痛苦的,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当初,若你坚持,婉霞不会走的。” 玉楚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面无表情的说:“你不够坚持,让她离开了,如今却又每日醉生梦死,宿棠,我若是你,我当初就是死,也不会放开婉霞。” “玉楚!”宿棠双目赤红的瞪着玉楚,冷冰冰地说:“打架,我不如你,可下毒,你不如我,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婉霞的事!” 说完,宿棠便转身离开了。 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玉楚眼眸深邃,万千风雨逐渐隐匿。 不消片刻,若元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你跟宿棠聊什么了,怎么见他气冲冲的走了。” “没什么。”玉楚微微咳嗽,脸色略显苍白,若元连忙走到他身旁,扶着他坐下:“你还发烧呢,别站着了。” 玉楚反握住了若元的手,凝望着若元:“元儿,你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若元将之前所看见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一再肯定,自己见到屋里头的那人,与玉楚相似之度,十分高。 玉楚不由得蹙起眉头,呢喃道:“我并不知这世上会有谁长得与我神似……” “我瞧见那人与宋湘在榻上行苟且之事,所以……“ 玉楚凝望着若元:“元儿,你放心,将来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若真有……我们成亲当日,我说的话,依旧算数。” 是啊。 她怎会那么傻。 对她如此好的玉楚,怎会与宋湘做那种事? 都怪她,只看见了玉楚的身影,便选择相信了。 “玉楚,此事是我不对,我与你道歉。” “无碍。”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浓浓的深情。 玉楚在婉霞谷休息了几日后,便要返回岚城。 临别前,宿棠都没有来送,只有他的妾室来送行。 那妾室蒙着脸,明显就是前几日服侍玉楚的丫鬟碧春。 若元低声问道:“你与宿棠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你离开,他都不来送你。” “不送也好。”玉楚淡淡的说:“我也不想见他。” 若元有些纳闷,玉楚平日里与宿棠极为要好,怎么突然之间就闹了矛盾。 且来送行的碧春,似乎还不能开口说话,只是冲他们鞠躬弯腰。 两人坐上车后,便示意碧春回去。 可碧春站在婉霞谷的入口处,迟迟不肯离开。 “你上次还说宿棠一直爱慕着婉霞,如今这一转眼,就纳了妾室入门……” 玉楚望着碧春的身影,陷入沉思。 戟风驾着车,于三日后抵达了岚城。 刚回到府中,宋湘就急急忙忙的跑到未央阁来,哭着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说着,又是掩面哭泣。 玉楚见她哭得凄惨,不紧不慢的问:“发生何事了,让你哭成这样。” “王爷,宋府已接连失踪了好几个丫鬟和护院,就连……就连宜翠也不见了。“ “宜翠不是跟着你在王府住吗?” “昨日我娘派人来说,马上快到她生辰了,让我过去与她谈谈生辰宴的细节,我便带着宜翠去了,刚回府,我娘就叫宜翠去湘苑拿东西,结果宜翠这一去,就再也不见踪影,直至今日,宜翠都没再出现过!” 说着,宋湘便是连连落泪,哭着说道:“那宜翠待我可是推心置腹,我待她,更是如同亲妹妹般,她若是死了,我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若元不禁冷笑。 她了解宋湘,这么个高高在上的性子,会将宜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王爷,求求您了,派点人过去看看吧。” 如今的宋府,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 人人自危。 各房都躲在自己的院子内,不肯出门。 那些丫鬟跟护院,更是吓得不敢出去找人,哪怕就是在自己家院子里头寻人。 玉楚拧眉,隐约感觉到此事颇有些诡异。 他轻轻摸了摸扳指,说道:“也好,本王派点人过去瞧瞧。” “多谢王爷。” 宋湘抹着眼泪,看着若元说道:“歆儿,你也回去瞧瞧吧,听说你生母的牌位都不见了。” 若元一愣,拧眉看着宋湘。 “你别误会,不是故意的,而是不知何人掳走了宜翠等人,似乎也到神堂,不止你娘的牌位,有好几位过世的长辈的牌位都不见了。” 不是故意的。 这番解释,有些意思。 当初傅锦牌位能进神堂,还是若元设局换来的。 如今这失踪的事情发生后,那牌位说没就没了? 若元眯着眼眸,冷冰冰地说:“既是如此,那我确实应该回去看看。” 彼时,宫内来人,宣召玉楚回宫处理相关事宜。 若元则带着一些带刀侍卫,来到了宋府。 此时,天气阴沉,明显就快要入夜了。 刚入宋府,就察觉与之前大有不同。 以前进门便有丫鬟、护院等身影,天一黑,更是有奴才会点上灯笼。 如今天快黑了,宋府除了几个屋子亮着烛光,其余一片黑暗,仿佛陷入死寂一般。 就连丫鬟、奴才也不见,只有守在门口的护院。 那几个护院也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王,王妃……奴才们已经查看过前后了,并无可疑的人,您今晚还是在宋府歇下吧,奴才们要关门了,这一关门,就要等明早起来开。” 若元蹙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入夜了……若是站岗,会消失的,老爷亲口说了,一入夜,关了门就躲进屋子里,谁也不要出来。” 第114章 古怪的行为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阴暗下来。 站在门口的几个护院都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还不等若元回应,几人便将门匆匆关上,不顾礼节的跑开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崎凛压低嗓音说道:“真有这么诡异?” 若元眯着眼眸:“是或不是的,待我亲自看看再说。” 说着,她便领着崎凛等人进入了王府。 一入夜,狂风四起。 跟随来的侍卫都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崎凛更是无比担忧的看着若元,说道:“王妃,这确实有些诡异,您要不要先回王府,属下怕您出事。” “无碍。” 若元带着人,缓缓进入了西院。 突然,一抹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有侍卫惊慌大喊:“有鬼!真的有鬼!” 若元拧眉,狠厉的看着侍卫,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胡说八道,这世上没有鬼!“ 可即便如此,有几个侍卫依旧是吓得脸色惨白,有的甚至连剑都拿不稳了。 若元看着崎凛,低声说道:“他们这么怕,带他们回王府,我独自一人去看看。” “王妃,不可!”崎凛蹙眉:“您怎么能一个人去呢,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万一您有什么闪失,属下如何跟王爷交代。” “安心。” 若元淡淡的说:“你应该知道这些‘鬼怪’伤不到我。” 崎凛亲自护送玉楚跟若元去婉霞谷的时候,中途遇见了那样神出鬼没的‘女子’。 玉楚还亲口喊她天女。 可见这女子并非普通人。 想到这,崎凛只好低声说道:“王妃,您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王爷若是知道,定是不会饶了我们。” “回去吧。” 崎凛点头,立刻带着那些侍卫原路返回。 若元一人站在园中,手持长剑凝望着远处,缓缓开口:“出来吧,藏了这么久,也怪为难你的。” 话音刚落下,一阵寒风朝着她飞了过来。 她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那股寒风竟然如刀剑般,直接砍断了旁边的树杆。 若元不紧不慢,缓缓回眸望去,只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坐在地上。 然而,诡异的是,那人没有双脚,就连手也只剩下一只。 他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如同枯燥的树叶般,发出沙沙的刺耳的声音:“你是何人,竟知道我的藏身之处。” “我想了许久,这天底下,到底有谁这般厉害,能够大隐隐于市,小心隐隐于宅,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山善蛊人。” 山善蛊人,本名为晁山善,是古疆人士。 他便是若元口中那位,为了救活自己想要救的人,杀了整个村落的百姓,只为放血,供那个用了燃生蛊的人饮用。 如此残暴不仁的手段,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谴责与报复。 事情发生后,在古疆一带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有不少江湖人士,直接来村落寻他的身影,为那些冤死的百姓报仇。 可惜这晁山善,为人性子古怪不说,而且极善于隐藏自己。 那些江湖人士到了村落,寻不到晁山善的身影,反而还被他制的蛊毒给害死。 死在他手中的人,怕是已经不计其数了。 更可怕的是,此人武功高的可怕。 所有人都以为他用蛊了得,殊不知他这内功,也深厚得令人畏惧。 “你竟知道我的名字?”很明显,晁山善十分意外若元知道他的名字。 想必,也知道他的过去。 他眯着眼眸,声音沙哑无比:“你到底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若真想要知道,就去下面问问那些被你冤死的百姓!” 说完,若元直接挥刀朝着他砍去。 晁山善右手一挥,整个人朝着上空飞去,诡异的冷笑:“你想杀我?女娃娃,你还太嫩了些。” 紧跟着,一股白色粉末从天而降,若元立刻用手遮蔽。 可是这一遮蔽,眼前的事物就变了。 周围不再是宋府,而是她以前跟娘亲居住的住所。 娘亲就站在不远处,冲着她招手:“若元,快过来,看看娘给你买什么了。” 若元看着娘亲冲她招手,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踉踉跄跄朝着娘亲走去,哽咽道:“娘……您,您怎么在这,这么些年,您去哪儿了?” “元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若元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阙笙笙,呜咽道:“什么话?” “我,要,你,死!” 突然,阙笙笙的脸突然变得血腥无比,一双眼眸更是血汪汪的,眼眸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空洞,猩红的血从空洞里流了出来。 声音更是诡异得可怕,犹如古琴琴弦被硬生生的扯断一般的难听。 若元惊恐大喊:“娘!”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挥起长剑朝着阙笙笙砍去。 可是这一砍,又变了。 变成了卫氏一族的地盘。 她站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看到那些曾经被她杀死的卫氏一族的人,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天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困来了。” “是啊,瞧着细皮嫩肉的,我就不相信天女能拯救苍生,都是文献记载的,谁真正见过啊。” 说完,几人便是嬉皮笑脸的朝着关押若元的房间。 若元看着曾经的那些仇人,不禁握紧双手,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怎会活着?我已经杀死你们了!为什么!” 然,就在这个时候,一抹黑影悄然无息的靠近了若元的身影。 就在她愤怒不已,根本没有顾及身后的情况时,那抹黑影已经持着长剑,直接朝着她的腹部刺去。 第115章 玉楚还会爱你吗 然,就在那把刀快要刺到若元腹部的时候,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原来,她竟是去追那些曾经被她杀死的仇人。 她握着袖中的双刀,眼中充满了杀意,咬着牙说道:“只要我活一日,我便不会让你们在这世上活一日!” 可眼前的景象,都是幻象。 她持刀破门而入,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她看见了玉楚的身影。 玉楚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怀中却搂着另外一个女子。 他与女子谈笑风生,甚至轻轻搂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玉楚?“ 若元怔住,缓缓走到他的跟前,却赫然发现站在玉楚身旁的女子,竟然是宋湘! 宋湘的腹部已经隆起,很明显是有了身孕。 “玉楚,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你喜欢什么,便叫什么,我都听你的。” 玉楚从未对宋湘露出过如此温柔的神色,而且是当着她的面。 若元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追问道:“玉楚,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过要与我白头到老吗?你为何与宋湘在一起?” 玉楚听到声音,慢慢看向了若元,眼眸之中竟是无比的冰冷:“本王何曾说过要与你白头到老?” 听着玉楚这如此冰冷的话语,若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持着长剑,一剑刺穿了玉楚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玉楚不会与我这般说话,你不是玉楚!” 果不其然,在那一剑刺穿后,玉楚猛然就消失了。 周围一切的幻象,也跟着消失。 她还是站在那个院子里。 只是……她站在一口幽深的井水旁,四周风凄凄,一片漆黑,井水更是犹如披头散发的女鬼,正冲着她招手。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她就会掉入这个井水里,沉溺在幻象之中死去! 若元猛地回过神来,立刻离开了井旁。 而晁山善就站在她的身后,诡异的笑着:“女娃娃,你还真厉害,我这皿灵之蛊,一旦是进入体内,必定会活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死去,你竟然能从幻境之中逃离出来,可真是令我诧异。“ “皿灵之蛊?” 若元眯着眼眸:“你便是用这个蛊毒来操控那些人吧?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儿了?” “你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再问我。” 晁山善笑着说:“瞧你这样子,像是想报仇。” 他就坐在那块,半眯着眼眸,风一吹,空荡荡的袖管,令人心生寒颤。 可若元丝毫不惧,冷冰冰地说:“既是知道,便拿命来!” “女娃娃,你武功深不可测,我自知不是你对手,所以今日,我不与你交手,若你今后还能寻到我,我们再好好打一场!” 说完这句话,一抹白色粉末顿时出现在若元的眼前,蒙住了她的双眼。 等她再次定睛望去的时候,晁山善早已经不见踪影。 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咬牙切齿:“果然是传说中的轻功了得,离开都听不到一丝声响,这轻功,是何等的厉害!” 她本是可以追踪别人离去的方向,尤其此时已入夜,要寻觅别人踪迹,可谓是易如反掌。 但现在除了风声,竟然没有任何声音。 可想而知,这晁山善的轻功,是何等的高! “傅锦,你来宋府要杀的人,到底是不是晁山善,如果不是,那你要杀的人,到底是谁!?” 若元并不知道晁山善隐匿于宋府多久了。 如果是十几年,那么这十几年,他藏在这宋府什么地方,可以完全的避开全府的人? 如果不是…… 那傅锦要杀的人,到底是谁呢? 若元死死的凝望着远处的景色,慢慢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却有黑影死死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早与你说过了,这玉楚娶的王妃,不容小觑。” “这王妃从小就在宋府长大,与你是最为亲近,她变成这般,你不意外?” “可她到底是姬惢的女儿,从小韬光养晦,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最近,闹得动静确实有些大了,上次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动刀,若不是颜鹤云跑出来解释一番,恐怕那些禁军都要死在她的刀下。“ “颜鹤云那番说辞,你也信?什么癸节影响,不过都是为了替她辩驳罢了。” “是啊……”那人低声轻叹:“要杀她,属实是困难。” “无妨,宋湘入府也多日了,她也该动手了。” …… 若元回到了王府,刚换下与晁山善打斗的衣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妃……” 崎凛低声说道:“侧妃求见。” 若元眯起眼眸,换好衣裳后走了出来,便看见宋湘站在台阶下,抹着眼泪哭泣。 说实话,若元极少见到宋湘这般姿态。 她缓缓走到她的跟前,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未央阁做什么?” “王妃,妾身实在是按奈不住,听说你回来了,想问问你可是寻到了宜翠?” “不曾。” 若元淡淡的说:“什么都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宋湘一下子就晕倒在了若元跟前。 看见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若元赶紧说道:“崎凛,快派人送她回去,再找大夫给她看看。” “是。” 崎凛走了下来,叫了几个丫鬟将宋湘送回去。 入夜了。 玉楚留在宫中处理事务,若元一人躺在未央阁的阁楼之上。 她发了梦魇。 梦中,她无数次的回到被卫氏一族掳走的回忆里。 那时,她还年幼,还参透母亲留下来的话,武功平平。 卫氏一族的人,各个人高马大,她根本没办法躲避。 血腥、囚禁、鞭打、嘲笑…… 无数次经历的事情,再次涌入脑海之中。 她猛地睁开双眼,浑身是汗的看着床帏。 直到窗外的清风吹进来时,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坐在那里出神。 寂静的夜里,突然有一抹诡异的声音响起。 “你发生这样的事,玉楚知道了,他还会爱你吗?” 第116章 王爷,危险 那声诡异的声音,就像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咬着牙说:“玉楚不会负我,绝对不会!” 屋外的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床帏晃动着,犹如窗外的竹林般。 若元躺在床上,呆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难以入眠。 翌日,宋湘早早的就在未央阁门外候着。 她穿一身浅白的烟纱裙,仅戴着一支翡翠玉簪,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若元走出来时,正好就对上了宋湘那双哀怨的眼眸。 须臾,宋湘才缓缓走到若元跟前,低声说道:“王妃,妾身知您武功高深,但愿您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宜翠吧。” “我昨日已经去宋府查过了,并未查到宜翠的身影。” 宋湘茫然的看着若元,像是哭过头般,毫无波动的说:“今日一早,宋府就传来消息,说是有人看见了宜翠的身影,说是被一个黑衣人掳到了附近的山洞里。” “听你这意思,像是要我去找你那丢失的丫鬟。” “若是能求,我定是求谁,都不会求你,我一早已经回了宋府求爹娘,可是他们害怕危险,毕竟最近城中多事,他们不想为了宜翠,派人出去冒险,王府里的侍卫,都不听我使唤,我只能来寻你。” “你觉得我会去吗?” “宋歆。”宋湘突然唤了她的名字,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嗓音说:“帮帮我,求求你了,帮帮我。” 宋湘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跟她说过话。 若元蹙眉,正要开口说话时,宋湘又道:“你不帮我,我不会走的,你一定要帮我……大不了,我告诉你素素的下落。” “素素?” 一听到素素的名字,若元立刻就捏住了宋湘的咽喉,冷冰冰地说:“她在哪?” 这些日子,若元从未放弃寻找素素。 可她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找得到素素的身影。 如今,再听到宋湘提起素素,若元的眼中充满了杀意:“你们到底将她送到了何处?” 宋湘拼命的挣扎着。 因为被若元掐着咽喉,她说不出话,一张脸也被憋得血红,双手更是拼命的挣扎着。 半晌,若元才松手。 宋湘得到自由,便拼命的喘气,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你……你去找宜翠,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 若元眯着眼眸打量着宋湘,冷冰冰地说:“如果你敢骗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她便朝着门外走去:“带路!” 宋湘连忙跟了上去:“只要你找到宜翠,我定是会将素素的下落告诉你!” 若元没有带上崎凛,一人跟着宋湘来到她所谓的山洞。 山洞幽深、黑暗、且深邃。 两人拿着火把站在洞门口,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宋湘颤抖的说:“就……就在里面。” 若元冷冰冰的打量着宋湘,抓着她的衣裳往里面走:“带路!” 宋湘被她一推,踉跄的往前走了好几步。 许是真的担心宜翠的安危,宋湘竟然没有反抗,颤抖的拿着火把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宜翠的名字。 寂静的洞里,只有宋湘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着。 尤显恐怖。 但就在此时,洞内深处,竟然还真的传来了宜翠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在这!” 听到了宜翠的声音后,宋湘面露笑容,立刻朝着里面跑了进去。 若元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加快脚步跟上。 然而,当她到达里面时,却看到了玉楚站在里面。 宜翠则站在玉楚的身旁。 她颤抖着走到了玉楚的跟前,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又是‘玉楚’? 若元蹙眉,呢喃道:“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跟玉楚长得这般神似!” 就在这个时候,宜翠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香肩。 眼看着她马上要脱下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时,若元猛地运起轻功,朝着玉楚而去。 一掌威力大得可怕,足以让对方筋断骨折。 可宋湘看出了她的意思,着急忙慌的喊道:“王爷,危险!” 说完,她急匆匆的跑到了玉楚的身旁。 话音落下,若元的那一掌,就打在了宋湘的腹部。 紧跟着,听到‘哇’的一声,宋湘整个人倒在地上,狂吐一口鲜血出来。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犹如血墨般,洒在了她的身上。 玉楚与宜翠回过神来,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宋湘时,两人急忙走了过去。 宋湘面色苍白,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的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第117章 颠覆天下 “王妃,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王爷娶进门的侧妃,而且她还是天女,您就算对她有何不满,也不必置她于死地啊!” 宜翠跪在宋湘的身旁,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哭着说道:“小姐,您千万要撑住啊。” 若元拧眉看着,只见玉楚将宋湘抱了起来,朝着洞外走去。 当他经过若元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元儿,随我回去。” 一句‘元儿’,让若元浑身一颤。 她猛地看向了玉楚,握紧了双手。 他……竟然是真的玉楚?! 想到这,若元连忙跟上了几人的步伐。 玉楚抱着宋湘,赶忙回到了王府。 此番动静,引来了不少的人围观,玉楚刚进府,就低声说道:“赶紧派人出去疏散百姓,说侧妃是受了点伤,万万不可将此事脑开。” “是。” 崎凛带着几个侍卫,连忙出了王府大门。 玉楚则抱着宋湘,来到了她的院子。 紧跟着,请来了大夫。 大夫替宋湘一诊脉,便道:“王爷,侧妃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就连她的性命也堪忧,草民只能尽力保全她的性命,无法保全孩子。” “好,请你尽力。” 说完,玉楚便带着若元离开厢房。 走到门外后,玉楚的脸色依旧格外凝重。 若元知道,她刺伤了宋湘,不是什么小事。 宋湘是玉楚的侧妃,还是太后赐婚,最重要的是,她是疆洲大陆的天女。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全天下的人看在眼里。 若是刺伤的事情传出去,若元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她故意的。”若元抿着唇说:“上次在林子中,我见过那个与你长得极为神似的男子,我以为今日也是他,所以……”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玉楚凝望着她:“诸多事宜,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我得回宫处理这件事,不能让流言扩散。“ 说完这句话,玉楚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元不由得握紧双手。 怪她太莽撞,误以为那个人就是玉楚,才下了杀手。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本还明艳的苍穹,顿时阴雨蒙蒙,大有暴雨倾盆之像。 若元坐在未央阁内,崎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刚进来,外头就下起暴雨。 崎凛双手抱拳,低声说道:“王妃,王爷让我来带您走。” “为何?” “侧妃的事情一出,王爷已经派人去压制流言蜚语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流言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岚城,就连沣国与乌国都已知道此事,您知道的,侧妃贵为天女,她的安危对于整个疆洲大陆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崎凛凝望着若元的脸色,迟疑片刻,缓缓说道:“王爷为了保全您,已经在朝中处理此事,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若元慢慢抬头,眼眸流转之间,皆是担忧:“朝中如何?” “朝中多数官员已经表明态度,要求……让王爷废妃,扶侧妃上位,以平流言。” 听到这话,若元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她握紧双手,凝望着外头的滴滴落下的雨,思绪万千。 …… 壶和园。 宋湘躺在榻上,缓缓睁开了眼眸。 坐在她身旁的人,便是宜翠。 宜翠运功,已经将宋湘的内伤恢复。 “宜翠……” 宋湘略有些艰难的开口:“孩子拿掉了吗?” “已经拿掉了。”宜翠笑着说:“您以后再也不用担忧这个孩子会成为您的累赘了。” 听到这话,宋湘便松了一口气。 随后,凝望着宜翠,笑着说:“宜翠,还要多谢你,想出了这般计谋。” “奴婢能为小姐做事,那是奴婢之幸。” 原来此前竹林主谋,便是宜翠。 宜翠故意布局,让若元中了幻象,让她看见了屋内的玉楚与宋湘行苟且之事。 其实那不过都是幻象罢了。 宜翠也知若元武功深厚,也没想过要杀她。 只要让她看见那一幕,便可。 这一次,她再次布局,让若元跟到山洞之内,见到了玉楚与她。 宜翠当着玉楚的面脱下衣裳,犹如那晚在竹林深处见到玉楚与宋湘苟且一幕吻合。 若元自然会当做那人是假玉楚,因而引发她出手伤人。 这一环扣一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但就是如此,宜翠还是让若元上钩了。 “如今,只待剩余两国发力,再加之荆朝百姓的流言蜚语、朝中大臣压力,王爷就算不想废妃,也由不得他了。” “宜翠,你待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的。” 宜翠凝望着宋湘,低声说道:“奴婢不求回报,只希望小姐越过越好。” 宋湘眼眸发狠,阴冷的说:“待我成了宣宁王妃,再将以前的仇一一向宋歆讨要回来!” …… 玉楚进宫后,于翌日才回府。 一回府,就到筑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就连崎凛,也只能守在门外。 若元听闻他回来的消息,连忙赶到筑阁。 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崎凛拦了下来:“王妃,不可进去。” 玉楚的筑阁,若元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日倒是出奇了,竟然不允许她进去。 “王爷如何?” “脸色很难看,回来时阴沉得可怕。”崎凛低声说道:“听说朝中多数大臣进谏,要求王爷废黜王妃之位,王爷始终不肯松口,与大臣们周旋,硬是要保住您的位置,可多方势力强压,王爷恐怕是强撑无果。” 听到崎凛这话,若元眼神凝望着紧闭的门,低声说道:“去开门吧,我亲自跟他说。” “王妃……” “无碍。” 崎凛见状,也只好带着若元去打开了筑阁的门。 此时的玉楚,就站在桌前,提笔落墨,挥洒自如。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也没抬头,仿佛沉浸在笔墨之中。 若元缓缓走到他的跟前,却看见他写给怀扬军的信。 上面让副统领率二十万大军进朝。 怀扬军是玉楚手下百万大军中的一支军队。 扞卫着东面边境,怀扬军若是班师回朝,东面边境岌岌可危。 若元急忙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为何让怀扬军进朝?” “不进朝,我保不住你。”玉楚凝望着若元的眼眸:“我不想要这天下,可是众人逼我,那我就颠覆这荆朝天下,成为新帝,便无须在意他人目光。” 若元震惊的看着玉楚。 他竟为了她,让怀扬军班师回朝,只为护住她的王妃之位? 第118章 和离 若元虽然没有在朝中为官,可她是清楚朝中诡谲变幻的局势的。 玉楚一直高高在上。 更是被先帝认为弟弟。 朝中之人,虽知道先帝与玉楚的关系,可不熟知两人的过往的旁人,早已认定玉楚是皇亲国戚,为新帝执掌朝政,更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只有宫内之人才明白,玉楚才是越俎代庖之人。 若不是忌惮他手中的百万大军,先帝又何必让他执掌朝政牵制住他? 旁人只道亲叔帮扶侄子,管理朝政。 实则,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太后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他死。 在这个关头,他若是召回了驻守在东方边境的怀扬军,等同于逆谋叛乱之人。 若元连忙握住他的手,低声说:“玉楚,不可,他们不就是逼我让出王妃之位吗?我让便是。” “不行!” 玉楚一口回绝:“此事没得商量。” 玉楚头一回在若元面前,如此强硬。 若元知他心意,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玉楚,我知你待我如何,更知你心意如何,可即便是我们和离了……“ “不,元儿。”玉楚一把抱住了若元:“我不要和离,我不要和你分开,当初成亲时,我与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负你,也绝不让你受委屈。” 听着玉楚这话,若元不禁红了眼眶。 重活一世,她报了仇,也得到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感情。 她紧紧的抱着玉楚,低声说道:“这些年,你虽掌管朝政,可是一直都活得如履薄冰,若不是为了完成你爹死前的遗愿,你是不会留在朝中做这王爷的。” 她深知玉楚的脾性。 他淡泊名利,不喜在朝中追逐所谓的权势和地位。 可他心中明白,他的爹一心系于天下,心系于荆朝的百姓。 他若是离开了,这天下必将回到太后手中。 以她强势的脾性,这天下怕是没有多少安稳。 “元儿,不要。”玉楚慢慢松开她,低声说道:“别与我和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玉楚,你待我如此的好,我不想你难做,我们和离。“ 说完,若元便推开了玉楚,走到了桌前,提笔落墨。 “玉楚,我心里有你。”若元凝望着玉楚,低声说道:“这辈子,我能做你的妻,已经是我的福分,今后,我只求你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世人或许都说若元是杀人狂魔,没有人性。 可玉楚心知肚明,她内心柔弱、善良,坚强且聪慧。 她今日做出与他和离之事,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再加上如今局势这般不稳,要是强留若元在身旁,也恐有危险。 想到这,玉楚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元儿,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和离,我就且当你出去散心,待我处理好一切,我便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你过门,补回你上次没有迎亲的缺失。” 若元轻轻的靠在了玉楚的胸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我等你。” 当天,若元便和玉楚签了和离书。 也唤了奴才和丫鬟去未央阁收拾行李。 说是要将若元送到饶谷县去。 月蝶伺候若元多日,也伴随着一道离开。 宋湘听闻此事后,说什么都要来目送若元离去。 宜翠怕她身体不适,便让人抬着轿辇,一路送到了大门。 果真就看见若元与月蝶,还有几个奴才,拿着行李往门外走。 落寞之像,无以言表。 宋湘轻轻撩开了帘子,看着若元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宜翠啊,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终于将这祸害给赶出门去了。” “小姐安心,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等着她,待她到了饶谷县,自然有她好看。” 宋湘靠在软垫上,轻轻捋着自己的青丝,悠闲地说道:“我可不想她活在这个世上,你办事手脚要利索点。” “明白,小姐。” …… 宋湘离开王府那日,是黄历五月初。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 临别前,玉楚没来送。 倒也不是他不想,而是若元不愿。 既然是和离,就要摆出和离的样子来,若他来送了,且不是让外人一眼便看透这和离里的诡异? 离开的马车也是稍显简陋,奴才们将三三两两的包袱帮运上马车后,就转身离开了。 出奇的,殷慈来送她了。 殷慈便是当日太后赏赐玉楚的几名官家女子中的一名。 自从申云亭死后,她鲜少离开自己的院子。 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今日怎会来送她? “王妃,听说您要去饶谷县了,那里地处偏僻,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要多注意。”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你大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王妃说笑了。”殷慈笑了笑:“即便您与王爷和离了,在王爷心中,您始终是不可替代的。” 殷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像是想跟若元透露些什么。 她微微眯起眼眸,打量起这个她曾经看不入眼的殷慈,说道:“谢谢你来送行,若是无事,我要启程了。” “恭送王妃。”殷慈微微福身。 若元放下了车帘,闭目养神。 月蝶坐在她身旁,低声说道:“这殷慈不简单,平时看着闷葫芦一个,也不爱出院子,直到我们走了,她才不声不响来这么一句话,王妃,奴婢瞧着有诡。” “可不是吗?平时闷声不响,今日突然来送行,她到底什么意思?” 而此时,殷慈却凝望着她们远去的影子,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即,转身走进府邸。 刚走进府,她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冲着梁雨竹和应姝雪说道:“宋歆是彻底被拖下马了,现在这个王府,该由谁做主,就看接下来,谁能更胜一筹了。” “说到底,是我们三对付睦和园那位,难不成,还会输给她一个人吗?” 第119章 设局 若元与月蝶二人,赶了两日的路,才抵达饶谷县。 这个位于荆朝内,靠近岚城东面的小县城,偏僻且落魄。 马夫架着马车来到饶谷县时,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凄凉之境。 街道没有小贩摆摊,酒楼与乐坊都极少。 若元看着狭小的街道,微微皱起眉头:“饶谷县竟这般落魄。” “王妃,此处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王爷已经派了暗卫在四周防守,您尽管放心。” 若元放下了车帘,说道:“月蝶,我交代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王妃放心,一切在离开前已经做好了,但奴婢不确定,那人是否会出现。” 若元闭目养神,呢喃道:“会的。” 说完,又道:“叫我小姐吧,这里已经没有王妃了。” “是。” …… 若元走的那一夜。 王府与宋府都格外的寂静。 约莫三更天的时候,一抹黑影出现在宋府的湘苑。 月色下,那人的面容姣好,身姿轻盈,武功极高。 定睛一看,正是宜翠。 她拿着湘苑的钥匙,进入了湘苑。 进入之前,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是没人跟上了。 然而,就在她进去不久,黑暗中竟然有一抹黑影跟了上来。 “这宜翠搞什么?” 宋云呈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难道是真的?” 就在前半个时辰,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被插在了他的书房内,不知是何人插进来的。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城内频发古怪之事,若想探究真相,跟紧宜翠。 城内失踪人数频频上升,宫内已经将此事列为了头等要事,城中更是加强了戒备,从晚上到清晨,都有无数的禁军巡逻。 可迟迟也没有找到这失踪人数的原因。 玉楚因此事,也是头疼烦忧。 于今日,更是在朝堂上颁布了悬赏通告,凡是线索者,赏,抓到真凶者,赏。 但同时,知情而不报者,亦或者是包庇真凶者,格杀勿论。 事情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若宜翠真的跟这件事有关,那他宋云呈岂不是背上了这个包庇罪犯的锅? 想到这,宋云呈小心翼翼的跟上宜翠。 他对宜翠是知根知底的。 知道她内功深厚,所以极其小心的跟踪,并未让她察觉。 进入湘苑后,屋内已经不见宜翠的身影了。 这里有暗道,是当年建这湘苑时就弄好的。 除了他与诸葛柔,还有宋湘三人熟知外,并无其他人知晓。 如今看来,这宜翠也是知道的。 待半炷香过后,宋云呈下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通往密道的门。 密道狭小且阴暗。 可他刚入密道,却发现灯火通明,很明显是有人。 “青熙姑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我已经帮你找来了这么多的人,你答应过我的,我帮你找那些人供你提血,你就给青熙姑姑下燃生蛊,让她活过来!“ “小娃娃,看你着急的样子。” 诡异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我说不救那老妇人了?“ “可是现在青熙姑姑一直躺着,虽然有生气,可就是醒不过来!” “我早跟你说过了,这燃生蛊不是这么容易下的,需要提炼一百人的血,才能练出燃生蛊,后续还得为用了燃生蛊的人继续提供血,她才能活得下去,你看看,现在你抓了多少人来?恐怕也就几十个吧,距离一百个还差得远。” “最近城内风声紧,再抓下去,我怕你会暴露身份。” “我在你们宋府里好好待着,谁会来查?” 听到两人的声音,宋云呈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他顺着那条甬道往里走,越往里走,就能闻到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直到走到里面。 就能看见一口巨大的鼎。 而鼎内全是血水,浓重的血腥味布满了整个地道。 最可怕的是,旁边还放着没有及时处理好的尸体。 那些尸体无一例外,全是喉咙被划开,放了血水后死的。 尸体就这么惨烈的摆放在地上。 而那些尸体,全是最近失踪的人! 看到这一幕,宋云呈一下子没忍住,‘哇’的一声,将腹内所有的食物给吐了出来。 几人回眸望去,看到了宋云呈。 晁山善立刻出手,直接一把剑飞向了宋云呈。 但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宜翠出手,挡住了剑,冷冰冰地说:“你干什么!” “此人撞破了我们的事,还不将他杀之后快?反正我们还缺人呢。” “他是我们老爷!” 宜翠连忙挡在了宋云呈的面前。 宋湘也连忙走了过来,诧异的喊道:“爹,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云呈强忍着恶心感,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湘,颤抖的指着她:“你……你这个孽子,你竟然敢……” 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晁山善眯着眼眸看着宋云呈,冷冰冰地说道:“他发现了我,若是叫来救兵,我岂不是死定了,你们若不让我动手,我就亲自动手了。” “我是天女!” 宋湘立刻喊道:“你杀了我,天下所有人都会来找你报仇的。” 听到这话,晁山善猛地狂笑起来:“天女?你算哪门子天女?我晁山善只认阙笙笙一位天女,只可惜了,她了无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可就算如此,天女也轮不到你来做。” 听到晁山善这话,宋湘气的浑身颤抖:“我怎不配?我通过了方阵试验,也能呼风唤雨,前几次更是击杀了霖湳虎,替村民报了仇,若我不是天女,岂能有这般神力?“ “我不知道你神力如何而来,但是我只知道,天女一族乃神祗,是天神为了庇佑我们凡人而诞生的,天女生来便是与凡人不同,只可惜了,到了阙笙笙这一代,却是断了香火,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你这种人玷污,你能在天女盛宴上呼风唤雨,靠的怕是天女一族的支羽笛吧?算哪门子的呼风唤雨。” 第120章 如何与我作对 听到晁山善这话,宋湘不由得握紧双手,咬牙切齿的说:“我是民选天女,是整个疆洲大陆的百姓都认可的天女,岂容的你这般置喙?!” “小娃娃,我是看在你给我提供躲避的地方,才对你好言好语,你究竟是不是天女,我想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晁山善的眼眸在昏暗的暗道内,显得格外冰冷和诡异。 看得宋湘踉跄的后退了半步。 宜翠立刻挡在了宋湘的跟前,冷冰冰的说:“你无须多言,你要的人,我会再去找,但是这位是我们老爷,是朝中七品官员,你若是将他给杀了,朝廷起疑,玉楚出手,你是躲到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你应该知道玉楚的内功有多深厚吧?” 听到这话,晁山善微微眯起了眼眸。 他几年前跟玉楚交过手。 玉楚的内功深厚的可怕,就算有三个晁山善,恐怕也不是玉楚的对手。 更可怕的是,玉楚年纪还不算大,弱冠之年,内功就已经身后到如此地步,要再过个十来年,简直无法想象。 想到这,晁山善也只能作罢,冷冰冰地说:“我可以饶了他,但是你们必须得记住,让他闭上嘴,别把今天的事情给捅出去,要是捅出去了,朝廷知道,你们宋府也是要跟着一起遭殃。” 宜翠握紧手中的刀:“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理由害你的。” 说完,宜翠连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宋云呈:“老爷,我们出去再说。” 宋云呈颤抖的站了起来,可是双脚仍是止不住的打颤。 宜翠与宋湘合力将宋云呈扶出了暗道后,宋云呈的情绪才平复许多。 只是出了暗道后,他就一直不语。 直至来到自己的院子,他才将忍了一路的怒气发了出来。 他转身,直接扬手给了宋湘一巴掌。 ‘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了宋湘的脸上。 “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宋云呈踉跄的后退半步,面露悲切:“你……堂堂宣宁王爷的侧妃,更是这天下至尊无上的天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来!你可知那男子杀了多少人?!朝廷又下了多少次的追杀令!若是让朝廷知道此人就在我们府内,你让我、让整个宋府的人如何自处?!” 宋湘捂着自己疼痛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云呈。 宜翠见状,连忙解释:“老爷,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找来了晁山善,因他能使用燃生蛊,让青熙姑姑活过来,您是知道的,青熙姑姑是夫人最好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几十年,说是姐妹也不为过,夫人去欢惠山出家之前,曾交代过奴婢,无论如何,都要护好青熙姑姑。” “你这个贱奴!” 宋云呈放手,也给了宜翠一巴掌:“你竟敢唆使湘儿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若东窗事发,你是不是打算要整个宋府随你陪葬?!” “老爷,您放心,只要您不说,这件事,没人会知道。” 宋云呈看着宜翠,不断的摇头,呢喃道:“当初真不应该让你做湘儿的奴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这就杀了你!” 说着,宋云呈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前,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宋湘见此,连忙走到他的身旁,哭着说道:“爹,女儿能有今日,是宜翠助我,您不能杀了她,而且您想想娘,那是青熙姑姑啊,青熙姑姑要是死了,对她打击该有多大,您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只要……只要晁山善把青熙姑姑救活了,我们就……我们就让她离开,这件事会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听到宋湘这话,宋云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道:“湘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看看外头有多少巡逻的禁军,城中的人要是再失踪下去,这件事迟早会暴露的啊。” “可是爹爹,你想想娘啊,那是她最宠爱的青熙姑姑,我怎能……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您放心,只要您不说,这件事不会有人发觉的。” 宋云呈就算是再气,也知道眼下这个关头,不得出任何差错。 他若是真的大义灭亲,将晁山善在府中的事情说出去,那整个宋府都完了。 更何况宋湘现在身上肩负着拯救天下的重任,要是她有什么事,这天下人,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宋云呈也只能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痛苦绝望的说:“他还差多少人……” “已送去了四十三名,还差五十七名。” “这么多人……”宋云呈绝望的闭上双眼:“你们做完这件事,要尽快处理好那个男子,将他送走。” “老爷放心,我们定是会将此事处理好,不会连累您,连累宋府。” 黑夜,包裹着整个疆洲大陆。 月光也逐渐隐匿在云层之中,略显阴翳。 …… 若元被废后,太后便叫玉楚到了坤羽宫,与他彻夜长谈。 说是除了坤羽宫的门,圣旨就到了王府大门。 宋湘由侧妃晋升王妃。 堂堂正正的成为了宣宁王妃。 宋湘喜出望外的接下了圣旨,扭头冲着宜翠喊道:“快,去准备膳食,晚上我要同王爷一道用餐。” “是,奴婢这就去。” 宋湘提裙,小跑到了壶和园,开始着重打扮起自己来。 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出头了。 虽然当初以侧妃的身份嫁给了玉楚,可短短数日,她便成了王妃。 那个曾经踩在她头顶上的若元,却因此被废,着实可笑! 看着铜镜里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宋湘抿唇轻笑:“宋歆,你凭什么跟我比,我是宋府的嫡女,是这天下万人敬仰的天女,你一个庶女,配吗?” 说完,她点了点红唇,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已经备好了一桌膳食,就等玉楚来。 可眼见天色昏暗,玉楚迟迟不见踪影。 到了戌时一刻,宜翠才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小姐,莫等了,王爷他……他去东苑用膳去了,说是雪夫人今日生辰,想请王爷过去用膳。” “应姝雪!” 宋湘死死的握紧双手,眼眸赤血:“走了个宋歆,你就想上位?凭你一个六品官员之女,如何能与我天女对抗?走!去东苑,我倒要看看太后塞进来的这三名女子,有何能耐!” 第121章 争吵 宋湘带着宜翠和护院就来到了东苑。 刚进东苑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应姝雪的声音。 “王爷,妾身真的好高兴您会过来陪我过生辰。” 院子内,早已备好了膳食。 应姝雪更是穿着一身如雪芙蓉盈华纱裙,头上插着一支璎红流苏簪,一颦一笑间,颇有些风韵流转。 此刻,她轻轻的靠在了玉楚的肩上,娇羞的说道:“王爷,妾身知您心情不好,今日,就让妾身陪您喝几杯吧。” 应姝雪将杯盏缓缓递到了玉楚唇旁。 玉楚黑眸幽深的凝望着她,缓缓垂首,轻轻饮用她递过来的杯盏。 目光流转间,旖旎气氛萦绕着两人。 玉楚伸出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低声说道:“本王今夜在你这里就寝,可以吗?” 应姝雪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 自从她们几人进入王府后,玉楚就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们。 在他眼中,仿佛只有若元一人。 可如今,若元一走,他便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怎能让她不动心? 应姝雪娇羞的咬着唇,连连点头:“王爷……妾身还没做好准备,您再多喝点酒,妾身好准备准备。” 然,话音刚落下,宋湘便带着宜翠进入了院内。 宜翠见宋湘来势汹汹,连忙拉扯了一下她的云袖,压低嗓音:“小姐,王爷近日心情不大好,千万别冲撞了他。” 可宋湘哪里管得了宜翠说些什么。 今日是她坐上了这正妃的位置,是她成为宣宁王妃的日子。 玉楚怎么能这么对她? 不来她的壶和园,反倒跑到东苑来,陪这个他根本就没有打理过的应姝雪! 满腔愤恨与怒火,不顾一切的冲着玉楚撒了出来:“王爷,今日宫中来旨,妾身已成了您的正妃,妾身也早早的派人去通知您,妾身在院内已设好膳食,为何……为何你……” 听到宋湘这话,玉楚仍旧是不为所动的搂着应姝雪。 应姝雪本是害怕宋湘的。 可见到玉楚这般姿态,便放松下来,软软的依靠在玉楚怀中,娇羞的笑着:“王妃啊,您若不介意,大可以入座,与我们一通畅饮,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王爷能够赏脸来陪妾身,是妾身的福分,您不该来打扰,搅了王爷的雅兴。” 说完,应姝雪更是拿起帕子,娇羞的掩唇轻笑。 看着她这般轻笑,宋湘愤怒的走上前,怒气冲冲的喊道:“你既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见到本王妃,还不跪地行礼!” “哎哟,妾身倒是想,可是王爷搂着我呢……”应姝雪倒在玉楚怀中,娇羞的笑着:“王爷,您说呢?” 玉楚拿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酒水,不紧不慢的说:“王妃若是无事,就回自己的壶和园吧。” 宋湘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应姝雪平时乖巧得很。 尤其是申云亭死了以后,这三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东苑内,根本不敢往出走动。 就算是在府内见到了她,也是乖乖的行礼。 今日倒好,仗着玉楚的宠爱,竟然这般无礼! 宋湘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将桌面上的菜品打翻,将酒水撒在了应姝雪的脸上。 只听到好几声盘子落地摔碎的声音,还有应姝雪尖叫的声音。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应姝雪狼狈不堪的从玉楚怀中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瞪着宋湘:“我与王爷正在这里饮酒作乐,你倒好,进来没有礼数不说,打扰了我与王爷用餐,现在还这般无礼!” “无礼?”宋湘气得眼睛发红:“你竟敢说我无礼!” 宋湘直接掐住了应姝雪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掐就会断似的。 偏偏她的力道极大,无论应姝雪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眼看着她就被宋湘掐死过去,玉楚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今日刚刚坐上王妃之位,位置还没坐稳,就这般行事,当着本王的面,对本王的夫人下手,你可真是做得出来。” 他说这话,虽然是用着平常的语气,可宜翠已经听出来他发怒的意思了。 宜翠连忙走到宋湘身旁,压低嗓音:“王妃,就算你再恨这个应姝雪,咱们可以私底下找机会好好整治她,在王爷面前,咱们还是应该保持好姿态,别忘了,我们要拿捏的是王爷的心,而不是让他越走越远,您再这样下去,王爷恐怕都不会去壶和园看您了。” 宜翠这番话,总算是起了一丝作用。 宋湘慢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玉楚,顿时才回过神来。 她松开了手,应姝雪便软绵绵的倒在了玉楚怀中。 紧跟着,便是柔弱的哭了起来,嘤嘤说道:“王爷,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玉楚摇晃着杯盏,眼神深邃,且望不到底,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只觉得他格外的冰冷、疏离、冷漠。 “今日王妃扫了本王的雅兴,就回壶和园闭门思过十日吧。” “王爷?”宋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为什么……” 她满心期待的成为了他的王妃,满心期待的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满心期待的他回来。 可是她等到的不是他的关心与爱意,而是这样的惩罚。 “王妃,今日不宜与王爷起冲突,咱们回去!” 宜翠抓住了宋湘的手:“您相信奴婢,十日过后,奴婢定有手段让王爷回心转意。” 第122章 只是想你了 宋湘也不是傻子。 玉楚眼眸里的阴沉,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紧紧咬着唇,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低声说道:“是,妾身错了,这就回壶和园闭门思过。” 说完,便由宜翠踉踉跄跄的扶着离开了东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应姝雪的眼里露出了些许的恨意。 不过很快,那些恨意便转换成柔情,软绵绵的倒在了玉楚的怀中,低声说道:“王爷,您瞧瞧,妾身这一身多湿了,要不您抱着妾身进去吧,妾身让奴才们弄好热水,王爷陪我沐浴,如何?” 谁知,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玉楚,竟然推开了应姝雪,淡淡的说:“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回去收拾吧。” 说完,站起身来就离开了。 应姝雪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楚离去的背影,慢慢咬着唇,狠狠的跺了跺脚:“该死的宋湘,都怪你,要不是你来搅和了我跟王爷,今夜王爷定是会留宿于此!” …… 月色迷人,朦胧的月光照在了整个大陆上。 这是若元来饶谷县的第五日了。 院子是玉楚精心挑选过的,位于饶谷县靠南边的小河旁,安静且偏僻,距离闹市有一条街,不会受到打扰。 院子里还种着一棵桃花树,还是棵树苗,矗立在墙角,迎风而扬。 月蝶刚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提着锦盒。 边走边说:“小姐,您瞧瞧,我今日是赶早了去闹市,没成想还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这云枣糕。” 若元没有回眸,只是笑着说:“都说荆朝境内,要说这云枣糕哪里做得好,便是这饶谷县,多排些功夫,也是要得的。” 话音落下,门外又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两人都没回眸,月蝶就说:“崎凛,你总算是来了,你可不知道,这饶谷县虽小啊,这云枣糕却是一顶一的好。“ 因为若元刚来那日,崎凛就来看过她,还添置了许多东西。 说是王爷交代的。 这几日也都住在饶谷县,等她们安稳下来,再回去交差。 所以月蝶理所当然的以为来人是崎凛。 可当那人靠近了后,月蝶回眸一看,才惊诧的发现是玉楚。 她刚要出神,玉楚就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紧跟着,他看了看若元。 若元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先生写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连玉楚来了都没有发觉。 月蝶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云枣糕,提着裙摆就离开了屋子。 若元没察觉,伸手说道:“崎凛,你们家王爷处心积虑把我发配到饶谷县来,我可算是知道原因了,这个地方虽小,可是美食却多,尤其是云枣糕,这地方做的就是跟别的地方不同,入口软绵,极其好吃。” 玉楚见她伸出了纤纤玉手,摆明就是要他递上云枣糕。 他轻笑,将云枣糕放到她的手中。 她还未察觉,拿过云枣糕放入嘴里,又说了一句:“你昨日来说,若是你家王爷发生什么事,都让我别在意,我今日就听到外头有百姓议论,说宋湘已经成了宣宁王妃,你家王爷还宠幸了一名夫人,可谓是雨露均沾,还说是我平日里管着他,才会让他只宠我一人。” 她说这话,虽然是与崎凛说笑,可是说笑间,还颇有几分生气的意思。 玉楚笑着,坐到了她的身旁,低声说道:“本王何时雨露均沾了?还有,本王喜欢你管着我。” 听到这话,若元猛地回眸望去,就撞进了玉楚那双宠溺的黑眸之中。 “玉楚?!”她诧异的喊道:“你怎么来了?” “可有好几日不见你了,甚是想你。” 玉楚握住了她的小手:“我刚进门,就听到你这满腹的哀怨。” 若元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他的坏话。 搁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嘴碎,躲在别人身后说闲话。 她脸一红,急忙从他手中将手抽出来:“你别胡说,我可没有说你的坏话,我是实话实说。” “哪句实话实话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犹如树叶被风吹响般的好听。 若元心中一颤,又道:“哪句都是实话,宋湘成为了你的王妃,你还宠幸了应姝雪。” 说完,若元将身子侧了过去,颇有些生气的说:“这还不算雨露均沾?我看你不如将殷慈和梁雨竹都宠幸了好。” 玉楚极少见若元这般发孩子脾气。 她在他的面前,冷静又矜持,善良又温柔。 从未见她这般如同未出阁的少女般,天真灿烂。 他突然就在想,若元没有创立如拂宫之前,成为如拂宫宫主,怕也是这般单纯可爱吧? 想到这,他伸出手,将若元搂住,低声说道:“若我真宠幸了她们,你可满意?” “你敢?”若元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敢,我便直接砍了你们。” “不敢。”玉楚轻笑,正欲说话,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若元见状,连忙起身去倒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感染了风寒?” “无碍,是路上着急了些,想着快点见到你。” “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若是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玉楚紧紧握着她的手,沉沉的凝望着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就是想你,你离府几日,我便思念得紧,不知你在做什么,也不知你有没有想我,又怕你忘了我,不如直接来找你,免得我这般思念。” 烛光下,玉楚的眼眸深邃如海。 若元看得心头一颤,慢慢的靠在他的怀中,低声说道:“我想你,玉楚……” “真想?” “真想,难不成你还觉得我骗你?” “确实需要验证。” “如何验证?” 话音落下,玉楚便低头,如同蜻蜓点水般,划过她的唇。 不消片刻,便见她满脸绯红,低低说了一句:“哪有你这般急不可耐的……” 第123章 媚态丛生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玉楚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抵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待我处理好太后的事,定是会风光娶你进府。” 若元倒在他的怀中,轻笑:“玉楚,我知你的心,已经足够了。“ 说完,她微微仰头看着玉楚,尤其是见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玉楚……” “元儿。” 玉楚慢慢垂眸,覆上她的红唇。 床帏落下,红床账内,春光若隐若现。 …… 翌日一早,玉楚便出了门。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月蝶已经起身去灶台生火。 见玉楚的身影,她连忙站起身来福身:“奴婢参见王爷。” 玉楚看了看四周:“王妃这几日在这里可安好?” “王爷放心,此处虽比不了王府,可还算是住的安稳。” 说完,月蝶又想起什么,低声说道:“王爷,如今朝中局势不稳,您还是少来此处,免得被察觉。” 玉楚黑眸深邃,像是隐匿着万千风雨般,低声说道:“本王知道了,记住,定要照顾好王妃,万不可让她出事。” “是,王爷。” 说完这句话,玉楚便转身离开了。 凝望着玉楚离去的背影,月蝶缓缓走到灶前,舀了好几勺的热水放进木盆。 紧跟着端着木盆走进屋内。 若元双臂雪白的放在枕上,青丝凌乱,媚态丛生。 此番美景,若是让男子瞧了去,怕是连眼珠子会掉下来。 就连月蝶见了,也忍不住多看几眼,感叹道:“小姐长得当真是美艳无比,难怪王爷如此喜欢。” 许是听到了月蝶的声音,若元轻哼:“玉楚……” 月蝶回过神来,笑着走过去:“小姐,王爷走了,咱们该起身了。” 若元听闻玉楚已经走了,恍然若失的睁开了双眼。 “小姐,您莫伤心,如今毕竟是在风口浪尖上,待王爷处理好一切事物,定是会亲自来迎接您入府的,您再多忍忍。” 若元哪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只是不知道这一日,要多久才来。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凝望着窗外的景致,呢喃道:“月蝶,我想吃酸枣。” “啊?”月蝶愣了一下:“那酸枣可酸呢,都是些大了肚子的女子才会吃。” 月蝶边说着,边拿木盆走到若元身旁,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凝望着若元:“小姐……您不会是……” 说完,露出了笑容:“不会是有了吧?!” “有什么?” 月蝶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盆:“小姐,您等等,我这就去请郎中。” 月蝶什么都没解释,提着裙摆就往门外走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将县内的郎中给请来了。 替若元一诊脉,便笑着说:“姑娘是有喜了。” “哎哟,谢谢大夫。”月蝶喜出望外,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金锭塞到郎中手里,说道:“我家小姐是头胎,需不需要进补啊。” “那倒不用,就是前三月要多注意些,少食辛辣。” “好嘞,我送您出去。” 月蝶笑着,便将郎中送出门。 而若元呆滞的躺在榻上,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恍然。 仿佛眼前划过的全是自己与玉楚相处的过往。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怀孕了……” 她抬头望着窗外的景致,眼中带着温柔:“玉楚,我们有孩子了。” 话音落下,月蝶就兴匆匆的走了进来,笑着说:“小姐,这下可好了,你有喜这件事,王爷若是知道,定是会高兴得不得了。” 说到这,她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些:“可惜了……王爷刚走,这还来不及与他说呢,要不我这就写信告知王爷。” “不要。”若元急忙抓住月蝶的手:“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再说吧。” “也是。”月蝶轻笑:“给王爷一个惊喜。” 听着月蝶的话,若元轻轻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眸中满是温柔。 …… 玉楚快马加鞭,于翌日便回到了王府。 刚走进府内,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王妃,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的猫,我整日都待在东苑,连门都没出,你凭什么冤枉我。” “来人呐,掌嘴,当着本王妃的面,竟还敢如此嚣张!打!” 话音落下,便是打脸的‘啪啪’声传来。 玉楚不由得蹙起眉头,走了进去。 崎凛看见他的身影,连忙走过来,双手抱拳:“王爷,您回来了。” “怎么府中这般吵闹?” “昨日王妃突然兴起,叫人买了只白猫送进来,这前脚刚送进来,后脚就死了,死在了东苑,雪夫人的厢房内,王妃一口咬定是雪夫人弄死了她的猫,正言行逼供。” 玉楚本就对宅内的争斗十分不屑,听到又是这样的伎俩,他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让她们声音小些,本王还有事务要处理。” “王爷,您不过去看看吗?那雪夫人已经被打了好几个时辰了,崎凛怕……” “不过就是宅内之斗罢了。”玉楚面容冰冷:“斗来斗去的戏码,在宫内还不多吗?” 崎凛见状,不敢再言。 但就在此时,听到了应姝雪一声惨叫。 “王妃……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紧跟着,便没了音。 玉楚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庭院,斟酌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走过去,就看见倒地昏迷不醒的应姝雪,浑身上下都是血痕,脸更是被划伤了好几道,正汩汩流着血,十分渗人。 周围的丫鬟和奴才站了一堆,硬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有宋湘,高高的坐在台阶上,漫不经心的捋着自己的青丝,冷冰冰的说:“前几日还仗着玉楚,对本王妃这般无礼,瞧瞧你如今这德行,来人呐,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妃好大的气性,也不知道雪儿做错了什么,需要这般惩治她?” 第124章 休怪我动手 众人闻声望去,便看到玉楚徐徐而来。 一见玉楚的身影,所有奴才和丫鬟们纷纷下跪,齐声喊道:“拜见王爷。” 玉楚拂了拂袖,走到宋湘的面前。 宋湘连忙起身,娇羞的冲玉楚福身:“王爷,您回来了。” 玉楚还未开口说话,宋湘便道:“王爷,您恐不知,这雪夫人做事,确实是过分了,妾身刚从寺庙里报回来的小猫,就这么活生生被她弄死了,您知道吗?那只猫是欢惠山上的寺庙里已经待了好些年头,玄空大师禅坐时,那只猫总会陪伴其左右,有慧根的,昨日妾身刚上欢惠山看了看娘亲,那只猫便一直跟着我,我瞧着十分喜欢,便跟玄空大师要了过来,没想到……就……就被雪夫人给弄死了。“ 说着,宋湘还伸出手,抹了抹眼泪。 玉楚冷冰冰地说:“猫不是买的吗?” “不是。”宋湘抽噎道:“是妾身从寺庙里带回来的,若是哪日玄空大师知道此事,还不知如何向妾身讨伐呢,所以情急之下,便对雪夫人用了私刑,还望王爷恕罪。” 不过短短两日不见,宋湘说话的能力又上了好几层。 一段话就表明了她的猫是常陪伴在玄空大师左右的。 玄空大师是谁? 整个荆朝内的得道高僧,每年的祈福会,都定在欢惠山上祈福。 皇上与天后,年年都要去欢惠山主持大局。 年年都是玄空大师坐镇。 其地位之深远,难以估量。 这只猫,既然是常常陪伴玄空大师,定是与玄空大师的感情匪浅。 她话里行间,摆明就是说,若是不处理应姝雪,她便将此事告诉给玄空大师,让他亲自来处理。 既是出家人,定然是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更何况这只猫跟他有感情。 诸多因果之下,玄空大师难道不会因此而发怒吗? 玉楚冷冰冰的凝望着宋湘身后的宜翠。 难怪在慕春死后,诸葛柔一定要将宜翠调到宋湘身旁。 这个丫鬟,着实是不简单。 今日之事,怕也是宜翠之手。 “一只猫而已,难道比人的性命还要重要?”玉楚靠近宋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冰冰的说:“本王今日不驳你面子,是因为你是王妃,但是你记住,宣宁王府,是本王的地界,你若敢在这里耍你的威风,不要怪本王对你动手。” 玉楚对人一向温和有礼,就连宋湘也极少见他说出这般狠厉的话来。 她不由得抬头,怔怔的看着玉楚,咬着唇:“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觉得是我污蔑了雪夫人吗?” “王妃,本王从小在诡谲变幻的内宅长大,后来进了宫,更是见了不少的宫内争斗,你的小伎俩比起宫内的妃子,还略差了些。” 玉楚终究还是给宋湘留了几分薄面。 这些话,他只用了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说完,更是不顾宋湘那铁青的脸色,直接朝着应姝雪走去,将她抱了起来,呵斥道:“从今日起,雪夫人便是本王的侧妃!” 众人垂首齐声喊道:“是。” 宋湘脸色极其难看,握紧双手、浑身颤抖。 双眸更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死死凝望着玉楚的背影,咬着唇:“为什么?为什么走了一个宋歆,你还是不将我看在眼里?” 宜翠见状,连忙走到她的身旁,压低嗓音说:“王妃别难过,奴婢会帮您的。” 宋湘慢慢看着宜翠,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装作一切无事发生,转身离开。 而玉楚则抱着应姝雪来到了东苑,唤人叫来了御医。 天,有些阴沉下来。 玉楚站在庭院内,双手放在后背,凝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不消片刻,崎凛便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王爷,侧妃已经没事了,命已经保住。” 玉楚垂眸,缓缓走进屋内。 此时的应姝雪用过药后,已经苏醒过来。 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看见玉楚来时,眼泪濯濯的就流了下来,虚弱的喊道:“王爷……” 玉楚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搂在怀中,轻松安抚:“本王在这,别哭了。” “王爷……雪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应姝雪倒在玉楚怀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泣不成声:“王爷……妾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王妃为何如此待我,那只猫,真的不是妾身所为。” “别哭了,本王心里有数。” 应姝雪娇弱的哭着:“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放心吧,本王会为你做主的。”说完,玉楚冲着旁边的崎凛说道:“罚王妃仗责十下,你带着人过去,立刻执行。“ “是。” 崎凛转身离开了。 应姝雪倒在他的怀中,凝望着崎凛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了一丝狠厉。 壶和园。 崎凛带着一群人闯了进去。 宋湘正躺在软塌上,怒气冲冲的说:“那个应姝雪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玉楚,宜翠,你倒是给我想个好办法,我要让她活不过今晚!” 话音刚落下,崎凛就走了进来,冷冰冰的说:“王爷口谕,今日王妃打了侧妃,危及侧妃性命,罚仗责十下。” 此话一出,宋湘立刻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崎凛:“你这个狗奴才,胆敢擅闯本王妃的屋内,来人,给我打出去!” 然而,话音落下,崎凛却对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 身后的带刀侍卫,直接走上前,扣押了宋湘。 宜翠连忙走上前,冷冰冰的对上了崎凛的眼眸,一字一句:“她是王妃,你竟敢这么对她。” “我是奉了王爷口谕!” 宜翠握紧双手:“没有王爷亲自到我面前说,你们休想带走王妃。” 早就听说过这个宜翠跟普通丫鬟很不同。 如今打了照面,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若我非要呢。” “那就别怪我动手。” 第125章 好好折磨她 说完,宜翠直接朝着崎凛伸手打去。 崎凛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直接与宜翠打了起来。 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两人过了十几招。 宜翠不肯退让,招招致命。 只可惜了,崎凛自小便跟在玉楚身旁,武功深厚,即便是宜翠这样的高手,在他面前,也不堪一击。 终于,崎凛一个反手,控住了宜翠的咽喉。 随后便将宜翠控制住,冷冰冰地说:“你好大的胆子,王爷的命令你都敢违抗!” “你又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对王妃动手?王妃可是太后亲自下旨册封的!” “难不成你还要与我去王爷面前对峙不成?” 宜翠就是仗着太后的面子,她笃定太后与玉楚之间的纠葛深厚。 玉楚如今四面楚歌,再加上朝中局势不稳。 他是没理由去主动招惹太后。 若是因为宋湘的事,真的迁怒到太后,玉楚的处境只会更加不稳。 “你若是敢动王妃,此事闹到太后耳里,我看你如何收场。” “本王要动王妃,还要经过太后?” 玉楚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两人回眸望去,看见了玉楚的身影,连忙跪在了地上。 玉楚面无表情的走到两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宜翠,眯着眼眸:“若本王没记错,这里还是宣宁王府,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拖下去,一并处理了。” 崎凛双手抱拳:“是。” 然而,话音落下,宜翠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 她只是抬头望着玉楚,目光冰冷:“王爷,您应该还记得王妃是天女这件事吧?她是整个疆洲大陆最尊贵的存在,是三国皇上都要尊敬的人,您若是为了侧妃动手打王妃,传出去,怕不太好吧?” 玉楚突然冷笑一声,慢慢弯腰,眼眸似若冰霜,更似利剑,阴狠得让宜翠有些害怕。 “好一个忠心的奴婢,王妃有你这样的奴婢在身边伺候,也是她的福分了。” 宋湘还未成为王妃之前,宜翠还懂得规避锋芒。 可如今,宋湘成了王妃,宜翠不再隐忍。 她要助宋湘成为至尊无上的天女,不止管理王府,更将管理整个天下。 两人目光对峙,宜翠却从来不惧。 玉楚眯着眼眸:“带下去仗责三十。” “是。” 至此,宜翠不再反抗,只是她的目光始终带着那么一丝的冰冷。 酉时一刻。 整个岚城陷入一片死寂。 自从城内发生百姓失踪之后,岚城一入夜,所有人都大门紧闭,只有禁军在街上巡逻。 今日不同,玉楚与管理禁军二十六处的禁军统领傅宸共同巡街。 傅宸一身戎装,手持长剑,与玉楚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王爷,我等已经是巡逻好几日了,可百姓还是接连消失,真不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世上无鬼,要有,也是心中有鬼在作祟。” 话音刚落下,崎凛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双手抱拳说道:“王爷,府内出事了。” “何事。” 崎凛看了一眼傅宸,有些为难的说:“侧妃失踪了,跟那些失踪的百姓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失踪,是贴身丫鬟柳儿端热水进屋时发现的。” 一听到这话,玉楚跟傅宸带了一群的禁军来到了王府。 不消片刻,便将整个王府包围了起来。 周围全都是拿着火把的禁军,顿时就将王府照得通明。 “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侧妃找出来!” “是!” 众人齐声应答后,便开始偌大的王府中搜寻应姝雪的身影。 而此时,一抹黑影竟然越过所有禁军,不被人察觉,悄然无息的进入了壶和园。 宋湘正站在屋内走来走去的。 一听到声音,便立刻回眸。 “如何?!”她看见了一抹黑影站在她的面前,便踉踉跄跄的走上前:“可是处理好了?” “王妃放心,人我已经交给了晁山善,跟前几次一样,不会有人察觉。” “太好了!”宋湘握紧双手,眼里露出了些许的恨意和冷笑:“竟敢跟我作对!刚好最近城内风声紧,也抓不到什么人,直接将你送给他,免得看得我心烦。” 话音落下,禁军已经搜到了壶和园。 宜翠连忙走进里面换上丫鬟的衣裳。 宋湘则躺在榻上,不理会门外之事。 翌日。 宋湘刚苏醒过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她穿好衣裳走了出来,看见禁军是守在了府内的各个角落。 “王爷,搜了一夜了,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侧妃的身影,恐怕跟之前消失的百姓一样。” 宋湘抬眸望去,看见玉楚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的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宋湘理了理衣裳,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微微福身:“王爷,听说昨日侧妃失踪了,妾身很是害怕。” “王妃昨日领了十杖,该是在屋内好好休息,别走动。” 宋湘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多谢王爷关心,妾身无碍了。”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垂首说道:“王爷,妾身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退。” 说完,宋湘转身,略有些踉跄的走进壶和园。 毕竟领了十杖,虽对方下手已轻,但终究还是受了点轻伤。 刚进屋,宋湘脸色一变,冷冰冰地说:“宜翠,带我去见晁山善,我要在应姝雪死前,好好折磨她,以泄我心头之恨!” 第126章 早就发现踪迹了 狭小阴暗地洞里,不断的传来尖叫、惨叫的声音。 宋湘与宜翠走下来时,接连听到惨叫。 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怕是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 可宋湘毫不畏惧,缓缓的沿着那条通道走到了里面。 此刻,晁山善正肆意将一具尸体扔到一旁。 地上、鼎上、都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鲜血在整个地洞里蔓延,给人一种刺鼻的恶心感。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是宣宁王爷的侧妃,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求求你了,放了我……” 应姝雪的声音,彻响了整个地洞。 听到她的求饶,宋湘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她提着裙摆,越过那些沾染了血液的地面,走到她的跟前。 此时的应姝雪,浑身五花大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整个人更是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直到一双金线绣花鞋映入眼帘中时,她才慢慢抬头,惊恐的看着对方。 “宋湘……” 应姝雪嘴唇颤抖的看着她,眼里的惊恐慢慢变成了愤怒,尖叫着喊道:“是你!原来是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若是王爷知道这件事,你就完了!” “还敢跟我提王爷?” 宋湘眯着眼眸,慢慢弯下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冷冰冰的说:“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我?我是整个疆洲大陆的天女,地位至尊无上,现在更是宣宁王妃,你一个小小的侧妃,也配跟我争!“ “我呸!”应姝雪吐了一口血水:“你算个什么东西,天女?谁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天女的,还真以为自己身份尊贵了?也就是阙笙笙突然消失,没有留下后代,不然有你什么事?!” “啪”的一声,宋湘反手就给了应姝雪一巴掌。 本就虚弱的应姝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 “当着本王妃的面,竟然还敢如此大放厥词?” 宋湘阴冷的盯着她看:“狗东西,真不知道玉楚看上你哪点了,就你这种货色,也配与我竞争?” 说完,还狠狠的踹了她一脚,扭头看着晁山善:“什么时候杀她?” 晁山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诡笑道:“小姑娘,你好大的气性,以往没见你送人送的这么勤快,今日倒是出奇了,怎么往我这里送了这么个人来?“ “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宋湘缓缓走到晁山善的跟前,冷冰冰的凝视着他,追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青熙姑姑下燃生蛊?” “小姑娘,有点耐心,这人还没凑够,这血也不够炼,等你把一百人凑够,我自然会给她下蛊。” “尽快把她给处理了,外头风声紧,等你处理好,我会让宜翠来处理尸体。” 晁山善‘嘿嘿’笑了两声:“我是好久没见到这么水灵的姑娘了,我杀她之前,能不能好好的玩一下?” 宋湘冷笑,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应姝雪:“你爱玩就玩吧,玩死了也没关系。” 说完,便捋了捋自己的青丝,转身走去。 身后,传来应姝雪虚弱的声音。 “你……你不得好死……若我还活着,我一定要告诉天下人……天女就是个祸害……根本不是什么为苍生祈福的好人!” “若你还活着,再说这些事情吧。” 宋湘冷笑着,捋着自己的青丝,缓缓走出了地洞。 许是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她心情大好。 回到壶和园后,更是让宜翠去东厨好好做几道点心。 午时一刻,所有的禁军依旧在搜寻应姝雪的身影。 而宋湘则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吃着点心,望着院外来来往往的禁军,不禁冷笑:“还找什么,此时早就已经死了。” “王妃,还是小声点说,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 宋湘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低声说道:“入夜了,你再去把应姝雪的尸体搬出来处理了,注意点,我看这架势,估计半夜还会有人巡逻。” “王妃放心,宜翠心里有数。” 玉楚与傅宸依旧没有放弃,带着禁军正四处搜寻应姝雪的身影。 入了夜,禁军的人越来越多。 照得整个岚城都灯火通明。 但凡是此时有个百姓推开自家房门,都能看见到处巡逻的禁军。 宋湘却丝毫不担心,换好衣裳准备就寝。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大喊:“发现了!发现了!” 紧跟着,门外的禁军都撤了,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宋湘听到这话,立刻就坐了起来,喊道:“宜翠?” 宜翠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妃,怎么了?” “外头何事这么吵,什么找到了?” “王妃莫慌,您先就寝,待晚些时候,奴婢再去处理应姝雪的尸体。” “不对……”宋湘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你出去看看。” 宜翠点头,转身出门。 结果就看到围绕在门外的禁军都撤了,纷纷朝着大门跑去。 宜翠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回屋,压低嗓音说道:“王妃,好像出了点事,您好好在屋里待着别出门,奴婢去处理。” “我跟你一起去。” 宋湘有些害怕,立刻起身穿了衣裳,与宜翠一同走出来。 果真就看见那些禁军都朝着大门而去。 两人徐徐走到大门时,就看到禁军已经将旁边的宋府团团围住。 而玉楚跟傅宸就站在宋府大门。 火光将玉楚的侧脸照得极其的阴暗。 他冷冰冰的开口:“给我闯进去。” 话音落下,一群禁军上前,用蛮力打开了宋府大门。 紧跟着,黑压压的禁军,将整个宋府包围了起来。 一看到这幅场景,宋湘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紧紧的握着宜翠的手,压低嗓音:“到底怎么了?” 宜翠还未开口,就听到殷慈站在旁边说道:“王妃,您还不知道呢,刚才有禁军来报,说是在宋府查到了侧妃的踪迹,您说巧不巧,说侧妃的一根簪子就掉在您以前居住的湘苑门外,这不,王爷立刻就派人将宋府包围。” 第127章 露出马脚 火光之下,殷慈的目光显得格外的深沉。 尤其是她的身子站在府内,火光只照在她的裙摆上。 宜翠拧眉看着她,握紧双手,正欲说话时,就听到宋府内传来大喊的声音:“在湘苑!这里面有密道,快来人!” 一听到这话,宋湘脸色骤变,身子一踉跄,就倒在了宜翠的身上。 宜翠急忙扶住了宋湘的手,压低嗓音:“王妃莫慌,晁山善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抓到的,再且说了,到时候追问起来,我们便说不知道有密道的事情,没有证据,他们又能如何?” 听到这话,宋湘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是啊,就算真的看见密道又如何了? 知道这个密道的人,只有他们几个。 若是回头闻起来,她们便说根本不知道,不就行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响。 众人只看见晁山善竟然飞跃出了宋府,犹如鬼魅般穿梭在禁军之间。 禁军人数众多,晁山善没了双脚,内功依旧深厚无比。 眼瞅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运功离开此处了。 玉楚一个飞身,从宋府里飞了出来,拔出了月玲珑,长峰利剑,在月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他衣袂翩翩,犹如谪仙下凡般,轻轻站在一棵巨大的树杆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晁山善,抿着唇说:“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跑?” 晁山善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看着玉楚。 明明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可为何浑身的杀戮如此强大? 晁山善皱眉,隐约感觉到玉楚并不好对付。 正当他想逃走时,玉楚挥剑朝着晁山善刺了过来。 而他本人,还依旧站在那颗树上,一动不动。 随着风吹摇曳,树枝摇晃,他依旧身轻如燕的站在那里。 仿佛与树枝连为一体。 月玲珑浑身散发着寒光,飞速朝着晁山善刺过来。 晁山善想要避开,可玉楚发力的剑锋,快得可怕。 众人只察觉一阵风拂袖而过,那把剑就已经到了晁山善跟前。 玉楚半眯着黑眸,凝望着晁山善的身影,冷冰冰地说:“束手就擒,本王就给你一条生路。” “你算个什么东西。”晁山善忍不住怒斥道:“有种你就抓到我!” 说着,立刻运功避开。 玉楚伸手,召回了月玲珑。 少年一袭黑衣,屹立于树杆上,手持长剑,浑身却散发着千军万马的逼人之势。 “即使如此,拿命来!” 玉楚猛地睁开眼,直接挥剑朝着晁山善而去。 晁山善本想与玉楚当面对峙。 可当玉楚挥剑刺向晁山善时,他明显感觉到玉楚刀锋凌厉,一招可毙命!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楚。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武功如此高超之人? 就算是若元在世,恐怕也难敌其手啊! 晁山善的额头沁出了无数的冷汗,他立刻运功避开了玉楚的剑。 然,玉楚的速度快得可怕,当他犹豫时刻,剑锋已经指着他的咽喉,稍稍一不注意,便会直接刺穿他的脖颈。 “你……你究竟是何人……” 晁山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世上有武功这么高深的人。 他们甚至都没有交手,玉楚就已经擒住了他。 若是交手…… 不敢深想。 玉楚淡淡的说:“本王是荆朝宣宁王爷。” 玉楚擒住晁山善的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宋湘的脸色无比的难看,身子踉跄的靠在宜翠身上,咬着牙说:“怎么办,王爷抓住了晁山善,若是晁山善将我们的事情说出来,那一切就完了。” 宜翠眯着眼眸,冷冰冰地说:“王妃莫怕,奴婢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暗标,直接朝着晁山善飞去。 既然被抓住了,那就要灭口! 否则晁山善将她们的事情说出来,那就完了。 宜翠武功身后,那枚暗标犹如一阵风般,朝着晁山善的额头飞去。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也没有人看见。 玉楚背对着宜翠,敏感的捕捉到了风声。 突然,他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宜翠的暗标。 一枚淬满毒药的飞镖就藏于他的手中。 他抓着毒镖,右手放在后背,冷冰冰的看着晁山善:“跟本王下去,好好将这些日子来的事情说出来,兴许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若是换做别人,晁山善也许还可以耍点小心眼。 但是对面玉楚,他不敢…… 他冷汗涔涔的看着他,点头说道:“好,我跟你下去。” 紧跟着,两人翩翩落下。 玉楚收回长剑,冷冰冰地说:“把他带到御史台,连夜开审。” “是。” 禁军立刻围了上去,将晁山善包围起来,给他戴上枷锁后,便直接朝着御史台而去。 玉楚本该亲自去审问,但是却转身走回王府大门。 宋湘看着玉楚的身影,脸色越发的难看,身子更是忍不住后退。 宜翠扶着宋湘的身子,压低嗓音:“王妃,不要露怯,小心王爷看出端倪。” 宋湘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恐惧,凝望着玉楚。 玉楚走到她们跟前,淡淡的说:“今夜要审问犯人,王妃若有闲情雅致,也可以来看看。” “这么晚了……”宋湘露出惶恐又慌张的笑容,眼神闪躲:“妾身就不去了。” “王妃还是去一趟比较好,等会宣召也不会这般麻烦。” “宣召?” “人是在湘苑发现的,王妃难道觉得脱得了关系吗?” 玉楚面无表情的说:“宜翠,扶好王妃,前往御史台!” 说完,玉楚便转身离开。 而此时,宋湘看着他的背影,陡然明白了什么,紧紧抓着宜翠的手,脸色无比的难看:“他……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他故意等我们掉入陷阱里,等我们露出马脚……” 第128章 能耐我如何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玉楚早就知道她们与晁山善勾结,也知道是晁山善杀人。 他甚至都知道晁山善躲藏在哪里。 之所以迟迟不肯说,就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把她拖入地狱的机会。 他放任宜翠抓人、放任晁山善杀人。 等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他的计谋才慢慢的开始。 宠幸应姝雪,扶持她上侧妃之位。 他料定她定会因此吃醋,因此怀恨在心,最后不得已会叫宜翠出手,将应姝雪送到晁山善所处。 那根遗留下的簪子,恐怕也都是假的。 毕竟宜翠做事那么的仔细,怎么可能会遗留下什么簪子让他们发现?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玉楚的手段罢了。 “难怪,难怪他明明那么爱宋歆,怎会一转眼就如此宠幸应姝雪。” 宋湘踉跄的倒在宜翠的身上,望着前方的少年郎,苦笑一声:“所以即便我做再多,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徒劳无功,他根本就不爱我,甚至心里都没有我的存在。” 事情发展到如今,宜翠也明白过来了。 她搀扶着宋湘,压低嗓音:“王妃,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且说一切事情都是宜翠所为。” 宋湘扭头看着宜翠,握紧双手,眯着眼眸:“不必,你现在立刻进宫找太后,她会出面的。“ 宜翠顿时明白过来,转身就朝着皇宫走去。 宋湘提了提裙摆,面无表情的朝着台阶下走去。 御史台。 亥时一刻。 御史与玉楚一同坐上,审理此案。 晁山善戴上了枷锁,被禁军扣押进大堂。 因为他身形残缺,所以由禁军扶着进来。 到了大堂中间后,御史一拍案板,指着他说:“堂下犯人可是最近杀了岚城四十三名百姓的凶手?!“ 晁山善冷冰冰的看着御史,一言不发。 他能被抓,也是因为玉楚。 否则这些禁军,哪个是他对手? 玉楚淡淡的说:“人是在宋府湘苑发现,湘苑又是宋湘的住所,来人,将宋湘带上来。” 御史听完此话,看了看玉楚,压低嗓音:“王爷,会不会有些不妥,那可是天女啊,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此事,恐对我荆朝不利。” “若是她没做此事,那正常审问,也有利于替她洗清冤屈,若是她真做了这样的事,便是辱了天女一族的名声,根本不配坐这个位置。” 确实。 宋湘乃是民选天女。 是因为阙笙笙踪迹全无,再加上她没有生育出下一任的天女,才会有几国皇上联合弄出了这么个民选天女的仪式。 说起来,宋湘根本就算不上天女。 既没有天女的血脉。 也没有天女的能耐。 想到这,御史微微点头:“王爷说的是,若天女真的有意包庇这名犯人,那只能说她根本不是天女,毕竟天女乃是救济天下苍生的大义一族,绝不是此等作恶多端之人!” 话音落下,宋湘已经被带了上来。 她缓缓的走了进来,步伐轻盈。 走到中间的位置后,她抬眸看着玉楚,开口说道:“王爷,妾身实在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将妾身带到此处。” 玉楚冷冰冰的凝望着她:“这里没有王妃,也没有天女,谁做错了事情,都要认罚。” 他的语气,近乎冰冷。 宋湘不由得握紧双手,死死凝望着他:“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设局。 为什么他要让她身败名裂? 明明他知道说过的,宅内之斗,他根本不屑。 为何要亲自参与到其中,将她祸害到如此境地?! 玉楚没有回答,黑眸深邃无比,犹如一瀑黑潭,望不见底。 他右手轻轻摩挲着木椅,凝望着她时,更带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宋湘与他对视了好一会,突然才想起什么,踉跄的后退半步。 她明白了。 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素素。 是因为素素。 因为那个被她们弄死的婢女。 那个婢女,是最得若元喜爱,也是她最放在心上的婢女。 她死了,若元虽表面平静,可是内心早已经掀起了无数波澜。 他是为了替她报仇。 明白这一点后,宋湘踉跄的后退半步,露出讥讽的笑容:“原来是为了一个婢女,一个可有可无的婢女……” 素素之事,若元从未放下。 她不放下,玉楚自然也不会放下。 想到这,宋湘慢慢的抬头看着玉楚,突然说道:“你们能奈我何?我是天女,是全天下百姓都要敬仰的人,你们半夜三更竟敢压我来此处审问,好大的胆子!” 御史微微蹙眉,拍了一下惊堂木:“在御史台,没有天女,本官且问你,你是否包庇此人,在你府中杀人?!” “小小的一个御史,也配来问我?” 宋湘冷冰冰的凝视着他:“本天女不知道此人是谁,更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此等小事,也许要传召本天女不成?!” 御史被此责问,略有些害怕的看向了玉楚。 玉楚缓缓站起身来,拔出长剑对着宋湘,一字一句的说:“天女与天地同德,先有仁德之心,才有守护天下苍生之责任,此犯人在你宋府待了这么久,你敢说与你没有半分关系?本王前一阵宠幸了侧妃,不消极日,侧妃也紧跟着失踪,这前后是否太凑巧了些?” 宋湘看着他拔出来的长剑,冷冰冰地说:“王爷是要在此杀了我吗?” “本王若想动手,你又能如何?” 第129章 与天下为敌 御史看着玉楚拔刀,神色紧张,连忙站起身来走到玉楚身旁,压低嗓音:“王爷,此案还没有审理清楚,您万万不可动刀。” 玉楚冷笑一声,喊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众人回眸望去,只看见本该进宫的宜翠,此时浑身是血的被人架了起来。 一看到浑身是血的宜翠,宋湘脸色顿时惨白下来。 她怒不可遏的瞪着玉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今日就要让你知道,本王的王妃从头到尾,只能有一人,而你。” 他慢慢挥刀对准了宋湘,黑眸冰冷,一字一句:“配不上。” 宋湘双眸嗜血的看着玉楚。 从多年前,他便是她心中最爱的少年郎。 她爱他,将他放在自己心中最软的位置。 可这少年的心,却从来没有过她。 宋湘心里的爱意,逐渐慢慢转化成恨意,咬牙切齿的喊道:“本天女是整个疆洲大陆百姓敬仰的人,而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宣宁王爷,若说不配,是你配不上我!” 玉楚冷笑,瞳仁中尽是冰冷。 他缓缓走下,走到宜翠跟前,用冰冷的剑锋挑起了她的下巴。 宜翠浑身瘫软,口中更是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 任凭玉楚摆弄,却无计可施。 “本王问你,晁山善是不是你们包庇在宋府,放任他杀人?” 宜翠艰难的抬眸看着玉楚,奄奄一息的回答:“不……不是……” 玉楚面无表情的看着宜翠:“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爷……您问……再多次,宜翠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奴婢跟王妃不知道此人是谁……更不知道他在宋府杀人……” 玉楚慢慢的蹲下,一把掐住她的咽喉。 宜翠艰难的喊了一声,随后便倒在玉楚手中,任由摆布。 玉楚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一句:“本王知道你们西南一族的安身之地,你今日若不说,本王一封密信,便直接杀光你们西南一族的所有族人。“ 宜翠瞪大了双眸,震惊又惶恐的看着玉楚,艰难的说:“你……你怎么知道……” 玉楚冷笑,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晁山善是不是你与王妃包庇在王府,纵容他杀人?” 宜翠从未觉得玉楚如此可怕过。 可这一次,当她看着玉楚眼中的杀戮与冰冷时,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年带给人的恐惧。 难怪众人都说宣宁王爷,不得招惹。 此人,运筹帷幄、计谋深远。 她不该招惹的…… 宜翠绝望而痛苦的说道:“是……是奴婢的错,一切与王妃无关,是奴婢擅自做主……将晁山善安置在王妃的湘苑内……也是奴婢找的人,供晁山善放血。“ 宋湘不可思议的看着宜翠,喊道:“宜翠!你为什么要说?!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宜翠痛苦的垂首,不敢看宋湘。 她背后有族人。 她不能不管她的族人。 可即便是这样,玉楚还是没打算放过宜翠。 他依旧冷冰冰的说道:“只是你所为吗?湘苑可是宋湘所住,没有她的告知与允许,你会知道那条密道,会将晁山善安置在那里吗?” 宜翠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仿佛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湘也明白过来了。 玉楚就是她们死。 死在全天下人的面前。 她握紧双手,咬牙切齿的看着玉楚:“你就为了那个婢女,要这般待我?!” 玉楚冷笑:“本王听不懂你的意思,在御史台,只有犯人和清白之人,没有天女,更没有王妃!” “玉楚,你今日这般待我,总有一日,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玉楚收回长剑,轻轻用指尖滑过剑锋:“待你有这一日,再说吧。” 两人之间对视,剑拔弩张。 他眼中的冰冷和她眼中的恨意互相叫缠着。 烛火缠绕,堂内无一人敢言语,气氛严肃至极。 但不消片刻,就听到有人喊道:“太后懿旨到!” 紧跟着,红奉公公便缓缓走了进来。 看见堂内众人,红奉抚了抚拂尘,尖着嗓子喊道:“太后娘娘懿旨,因后日是一年的祈福日,需天女进宫与太后一同前往欢惠山。“ 说完,便冲着宋湘说道:“天女,请吧。” 红奉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太监。 而且深夜到御史台来,就为了请宋湘进宫商量去欢惠山祈福之事? “朝中因失踪几十名百姓,而闹得满城风雨,如今犯人已经抓住了,公公却要带着犯人走是什么道理?” 玉楚右手放在后背,身影挺直,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凝望着红奉,开口说道:“御史台的犯人,连皇上都没资格过问,你何来的胆子敢带走她?” 玉楚的气势震慑了红奉。 他踉跄的后退了半步,不敢直视玉楚。 他总觉得这少年,年纪不大,可做事老谋深算,比他这五十多岁的人比起来,都要狠厉、决绝。 如今听他这番话,更是觉得压迫感十足。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茬。 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回答道:“王爷,奴才不知天女所犯何事,可是祈福之日,实乃我荆朝重事,以往没有天女,也就作罢,可如今有了天女,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然,面对着红奉,玉楚是一字不言。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眸似若深海,看得红奉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红奉到底是个老人精了,哪里会不知道玉楚这眼神之中的狠厉? 天女没了,再造一个便是。 若是因此惹怒了他,想他手握政权,还有百万大军做后盾。 要是因为一个宋湘,导致两人关系进一步恶劣。 很难想象玉楚会不会直接挥兵攻破岚城,捣入皇宫。 红奉眼珠子一转,正欲说话,玉楚便开口:“天女若犯法,恐怕比天子犯法,更加罪无可赦,红奉公公认为如何?” 这一句话,问得红奉顿时是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额头更是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玉楚这意思,恐怕是说,今天就算是皇上跟太后来了,也无权过问此事。 若太后真要保宋湘,那恐怕就要与天下为敌了。 毕竟宋湘罪行昭然,传出去,可不是一个宋府的事儿。 而是整个荆朝的事。 必须要在这件事发酵之前,处理好。 给荆朝百姓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 想到这,红奉连忙说道:“是奴才多嘴了,王爷恕罪,奴才这就离开,不打扰王爷断案。” 说完,红奉正要走。 宋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嗓音:“太后是要放弃我了吗?” 红奉尖着嗓子,刻意压低:“天女,那你又记得太后说过的话吗?好不容易坐上正妃的位置,你应该守好,而不是到处惹事,如今惹了事,你自个儿处理吧!” 听到红奉这句话,宋湘一下子才慌了。 太后是她的后盾。 有了太后,她才敢这么大胆子跟玉楚作对。 如今太后视她为弃子,那谁能救得了她? 想到这,宋湘一下子就瘫软在地,慢慢抬头看着玉楚冰冷的脸。 突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袍,哭着说道:“王爷,妾身是您的王妃啊,您可不能杀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真的。” 但就在这句话落下,一阵狂风从门外吹了进来。 众人纷纷掩袖遮脸。 有人喊道:“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狂风?” 第130章 用血来祭奠 一阵狂风从门外吹了进来。 狂风邪气得很,卷起了堂内无数人的衣袂。 有些训练有素的禁军更是被卷在地上。 玉楚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紧跟着,一抹黑影突然出现,趁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之时,就将宋湘给掳走。 玉楚厉喝一声:“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你也敢耍花招!” 他运起轻功,直接追着黑影而去。 玉楚武功深不可测。 若是他真动了杀心,这天下,没人是他的对手。 黑影也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用诡异的声音喊道:“玉楚,你莫追我!” “敢从御史台将犯人掳走,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月黑风高。 黑影抱着宋湘飞跃密林。 身后,玉楚紧随其后。 他就像是猫追耗子般,只用了两层的功力。 而黑影明显已经感觉到十分吃力,浑身已经冷汗涔涔。 最恐怖的是,玉楚依旧在身后紧追着。 黑影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包白色粉末,朝着玉楚脸上撒去。 白色粉末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洒落在玉楚的脸上。 顷刻之间,玉楚就看到了若元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浅白色的纱裙,袅袅如烟的站在他的跟前。 他立刻就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她:“元儿……” 若元冲着他微笑:“玉楚。” 但不过一瞬,玉楚便猛地拂袖,眼神狠厉:“深更半夜,元儿怎会在此处?” 果不其然,眼前的若元如同烟花般,一下子便消失不见。 包括眼前的黑影人,早已经毫无踪影。 “卑鄙。”玉楚握紧双手,缓缓落在了地面上,眼神狠厉的看着远处。 …… 此时,黑影带着宋湘进入深林。 紧跟着,落在了茅草屋前。 宋湘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隐约察觉到对方内功深厚,且走路一瘸一拐。 “大哥,我们是不是认识,你为何要掳我来此处?是不是要银子?我是天女,是宋府的嫡女,你若是要银子,我回府与我爹爹商谈,定是会将你要的银子双手奉上。” 男子并未言语,直接抓着宋湘缓缓走进了茅草屋。 进去后,将宋湘一把推倒在地上,慢慢的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冷笑一声:“宋湘,你可还记得我?” 微弱的烛火下,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 那是……卫离! 卫离没死? 她明明记得那时候卫离为了救她,丧失了浑身的武功,她还特意交代下人,将卫离处理了。 怎么会…… 卫离看着她惊恐的模样,便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走了过来。 “湘儿,你见到我怎么会是这样的神色呢?你不是很爱我吗?” 宋湘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踉踉跄跄的往后缩:“卫离,你,你怎么还会活着,你怎么会……” “你当然不希望我活着了。” 卫离慢慢蹲了下来,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你巴不得我死,对不对?” “怎么会呢?”宋湘强扯出一抹笑意,颤抖的握住了卫离的手:“我就是太久没有见到你,所以有些没有缓过神来罢了。“ 卫离摩挲着她的下巴,笑着说:“湘儿,你可知这些日子,我都在思念着你,我想着要快点与你重逢,可没想到,你竟然跟玉楚成了亲。” “是玉楚逼我的。”宋湘紧紧握着他的手,露出了娇柔又可怜的目光:“我成了天女,他自然是觊觎我的,所以……所以强行逼我成亲,否则今日他怎会将我送到那御史台啊。” 此话说来也不假。 卫离进御史台的时候,确确实实看到玉楚持刀逼迫宋湘。 若真是两人有感情,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见卫离不语,再次倒在他的怀中,抽噎道:“卫离,你要相信我呀,我……我甚至都坏了你的孩子,可惜……我们的孩子却被宋歆跟玉楚弄死了!” 听到这话,卫离一把抓住了宋湘的手,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有身孕了?” “是曾经。”宋湘说着,眼泪便滚滚落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哭着说道:“孩子已经没了,是被他们给弄死的,卫离,你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宋湘与卫离两人暗度陈仓多年,她对他的脾性,早已经是太熟悉了。 他吃她这一套的说辞。 尤其是她的眼泪和柔弱的神情,就像是一张大网,紧紧抓着他的心。 卫离本还是带着仇恨来的,可如今看到宋湘这幅模样,心一软,追问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害死我们的孩子的?” “还不是宋歆,想除掉我,借助了玉楚的权势,将我……将我的孩子活生生的打了下来,卫离,你可知我差点就死了。” 听到宋湘这话,卫离不由得握紧双手,眼里露出恨意。 “他们竟敢这么对你!” 宋湘呜咽着,倒在他的怀中:“是啊,卫离,幸好你还活着,幸好你今日将我救了出来,我们孩子的仇,你可一定要为我报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的!” 卫离紧紧握着手中的刀,狠厉的看着远处:“宋歆,玉楚!我卫离定是要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孩子!” 第131章 杀了玉楚 两日后。 便是一年一度的祈福日。 往年,都是太后与皇上亲自上欢惠山,为荆朝百姓祈福,所以尤为隆重。 今年更是出了天女。 有天女的加持,这场祈福会将会更加的盛大与隆重。 玉楚身为荆朝的摄政王,本应该出席。 当宫中来旨时,玉楚只淡淡回了一句:“身体不适,不便出席。” 崎凛将宫里人送走后,连忙走上前来问道:“王爷,您身体哪里不适,要不要属下去为您请御医?” 玉楚挥了挥手:“不必,本王没事,只不过今年的祈福会,没什么必要去。” 崎凛不解的看着玉楚。 见他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起面前的杯盏,轻轻抿了口茶水。 “宋湘已经失踪两日了,她若想保住这条命,必须出现在欢惠山,主持完这次的祈福会,有百姓、天后、皇上的庇佑,谁又能动她分毫呢?” 崎凛顿时明白过来:“王爷是说,今日宋湘定会出现?” 玉楚眼眸深邃的凝望着远处,淡淡的说:“看来要除掉她,终究还是要费点时日。” …… 祈福会结束后,宋湘果真是毫发未损的被太后送了回来。 其场面极其浩大。 百姓沿街都走了十几里,都说要送天女回府。 宋湘进府时,一身金丝绫罗翡玉裙,戴着一顶镂空金缕璎红流苏步摇,盈盈一步,风华万千。 玉楚坐在内堂里,看着宋湘这般穿着,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宋湘一步一步朝着玉楚走来,目光坚定且带着寒意。 终于,走到了玉楚跟前。 凝望着玉楚清隽的面容时,微微福身:“妾身给王爷请安了,不知这两日,王爷过得可还好?” “王妃好手段,是本王小瞧你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两日不见,妾身可想王爷了。“ 玉楚冷冰冰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而宋湘站在原地,凝望着玉楚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玉楚,你欠我的,我终究是要向你一一讨要回来!” 说完,走到旁边的池水里,拨弄了水面。 顿时,水面泛起层层波浪。 宋湘握紧双手:“是你们逼我的,既然你们要玩,本天女就陪你们好好玩一次!” …… 玉楚离开王府后,便直奔御史台。 晁山善的罪名已经定下。 于昨日,晁山善改口,说此事都是他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 宋湘与宜翠更是不知此事。 晁山善一人,杀害了四十多名百姓,包括应姝雪在内。 御史台当即判决,秋后问斩。 至此,岚城闹得人心惶惶的失踪案,终于结束。 玉楚回宫处理完一些政事后,就回了王府。 刚走进王府大门,就看见宋湘站在侧门等着他。 玉楚并不打算与她说话,淡漠的走了过去。 可刚经过宋湘身上,她便微微福身:“王爷,妾身已经备好了菜,还热了酒,还望您赏脸去壶和园用膳。” 玉楚双手放在后背,面无表情的说:“本王已经用过膳了,王妃还是自己吃吧。” “王爷,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太后到底要如何对付您吗?“ 宋湘是太后的人,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可宋湘从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说。 今日倒是出了奇,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玉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王妃什么意思。” “您若是想知道太后到底打算如何对付您,不如到妾身的壶和园里,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说说此事。” 玉楚眯着眼眸打量着宋湘。 须臾,才道:“好。” 月色朦胧。 两人来到壶和园后,宋湘亲自为玉楚倒了一杯水酒,笑着说:“王爷尝尝看这酒如何。” 玉楚接过杯盏,抿了一口:“王妃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王爷,妾身也不怕跟您坦白,在此之前,妾身确实与太后有所关联,只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妾身算是看得清楚了,这世上,王爷是妾身的夫,夫为天,自然是妾身的一切。“ 玉楚眯着眼眸看着她:“王妃的意思可是弃暗投明,不与太后同气连枝了?” “王爷……”宋湘再为玉楚添了些酒,垂眸道:“太后待我,如同蝼蚁,虽明面上敬我为天女,可私底下贬我如尘土,可王爷不同。” 说着,宋湘伸出手,慢慢的放在了玉楚的手上:“只要王爷您愿意,妾身愿意将太后之后的行径,都一一告诉你,只求王爷能够对我好一些。” 这话说的可有几分意思。 玉楚修长的手轻轻拿捏着杯盏,唇角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笑容:“王妃的意思,是要做奸细了,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太后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王爷,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是真的倾慕于你。”宋湘红着眼眶:“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表明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玉楚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好,本王就给你这次机会,看看你能从太后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话音落下,玉楚便起身离开了。 宋湘凝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恭送,王爷。” 待月色与玉楚的身影融为一体后,一抹黑影从窗外飞了进来。 宋湘没有回眸,只是淡淡的说道:“卫离,能不能扳倒玉楚,就要看你的了。” “你放心。” 卫离摘下面罩,一瘸一拐的走到宋湘跟前坐下,饮了一口酒水:“玉楚虽然手握百万大军,但是他也有弱点。” 宋湘凝望卫离:“他有什么弱点?” “他的兵权就是弱点。”卫离看着宋湘:“太后想要绊倒玉楚,单靠朝中争斗是没用的,唯有跟两国合作,铲除玉楚,才能解决后患之忧。” 宋湘眯着眼眸:“你是说,要跟沣国和乌国合作?” “是,我已经派人打探到了潜伏在荆朝境内的两国探子,并且以太后亲信的身份去跟他们交谈,只要能杀了玉楚,夺走他手中百万大军的掌控权,那么荆朝可以割城让地。” 宋湘瞪着眼眸,震惊的看着卫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湘儿,成大事就不能拘小节,割城让地算什么,只要能绊倒玉楚,怎样都行,所以你要做的事,是要去给太后吹吹边鼓,让她同意跟两国合作,杀了玉楚。” 第132章 无言以对 转眼,日子已经到了六月初。 若元来饶谷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虽然小腹还没有隆起。 可害喜的反应却十分剧烈。 以往最喜欢吃的是云枣糕。 现在连看都不能看。 月蝶听说县里有个老店,老人做蜜枣很是好吃。 与平常蜜枣不同,酸味居多。 县里有身孕的女子,都会到老人店里买上几斤蜜枣回家吃。 月蝶买了几两回来,本是想给若元换个口味。 没曾想,若元倒是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小姐,这枣虽好,每天也不能多吃啊。” 月蝶从屋外走进来,就看见若元拿着蜜枣,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 若元笑着说:“好吃。” 说完,看着月蝶:“还有吗?” “没了。”月蝶回应道:“今日我本是想去买点的,结果去的时候发现店铺已经关门了,想来是掌柜家里有事,今日没开张。” 听到这话,若元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有这事?带我去看看。” 月蝶无奈,只好带着若元来到城南的巷子口里。 刚走到店铺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若元眯着眼眸,总觉得这马车有些熟悉。 像是宿棠的马车。 果不其然,还未等若元上去,就看见宿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宿棠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若元跟前,敲了敲手中的折扇:“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宣宁王妃吗?怎么在这里碰见你了。” 若元与玉楚和离的事情,闹得整个荆朝都知道。 宿棠与玉楚那么深厚的感情,会不知道此事吗? 明显就是在嘲讽若元。 宿棠不待见她。 她心知肚明。 “宿棠谷主好雅兴,怎么跑到饶谷县这里来了?” “本谷主就是喜欢到处闲逛,看看这世间的风花雪月。” 宿棠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随后笑道:“不过本谷主过得再舒坦,也没有你过得舒坦,在这山清水秀、四面环山的小城里生活,比起王府来,要好上许多吧?” 若元眯着眼眸。 若不是看在宿棠是玉楚的挚友的份上,她早就对宿棠出手了。 这个挨千刀的碎嘴。 不就是因为她上次无端的刺伤玉楚,至于让他怀恨到如今? 若元拼命的忍了下来,不再与宿棠言语,转身就走。 月蝶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小声的问道:“小姐,不买东西了吗?” “不买了。”若元咬牙切齿的说:“我气饱了。” 凝望着若元远去的背影,宿棠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敲了敲折扇,说道:“难得啊难得,能把她气成这样,要是玉楚在,恐怕此刻又要与我大打出手了。” 话音落下,车帘微微撩开,素素就坐在里面,脸上带着面纱。 宿棠回眸看了她一眼,转身折回到马车旁,说道:“你若是觉得乏了,就休息会,或者我让马夫送你回婉霞谷。” 听到这话,素素连忙摇头。 宿棠这次出来,是为了参加武林中举办的武功比试大赛。 虽然他制毒、用毒都已经是无人能敌了,可他的内功也绝对不低。 当然,能够让他抛下面子来参加这所谓的武林大赛,是因为最近江湖突然有传闻。 阙笙笙出现了。 阙笙笙乃是现在整个疆洲大陆仅存的天女。 只可惜多年以前消失了后,就再也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天女一族的香火断了。 如今又有传闻,阙笙笙没死,极有可能会在举办武林大赛的墨紫城出现。 传闻一出,几乎是引来了四面八方的侠客。 毕竟阙笙笙的内功极高,乃是神砥。 所有人都想看看,阙笙笙到底死没死,如果没死,她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宿棠也是其中之一。 原因是他与阙笙笙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去墨紫城还需一日。”宿棠看着素素:“你若吃得消,那就跟我一道去。” 素素点头。 宿棠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快速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不算大,素素靠在宿棠坐着。 时不时的,她便抬头凝望着宿棠,唇角微微上扬。 自从她成了他的夫人后。 他待她,比以前好了不少。 “我在前面要下去。”宿棠突然开口,说道:“我让马夫先带你去墨紫城,你先安心住几日,我去处理好事就来。” 素素凝望着宿棠,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饶谷县前面一个地点,就是漾镇。 婉霞谷里的下人们都说,婉霞就住在漾镇。 宿棠说是要去墨紫城参加武林大赛。 说到底,这里面还是藏着私心的。 他想去看看婉霞。 素素咬着唇,不敢言语。 半晌,才慢慢伸出手,覆盖上了宿棠的手,轻轻在他掌心比划:“能不能不去?” 宿棠见她比划完后,眼眸冷冽了几分。 “碧春,你虽然是我的夫人,可你要记住,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看着他突然冷下来的脸,素素咬着唇,不敢再比划了。 宿棠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散漫不羁。 一旦遇到有关任何婉霞的事情,他就变得无比的狠厉。 如同现在这般。 素素不敢再言。 到了前面的漾镇后,宿棠便下了马车。 临别前,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与她说。 第133章 无盐女 宿棠下了马车后,马夫本是要直接带着素素去墨紫城安顿下来。 可是素素却撩开了车帘,冲着宿棠远去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马夫一愣:“夫人要去追谷主?” 素素点头。 “可是谷主说过,要让我带着夫人去墨紫城的。” 素素拧眉,摇了摇头。 马夫也是婉霞谷的人,知道宿棠与婉霞之间的事。 更知道宿棠与素素之间的纠葛。 别看宿棠对素素,好像十分关心在乎,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宿棠只不过是因为寂寞和孤独,才会娶了素素。 想到这,叹息:“好吧,那夫人坐稳了。” 马夫带着素素,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宿棠身后。 直到看见宿棠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她才拍了拍马夫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紧跟着,她跳下马车,追随着宿棠的身影,进入了巷子里。 她不敢跟的太近,深怕被宿棠发觉。 许是宿棠太过思念婉霞,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素素。 他走到了大宅门前,凝望着紧闭的大门,默默出神。 素素跟在他身后,看到了宅门上挂着牌匾‘白府’。 宿棠站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烟纱黄衣的女子走了出来,头上戴着一支皎月银光流苏簪,很是貌美。 那女子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宿棠,愣在原地。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紧紧交汇着。 素素站在角落里,凝望着女子的容貌,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惊艳。 “宿棠。”女人缓缓开了口,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诧异:“你怎么来了?” 宿棠握紧手中的折扇,刻意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与激动,平静地说道:“来看看你。” “你有心了。”女子笑着:“但是不巧,我要上山拜佛。” “你若是方便,我同你去,如何?” “好。” 女子笑着,从宅门内走了出来,与宿棠并肩,朝着另外一侧走去。 素素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双手紧紧握着,眼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即便苏她那个没有喊女子的名字,她也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婉霞。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倜傥不羁的宿棠,会露出如此紧张的神色。 甚至连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见此女子身份并不普通。 除了婉霞,她想不出来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女子会令他做出这般行径。 素素颇有些踉跄的离开,走出巷子时,马夫走上前来,说道:“夫人,可不能再待下去了,天黑了,咱们还不到前面一个镇子,恐怕就要在荒郊野岭过夜了。” 素素脸色苍白,即便是面纱都遮挡不住。 她慢慢的看向马夫,点了点头。 马夫不敢在漾镇多待,连忙扬鞭离开。 毕竟漾镇附近山匪频繁。 若是入了夜,山匪出没,素素一个弱女子,可如何是好? 马夫连忙快马加鞭,带着素素离开了漾镇。 渐渐地,天黑下来了。 马夫在入夜前,赶到了前面一个镇子。 在最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极多,看样子都是要去墨紫城参加比武大赛的侠客。 素素上楼后,马夫说道:“夫人,夜里把门窗关好,明天咱们就要到墨紫城了,你忍耐一个晚上。” 素素点头,随后关门。 刚关上门,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议论。 “听说婉霞谷谷主宿棠也要来参加比武大赛,着实是让人诧异啊。” “有什么好诧异的,整个江湖都知道宿棠倾慕白烨的夫人婉霞,就连那婉霞谷都是取自婉霞的名字,白烨又是这场比武大赛里夺冠的热门,宿棠自然是要来与白烨比试比试,争个高低。” “要说这宿棠可真是痴情,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还是对婉霞念念不忘,哪怕她都嫁作他人妻子了。” “我看宿棠就是看上了婉霞的容貌和身姿,要知道婉霞可是当年出了名的大美人,也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有什么暗度陈仓,给白烨戴绿帽子啊。” 说完,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而躲在房门里的素素,听到他们这般嘲讽宿棠,一向胆小的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去后,便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子站在走廊的一侧,谈笑风生。 素素走到他们面前,冷冰冰地说道:“好歹也是江湖中人,怎么能在背后随便议论别人的是非?” 素素的突然出现,令几人有些错愕。 “哟,这小娘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这般为宿棠说话,难不成你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男子笑着,打量起素素来:”还蒙着面纱,难不成是这面纱之下有绝世容颜?“ 说着,几人就要去抢摘素素的面纱。 素素见状,连忙慌张的逃跑。 可几人毕竟是侠客,武功在身,对付素素这样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还没一会,素素就被几人给压在了地上。 几人笑着:“我倒要看看,这女子长得什么模样,竟然能让宿棠收下。” 素素被几人强行按压在地上,根本没办法反抗。 又不敢大声喊叫,生怕引来了马夫,让他发现自己原来会说话。 几个男子笑着,还未来得及开口,其中一男子,直接揭开了素素的面纱。 结果就看到了素素满脸的疤痕,犹如无数的蚂蟥般,横挂在脸上。 见到这个模样,所有人都吓坏了,连忙站起身来,眼里露出厌恶之色:“我还以为是怎样的绝色天仙呢,值得宿棠宠爱,原来是个无盐女!” “我呸。”男人啐了一口:“什么玩意,比路上遇到鬼都可怕。” 说着,几人便纷纷离开。 素素踉跄的爬了起来,慢慢将散落在地上的面纱捡起,盖在脸上,眼中慢慢流下了眼泪。 是啊。 她就是一个根本无法入眼的无盐女。 怎么能跟婉霞那样的天仙做比较呢…… 第134章 虚若出现 素素在小镇休息一夜后。 于翌日抵达墨紫城。 因武林大赛在此举办,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 跟之前的天女盛宴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夫刚将素素领进客栈,就看到一楼大堂坐着不少的客人。 素素扫了几眼,连忙收回打量,深怕被人瞧见,像昨日那样,被人扯下面纱,露出她那张恐怖吓人的脸来。 “这次比武大赛,竟然也把虚若也给吸引来了。” “虚若来了?” 堂内一阵吃惊:“虚若怎么会来,那样的魔头,跟着若元混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虚若这个人,唯论武功至上,这一次听说阙笙笙还活着,有可能会来参加武林大赛,所以才跑过来,准备要跟阙笙笙比划一下呢。” “你们说,这阙笙笙要是还活着,那咱们那位天女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听着他们的议论,素素不由得皱起眉头。 虚若…… 之前一直是如拂宫宫主若元的手下。 此人武功极高,且心狠手辣,惨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当然,令虚若在整个疆洲大陆闻名,并不是他的武功高超。 而是他能以皮换皮,整改容颜。 与易容术不同。 他的以皮换皮,是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张脸,而不是用易容术覆盖,遮掩原生的脸。 素素也听闻过虚若的事情,朝着楼上走时,还忍不住朝着楼下多看了几眼。 在经过雅间时,一双冰冷狠厉的眼眸凝望着楼下,咬牙切齿的说:“卫离,你帮我查阙笙笙的下落,说什么也要把她给找到,然后杀了!” 卫离淡淡的说:“阙笙笙若是真的活着,要杀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阙笙笙乃是天女一族,拥有与常人不同的神力,我看就算是若元在世,也打不死她。” “难道你要看着我天女的位置被她夺走吗?” 宋湘狠厉的看着卫离:“你忘记了我们的事吗?我若是失去了天女的位置,太后定然会抛弃我,玉楚也不会再忌惮我,将我踢出王府,到时候我们要怎么为我们死去的孩子报仇?” 听到死去的孩子,卫离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你放心吧,天女这个位置,我会帮你守住的。” 说完这句话,卫离便转身离开了。 宋湘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丝丝的讥讽。 …… 素素回到自己的屋内,因赶路疲累,便早早入睡了。 翌日一早,依旧没有等来宿棠。 素素推开窗,见街道甚是热闹,便独自下楼来街上逛逛。 想当初,她也陪着若元来墨紫城参加天女盛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热闹。 只可惜了。 现在她无法陪伴若元左右…… 想到这,她慢慢伸手捂着自己的脸。 要是若元看到她这幅容貌,也不知会做什么感想,是不是会和别人一样的嫌弃她…… 就在这时,素素抬眸,就望见了远处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穿紫色衣袍,手持一把青花折扇,风度翩翩。 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娇柔似水,清艳绝伦的美貌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素素怔怔的看着他们,整个身子仿佛僵硬了一般,呆滞的站在那里。 直到两人都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猛然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宿棠……” 宿棠抬眸,撞进了素素那双泛着泪水的眼眸之中。 婉霞一愣,扭头看着宿棠:“你认识这姑娘?” 宿棠本是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抿着唇说:“不认识。” 说完,又道:“前面还有一间卖首饰的店铺,你肯定没有去过,那里的首饰做的极其精美,我带你看看。” “你对这里倒是熟得很。” “怎么不熟,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要数这墨紫城来的最多,自然熟悉。” 两人说着,便直接无视了素素,朝着前方走去。 在宿棠经过素素身旁时,素素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袍,咬着唇说:“宿棠,我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宿棠一把甩开了素素。 素素猝不及防,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姑娘,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你纠缠我作甚?”宿棠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素素怔怔的看着这样的宿棠,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认识宿棠这么久。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狠厉与无情。 他平日里素来散漫不羁,对大事小事从来不放在心上,说话也温柔。 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殊不知,对待婉霞,却这般不同。 他在她面前,严谨认真,温柔谦和。 哪有平日里那散漫不羁的模样? 素素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心里,始终只是一个替代品,不由得落泪道:“我……我只是等你等得有点久了,我……” “姑娘,你若再这般纠缠不清,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宿棠动了杀意。 素素踉跄的后退了半步,不敢再言语。 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去。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从东街闯到了西街。 马夫驾着马车,冲着前方大喊:“快走开,马失控了,快点走开!” 百姓们纷纷让道。 唯独素素就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她凝望着宿棠远去的背影,期待着他会回眸救她。 可马车距她不过就几丈,宿棠依旧没有回眸。 他绝情极了。 绝情得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她慢慢闭上双眼,等待着马车撞上她。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从天而降,直接将站在街道中间的素素抱了起来。 紧跟着,马车疾驰而过,无人伤亡。 素素震惊的睁开双眸,就看到一个戴着斗笠面纱的黑衣男子,搂着她站到了屋檐上。 素素吓得立刻推开他,惶恐无比:“你,你是谁。” “虚若。”他的声音冰冷之际:“寻死可不是这般死法,那马将你踢飞,身子落地,便是血肉模糊,难看极了。” 虚若! 素素震惊的看着他。 如拂宫宫主若元的手下,掌管如拂宫西宫的虚若! 第135章 来对付我吧 素素脸色苍白,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这可是虚若啊。 若元最得力的手下,曾经跟着她闯南走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跟着这样一个魔头,他必然也是一个嗜血无情的人。 许是看到了素素眼里的恐惧,虚若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刀,冷冰冰地说:“怕我杀你?” 素素抖了抖身子,不敢言语。 虚若走到她的身旁,搂住她的纤腰。 “你干什么!”素素尖叫:“你放开我!” “怎么,你是想一辈子都待在屋顶上是吗?”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素素这才明白虚若是想带她回到地面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言语,虚若就搂着她,直接飞到了地面上。 街上人来人往,好像刚才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恐慌。 素素连忙推开了虚若:“你,你别碰我。” 虚若没有言语,转身就走。 素素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心里回想着刚才的事,总觉得难受,更是没了闲情逸致,转身就回客栈。 不成想,刚到客栈就看见虚若的身影。 她吓得后退半步,紧张的看着他。 “公子,楼上天字五号房。” 虚若扫了一眼素素,拿了牌子就往楼上走。 虽然隔着斗笠面纱,看不清虚若的眼神。 但素素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冰冷。 她缩了缩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约莫几个时辰后,宿棠回来了。 素素正坐在桌前,望着楼下的行人出神。 刚才在街上,她因为难受和痛苦,当着宿棠的面,说了话。 可宿棠眼中没有丝毫的诧异和震惊。 甚至……根本就没有认出她就是素素。 看来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故意不说话,根本就是可笑。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记得过她…… 想到这,素素苦笑一声。 是啊。 她不过就是一个婢女,即便宿棠曾经温柔的对待过她。 但也不代表,他心中有她…… 就在此时,门已经打开了,她回眸望去,就撞进了宿棠那双冰冷到极点的眼眸。 她立刻站起身来,喊道:“宿棠……” “嘭”的一声,宿棠猛地将门关上,慢慢的走近她。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本谷主心悦之人,从头到尾都是婉霞。” 素素蹙眉。 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硬生生的剖开一条血痕,汩汩的流着血。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问:“宿棠,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怎么,我们以前认识吗?” 素素踉跄的后退半步,苦笑:“不认识。” “碧春,本谷主之所以会纳你进门,不是因为本谷主倾慕于你,而是本谷主对你负责,你可明白?“ 素素怔怔的看着他,痛到极致:“所以,你从头到尾对我只有责任,没有其他?” “是。” 他说的那个‘是’字,无比坚定。 素素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紧紧握着双手,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宿棠没有挽留,只是冲着她的背影淡淡说了一句:“这里来往的人多,你玩够了就回来,别到处乱跑。” 素素停顿一下:“你既然心中只有婉霞姑娘,我又何必留在这里让你难受。” “你有地方去吗?”宿棠缓缓坐在榻上,扇了扇折扇:“没地方去就早点回来。” 宿棠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素素。 是啊。 她除了跟着宿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就连生气、痛苦、烦闷,都只能独自一人出去散散心。 最终,还是要回来。 宿棠是太了解她了。 她绝望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推开门就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踉跄后退半步,低声说道:“抱歉……” “又要寻死吗?”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素素抬眸望去,就看见虚弱拿着长剑站在她的跟前。 相比于之前的恐慌和害怕。 此刻的她,显得无比的平静。 她甚至希望虚弱能够一剑刺穿她。 “不关你的事……” 素素流着眼泪,与虚弱擦身而过。 她离开了客栈,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到了荒野。 不知不觉,天色阴沉下来。 入了夜,四周变得格外的恐怖。 换做是平日,素素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到荒郊野岭。 但今日不同。 她宁愿这世间真的有孤魂野鬼,将她掠了去,免得在这凡间受苦受难。 寂静的密林中,出了风声,还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素素独自一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密林之中。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你就是阙笙笙!” 这声音……素素微微皱起眉头。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密林深处,便看见卫离持刀,对着站在对面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着白衣,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 可即便是这样,也能感觉到女子年纪不大。 风起,卷起他们的衣袂。 卫离冷冰冰地说:“我年幼时见过你,你就是阙笙笙!你果然没死!” 阙笙笙淡淡的看着卫离:“当年你对我元儿做的事情,我尚且没找你们卫氏一族算账,你们倒是先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若元该死!”卫离咬牙切齿地说:“她就是该死!” 说完,卫离又是仰头大笑:“天下人都以为阙笙笙没有后代,实际上你有后代,你生下了若元!” 听到这话,素素不由得捂住了嘴,震惊的看着卫离与阙笙笙。 原来……卫离从头到尾都知道若元就是天女。 并且卫氏一族绑架了若元,对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之所以没有爆出若元的身份,是因为卫氏一族当年对若元做的事情,确实不光彩。 爆出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反而还会让天下人讨伐他们卫氏一族。 所以思来想去,卫离还是决定隐瞒若元是天女一事,找机会潜伏在她左右,杀了她报仇雪恨。 “如此,便容不得你了。” 卫离冷笑:“阙笙笙,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天女吗?支羽笛在我手,如拂珠也在我手,我看你如何对付我!” 阙笙笙轻笑:“你当真以为天女一族靠的是武器吗?” 她缓缓举起右手,周围风沙四起,风云幻变:“你倒是来试试看,用你手中的支羽笛来对付我。” 第13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卫离握紧手中的刀,狠厉的看着阙笙笙。 他是动了杀心的。 只有杀了阙笙笙,才能保住宋湘天女的位置。 否则一旦让众人知道,阙笙笙还没有死。 那宋湘必然得要让出天女的位置,到时候,他们还如何复仇? 想到这,卫离直接挥刀,朝着阙笙笙砍去。 阙笙笙就站在原地,冷冰冰的看着卫离朝着她冲过来,却纹丝不动。 就在刀即将碰到阙笙笙的身上时,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一掌拍到卫离的胸口。 这一掌,就将卫离拍飞几丈远。 身子更是如同柳絮般,一下子坠在了竹林上。 ‘哇’的一声,狂吐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地上。 卫离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阙笙笙。 “你……” 他轻敌了。 他以为阙笙笙隐居江湖这么多年,武功必然是后退不少,再加上年事已高,定是不如以前。 可他万万没想到,阙笙笙的武功依旧是这么高。 仅仅一掌就打得他筋脉断了五处。 可想而知,若是她真的动了杀意,他早就已经死了。 “卫离,你们卫氏一族当年掳走我元儿,将她囚禁于卫府内,日日凌辱,我本着天女为救人苍生为己任,迟迟没有找你们卫氏一族,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既是如此,便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阙笙笙缓缓伸出手,捏住了飘落下来的一根竹叶,眼眸中露出了狠厉:“你陪你的族人,一起下地狱吧。” 然,就在阙笙笙即将动手的时候,宋湘直接从身后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 冰冷的剑锋沾染了鲜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宋湘一把拔出了剑,冷冰冰地说:“我呸,你算什么天女,我才是天女!” 而躺在不远处的卫离,则笑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跄的爬起来:“没想到吧,阙笙笙,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当然知道杀不了你,可是你忘了,若元是你的软肋啊,我提到你的软肋,你自然会分散注意力。” 阙笙笙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踉跄的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湘:“你……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宋湘冷笑,慢慢蹲下,狠狠给了阙笙笙一巴掌:“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只能由一个天女,那就是我宋湘,你算哪门子的天女,就算你骨子里有天女一族的血统,也比不了我!” 卫离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说道:“我能助你吸走阙笙笙体内的内力,但是我只能维持一炷香,你要尽快。” “放心,只要能吸走她体内所有的内力,我就能成为堂堂正正的天女了。” 说完,卫离直接运起内功,之间一团白色的光芒围绕着他。 紧跟着,他将那团光打到了阙笙笙身上。 宋湘连忙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阙笙笙的身上,便看见那团光也逐渐包裹着宋湘。 站在竹林外的素素,看见这样的境况,震惊不已。 原来……这世上是有天女存在的。 阙笙笙活着。 宋湘跟卫离要联合杀了阙笙笙,以保住她天女的位置。 素素握紧双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着卫离扑了过去。 卫离在运功之时是最弱的时候。 而宋湘在接受着阙笙笙的内功,确实也没有注意到素素。 素素靠近几人后,颤抖的拿起了地上散落的剑,一剑刺在了卫离的身上。 只听到卫离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反噬、反弹,身子如同柳絮般,再次飞到了几丈外。 吸取阙笙笙内功的机会中断了。 宋湘猛地睁开眼眸看着素素,怒斥:“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打扰我的好事,看我不杀了你!” 她直接拿起了地上的剑,朝着素素刺去。 素素尖叫着,连忙朝着远方跑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阙笙笙运起轻功,飞到了素素身旁,将她搂起来,直接跃出了深林。 宋湘没有轻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阙笙笙带着素素离开。 “该死的!”她咬着唇,怒斥:“竟这么让她跑了!” …… 月色下,阙笙笙抱着素素飞了没多远,就在西南边的深林出落下。 此时的阙笙笙脸色发白,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 素素慌张无比的看着她,不知所措:“天,天女,您怎么样。”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这就去给您请大夫,您再撑一会。” 素素要走,阙笙笙却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不要谢。”素素强扯出一抹笑意:“您可是我们整个疆洲大陆的天女,三年后的天劫,还要靠您来救我们呢。” “救你们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死去的女儿若元,她才是化解三年后天劫的唯一传人。” 要不是这句话从阙笙笙的嘴里说出来,素素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若元竟然是天女! 若元可是整个疆洲大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啊! 哪个名门正派提到她,不是咬牙切齿的? 素素震惊的问:“您说的可是实话,若元当真是您的女儿,可是……” 阙笙笙一把抓住了素素的手,艰难的说:“救救她。” 素素已经被阙笙笙搞得一头雾水了。 若元在很多年前已经被卫离一剑刺穿,早就死了。 现在又谈何救她啊? 就在素素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阙笙笙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天女,您……您等等我,我这就去找大夫,您千万要撑着!” 素素站起身来,在阙笙笙的身上覆盖了不少的枯叶。 只希望卫离跟宋湘两人看不到阙笙笙的藏身之处。 然后便提裙离开,去城内寻觅良医来救阙笙笙。 第137章 说她不行 素素跑回城中时,已经是酉时一刻。 城中大部分看诊的大夫都关了门。 素素只得一间间店门去敲,只盼能遇到还愿意去看诊的大夫。 就在她焦急的寻觅良医时,身后传来宿棠冷冰冰的声音:“你到底还要跑到哪里去?” 素素一愣,慢慢回眸,就撞进了宿棠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宿棠见她青丝凌乱,一副焦急的模样,问道:“你遇到何事了,这般慌张?” 素素走到宿棠身旁,想把自己所遇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刚想开口的时候,竟然看见宋湘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她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躲在宿棠身后。 “你到底怎么了?”宿棠蹙眉:“躲什么?” 话音落下,宋湘已经走到跟前,掩唇笑着说:“这位不是婉霞谷谷主吗?” 宿棠回眸扫了一眼宋湘,冷笑:“原来是天女。” 宋湘老远就看见了素素的身影,要不是因为这里人多口杂,她早就追过来,一刀毙命。 可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素素竟然跟宿棠认识。 而且看两人的举动,甚是亲密,不像是朋友。 宋湘这才褪去杀意,笑着说:“谷主也是为了比武大赛来的吗?” “正是。” 宿棠与玉楚认识多年,自然也知道他与宋湘之间的纠葛。 此女人,心机深沉,可不是一般女子。 宿棠不愿意与宋湘多有交流,握住素素的手,说道:“本谷主乏了,就不打扰天女,先行告退。”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可宋湘却幽幽说道:“谷主,这比武大赛还要有几日才举行,而这墨紫城本天女熟得很,明日本天女在玄云楼设宴,届时会邀请白府来赴宴,还请谷主赏脸,一道来吧。“ 宋湘故意提起了‘白府’。 她深知宿棠与白府之间的关系。 白府的人去了,他必然是要去的。 果不其然,宿棠听到白府二字后,立刻停下来,扭头看着宋湘:“不知天女何意?” 宋湘笑着,缓缓朝着宿棠走来:“明日谷主来了便知,我究竟是何意。” 宿棠死死凝望着宋湘的眼眸,竟然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既是如此,那明日见。” 语毕,宿棠便牵着素素离开了。 而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宋湘的唇角慢慢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身后,一抹黑影靠近:“天女,召唤属下何事?” “去,给我查宿棠身边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与宿棠什么关系。” “是,属下这就去。” …… 宿棠带着素素回客栈后,便歇下了。 可素素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凝望着宿棠的侧脸,开口说道:“宿棠,我们明日能不能不去赴宴?” 宿棠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说:“天女设宴,哪有不去之礼?” 素素咬着唇。 她心里清楚,宿棠会去,是因为婉霞。 而宋湘邀请宿棠,摆明就是认出她来,准备杀她的。 想到这,素素一阵后怕:“我,我能不跟你去吗?” “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吧。” 听到这话,素素松了一口气:“好。” 翌日。 宿棠前去玄云楼赴宴。 素素独自一人留在客栈。 不成想,宿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闯进客栈。 素素看着来人是一群蒙着面纱的黑衣人,便吓得尖叫大喊:“来人啊,快救命啊!” 住在客栈里的人逃命都来不及,怎会来救素不相识的素素? 素素被逼到了窗口,无奈就从窗口跳下去。 她准备做好受伤的打算了。 然,当她坠落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收紧她的纤腰,继而将她安全的放在地面上。 素素缓缓睁开双眼,便看见虚若站在她的面前,手持长剑,冷冰冰地说:“欺负弱女子,该死。” 楼上的黑衣人紧随着从窗口跳出来,将虚若跟素素包围。 素素害怕的躲在虚若身后,颤抖地说:“怎,怎么办。” “躲好。” 虚若道:“待在那里别动弹。” 话音落下,他直接挥刀朝着黑衣人砍去。 顿时,刀光剑影。 素素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看着虚若穿行于黑衣人中。 十几个黑衣人对付虚若一人,竟然占到一点上风。 虚若的招式极其的诡异、狠毒、几乎是碰到他的身子就会被他一剑刺穿。 他的反应快的令人震惊。 不消片刻,十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在地上。 虚若持着长剑,任由鲜血从剑锋滴落,冷冰冰的开口:“该死。” 说完,缓缓朝着素素走去。 素素见到这般的虚若,已然是吓得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虚若似乎察觉到素素的恐惧,什么话没说,转身离去。 可就在转身时,素素突然颤抖的开口:“你,你手受伤……” 虚若垂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我,我帮你包扎吧。” 素素颤抖的站起身来,走到虚若身旁:“你救了我,我帮你包扎。” 虚若回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但还是跟着她走进客栈。 进入屋内后,素素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屋子,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轻的替虚若上药。 期间,素素时不时会透过那面纱打量虚若的面容。 只可惜。 什么也看不到。 “你很怕我吗?”突然,虚若开了口。 素素一颤,没有回答。 “既是怕我,又为什么要替我包扎。” “因为你救了我。”素素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问:“你跟着若元……杀了那么多人,江湖上的人提到你,自然是怕的。” 话音落下,虚若握紧了长剑,竟一下对准了素素的脖颈,冷冰冰地说:“说我可以,说我宫主不行,她不是杀人狂魔。” 素素被虚若这一举动吓到了,脸色苍白,不敢回应。 虚若蹙眉,收回剑,转身离开。 等素素回过神来时,虚若已经不见踪影…… 第138章 吃不下东西 素素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她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虚若是若元的手下。 她刚才竟然当着他的面,这般说若元,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可是…… 素素这才想起来,卫离说若元是天女,是阙笙笙的后代。 她若真的是天女,为什么要这么残暴不仁的杀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想到这,素素不由得蹙眉,垂眸深思。 就在她沉思之时,身后一把利剑已经朝着她刺了过来。 突然,‘铮’的一声,剑被弹开。 素素猛地回眸望去,就看见两个男子站在她的跟前。 而其中一人,就是卫离! “如拂宫宫主卫离!”素素吓得脸色惨白,顿时明白卫离为何而来。 也是为了杀她! “你干什么?”卫离冷冰冰的看着站在素素面前的戟风:“你让开!” “你杀阙笙笙已经是犯了大错,你现在还要杀人,卫离,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我什么时候醒悟?”卫离眼神狠厉,拿着剑对着戟风:“你问问你自己,你要什么时候醒悟?戴着你这张人皮面具到什么时候?!” 戟风垂眸,神色凝重,但还是举刀对着卫离:“今日有我在,你就不准动杀戮!” 卫离眼中露出了杀意,直接朝着戟风冲了过来:“既是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很快,戟风就与卫离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将整个屋子打的天翻地覆。 素素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戟风突然抓住了素素的衣裳,提着她从屋内跳了出去。 紧跟着说道:“快去找宿棠。” 素素愣住:“你怎知我与宿棠的关系?” 戟风推了她一下:“快去!” 眼看着卫离从屋内跳出来了,素素立刻提裙朝着远去跑去。 素素慌张的来到了玄云楼。 宋湘在此设宴,邀请了一些到墨紫城参加武林大赛的大臣与侠客。 素素闯进来时,院内正高歌起舞。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侧的宿棠。 他的目光紧紧凝望着坐在对面的婉霞与白烨,眼中露出些许的悲伤。 她慌张的走到了宿棠身旁,脸色苍白的说道:“宿棠……“ 宿棠慢慢回眸,看到了素素,略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想来吗?” 素素正想说话,旁边就有个男子醉意熏熏的走过来,笑着说:“宿棠谷主,这位女子是谁啊,为何蒙着面纱?” 宿棠抿了一口酒水,淡淡的说:“内人。” “原来是宿棠谷主的夫人,在下失敬失敬,不过夫人为何蒙着面纱?” 素素有些慌张的后退半步,不敢言语。 宿棠也不打算为她解围,目光直勾勾的凝望着远处的婉霞。 男子见宿棠不理会,便走到素素身旁,笑着说:“宿棠谷主的眼光可高,夫人又蒙着面,难不成是什么绝世天仙,所以才要掩面示人?” “你莫要胡言乱语。”素素有些害怕的走到宿棠身旁:“宿棠……” “你要是没事就回客栈,若是想待着就坐下来,别说那么多的废话。” 宿棠的冷漠让素素的心像是被刀子割开一样的疼。 男子见状,当下便明白宿棠对他这位夫人,恐怕也没有多少上心。 毕竟他真正上心的人,可是坐在他对面的婉霞啊。 男子眼中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走到素素跟前,趁着她不备,竟然当众揭开了她的面纱。 露在众人面前的,不是一张绝世容颜。 而是一张……奇丑无比的容颜。 素素吓得立刻捂住了脸。 但即便她如何捂住,那张脸已经露出来了。 男人吓得整个人倒在地上,震惊的指着她喊道:“怪物!” 一句‘怪物’,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素素身上。 素素想躲,可是却无处躲。 讥讽、嘲笑、厌恶的眼神,不断在她身上流转着。 她慌张的望向宿棠,只希望他能够在此时帮助自己。 但他,依旧冷漠至极。 她红着眼眶,轻轻的喊道:“宿棠……” “宿棠谷主,所有人都说你风流成性,还以为你挑选的夫人有多好看,需要带着面纱,不成想是这样的怪物,也难为宿棠谷主下得去手啊。” 讥讽的声音,如同凌迟般,刀刀都刺在素素的心上。 她的眼泪缓缓流下,绝望的看着宿棠。 宿棠冷冰冰地说:“这是本谷主的事,与你何关?” 说着,宿棠慢慢站了起来,握住素素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直至走到门外后,宿棠才松手,语气冰冷到极致:“说好在客栈不来的,现在又跑来,你就这么巴不得我与婉霞一道赴宴吗?” 素素以为宿棠带她离开,是为了她好,心里还有些温暖。 想着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问责的。 她踉跄的走到他跟前,苦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善妒的人吗?” “你是什么人,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宿棠扇了扇折扇:“今日你也算是让我‘大出风头’了,想来一开始,就不该带你来的。” 说完这句话,宿棠转身就走。 素素连忙握住他的手:“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人追杀我。” “我最厌恶女子口是心非、满口谎言。” 宿棠甩开素素的手:“把你那张脸给藏起来,免得让人看得吃不下东西。” 第139章 换脸之术 宿棠那番话,实实在在的刺痛了素素。 她恍惚的看着宿棠,猛然意识到。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他不了解她。 只因那晚宿醉,他被迫无奈纳她进门。 可她却以为他是动了情。 “你当真,没有心悦过我吗?” 素素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带着最后一点期盼:“一点点都没有吗?” 宿棠本来是极其不愿意惹女子落泪,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你非得要我将话说的如此直白才明白吗?碧春,我待你已经是极好了,你若还这般不知分寸,就不必回婉霞谷,去寻你家人吧。” 当初,宿棠本就是出来巡游才会碰到被重伤的素素。 如今让她哪来回哪去,倒也是符合常理。 可是对素素来说,却是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 宿棠也不愿意安抚她,转身就走。 这样的宿棠,哪里有当初温柔的影子? 素素绝望的看着他的背影,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客栈,而是一路朝着荒野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归途何处。 直到走到一处悬崖,看着远处的景色,呢喃说道:“小姐,素素对不住您,若还有来世,素素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她闭上双眼,直接朝着悬崖下跳去。 她随风而落。 坠落于半山腰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往上揽。 她睁开眼,又看见虚若。 山谷之间,风大。 风吹起他的面纱,只见面纱之下,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翩翩君子少年郎。 素素震惊的看着他:“你……” 虚若面无表情,带着素素回到了悬崖顶后,面纱垂下,再次遮住他俊美的容颜。 素素回过神来,立刻推开他,哀怨道:“你为何屡次三番救我!” “宫主有言,扶人之难,救人之危。” 听到这话,素素忍不住抬眸看着他,小心翼翼:“你说的宫主,是若元,还是……卫离。” “自然是若元宫主。” 虚若持剑坐在了一旁的木桩上,冷冰冰地说:“你最好别寻死,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素素搞不懂了。 她怎么连寻死都不行了? 还有,这虚若明明就是如拂宫的人。 都说如拂宫的人各个嗜血无情。 这虚若怎么还见不得别人死呢? 素素咬着唇说:“你这哪里来的道理,死不死是我的事,与你何关?” “我见了,便就是与我有关。” 透过黑色的面纱,素素都能感觉到虚若冰冷的眼眸正凝望着自己。 她突然想起什么,慢慢走到虚若跟前,轻轻的说:“所有人都说,你会以皮换皮,是不是?” 虚若慢慢扭头看着她:“怎么,你想换?” 素素摸着自己的脸,凝望着虚若:“你见我这张脸,不觉得恶心、恐怖吗?” “皮相都是表象。”虚若语气淡漠:“我不觉得你难看,而且你也没必要因为这样的脸感到难过或自卑。” 听到虚若这话,素素心中一颤:“你当真,不觉得我难看?” “是。” 素素心中一暖。 自她从毁容那一刻起,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虚若这样。 他不讨厌她…… 素素咬着唇:“可是我想换一张脸,我不想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她握住他的手:“我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想换脸,是因为宿棠吧?” 虚若早就看见宿棠对素素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一直尾随她到悬崖。 若不是她跳崖,他是不会出手救她的。 然而,提到宿棠,素素却垂下眼眸,苦涩地说道:“你都看见了?” “你想换脸,可以,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以皮换皮之术,割下来的是你身上的皮,再切割你脸上的皮,严丝合缝覆盖,其过程痛苦无比。“ 虚若语气冰冷:“这些年来找我换脸的人,不计其数,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坚持下来,有人还没动刀就跑了,你确定你要换吗?” 平凡人听到虚若这描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素素也不例外。 整张脸泛白,身子颤抖。 随后踉跄的倒在地上。 “所以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宿棠不值得你这样。” 素素泪眼朦胧的看着虚若,抿唇道:“如果我愿意呢,你是不是愿意为我换脸?” 虚若蹙眉:“你可想好了?” 素素垂眸,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我想换脸。“ 虚若见她心意已决,慢慢从怀中取出了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刀:“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不会再劝。” 素素看到那把短刀,在烈阳之下散发着寒光。 她踉跄的后退半步,却还是咬着牙点头。 虚若在旁边燃起火堆,在火上炙烤了一下短刀,淡淡的说:“脱衣。” 素素颤抖着双手,慢慢脱下了自己的衣裳,随后趴在地上。 虚若动刀之前,又问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话音落下,虚若的刀就在她的背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令素素皱起眉头,死死咬着唇不肯喊出来。 虚若慢慢沿着那条缝,在她的后背划出一张整皮。 “你忍着点疼,我要撕皮了。” 素素浑身冒着冷汗,双手紧握,脸色苍白无比,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一定要换脸。 只有换了脸,才能回去见宿棠。 也许……他就不会讨厌她了。 虚若硬生生的将她后背的一整张皮撕下来后,将她后背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又道:“现在我要动你的脸了,其痛比刚才更甚,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素素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但却死死咬着牙,摇了摇头。 她不要退缩。 她为了宿棠,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疼痛。 虚若见她如此坚持,也就不再言语。 渐渐地,天黑下来了。 悬崖边上,虚若一袭黑衣,持刀划开素素脸上的皮。 若此时有人路过,定会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此刻素素的脸,早已经不是脸。 更像是一滩血肉…… 第140章 若元还活着吗 翌日。 东边雾起,火红的艳阳透过云层斑驳的散落在整个大地上。 只见那悬崖之上,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臻首娥眉,肤如凝脂,容颜似巧夺天工般,夺目异常。 而坐在女子身旁的男子,一袭黑衣,手持长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起,吹散了女子手中的手绢。 轻轻覆盖在女子的脸上。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的云霞。 她伸出手,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 “醒了?” 身旁的虚若开口:“觉得如何?” 素素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细滑如绸缎,那些纵横在脸上的疤痕已经不见。 她立刻坐了起来,看着虚若:“我,我变好看了吗?“ 虚若透过面纱,看着趴在他跟前,满眼带着笑意的素素,点了点头:“好看。” 素素笑着站了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就觉得后背一阵疼痛,便踉跄的倒在了虚若的怀中。 虚若看着怀中的素素,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后背的伤还没好,别动弹。” 素素咬着唇,看着虚若的面纱,不由得想起昨日,虚若救她时……她见过他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带着斗笠面纱。”素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你长的这般好看……” 她伸手,想要去揭开他的面纱。 可是虚若却用手挡住了她,蹙眉道:“容颜不过都是表象,好看与否,都与我无关。” 说着,他推开了素素站起身来:“你别动弹,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素素凝望着虚若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 为什么一提起他的容颜,就这般生气呢? 长得这般好看,为何还要戴着斗笠,不愿让别人见他的容颜?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虚若回来了,手里拿着刚打来的几条鱼和几个野果子。 随后,他点了火,将鱼剖腹,清理过后,放在木棍上架在火上炙烤。 没过一会,鱼香就飘散出来了。 素素吸了一口,垂涎的看着烤的焦香的鱼:“什么时候能吃啊。” “马上。” 虚若冷冰冰的回应。 突然,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猛地拔出长剑,冲着素素喊道:“待在这里别动!” 紧跟着,他持着长剑,运起轻功,朝着远处飞去。 远处的密林深处,一名蒙面少女正持剑与多名黑衣人酣战中。 少女一刀一剑极为狠厉,刀刀致命,见血封喉。 十几个黑衣人,在她手里不过蝼蚁般。 “此女子,为何……这般像若元宫主。” 虚若跟了若元许多年,知道她的招式的霸道与狠厉。 但凡是平常人接近于她,过不了一招就得死。 就连他武功这般高的人在若元跟前,也过不了三招。 他微微垂下眼眸:“若元宫主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 少女隐约察觉到了虚若的存在,直接挥剑朝着虚若而来。 不过就是在他沉思片刻,少女的剑已经到他的眼前。 风起,卷起他的面纱。 斗笠之下,是一张极其柔美的少年俊颜。 少女在看到虚若那张脸后,连忙收刀,随后呢喃:“怎是你?” 紧跟着,便运起轻功,朝着深林远去飞去。 直到飞到了无人之处,摘下自己的面纱。 面纱之人,便是若元。 她蹙眉,神色凝重。 “若元,你都有了身孕了,怎还跑到墨紫城来?“ 若元回眸,便看到易长老的身影。 紧绷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易长老,您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飞鸽传书给我,说你怀孕了,把我吓坏了。” 易长老叹息一声,走到她身旁:“历代天女都得要跟隐龙一族的族长成婚,你怎就……” 天女一族自诞生开始,便有隐龙一族相伴左右。 每次天劫,由隐龙一族护法,天女以身为盾,拯救天下苍生。 所以天女一族,必得跟隐龙一族的族长成婚,诞下下一代天女。 可是若元明显就不是跟隐龙一族的人成婚。 而是跟了荆朝的宣宁王爷。 如今还有了身孕。 “自从我娘离开后,隐龙一族早就散了,现在到底在哪,身处何处,没人知道,就连族长,也许都死了。” 易长老叹息:“你都已经有身孕了,说什么都晚了,但既是有身孕的人,还跑到墨紫城来,难不成你还想参加武林大赛?” 若元眼神狠厉,点了点头:“是。” “开不得玩笑!”易长老脸色难看下来:“你若是跟别人比武,伤到肚子还如何是好?!” “卫离没死。”若元握紧手中长剑:“他也要来参加比武大赛,我就要趁着这次大赛,光明正大的把他杀了。” 她自以为砍了卫离的双腿,他是活不成的。 可没想到,不知道是谁救了卫离。 竟还替他接好双腿。 若不是这次比武大赛公布了各大门派参赛之人。 她还不知道,卫离竟然还活着! 而且这次比武大赛,也传出了阙笙笙还活着的消息。 她必须要来看看,她娘亲是不是还在世。 “可你怀着身孕呢。”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不会让他受伤的。” 若元扭头看着易长老:“还请易长老在比武期间,多去探探我娘亲的下落,若她还活着……请务必找到她。” 易长老看着若元的眼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若元运功离开了密林。 …… 虚若回来时,脸色依旧很沉重。 素素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烤好的鱼,吃了起来。 见虚若回来,连忙递给他:“吃吗?” 虚若看着她吃得满嘴都是,便伸手擦了擦她唇角的污渍,淡淡的说:“我不吃。” “你,怎么了?”素素虽然看不见虚若的脸,但能够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你刚才去,可是看见什么了?” “我好像看到若元宫主了。”虚若蹙眉:“可她死了这么多年……” 第141章 真面目示人 比武大赛,于黄历六月三日在墨紫城举办。 届时,整个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来了。 就连一些有点功夫拳脚的人也来参赛。 不为别的,就为夺得比武大赛的头筹,成为整个疆洲大陆的武功排行榜第一。 举办武林大赛当日,整个墨紫城热闹非常。 比武地点在墨紫城南街以北的冰山林中。 若元戴着面纱抵达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门派和侠客。 “今年也不知这夺魁之人是谁。” “江湖上最热门的莫属白家的白烨和如拂宫的卫离、虚若等人。” “要是若元还在世,这些人在她面前连根指头都比不上。” “要是若元还在世,我们也都要死在她的剑下,这种杀人狂魔,死得好!” 听到众人正在议论,若元神色冰冷。 虽然她‘死’了。 可是江湖上的名门各派谈论起她,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今日是三年一届的比武大赛,欢迎江湖上的侠客到此比武,不过我有言在先,比武,点到为止即可,切不可伤人性命,现在由点峰派的穆夏对阵如拂宫的越刑。 话音落下,众人便立刻抬头望去。 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越过众人,运起轻功来到前方比武台上。 另外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则缓缓持刀走上台。 台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点峰派的穆夏,武功极高,这局我看越刑是败下阵来了。” “是啊,自从若元死后,如拂宫由卫离掌管,只可惜啊,卫离虽不主杀生,但是如拂宫所有的弟子的武功早已经不及若元在世时强,我看这越刑是打不过穆夏。” 风起云涌。 穆夏持着长剑对着越刑,冷冰冰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如拂宫的能耐。” 越刑眼神冰冷,直接挥剑朝着穆夏刺去。 两人身影顿时在台上交缠一起。 你来我往,打的都是对方的要害。 穆夏练的是点峰派的绝学冲月掌,掌力霸道且狠厉。 一掌而过,手挥琵琶般直接打中了越刑的胸口。 越刑后退半步,再次持刀近身穆夏。 两人再次打斗在一起,暂分不清个高低。 “这越刑没有若元的指点,确实是不行了,三年前的武林大赛上,越刑可是打败过点峰派的人。” “是啊,若元一死,感觉这如拂宫都快隐姓埋名,从江湖上退隐了,想当初如拂宫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第一大派,短短几年功夫,竟沦落到这般境地。” 话音落下,穆夏的剑已经对准了越刑的咽喉,冷冰冰地说:“你输了。” 越刑不甘心的看着穆夏,握紧双手。 穆夏讥笑:“三年过去,你也不过如此,看来没了若元,你们如拂宫就是一盘散沙。” “你说我可以,不准你说宫主!” 越刑突然再次提刀,刺向了穆夏。 与刚才不同,此刻的越刑格外的狠厉,刀刀致命。 令刚才占上风的穆夏感觉到了压力,步步后退。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越刑:“你疯了吗!?“ “谁敢说宫主的坏话,我就要谁死!” ‘锃’的一声,越刑打掉了穆夏的手中剑,对着她的脖颈,冷冰冰地说:“如拂宫是不是散沙,不是你说了算!” 穆夏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越刑,咬牙切齿地说:“若元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效忠于她,果然是她的狗,此等杀人狂魔,死得好!” 越刑握紧双手,眼中迸发出杀意,一字一句地说:“你,找,死。” 越刑动了杀意,眼看着就要杀死穆夏。 若元眯起眼眸,捡起地上一枚石子,轻轻一弹,打在了越刑的手上。 他拿着刀的手,突然松开。 刀剑落地。 穆夏也被吓得脸色惨白。 差一点……这越刑就要杀了她! “你输了。”越刑冷冰冰地说,捡起地上的剑,头也不回的往台下走。 穆夏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怒的跺了跺脚:“该死!” 随后,也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越刑下台后,直接走入人群中,走到了虚若身旁。 虚若面无表情的说:“你刚才在台上动了杀意,为什么?” “她说宫主。” 越刑面色冰冷:“为什么宫主做了这么多好事,却要被天下人说是杀人狂魔,简直可恨!” “天下众生,不是人人都生得慧眼,你我心中有数便可。” “现在如拂宫都是卫离掌管,曾经的那些弟子也都向着卫离,都是一些走狗!想当初若元宫主在世时,对他们多好!?” 谈起此事,虚若也不免叹息一声:“现在的如拂宫,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如拂宫,卫离的功力也都在你我之上,要想替宫主报仇,还需稳下心来。” 越刑握紧双手,眼神狠厉:“我一定要拿卫离的项上人头祭宫主在天之灵!”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若元,正靠在一根竹上,眯着眼眸打量着台上对战的人。 因为她‘死’了已经有三年多,所以疆洲大陆的武功排行早就发生了变化。 排行第一的若元,以及排行第二的傅锦,都相继身亡。 所以这次的武林大赛,各方势力都在觊觎魁首之位。 夺得魁首,就能登上排行榜第一,成为整个疆洲大陆最厉害的人。 短短几个时辰过去了,台上的人打来打去,筛选出一半过了初试的人。 这些过了初试的人,要再进行第二轮比武,以此类推,剩下来最后一名的,便是魁首。 “如拂宫虚若对战天域派弟子单容!” 一声落下,虚若挥剑上台,一袭黑衣站在台上,散发出一股侠客才有的侠气。 “虚若啊,是如拂宫若元手下最厉害的。” “听说没,这虚若早年是被若元救下来的,听说他长着一张祸国妖民的绝世容颜,被人追杀到悬崖,逼着跳崖,是若元救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戴着斗笠面纱,都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第142章 若元对卫离 若元的目光死死的凝望着台上的虚若。 想当初,她还没有创立如拂宫,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寒冬腊月。 她随着娘亲到四方游历。 途经墨幽山川,便看见一少年浑身褴褛,身形瘦小,脸上全是淤青和红肿。 他踉踉跄跄的站在悬崖边上,单薄的衣裳不能御寒,冻得他浑身发抖。 仿佛风一吹,他就从悬崖上坠落。 他有了想死的决心,一步一步的走到悬崖边。 最终,他闭上双眼,不带一点留恋,身子直挺挺的往下倒。 寒风刺骨,包裹着他的身子。 与此同时,一条白绫裹住了他。 他微微蹙眉,颇有些奇怪,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了若元那张惊世容颜。 她浅笑:“为什么跳崖?” 他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少女,竟看她看得痴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若元就搂着他回到了悬崖边上。 彼时,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斑驳的散落在整片白茫茫的大地上。 他踉跄的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若元就将身上披着的紫狐衣袍披在他的身上,微微蹲下,说道:“为什么跳崖,你还没回答我。” 少年慢慢抬头看着她,声音颤抖:“你,你是仙女吗?” “我不是。”若元甜甜的笑着:“但你肯定是仙人。” “我?”少年苦笑:“你有见过仙人这么狼狈吗?” “哪里狼狈了?”若元笑着,伸手将他凌乱的青丝别到耳后:“我瞧你啊,是天上下凡的仙人,而且是那种被贬下凡,需要经历过很多苦难才能回归仙位的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若元这番话着实荒唐、荒唐得让人想笑。 少年抿唇,轻轻一笑。 若元看着他的笑容,立刻笑着说:“你瞧,你笑起来多好看。” 少年听到这话,立刻就板起脸,不敢再笑。 “你不觉得我这长相,很让人讨厌吗?“ 若元蹙眉,又歪头仔细打量着他,随后笑着说:“讨厌?我倒是喜欢得很,这天底下我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谁讨厌你了。” “他们。” “他们是谁?” “我爹娘,还有村子里的人。”少年抿着唇:“他们都喊我是怪物,说我是祸国妖民的祸害。” “只听过长相奇怪的人是怪物,长得这般好看,怎么会是怪物呢?” 少年听到这话,慢慢抬头看着若元,眼里慢慢充满了希冀。 “你,当真觉得我不是怪物?” “是。”若元很用力的点头:“皮囊都不过是表象,你若是因为别人的话就要寻短见,那岂不是称了他们的心?命只有一次,为了赌气死,是不是太惋惜了些?” 少年怔怔的看着若元。 只见一缕阳光散落在她的身上,她就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女,身着一身浅粉色的烟纱裙,头上插着一支璎红流苏簪,美得令人惊叹。 他抿唇,正欲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句:“元儿,你在哪。” 若元连忙起身,笑着说:“我要走了。” 少年见她要走,立刻喊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若元眉眼弯弯:“我叫若元,你呢,叫什么。” “我……”少年抿唇,似乎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本名。 若元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走上前:“我走后,你千万不能寻死,天下众生千万,你死了,世间亦是会因失去你而黯然失色,而且,我等着跟你重逢的那一天。” 说完这句话,若元便转身离开了。 白雪茫茫。 唯有一抹粉色,最为亮眼。 也就是那惊鸿一瞥,成了少年心中挥之不去的光芒。 不久后,若元屠杀卫氏一族,震慑了整个江湖,便迅速成立江湖中闻风丧胆的如拂宫。 少年听闻此事,立刻赶往如拂宫。 那是第二次,他与若元见面。 依旧下着白雪,他身着一袭黑衣,戴着斗笠面纱站在如拂宫宫门。 若元一袭白衣,缓缓从宫门内走出来。 与之前不同,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单纯天真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杀戮和冰冷。 就连眼眸中,也都是嗜血的杀意。 她走到他的跟前,长剑对着他的脖颈,冷冰冰地说:“来我如拂宫所谓何事?” 少年慢慢摘下了斗笠面纱,凝望着她:“若元宫主,是我。” 雪花飘落。 落在了若元的剑锋之上。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露出了诧异和震惊。 随后,她快速收了剑,蹙眉:“怎是你。” “我来寻你。” “寻我作何?” “报恩。” 若元背过身:“我从来没救过你,也不需要你报恩。” 话音落下,少年便单膝跪在了雪地上,双手作揖:“请宫主收留在下,在下愿意跟随宫主,无论生死。‘ 若元迟迟没有回应。 良久,她才开口:“叫什么名字。” “家中排行第三,父母经常唤我何三。” “终究是个有姓无名的人。” 若元垂眸,道:“唤虚若吧,从今日起,你便掌管如拂宫西宫。“ 虚若跪在地上,长久的磕了一个响头:“虚若谢宫主。” 自那以后,虚若掌管如拂宫西宫,跟着若元杀了不少山匪流寇,平定一方百姓安稳。 后来,在流寇的手中,解救了差点被杀死的越刑。 遂带着越刑回到如拂宫,掌管如拂宫东宫。 回想起这些往事,若元微微垂眸,仿佛一切都似昨日。 没想到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很快,台上刀光剑影。 十招内,虚若打败了单容。 “这如拂宫的虚若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确实厉害,不过这如拂宫内要说厉害,还是现任宫主卫离厉害。” 话音落下,前方台上便有人喊道:“接下来是如拂宫宫主卫离对无名氏。” 无名氏。 众人目目相觑,议论纷纷。 若元眯起眼眸,直接运起轻功飞到了台上。 第143章 我让你三招 无名氏。 众人凝望着若元,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看起来是个无名无派的江湖人士。” “是啊,如拂宫的宫主卫离,武功虽然比不上若元,可在江湖之中也是极其厉害的,这男子是疯了吗?敢对阵卫离?” 若元一袭青色衣袍站在台上,蒙着面纱,俨然一副男子的装扮。 不多时,卫离也一瘸一拐的走上台来了。 萧声起,风云涌。 若元缓缓睁开双眼,死死凝望着卫离的身影。 卫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若元,冷冰冰地说:“赐教了。” 若元刻意压低嗓音:“我让你三招。” 此话一句,全场哗然。 就连卫离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让他三招? 这是瞧不起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卫离三招,这不是找死吗?” “不敢报上自己的性命,搞不好也是武功一顶一的高。” “我看都是虚张声势。“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卫离不禁眯起眼眸打量着眼前的若元,冷笑:“好狂妄的小子,让我三招?我怕你出不了三招就要死在这里。” 若元唇角上扬,右手握长剑,双手环胸:“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卫离掌管如拂宫这么久以来,哪个敢这么嚣张的跟他说话?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咬牙切齿的时候:“那就让我来会会你,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着,直接挥剑朝着若元而去。 若元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卫离。 直到他刺到跟前了,才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卫离见状,再次持刀反攻。 他的招式狠厉且刀刀致命。 可若元的身子却游刃有余的躲避着他的招式和长剑。 两招下来,卫离没有占到任何好处。 甚至连她的身都没有近过。 本来还嘲笑若元找死的众人,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这……这无名氏怎这般厉害,卫离的招式如此快,她竟然都能躲得过去?” “是啊,确实有些诡异。” 听着台下的人议论,卫离只觉得一股愤怒感涌入心中。 他在江湖上怎么说也有一席之地。 许多人提起他,还是会心生寒颤。 可眼前这个蒙着面的无名氏,单凭躲避他的招式就如此轻松。 那要真的打起来呢? 卫离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动了杀意,运起所有的内功挥刀向着若元。 若元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的弱。” 她一个飞身,避过了卫离的剑。 卫离一个翻身,直接朝着若元胸口刺去。 若元刀刀在避。 卫离却刀刀致命。 若元一个定身,躲过了他最后一招,冷冰冰地说:“三招完了。” 卫离冷笑:“三招过完又怎样,你真以为能打得过我吗?” “是吗?”若元眼神充满了杀意:“那便试试看。” 话音落下,剑出鞘。 一阵寒光而过,若元握住了长剑,直接朝着卫离而去。 她的招式更加的犀利、快狠,速度快得连卫离都没有看清,那把剑就已经刺到跟前了。 要不是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速度,令他能够躲过去。 那一剑,足可以刺穿他的胸口,令他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他震惊的看着若元:“你……“ 若元完全藏起了自己的招式,用了一套全新的招式对付卫离。 保准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能瞧得出来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招式也是狠得惊人。 卫离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子,不是平凡人。 如此深厚的内功和扎实的招式,没有个几十年根本练不出来。 但……这天底下,有谁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这男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余。 就在此时,若元再次一招朝着他刺来。 卫离立刻提起十足精神,与若元打斗在一起。 台上,两人身影你来我往。 明显的,卫离占下风。 若元本可以一剑了结此事。 但她没有。 犹如猫捉耗子般,耍着卫离玩。 每次要刺到他时,又收剑,故意打在他的腿部,令他跪在她的面前。 一提剑,扣在他的背后,他便不得已的做出磕头的模样。 台下的人见状,纷纷笑了出来。 “本来以为是个无名小辈,没想到是隐藏的高手啊。” “这卫离是真没用,不及若元在世的十分之一。” 听到台下的众人议论,卫离心生愤怒,竟身手从怀中取出一枚毒针,直接飞向若元。 若元眯着眼眸,身手拿捏住了那枚毒针,冷笑:“如拂宫的宫主,竟然也使用这样的下三滥。” 卫离没想到她竟然会接下自己的毒针。 这是何等高深的内力啊?! 卫离有些害怕,竟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喊:“你怎能使用毒针害我?打不过人就要用这种下三滥不成?” 若元一愣,眯着眼眸。 随后便明白过来,嗤笑:“打不过就用这种招数?这就是如拂宫的宫主会做的事?” 面对着若元的嘲讽,卫离丝毫不惧。 毕竟只要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喊:“此等小人,用这种招数谋害我,来人呐!“ 他大声喊着。 台下无数的侠客和名门各派连忙喊道:“比武大赛不允许用毒针,立刻下台!” 众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若元握紧手中的毒针,冷笑:“是吗?” 说完,她将毒针挥了出去,直接刺在了卫离的腿上:“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以彼之身还治彼身!” 第144章 祭奠若元 若元持剑朝着卫离刺去,快得令人震惊。 台下的人只看见一抹影子而过,寒光乍现间,若元的剑已经穿透了卫离的肩头。 卫离惨叫一声,大喊:“快来人,此人用毒!” 说完,他竟用手抓住了若元的长剑。 锐利的剑锋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死死抓着,用尽所有力气,将长剑拔出。 随后,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踉跄跄的仓皇逃离。 若元狠厉的凝望着他:“你往哪儿逃?!” 台下的人见若元对卫离穷追不舍,立刻喊道:“你用毒就算了,还敢伤人性命,你将这比武大赛当做什么了!?” 若元置若罔闻,一心只想要卫离死。 卫离踉跄的逃窜到了人群中,大喊:“此人无视比武大赛的规定,快抓住他!“ “大胆鼠辈,比武大赛乃是正大光明,你用毒就罢,还要取人性命,来人,都给我抓住他!逐出大赛!” 各门各派都派出了弟子来捉拿若元。 若元微微眯眼,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呢喃道:“本宫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当日你们联合卫离一起来围剿我,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说完,她轻轻运起轻功,点过了青翠竹叶,身子犹如青燕,宛若一阵风。 她飞于半空中后,紧握长剑,看着下面的所有人,一字一句:“有本事,就来抓我,若能碰到我的衣裳,我就认输。” “狂妄之徒!” “宵小之辈,这般不知羞,说出这样的话来,将我们这些名门正派都当做什么了?” “都给我上,今日不将此人抓住,枉我们在武林中的地位!” 所有人的名门各派,纷纷持着剑朝着若元而来。 顿时掀起了一股狂风。 若元立于半空中,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越刑见状,正要上前,却被虚若给拦下。 “你干什么。” “他们明显是欺负人,刚才卫离占着下风,明明就要输了,这男子为什么还要用毒针去伤害卫离,摆明就是卫离打不过,故意这么说的。” “再看看。”虚若靠在竹子上,抬头看着若元飘逸的身影:“此人不简单,口气这么狂妄,我看不是一般人。” “这么多人去打他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是要死的,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名门正派的嘴脸。” 说完,越刑不顾虚若,直接运起轻功朝着若元而去。 虚若没有再阻止。 或许他心里也清楚,当年的若元,就是被卫离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给杀死的。 他叹息一声,慢慢看着若元。 越刑已经飞到了若元身旁,用身子挡在她的跟前,低声说道:“你快走!” 听到越刑的声音,若元看向他,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我来救你。”越刑看着周围涌来的人,说道:“快点走,我好歹也是如拂宫的人,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若元唇角轻笑,万万没想到这个关头,出来救她的人,竟然会是她曾经救下的人。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越刑的肩膀,略感欣慰道:“不必,你下去吧。” 说完,轻轻一用力,越刑就感觉到巨大的力量将他沉了下去。 他坠落到地上,单膝跪地,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若元:“你……” 如此深厚的内力…… 这…… 此时所有的各派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将若元团团围住。 若元冷冰冰地说:“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杀我?” 她慢慢运起了内力。 顿时风云幻变,风沙四起。 原本还有云彩的苍穹,顿时变得黑压压的,一股风雨欲来的阵势。 看着这样的变化,有人害怕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凑巧罢了,弄虚作假,都给我上!” 话音落下,若元双目赤红,长剑一挥,犹如万箭齐发般,气定破山河,那些朝着她刺过来的人纷纷都顿住了。 紧跟着,便看见若元身影重重,与空中变化万千。 看不清她在哪,更看不清她的招式。 只觉得她犹如一阵风。 别说碰她了,就连见她,都见不到。 虚若看着这些招式,脑海中不断浮现若元教他招式时的场景。 “下盘要稳,发力要重,尤其是出掌时,一定要蓄力在丹田,否则发不出来。” 虚若看着若元的脸,点了点头,一边练着招式,一边问道:“宫主,你刚才练的那是什么招式,为什么我都看不见你的身影,一阵风过了,那么粗的树就断了。” “这一招叫月影双重。”若元坐在假山上,看着虚若:“此招乃天女……” 她顿了顿,改口:“此招乃我娘亲手传授,若你感兴趣,等你练好这些,我再教你这招。” 虚若看着若元,唇角上扬:“好,我等宫主教我。” 然而,还没等到若元教他。 她就死了。 虚若震惊的看着变幻万千的影子,嘴唇颤抖,呢喃道:“月影双重……宫主才会的招式。” 话音落下,只看到一道寒光闪现,若元再次屹立于地上。 而刚才飞在半空中的人,不过顷刻间,衣裳破裂,血痕尽显,纷纷坠落在地上。 顿时,哀鸿遍野。 看着这样诡异又霸道的招式,所有人都震惊了。 若元挥了挥长剑,气定神闲的说:“都一起上吧,这么点人,还不够我打的。” 大家目目相觑,哪个敢上? 只有虚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若元的跟前,看着她赤红的眼眸,呢喃道:“你……你到底是谁。” 若元直接无视了虚若,转身看着众人。 原本还嚣张的名门各派,这下各个都是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此,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若元已经死了,阙笙笙也不见踪影,他到底是人还是鬼?!难不成是死去的若元来找我们算账吗?” 众人一提起若元,便是一阵寒颤。 恐惧之余,竟然将卫离给推了出来,喊道:“当初你主张杀了若元,如果她真的是若元的鬼魂,你,你应该拿你的命去祭她!” 第145章 我想帮你 卫离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关头,这些人会将他推出来。 他踉踉跄跄的站在众人跟前,怒气冲冲的喊道:“你们疯了吗?什么叫做若元是我杀死的,当初不是你们跟我一起合谋杀的吗?” “如果不是你给若元下药,控制住她体内的内力,我们能围剿得了她吗?而且让她坠崖、刺她一剑的人,都是你!” “你,你们!” 卫离捂着自己的胸口,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名门各派。 若元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何其滑稽、讽刺。 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 全都是一些宵小之辈。 她慢慢挥起长剑,对着卫离,一字一句:“我们刚才的对战还没结束,如拂宫宫主,请吧。” 卫离惶恐的转身看着若元。 她刚才一人对战那么多的弟子,却不费吹灰之力。 他有预感。 她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 若是全力以赴,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她的刀下亡魂。 “你到底是谁!”卫离咬着牙:“你不可能是若元,她已经死了,这世上没有借尸还魂一说,可我实在想不透这世上有谁的内功会如此之高!” 若元唇角微微上扬:“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我来这,就是参加比武,你刚才没比完,继续。” 卫离知道自己逃是逃不过了。 眼前这人的内功这么高,他就算是逃,也是死。 想到这,他慢慢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对着若元:“好,本宫主就跟你比比,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卫离直接朝着若元刺去。 若元眯着眼眸,咬着牙:“卫离,你我之间的仇恨,今日必要有个了结!” 风云残卷,她运起轻功,飞入半空中。 紧跟着,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双手混元,眼眸赤红,将丹田内的所有的内力汇聚。 顿时,邪风四起,卷起无数人的衣袂。 众人只见一股光芒笼罩着若元,刺眼得很。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如此高深的内力,你到底是谁!?“ 卫离见到此景,早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足以见得,刚才若元打那些人,真的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 可现在,她用了十足的功力。 卫离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抓剑的手已经颤抖非常。 若元将所有的内力汇聚于掌心,冷冰冰的看着卫离:“今日,我定要取你的性命!” 话音落下,她直接朝着卫离一掌打去。 卫离浑身犹如僵化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原来早已经是吓得双腿麻木,根本走不了了。 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若元朝着他而来。 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连手中的剑都扔在地上。 可就在若元即将一掌打在他胸口时,一抹黑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卫离跟前。 若元看清那人的面容,连忙收手:“戟风?!” 戟风见若元收手,立刻就带着运起轻功,带着卫离离开了。 若元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戟风为什么要带走卫离? 若元来不及多想,立刻运起轻功追上两人。 戟风与卫离武功再高,都跟她没法比。 不过跑了五里地,就被若元给追到了。 三人站在竹林里,若元慢慢挥刀对着戟风和卫离,压低嗓音:“你让开,我要杀的人是他。” 戟风没有让,死死的挡在卫离跟前。 若元狠下心,一挥刀,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向两人。 两人顿时就被击飞,撞到旁边的竹杆上,顿时狂吐鲜血。 若元慢慢的走向卫离。 可就在此时,戟风却踉跄的走到她的跟前,压低嗓音:“宫主,对不起,你不能杀他。” 若元不可置信的看着戟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着他?” 戟风神色凝重,没有回答。 若元见他不语,心中一阵疼痛。 从她重生到现在,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戟风。 他为她办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已经成了她的心腹。 她视他为朋友、亲人。 却不成想,原来他的心,根本就跟她不是一块的。 “你知道卫离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元痛心疾首:“戟风,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不能不理解我!” 戟风神色黯然,不敢看着若元:“宫主,戟风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别杀他。” “你让开。”若元抿唇,一字一句:“别逼我动手。” 戟风缓缓地跪在了若元跟前:“宫主,求求您了,饶了他。” “你背叛我!” 若元运起内功,双目赤红的看着戟风:“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背叛我!” 她想一掌了结了戟风。 可是看着跪在面前的戟风,却迟迟下不了手。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与戟风的过往。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疼痛。 闷哼一声,就倒了下来。 戟风见状,连忙抱住了若元。 回眸望去,竟看见卫离站在身后,手里还抓着一枚银针。 “你干什么!”戟风怒不可遏的看着卫离:“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卫离冷冰冰地说:“这男子是姑娘吧?我看你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对劲,我是想帮你。” “你想帮我什么?!” “我给她扎了一针,银针淬了情毒,只有与人同房,才能解毒。” “你疯了!”戟风怒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是为你好。”卫离冷笑:“你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欢她,我作为弟弟,帮帮你怎么了?别怪我没提醒,此毒一个时辰之内没解,她会死。” 说完这句话,卫离便运起轻功离开了。 戟风低头看着怀中的若元。 情毒入体,不消片刻就会流动全身经脉。 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也办法解毒。 戟风连忙摘下她的面纱,替她运功,低声说道:“宫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146章 戟风的秘密 要是一般的毒入体,若元都可以将其逼出来。 可这种情毒是卫氏一族的独门毒药,其毒性强烈无比。 一旦入体,就毫无解法。 若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半热、一半冷,就像是置身于冰窖和火炉中。 她死死抓着戟风的手,在他怀中蹭,呢喃道:“我好难受……” 戟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若元,立刻抱着她往前走,说道:“宫主,您再坚持一会,我这就去给您拿解药。” 然而,抱着还没走了几步,戟风就察觉到衣裳有些湿透了。 低头低头,发现若元的裙摆有了血迹。 他连忙抱着若元坐下,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可不要紧。 才发现若元竟然已经有孕了! 情毒入体,毒性太猛烈,若元又刚怀上没多久,胎位还没坐稳,经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毒。 他震惊的看着若元,呢喃道:“宫主,您,您有孕了?” 此刻的他,才意识到卫离又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他竟然害得若元失去了孩子。 她若是恢复神智,这天下恐怕都被她被颠覆! 而怀中的若元,早已经被毒攻心,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只觉得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玉楚。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戟风的脸,娇娇的说道:“你来了……我好想你。” “宫主,我是……” 话还没有说完,若元便起身,红唇划过他的脸。 那一刻,戟风浑身轻颤,脑海之中满是若元的笑脸。 从他们认识起,他便知主仆有别。 她是主。 他是仆。 不可逾矩。 可她从来都不知,他心中满藏的人,都是她。 他爱慕她,倾慕她,从年少时,她便是他心中藏得最深、最重的人。 但他也知,她不爱他。 所以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份心思。 他缓缓伸手,抱住了若元,眼神迷离:“宫主,你可知,我一直都爱着你。” 若元哪里知道他是谁,浑身就像是置于冰火两重天中,早已经没了理智。 戟风慢慢将她放在了草地上。 同样是丧失理智的他,解开了若元的腰带。 若元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呢喃着喊了一句:“玉楚……” 一句‘玉楚’,顿时将失去理智的戟风给了回来。 他错愕的看着若元,猛地伸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他到底在干什么!? 随后,连忙起身,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封住了若元的穴道。 紧跟着,他运起轻功去如拂宫取了解药。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竹林深处,为若元服下解药。 渐渐地,一轮星月挂于夜空之中。 戟风燃起了火堆,脸色苍白的靠在树杆上。 不远处,便是还没苏醒过来的若元。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卫离已经站在了跟前。 戟风艰难的抬眸看着卫离,冷冰冰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傻哥哥。”卫离一瘸一拐的走到他的跟前,冷笑:“你竟然用了所有内力赶回如拂宫取解药?那个女子有这般好,值得你这样?” 戟风抿唇:“不需要你管,但我警告你,若是还有下一次,你胡乱给她下药,休怪我动手!” “动手?”卫离眯着眼眸:“整个卫氏一族,就剩下你跟我了,你要杀了我,你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 听到这话,戟风垂眸,掩饰着内心的情绪,一言不发。 半晌,才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几年前你杀宫主的时候,我就亲手手刃了你。” 卫离眼神露出狠厉的神色,猛地抓住了长剑,对着戟风:“卫辞,你是不是做若元的暗卫做得太久了,忘了你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若元是杀了我们一族的仇人,你竟然要为她手刃我?” 戟风慢慢抬头看着卫离,讥笑:“仇人?你我心里应该都清楚,当初我们族人对若元做了什么,她可是天女!” “天女?我呸!”卫离啐了一口:“天女又如何,三百年的天劫,不过都是史书上记载的罢了,就凭着一个所谓的天劫,就要给她无上的尊荣吗?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罢了!” 戟风眼中顿时迸发除了杀意,扶着树杆踉跄的站起身来,握住了剑对着卫离:“是我们族人对不起她,你怎能说出这般没有良心的话来?她杀了我们族人,是因为他们咎由自取!你不是不知道当年若元遭受了怎样的事!” “卫辞!你还是卫氏一族的族人吗?若元杀了我们族人,你竟然还说他们咎由自取?!” 两人站着,长剑对着对方。 火光摇晃,照着两人的脸都格外的阴冷。 “如今若元已经死了,你如果想为她报仇,那就来吧,杀了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说着,卫离扔掉手中的剑,看着戟风:“来啊,杀了我。” 戟风蹙眉,痛苦的放下了手中的剑:“你走吧。” 卫离冷笑,缓缓走到了戟风跟前。 他看了一眼躺在远处的若元。 夜色昏暗,他看不清若元的长相。 他拍了拍戟风的肩膀:“我看得出,你喜欢这姑娘,既然喜欢,就不要错过。“ “无需你管。” “卫辞啊卫辞,你还说我被宋湘利用,沦落到如此境地,你又何尝不是?” 说完这句话,卫离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戟风不由得慢慢望向了不远处的若元,眼中露出了些许惆怅,呢喃道:“我怎配得上她,她可是天女。” 第147章 无计可施 翌日。 沐阳从云层中散落至大地。 若元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漫天的梨花瓣。 她微微蹙眉,慢慢的坐了起来。 刚坐起身,就有人递上水:“宫主,您醒了,喝点水吧。” 若元慢慢回眸望去,便看见了戟风。 她脸色苍白,昨日发生的一切,更是如同流水般涌入脑中。 她立刻握住了手中的双刀,对着戟风的脖颈:“你,你竟然帮着卫离……为什么背叛我!?” 戟风抿唇,垂眸道:“宫主,是戟风对不起您,您若想杀我,就杀吧。” 若元紧紧握着双刀,看着戟风,却不忍下手。 戟风跟虚若、越刑一样,同样都是她在别的流寇手中救下来的。 那时的他瘦弱无比,她亲手教他招式、教他内功。 两人亦师亦友。 她重生之后,没有叫虚若跟越刑来,只叫了他。 足可见在她心中,戟风的分量有多重。 但没想到,就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人,背叛她最深。 “你走!” 若元抿唇:“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宫主,你身子很虚弱。”戟风蹙眉:“就算我要走,我也要照顾你好,我才能走。” 若元猛地推开他,想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又倒在地上。 她的身子怎会这般虚弱? 她连忙为自己把脉。 这一把脉可不要紧,气息紊乱,似有一股强力在体内游走。 “昨日……”她抿唇:“昨日是卫离给我下了毒,情毒是吗?” 她冷冰冰的看着戟风:“情毒的解药,只有卫离才有,他不可能给我的,那我身上的毒是谁解的?” 戟风看着若元的眼眸,片刻失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若是解释了,若元定会离他而去。 这辈子,他都怕没有机会见她。 可若是不解释…… 若元见戟风面色难看,一言不发,顿时就明白过来。 情毒需同房才能解毒。 难不成…… 若元踉跄的站了起来,握紧了袖中的莲血双刀,冷冰冰的看着戟风:“你……你是不是……” 还未等若元说完,戟风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背挺得很直,抿唇道:“宫主,您杀了我吧,戟风毫无怨言。” “你!” 若元悲痛欲绝的看着戟风:“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戟风慢慢抬头看着若元:“宫主,戟风跟了您这么多年,却从未跟您说过,在我心里,您是最重要的,亦是……我心所属。” 话音落下,若元的双刀已经贴近他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 她要杀一个人。 太容易。 但这个人,是她最信任的暗卫啊…… 她紧紧握着刀,抿唇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背叛我、欺骗我,你不仅站了这两样,甚至还羞辱我,戟风,你我主仆之情,今日断!” 说完,她挥刀,割下了自己的云袖。 戟风看着她的举动,眼神中露出了悲伤和痛苦。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云袖,悲痛的看着她的眼眸:“宫主,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若元没有言语,转身离去。 戟风看着她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 若元回眸,声音近乎冰冷:“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就动手了。” “宫主,戟风想护送您平安回家,您平安我就走。” “天底下,谁能伤我?” 戟风知道这天底下没人能伤她。 他怕的是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我了结。 若元不语,继续往前。 戟风紧随其后。 她猛地挥刀,朝着身后而去,双刀划破了戟风的手臂,顿时鲜血横流。 可他依旧面不改色。 若元收回双刀,看着他这幅模样,却实在不忍心下手。 戟风与卫离不同。 卫离欺骗了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可戟风实实在在是为她好。 虽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生死关头护着卫离,但她心里清楚,若是同等情况,他也会护着她。 因为这份情。 她留了他一条命。 就这样,若元回到了饶谷县,戟风也一路跟着来到饶谷县。 刚走到宅院门口,月蝶就走了出来,看着罗裙带着血迹的若元,她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若元脸色苍白,看着月蝶,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最终眼前一黑,倒在了月蝶怀中。 月蝶连忙抱住了若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身后的戟风。 戟风脸色苍白,眼眸凝望着若元:“替我好好照顾她,谢谢。” 说完这句话,戟风才转身离开。 月蝶连忙扶着若元进了屋子,再请来大夫给她看病。 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月蝶吓了一跳。 若元的孩子……竟然没了。 月蝶连忙抓住大夫,追问:“大夫,您有没有看错,我家小姐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这,这不知道啊,可是脉象上看起来,确确实实已经没了。” 听到这话,月蝶的脸色极为难看。 打发大夫走后,月蝶坐在若元的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呢喃道:“早知道我该拼死拦着你的,毕竟是怀着孩子,怎能就这么跑出去呢。” 许是听到了这句话,若元缓缓睁开双眼。 “小姐!”月蝶看到若元睁眼,连忙露出笑容:“您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若元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看着窗外:“大夫是不是来过了?” “是……” “孩子是不是没了?” 月蝶艰难的点头:“是。” 若元绝望的闭上双眼:“你出去吧,我想歇歇。” 月蝶也知道若元的心情,替她盖好被褥后,便起身离开。 走到旁边的厢房,写了一封信,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呢喃道:“王爷,您可千万要早点来。” 说完,便将信鸽放于空中。 很快,信鸽便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两日后,玉楚风尘仆仆来到了饶谷县。 已经是亥时三刻,整个饶谷县陷入了寂静。 刚到院子时,月蝶还未入眠。 见玉楚身影,连忙走上前:“王爷,您来了。” “怎么回事?” 月蝶蹙眉:“小姐近几日心情寡欲,日渐消瘦,如今更是夜不能寐,月蝶实在无计可施,只好求您来看看小姐。” 第148章 若元生病 玉楚缓缓走进屋内,就看见若元穿着单薄的衣裳,靠在软垫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就连他靠近了,她都没有察觉。 他蹙眉,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 熟料,这一触碰,就让若元猛地抽回手。 回眸望去,见来人是玉楚,顿时红了眼眶。 她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都给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你来了。” 玉楚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元儿,你怎么了。” 这般关切的话,顿时将若元内心所有的苦楚瓦解。 她伸手,紧紧抱着玉楚。 “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与我说,这天下,只要有我玉楚在的一日,就不会让你受任何苦。” 他越是这么说。 若元心里就越是难受。 她背叛了他啊…… 她已经不洁之身了,怎配得上他? 若元濯濯落泪,一句话都没说。 玉楚心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极为小心:“元儿,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若元慢慢抬起眼眸看着他,痛苦的说:“玉楚,以后别来看我了。” 玉楚颇有些诧异,眼眸中尽是复杂。 他抿唇,不语。 良久,才道:“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与我说,但我不要看到你推开我,你明知在我心里,你有多重要。” 若元心如刀绞。 她与玉楚认识这般久,怎会不知他的心意。 可越是知道,她就越是痛苦和难受。 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还与戟风发生那般事。 这对她是耻辱,对玉楚同样也是。 她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与他携手往下走。 “玉楚,你走吧。”若元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我们已经和离了,从我们和离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必对我有任何承诺,我不需要。” 玉楚蹙眉,只觉得心里疼的难受。 他抿唇,握紧双手,大有风雨欲来之趋势。 “元儿,我不管你发生什么,你都别想推开我,你若是心中烦闷,我给你时日,但今后,我不想听到你再说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玉楚站起身来,拂袖离开。 若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滚。 那股力量越来越往上。 紧跟着便是狂吐一口鲜血。 …… 玉楚离开屋内后,月蝶就站在门外候着。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月蝶,冷冰冰的质问;“本王让你好好看着王妃,你是如何看的!?” 月蝶一听,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王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看周全。” “你说,王妃为何会变成这样?” 月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若元出门前,交代过让她别跟着,还说去去就来。 月蝶不敢违抗,也就没有跟着。 熟料,回来时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月蝶浑身颤抖:“王妃说要出去,不让奴婢跟着,回来时……已经是这样了,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账!” 玉楚轻轻一掌,月蝶就被拍飞了几丈外。 掌力极轻,明显还是顾虑到她是若元的丫鬟。 月蝶被拍飞后,顾不上疼痛,又踉跄的爬起来,跪到玉楚跟前,颤抖着说:“王爷,是奴婢不好,您惩罚奴婢吧。” 玉楚眯着眼眸,眼中盛满了杀意。 月蝶是见过玉楚对他人下手的。 狠绝无比。 她浑身颤抖,脸色煞白,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 良久,玉楚才道:“好好照顾王妃,本王待些时日再来。” “是。” 话音落下,玉楚这才离开。 而月蝶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松了一口气,踉跄的跌坐在了地上。 …… 玉楚走后,若元郁郁寡欢。 平日喜欢在院中赏景,外出逛逛。 如今都不爱了。 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屋内出神。 好几次县里来了些名怜搭台唱戏,月蝶使劲的哄着她去看,可她也不愿去看。 若说还有什么爱的,那就是极爱县里做的一家极好的云枣糕。 每日,月蝶都会去买上几两回来。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 十一月初,饶谷县入冬。 一早醒来,外头已经覆盖了白雪。 院中栽种的扶桑花也被雪覆盖,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月蝶提着篮子出门,熟练的来到一家宅子门前。 站在铺子里的人,竟然是戟风。 “还是老样子。”月蝶笑着说:“今天照例来二两。” 戟风点头,给月蝶装了二两云枣糕,包好递给她:“你家小姐,今日如何?” “还是一样的,待在屋内不愿出门。” 月蝶看着戟风:“你到底是我家小姐的谁?还要我保密,不让我告诉她这云枣糕是你做的。” 戟风神色黯然:“总之,你别告诉我她就行了,她爱吃这个,你若告诉她,她连这都不吃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若不是因为这样,月蝶也不会隐瞒着若元。 她叹息一声:“你不说就算了。” 戟风已经好几个月连续为若元做云枣糕。 若他是心怀不轨,早就已经表露出来。 可他没有。 月蝶也在王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哪能看不出来,眼前的戟风,喜欢若元。 月蝶拿着包好的云枣糕就回了宅子。 刚回到院子,就看见若元的屋子敞开着。 她披着一身银狐披风,坐在桌前,仔细的看着一封信。 这几个月来,玉楚没来看过她,但是信没断过。 日日诉衷肠。 日日盼她能回心转意。 可每次,若元看完,只会把信再次封好,放到旁边的柜子里。 她从来没给玉楚回过信。 没有一次。 十一月底,饶谷县日日大雪。 若元史无前例的病倒了。 接连几日高烧不退。 戟风听到消息,立刻赶到了宅院里。 “我替她看,你出去吧。” 月蝶看着赶过来的戟风,身上还带着雪花,她皱眉:“大夫都没看好,你怎能看好?!” 第149章 提早到来 大雪纷飞。 戟风走进了若元的厢房,看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毫无血色。 他走到她的身旁,眼里露出了心疼。 “宫主……” 许是听到了戟风的声音,若元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到戟风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颤抖的指着他:“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会走。”戟风慢慢握住了她的手:“待我给你渡过内功后,我就走。” 戟风伸手,点住了自己胸前的穴位,冲着若元微笑:“宫主,戟风一身武功,是您传授,有您,我才有今日,如今您身体虚弱,我便将这一身武功还给你。” 若元听完,震惊的看着戟风。 他这是要……将所有的内力都传给她吗? “我不要!”若元抿唇:“你放开,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宫主,算我求你了。”戟风看着她,始终带着笑容,温柔且平和:“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说完,他缓缓蓄力,开始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内力聚集于丹田,再由丹田传入若元体内。 若元只觉得有一股力量从掌心源源不断的送入体内。 紧跟着,身子也有了力量。 反观戟风,脸色越发苍白。 若元连忙一掌推开戟风。 戟风闷哼一声,直接朝着几丈外飞去! 紧跟着,便是口吐鲜血。 若元连忙掀开被褥,走到戟风身旁,将他扶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知不知道把所有内力传给我,你身体会受不了,有可能会死的。” 戟风倒在若元怀中,虚弱无比的看着若元,苍白的笑了笑:“宫主可是……不生我气了?” 若元抿唇,没有回答。 戟风艰难的说:“宫主,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活到今日,但我……也确确实实是对不起宫主,所以,只求一死。” “你是故意在挑战我的底线吗?”若元抿着唇:“你知道我对你跟对其他人不同。” “宫主……”戟风缓缓闭上双眼:“只求,死在宫主怀中……” 若元立刻将戟风扶了起来,将内力再传到他体内,一字一句:“有本宫在,你休想死!” 若元这几日发烧,导致身体有些虚弱。 刚才戟风传了内功给她,已经让她有所好转。 待将所有的内力再传回戟风体内后,她才松手,抿着唇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过分追究,毕竟你也是为了救我。” 她不是善恶不分之人。 戟风之所以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也是因为她中了毒,必须要解毒。 戟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若元的眼眸,缓缓开口:“宫主……” “你走吧。”若元蹙眉:“我想一个人休息休息。” 戟风踉跄的站起身来,对着若元作揖:“戟风……告退。” 说完,便捂着胸口,朝着门外走去。 大雪纷飞,一转眼,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回想起当初重生在宋府,与戟风相认。 这一点一滴,不断涌现。 若元站起身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感慨。 戟风离开厢房后,月蝶就跟了上来,追问:“如何?” “你家小姐是郁郁寡欢,加之胃口不好才发烧的,你多加照顾。” 月蝶看着戟风唇角的血迹,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流血了?” “没事。”戟风擦掉了唇角的血迹:“你好好照顾她。” 说完,戟风便转身离去。 刚走了街拐角,他便停下,冷冰冰地说:“出来吧,一直跟着有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卫离竟然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笑着说:“哥哥,你可好些了?” “你来干什么?” 戟风冷冰冰的看着卫离:“你还想做什么?” “哥哥,那姑娘到底是谁?” 戟风猛地看着卫离,一字一句:“别去打扰她,不然别怪我动手。” 这些日子,若元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卫离几乎是看不到她的脸。 他越发好奇,这个女子武功如此高,又让戟风如此魂牵梦萦,到底是何人。 现下,又听到他这般警告,不禁冷笑:“哥哥,你也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这世间,究竟是哪个女子,可以让你这般。” 话音落下,戟风猛地扣住了卫离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意:“卫离,我说真的,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卫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因为他看见了戟风眼里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卫离慢慢眯起眼眸,握紧双手:“你我兄弟情谊,比不上一个女子?” 戟风不语,松了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戟风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自那以后,卫离便没有出现在饶谷县。 戟风依旧每日会为若元准备云枣糕。 日子一天天的过。 很快就到了荆朝六十二年。 开春前,荆朝局势动荡,三国的关系开始紧张。 边境常常发生争斗事件。 到了黄历五月初时,三国因一场进贡事件,挑起争端。 玉楚被派出兵,率领十万大军驻守边境。 今日,月蝶端着洗好的黄杏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前的若元,面容哀愁。 若元手中正拿着玉楚写的信。 信里说他已经在边境驻守了四个月,日日思念着她。 若元看完后,折好信件,放回到了柜子里。 扭头看见月蝶进来,说了一句:“明年就是三百年的天劫,到了这个危急关头,几国竟然还为了一点私利而发动战争,真是可笑。“ 月蝶叹息一声:“小姐,这战争之事,我们平民百姓不可议论,再说了,这三百年天劫有没有,还是一回事。” 在他们普通老百姓眼里。 这三百年的天劫,不过就是史书上的一段记载罢了。 大家口头上说着,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唯独若元。 身为天女一族。 她很清楚。 这三百年的天劫,一定会到。 而且她有预感,也许会提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