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单刀直入》 第1章 chapter1 葱葱郁郁的树木掩映下,一栋欧式建筑的复式小楼安静地立在半山腰上。 窗台上蓝色的纱帘被风扬起,风铃叮当作响。阳光斜角照入,瞬间明亮充满了整间卧室。一切显得那么的静谧与安宁,直到—— “碰——” 一声玻璃器皿砸落地面,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温润清双目赤红,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摘下甩到一边。那双狭长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卧倒在床上的女人,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可以冷酷至此! “我没有,信不信由你。”若谷现在只感觉身心俱疲,她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话。 “没有?呵呵……”温润清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抑制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这个时候她还在骗他,究竟是他太笨还是她太傻?心底再次一沉,冷声说道,“那你昨天晚上都去干嘛了?” 若谷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跟踪我?” 温润清不想解释,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解释,“怎样私会旧情人的感觉如何?我亲爱的温太太——” 最后三个字在咬牙切齿中被讲出。 若谷扭过头不去看他,“我昨天晚上是去酒店见了凯超,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说着猛地向床上扑去。 “你疯了吗——” 若谷双手交叠放在下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侧身想躲过。 温润清却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伸手拽过那莹润皓白的手腕用力一拉,若谷便重重地跌回床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具火热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温润清,你快起来……你不能这样……” 若谷一边推拒,一边弓起腿,想尽量分散重量,以免压到她的肚子。 “怎么?才一个晚上,就打算为人家守身如玉了?” 温润清此刻满脑子都是嫉妒,嫉妒得发狂!根本没想过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对别人又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输给了陈凯超!他的妻子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若谷抗拒的行为大大地刺激到他,手上更是不管不顾地撕扯起若谷身上的衣服。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剑,不偏不倚、直直地刺入若谷的心窝。她只觉得喉头一哽,鼻子酸酸的,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出,打湿鬓角。 夏季单薄的衣裳在温润清手中很快便四分五裂,那双不停抗拒的双手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地固定在头顶。强忍着着不去看那双带水的双眸,唇舌顺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在性感的锁骨上稍加逗留,啃咬,之后便来到思念已久的丰盈饱满之处。 余下的那只手也没闲着,轻易便掀起了若谷堆叠在床铺上雪白的裙摆,沿着光滑细腻的大腿向上,在那私密处轻柔慢捻。 渐渐地感觉到指尖泌出一股滑腻之感,温润清鄙夷地一笑。片刻后俯身咬着若谷的耳朵说道,“他也是这样弄你的嚒?” 若谷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强烈的屈辱感令她抑制不住,啜泣出声,眼泪不停地涌出,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无助地颤抖。 看着身下的这个女人此刻像被暴雨冲刷过后残败不堪的落花一样,温润清开始后悔、自责。该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但一想到这个女人趁自己不在,跑到酒店去会情郎,他的心就像在被丢进火里烧一般,生生煎熬着。他们在客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也想现在他俩一样赤/裸相对?无数的问题纠结在他脑中,他只感觉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突然间温润清一个翻身双手撑开,架在若谷耳畔,与她四目相对,鼓起勇气问道,“你爱我吗?” 他终究是不甘心,还是问出了口。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等待,空气仿佛凝结,只能听见两颗心紧张跳动的声音。 既希望听见她的回答,又害怕听见她的回答,温润清苦笑,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了? “那你呢?你爱我嚒?你跟我结婚难道不是为了报复凯超的父亲?”若谷启唇轻问,眼中满是绝望与挣扎。 温润清眼神轻闪,像是突然间被人抽干了一样,脑袋瞬间空白,翻身瘫倒在床上。 房中只余下女主人伤心的啜泣声。 第2章 chapter2 恒宇集团总裁办公室 何斌进来的时候,温润清正端坐在沙发上,眼睛微眯,视线透过无框眼镜镜片落在手中的报纸上。 一旁茶几上咖啡机里正煮着咖啡,浓浓的香味飘满整间办公室,令人闻了不觉精神一震。 墙上挂着的超大液晶屏幕上正放着本市新闻。只见演播室里,女主播正襟危坐,手里拿着新闻稿,面带微笑,直视镜头,字正腔圆地解说着。 “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恒宇集团强行征地案又有了新的进展,据悉日前正在法国与合作商谈判的集团总裁温润清已于今天下午乘专机抵达,几位项目负责人和高管也被临时招到公司召开紧急会议。集团内部已经启动危机公关紧急预案,并决定将于明早10点整,在集团名下会春园酒店七楼总统宴会厅举行专场记者见面会,届时包括温润清在内的几位集团主要领导人都将出席。” “有业内人士指出,恒宇集团一直以来都以相对正面的形象出现在民众的视野当中,这次强行征地事件对集团的形象和声誉必定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虽然集团内部的高层领导人对这次突发事件的处理就目前来看还算到位,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及时有效地安抚下受害村民,并给予适当的经济补偿,温恒宇集团将很难摆脱这个泥潭,即使最终能全身而退,也难免搞得一身脏。” “值得一提的是恒宇集团总裁,本市最年轻的青年企业家温润清在由机场赶往公司的途中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画面上镜头一转,从演播室转到了机场出口处,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把一辆黑色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据本台记者报道,温润清在出机场后并没有搭乘其日常出行所乘坐的兰博基尼专车,而是上了一辆低调的大众轿车,但还是被眼尖的记者发现。某报社女记者为拦车,不惜冲到车前,用身体挡住去路,终于在机场门口将车拦下。其他记者一拥而上,场面一度混乱,双方僵持了有十来分钟,直到机场多名保安人员上前制止,大众车才得以离开。整个过程当中,温润清都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何斌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脑中又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为了能尽快赶到公司,并甩掉一直尾随而来的记者,他当时的车速开得并不慢。车子就要使出机场出口的那一刻,突然不知从哪蹿出一个人,直挺挺地堵在路中间,好在他反应够快,在差一点就要撞上前及时刹车,要不然又是一桩血案! 停下车后,何斌感觉整个脊背都凉凉的,手心直冒冷汗。抬头一看,才发现拦车的竟是个小个子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因为她看上去青涩得很。一身运动服,身上斜背着一个挎包,头上带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脑袋后面垂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这幅打扮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在看到她手上握着的话筒和胸前挂着的记者证时,才幡然醒悟,原来是个女记者!还是个胆子奇大,不要命的女记者! 那丫头拦下车后,就第一个冲过来堵在后车门要采访阿清,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后面随之汹涌而来的其他记者同行们硬生生地挤得整个人“砰”的一声撞在了车门上。 听声音就知道撞的不轻,何斌心里替她一紧,不由得感叹到这年头记者也不好当啊! 从里面看出去,那张因紧贴着车窗而扭曲变形的脸实在是有点滑稽可笑。可不到一会儿时间,可能是因为个子太小,那丫头没两下就被随后赶过来的记者给挤了出去。紧接着车子被急着抢第一手资料的记者堵得跟个水桶似的里外不通。 何斌坐在车里,只能看见红色鸭舌帽的顶部在人群后面时而跃起,时而落下。想象着那小丫头因为不够高,在人群背后一蹦一跳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叮……” 银勺轻碰杯壁的声音把何斌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润清放下手中的银勺,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人都到齐了吗?” 何斌站在一旁,垂手回道,“几位经理和与项目相关的负责人都到了,已经在会议室候着,只是……”抬眼瞟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地品着咖啡的男人,见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便继续道,“负责征地的陈安华总监还没到。” 何斌跟在温润清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对他的行事作风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越是面上不显山露水,这后面要掀起的风浪就越大,等着看吧,那个叫陈安华的敢在这个项目上动手脚,注定要死的很惨! 放下手中的杯子,温润清起身往会议室走去,出门前身子一顿,偏头扫了一眼墙上。 屏幕上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播着下一条新闻。 温润清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吩咐道,“查一下那个女记者的资料。” “是”,何斌答道。 温润清这才迈开步子,朝会议室走去。 何斌扫了一眼被整齐地叠放在茶几上的报纸,只见正中间是一篇关于一家专门收容智力有缺陷儿童的慈善机构的报道,而那个叫福乐家园的慈善机构正好在恒宇前段时间拍下的市郊那片地上。 报道上还详细地描述了福乐家园的过去和现状。 所谓的福乐家园其实就是几间低矮的平房,连着几亩田地,为市郊浦口村一个姓乔的老人所有。乔老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便收养了几个因为智力上有缺陷而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平时靠着在门口的田地上种点茉莉花,制成茉莉花茶或是串成茉莉花手链拿到车站、市集这些人流量多的地方卖,以此来维持生计。 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乔老靠着那几亩花田就这样坚持了二十来年。而他收养的孩子也从最初的两个变成了现在的三十三个,从几岁到二十几岁,年龄不等。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家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接连好几次生病入院。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要放弃那些孩子,身体状况稍微好点就仍然坚持着到地里劳作。 村子里好心的村民们被老人的善心打动,平时闲暇时也会到茉莉花田里帮忙,有能力的也时常接济他们。 并且乔老的事迹被当地的青年志愿者协会知晓,发动了一大批青年志愿者到福乐家园去当义工,特别是同处于市郊,离浦口村不远的大学城里的大学生们。 学生群体既有爱心,又有时间,成了福乐家园的常客。他们定期到那去陪那些孩子们做游戏,教他们唱歌、跳舞,甚至和他们一起到茉莉花田里除草施肥。渐渐的福乐家园里孩子们的生活有了好转,但是好景不长。 这两年城郊的新机场开建,从市中心到新机场正好要经过浦口村。 市里的领导们讨论过后决定在这边新修一条主干路。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讲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有了政策的倾斜,这样一来就不难预见,未来的几年浦口村将会大变样,正是因此很多开发商便都齐齐地瞄准了这个契机,大肆地在村里征地搞建设。 本来浦口村一直是以优质的茉莉花茶闻名,素有茉莉之乡的美称。但现在村里的土地四处都被征用了,茉莉花田也就越来越少,花田少了产量上自然也是大打折扣。产量不大的情况下,那些收购商们便不爱来。村民们见这种情况都纷纷在茉莉花田上改种了其他的作物,到现在村里也就仅剩乔老的那几亩茉莉花田,情况很是惨淡。 有开发商要征地,村里的干部们自然也乐得“支持”。试问没有这些开发商,他们的油水从哪来? 村支书带着其他几个主要的村干部几次三番的上门,无非就是想让乔老他们搬走。只是不说乔老在这块地上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这儿有着特殊的感情。就是真的搬离了,没了花田每年带来的固定收入,靠着他们给的那点安置费坐吃山空,老人家还真是担心将来他要是入了黄土,那些孩子们会流离失所。这也是他死活不肯搬的主要原因。 就这样,乔老和福乐家园的孩子们便成了那些等着从这块地上狠捞一笔的某些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为了逼走乔老和孩子们,这些人什么手段都能用上。 先是福乐家园门口一夜之间被堆满了各种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那些腐烂腥臭味闻着令人阵阵发呕。这事还没结束,紧接着又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趁乔老不注意,把花田里的几百株花苗给连根拔了。 那些花苗可是福乐家园收入的根本,乔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这样恶意地糟踏了,一时急火攻心,生生地给气晕了过去。 本来按理说全中国这么大,开发商那么多,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不应该引起过多的关注才对。而这次恒宇征地事件之所以在社会上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则是因为有一个叫“利刃”的网友在微博上匿名发了好几组长图,包括那些飞着苍蝇、发着恶臭的垃圾山,被踩踏拔起的花苗,病床上老人无助的泪水,孩子们惊慌的眼神。不仅如此,对方还配上了详细的文字说明,把官商怎样勾结,逼迫弱小的整个经过都淋淋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这条微博一发出,转发量在两个小时内就达到了几十万条,并且不断有许多热心的网友直接转发了市政府、恒宇,以及当地几家颇具影响力的新闻媒体的官网,向他们讨要说法。 何斌细细地读着,整篇报道扬扬洒洒地介绍了福乐家园的背景,特别突出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窘迫而艰难的现状,高度赞扬了热心网友的正义之举,篇幅上占了小半个版面,在最后笔者还积极地呼吁社会各界尽己所能来帮助福乐家园的孩子们。 再往下一看,报道下方的几个小字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仔细一看,只见在作者的位置上写着“张若谷”三个字。 第3章 chapter3 华光日报社 主编黄地平坐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品茶,一边眯着双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小丫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小张啊,你进报社也有两个月了吧?” “两个月零八天。”张若谷微微一笑,麻利地答道。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过试用期了,等转正之后就可以拿正式员工的工资,而不是每个月可怜兮兮的八百块钱试用津贴。想到那一张张红灿灿的毛爷爷,若谷心头就一阵激动,这可是她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拿到的第一份工资。意义非凡,预示着她——张若谷,从此开始自食其力了! 和大多数刚入职场的新人一样,若谷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第一个月工资的去处。 前两天逛街的时候,她看中了两条围巾,情侣款的,颜色很适合她家父皇和母后大人。料子很好,质地柔软,做工也精细,她试了一下,围着很舒服,保暖效果也不错,打算等转正后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当礼物买来送给她家二老。 见若谷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傻笑,黄地平暗道这丫头就是没有眼力见,片刻后又笑容亲切地道,“年轻人记性就是好啊!” 那张贱肉横生的脸上笑得那叫一个亲切! 若谷咬咬嘴唇,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口,她总觉得每次站在黄老邪面前自己都别扭的不行。特别是他看人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全身上下都扒光了供他品鉴一样。 “傻站着干嘛?来这边坐!虽然我年龄比你大稍微那么一点,但我的思想还是很前卫的,也喜欢和你们年轻人沟通,咱们之间绝对没有代沟,来来~坐……” 说着还一个劲地把自己硕大的屁股往边上挪,只是挪了半天也没挪出半块地来。 只是稍微大那么点吗?他要是结婚早点,女儿都该有自己这么大了吧!若谷之前就听报社里的前辈告诫过,这个黄主编别看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十足十的大色狼!经常利用职位之便,占那些刚入职的新职员们的便宜,平时还喜欢对下属毛手毛脚的。 刚开始若谷对这事还半信半疑,毕竟职场内部不像在学校那么单纯,同事、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同学友谊一样,不参杂过多的利益关系,所以作为新入职场的菜鸟,有些事咱听听也就算了,不管真假,自己心里留个底,过多的打听,甚至在毫不清楚状况之下发表言论都是不合适的。 只是事实再次证明无风不起浪,有些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前几天,若谷就亲眼见到黄主编在茶水间对一和她同时入报社的女同事江月动手动脚。后面还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假装进去倒水才帮那江月解了围。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若谷就觉得恶心。 “主编真会说笑,我哪敢跟您平起平坐啊,呵呵!” 她家老佛爷常挂嘴边的至理名言——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这厮今日意欲何为,若谷笑得一脸牲畜无害,打算就这么打着哈哈混过去。 黄地平也没强求,心想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他也就不用客气了。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杯很有领导范的抿了一小口。 “小张啊,你也知道我们报社现在人手比较多,留着那么多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对报社的发展也没什么好处。” 多么?人手多那为什么她一个人还要干三个人的活?每天累死累活的,加班加点的赶稿?若谷在心底无力地翻着白眼,面上却是一派洗耳恭听的表情。 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对方话锋又是一转,继续说道,“当初你和小江来面试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只要一个的,可你们两个都很优秀,舍了谁我这心里可是都觉得可惜,所以这才破例把你们两都招了进来。” 话说到这里又是一停顿,还摆出一副我是你家大恩人的样子,鼻孔上扬,不可一世,仿佛在等着对方感激涕零,继而投怀送抱似的。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人家黄主编等了半天,就是不见若谷有啥表示,顿时面上不觉又冷了一层。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工作认真负责,跑新闻也跑得最勤,为了采访还不惜以身犯险……” 听到这里,若谷不由得一阵尴尬,她知道黄主编说的是下午采访恒宇集团总裁温润清的事。 其实当时她真没那个胆敢冲出去拦车,天大地大,都比不上咱的小命来得重大!当时那车子开得那样快,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她这条小命就搭在里面了,她可是惜命得紧,就这样死了多不值! 想到这若谷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愤。 当时在场的记者太多了,大家都想抢到这条新闻的一手资料,而温润清下了专机后走的是专用通道,记者门根本就没法近身,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堵在了出口处。 只是当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轿车面对成群的记者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速向外冲时,所有人都本能地迅速避让到了两边。 恰恰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从后面撞了若谷一下,结果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在温润清所坐的轿车就要开到眼前时,若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头栽了出去,直愣愣地堵在了车前挡住去路。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司机的驾驶技术还算过硬,否则她就得因公殉职了。 时候若谷的脑袋里一直是晕乎乎的,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这事在别人眼中就被解读成了超人女记者为采访工作不惜以身拦车的假象。 “……,但是我们只能留下一人,所以等试用期过后,你和江月之中有一人就要离开报社。”黄地平转悠了半天,终于兜到了正题。 什么?!只留一个人! 若谷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地平的那张老脸,只觉得那脸上松弛下垂的赘肉一抖一抖的,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幻不真实。 之前不是说俩人都要,过了试用期就可以正式入职的吗? “不过有的时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什么事都是可以变通的,就看你怎么做了……” 等若谷回过神来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地平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一双色咪咪眼睛直往她的胸口瞟,一只咸猪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搭到了她的肩上。 从小若谷她家老爸就教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有些事情,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鲁迅先生教育我们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就在那只咸猪手快要伸到她胸前,张大小姐即将要爆发的前一刻,主编办公室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 “咳咳……” 黄地平立刻收回手,一手握拳,掩饰地放在嘴边咳了两声,眉头微皱,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进来!” “主编,这是您要的稿件!” 江月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一叠稿纸放在办公桌上,偷偷朝若谷看了一眼,见她完好无损便嘴角轻抿低下了头,既不出去,也不说话,那样子像是刚跟上级做完工作汇报在等待他黄大主编的什么指示似的。 若谷冲她感激地一笑,不理会黄地平一再暗示的眼神,直接道,“黄主任您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和小月就去准备明天恒宇集团记者见面会的事了。” 黄地平深深地看了若谷一眼后,又把视线扫向江月,不知道是若谷眼花还是什么,她好像看到江月在触到那恶心的视线时身体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最终见时机不对,黄地平只好摆摆手说道,“你们忙去吧!” 出了主编办公室,若谷感激地拉着江月的手,“谢谢你,江月!要不是你,我今天铁定要跟他吵起来了!” 真要是那样这份工作也就别做了。 江月浅浅地一笑,“没什么!你上次不也帮了我嚒?” 她指的是上次茶水间的事。若谷见她说这话时,小脸微红,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长得虽算不上多漂亮,但却是萌得要命,单纯得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若谷看了看手表,“也快下班了,地点由你挑,不过先说好不能挑太贵的,你知道的,我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 说完还要摆出一副委屈样,直把江月逗得哈哈笑。 俩人同是应届生,同时入司,同属试用期员工,对方什么情况参照自己就知道,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江月也没多推辞,爽快地答应了,俩人商量着到公司楼底下的“外婆香冒菜”馆里祭一祭五脏庙。 可就在这时,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若谷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打来的,手机屏幕正中间显示着“米店”两个字。 这是她家小区门口的一家米店的号码,因为一次买米超过二十斤,米店的老板会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所以若谷直接把店里的固定号码给存了下来,每次家里弹尽粮绝之时,一个电话,二十分钟之内马上就能送到家门口,方便得很。 可是她家才上个星期刚刚买了一袋新米,不知道米店老板这时候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若谷这样想着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闺女……你赶紧回家,出大事了,老爸等你救命呢!” 一听“闺女”二字若谷就猜出了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老爸,心中顿时一紧。 张爸的话说得很急,语气慌乱,看来真是出大事了。 “爸,怎么是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妈怎么了?” 她家母上大人身体一向健康,一口气爬七楼都脸不红、气不喘的,应该不会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不是你妈有事,是我有事!” “你怎么了?” “唉……电话里也讲不清楚,反正你回家就对了,记得快点回来。” 张爸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碍于外人在场,不便明说,用极低的声音交代了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嘟嘟……” 若谷搞不懂她家老爷子这是唱的哪一出,琢磨着先回家再说。 待看见站在她身边的江月,一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要请人家吃饭来着。只好拉下老脸,睁着小鹿斑比般的眼睛抱歉地看着江月。 江月抿唇一笑,“家里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正好今晚本来打算要去逛超市的。” 逛超市?人家这么说明显是想给自己台阶下。 若谷感激江月的体贴。同是刚步入社会的职场菜鸟,在同一家报社,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处理着同样的麻烦,这一刻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可一想到那个黄主编说的,两人之间只能留一人,若谷心里不由得又惆怅了起来。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若谷拎起包出了大厦,跨上心爱的小电驴就往家里赶。 第4章 chapter4 十一月的天,五点半一过天就已经很黑了。若谷在路上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往家里赶。 进了小区,刚把小驴停进车棚里,人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旁边黑漆漆的花丛里突然就窜出一个人影来,直把她唬了一大跳,琢磨着是不是遇上色狼了。 “闺女,是我!” 若谷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老爸是谁,瞬间放下心来。 “爸,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在花丛里没看清楚,若谷这时才发现老爷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和一双橡胶凉拖,此刻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个季节早晚温差较大,大中午在室内穿件衬衫都嫌热,可一到傍晚这室外的气温就低得可以,穿羽绒服都不为过。 “你钥匙丢了?” 若谷一边问,一边从电驴上下来,可一想又不对,钥匙搞丢了进不去也不应该是这幅打扮啊! “妈呢?我妈不在家吗?” “你……你妈……嗐咻……你妈不让我回家,还……嗐咻……还闹着要跟我离婚……” 张爸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怎么会这样?” 张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若谷见这样不行,赶紧把自己身上专门用来骑电驴时穿的羽绒服给老爷子披上,带着他到附近的沙县小吃店叫了一碗热热的馄饨。 好在她为了耐脏,羽绒服买的是黑色的,尺码也是大号宽松的,张爸高瘦的个子穿着也不显得奇怪。 一碗热馄饨下肚,张爸整个人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打了个饱嗝,说不出的满足。 “爸,你现在可以说说我妈为啥把你赶出家门了吧?” 虽然在她们家里,她妈余女士一直以来都是处在绝对的领导地位,把持着家里的经济命脉和大小事务的决策权,但也绝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若谷从没见她妈生这么大的气,直接把老爷子给赶出家门不说,连件外套都不给,搞得他这么狼狈。她下意识地觉得一定是她家老爸干了什么,踩到了老妈的底线,要不然余女士不会平白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张爸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换了个位子,坐到若谷身边,紧张地搓了搓手,似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向女儿开这个口。 若谷看他纠结的样子,顿时拉下脸来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你又喝酒了?” 张爸这人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一手刀工更是耍得出神入化,爱老婆,疼女儿,每月工资按时上交,会做家务,会修电器,不抽烟,不赌博,算得上是好男人的模范了!唯一的不良嗜好就算是没事爱喝点小酒了。而且他只喝白酒,不喝啤酒,总是嚷嚷着啤酒没味道,不够带劲。 不过张爸虽好酒,但不酗酒,酒品过硬。饭前小酌两杯,喝多少也都有个分寸,所以若谷和她妈余女士虽不倡导却也没强烈反对。 直到今年春节喝完几场酒宴后,张爸就开始叫脚的关节处疼。开始若谷还以为是扭了,找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来给他揉,后面见没效果,想着让他去医院检查,可人家老爷子硬是不干,还说什么进了医院好好的人都得被查出三五八道来。 若谷没法,只能根据他的症状打电话去咨询一个在省立医院当主任医师的老同学。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倒真真是被吓了一跳。 那老同学根据若谷给的症状一分析,初步猜测张爸得的是痛风病,让赶紧到大医院做正规的检查,还把引起痛风病的原因和容易导致后果、并发症都一股脑的讲了出来,什么关节炎、高血压、糖尿病、肾衰竭的,严重的还能致死,听得若谷和她家母上大人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当下拉了张爸就往医院跑。 检查结果出来,张爸目前还处于痛风早期,注意饮食,外加定期服药就行。其他还好说,只是这注意饮食中有一条便是禁酒,这还不等于要了他老人家的老命。 从此之后张爸的日子可想而知,被禁酒了还不算,整天还得与青菜豆腐为伍,什么大油大荤的都沾不得,海鲜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爸在自己家里被老婆、闺女管着,没酒喝,也只能忍着。要实在是酒瘾犯了,就偷偷拎上瓶二锅头躲到酒友家里过过瘾。 不过她家余女士凭着一双阅人无数的金睛火眼,总能从中发现那么点蛛丝马迹,而她们家那个丢三落四的老爸每次也总会留下那么点小破绽,夫妻两个一个抓一个躲的,玩得倒是不亦乐乎。 所以若谷一猜,在众多可以惹怒她家余女士的理由中,立马就想到了是她家老爷子又偷偷喝酒了。 “要是这个倒就好办了!”张爸垂头丧气地说道。 比这还严重? 若谷眼珠子一转,一手搂着自家老爸的肩膀,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老爸,不会是你私藏的小金库被我妈发现了吧?” 张爸一听这话瞬间后背一抖,转过头一脸心痛地看着自家闺女,眼中□□裸地写着委屈,对,绝对是委屈! 然后再转过头对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颇具悲*彩地说道,“自从和你妈领完证后,我兜里就没超过一张红毛爷爷,哪来的小金库!” 这话说得若谷乐呵了,端起桌上的热汤猛喝了一口,从口腔一直暖到胃里。想想也是,依她妈的性子怎么可能给她爸私藏小金库的机会呢? “那到底是为了啥事?”陶梨双手捧着手中的瓷碗问道。 “我……我……” 张爸一脸尴尬,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口。 若谷心头一跳,从种种迹象看来,该不会是…… “老爸,你该不会是学人家临老入花丛了吧!” “咳咳……” 被这话吓呛到的不是张爸,而是坐在靠墙那边,与若谷这桌相邻的一个男的。只见那人抬头朝若谷抱歉地一笑,就又低着头一个劲地吃着手中的半碗拌面,也许是靠近门口的原因,风不断地从外面灌进来,那人也跟着冷得一颤一颤的。 “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张爸铁青着一张脸颇为无奈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熟人。 若谷转过头,见张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底顿时一凉,旋即端正坐姿,很认真且严肃地说道,“张警官,虽然你现在已经退休了,但好歹曾经也是受人敬仰的人民警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这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干对不起你妈的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伸出右手,在若谷脑门上“嘣”的一弹,以示惩戒,叫她没大没小的都敢教训起她老子来了。 若谷“哎呦”了一声,揉着脑门,“那你倒是快点说啊!” 在若谷的催促下,张爸把今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事情最初的起因要追溯到上个周末,张爸的一个移民美国的高中老同学回国探亲,三十几年没见面人家就想着搞个聚会,叫上几个在本市的老同学一起聚聚。周六那天张爸便应邀前往了。这事他爸早就报备过了,若谷也知道,她妈余女士更是知情的。 按说这老同学聚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事坏就坏在那个顶着美利坚合众国公民光环的老同学正是张爸当年的初恋情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你说初恋情人就初恋情人吧,如果是正常同学情谊,聊聊天叙叙旧那也没什么,关键是你干嘛好好的跟人家单独合影呢?!退一步说,合影就合影吧,干嘛还摆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搂在一起呢?再退一步,搂在一起就搂在一起了,你干嘛还好死不死还把照片洗出来往家里寄呢?! 这不是明摆着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没事找事嚒! 若谷都可以想象出她家老妈收到照片是怎样一个抓狂的场面,不禁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家老爸,那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你死定了! 被自家闺女以看死刑犯的眼光看着,张爸心中不禁一阵心虚,开口解释道,“我和丽莎真的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干嘛搂人家?”若谷质问道。 “我没搂她,是她上来搂着我的手来着!”张极力解释。 “那你不会拒绝吗!” 若谷这话说得颇有一股很铁不成钢的味道。 “那我想着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国外不都很开放吗?搂个手在那边也就是个基本礼仪,就这样拒绝了那不是显得我很没礼貌吗……” 张爸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那你也不用那么明目张胆地把照片往家里寄吧?” 若谷对自家老爸实在是无语,明知道她家余女士不是个好惹的主,还主动上交犯罪证据,这么多年的警察白当了。 “我怎么知道丽莎会把照片洗出来往家里寄呢?而且你妈别的照片不看,单单就抓着那张和照看!” 张爸一想起当时自家老婆拿着照片质问自己的情景便不禁头疼。 你要是当时知道避嫌,那现在也整不出这么些个幺蛾子来。 若谷在心中默默地腹诽着,摆出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样子,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热汤面。 张爸一看急了,三两下把碗从若谷面前移走,双手搭在若谷肩上,“我说闺女,这事你可不能撒手不管,你爸我后半辈子是吃干的还是喝稀的就全托在你的手上了!” 若谷也有样学样地把双手反搭在自家老爷子肩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说张同志,你可别把我当神仙了!不是你整出什么烂摊子,你闺女我都能收拾得了的。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那是你老婆,我妈!全世界最难缠的女人!” “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妈不同意你当记者,可是我死磨硬磨地把这事给你办下来的,你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来着,做人要厚道,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张爸被逼急了,一下把绝招给使了出来。 只见若谷听了这话,双手一合,一手成拳,一手作掌,“啪”的一声说道,“嘚!您果然是我老子!小女子甘拜下风!” 听她这么一说,张爸悬着的心总算是着了地了,就知道这招对他家闺女管用。 第5章 chapter5 若谷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之所以选这个专业完全是在她家老妈余女士的威逼利诱之下。 当初在填志愿的时候,若谷心里其实也没什么方向,大学里的专业五花八门,其中也不乏一些一听名字就觉得很奇葩的专业,比如说什么神学,彩票研究专业,葡萄酒酿造专业。事实证明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而若谷的高考成绩属于中上水平,超出本省一本线三十来分,跟二本三本的比起来是不错,可在一本的学生中就属于中下水平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的那阵子,张爸张妈成天抱着那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研究,看那劲头比人家研究*彩天书还有样子。 张家就若谷一个闺女,要算算时间的话,张妈怀若谷的时候都上三十了,听说是之前一直怀不上,用了很多方法都没管用。等到两人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儿女缘打算放弃的时候,张妈突然被查出怀上了,这下可把这两口子给乐坏了。也因此若谷从小到大在家都很受宠,张妈虽嘴上时常念叨她,但那都是为了她好,张爸就更别说了,活脱脱的就是个女儿奴。就这么个闺女,俩人都不希望女儿大老远的跑到外地上学,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次面。 这事最后在张家二老的一致决定之下,若谷选了本省一所离家不远的211大学的一个不冷不热的专业----汉语言文学。 其实要是让若谷自己选,她更中意的是读医科,将来当一名妇产科医师。 可人家余女士说了,女孩子好好的读什么医,整天舞刀子见血的,还是选个适合自己的专业,毕业后再找份稳定的工作来得靠谱,到时候有了合适的对象,结完婚后家庭、孩子什么的都照顾得过来。 当时若谷看着她妈那张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地讲着,愣是把她剩下的几十年人生都给规划好了,就觉得太阳穴上一跳一跳的,双耳轰鸣,口干,反胃,一切不适的症状都出来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家老妈有一句话讲得很对——稳妥是女人一生的主旋律。当然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且看似知性的语言肯定是经过若谷这个中文系高材生润色过后的,不可能是余女士的原话,至于余女士的原话…… 若谷扶额,又想到当时她家余女士手拿锅铲,一副我是过来人,你就得按我说的做的姿态说道:“女孩子家家好好的在外面蹦跶个什么劲,有份工作,能管好老公照顾好孩子就得了。” 正是因着这句话,若谷最终妥协,安安分分地拿着报到证上大学去了。 不过再稳妥的女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两次热血的时候,比如说在选择工作这件事上,若谷就彻头彻尾地热血了一次。 按她妈的计划,若谷大学毕业之后应该考个公务员,或是混个小学老师当着,工资虽说不高,但工作清闲,压力不大,福利也多,社会地位还高。再说白了以后找对象还好找,现在这年头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但若谷就是听不进去,她认为年轻人没有家庭的负担,没有小孩的牵挂,身体健康,活力充沛,这个时候不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多经历些事,等过个几年就没机会了!所以她在即将毕业前,瞒着她家余女士,偷偷地给几家报社投了简历,一路笔试、面试、体检,层层关卡下来最终拿到华光日报社的offer。 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事到底还是没瞒住若谷她妈。母女俩个为了择业这事一度关系急剧恶化,横眉冷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就在老张家的两个女人冷战了一个多月后,张爸实在是忍不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俩人的冷战直接导致了他三餐不继,食不果腹,为了自身健康着想,退休后的张警官不得不挺身出马,充当了母女之间的润滑剂。 那段时间张爸两边讨好,小心赔尽,好话说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内战爆发之前,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及时让余女士挂上免战牌,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若谷也得以顺利地开始她菜鸟小记者的苦逼生活。 但余女士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作为交换的条件,若谷必须积极出席她妈给安排的任何一场相亲活动!所以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自从毕业之后,若谷就保持着每月最低两场相亲会的频率了! 张爸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若谷就一肚子火。他当初也不问过她就替她答应了她妈提出的条件,害得她每个月都要受各种奇葩的相亲男荼毒! 不过鉴于她家目前正处于余女士一家独大、两极分化严重,极度不平衡的政治格局,若谷觉得有必要团结各方势力,以抗衡她家老妈的霸权主义独裁,所以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勉为其难地拉她家老爷子一把。 父女两人一番商量,就见若谷伏在张爸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末了端起桌上未喝完的半碗热汤猛喝了一大口,起身提包就往外走。 张家 墙上的时钟上短针已经指在八点钟位置,电视台购物节目的主持人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拖把,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 余美珍女士坐在沙发上一针一针地织着毛衣,织完一圈后抽出毛衣针用尖头在头上划了两划,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撇撇嘴,又继续手上的活计。 白天她看到那张合影时实在是气急了,那个陈丽莎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她当时一气之下就把她家老张给轰了出去,事后想想又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可要出去找她又拉不下脸来。心里一边埋怨着那老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回头来哄她,兴许她一心软就放他进来也不定,又想到这么晚了她家闺女还没回来,连电话都没一个,嘴上不由得嘟囔着,“这父女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过一会就听见门外钥匙插进锁孔,扭动,开门的声音。 “老妈,我回来了!” 若谷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包就张口嚷嚷道。 “我很老吗?整天老妈老妈的叫!”余女士没好气地回道。 那个陈丽莎照片上看起来是比她年轻几岁,不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整过容的,说不定下巴、鼻子没一个是真的!以前年轻的时候也不见她长得多漂亮,要不然他家老张也不会要自己不要她。 余女士小肚鸡肠、不怀好意地想着。 若谷吐了吐舌头,看来她家母上大人这次受到的刺激不小啊!但是为了老爷子能早点脱离苦海,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不老不老!您怎么会老呢?我们家余女士可是风华绝代超级无敌美少女,要不然也生不出我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儿,您说是吧?” 夸别人的同时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若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沙发前挨着她家老妈坐下,双手一伸便搂着余女士的脖子不放,一个劲地往她怀里拱。 难得见到女儿这样撒娇的小摸样,余女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食指在还窝在自己怀里一直拱的小脑门上轻轻一点,无奈地叹气,“你呀……”,接着似是想到什么,试探地问道,“你爸没打电话给你?” 若谷装傻充愣的功夫可是一流,“电话?什么电话?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昨晚睡前忘了给手机充电了,早上只剩一格电,没用两下就自动关机了。你说老爸打电话给我?找我什么事?” 若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接着便装模作样地四下张望了下,“我爸呢?怎么没见到我爸?” “去死了!”余女士嘴上没好气地答道,心里却在琢磨着自家男人没联系上女儿会不会是躲到酒友家去了。只是她家张警官是个极为好面子的,就他那一副明摆着是被自家老婆赶出家门的落魄样,要他到他的那些酒友家上门求收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现在人在哪里还真难说。 若谷嘴角一抽,故意装作没听见,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又回到沙发上。 “老妈天气预报说明天又要降温了,我刚才回来时风就很大,披上羽绒服还是觉得冷,感觉夜里要下雨似的。” 见她妈在织毛衣的手一顿,表情似乎有点松动,若谷在心里暗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继续再接再厉。 “最近外面的流浪汉又多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看见楼下墙角猫着一个,被冻得直哆嗦,黑灯瞎火的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小区的物业管理是越来越差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什么?你是说在咱家楼下?” 不会就是她们家老张吧?“在哪?赶紧带我去……” 若谷也很上道,进一步暗示,“就在咱家楼下车棚里!” 余女士一听这话,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急冲冲地出了门。 见自家老妈这么心急地往外冲,若谷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搞定! 果然,两分钟后楼下如预料中一样传来她家老妈焦急的呼叫声。 “若谷,快下来帮忙……” “哦,来咯!” 母女两人合力把张爸从一楼“拖”上了四楼,扶到床上躺着。 看着自家男人身上那单薄的衬衣,还有那冻得苍白的脸,余美珍心里一阵自责。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把她家老张赶出门前得先丢件衣服给他呢! 见自家母上大人脸上悔不当初的表情,若谷心里一阵发虚。 “妈,你赶紧去煮点热姜茶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被女儿这么一提醒,余美珍赶紧手忙脚乱地到厨房里煮姜茶。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确认自家媳妇走远了之后,张爸便小心地睁开眼睛。入眼只见自己那宝贝闺女正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似笑非笑、得瑟到天上的样子看着他,好像在说,怎么样,厉害吧! 张爸没敢出声,面上摆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你再厉害也是老子生的! 没一会儿,余美珍便端着热热的姜茶进来了,若谷见状马上让到一边去。 “来,老张,快点把姜茶喝了。” 张爸从来没见过自家媳妇这么温柔,不禁有点受宠若惊,顺从地大口大口地把姜茶给喝下。 一碗姜茶下去,全身上下都暖了,张爸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只是不知怎么搞的脸色依旧是苍白得很。 余美珍心里正着急,伸手搭在张爸额头上摸了摸。 这不摸还好,一摸之下,入手一片粘腻,抬手一看,指头上居然都是白白的粉末粘着。 以她的精明,哪还会想不到这是什么,顿时火冒三丈。 “张若谷……” 一回头,身后哪还有人! “老妈我明天还有采访就先睡了!” 若谷早在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溜进了自己的卧室,心想着看来便宜还真没好货,还说是什么韩国进口的,防水效果居然这么差。 第6章 chapter6 漆黑的公路上寂静无人,只有不停闪烁着的红绿灯。一辆小车疾驰而过。 何斌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想着刚刚的画面。 下午趁着阿清在会议室里开会的空挡,他找人查了查那个小丫头。没想到比预料的快多了,短短的两个小时,一份薄薄的只有两页纸的档案便送了过来。 张若谷,二十三岁,f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今年七月刚毕业,目前在一家叫华光的日报社工作。 原来才刚毕业,难怪看起来还像个学生,何斌不禁想到。 家里的人员结构也简单,父亲张学春在区派出所里当了三十几年的民警,去年刚退休。母亲余美珍是个牙医,在自家楼下开了个小诊所,目前处于半退休状态,诊所上午开门,下午休息。 何斌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手上的两张薄纸,心里疑惑着,没什么特别的啊! 不过这个想法在两个小时后,何斌听到那句“临老入花丛”时,被彻彻底底地推翻了。也因为这么一句出其不意的话,他差点没把口中的汤喷到阿清身上。 没见过哪家姑娘这么说自家老子的,那小丫头简直就是个活宝。 一想到这何斌就忍不住发笑,却又碍于身后坐着的那位不得不憋着。 温润清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手中却紧紧地捏着那份只有两张a4纸的档案和一张四寸大小的彩照。 照片上是一个留着齐刘海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穿着宽松的学士服,头上歪歪地戴着一顶学士帽,全身都被罩在黑色的袍子下面,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腕,脚上穿着一双细跟凉鞋,站在一棵桂花树下,一手扶树,一手拿着红色烫金的毕业证书,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那满满的喜悦仿佛要溢出来似的,让在场的每个人看了都不觉心头一暖。 握手成拳,屈起食指,温润清抬手轻轻地扣了扣额头,再次睁眼看向手中的照片,眼睛微眯,希望这次这个是真的吧! 半个小时候后,车子驶进郊区半山腰的一处别墅内。 何管家走过来拉开车门,恭敬地叫了声:“少爷。” “今天怎么样?”温润清从车内出来,刚站定便开口问道。 “太太午后时醒来,喝了点燕窝粥,在花园里坐了一阵,下午跟文嫂一起做蛋糕,晚上吃了几口糕点便去睡了。” “白医生今天来过嚒?”温润清一边往内走一边问道。 “白医生来过,刚走不久。” 白医生的车子刚走不久,温润清就回来了,按时间算俩人路上应该遇上才是,这会儿听他这么问,定是路上没碰着。何管家猜想着白医生应该走的是另一条岔路,直接上三环回去的也不定。 “他怎么说?”脱下外套递过去,温润清一边解着手腕上衣袖的口子。 “白医生说太太这几天恢复得不错,精神头也好,有机会的话要尽量带她到外面走走。像今天这样,她愿意在花园坐坐就让她坐,别拘着她就好。” “嗯……” 温润清低声应着,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在经过餐厅,眼睛扫到餐桌上放着的精致的小蛋糕时停了动作,眼神变得晦暗莫名。 暗红色的木质餐桌上摆着一个粉色的小蛋糕,正中间摆了三颗樱桃,两粒草莓,四周都是粉色奶油堆叠起来的波浪形小花边,花边围着一小行用蓝莓酱写的字—— 祝小爱生日快乐! 温润清就这样盯着这几个字,久久不曾移动半步。 “少爷?”何管家见他这样心里不由得担心。 “我没事……” 何管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小蛋糕,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道,“少爷,再过几天又是十一月初三了,您看……” “你看着准备,”说着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某处,“不要让太太看见。” “是。”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管家默默地退了出去,随手关上餐厅的门。 温润清走到餐桌前,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挖起蛋糕放进嘴里。甜腻的奶油掩盖不了心中的苦涩。 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严厉却又慈爱的父亲,温柔体贴的母亲,淘气可爱、会撒娇的妹妹,可这一切都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那年他才十二岁,对正常人家的孩子来说正是上初中的年龄,可作为恒宇集团的接班人,他的童年注定和别人不一样。 那时父亲一手创办的恒宇公司正发展得如日中天,几个在运作的项目也逐渐成熟,走上了正轨。父亲忙于在外奔波,却一刻也没放松对他的培养。十二岁生日刚过,他就被送到国外的名校修习商科,衣食住行有专门的人负责,每年只有寒暑假可以回家小住几天。 母亲对此虽不忍,但也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商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稍不小心就钻进了人家设的陷阱,没有一身本事无法自保,更别说保护家人了。所以母亲嘴上虽常常埋怨父亲,但也没真出言阻止,只是大包大包的东西往国外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甚至隔一段时间就带着妹妹小爱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地球的另一端看他。父亲虽不赞同,但每次都会让人准备好机票护送母亲和妹妹往返。 妹妹小爱是个爱哭鬼,每次一见到他就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虽然因为发音不全,听不出她讲的是什么,但每次他都会耐心地倾听,当她忠实的听众。等到要分别的时候,那丫头总是赖在他身上不肯动,在她心里好像只要能和哥哥多黏在一起一会儿都是幸福的。每次他都要哄上半天,直到答应一有空就回去看她才肯罢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直到他十四岁那年意外发生。 父亲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冲出了路边的防护栏,直接翻下了山坡,父亲和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等他得到消息从国外回来,看到的却是父亲冰冷、残缺的尸体,母亲经受不住这种打击,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终日浑浑噩噩。 小爱那年虽然才四岁,却隐隐地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伏在他肩上哭得伤心至极。 但事情的糟糕程度还远不止这些。 几个当年和父亲一起创业的集团元老们却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想要收购父亲作为遗产留下的股份。 恒宇是父亲半辈子的心血,说什么也不能把它给卖了。 母亲从混沌中惊醒,思虑再三拒绝了他们,一个女人自己亲自挑起了大梁。在她心里,有恒宇在,就像父亲从没离开一样,她不可以让恒宇在她手中就这么没了。 外祖父家也是世代经商,母亲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商场上的你来我往并不陌生。只是遇到父亲后就甘愿洗手作汤羹,当上全职太太,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父亲。再加上后来有了他和小爱,母亲更是全心全意扑在了家里。 父亲离世后,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终日经营算计。好在接手恒宇后,经过了几个月的磨合期,也逐步地上手。 公司那边要处理的事物繁多,母亲自然不能时时照顾到他和小爱。父亲的葬礼过后,他又再次出国,有两年在国外独立生活的经验,饮食起居又有佣人打理,他没什么不习惯的。 可小爱才四岁,平时都是由母亲亲手照顾,突然间换了人十分不适应,动不动就哭闹不止。母亲看了心里虽难受,却还是咬着牙不去理会,想着时间久了自然就好,却没料到事情最后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那天是小爱的的生日,母亲前一天就答应要带她到游乐园坐过山车,可下班时临时有几份紧急的文件要审批,就耽搁了。等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匆匆忙忙赶到游乐园,却只看见女佣桂姐着急得嗷嗷大哭,一问之下才知道小爱在她上洗手间的空档走丢了。 到游乐园的安保处调了录像来看,小爱是被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女人抱走的。之后警方多方侦查,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了无踪影。 母亲在父亲过世后再次遭受打击,一病不起,之后精神便有点恍惚,经常一个人自己跟自己讲话,怪自己没有看好小爱,让她被坏人掳走。母亲这一病,便病了将近二十年,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最近这两年病情又再度恶化,特别是这阵子,夜里失眠,噩梦缠身,有时候甚至都认不出他这个亲生儿子。 白医生说这是母亲受刺激过度,精神产生错乱,只能靠一些镇定安神的药调养,要想好转恐怕还要打开她的心结才行。 他知道母亲心中是在自责,她把小爱失踪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制造了一把枷锁,把自己牢牢地所住。 母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九年前,小爱生日的前一天,她亲手给小爱做生日蛋糕,粉红色的草莓味奶油蛋糕,小爱最喜欢的。 母亲有时候发病会吵着要到游乐园去接小爱,陪她坐海盗船。他不肯带她去,她就抓着他的手臂直摇,一脸担心,害怕自己迟到了,小爱会生气,会不理她,求他马上送她去游乐园。可到了游乐园没有等到人,她又会呆呆地在那守上一整天,直到游乐园散场,所有人都走了她还是不肯离去,在那痴痴地等。 每次看到这种画面他都会产生一种无力感,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没有保护好母亲和妹妹。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小爱,只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空欢喜一场,希望这次不会。 第7章 chapter7 恒宇内部,全公司上下这两天人人都夹着尾巴,低头认真地做着手头上的事。在这节骨眼上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出错,就怕一个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惹祸上身就糟了。 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次事件。基于事态的严重性,关于郊区征地项目的总负责人陈安华最终的处理结果的推测主要分成了两派——“倒陈派”和“挺陈派”。 “倒陈派”认为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项目总监的陈安华即使不负全责,那也是主要责任人,想独善其身肯定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还弄个什么名头给送进牢里待个几年都不定。 而“挺陈派”的却不这么认为。倒不是因为陈安华在恒宇的群众支持度有多高,只是好歹人家亲叔陈政协也是恒宇的第二大股东。在恒宇有谁不知道陈政协的大名?那可是在恒宇创立之初就在的肱骨之臣! 陈安华在恒宇虽说算不上什么太子爷,但皇亲肯定是跑不了的。出了什么事有亲叔给顶着,再不济推个人出去扛下不就得了。 陈安华接到紧急会议通知的时候,正在酒店里风流快活着。前两天刚刚上手的一个小嫩/模,新鲜劲还没过,正稀罕着。 接到电话后,一听说这事,霎时间便如五雷轰顶,大汗直流,连下面的那东西都吓得蔫了头。三两下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裤子拎了衣服就跑。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那叫一个麻利,丝毫不像一个体重两百二的中年胖子,看得一旁躺在被窝里全身光滑溜溜的小嫩/模心底一颤—— 这是原/配来捉/奸了? 城市中心商务区车子堵得厉害,紧赶慢赶还是迟到。当陈安华满头大汗一路急匆匆地赶到恒宇总部顶楼总裁专用会议室门口,已经是约定的时间过后一个多小时的事了。 会议室内恒宇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高管、项目负责人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眉目凝重。 温润清在会前已经和几个心腹碰了下头,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下去,这会儿正坐在位子上边闭目养神,边听着下属的报告。 公关经理柯雅刚刚开始讲对本次事件危机公关实施方案的细则,门就被推开了。 听到声音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过去。 陈安华僵着背站在门口,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有人惊讶,有人冷笑,有人鄙夷而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脸上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陈安华只觉得自己此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后愣是硬着头皮朝坐在首位始终没有看他一眼的温润清鞠了一躬,接着便麻利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陈总监这是打哪个温柔乡来啊?” 柯雅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肩上,既性感又干练,她撩了撩耳边的发丝不无讽刺地冷笑道。 恒宇内部关系复杂,没有点关系想在里面混出点样子难度还是挺大的。 但世事无绝对,总有一些例外。 就比如说面前这位公关部经理——柯雅,她以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在入司短短三年时间内就当上公关部经理,这中间个人能力是一个因素,但也绝对离不开温润清对她的大力提拔。 一个女人能力强,工作表现凸出,往上爬是应该的。但如果这个女人不单单能力强,长得还极为出色,那大多数人就会忽略她能力的方面,多多少少猜测这中间可能存在的猫腻。 美女下属跟上司之间永远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之于柯雅和温润清也不例外,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 三年时间,俩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在很多场合,有些时候以温润清的身份不适合开口的话,从柯雅的嘴里说出,就成了一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但基于大家对她和温润清之间关系的猜测,这些话又能适时地给那些明白人敲上一记警钟。所以大多数时候温润清对这种玩笑话面上不表态,却也是暗中默许的。 可实际情况中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拎不清的,比如说现在。 众人一听柯雅这话都纷纷笑了起来,原因无它,只因为陈安华一路火烧屁股地从酒店赶过来,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脸上和脖子上那些鲜红又饱满的唇印。 陈安华见大家因为柯雅的一句话都莫名其妙地都笑了起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又觉得柯雅不可能神通广大到清楚自己的行踪,便心虚地回道,“从……从家里来……家里来……” 说着便拿出帕子轻轻地擦着额头的汉,刚擦了一半,手突然间一顿,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工作日,他本应该待在公司才对,怎么这时候会从家里赶来?这么一想便又补充道,“昨晚受了点凉,今天整天头都晕晕沉沉的,所以在家休了一天。” 说完后似乎觉得还不够具有说服力,又刻意地压低嗓子咳了两声。 柯雅看着陈安华那虚伪作势的样子,语气调侃却又意有所指地说道,“那陈总监可要注意身体,这人啊到了年纪,晚上可就别太‘卖力’了,伤了身子反而不好!” 结果会议室内又是一阵哄笑。 陈安华刚擦完的额头又开始冒冷汗了,心里虽恨不得直接抓了柯雅那个娘们儿好好羞辱一顿,可面上又不好表现,只好装傻充愣连声应好。 整场会议下来,只布置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为应对这次事件的具体措施,丝毫没有提到对事件责任人的处罚决定。这直接导致了原先的“倒陈派”部分成员叛变,放弃自己原先的看法,加入了“挺陈派”的队伍当中,两方方正呈明显的倾斜状。 只是柯雅对这些不以为然,她知道温润清不可能放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把陈安华赶出恒宇,便是断了陈政协在恒宇的一条臂膀,这么有诱惑力的事他怎么可能放弃?只是她很好奇,不知道那个男人后面又会出什么招。 温润清的父亲温昆廷与陈政协之间的恩怨,她待在温润清身边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消息。 当年温昆廷和陈政协一起创办了恒宇,从最初的一家客房数不足二十间的小型商务酒店,一路奋斗到f市酒店行业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只是即使是牙齿都还有咬到嘴唇的时候,更何况是合作伙伴。 恒宇越做越大,陈政协的野心也就越来越大,对现状不满,急于求成,最终他导致跟行事风格更偏向稳健的温昆廷之间不可调和的意见分歧。那阵子恒宇底下的老员工们都在猜测,怕是恒宇不久之后就要一分为二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预料中的状况出现,温昆廷就因为交通意外突然间辞世了。 时间发生得太过突然,好好的一个人就那样没了,所有人一时间都手足无措。 而陈政协却在这个时候,找上门去,要收购温昆廷手中所持有的股份。 先不说陈政协和温昆廷是多年的好友,更是生意上亲密的合作伙伴,就单看他敢上温家灵堂,趁着温昆廷尸骨未寒就上门逼迫人家孤儿寡母,就不是个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 就冲这个温润清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这几年俩人暗中较量不是一两回了,陈政协开始还能应付,并加以还击,到后面根本就应接不暇。 柯雅一直有一种感觉——温润清就像一只猫,可以轻易地咬断面前这只老鼠的脖子,只是他好像不太喜欢让这只恼人的老鼠死太快了,更愿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他拆骨剥皮,最后吞入腹中。 这种男人很危险,但同时又对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第8章 chapter8 周日早上,某菜鸟女记者的卧室。 床头上毫无规律地码放着一叠稿件,有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到了地上,压在一只明黄色的海绵宝宝绒毛拖鞋上,另一只鞋在昨晚某人跳上床时被不小心踢到了床底下,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它的主人是找不到它了。 浅蓝色的被子在床的正中间鼓起一个小包,枕头被踢到一边,半截白皙粉嫩的脚丫子露在外面,趾头圆润饱满,如玉一般光滑细嫩,让人忍不住就想往那上面咬上一口。(咳咳……表误会,作者没有特殊癖好!不过我们家阿清……偶就不清楚了,羞涩,遁走。) 一根黑色的电线从被窝里伸出,一直延伸到墙角的插座上。边上靠墙放着一张小书桌,书桌上小说、字典像城墙一样高高垒起。 书桌正对着窗户,几盆长势颇为令人担忧的盆栽摆在上面,正上方挂着一个贝壳制成的紫色风铃。 一切是那么的无序,却又那么的……和谐,直到—— “张若谷……你这死丫头还不起床!” 一声怒吼在屋内回荡,响彻整个小区。 若谷缩在被窝中,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在床上摸了一圈,终于在床尾找到了枕头,一拉,压在头顶堵住耳朵又缩回被窝抱头大睡。 见房内没有一点反应,余女士一怒之下一脚把若谷的房门给踹了开来,怒发冲冠。 “张若谷你老实点给我起床!” 说着手下毫不留情地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窝里,原本趴在笔记本上呼呼大睡的若谷,被她家老妈这么突然的一掀,冰冷的空气带着一阵混有霸权独裁主义的阴风灌了进来,冷得她浑身一哆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母上大人,今天礼拜天啊!明天又是黑色星期一了,你就不能让儿臣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吗!!!” 余女士一边从衣柜里挑衣服一边十分斩钉截铁,确定,肯定,及一定地答道,“不行!” 接着就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你钱阿姨前几天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人家那可是一海归,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凭有文凭,最最关键的是人家在王庄有一套房子!” “又来了!救命啊!” 若谷扯过被子一盖,又把自己给裹进被窝里了。 她最烦的就是她妈的这一套房产至上论,每次人家给她介绍相亲对象,都要事先经过她妈的审核。而老太太挑女婿有一套自创的流程。首要条件就是对方一定要有房子,有房子就有戏,没房子免谈!若谷总感觉她妈这样太市侩了,可说了多少遍人家母上大人硬是惊堂木一拍,盖棺定论,就这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 “哎~我说你这孩子咋这样啊!”说着又上前去把被子一拉,苦口婆心地道,“这次这个是真的不错,我之前都打听过了,那房子还是个复式楼,有两百多平呢!现在还在装修,年底就交房了!比上次那个做茶叶生意的小子靠谱多了。我已经跟人家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在南江滨的望江楼,你可别迟到了!衣服我给你搭好了搁着,记得化妆,别丢我的脸!这事你要是给老娘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不提那卖茶叶的还好,一提他若谷就一肚子火! 那茶叶男名叫王鹏,大专毕业,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七六,长得没有对不起社会大众,但也就是过得去而已。 若谷和他没见面之前,她妈从介绍人那边了解到,人家王鹏的爸妈在世纪豪庭那边新买了一套房子专门留给他结婚用,他自己则是开茶叶店的,家里在郊外新开发的某处楼盘也投了一点股份。她妈余女士一看人家条件不错,就上赶着给安排了时间让若谷去见上一面。 在自家老妈的淫/威逼迫之下,若谷不得不低头,屈从之,开始了又一次奇葩的相亲之旅。 第一次见面的感觉说不上好,不,应该说还谈不上感觉,因为压根就没感觉! 若谷自认自己绝对算不上外貌协会的,甚至在她看来,跟长相太过于好看的帅哥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除了要接受旁人鄙夷的眼光之外,还要处处防着人家偷偷挖你的墙角,天天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若谷是半天也过不了。 再者她也不喜欢长相过于阴柔的男人,试想一下,自己的老公长得比自己还像个女人,那她岂不是太丢脸了?所以若谷对未来老公长相的要求并不高,只要长得不是太寒颤,她自己看着顺眼就行。 而王鹏的长相显然够不上帅哥的档次,也就勉强算顺眼。长相上算是擦边合格了。 可两人刚坐下,聊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若谷就有种想拎包走人的冲动。只因为这男的实在是太难聊了,两人大脑回路的构造根本就不同,简而言之就是搭不上线。 比如她随口向他抱怨最近年底报社里事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累的筋疲力尽,结果对方想都没想就突然就飙出一句很累就别干了,把活都留给老板干。若谷一听之下,顿时就觉得脑门上冒出了三根黑线。这话说得让她接什么好呢?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先安慰一下对方,然后提出一些适合两个人一起娱乐消遣的活动,既能达到放松的目的又能增进双方的感情嚒?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都是那个王鹏在讲,从现在的楼市讲到不断攀升的菜价,若谷只是偶尔兴趣寥寥地应上几句,可对方愣是不懂看人眼色,滔滔不绝地讲着,中间还停下来喝了几口面前的饮料,估计是讲得口渴了。 这还不止,还有更令若谷恼火的。 午饭吃到一半,王鹏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接起电话,一聊就聊了二十多分钟,把若谷一个人凉在一边不说,过程当中还不断地冒脏话,直到若谷实在是受不了了,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档,给他发了个短信说有事走了就偷偷溜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之后据介绍人说男方对若谷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当然除了她悄悄溜走这一茬。就为这事她家余女士在她耳边念叨了足足有一个星期之久,若谷的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 之后王鹏都有断断续续地和若谷联系,在余女士的逼迫之下,若谷也和他吃过几次饭,只是感觉都不是非常好。两人的关系算不上男女朋友,顶多也就是个相亲对象,很长一段时间就这样僵着,没有闹掰,但也没再进一步,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若谷又要开始她苦逼的相亲之旅了。 第9章 chapter9 南江滨,望江楼。 若谷身上穿着超短包臀裙,脚上踩着七厘米的小高跟,下了公交后一路一瘸一拐、艰难地、还是走到了望江楼下。 出门前她家母上大人非逼着她穿这种窄窄的包臀裙,还说什么这样看起来更性感,人家国外的洋妞都这样穿,这叫走出国门,向世界领先水平看齐,保管把对面坐着的小海龟迷得神魂颠倒! 若谷两眼一翻,要她偶尔写些煽情、感性的文字还行,至于性感,这两个字跟她张若谷是八辈子都不可能扯上关系! 余女士不但霸道地单方面决定了若谷的着装,还把她心爱的小电驴给扣了下来,直接丢给她一双海拔达到七公分的细跟长筒靴,嘴上还要美其名曰怕若谷骑车把发型给吹乱了。 若谷仰天长叹,她家老妈这是下定决心要把她塑造成胸大无脑的形象啊! 站在望江楼门口,若谷猛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收腹,极其优雅又知性地抬脚,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只是就在若谷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那一刻——小高跟很不配合地踩了个空,崴了一下脚,紧接着若谷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摔了一个狗吃屎。 “呵呵……” 隔壁一家东北菜馆门口正在招揽生意的小妹很不给面子地适时地轻笑出声。 若谷顿时一阵脸红,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头发遮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里,只是膝盖上磕了一下,还真他妈的疼,一准青了,回家得让她们家余女士给好好揉揉才行。 进到店里,一位服务员打扮的中年大姐马上迎了过来。 “欢迎光临!小姐几位?” “嗯,我约了人……” “若谷。” 还没等若谷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微笑地看着她。 若谷在脑海里收罗了一遍,愣是没记起这人是谁,一时间只能尴尬地问道—— “你是……” 杜君越就知道这丫头没把自己记住,心中暗自恼火,面上却不显,摆出一副颇为受伤的样子,一脸感叹地说道,“小学妹,不带这样的,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我还请你吃过法餐呢!还记得么?” “学妹?法餐?” 若谷又在她可怜的小脑袋瓜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她上大一的那年,同宿舍的舍友也正是她现在的闺蜜杜鹃,有一天跑来说是她堂哥请吃饭,死活要拉上若谷一起,好像是吃过那么一次法餐来着。现在算来,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若谷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得是因为那是她漫漫人生路上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吃法餐!能不印象深刻嚒? 之后好像三人还吃过几次饭,看过几次电影来着,只是那位学长兼杜鹃的表哥叫杜什么来着? “你是杜……杜学长!” 算了,想不出名字,就这样叫着吧。 杜君越先前看着若谷一脸纠结的样子,心底不禁叹了口气,若不是杜鹃是她的舍友,这丫头恐怕是连他的姓也记不住吧? “杜君越。这回可记住了!” “呵呵……记住了……记住了……” 若谷不好意思地挠头。 “学长也是约了人吗?”说着朝四周的桌位看了看。 若谷急于从这样尴尬的窘境中脱离出来,再者她可不敢忘了她今天的任务,否则她家母上大人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是约了人,不过她已经到了。”杜君越看着若谷,笑得意味深长地回道。 “这样啊!真巧,我也约了人!那我就不打扰学长了。” 说着若谷便走到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刚刚扫了一眼,没发现有单身一人二十五六上下的男的。 若谷刚坐定,对面的空座椅便被拉开,只见杜君越气定神闲地往那一坐,玩味地看着若谷,好像在等着欣赏她的一系列反应。 若谷双眼瞪得老大,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手指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向对方,“你……我……我们……?” 杜君越欣赏够了对面那小呆瓜的丰富多变的表情,这才叫来服务生,“给这位小姐一杯热柠檬茶,三分糖,再给我一杯温开水。” 这下若谷眼睛瞪得更大了,就差问出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柠檬茶?连放几分糖都知道? 杜君越见状嘴角一弯,“我觉得有必要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君越,也是你大学舍友杜鹃的堂哥,这一点你应该已经记起来了。” 若谷又是尴尬地一笑。 “本科和你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数计专业,大学毕业后到美国进修,并获得硕士学位,目前和几个朋友合办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规模虽不大,只有二十几名员工,但收入可观,在业内也已小有名气,预计明年下半年就可以占领这一片区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另外我在王庄和杏林各有一套房子,王庄的那套打算作为婚房用,正在装修,预计年底就能入住。车子有一辆,不是什么名牌,但性能不错,平常出行也够用了。我不抽烟,不赌博,也没有外债,偶尔应酬或是朋友聚会会喝点酒,酒量也还行,但我不酗酒。没得过重大疾病,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一周上四次健身房,喜欢攀岩和滑雪,不过如果你觉得太危险,我可以改做一些相对安全的运动。我在家里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在国外定居。到目前为止,只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次恋爱……” “停!”若谷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她今天就是打算来走个过场,又不是来查户口的,没必要了解这么多。 杜君越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若谷,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就怕错过了若谷任何的一个表情。 这时女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您的热柠檬茶,”转过头来,带上她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先生,您的温开水……” 尾音往上翘,带着与岛国爱情动作片女主在床上所散发出来的嗲气一样的味道,眼睛死死地盯着杜君越,就像加菲猫盯着它的意大利面和猪肉卷一样。 “先生,可以点餐了吗?”说着便双手捧着菜谱递上,领口的两颗扣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扣上,这样微微一弯腰,胸前无限的春光尽收眼底。 杜君越皱了皱眉头,看都没看女服务员一眼,接过菜谱递到若谷面前。 “先点些吃的吧!” 若谷翻了几下,看着那一页一页的彩图,密密麻麻的菜名就头疼。合上菜谱,又推了回去。 “你点吧!我很少来这边吃饭,对这边的菜色也不熟,不知道什么好吃,你自己看着点。” 见若谷都这样说了,杜君越也不推辞,没等边上的服务员推荐,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菜,就把菜谱还了回去。搞得人家服务员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去,一边三步一回头地往这边看。 接下来俩人又是一阵尴尬,谁也不讲话。若谷是不知道要讲什么,而杜君越则是在等若谷对他刚才的一番言论给出点反应。 若谷低头吸了一口柠檬茶,暖暖的,甜甜的,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对方。 应该说人家长得挺出众的,浓眉大眼,鼻子很挺,还有点小鹰钩,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高据刚才目测应该接近一八零左右,总的老说应该算是那种阳光活力型的。西装穿得很合体有型说明身材好,估计是因为经常运动的原因!有房有车有事业,没贷款,说明经济能力不错。没有不良嗜好,爱好运动,说明人家身体健康,不会在半中间撒手而去。家庭成员简单,没有要分家产的大伯小姑,也没有野蛮难伺候的公婆。没有太复杂的男女关系,对待感情认真专一。 若谷这样一分析,差点都要跳起来鼓掌了,这样绝世的好男人就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 可是凭啥就被她碰上了呢?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又偷瞄了几眼,若谷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开口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嚒?” “当然可以。” 刚刚自己被偷瞄的全过程杜君越当然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此时对面的小丫头正在转动她的小脑袋瓜,他也不去打扰,让她自己想清楚。这样她才会发现其实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目前为止是。 “你今天来之前就知道和你……和你相亲的是我?还是到了之后才知道的?” “之前就知道。” “鹃子……我是说杜鹃也知道你和我相亲的事?”若谷十分肯定地问道。 “是的。”杜君越对于出卖自家妹子一事一点内疚的自觉性都没有。 若谷一听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把杜鹃这个中国好闺蜜骂得狗血淋头!有杜鹃这个大嘴巴在,对方在来之前对自己应该已经是无所不知了,感情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 正在做婚礼司仪的杜鹃站在台上突然心头一颤,接着便连着打了三声喷嚏,止都止不住。关键是声音通过话筒被放大,在婚礼现场回荡着。台下的宾客顿时目瞪口呆,有人打算看好戏,有人暗暗皱起了眉头,新郎的脸上更是黑得可以。 “有人说打一声喷嚏是有人在想你;打两声喷嚏是有人在骂你;打三声喷嚏是……” “是你感冒了!”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错!应该是有三个人凑巧同时想我,要不就是有一个人特别想我,一连想了三次!是谁啊?赶紧站出来!看见新娘子找到新郎这么好的老公,这么幸福,我这个当司仪的都想嫁人了!” 一番话讲的台下宾客哄堂大笑,新郎的脸色由阴转晴,而新娘子也是满脸甜蜜。有几个单身的男子一看司仪长得这么漂亮,争着要往台上站,场面一时间又火爆了起来。 第10章 chapter10 杜君越既然在来之前对若谷就已经有所了解,那就不是抱着先来看看的态度来的。这一点也说明他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觉得若谷挺适合他,满足他对未来生命中的另一半的基本要求,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认真劲十足。 这种认知让若谷更加心慌,人家态度摆得很明白,就看她这边了。可是她怎么觉得有种中了五百万头奖后轻飘飘的,脚不着地的感觉?而且,她来相亲纯粹是为了应付她家老妈,没真想结婚什么的!想到这里,若谷觉定继续坚持之前几场相亲的基本战略方针,低着头默默地夹着自己面前的两盘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吃完饭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杜君越见若谷这种反应,知道不逼一逼这丫头,估计两人的关系就只能这样含含糊糊的,永远也捅不破这层窗户纸,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得趁早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才成。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以结婚为前提先试着交往看看,你觉得呢?” 若谷夹菜的手一顿,额头上冒出三滴冷汗,这……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脱下裤子上茅房……” 一阵欢快的铃声突然响起。 若谷一囧,昨晚突发奇想,想着换一个新的铃声,下载了几条搞笑铃声,躺在床上试着试着给试睡着了,今早忘记调回来了。 一时间边上几桌正在用餐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过来。若谷囧得满脸通红,朝杜君越尴尬地一笑,赶忙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那个色主编黄地平打来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杜君越道了声没关系就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喂,主编,有什么事嚒?” 大周末的难道要找她回去加班?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外面吃饭啊!” “具体在什么位置?” “南江滨,望江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谷心里惴惴的。 “你马上到二环路那个路口去,我让小李去接你。你到恒宇集团公司总部去给温总做一个专访,时间是下午两点,记得别迟到。” “温总?” “就是恒宇的总裁温润清。” 黄地平一边压着怒气耐心地解释着,一边在心里鄙夷地想着若谷这时候还跟他装蒜!不认识温润清?那人家怎么别的报社、杂志社不找,偏偏会主动找上他们这家知名度也不算很高的二流报社做专访,还指名道姓要她张若谷去?难怪之前一直暗示她没反应,原来是找到了这么好的金主了!他就闹不明白,凭这丫头的那点姿色,怎么就钓上温润清这条大鱼的? “温润清?” 说温润清若谷还不太有印象,但一提恒宇集团她就记起来了,就是那家和当地政府官商勾结强行征地的开发商!前几天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后面也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法子,短短的两天内各大报刊都纷纷对这件事做出了一系列正面的报道,什么全额承担伤者的医药费,公开致歉,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高管到医院亲自探望……最最重要的是,恒宇集团为了安抚那些开发地皮上愤怒的村民们,不但给予了他们一笔很可观的青苗补助,还承诺未来这边酒店建成之后,会聘请他们到酒店工作 “对,另外在交代给你一个任务,这个月底是我们华光日报社办报六周年庆,你采访完后就邀请温总参加我们的六周年庆典,一定要请到他!” 黄地平一副下命令的口吻,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试用期到也是到这个月底,完成任务你就转正了,现在赶紧去!” “主编,可是……” “嘟——嘟——” 还没等若谷可是完,电话那头就挂了,若谷只好认命地放下手机,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有什么事吗?”杜君越皱着眉头问。刚才电话的内容他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好像是让她去采访什么人。 若谷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报社里临时有点事,我马上就得走了,这一顿我请你吧……” 真要从包包里掏钱包,就被一只干燥指节修长的手拦了下来。 杜君越按住若谷的手说道,“我从来没有让女人买单的习惯。” 人家都这样说了,那若谷也不再坚持,本来出来相亲就应该是男方买单,她刚刚也就意思意思地那么一说,起身拎包,“那我先走了。” 杜君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刚才讲的请你认真考虑,尽快给我答复!”他今天必须让她表个态! “嗯。” 若谷低低地应了一声,提起包就走了。 杜君越满意地翘起嘴角,坐下继续用餐,顿时感觉桌上的菜色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杜先生,其实我现在也还是单身。” 一个身穿桃红色小洋装,领子开的极低,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的女人走了过来,直接在若谷坐过的位置坐下。 一阵刺鼻的香水味瞬间弥漫了过来。杜君越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的应该是坐在他背后的那一桌的,跟她一起的还有个男的。 “你怎么这样?你是来跟我相亲的!” 隔壁桌的那男的拍案而起。 那女的也不甘示弱,猛地站起来回道,“就你那条件,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跟你过老娘还不喝西北风去!”顿时又觉得自己太过了,拉了拉身上的小洋装,朝杜君越笑了笑,优雅地重新轻轻坐下。 那相亲男被气得满脸通红,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杜君越被那阵香水味熏得难受,站起身很绅士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鼻子比较敏感,不喜欢有狐臭的女人”,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 若谷走到二环路口,等了有十来分钟便看到报社那辆用于公出的车子停在了面前,开车的正是黄地平口中的小李,社里请来专门开车的司机。 小李从车内探出头来,“快上车,这里不让停车。” 若谷应了一声,麻利地钻进了副驾座。 趁若谷正在扣安全带,小张侧眼看了她一眼,见她裙子都缩到了大腿上,不由得在那多瞄了两眼,接着眼睛又往上在若谷胸前凸起的地方扫了扫。 女人对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天生敏感,觉察到了这一点,若谷暗暗地拿了手包挡在大腿上。都怪她家老妈,给她挑了这么短的裙子,这车的座位又矮,这么一坐上来裙子自然就往上跑,一节白嫩嫩的大腿就这么露在了外面。 “我们走二环会快一点,保证在两点前把你送到目的地。”小张收回目光面色如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若谷看了看手机,才十二点五十,离两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从这里到恒宇,四十来分钟肯定能到了。 “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用太赶。” 小李听她这么说,冷不丁地一笑,阴测测地说道,“那哪成!我们张大记者这可是去干大事,黄主编千交代万交代一定不能迟到,给我十个胆我也怠慢啊!” 这话听得若谷怎么都觉得别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今什么时候得罪过人家,要不然人家好好的干嘛说这种玩笑不像玩笑的话。可是她平常跟小李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接触,唯一的一次还是上次她和江月一起被派去机场采访温润清的那次,也是他送她们去的。不过那天若谷因为上车前喝了杯甜的橙汁,在车上一直都在反胃,也没心情跟小李多聊,躺在后座上要死要活的。反而是江月坐在副座位子上跟小李还聊了一阵子。其它的若谷真想不起来和他有过什么接触。 接下来的路上若谷没有再跟小李多说一句话,头歪向一边装睡。 有些人没来由的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也没有办法,何必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讨没趣呢?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恒宇集团公司总部办公大厦门口。 若谷拿了自己的东西就下车,进了大门,走到前台,报上自己的姓名。 前台小姐从上到下对若谷进行一番扫视,面露鄙夷之色,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何特助的电话。 若谷一阵郁闷,上下打量自己这一身打扮,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奇葩!余女士你确定这样你家女儿嫁得出去? 一时间羞愧得低下了头,顿时发现自己右腿膝盖上的丝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勾了一个大洞,洞口处还擦破了点皮,有点红红的血丝。一定是在望江楼门口摔的那跤惹得,难怪她当时觉得那么疼,原来是破皮了! 下意识地,若谷把包包往腿边移了移。 挂上电话,前台小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张若谷小姐,这边请,乘这部电梯直接上三十一楼就行了。” 说着还一路把若谷送到电梯前,看着她进电梯到关门,一直都保持着标准的六颗牙的微笑。 若谷真心地觉得前台小姐不容易,尤其是在像恒宇这样一家大型的集团公司里当前台,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又暗中庆幸自己没找份前台小姐的工作。 第11章 chapter11 “叮咚——” 电梯在三十一层停下,刚打开,还没等若谷来得及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西装笔挺、脚蹬皮鞋的男人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你好,张记者!我是温总的助理何斌。” 说着便伸出手来。 若谷一边大方地和他握手,“你好,何助理!”一边暗暗地打量起对方。 个子挺高,目测至少有一八零。体型偏胖,圆脸,脸上还挺有肉,笑起来眼睛一眯跟只猫似的,典型的一张娃娃脸。 一米八几的个头,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说不出的违和感。但都说相由心生,从面相上看,这人应该挺好相处的——这是若谷对何斌的第一印象。 简单的寒暄过后,何斌就把若谷带到了一间装修在若谷眼中看来已是极为豪华奢侈的小休息室。 “张记者,现在离两点还有二十几分钟。我们温总向来不习惯让人家等的,这会儿他正在开一个研讨会,马上就结束了。您先在这稍事休息,等温总那边结束,我马上给您安排采访。”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既点出了是你来早了,而不是我老板不守时,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冷落、不受重视。 “好的,没问题。”若谷微笑答道。 “需要什么喝的吗?”何斌继续问道。 “方便的话能给我来杯咖啡吗?” 早上还没睡饱就被她妈从床上给拉了起来,刚刚吃过午饭,路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倒是有点犯困了。 何斌从小休息室出来,关门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面沙发上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小丫头,心中暗笑道这丫头还挺能装的,有模有样,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想到那天在面馆里父女两的对话,何斌不禁摇了摇头,希望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 若谷听见关门的声音后终于松了口气,扭了扭僵掉的腰,刚才背绷得太直了,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感觉有点酸。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休息室,墙上用的是金色的墙纸,中间顶上一个大大的吊灯挂着,四周还有十几盏小灯,每个都镶了亮闪闪的水钻,光线明亮但不刺眼。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但看起来就很贵的鎏金花瓶在四个墙角放着。 若谷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看。只见窗外视野开阔,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中心商务区的全景尽收眼底!这要是夜晚站在这边,一边品着小酒,一边欣赏着灯火辉煌的夜景,那感觉一定很不错。 唉!资本家的生活就是好啊! “笃——笃——” 还没在心里感叹完,若谷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赶紧把窗帘拉好,急匆匆地回沙发上坐好。 只是不知道她是走的太急了还是怎样,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墙角的花瓶上。那花瓶摇晃了两下,眼见就要倒地,若谷一心底一凉——那玩意儿即使不是古董,可就凭她那点微薄的工资,那也是赔不起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猛扑过去,在那花瓶就要落地的前一刻,伸手托住了瓶口,及时地制止了一场人间悲剧的发生。 只是正当她庆幸时,下一秒她那可怜膝盖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刚刚动作太大,一不小心膝盖磕到了花瓶底下的楠木制、类似方凳的瓶托角上,而且还不偏不倚,刚刚好就在若谷先前摔倒时擦破皮的地方!!! 秘书nancy手中端着一杯热咖啡,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里面有动静,思虑片刻便推门而入。谁知进来后就见何助理带来的那个姓张的女记者站在窗前抱着花瓶,脸上扯出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那看的笑容,眼中却闪着点点泪光。 “呵呵……这个花瓶太漂亮了……” 伸手摸了摸瓶身上古朴的花纹,若谷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挤出这样一句话。 nancy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嘲讽,看着若谷的眼神就像是城里人看到一个第一次进城对什么都感到惊奇的乡巴佬似的。 只是这种“真情流露”只在瞬间,片刻后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双眸便恢复了正常,脸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痕迹,可心底却在默默嘀咕着,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见多了,什么奇葩也都能遇上。 nancy放下手中的杯子,礼貌而生疏地说道,“张记者你好,我是温总的秘书,叫我nancy就行。这是我们温总最喜欢的蓝山咖啡,您尝尝看。” 说着便动作优雅地把咖啡杯连着垫碟一起规矩地摆放整齐,最后附上一把小巧的咖啡勺。 “有什么需要,出门左转就能找到我,不打扰您了,请慢用。” nancy说完这些转身便出了门,顺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若谷见她出去后,赶紧一瘸一拐地挪到沙发边上坐下。一看膝盖上原来破皮的地儿这下是彻底血肉模糊了。那绽开的皮肉看着就让人觉得肉疼! 在包里找出纸巾,一边用嘴对着伤口吹气,一边轻轻地擦掉上面渗出来的血珠。白色的纸巾上很快就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鲜红。 十几分钟后,传说中本市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黄金单身汉、恒宇集团的总裁——温润清温总终于结束了他的研讨会。 何斌准时两点来敲门,把若谷带进了总裁办公室,以一种意味颇深的眼神看了她两眼,便自顾自地走了。 办公室里没人,若谷背对着大门,四下打量着。 装修简约但不简单,黑白灰三色为主色,线条也多为直线,看上去很现代,但同时也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 地上铺着黑灰色的羊绒地毯,若谷穿着七公分的小高跟踩在上面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这间办公室很大,但除了办公桌,书柜,沙发,就再没有其它的什么了。连盆盆栽都没有,更别说金鱼什么的需要花时间喂养的生物。环顾四周,若谷没有发现任何跟工作挂不上勾的物件。 看来这个什么温总的八成是个工作狂,没有其它的生活乐趣,若谷在心中默默地猜想。 “咔嚓……” 一声门锁转动的响声后,右边的一道门在若谷毫无准备之下突然打开。 只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确切地说是个男人,很年轻的样子,应该不上三十岁。五官长得很立体,但不是现下流行的花美男的长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看起来反而透着一股书卷味,一点都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搞学术研究的。 若谷之前在八卦杂志上见过温润清的照片,不过大多都是一些侧面照。听说这人十分的低调,很少接受采访。 所以对于华光这次能拿到他的专访一事若谷也是十分好奇,多少比华光知名度高的新闻媒体想给温润清做个专访,挤破了头也没能排上号,华光怎么就突然走上狗屎运了呢? 更为神奇的是报社里经验老道的记者多了去了,怎么就轮到她这个初出茅庐,不,应该是连茅庐还没出的小菜鸟给神一般存在的温总做专访了呢? 事出反常即为妖! 若谷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可一想她就一个刚毕业还在试用期的小记者,能有什么让人谋的?大不了也就拍拍屁股,丢下一句老娘不干了潇洒走人。还有什么能比丢工作更糟的? 这样想着若谷便真当黄地平脑袋被驴踢,自己走了那什么运的,心安理得地来给温润清做专访。 刚刚进来时若谷看里面没人,还以为还要等上一阵。这会儿温润清突然从隔间走出来,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办公室里。 温润清刚刚开完研讨会,想起晚上还有个宴会需要出席,便进隔间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正扣着衣袖上的纽扣,刚走出隔间抬头便看见若谷一身奇装异服呆头呆脑地站在那儿,不由得皱了皱眉。 “张记者是吧,你好!”温润清走近,伸出手。 “你好,温总!” 伸出手去,轻轻交握。男人的手出乎意料的干燥和温暖。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平齐,一看就有定期修剪指甲的良好卫生习惯。 因为这一点,若谷瞬间就对高高在上的温大神产生了那么一丝好感。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人家留长指甲,那些黄黄黑黑的指甲缝间不知道藏纳了多少的细菌与污垢。更受不了的是大多数人还用它来掏耳朵、抠鼻屎,简直是无法忍受。 若谷之前的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因为留了长指甲才被她淘汰出局的,那次连饭都没吃,她就直接借口身体不适半途跑路了,为此还挨了她妈一顿狠批。 第12章 chapter12 俩人问好完毕,温润清绕过若谷。 “请坐——” 他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若谷跟在温润清背后走过去,这才发现这人很高,比刚刚的何特助还要高一点。自己带鞋站在他面前也只到他肩膀刚过一点。 剪裁流畅、合体的西装包裹着紧实的身材,在背部形成倒三角,看上去挺拔,俊秀,不可否认面前的这男人的确是养眼得很! 若谷脑中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yy着美男,走到沙发前。刚坐下,膝盖上原来的伤口处,本来已经干涸的血块因为肌肉的拉伸又再次裂开。 神经末梢上传来的疼痛使若谷不由得“嘶”了一声。 “怎么?”温润清皱眉问道。 “额……没……没什么……” 若谷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包包往膝盖上移了移。 温润清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睛微眯。 若谷刚刚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见他长臂一伸,若谷手上的包包便轻松松地被他提起。 “怎么回事?” 温润清盯着若谷腿上的伤口问道,那声音较之刚才又低了几度,好似饱含着怒气。 “没事,就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我们还是开始采访吧!” 若谷搞不懂这人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她只能尽量把语气放得轻快,暗示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事实上一点小伤,真没有采访工作来得重要。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温润清手中拿过自己的包包,在里面掏出录音笔,和记录本,上面是她刚刚在休息室里草拟的问题大纲。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采访了。 可温润清并不这么认为。 “还跟小时候一样,笨手笨脚的。” 虽是责备的话,对方却讲得满是宠溺。 可若谷却听得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温润清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直接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间隔间。 若谷心头顿生疑问,这人这是怎么了? 没过一会儿,温润清便再次从隔间走出。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小药箱。 走到若谷身边坐下,动作无比流畅自然地抬起她受伤的右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打开药箱,拿出碘酒和棉签。 “会有一点刺痛,你忍着点!”说完这些便开始给若谷上药。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等若谷多想,在沾着碘酒的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膝盖上的疼痛便四处蔓延开来,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很疼么?”温润清立刻移开了棉签,抬头看着若谷,眼中满是疼惜。 “有一点——” 若谷被他看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弱弱地回道。 “别怕,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着便低下头,一边轻轻地对着伤口吹,一边用棉签小心地把上面粘着的,甚至是陷到肉里的沙粒慢慢地挑出。 若谷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突然诡异地觉得膝盖上好像也没有那么疼。 挑出沙粒后,温润清又在创面上涂了碘酒消毒,最后在上面上了一层药膏,再用纱布把伤口包好,这才轻轻地放下若谷的腿。 “这两天不要碰到水,每天记得用碘酒消毒,要是发炎了就容易留疤!” 最后一句听上去倒像是在吓唬人,可若谷还是乖乖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若谷问什么,温润清就答什么。主要问题当然是围绕着市民们最关心的这次土地开发案事件,从项目的筹备到后期的规划,温润清都很配合地做了简单的介绍。 不到半个小时若谷的问题就问完了,需要的材料也齐全,可以收工走人了。 没想到第一次单独做这样的专访就这么顺利!而且还是采访这样的大人物! 若谷心里不由得有些轻飘飘的,完全把黄地平交代的要邀请温润清出席报社周年庆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出了总裁办公室,何斌坚持要送若谷回去,说是温总吩咐的,不这样他没法交差。 若谷推迟不过,只好答应。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下一刻,温润清坐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手中捏着从沙发上捡起的一根柔软的细发久久凝视。 ********************************************************** 这一夜坐落在山顶的温宅四处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着,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不过半刻,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夜幕中疾驰而来,直接驶进温宅,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楼前的空地上。 何管家急忙迎上去,“白医生,你可算是来了!” “伯母怎么样了?” 白谦礼一边从车内拿出医药箱,一边问道。 “情况不太好,从下午起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晚饭也没吃多少,八点多上床,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突然尖叫着醒来,情绪特别激动,房间里可以摔的东西都被摔了个遍。” 听了何管家的描述,白谦礼不由得皱起了眉,“阿清来了嚒?” “少爷也是刚到,已经上去了。” 白谦礼也不再多说,提着医药箱熟门熟路的就往楼上去。 二楼最靠里的那间主卧里,一地狼藉,温润清站在床前,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女人,一只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嘴里低低地说着什么。一旁的佣人们一个个的都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个。 突然怀里的女人抬头,“仲阳,小爱去哪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你又忘了,小爱在英国读书,马上就要毕业了,很快会回来。”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 温润清苦涩地一笑,因为长得跟父亲年轻时很像,母亲发病时有时会把他错认为父亲,他也只能装成过世的父亲,像现在这样才能安抚下她。 见白谦礼站在门口,温润清使了使眼色。 白谦礼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轻轻地走到桌边,打开医药箱,拿出针管和密封着的白色小药瓶,抽出里面的药水,倒立,轻轻按压,瞬间少量的透明液体从针孔中溢出。 一切准备就绪,温润清轻轻地移动身体,扶着温母坐在床上。 “你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小爱就马上回来,要不然小爱要是知道你不听话,一生气就不回来了。” 温母听完这话愣愣地坐在床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言不发。 温润清见状对白谦礼点了点头,轻轻地挽起温母的衣袖。 白谦礼得到指示上前,拿出针管正要出针,只是谁知温母不知为何,一见到白谦礼,瞬间情绪变得十分激动,突然推开温润清,一把夺过针筒,扔在地上,双手拽着白谦礼的领口。 “我不要打针,我没病!你们这些坏人,把小爱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 温润清这才注意到,白谦礼今天穿的是一件格子衬衫。自从小爱在游乐园被那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女人抱走后,温母一看见带格子的东西就会精神失常,情绪激动。白谦礼是知道这事的,今天可能是临时来得太急了,没想起换掉。 温母情绪过于激动,瞳孔放大,头发因为刚才用力过猛披散了下来,看着实在是有点恐怖。 白谦礼被她拽着,脱不开身,又怕伤着他,不敢太用力。 温润清也顾忌着她,不敢贸然冲上去。正在头疼之际,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温母面前。 “小爱来信了……” 温母顿时像被定格了一样,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张照片,口中喃喃道,“小爱……”松开白谦礼的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接过照片,指尖轻轻地在上面轻触,划过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白皙的脸颊。 “是小爱!是小爱!小爱……” 温母一时间泪流满面,抱着手中的照片激动得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白谦礼也好奇地低头就着温母手上的照片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个穿着学士服、长相甜美的年轻女孩。白谦礼眉头一皱,心中不禁一阵疑惑,那不是若谷嚒? 此时温母的情绪较之刚才已经平静了很多,白谦礼便压下心中的疑惑,在温润清的暗示下重新从药箱里拿出新的针管和药剂,准备注射。 不一会儿,白谦礼就已经准备好了。温润清见母亲此刻只是平静而目光柔和地看着手中的照片,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便试着上前去。 温母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发现是温润清,便开口问道,“阿清,小爱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那神情典型的就是一个期盼女儿归家的母亲。 在场的众人俱是一阵惊讶,温母刚刚还疯疯癫癫的,连自己亲生儿子也认错,怎么这一下整个人又感觉好似清明了很多,若不是看她披散着头发的,就她刚才说话时那神情和语气,还真看不出她和常人有什么两样。 白谦礼也是一惊。他作为温母的私人医生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五年的时间了,可以说对温母的病情没有人能比他了解得更清楚。温母今天的这种反应实在是反常,白谦礼敏锐地感觉到或许他即将要找到帮助温母打开心结的关键,下意识地他又看了一眼温母手中的照片。 在找上白谦礼之前,之前温润清也找过很多其他的医生为温母治疗,但效果都不是很好。后面经白谦礼的一位专攻脑科的师兄推荐,找到了白谦礼,尝试从心理学角度对温母进行引导。渐渐地温母的病情开始好转,只是这种好转往往维持不了几个月。温母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刺激,但把她完全封闭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理想环境下,一来是不太现实,二来也不利于温母的病情,所以在白谦礼为温母治疗的这五年中,温母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多来,白谦礼发现单纯的心理治疗方法对温母的病情见效已经不大,他开始用一些具有镇定作用的药物辅助治疗。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对温母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不良影响,能够不用他也是尽量不用,只有在像今天这种场面几乎失控的情况下,白谦礼才会给温母用药。但如果真的能找到温母的亲生女儿,换句话说,如果若谷真的是温母的女儿,那他有几乎九成的把握,可以治好温母的病。不过事情是否属实还有待证明。 在所有人当中,温润清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早就料到温母会有这一番反应,当初他自己第一次在机场看见若谷的时候也是一惊。不为别的,只因为若谷跟小爱小时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那鼻子,那眼睛,简直就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连眼角的那颗小小的泪痣也一模一样。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着让何斌去调查这事。 何斌查到的资料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可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一个a型血的父亲和一个b型血的母亲怎么可能生出o型血的女儿! 张若谷根本就不是张爸张妈的亲生女儿! 后面再派人细查之下才发现,原来张爸当年因为调查一宗人口拐卖案受过伤,根本就不能生育。也正因为这样才收养了当时案件中的一名被拐女童,也就是现在的若谷。 不管是时间上的吻合,还是长相上惊人的相似,温润清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若谷极有可能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小爱。 本来此事尚未证实,温润清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告诉温母,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刚刚看到温母发病时的样子,他作为儿子的心里实在是难受,情急之下便想出这一法子,反正在他看来,若谷是小爱这件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小爱过一阵子就会回来,你看,这照片是她在英国毕业典礼那天照的。” 温母看着照片上穿着黑色宽大学士服的若谷,欣慰地一笑,眼中闪着泪花,“小爱倒是比小时候漂亮了,都是大姑娘了!” 温润清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在母亲脸上看见笑容了,大概是从父亲意外车祸过世后,母亲就没真正开心过,到后来小爱失踪,母亲更是大受打击,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小爱在信上说要你好好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等她回来后要是发现你没按医生说的做,她可是会生气的。”趁现在温母情况还好,温润清便试探着说道。 温母一听这话急了,像个小孩子似的着急地说道,“那我打针还不行嚒?”转向白谦礼,挽起袖子,“白医生你快给我打针,快……” 白谦礼快速上前给温母打了一针。那药剂有轻微的镇定安眠的效果,没过多久温母就躺在床上酣然入睡,手中却依然紧紧地拽着那张照片。 第13章 chapter13 书房内 “照你这么说张若谷的确很有可能就是你妹妹。” 这些年来白谦礼为温母看病,一来二往的倒是和温润清混成了莫逆之交,这会儿听完温润清的前因后果,白谦礼仔细一想,这一可能还真是挺大的。“不过事情没经过证实,倒也不是绝对的。” 作为一位医生,白谦礼是严谨的。 “所以我才把你留下。” 温润清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塑胶袋递过去。 “这是什么?” 递个空袋子给他干嘛?白谦礼一脸茫然。 “看仔细点!” 白谦礼接过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空袋子,里面装着两根细细的头发,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难道这是……” 温润清看了他一眼,表示默认,扭头看向窗外,“要多久才能知道结果?” 白谦礼撇撇嘴,“dna鉴定快的话一个星期出结果,不过想要百分百准确的话至少要一个月。” 温润清听了这话,在书桌前坐下,摘下眼镜丢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事不急,反正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小爱,我都有办法让她变成小爱!” 白谦礼在心底默默感叹,要不要这么霸气啊! ************************************************* 午后的咖啡馆。 杜鹃到时,若谷正一脸郁闷地搅着自己面前的一杯咖啡。 “嗨!小妞~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好让姐乐乐!” 杜鹃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她妖娆魅惑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这会儿见若谷纠结的小样子,往对面一坐,放下包,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便开始调侃起她来。 “别提了,一提就心烦。”若谷把汤匙一丢,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哟~还摆起谱来了!你叫本小姐出来不就是倒苦水的嚒?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却不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本来中午还有一个场子,一土豪给他爹办七十大寿,请我去主持,我这主持一个小时的费用至少可是三千啊!要是一个不留神,把人家老爷子给哄高兴了,那红包肯定也是少不了的。我可是推了这么大的一个场子,就因为你的一声召唤,二话没说立马就奔来,你说够意思了吧!这要是去竞选什么中国好闺蜜什么的,我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了!所以你就放马过来吧,我已经做好当垃圾桶的准备了。”说着还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为了好友英勇就义的样子。 若谷一看气不过,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我还没说你,你倒还委屈上了!说!你有没有把我的消息卖给杜君越?” 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无比。 杜鹃就知道这妮子不可能不提这件事,“别说什么‘卖’啊‘卖’的这么难听嚒!我只是在他问起你时小小地提了提!”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你这小小的一提,回报便是土豪金一枚! “真是小小地提了提?”若谷压根就不信。 “呵呵~”杜鹃讨好地一笑,“其实我家堂哥条件也不错,要不你就考虑考虑当我嫂子得了!” 若谷白了她一眼,郁闷道,“就因为你哥条件好,我才觉得不踏实,而且我也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不想结婚那你还去相亲?”我哥要不是打听到你在以每月两次这么高的频率相亲,以为你想结婚,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出手,放着刚成立的公司不理,四处托人帮她跟你牵桥搭线了。 若谷颇为无奈地道,“还不是我妈逼的,我上小学时她老人家就开始怕我早恋影响学习,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都不能早恋,还苦口婆心地向我列举了一系列早恋的弊端。上初中时更夸张,一有小男生靠近我她就上门找人家父母,搞得我最后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跟男生相处。上了大学之后你就更知道了,学的又是中文专业,全班三十几个人,就两个男的,一个还是早就有主的,剩下的那个又长得人神共愤,更是没有那个条件。” “你说的是你们班的‘神兽’吧?”一想到若谷大学时班上那个头巨大无比的男生杜鹃就忍不住发笑,当时她们还一度被怀疑那男的是不是因为加了特殊成分的某知名品牌奶粉喝多了才变这样的。 杜鹃和若谷大学时虽是舍友但学的不是一个专业的,杜鹃学的是播音主持。大学宿舍里一间住四人,一个班级三十五个人,除开两个男生,剩下的都是女生,按姓氏打头的英文字母排床位,若谷在女生当中排在最后一号,一轮下来刚巧就剩她一人,她只好跟其它专业的女生住一间宿舍,更倒霉的是还是另一栋宿舍楼。这样一来,班级里有什么紧急通知什么的,她往往就是那个最后知道的。被忽略多了,若谷也就习以为常了,什么团日活动、联谊活动的,能不参加就尽量不参加,日子一久便成了标准的宅女一枚。 若谷一点都没有因为杜鹃的话而觉得好笑,长叹一声继续道,“现在我毕业了,看着人家闺女一个一个的把女婿往家里领,而我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妈她倒是知道着急了。就怕我没人要,一不小心变成压仓货!赶紧着改变策略,现在她老人家正四处发动她的人脉网给我找相亲对象呢!” 听了若谷的这一番话,杜鹃又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你妈也真是个活宝,这么想你嫁人,那你就满足她,赶紧找呗!” “你以为这么容易啊!随便拉一个人见上几面就能决定这辈子能不能跟他过?”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一场豪赌,赌注实在是太大了,她总是担心婚后会出现的种种问题,不敢轻易下决定。 “哎,说真的,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杜鹃看似无意地问道。 “哪种类型?” 若谷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膝盖,那里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过两天也该就会脱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半年来也相亲过好几个男的,要说条件吧那可都是经过我妈精挑细选的,也都还行,只是感觉上就是差了一点。关键是我也没做好要结婚的打算,可人家来相亲就是奔着结婚来的,上来就把各种条件摆在明面上挑挑拣拣,感觉不是在找共度一生的伴侣,更像是找个还算过得去的人搭伙过日子而已,所以我还是干脆就不耽误人家了。” 杜鹃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嘀咕,看来她家老哥这是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嗯,这条信息很重要,用来换一架单反应该不算过分,看来晚上又有人请客吃饭了! 若谷见她一脸不怀好意,跟刚刚偷完腥的猫一样,审视地靠近。盯着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哪有啊!”杜鹃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转头便向服务员招手,七磨八蹭地浏览着饮料目录,最后要了一杯黑咖啡。 若谷这才注意到杜鹃眼底下一片青黑,“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嚒?” 被她这么一问,杜鹃顿时又想起了昨晚的情形,白谦礼那个混蛋居然……双颊瞬间便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若谷见她一副欲语还羞的娇羞样便觉得不对,这妹子有情况了!闭上眼睛在空气中轻轻一臭,睁开眼,目光像x光一样扫向她,“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股奸/情的味道?” “哪……哪有什么奸/情?你想太多了。”说着下意识地理了理垂在肩上的大波浪。 “还说没有,你一紧张就爱摸头发,没有状况你紧张什么?” 若谷可不信她这一套,起身坐到对面,“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杜鹃被她逼得没法,只好歪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把白医生给办了!!!” 安静的咖啡厅内,若谷突然拉高声音的这么一句,带来平地一声雷的效果,四周坐着的客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杜鹃赶紧把若谷的嘴按住,“你个死丫头,小声点会死啊!” 若谷拉下覆在她嘴上的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饶有趣味地看着杜鹃,“说说看,你怎么把我们白医生给搞定的?” “别把我说得跟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要占也是那男人占了老娘的便宜! 杜鹃说着便若无其事地喝起咖啡。 若谷看不下去,“得了吧!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赶紧老实交代。”谁不知道你盯着白医生这块肥肉多久了! “一瓶54度的二锅头再加上四个字,酒——后——乱——性!”杜鹃说这话时,语气中颇有点得意,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把那男人搞定,她早就出手了。 “你是说你把白医生灌醉了,然后……唉!可怜的小白……” “去你的。” 杜鹃说着嘴一噘,推了若谷一下,若谷顺势便拉着她倒成了一堆,两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杜鹃喜欢心理医生白谦礼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说起俩人的初识那简直就是一出奇葩狗血剧。 据事后杜鹃回忆,当时她正在主持一场婚礼,新郎和新娘站在台上刚交换完戒指,按照原先设定的流程,下一个应该是司仪唱礼,两位新人拜天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杜鹃突然感到鼻腔中一热,接着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热流便一涌而出,一滴液体直接滴在了她桃红色的抹胸上,好在速度太快没有引起宾客的注意。但在镁光灯的照耀下,司仪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被无限地放大。杜鹃当机立断马上转身,背对宾客面朝新人。接着当晚结婚的那对新人便看见了一幕奇葩得不能在奇葩的景象——一堆的宾客亲戚朋友在台下注视着他们,而婚礼的司仪却突然转身对着他们鼻血直流。之后杜鹃还算镇定,交代了两句让新郎给新娘来一次深情告白,便把话筒交了过去,自己却低着头趁这个时间赶紧到后台清理去了。 台上的这一幕刚巧被坐在前排侧边的白谦礼看到了。当杜鹃从台上下到后台,在所有人都被她满脸的血吓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谦礼便像天神一样带着纸巾出现在她面前,一言不发镇定地开始给她止血。血刚止住一点,杜鹃就又上台,三两分钟窜了个场子,就感觉鼻腔里有开始有液体往下流,一把把话筒递给新娘就又下台止血。这样来来回回的,闹了好几次总算是把血给止住了。 杜鹃和白谦礼配合默契,时间拿捏得也恰到好处,以至于台下的宾客一点都没发现异样,一场婚礼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但属于杜鹃和白谦礼的故事好像才刚刚开始。 “哎,你上次不是说你们报社那黄色魔让你去采访恒宇集团总裁嚒?采访得怎么样了?”杜鹃坐正一边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一边问道。 若谷被她这么一问,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脑袋顿时又耷拉了下来,“别提了,我正为这事心烦着呢!” “什么情况?说说看。” “采访什么的都挺顺利的,”除了一点小意外,若谷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稿件写出来后那黄色魔也没太为难,还放了我两天假。” 也不知道那黄地平这次是怎么了,这么大方,往常她交上去的稿件都要被退下来一改再改,这次不但初稿就过,还放了她两天的假,实在是难得。 “那你还愁什么?” “啪”的一声,只见若谷侧脸瘫倒在桌上,小脸被桌面挤压得变形,“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我一高兴把黄地平交代的邀请温润清参加我们报社周年庆的事给忘了,请不到温润清的话我就等着收拾包袱走人了……” “这么严重?” “对!”说着若谷便用小鹿斑比似的眼神望过来。 “别这样看我,那可是温润清,恒宇集团的总裁,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不过就你那份工作辛苦不说,工资还只有那么点,干脆辞了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我家母上大人早就有言在先,她只给我这一次机会,如果这份工作干不下去我就得老老实实地给她当老师去。你也知道我小姨夫是实小的校长,就他的人脉关系,要想给我安排个教师的职位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我就是不想当老师。” “我觉得你可以再去找温润清试试。”杜鹃斟酌着说道。 “行嚒?”若谷不确定地问。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