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衿》 第一章 人生，狗生 公元2607，华夏 张江科学城d栋11层，这里是赫赫有名的生命科学研究院a组。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来往的人们如往昔般奉行996，似乎都习以为常。 此时的核心区公共展示台上，一组处于胚胎阶段的基因序列，在更改适存环境后，再度没有出现丝毫转变，准确说，仍看不出一丝进化轨迹。 研究员花子衿漠然移开眼神，似若有所思，白皙修长的右手无名指自觉在桌沿轻敲几下。 他淡而处之，并不若身侧同僚那般紧张、失望。 滴......滴...... 脑海里突然闪现一段虚拟信息，紧接着，卫芥那缓慢笨拙的江南口音便第n次开始播报： “花少，台东出现一名异能转化者，系统评估其是一头肥羊，7日后将首次完成从人生到狗生的转化。” 男人勾起唇角，微低头浅笑，俊美脸庞浮现莫名表情，七分狡黠，三分兴奋。 他悄然转身，回私人办公室，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不见踪迹...... “狗生？这位得做多少缺德事，才能有这项待遇？”花子衿秒现身于天狱指挥处，浅淡的笑着问。 卫芥对主子神出鬼没的行径，由衷默了默。 对于花少的疑问，他从来都有问必答。答不出来，编也行，这一向是卫大随从严格遵守的职业操守。 当然，也只是他的操守。 幸运的是，天狱拥有超乎自然的数据收集和分析能力，当前犯不着他胡编乱造。 “唐泽，本名唐石头，早在发迹第二年舍弃原名，大概觉得不能带来更多富贵。”卫芥相当不正经的介绍起本次客人。 花子衿目光幽冷，“废话这么多？” 某随从不自觉清了下嗓，更为简洁的组织起语言。 “唐泽，现年47，身价19亿，离异，十五年前抛弃糟糠之妻，为人好色、嗜赌，但近乎逢赌必赢，公司产品屡次涉嫌造假，却总能依托关系抚平。” “不干净。” “是的，但总体来说，他此前的人生要比大多数人更幸运。” “非也，天道轮回，又饶过谁？” 花子衿摇头，尔后冷哼，“狗生值多少钱？” 卫芥顿悟，条件反射做一个数钱的动作，“您是想？和他聊聊？” “whynot？” 年轻俊逸的公子哥，仰头凝望高达数百尺的天狱穹顶，异常诚挚的发出感慨，“想我天狱景致，几百年如一日，当真没意思。” 卫芥扶额，哭丧着一张清秀脸庞：“主子，距离上次重塑刚满三年，而海上世界的规划也正在执行。” 针对天狱的硬件设施，花少只管发号施令，苦逼的被折腾到怀疑人生的只有卫大仆人，他表示，坚决遏制花少的一切莫须有折腾。 “好吧，但钱还是要赚，我再想想该怎么花。” 某凡尔赛并没有为难自己人的嗜好，轻松接受意见。 “准备资料，五分钟后见客。” 花子衿眼看着一批巨款在眼前疯狂跳跃，素来雷厉风行的他，哪能不上个手？ 做人要诚实！ 他相当清楚自己的梦想，简言之：永远暴富！ 论实现时的美妙感受，当真不可与人言。 资料备齐是卫芥的基础工作之一，两分钟后，浅浅薄薄的一叠关于天狱的介绍便被封装的仔仔细细，交到花公子手中。 不止一次，卫芥提醒过某凡尔赛。其实不用借助天狱背景，当花少屡次以惊骇万分的方式出现在客人面前的那一刻起，谁敢不接受现实，又不是脑残。 身价数亿的有钱人，通常可称之为聪明人。 哪怕人们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个阶层绝不会是蠢或笨的物种。 两人口中的唐泽，此时正怡然自得的躺在逾千尺的室外泳池里，身体微末的不舒适的起始异能反应，完全不能令他的目光从不远处几位比基尼女人的身上移开，一丝都不能。 在这方面，男人向来能做到持之以恒。 哒......哒......哒......哒...... 清脆的缓步声响有序传来，唐泽猛然发觉：比基尼美女们瞬间停止动作，全部维持当下姿势，看着很蠢。 察觉到异常的唐泽转过头颈，四处察看，惊诧的发现：自己还能够动弹！ 当然，能动的还多一位，正泰然自若坐到岸边躺椅上的......女士。 还是一位特别美丽的女士，说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来者何人？自然非花子衿莫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于好色之徒而言，则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俗称，方便沟通。 九百年前，花子衿作为异能始祖花氏第九代继承人，顺利成为掌控神灵，并接手天狱，遂拥有了恣意转化为任何形态的神级异能。 至于他那对无良父母，只留下空泛的一句话：“担子若要脱手，就需寻得一心人，培养好第十代继承人。” 花氏子弟，容貌当然是万里挑一，但花子衿在人世间走走停停数百年后，愈发不明白，要怎样才能寻得一个，和他相处能够如父母那般恩爱的女人。 一个字，难！ 更深层原因，他不愿意为所谓爱情浪费时间。 花子衿有万千面目，惯常以男士呈现，只因世间行走更方便。 但根据客户属性，他可以变成她，甚至是它，美其名曰投其所好。 想来，神仙也爱黄白之物。 涉及赚钱，态度首先得端正。 他已习惯依照客人的特殊性，选择相应姿态出场，老人、丧尸、乃至出口成章的猛兽等，数不胜数，过去这近千年于花子衿而言，当真是积累了足够丰富的经验。 唐泽好色，这弱点太明显，必须踩两脚。 当然，绝不是去送豆腐，好色鬼想吃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相较于花子衿的悠然自得，唐泽特别忠于身体的反应。 哪怕看到再多诡异现象，他私以为，这具备倾国之色的美女，也是很想要，嗯，想要的还很多。 啪！ 一个尤其清脆的耳光，瞬间响彻云霄，唐先生的右脸唰的大红特红，隐有紫的趋势。 “还看？” 花子衿抚了抚手心，嫌弃的低叱了声，“真脏！” 第二章 凡尔赛.花 “唐先生喜欢做一条狗吗？” 花子衿清清冷冷问了声，眼皮都不带抬起那么一下下。 某富豪一脸莫名，开始深深怀疑一点，美到这程度的女人，脑子是不是都不太好使？ 鉴于先前的一巴掌，他不敢再无所顾忌的打量对方，只偶尔瞄一瞄，色心也有所消减。 能够累积如此丰厚的身家，自然不是蠢货。 花子衿素手微扬，在空中投影出一段画面，无声，但画中人物的的确确就是唐泽。 某无良富豪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无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悄咪咪变成一条黑狗，且是一只又老又丑的。 更令他吃惊的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巨大变化，家中佣人和保安都只认为是诺大的豪宅里跑进来一只丑狗！ 无人察觉他的异常消失，似乎都认为老板又停留在某一个情人窝，正畅享美人恩......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冷汗，顺着唐泽明显开始脱发的鬓角滑落。 直觉告诉他，这是真的。心里当然不想认可这一点。 “满意你所看到的？” 眼前美人再次发话，他咽咽口水，略诚惶诚恐的表示：“不满意。” 理由无需多说，谁，活的好好的，还是他这种表面无比潇洒肆意的，想去当条狗，且还是一条一无所有的丑狗！ 唐泽心生几丝愤慨，怎么想都不认为会发生这种天荒夜谈的事，尤其还在自己身上，真他妈见鬼！ 下意识飙出几句三字经后，唐先生非常明确一点，就是无论真假，都将成为他要努力抹去的成分，毫无疑虑。 可是，那可怕的直觉...... 思及此处，他怵怵的瞅了眼，那位悠闲的仿佛在海滨度假的极品美女。 哪怕觉得可惜，此时的唐泽已不敢再生出任何旖旎心思。 她太可怕，骨子里令人心生寒意。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当一只从零开始的狗！ “觉得这可能吗？” 花子衿的问话令唐泽心生一喜，难道方才看到的只是眼前大神的恶作剧？ 那真是可喜可贺，甚至，他愿意立刻原谅某些人的可恶行径。 看着唐泽万分欣喜的神色，花子衿浅笑着微微抿唇，语气毫无波澜的轻吐出几个字：“七天后，恭喜进入狗生。” 某富豪再次流下一撮冷汗，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恭喜，感觉是庆祝他去死，尔后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可不就是人没了。 唐泽的面色变得青白交加，实在是好不了。 看了眼前之人的若干骚操作，他还真做不出自欺欺人的把戏，把刚刚看到的一切权当作虚无。 奋斗至今，不管是否曾以一些歪门邪道的方式挣钱，那都是不容易的。 唐先生自诩将命看的比谁都重，甚至远超他目前在世上的唯一女儿。 至于若干小情人们，肚子里有没有货，他不清楚，也不想重视，无非是花点钱，还能让他玩的尽兴，就都不足为患。 “请问您是？”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唐泽的姿态看着就很谦卑。 花子衿略有思索的点点头，对某富豪如此识时务的作态还是比较满意，大方的回答他：“我是异能转化者的守护神灵，像你这样的突发能力转化者占到全人类数量的1.7%。” “突......突发能力转化者？” 唐泽一脸懵逼，真不是很想要这种听着就很高端的所谓能力！ “当前机制并没有发现，是什么导致你们的突然进化。” 花子衿对于潜在钱菩萨相当有耐心，孜孜不倦的解释着细节。 “那......我有机会改变这种......设定吗？”犹豫半晌，唐泽用了这个词。 他的直觉再次上线，那就是事情似乎有转圜余地，而眼前大神是那唯一机会。 “设定？no，这不是设定，而是天注定。你不能否认，过去没少做不道德的事。” ...... 唐泽默了，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当然清楚。 在道德与金钱之间，他一直毫无顾忌的选择金钱，这一点否认不了。 对方的直言不讳令他原本升起来的欣喜又无声无息退了回去，半丝不剩。 花子衿看着笼罩在某富豪面上的灰败色愈发浓郁，颇好心的指点一句：“想一想，我为什么会出现？” 唐泽暗自腹诽，你为什么出现，我哪知道。 今天心脏的确短暂出现过超负荷波动，他以为是比基尼美眉当前，导致肾上腺素激增作祟，毕竟不是没有过。 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令他毫无疑虑的开始相信，眼前之人所说的任何事。 唐泽疑心很重，但对具备出人意料能力的大神，却不敢有任何质疑。 顺势瞟了眼远处的好景致，比基尼依旧将女人们的身姿衬的异常完美，若是平常，他早上手了，如今只敢弱弱的问了句，“那个......她们都没事吧？” 花子衿不禁冷哧，“有事的是你。” “呃......您说的对。” 仔细回味大神先前说过的话，心里又生出一股子希冀，认真组织好语言后，唐泽颇诚恳的问：“接下来，您觉得我该如何做？” “不想当狗？”花子衿淡漠的确认着。 “不想！” “你可以选择付出三成资产，用来兑换一次随机属性变更。” “那我不用再当狗？” 唐泽并没有纠结于大神提出的三成资产，相较而言，命都没了，钱留着也没什么用。至于亲生女儿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你可以这么认为。” 花子衿应答的有所保留，因为德行败坏而遭致天谴，眼前这位就是。 能够利用钱财更换属性，但不可能有非常好的选项。 关于这一点，他并没有与之说的太详细，免得某富豪产生疑虑，那就不好办了。 “好，我同意！” 经过不算长时间的思考，唐泽便点头应允这场交易。 因为再如何想，他都不想进入狗的一生。 空中立刻浮出签约三件套，笔、摄像头以及印泥，花子衿随后做一个请的手势。 某凡尔赛心里开始盘算，三成就是5.7亿， 他要努力想想，怎么花这笔钱，还真是苦命呢...... 第三章 拨乱反正 唐泽没看完全部条款便签字盖手印，尔后哈巴狗似的讨好着：“您需要我安排助手尽快交接资产吗？” “不用。不该你的，已经不在唐氏帐面上。” 花公子指了指某人方才签署的合约，“即时生效！” “噢，好，您这效率还真是高！” 唐先生马屁拍的颠颠响，生怕大神有一丝不满意。 花子衿白皙柔软的双手在胸前交叉合十，有所思索的撑起那恰到好处的小下巴，右脚下意识踩了踩节奏，哒......哒......哒...... 眼前的唐大富倒是比传说中的不令人生厌，不全因为他付出了资产，而是拎得清的人，总感觉还可以救。 也许稍作提点是个不错选项，至于最终结果，各安天命。 “你还有7天时间，与狗命无缘，但最终命运还需要你把握住机会。” “您请说，我一定按指示做。” 此时的唐泽，眼里没有女人，想的只是老子还想活的人模人样。 “拨乱反正，套用句古话：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这......” 某富豪迟疑了，他面露难色，如此要求很难做到，就仿佛一个偷偷违纪的权臣，压根不会想着自首，道理那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能弥补过失，那你将面对的可选项会很局限。” 已经捂紧钱袋的花子衿毫无压力的说出部分事实，纯属出于对唐泽的一丝怜悯。 倘若本尊不领情，他也算尽到提醒业务，花唐氏的钱会更心安理得。 有钱客人都是上帝，该有的帮助，花少自认会适当的给予。 “大神，我这不是变相自杀吗？” 唐泽苦着一张脸，如果眼泪有用，还真想哭一哭以博取同情。 “你这么努力，做到天怒人怨，现在该还了。相信我，你还不是身处地狱。七天后，则不好说。” “那刚刚的三成?” 唐大富尤其小心的低声询问，谨慎的瞄着大神是否生气。 “那只是你逃离狗生的代价，再多，就不够了。” 花子衿心平气和的接受质疑，也算是有很多类似经验。 他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长的过于年轻又有姿色而缺乏信服力。 罢了，反正压根不介意诸位客户怎么想。 “如今，没有别的选择？”唐泽再次确认。 “知错就改，老天爷才会给糖吃，否则，吃的将是什么，自己想。” 花子衿总觉得今天的自己，耐心爆棚，简直善良过头。 天底下，如此诚恳的对待客户，还婆婆妈妈劝诫半天的，该为数不多，堪称伟大吧？ 唐泽沉默，似乎挣扎着想接受事实。 毕竟，人没了，钱还留着，真没什么用。 “好，我听您的。那七日后，还能再见到您吗？” 对于未来的宿命，唐泽一无所知。 他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猜测，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想弄明白，还有救吗？而关键人物，就是眼前神神秘秘却又弥足尊贵的大神，他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放心，不管你的天选是什么，都能和我交流讯息，但愿你获得不错的机会。” 和往常一般，花子衿说出这一番话后，便不再停留，礼貌的与之颔首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唐泽...... 下一秒他发现，比基尼美眉们恢复了行动自由，转身都往他这个方向游来。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场景， 此刻却再也激不起唐先生的荷尔蒙，轻轻朝众人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当天晚上八点，经济新闻档，全面爆出唐氏集团突然废弃了三条问题生产线，亦对曾蒙受损失的客户造价赔偿，变相对过去的违规事件全面承认，不再打太极。 次日，唐氏股价不降反升，这令唐泽满怀安慰。 他突然发现，做好事，也许真的有好报。 从此事中找到真正乐趣的某富豪，快马加鞭将本该属于前妻的资产直接归还，甚至，同意对方定期和两人唯一的女儿短期同住。 最后，他瞅了眼助理列出的过往情人名单，玩时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多达六百一十九位。 唐先生这两天对女人提不起兴趣，看到书面数据后，发觉自己还真是禽兽。 安排助理每人付一小笔补偿金，哪怕严格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如此处理，真不算亏待。 公司里上千员工不白养，这几天处理破事的效率非常高，以至唐泽又开始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做善事。 精准把握住大神的说话重点后，他认为，兴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福利院、基金会、贫困地区等等，都出现了唐大富豪的身影，将唐氏集团的现金流掏出一笔又一笔，最终，因为近几日的大善举，集团股票又开始一个劲的往上飘...... 全华夏人民看懵了， 唐氏集团的盟友同样看不懂， 最后，很多人纷纷向唐泽取经，如何得出这样的思路，不赔反赚？ 这不，一档关于财经人物的节目上，主持人做了相关访谈。 花子衿歪着脑袋看屏幕上并没什么好脸色的唐先生，就听他说：“因为不想做条狗！” 一抹会心的笑意浮现，花公子寻思着：目前状态下，唐泽的孽运好像真能改，只需再推一把。 明天是第七天，是时候看看老朋友。 三秒后，唐宅大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唐泽见到大神的第一反应，激动的两眼泛出泪花，把花子衿吓得抖了抖，不自觉往后退几步，特别嫌弃的斜他两眼。 “大神，您可算来了，我这成天担心的睡不着觉，可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迫不及待问出心中所想，唐泽觉得自己人生的希望也就如此了。 说实话，股价大幅度提升都不能让他产生多一点欢愉，因为总觉着那不是自己的。 “你近日表现优异，财运亨通，除去已签约针对有限选项的一次机会，可以给你多一种可能。” 唐泽异常欣喜，双目放光，“什么选择？” “成为一个中产者，吃穿不愁，但不会大富大贵。” “啊？为什么？” “因为唐氏会易主。” 第四章 偏财运 “还没想通透？” 花子衿颇好心的循循善诱着， 这阶段的客户极容易产生怀疑心理，当然，也不能怪罪。 从有钱人口袋里捞钱，真不是人干的事，但自己是神，所以就干了。 唐泽木然的摇摇头，听大神如此说，他更觉得这两天的直觉，就他妈太准了！ 唐氏股票涨再高，还真跟自己没关系。 “照我看，这是你最好的选项，因为有做人的权利，且衣食无忧。” 沉吟片刻，花大神略显沉重的发声：“当今社会两极分化，你富贵享太久，大概忘了穷人的比例占多少。能让你成为中产，主因是唐氏能贡献的资产近六日番了三番。至于你，与其不确定未来，不如给自己一个继续活着的保障。” 唐泽仔细琢磨大神的话，总觉得糊里糊涂，“您能举例吗？如果按上次签约走，我会如何?” “举例？可以，比如你接下来可能会成为一只可爱的小白兔，或者，一棵银杏树，能想象吗？” 唐泽连连摇头，“不......不能想象。” 花子衿啧啧几声，鄙视的瞅他，“这都承受不了？万一进化成一只万人厌的老鼠，你岂不是更不能接受。” 某富豪的脸唰的白了，仿佛眼前正有一只不大不小的灰老鼠在飞窜，后面还跟着些不明物种，猫？狗？人？ 瞅准他脸色的花子衿随即安慰道，“放心，当你进化到那种程度，不会有人的意识。换言之，这世上再没有唐泽。” 唐先生...... 大神这是在安慰人？还不如不安慰，真的。 他并不平静的思索一番后，仍不死心的问了句：“您方才说唐氏易主，那我女儿有机会吗？” “你女儿也姓唐，那不叫易主。” 花子衿饶有兴趣的回答他，顺便给出最终答案，“唐氏资产会整合进天狱。” “天狱？”唐泽一脸懵逼，心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王八羔子！ “天狱是异能者的天堂。当进化者对自己的属性不满意时，便可进入天狱，用有效资产或劳动力置换下一次机会。” “当然，我们天狱亦欢迎所有异能者去参观、旅游，还可以购物，绝对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呃......” 看着画风秒变的大神，唐泽突然觉得更说不出话来，而他似乎对天狱也有了部分了解。当然，全是虚拟的，但好像值得期待。 上帝虽给他开一个国际玩笑，却又仿佛打开了另一扇仙界大门，哪怕看着不太友好，却令人神往。 他不再犹豫，斩钉截铁的表示愿意成为中产阶级。 至于唐氏，爱谁谁，自从能逃避当条狗后，要求总那么低，低到尘埃里那种。 唉，活着就好。 看着超凡脱俗的女神，他又默默叹口气，这等极品本就与他绝缘，以后大概是连过往嫌弃的那些拜金女都消费不了了。 “不需要叹息，在我看来，老天爷很向着你。前半辈子随心所欲，甚至胡作非为，却因为拥有他人所渴望的偏财运，能够继续过中产阶级生活。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好命的一个。” “哦？”唐泽面露些许喜色，不得不说，大神这番话说的他心里舒坦不少。 “那......要怎么签合约？” 彻底放弃挣扎的唐先生倒是积极起来，这让花子衿觉得又可以高看他几眼。 毕竟，孺子可教也。 眼前之人不管曾经如何，心理素质的确过硬，果断，有魄力，喜忧还不太在意，怎么看都是一个能进能退的管理人才。 思及此处，花子衿继续没有丝毫隐瞒的告知他：“零点后，你的生活将重新开始，房子、车子、工作等等，接受即可，至于唐氏，会在人们视线里继续存在，只是归属于天狱。” 唐泽点头，大神说什么都认可。 至于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既已做出抉择，再想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估计不是一件好事。 拎得清的唐先生，在大神离开后，思来想去，先给女儿打一个电话。 这么多年的生疏，此刻发现是那么明显，但他还是颇慈父的叮嘱了很多事项，甚至包括不要去轻易相信一个男人的鬼话。 电话挂断，他发现，已经没有了其他倾诉的对象，默默看一眼时钟，还有3小时到零点。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他走向保险柜，在手伸出的那一霎那，空中浮现一行字样，正楷，明明确确的标注着：“天狱资产，不得擅动！” ...... 时间仿佛停滞了那么几秒，唐泽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不清楚接下来的人生到底拥有多少可“挥霍”的资产，而他将要承受的人生又会如何沉重？ 不再试图去取任何能置换金钱的实物，他瞪大眼睛躺到床上，这里也不如曾经那么热闹，毕竟以前的唐先生不缺女人。 如今...... 唉，还是不可避免的多叹了几声。 是男人，总有那么一点逆根性。 主动舍弃的，都不珍惜； 若是被动放弃，就跟被人夺了宝贝似的，怎么都有点输不起。 可......再可惜，也不会重来...... 零点钟声准时敲响，花子衿得意的瞟了眼天狱总账户，那不停滚动着上升的数字就好像在向他招手，来吧，来吧，来花我吧! 心里正兴奋不已，却见一颗清秀的男人脑袋突兀的闯进视线，只看卫芥这狗崽子目光很不善的盯着自己，嘴里碎碎念着：“备用金、备用金、备用金......” “好，好，我知道了，不动它，先不动它。” 每每这种时候，卫芥就像葛朗台附身，钱财抓的那叫一个又狠又准。 “要不再增加一台车？”不死心的还是想要争取一点福利的花子衿提议道， 卫芥撇撇嘴，“109号车，打算进哪辆？” 花子衿有点羞赧的笑了笑，因为闲置的的确不少。 光养车成本每年都是一大项支出，谁让他眼光总那么好，看中的都是千万级豪车。 以男士身份生活，他便立刻学会了养豪车那一套，也不知怎么回事？ 第五章 天狱 华夏东南方，皑皑云层中，坐落着神秘古老的城市——天狱。 千百年来，只有异能者，即具备进化能力者才能看到其庐山真面目。 说起来，也算与时俱进。 伴随着世界文明的进步，天狱的组织架构及基础设施一直处于国际顶尖水准。 至于信息渠道，更加是地球上各个机构不能媲美的存在。 出于对这一小众群体的保护，花子衿从未让天狱曝光在公众视线，旗下工作人员乃至客户，清一色具备变异属性。 为方便管理，比如水族馆或海边便配备水属性工作人员，好像那一条条摇曳生姿的美人鱼或者庞大无比的蓝鲸； 而建筑特色群则启用木属性工作人员，能化身为一幢幢童话城堡，足够给游玩的客人们带来童趣。 没有人知道天狱到底有多大，就连掌控者花少，也是不清楚的。 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大家彼此相安无事，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异样目光。 若是同族，更是相亲相爱，交往间不乏溢美之词，氛围那叫一个和谐。 没人能预测，自己的下一次进化会是何物种。至于能否再做人，则更不敢打包票。 在天狱，有一样东西很管用，那就是金钱。 神仙的世界同样不能免俗。 若能储备充足有效货币，便能拥有更优的进化选项，甚至能轻松做个富足的人类。 在如今的天狱，不会有任何物种视金钱如粪土，因为那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清高能当饭吃？梦想也不能。 能来到天狱的人们，都已历经过大是大非，无人再愿意为一些虚无的东西买单。 说到底，实际才能活出新高度。 天狱的最高执行长是花子衿，卫芥是已跟随花少近五百年的贴心随从，亦能称得上综合管理局的一把手，负责人事变动以及资金规划。 比起凡俗世界里三层外三层的办事机构，天狱管理层相对简单。 只需制定有效交易规则，天道便会付诸现实，无需人力物力支撑，就好像唐氏资金的归属、相关人士记忆消除等等，自有天道执行。 花子衿一直都认为这是老天爷对他释放的最大善意。 而在现实世界，花公子是生命科学研究院一颗臻臻日上的新星。 人们总会忘记他的实际年龄，当然，是被动的。 某人生着一张人畜无害且俊逸至极的漂亮脸蛋，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如今的小姑娘非常生猛，什么含蓄、矜持，不存在的，没直接扑人算很给面子。 所以工作需求以外，花子衿不常停留在华夏，或其他国家。 而他在生命科学研究院的目的，说起来相当可笑，因为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一小部分人变异，至于指向性什么的，更无从研究。 某种程度，他寄希望于人类的科学研究，特想知道导火线是什么，特定？或者根本没有特异性？ 从指导意义讲，胚胎细胞具备变异进化的一切可能，但截至今日，在人类发现里，仍旧骡子是骡子，马是马，半丝没有突破。 花子衿并不气馁，和他一样，所有科学院的同事们都不气馁，因为学无止境。 大家相信未来能够实现理想，当前，时候未至而已。 他每天的生活在没有新进化者出现时，很枯燥。 人间的诸多娱乐场所，花公子基本不会涉足，因为只觉疯癫，本身更倾向于宁静生活的花少打心眼里不喜欢。 至于朋友，他似乎也没有。 保持神秘感是其中部分原因，但更多是和现今社会的风气有关。 年轻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们，都已不再热衷于聚集成群的热闹。 在当代，徜徉在自由的私人空间才是所有人的共同追求。 滴......滴......滴......滴......滴...... 正闭目凝眉午睡的花子衿被一连串的提示音惊醒，抬眸扫一眼时钟，无奈的笑了， 真是巧，刚好梦见自家两个几十年未见的老不休。 任由亲生儿子做牛做马，身为父母却整日游历大好河山，也不知现今又在哪窝着。 花子衿不想承认思念他们，颇无奈的是，两人经常跑他梦里去...... 摒除心中杂念，他沉声提示卫芥：“说吧，” 当提示音尤其紧凑的时候，说明情况并不好处理。 花公子不清楚这一次要面对的会是何种人物，或是什么物种？ “花少，此次的当事人是一位全职妈妈，有一个15岁女儿，夫妻关系破裂，更具体的需要您去详细了解。” 花子衿顿住，相较前一个异能者富豪唐泽，全职妈妈在他看来是弱势群体，问题通常都不会太好办。 “我去看看。” 交代一句后，花公子突兀的出现在此次的当事人孙文家的小客厅。 女儿瑶瑶该还在学校，正方便沟通。 三十几坪的小房子，厅被改成连接餐厅的北卧室，正吃午饭的孙文目瞪口呆的望着凭空出现的美男子。 至于朝南主卧，一眼看去，到处是女孩子的旧玩具，虽价值低廉，却可见母亲的心意。 “你好！” 花子衿看出女人的无措，率先与之礼貌招呼。 “呃......请问你是？”孙文磕磕巴巴的问了句， “适才，你有没有察觉胸闷以及呼吸有片刻停滞？” 花公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引导式的询问着。 孙文点点头，木木的表示：“好像有一点，大概是年纪上去，身体没有以往好了。” 善良的女人轻而易举的接受任何身体机能的退化，于她而言，如今生活的重心，早已不是当初鲜衣怒马的自己，而是自家小神兽瑶瑶。 全职妈妈里最可悲的一种，就是由起初的间歇性失去自我，最终彻底让自己低如尘埃。 花子衿没说话，微沉着一张脸，静静地等对方察觉其中的异常。 “是有哪里不对吗？”孙文小心翼翼的再问了声。 男人点头，这让女人心里有些忐忑。 她看一眼自家小小的客厅，还是颇好奇的吐出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章 一条濒死的鱼 “孙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请放心！” 花公子冲女子浅浅一笑，落座到厅内仅剩的小卡座上。 孙文默了默，她不知道该和眼前这位继续说点什么好？ 按常理，随意出现在别人家中，怎么看，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但，就像眼前的翩翩公子所言，她的确没有感受到恶意。 已然承担太多生活重担的她，早就能区分清楚，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你身体方才出现的症状是异能转化的初始征兆，并非由年纪引起，再说，你还年轻。” 面对让人心疼的对象，花子衿只能尽量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或是说，显得亲切点。 “异能转化？是什么？” 孙文一头雾水，作为一名学士，她压根不清楚那是什么。 “抱歉，具体的无法解释，但可以肯定一点，7日后你的人生将会出现巨变。” “巨变？听着不像一个好词，是吗？”恢复正常思维能力的孙文谨慎确认道。 “因人而异，你的情况有点特殊，可说有选择，却又不会太美好。” 女人悲戚的笑了笑，“不太美好，已经是很好。” 花子衿冲她鼓励的点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会对你接下来的经历有很大帮助。” 适才放松一点的孙文，听到这句话后，心又提了起来，说出的话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到底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先说你的家庭，女儿15岁，将参加中考，至于你先生？” 男人径自展开话题，没有理会她的疑问。 “不提那个人渣。” 虽然还不是前夫，但只是因为女儿即将中考，两人才没有离婚。 孙文对早就远离家庭的那个男人，没有丝毫指望。 表面上，自己是全职妈妈，却没有用过老公一分钱，家用和孩子费用全凭十几年前存下的收入和娘家人不时的补贴。 也不知道，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给自己添置过衣物，但这些，孙文并不在意。 她不想生活的如此被动，却因为嗷嗷待哺的女儿选择了牺牲自我。 女儿幼时，完全腾不出手，只好辞去颇有前景的人事主管职位。 如今，沦落为打零工。因为时间上不配合，便不能谋求常规工作。 另一个原因则是职场中年女性所面对的极大瓶颈，想想，又有多少人能够跨越。 孙文辛辛苦苦赚到了母女俩的基本生活费，更多的，则没有。 等瑶瑶中考完，她坚信，这段不幸的婚姻将走向终点。 自始至终，女人都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 “女儿清楚父亲状况吗？” 女人摇头，华夏人始终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报喜不报忧。 这么多年，她一直用爸爸常驻外地的理由搪塞女儿，但其实就在几公里外的中档小区里，老公有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记得第一次从朋友口中得到消息时，女人忘不了当时那急剧的心跳，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同时期偷偷跟踪后，看到了一个、两个、三个女人，她不再提起老公，权当死了。 至于，父女间或的通电话时，那男人总表现的没有任何偏差，该说骗子始终是骗子，一定有些吃饭的“本领”。 “你是一个妈妈，现在只剩7天时间留给你做决定，而天狱作为异能者的家，会站在你这一边。” 孙文疑惑的回看这位美男子，他总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却又莫名觉着是真诚的。 “给你一个建议，先想想在乎的人，你要留给他们什么？” “留？留给？”准确重复自己听到的词，孙文的呼吸突然一滞， “你是说，我会死？” “准确说，你将以另一种形态存活在这世上，保留原意识，但不再是孙文。而第二种情况是，你依旧是人类，同时失去原意识，彻底远离当前生活。” “你说的第二种，我懂；那另一种形态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首先，我还想保护家人！这能做到吗？” 花子衿陷入沉默，再次提醒她，“时间不多，先理清你的思路。在我看来，你老公对女儿有抚养义务，甚至你这些年为家庭的付出，他都需要做出补偿，不论他渣不渣。” 女人苦笑，“如果他愿意给，早给了，何至于拖到现在。我们母女在他心里的份量大概不及小三、小四，对，还有小五的一根手指头。” 说到此处，孙文笑着嘀咕一句：“算是给当年眼瞎的自己上了生动一课。” “你老公的补偿，天狱会负责处理，明天12点前进你账户。” “呃......这也行？那......人渣会闹事吧？” 女人深深感觉到不可思议，总认为不会那么简单。 “放心，他不会记得有这笔钱，相关记录会即时清空。” “啊？这么神奇！”孙文惊愕的张大嘴巴，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你和女儿住的这个老公房，归属权会变更至你女儿名下。” 花子衿打量一眼虽小却很温馨的小房子，笑着安慰道：“给你家小姑娘留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谢谢！但他爸爸......真不会有意见？” “天道会执行，在他记忆里，不会再有这栋房子，当然，你和女儿也会从他记忆里消除，这样，能接受吗？” 孙文迟疑片刻，随后做出决定，“女儿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很好，那你在这世上，还有其他亲近且在乎的人吗？” 花公子温和的询问眼前这位不算幸运的女子，如果能给她更多些帮助，相信老天也会笑的。 “还放不下父母，他们就一个女儿，如果我......不见了，他们要怎么办？另外，瑶瑶目前也还不能独立生活，又要找谁照顾她。” 继续沉吟片刻，孙文认真的说出疑问：“他们能接受我的离开？还是说我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记忆里消失了？” “你希望吗？” 花公子淡淡的看她，并不确认，这位既是妈妈同时又是女儿的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第七章 成精的气质 “假使我不在了，希望能由我父母来照顾瑶瑶，因为他们会是对彼此最真心的人。” 半晌后，孙文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算是经过短暂思考，但无疑是最大的真相。 “瑶瑶的爷爷奶奶不在考虑范畴？” 花子衿小声提议，从未接触过婆媳关系的他对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当真是不太明白。 “但凡他们把孙女放心上，也不至于任由儿子如此行事。” 女人笑着回答问题，仿佛说的事情完全与她无关。 为母则刚，或者说，她从小到大的生存理念都很刚，不然，不会独自带着女儿讨生活，却从没有向男方低过头。 “好，资金到位同时，天道会切断你们与男方家所有联系，对这一点有疑义吗？” “没有，乐意之至。” 女子笑了，由衷的笑了，想来再不会有一些龌龊事来打扰自己父母和女儿，真好！ 而她......是要走了吗？ 似看出孙文内心的忧伤，花公子感觉心里微产生莫名的压抑。 “也许，你可以考虑丢失原有意识，在世界上某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最爱的家人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呢。” 女人重重摇头，丝毫不考虑这个能让她继续为人的最优选项。 在失去过去和保留意识之间，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保留意识。 因为想要离亲人更近一些，也许，不管作为何种形态，她都想要回家看看。 如果可以，能待着不走，就更好了。 莫名想到更远的孙文，低头苦笑， 想来，未必能如她所愿吧。 比起个人能否继续存活，她更介意父母和女儿的未来会如何，他们能过的更好吗？ 思及此处，女子落泪了，坚强如硬汉的女人因为不能继续陪在家人身边，首次落泪。 花子衿看着眼前无声落泪的人，眉心不由蹙起，果真女人还是比较麻烦，让人看不透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他作为一个千年单身狗，有点摸不清头脑。 “想要和他们继续待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要受些委屈。” 思考良久，花公子尝试着给出适合第一种选项的方法，显而易见，他也不清楚眼前女子能否接受那巨大的落差。 “我不怕委屈，只要能陪在他们身边，如果能再给予他们帮助，就死而无憾。” 花子衿笑着摇摇头，“只要保留原意识，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孙文没有搭理这句安慰之词，继续关注着男人接下来的建议。 “举个例子，成为你女儿的贴身饰物，或者这个家中的固定家具，但若出现被丢弃的那一日，就将自动进入下一次变异旅程。” 女子没有说话， 她对男人的建议有点难消化，无法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 也就是说，她会成为一条有意识的项链，或是一张有思想的桌子？ 这什么鬼？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神色自若的男人，想看出他在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 完全没有。 眼前这位，哪怕看着非常年轻，认真起来的模样却让人无比信服。 时间仿佛停滞了，徒留下陷入思考的女人，和等待她做出回答的异能守护者。 孙文一直在怀疑，因为这太像她听过的那些神话故事。 然而，放在自己身上，她满是狐疑，自己还有成精的气质？ “当然，你也可以再考虑第二选项，就是抛弃原先一切，获得新生。” 在花子衿看来，第二选项无疑是极大部分人的选择。 但他似乎真不了解妈妈这个群体。 也不能怪花公子，他家老妈就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坑儿子倒是有一手。 他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会为了父母子女放弃新生，只为那一丢丢的守护。 是这个群体容易犯傻吗？ 犹在思索的花公子被女人斩钉截铁的话彻底打断。 “我想要成为女儿的贴身饰物，但如果可以，能否给一次机会，当瑶瑶面临生死危机时，能够救她一次。” 尽可能的想要把自我价值发挥到极致的孙文，目不转睛看着花公子，满怀希望的认为，也许自己提的并不是太无理的要求，万一实现了呢？ “只要不是干涉自然的生老病死，这个要求可以满足。” 花子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相信天道亦会愿意满足一个母亲最后的要求。 “好，这就是我的选择，谢谢！” “为什么不要求留给他们用之不尽的财富？” 瞥一眼显得很清贫的小房子，花子衿笑着问了声。 “不了，我们从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获得应得的那部分，就足够。相信爸妈能够和瑶瑶生活的很好，哪怕不富足。” 花公子对眼前心淡如水的女子突的萌生敬意，再回想自己，呃......还是一个相当世俗的神仙。 这年头，人都要比神仙活的通透...... “请珍惜最后作为孙文的这七天，尔后，世间再无此人。同样，在你父母和女儿心里，也会被抹去所有印记，但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人世间，最怕的是白发送黑发。” “好，谢谢你！” 坚强的女人再次认真道谢，似乎话中说的不是她，而即将消失的女士也不是她。 “切记，当有一天，你作为饰物被家人有意或是无意的丢弃，就自动回到天狱，开启下一次进化之旅。” 女人有些不明所以，紧紧咬着唇，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到那一天，你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这也是天道在保护你。” “好，我接受。谢谢！” 自始至终，女人都显得尤为礼貌，似乎没有对接下来的命运有任何愤懑。 “祝你好运！” 花公子由衷说出祝福，希望善良而坚定的女人能够得偿所愿，哪怕不再是人类。 陪伴，即将在7日后成为她生命的最大意义。 每个人想法不同，或许，对孙文而言，这是她不可或缺的。 “谢谢！” 孙文惊诧的发现，在她说完这两个字后，突兀出现的男人又消失不见了。 第八章 遗憾 一切都是真实的？ 已逾中年的女子似乎想再骗一骗自己，却在思及7日倒计时后，不敢再胡思乱想。 她能拥有的作为孙文的时间已然不多，那这几天要怎么安排？ 习惯了独立自主的女人，立刻掏出纸和笔，开始认真记下每一件将要完成的事。 经过近半小时筹划，她笑着抬头看住了许多年的小房子，眼角默默滑落两滴泪水。 事已至此，心有不甘又如何。 至少天道将那人渣应该补偿给瑶瑶的部分处理好了。 可惜，她对自己的父母只剩下亏欠，而且，永远还不起他们满腔付出的真心与爱。 女子的泪水接连滚落，她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哪怕这是她最鄙视的一种人。 柔弱不堪，何以堪当重任，这是她从前的论调。 如今，就让她放肆一刻吧...... 当泪水不再滑落，孙文开始收拾家中，将两张不大的床铺收拾的清清爽爽，并把整个家中需要丢弃的无用之物一并整理了。 当一切都打理好，她简简单单出了门，亲自去父母家，接他们过来同住。 哪怕是七日，她也想要珍惜。 在娘家，孙文说着蹩脚的理由，久违的冲父母撒娇，让他们一定要过去住一个礼拜。 最后，父母答应了。 而她，强忍着盈入眼眶的热泪，笑了。 她没有和父母说起任何不妥，至于那在外拈花惹草的男人，早已没有资格成为她和父母之间的话题。 一家三口又去逛了商场。 女子撒谎，说新发一大笔奖金，这么多年没有给二老添置衣物，今天怎么说都得买一些。 父母不忍违背今日尤为执拗的女儿，三人一起挑选了不多不少的四五件外套和内衫，满满当当的出了商场。 回到小小的家后，安排父母稍事歇息，她又开始奔赴超市。 这些年，她带着女儿，从没有让家里吃的丰盛过。 怎么可以带着这样的遗憾？ 她买了女儿最喜欢吃的排骨和虾，也买了父母爱吃的蟹，最后才轮到自己年轻时喜爱的甜品...... 这几天，她会尽全力满足女儿和父母的所有心愿，以及那些曾经被压制的喜好。 过往，自己做的不好，现在，只能尽全力弥补。 哪怕补偿的不够万分之一，她也心甘如怡。 一日后，看到簇新的产证和账户里突然出现的大笔钱，孙文再次确认自己没有退路。 当前能做的，就是让爸妈和女儿这几日过的更好。 每天女儿还没放学前的20分钟，她便站在等候处翘首以待，哪怕是多一分钟，孙文也想要多陪伴孩子。 父母在小小的房子里煮着饭菜，虽然不清楚女儿这几日是怎么了，但他们乐于每天看到外孙女和女儿。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道纤细的身影，独自枯坐在卫生间，脸上总带着泪。 七日很快过去，一条不算多精致的铂金项链出现在瑶瑶的脖颈上， 至于孙文，没有人还记得她的存在。 只留有意识的女子，每日看着父母和女儿的安静生活，没人清楚她会不会后悔。 天狱指挥处，诺大的银幕上显示着瑶瑶和外公外婆的祥和生活，至于那条并不显眼的项链则被深深隐藏在女儿的衣领里。 花子衿和卫芥沉默的看着这寻常的一幕幕，再次感叹，人世间的母爱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对于满怀情谊的普通人家，钱够用就好，他们真没有过多心眼，很容易满足，也更容易幸福。 “卫芥，我突然发现，天狱拥有的资产很可观。” 卫大随从茫然看向主子，花少这是在想什么心思？又想花钱呢？ 猛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小守财奴，匆忙回复，“只是勉强够用。” 花子衿瞥他一眼，没理会卫芥的小滑头，摇头笑了笑。 对于孙文一家，他本想让男方付出更大代价，但那善良的女子不做更多要求，便无法替之实施，想来有点可惜。 毕竟，那样的人，该给多一点教训，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主子，您说孙文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家人多久？三年？十年？还是更久？” “谁知道呢，看她气运，兴许能得偿所愿，毕竟要求的也不多。” “唉，真是一个傻女人，为什么不选择重新开始呢？难道这样看到一切就能有所帮助。” “所以说母爱会让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大概就是如此吧。” 花公子叹息着表示，但一想到自家几十年未见的老妈，突然又觉得无语。 如果他也能有一个事事为自己谋划的老妈，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主仆两人从容的走向水领域，这里遍布各式各样的水生物，来这的客人大都能够过的心旷神怡，乐不思蜀。 其中有独属于花子衿的温泉，累了便来泡泡，顺便思考人生。 暂时没有异能者需要处理，可以忙里偷闲。 卫芥径自去处理管理局诸多事务，老板可以悠闲，他却没这个命。 哪怕下属团队比较给力，卫总管还是更习惯知晓事情的方方面面，以至几百年来，鲜少产生遗漏。 虽做了几百年单身狗，卫芥却没有择偶需求。 论长相，清秀高大，还可说位高权重，偏生对女人不感兴趣。 当然，他对男人也不感兴趣。 大概想着，如果哪一天，主子有人要了，他再考虑些有的没的。 现在，过好当下，享受属于黄金单身汉的终极自由。 泡完温泉的花子衿，悠然瞅一眼时间，天狱是傍晚，而在华夏，则是下午。 时间为何不能统一，他从没有过问，因为这几百年都是如此。 瞬间回到自己在研究所的办公室，他决定继续查看一下过往数据。 这么多年，花公子一直想弄清楚异能者进化的主导因素，他不相信没有答案。 想来是自己才疏学浅，还不能够堪透。 兴许再努力一点，就会产生收获。 至少他希望，下次再面对一些可敬的变异者时，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第九章 良善之辈 “牛伯，您又闲不下来。” 卫芥笑着与一位不停帮忙擦落地窗的老人招呼， 只见头发微微染白的老者缓慢转过身，“忙活习惯了，不做点事浑身不自在。” “您呐，就该乘着这次比较悠闲的身份好好享受人生，何苦到这帮忙。上辈子，还没忙活透？” 卫芥忆起牛伯那异常悲催的前生，再看看眼前穿着体面的老人家，笑着摇摇头， “您还真是，就不打算对自己好点？如今钱也够用，还是试着放松心态比较好。” “现在这日子，哪还需要放松心态，每天都像活在天堂里。我寻思着下次进化也能顺顺利利，可万一......你懂的，现在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能帮天狱做事，就是本份。” 牛伯的主人翁意识特别强烈，在他凄凄惨惨的上一世就是如此。 哪怕只是作为一名基层环卫工人，他也从没对生活、对工作产生过怨言。 要说文化素质，那的确不高，远不及写字楼里的白领金领，但若论起敬业精神，则无人能及。 职业不论贵贱，这是社会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但真正放心里且遵守这个规则的人们又能占比多少。 环卫工人这个群体大概率是良善之辈，否则，不会甘愿从事这项万分辛苦，酬劳却很低廉的工作。 牛伯是其中一位，曾经的老伴也是环卫工人，却因为万恶的酒驾者遭致巨大人祸。 而为数不多的赔偿款尚未捂热，就被儿子媳妇抢走...... 牛伯没有再去怨憎肇事者，只远远看着丝毫不顾及自己死活的至亲落下两行泪水。 养不教父之过，如今这般报应，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和老伴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职责。 哪怕不曾接受过正规高等教育，牛伯亦心甘情愿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他兢兢业业赚着小钱，以微薄之力回馈祖国，尽自己的一份心。 只盼儿子媳妇再没有大恶之举，更不会对社会产生危害力，直至临死前，这也是老人上一世唯一的期望。 牛伯是为数不多的从死神手中流落进天狱的进化者，该说万中有一。 大概老天爷看他上辈子过的太凄苦，大发善心的送一个造化，至于日后发展，全凭个人。 而他的记忆也鲜有的被保留至今，哪怕已开启崭新的舒适人生。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故意为之，让其长点记性。 这一世，不要再盲目善良。 回到管理局后，卫芥站在高耸入云的办公室里，沉静看着缩小到如一颗粟米的牛伯，启用天耳和花少交流。 “花少，您看牛伯如何？” “牛伯？怎么呢？” “我看他实在是闲不下来的命，要不天狱把他收了，就不用再进入下一次变异，若是好结果，当然欢喜，可万一是不好的，还不如长久留在天狱。” “你有一级人事任免权，这件事不用和我商量。” 花子衿头也不抬的径直说，“如果没别的事，就先这样。” 正看到一处紧要信息，他不想被无端打乱了思绪。 “那我正式邀请牛伯加入天狱这个大家庭，您先忙，不打扰了！” “嗯，再会！” 得到花少应允的卫芥淡定一笑，天狱正缺少牛伯这样的大善之人。 薪水从来就不是重点，而是内心要真真切切把天狱当作家，这才是员工的必备素质。 进化者中，想要留在天狱的人不少，但多数动机不纯。 大多是不想再进入没有固定结果的进化之旅，生怕下一世成为貌似低贱的物种。 不管表面如何看，他们内心还是非常排斥自己成为那不可控的其中一员。 毕竟，人类很难逃脱自私的念想。 什么生而伟大，也许只适用于军人等特殊职业者。 几百年来，能入卫芥眼的不多。 在他看来，学识和金钱不是至高考察因素，只有拥有纯善的心灵，才是真正可取的。 天狱需要这样的人才，去陪伴它历经绵长岁月，去应对方方面面的人性问题，而完全不会毁在根上。 五分钟后，接收到管理局召唤的牛伯，一脸茫然走进办公室。 面对一脸笑意的卫芥，他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好消息正等着自己，便也跟着笑了。 “请坐。” 卫芥递给牛伯一瓶出自天狱纯净水厂的新品，随后在老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牛伯低头拧开瓶口，温顺的喝一口水，尔后略有期待的看向眼前在天狱位高权重的年轻人。 花少他基本接触不到，但卫总管，日常还是能看到，便不觉得陌生。 权当邻家孩子，但又需要认真对待的那一类人。 朴实的老者没什么多的心眼，看向卫芥的目光愈发慈爱。 转而想起自己那个逆子，如果有眼前孩子的万分之一，他就满足了。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那逆子。 在他被居心不良者藏在垃圾袋里的刀具划破动脉而丧命后，便看到上一世的儿子在国家和生前工作单位面前哭天喊地，为的可不是老父亲，而是充分利用死去老爹的剩余价值，努力将之发挥到最大。 那一刻，他感受到绝望，哪怕已经开启新生，成为真正不愁衣食的中产阶级。 从没有认为自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单位领导，可在那一秒，泪珠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落下来。 不曾憎恨过亲生儿子的他，再次怒其不争，甚至生出打断儿子狗腿的暴戾想法。 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国家解决了那枉为人的狗杂碎。 亲生儿子又如何。 “牛伯，您上一世的儿子如今过的非常差，想帮他吗？” 似乎清楚老人正记起不肖子，卫芥试探着问。 如果老人不辨是非，那他要重新考虑先前的留用计划。 “正和心愿，那逆子若过的好，就太对不起国家和政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谢罪了。” “他夫妻二人败完黑心所得后，分道扬镳，幸亏没有孩子，才没有殃及后辈。” 卫芥中肯的给予评论，哪怕话并不是很入耳。 第十章 开挂 “他们不配有子孙，有这样的儿子媳妇，我牛家愧对先祖。” 牛伯毫不忌讳的表示，俨然对那两位前世亲人恨之入骨，再不会有任何怜惜。 如今手里有富余的钱，若真心想帮，其实能做到。 但心伤透了，便不能恢复如初。 只当没生过。 他只希望，日后在别的时空再见老伴时，能够认真忏悔，只因那不肖子孙。 老人感觉自己几辈子都翻不了身，就因生了那太没有人情味的东西。 如今，怨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听之任之，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不，儿子媳妇钱用光了，各自在外面瞎混，当然过不到一起去...... 他没有一丝情绪的冷眼旁觉，只觉老天爷对他们还是太客气。 “您能这样想很好，不至于犯蠢做傻事，天道给您的新生机会，值得认真把握。” 卫芥一本正经说着话，可配上那张略显稚气的清秀脸蛋，总让人感觉违和。 牛伯笑着看眼前惹人欢喜的小伙子，还是觉着获得新生后，天狱就是他最爱待的地方。 上辈子曾有养儿防老的想法，如今只觉是个笑话。 防什么老，搞不好在年老之前就被气死，看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他和老伴的死，严格意义上不能归咎于儿子，但也只能说差之毫厘。 “牛伯，有意向留在天狱吗？” 卫芥问出主题，目光灼灼看着年逾花甲的老人。 “您是指成为这里的正式员工？” 牛伯立时质疑起自身，想不通卫主管怎么会这般问话。 “对，天狱正需要您这样的人。” “我的年纪......大了。” “签署正式员工合约后，您的年龄即刻停留在那一秒，不会继续衰老。至于身体状况，只需持续保持良好生活习惯，便能一直表现优异。” 牛伯良久没能说出话， 惊讶、呆滞，再加几分感动。 除了上辈子过着可怜兮兮的生活，这一世，他的人生仿佛开挂。 用年轻人的话说，这辈子也许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得此造化。 这和长生不老有何区别。 卫芥淡淡笑着，看见老人幸福，他觉得与有荣焉。 “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人笑的很腼腆，这天大喜讯砸在自己头上，比之前获得新生还要让他高兴。 哪怕从没想过永生，这时候也是愉悦的。 想来只有神仙能做到，却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何德何能。 “您什么都不用说，欢迎成为天狱自家人，这和作为客人有着本质区别。”卫芥笑着提醒一声。 “我懂的。” 牛伯笑的憨厚，却还是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才能表达他心中万分诚挚的谢意。 只见卫总管有条不紊的取来正式员工合约，签署后，牛伯仍旧难以相信。 自己竟成了传说中的神人。 诺大天狱里，内部正式员工其实寥寥无几。 因为哪怕非正式，大家也都为自己下一世能有更好选择而尽心尽力。 他果真是何德何能。 论学识、论长相，唉...... 若论前世谁更倒霉，他倒可说有两把刷子。 “这......太突然了，我先前只是喜欢这里才常来，没想到如今......” 老人尝试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总是词不达意， 他仿若愣头小伙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总感觉占了天大便宜，可竟然就是事实。 “牛伯，暂时不给您分配任务，相信你能在天狱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感。” “嗯，我努力！谢谢卫总管信任。” “这是你应得的，只要熟悉你的人都不会怀疑。” 一个优秀的人，能在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形下认真做事，这一点难能可贵，而牛伯就是这样的人。 职业不分贵贱，但人的勤勉程度高低可见。 离开管理局后，牛伯去往自己在天狱新的固定住所，这在从前不可想象，但如今，他又有家了。 怀着无比雀跃的心情，牛伯恍若瞬间年轻了三十岁，热血澎湃的开始崭新的征程。 谁说他是倒霉蛋，哈哈，上辈子的事了。 新的一天，太阳总会继续升起。 对谁，都是如此。 --------- 相较于凡俗世界，天狱充满着神圣气息，总能给大家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此时的木领域里，第一次来游玩的筱筱天马行空想象着童话城堡的模样，而她脑袋上则扣着一顶奇形怪状的金属帽。 只见下一秒，身处的城堡精确按照她的思维变化了， 从上至下的巨型滑滑梯，还有高达七尺的仙女模型处于室内中央，成为那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嗷！” 女孩忍不住发出尖叫声，再转头看向四周仍在变化的景致， 一切果然和她想象的类似，不能说雷同，但已经很可贵。 这一世，是她进化的第五次。 曾经，她是一朵白莲，真正的白莲花，活了短短166天后，彻底休眠。 曾经，她又进化为博物馆里的一盏宫灯，在破碎的那一霎那，再次进入变异轨道。 今生，再世为人。 而今天，是她新生后第一次回到天狱，这个独属于进化者的天堂。 前几世的遗憾，她想要率先弥补。 哪怕年纪已大，也要见见那梦幻般的美好世界。 她没有见过仙女，也没有玩过如此大型的滑滑梯，更没有看过那么多的童话书，一层层堆叠在架子上。 对了，还有秋千椅，看着书架旁做工精良的那张，女孩笑了， 迅速走过去坐上，满脸笑容的摇起来。 她的梦想一直都很简单，这么快就实现了八成。 等梦醒，又要重新回到人世间，努力生活，努力赚钱，因为还有下一次进化。 似乎，永远都不能放弃努力了。 思及此处，女孩也没什么不愉快，只用力蹬了蹬地板，让秋千晃动的幅度更大些。 传说中，天狱的管理者花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可经历过四世的她，居然一次没有碰见。 女孩期盼着能与他见一面，倒是没想些过分的，单纯看看美男。 那是独属于他们进化者的守护神，当然要熟悉一下。 第十一章 聊斋世界 在天狱，如筱筱这般历经多次变异的进化者不在少数， 大家慢慢掌握规则，开始不悲不喜。 亦有丧失斗志者，任由命运安排，不做一丝挣扎。 当然，绝大多数不想随波逐流，遂遵守天狱规则，努力谋求改变。 在这种情形下，天狱的发展可谓水涨船高，所有人皆往一个方向努力，它的运行轨迹便变得相当顺利且明朗。 近乎无人藏私，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太多难以完成的任务都能轻松解决。 天狱拥有高达1088米的摩天大楼，其中部署着最高级别酒店及米其林星级标准餐厅，专注服务于各行各业的进化者游客。 这里亦拥有数不胜数的极致美景，处处山清水秀，奇珍异宝数之不尽。 用劳动力累积财富的工作人员，全部真心实意的以生活在这片奇异的土地上为荣。 至于回到天狱大肆消费的客人们，则更多把这里当作娘家。 谁让大家都是进化能力者，同类啊！ 如此高端时尚的娘家，谁不喜欢。 更有甚者，还能见到俗世里不可想象的场景，这又多么值得珍惜！ 有核心力的地方，就会发展，且时刻保持翻天覆地的加速度，说拥有无限潜力，一点不为过。 -------- 今年32岁的陈喆，是父母亲人眼里的乖小孩， 名校研究生学历，如今任职于一家三甲医院心内科，前途大好。 可说顺风顺水的人生，除却暂时没有寻到人生伴侣外，该说鲜有瑕疵。 直到...... 相貌中等的年轻医生怔愣着看后视镜里可怕的一切。 而这，只因为他的一次错误操作。 晚上11时，在邻市参加完同学聚会后，他带着依旧亢奋的心情开车， 也许是思想开了那么几秒小差，便险些错过下高速的路口，而他立即做出一件足以后悔一辈子的事。 原本位于快车道的年轻男人，没有多思虑的连换两个车道， 接近慢车道时，因下高速的路口近在咫尺，他匆忙打了方向盘，直接插车到一辆中型货车前方，导致后车避让不及，做出误判。 兴许，后车司机如能秉持让车不让道的金标准，还能对自己好一点。 可惜，人下意识的反应总是不要撞击他人车辆， 货车让道了，立刻导致翻车。 事故发生后，始作俑者最终安然无恙的停靠到高速路口的划线区内。 陈喆吓坏了， 他盯着开始冒烟的货车头部，脑袋有些空白。 货车上装载的笼子大部分被挤压至变形，遍地都是摔碎的鸡蛋，一片黏糊糊的黄白色，看着万分狼藉。 始终没见司机爬出驾驶室，而那不明缘由的烟雾更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害怕情绪。 此时，路上车不多，路灯也显得有几分昏暗、萧瑟。 正想下车去查看货车司机情况，陈喆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紧缩，呼吸也在刹那间变得不那么容易。 年轻的医生紧紧压住自己胸口，试图保持安静， 下一秒，他看到了突兀出现在副驾驶位置的俊美男人。 就好像夜黑风高之时，猛的跑出一只美貌狐狸。 陈喆下意识反应是如此，但方才身体的不适似乎消失了。 他此刻没时间纠结这位狐狸兄是谁，浅淡的看一眼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径自跑向仍旧冒着白烟的货车。 如今，已产生的经济损失不会有人顾及，先保人命才是第一位。 下一秒，他看见刚刚出现的俊美男子漂浮在货车驾驶室上方，沉着冷静的说，“立刻报警，货车司机腹部被不明物体穿过，大量失血，急需120和消防到现场。” 尚且年轻的医生再次表情呆滞，尔后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花子衿素手朝伤者遥遥一指，便见血流速度立时减缓，相信能撑到救护和消防赶来。 悠然站回地面的花公子，皱眉看向陈喆。 没想到初见这位进化者，会是此种复杂情形。 现身之前，他回溯了事故经过。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白衣天使在这次事故中扮演着非常无理的角色。 货车司机纯属倒霉透顶，才会遇上这么没有素质的驾驶员。 从进化者角度，原本的陈喆会面对不错选项，现在，端看剩下的短短7天，他要如何行事。 而换个层面讲，某医生即使做再多，也不能让货车司机免除这次无端灾祸。 陈喆看看依然不停流着蛋液的货车，再瞅瞅此刻一边安静待着的陌生男人，跟着瞄一眼同样安静如鸡的货车驾驶室，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消防和急救两分钟后到，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机，谨记，仔细处理好事故，务必对得起自己良心！” 花子衿看着医生，无比严肃的叮嘱几句，尔后消失无踪。 陈喆忙四处察看，发现狐狸美男是真不见了。 他深深怀疑自己走进了聊斋世界。 这见着的是人？还是鬼？或者狐妖？ 一连串警笛声由远至近，消防员和急救人员同时抵达现场。 就见数位救护人员有条不紊展开工作，三分钟后，伤者已被抬进救护车， 陈喆看到伤患右腹部下方插着坚硬棍状物，浑身早已被鲜血染红，就听医务人员轻声嘀咕，“这么大伤口，出血比预想的少，有点奇怪。” 回想到神秘兮兮的狐狸美男，陈喆若有所思，与急救人员招呼后，开着私人的车跟到医院。 在110警官面前，他虔诚表示完全是自己的错，导致货车司机无辜受损，甘愿负全责，并配合解决相关所有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而陈喆也已经在等候椅上待了整整一夜。 伤者家属凌晨一点就赶来了，是看着非常朴素的中年妈妈带着穿某中学校服的儿子。 对不起！陈喆在心里默默对母子俩说了无数声，但终究没敢走上前去道歉， 因为他在医院见过太多情绪不稳的病患家属，整个就像一枚枚行走的炸弹，就算惹得起，该躲的还得躲。 第十二章 无神论者 伤者爱人和儿子向警官询问事故经过，得到答案后，他们看向肇事者的目光深深透着无奈。 严格意义讲，货车方操作也有偏差，但较之陈喆的恶劣性质就不足为道，可忽略不计。 作为肇事车主，认错态度良好，且主动承担整个事件，大家便没什么好多讨论。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此时责任已明确，就差将人好好治愈， 关于经济赔偿，在这次事故里，大概算毛毛雨。 黎明时分，手术室大门总算打开， 主治医生一脸疲乏却带着笑意的告知家属，“放心，手术顺利完成，人已经度过危险期。” 就看那母子俩仿佛突然崩断的琴弦一般，大声舒着气的瘫坐到等候椅上， 此刻，他们才真正放心。 陈喆也是，悄悄吐出心中那口浊气，他又低低叹了声。 原本，此时的他应处于深度睡眠，接着度过美好的周末， 如今可好，一个人的失德影响两个家庭。 幸好他一个人住，否则自己父母该也夜不能寐。 当伤患被推出手术室，陈喆不远不近的跟着去病房。 他想和患者及其家属说点什么，却真有些胆怯。 安置好伤者后，货车司机的爱人看了看仍杵在那的肇事者，又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这种事，谁都不想。 相信眼前的小伙子同样不希望，只是事情已经发生，索性人没事。 身为货车司机家属，她日常总有点担心，就怕老公疲劳驾驶。 另外，即便能很好的约束自身，也难保其他驾驶员不搞出事端。 可不，昨晚就发生了。 成年人的生存，从来都不容易。 多数人的钱不会自己长脚跑过来，还需要辛辛苦苦去赚。 听说肇事者的职业是医生，唉...... “你的想法，我们已经清楚，该怎么做也不需要教。对医院，你比我们娘俩熟，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应该做的，你们收到院方的缴费通知就直接转给我。这次因为个人处理问题极不成熟，害大哥受伤，我再次向您致歉！” “没人想这样，你把后续问题处理好就行。货物赔偿方面需要等他醒过来，晚点你再来趟医院，现在继续搁这儿耗着，用处不大。” 听从伤者家属建议，陈喆返回家中，一日一夜的连轴转让他有点不胜负荷，洗完澡后没几分钟便睡死过去。 平日里过着安稳日子不觉得，如今犯点事，才意识到，一直享受平静的生活并不容易。 可惜，某医生注定再没有机会。 三天，他赔付了货款和车辆维修费，再预付伤者家属全部医疗费用，以及不菲的赔偿金和营养费。 当一切处理妥当，年轻人久违的露出笑脸， 无事一身轻，他总算不用再为这件事操心，真好。 此时，想打电话给老妈闲话家常。 期待家人的陪伴，哪怕被唠叨几句也甘愿。 铃......铃...... 提示音还未结束，厅里陡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很眼熟，因为大家见过。 花公子冲某医生淡淡一笑，“又见面了。” 陈喆...... “请问阁下是？” 见识过眼前之人的若干骚操作，他满腹都是疑问。 这样的神人为什么出现？ 他出现又是为了什么？自己身上有哪里可图的？” “我是异能者的守护神，而你，半只脚已踏入这个队列。” 陈大医生完全懵逼， 异能者？守护神？ 这些是什么？跟自己有关联？ 哪里来的关联？ ...... 无数疑问在陈喆心里泛滥成灾，他觉着自己若干年的医学仿佛白读了。 花子衿寻得一处单人沙发，悠然落座，丝毫不搭理眼前这位“好奇宝宝”。 说到底，他也不能给出异能者进化的主导因素。 在他看来，是单纯的几率问题。 可一旦发生在某个人身上，便成了百分百。 有谁冤枉吗？又有谁不冤枉？ 仔细说来，或许可用一句神乎其神的“命中注定”四个字来搪塞。 对面这位是医生，他感觉忽悠太过并不好，便沉稳的没多言语。 说多错多，只需尊重事实就可以。 陈喆见这位大神丝毫没有解释的意图，更加一头雾水。 该说处理事故的三天里，他都没能睡个舒心觉，此刻便生了几分不耐烦。 “你出现是？有何贵干？” “虽有点凑巧，但以你当医生的职业敏感度，应该记得三天前晚上11时零三分，身体出现异常反应，有想法吗？” “异常反应？你是指那天出现的短暂心脏异常和呼吸困难。” “用这些专业名词也可以。” “这应该是事故发生后，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 陈医生毫不迟疑的给出另一种解释，他觉得比说成扯淡的异能反应好。将真的，作为一个医学高材生，居然完全听不懂。 遇到不愿接受现实的进化者，显然不用指望他配合。 花子衿倒也看的很淡，面上无一丝多余表情。 “原先你有七天时间，现在还剩四天，尔后不再是陈喆。” 简明扼要说出结论，花公子不紧不慢地期待陈大医生的反应。 身为典型的无神论者，陈喆此刻皱起的眉毛大概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对眼前看着神经不太正常的年轻男人越发无语。 看看，都说的些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是陈喆，当了32年本尊，说不是就不是呢？ 怎么可能！ 毫不迟疑的给自己答案后，某医生郑重摇头，认真表示自己虽不穷，但没有大财，建议一些人无需将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 堂堂花公子被这位无神论者彻底当作骗子，骗财的那种。 因为陈大医生看他不像有特殊性向，便没往骗色上想。 当然，自诩是聪慧精明的高学历人士，某医生压根不认为自己有上当受骗的可能。 花子衿笑了， 倒也不是生气， 只觉得有趣..... 首次遇上这么坚定的有识之士，他相当敬重对方。 但本尊不配合，他也无法给予帮助，哪怕想给一些友善提示，可能都会被看作居心叵测。 罢了，就让这位随遇而安...... 第十三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花子衿也好奇，出现车祸这件事后，陈喆未来的命运究竟如何。 事实会给出答案。 或许可当一个参考案例来学习一二。 陈喆依旧蹙眉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还带着些许警惕。 “我工作年限太短，真没有积聚多的财富，只够日常花销。” 某医生略有疑惑的再次表示。 他看神秘的狐狸先生并不是草莽之辈，应该不会做出抢夺的行径。 就以曾见过的若干骚操作，如果发生肢体冲突，自己显然不是敌手。 花公子莞尔一笑，实在有点忍不住， 看某医生是真担心，便好心安慰一句：“放心，你那点钱，我不惦记。” “噢。” 陈喆莫名舒一口气，还有想说谢谢的冲动，猛的又回过神，察觉自己大概真想多了。 “这四天，把你最想做的事都完成吧，不要留有遗憾。” 花子衿好心劝告，听不听是对方的事，友情告知则是自己的责任。 某医生...... 听着这话，好像自己得了晚期癌症，真不讨喜。 “呃......我身体好得很，日子还很长。” 郑重其事的表达自我立场后，他仍对这位狐狸先生抱有一些好奇的想法。 比如，他是如何做到漂浮在空中，而让身体不掉落在地。 相信每一个华夏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飞翔的梦。 他也不例外。 看着真心神奇， 就不知道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如果掌握诀窍，自己也有可能尝试吗？ 天马行空的思考太多后，陈喆发觉狐狸先生依旧异常沉稳的坐在沙发上， 不言不语，也不说要离开。 让人觉着心思莫测。 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突兀的问出一句：“能教我怎么飞行吗？” 男人至死是少年，哪怕学有所成的医学硕士也不例外。 “呵”，花子衿轻笑出声， 原以为陈医生是个严肃的老古董，如今，却暴露出如此孩子气一面，真令人叹为观止。 “你学不会。” 简明扼要给出答案，他不想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纠结太久。 既然当事人对进化一事不认同，他继续逗留的意义似乎不大。 “祝你好运！我们四日后再见。” 十分俊美的男人起身说再见，不等陈喆有任何反应，只突然消失了。 某医生...... 他的心立时变得紧张。 狐狸先生离开的这般容易，反倒让他心神不宁。 彷佛某人先前所说都是事实， 起先的半丝不信，此刻却残留一丢丢狐疑。 就好像应付骗子时，精明者的逆反心理总那么重。 你让我做的事，坚决不做；但被拼命阻挡的事，怎么都想去试一试。 仔细想想，狐狸先生都说过些什么？ 认真思索片刻后，陈喆翻身坐到电脑前，即刻发出一份调休申请。 时长，四天。 不管某人讲的是否真实，他觉得要谨慎一点。 如果是假的，那更好，权当休假。 首先，继续方才没有完成的事，给老妈打电话。 父母已然退休，如今钓鱼的钓鱼，逛街的逛街，日子清闲的很。 “儿子，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这会，你不应该还在睡觉？” 听到老妈中气十足的问候声，年轻人微微笑了。 背景音乐好像有些吵，妈妈近乎扯着嗓门和他讲话。 “妈，你和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你自己多注意，别仗着年轻就不保养，晚上要早点休息。” 父母与子女间的寒暄总那么浅显易懂，健康就是首要问题，别的都不重要。 “半个月后，给你们预约了全面体检，到时记得去。还是前年检查过，这次不能再推迟。” 兴许是职业病，固定的身体检查在陈喆看来很有必要。 任何疾病都要防范于未然。 人的身体太脆弱，没有人能对自己的身体打包票。 如果具备检查条件，定期进行会比较科学，亦能及时将不好的东西阻挡在体外，不加深影响。 “体检最好跟你爸确认好，他有点嫌麻烦。确定有必要吗？我们社区每年都有基础体检。” “有必要，基础体检满足不了要求。别人家我不管，自己家人需要做到完善处理。” 陈大医生在这个问题上比较坚持，健康无小事，他一向重视。 “嗯，那你再跟你爸多说说，我没意见。” 妈妈很听儿子的话，无需多劝，利索的缴械投降。 “好，我晚点打电话。对了，妈，我这几天休假，后天回家一趟。” “怎么突然休假呢？” 妈妈很了解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休假反倒让她心生疑惑。 因为自己生的，有多勤勉，她自认很了解。 “就最近加班多，有点累，所以休几天。” “噢，那你更加要注意身体，不要光惦记我们，把自己照顾好才是重中之重。” 彷佛每一个做母亲的都能随时开启唠叨模式，陈喆妈妈也是如此。 “我知道。”年轻男人浅浅笑了笑， 此时的他，诚心期盼未来不会发生不可控之事。 因为他很难想象，假使有一天，父母失去自己，会陷入如何绝望的境地。 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而是对于他的家庭而言，他就如同那钻戒上镶嵌的宝石，不可或缺。 压根不敢去想太可怕的事，陈先生只愿世界和平，只期盼自己的小世界，依然太平。 和妈妈挂完电话，男人仰面躺到沙发上， 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变态的想法。 毕竟，和平生活三十多年，譬如突然死亡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奈何今天，似乎被某狐狸先生影响了。 又或许，是因为三天前的车祸事件，让他的心潮不再平静。 陈喆不愿往类似方向深思，但他发现，自己已然不清楚接下去该做什么。 难道真要为了不留遗憾而做准备？ 私心里是不想的。 但......万一呢...... 某人开始犹豫， 他，不太敢完全不理会。 因为是人，都怕留遗憾。 他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怕死，怕失去，亦怕去往完全陌生的可怕世界。 这些都是不曾考虑过的。 他到底该如何做？ 第十四章 神经病啊! 陈喆很茫然，因为没人教过他，如何在这世上不留遗憾。 甚至，他有点懊悔，方才没有向狐狸先生多咨询一些。 哪怕是因为，在他眼里不会发生的事。 人，终归是具备矛盾属性的个体。 认不认可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也许是另一回事，至于接下来的行动，或许本尊都看不明白。 虽心有余悸，但陈喆终归是过完了这四天。 他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一位依然年轻的战地医生，外科，技术尚可，姿色还是一般，如同曾经的陈喆。 只是，这世上再无陈喆。 他丧失了原先意识， 而他的亲人彻头彻尾忘记某人存在过的点点滴滴。 也许，这对留下来的人而言，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李伦，曾经的陈先生的新名字， 住着被战火波及的筒楼，一间不到20坪的小房间。 简易的单人床，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极其朴素的衣物棉被， 除此之外，只剩随身的医疗包。 依旧拥有一流院校学习背景，家境清贫。 但看如今的李伦，可说生活的有滋有味， 当然，他很被动。 毕竟，活在战火纷飞的地带，怎么可能平静如水。 能保命已是难得。 看得出，李医生对能平安活着挺满足， 如今的他，没有过多念想。 正准备入睡的李先生，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室内的陌生男子后，嗖的坐起身。 “你是谁？” “你好，我们曾经见过，在你的上一世。” “上一世？你当我白痴？” 如今的李伦，看着和曾经的陈喆，性格上有几分相似。 不容易轻信他人，也总依着固有思维去揣度对方。 “我信守承诺，来看望你一次，下次碰面该是你的第三世。后会有期！” 神秘出现的男人，又突兀的消失了。 “神经病啊！” 李伦大声咒骂一句， 莫名其妙跑出来扰人睡眠，什么玩意...... 此处忽略若干三字经， 其实，刚才他有点怕，害怕是打家劫舍的歹徒。 幸好是个神经病。 哪怕来去自如，也是个来去自如的神经病。 花公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冠上精神不正常的帽子， 他处事有个人原则。 不能给予相互信任的进化者，便不屑管理，任其自生自灭。 但自己曾说过的任一句话都会做到，没有遗漏。 承诺过陈喆四天后见，如今见了。 可惜，某医生这一世仍旧顽固不化。 索性，也没有大是大非，万般随缘就好。 千百年来，进化者的管理从来不是一件易事。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守护神灵， 某种程度讲，亦是一份机缘。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 当然，像陈喆或李伦这样的，是极少数傻叉， 带着一些偏见看世界，把自己的心封闭的紧紧的。 固步自封而不知， 错失良机则更令人惋惜。 -------- 花子衿回到研究所办公室，却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而自己，就这样莫名的瞬移出现。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均是笑了。 来人与花公子看着年龄相仿，外型颇具硬汉气息，棱角分明的五官其实长的非常不错。 华夏特殊事务部长官，洛寒锦， 拥有最高行政级别特权。 一次偶然机会，两人相遇。 花公子对俗世里的人或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只是不清楚，这位洛少是怎么回事，隔三差五来拜访。 碍于政届的特殊身份，他在研究所里的行动极其自由。 这私人办公室，压根拦不住某些人的步伐。 说进就进，也不管礼仪问题。 讲真的，这种事，花公子几百年来也鲜少遇到。 竟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恭敬。 无语，万般无语，真的。 “还说你是一介普通研究员？” 洛官爷幽然发声，从上至下打量某人一眼，轻嗤了事。 “是普通研究员。” 花子衿脸不红心不跳的正经撒谎，那眼神，如果不相信他，都会觉得愧疚。 “呵！真有你的，别想忽悠我。” 完全不理会某人自说自话，洛寒锦开始翻阅架子上的研究资料，一时倒也没继续呱噪。 花子衿没有理会他的存在，如往常般进行数据整理。 权当某官爷不存在。 可真的不存在吗？ 不多久，洛大少爷开口了， “说说，你到底是谁？” 自打看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人面善，看着舒服。 没原由的产生好感。 可惜不是女人，要不然他一定以为自己遇见真爱。 如今，当兄弟也行，他要求不高。 熟门熟路地把自己看作花公子自家人，洛寒锦压根没想过对方愿不愿意。 或许，在洛大公子强悍的三十年岁月里，从来就没出现过拒绝。 不存在的， 倘若存在不服，就修理到服气。 “我是谁，跟你有关？” 花子衿冷漠的瞥他一眼，没觉得自己说错。 不过是数面之缘，且多数还是眼前之人故意为之。 他似乎没必要在说辞上客气。 再者，讲中听的话，也不是他花公子的风格。 “都是兄弟，总这么讲，伤感情。” “我妈可没生过你。”花子衿毫不幽默的回话过去。 兄弟？他倒是想。 如果有兄弟，大概就可以不用管理天狱那么大块地方，能够恣意享受美好的人生，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 答案是没有，所以自己从来都没有兄弟。也之所以至今还兢兢业业的为天狱做牛做马。 哪怕在外人眼里，他这个守护神当的尚且轻松，可在花公子看来，还是有点苦逼。 比如，大笔的钱，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花。 虽然，他也不是特别奢侈浪费的人，但拥有却不能处理，的确是一大痛事。 可能，无人懂他的痛。 关于这些，花公子也不喜欢对旁人多说。 “我们不是兄弟。” 无比认真的再次重申后，俊美优雅的男人又埋下头开始研读数据。 “啧啧，真是脑子不开窍。放心，你这个兄弟我定下了，有事报哥的名号，整个华夏足够好使。” “客气了，真用不上。” 花公子将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把洛官爷气得跳脚。 第十五章 强买强卖 “多我这个朋友，对你没坏处。” 洛寒锦尤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搞不懂眼前的大少爷为何这般固执。 他看着不香吗？ 位高权重，姿色一等一，真不明白，是哪里让这位兄弟抵死不从？ 不就是当朋友。 没见过拼命把心存善意之人拒之门外的。 他觉着花公子大概不太懂人情世故。 就这方面，指定还不如他活络。 洛少平日嚣张惯了，遇见花子衿，还真就把那老虎尾巴给收起来。 看着乖乖巧巧，就差摇尾乞怜了。 幸亏那一大摞的属下看不见，否则，脸不知道该往哪搁。 洛寒锦是个不达目的绝不死心的人，通常愈挫愈勇。 花子衿的冷落完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我的部门是干什么的，你了解吗？” 再次主动挑起话题，洛少刻意放大笑容，感觉俊脸上都快起褶子。 “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花子衿嫌弃的瞅他一眼，轻声评价：“笑得丑死了。” “呃......这叫真实，又不是明星，长那么好看干吗。” 见他总算搭理自己，洛大少也不计较某些人一如既往的无理。 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属稀有物种。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忍忍也就习惯了。 花子衿抬眸正式打量他，“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就一种直觉，你信吗？” “信。” 答完这句话，花子衿半晌都没再说话，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探头靠近办公桌的洛官爷，颇好奇的表示。 怎么想，自己也算个人物，怎么在花子衿这就惊不起一丝波澜。 某人丝毫不给面子， 洛少忌讳将自己看的过重，可最近面对花子衿时，真不太有脸面。 “没有。” 花公子不紧不慢的回复，听着让人很想生气。 洛寒锦重重咳了咳嗓子，情绪快失控， 他咬咬牙，想着还是忍了， 的确是自己送上门作践。 得亏不是女人，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的行为。 虽清楚理亏，可他还是按照直觉行事。 眼前的小子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 具体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两人工作上有所交叉。 当然，这一定不是指某人的科学研究工作。 兴许，是他的隐藏属性深深吸引自己。 “我不管，反正赖着你。多这样一个朋友，看着办吧。” 花子衿好笑的看他，微微摇头，“强买强卖？最近流行这样？” “嗯，我也刚发现。” 洛大少爷若无其事的自讽，至少此刻，他觉得花公子的态度似乎没有先前那般冷漠。 好现象。 温水煮青蛙这套准则，在哪都有用。 “我们在工作上应该没有交集。” 花子衿说的颇隐晦，毕竟不能见人就解释异能者相关的事。 保护守则第一条，方外人士还是杜绝知晓太多。 人类心思复杂，谁又清楚，当异能者这个群体被爆出，会面临怎样不利的境况。 参考历史数据，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相安无事，互不干涉，应该才是王道。 至少，是最为简单的一条路。 花子衿讨厌复杂。 人际关系、敌我矛盾什么的，一点不想招惹。 “不方便告诉实情？” 莫名的，洛官爷懂他意思，但还是追问一句。 任谁，都是一个充满好奇欲望的宝宝。 能问，一定不放过。 如果行不通，就先缓缓。 但，一旦有合适机会，还是会把握就对了。 国家特殊事务部，说到底，什么都管。 界面很宽，宽到如果异能者被发现，一定也被纳入管理范畴。 花子衿清楚世间有这样一个部门，却没想过，负责人会这么的让他摸不着套路。 要说洛寒锦有恶意，似乎也冤枉。 或许，纯属被自己个人魅力吸引，才像一块牛皮膏药似的，粘着不放。 “确实无可奉告，就好像你们部门的若干秘密，能透露一二吗？” 两人好像交往良久的朋友般，轻松交谈起来。 火药味是真没有，要说过分亲密，也是没有的。 “懂，若有机会，一起协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未来会有很多机会合作。” “是吗？” “是，不信就拭目以待。” “呵，好吧。”花子衿笑着应了声。 见过几次，的确混了个脸熟。 慢慢的，真没有第一、二次见面时那么排斥。 他鲜少和非异能者打交道，因为麻烦。此刻对待洛大少爷的态度，看着不怎么样，其实已经非常不错。 “有机会一起聚聚？” 洛官爷试图提其他建议，毕竟，想要建立更深远的关系，需要更多接触， 当然，尽可能在轻松的环境里，有益于彼此放松戒备。 “没兴趣。不是针对你，是真不喜欢。” 花子衿回复的很详尽，以他的标准而言，颇有诚意。 “明白，不勉强。” 洛寒锦没有继续尝试，自觉今天有这样的进展，还不错。 日后有的是机会， 自己其实没什么朋友，别看他在花子衿面前死皮赖脸，丢在旁人面前，也是一副高冷死相。 奈何，偏偏对花公子另眼相看，所以就认真谋求了这个朋友。 他认为，好容易获得一点进展， 下一步该做什么，值得思考。 按照自己如此优秀的头脑，总不会最后又搞丢某人。 也许是因为工作中见过不少生死攸关的场景，他不死心的又叮嘱一句： “不管做什么事，安全第一！” 花子衿再次笑了，微眯双眼，斜着脑袋看某个过分操心的家伙。 难道，这就叫朋友？ “你也是。”他轻声说，淡淡的抿唇微笑， 直到不请自来的客人离开，他才起身走到窗户边，遥望着正走远的那道身影。 不知算不算心电感应，洛寒锦突然抬头仰望这间办公室的窗户， 当然，就看到窗户旁立着的这一位。 看来，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嘛。 他第一眼见到花子衿，就清楚是同类，都没有朋友那种。 好容易看的顺眼，就该给自己机会，试着拥有一个好朋友。 听说，那感觉不错。 如今，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