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娶,霍少的旧爱新妻》 001 归来 <em ss=l95b></em><em ss=l95bl95b>2014年7月中旬,美国加州。 雨过天晴后的花园里,小远拿着绿色小铲子,蹲在篱笆外学着大人的样子,松土,满手泥巴。 他身后房子的二楼,卧室内,幼琳正在收拾行李。 谌子慎抱肘站在幼琳的身侧,他第三次看了时间,道,“不用这么急,晚上十点的航班。” 幼琳手上的动作便停下来,她直起身看着谌子慎片刻,末了对他说,“小远跟我回去就行,你生意在这边,没必要费周折回国。” “生意哪里都能做,我有分寸。” 谌子慎把三个人的证件收在一起,最后看了幼琳一眼,转身出了卧室,“我去把孩子弄上来洗个澡,脏死了。” 美国时间当晚七点,谌子慎携幼琳和小远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等待安检。 同一时间,中国b市,当下正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节。 早上的谌家客厅里,谌子萱拿着电话怔愣片刻,将话筒放了回去。 厨房里,母亲正在叫她。 “谁来电话了?”沈君仪问女儿。 “我哥。” 谌子萱走过去帮忙,唇边扯开淡淡微笑,“说是今晚十点的飞机回国。” 沈君仪忙着煎鸡蛋,一时惊讶,“之前也没听说啊,怎么突然就要回国了?” “幼琳父亲查出尿毒症,她得回来照顾他。” 子萱说完,沈君仪渐渐就拧了眉,她问,“幼琳她父亲,现在住在哪里?” 子萱将装盘的煎蛋端到外面餐厅的桌子上,回头回答母亲,“桐溪人民医院。” 沈君仪沉默着将手上的水擦干了。 她从厨房出来,对子萱说,“回头跟你父亲说一下儿,让人在医大安排一间单人病房。” 子萱点头,“好。” 沈君仪坐下来用餐,端起牛奶正要喝,她突然看向子萱,“泽南好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子慎和幼琳马上回国了,让他抽空回来一下,大家也好聚一聚。 子萱一时没有吱声,见她像是在发愣,沈君仪抬高了声音叫她,“谌子萱,你最近老是走神,排练的时候也走神,你在想什么?” “哪有想什么。” 子萱笑着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对母亲说,“您慢用啊,我回去叫宜甄起床了。” 院子里的木槿开得正好,那一株八年前幼琳种下的紫薇,如今已是枝叶婆娑,嫣红的花开成一簇簇,一丛丛,清新馥郁,美到蚀骨。 子萱站在紫薇树下,想起往事,竟又失了神。 …… 一个星期后,军医大附属医院住院大楼。 安静的病房内,幼琳正拿热毛巾给父亲擦脸。 “透析得多贵啊,我现在这情况也稳定了,能少做一次就少做一次,老这么占子慎家便宜也不是事儿。” 童伟民面露难色,就是想出院。 幼琳只是笑,端着装了热水的盆子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回来才对他说,“您就放心,我有钱。” “你能有多少钱!” “说了有就有。” 幼琳在父亲面前坐下来,双手握着他粗糙的大手,“我在美国的时候,跟人合伙开舞蹈培训班挣了不少钱,够给您治病的。” 童伟民这才没再多说。 幼琳给他开了电视,换到他喜欢的农业频道,童伟民看着电视也没忘了惦记他的外孙,“小远怎么没有来啊?” 幼琳道,“小孩子还是少来医院比较好,等您出院了,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童伟民没有去过美国,小远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能见着他外公,一连几天早上幼琳出门来医院,小远非要跟着来,都被沈君仪拦住了。 不让小远来医院是沈君仪的意思,说是医院病人那么多,尽量不让小孩去。 晚上有护工照顾童伟民,幼琳在医院待到九点钟就回去了。 童伟民做透析暂时是一个星期一次,他坚持要出院,说是等到做透析的时候再来,幼琳不同意,让他住在医院继续观察。 幼琳是担心父亲身体的,但她不敢说,也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 …… 出租车停在军区大院门口,幼琳付钱下车。 前几天都是坐谌家的车回来,车子直接通过门禁,今天她自己回来,被警卫挡在了外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警卫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的人哪儿认得她。 幼琳在门口站了一阵,她试图拿出手机打给沈君仪,这时,一辆路虎从身后开过来,停在了她的侧边。 “首长好!” 警卫站直行了军礼,幼琳下意识的回头,于是,她看见了坐在车上的霍泽南。 </em><em ss=l95b>..</em> 002 家属 一样沉静温和的侧脸,一样默然寡淡的目光,一样的军绿色衬衫……只不过肩上的肩章,变了样。 霍泽南早就看到了幼琳,在幼琳被挡在大门外这几分钟内,他的车子一直停在不远处那颗梧桐树下。 “怎么回事?”他淡然开口,在问警卫。 警卫跟他汇报了情况,他这才侧目看幼琳,对上幼琳那清澈的双眸。 良久,他收回视线,对警卫说,“谌首长家的家属,以后直接放行。” 这里有且只有一个谌首长,警卫一听就傻了眼,意识到自己可能得罪了贵人,打算开口道歉,却没机会——霍泽南伸手开了这边的车门,看着幼琳,“上车。” …… 霍家和谌家,两幢房子中间就只隔了一条道路。 小时候,谌子慎在对面楼上叫一声泽南,那头的门就开了,霍泽南和他们家的旺财一道跑出来,就在这林荫道上等谌子慎。 如今,旺财已经不在了,现在活跃在霍家院子里的那只纯种德牧,叫阿当。 车子停在小道上,幼琳开门下去之前,跟霍泽南道了谢。 “幼琳。” 霍泽南叫住她,她回过头来。 注视着她片刻,霍泽南问,“你父亲身体如何?” 幼琳的手还握着车门,她回答,“医生开会讨论过方案,唯一方法也只有肾移植。” 霍泽南点了点头。 身后院子里传来小远的笑闹声,幼琳回头看了看,然后对他说,“我得进去了,刚才谢谢你。” 他眨了下眼睛,笑,“不谢。” 幼琳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霍泽南看着她进了院子大门,看着那个方向,许久,才将视线收回。 她还是这样。 她一点没变。 许是太过熟悉,她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似乎并未被谌家那扇铁门隔断开来…… 霍泽南将车子开进自家车库里。 上次回来,是一个半月前了。 阿当见了他就兴奋,上前抱住了他的腿,他蹲下来,顺了顺它脑袋上的毛发,“乖,不要闹。” …… 夜很深了,霍泽南却无睡意。 子萱去了宜甄房里给她讲童话故事,霍泽南站在卧室的阳台上,视线里,是对面那幢楼二楼的明亮房间。 没多久宜甄睡了,子萱回了房来。 许是霍泽南走了神,有人开门进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子萱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那个拉着窗帘的房间,是她哥的房间,映在灯影下隐隐绰绰的窈窕身段,不会是别人,是幼琳。 此时的幼琳,正在无奈的哄小远去睡觉。 小远刚回国,国内的一切事物让他感到新鲜,太过兴奋,每晚都不愿早睡,总是缠着幼琳问这问那,活脱脱的十万个为什么。 谌子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叠着双腿看书,小远在房里光着脚丫到处跑,幼琳就到处追,他不时的看一眼,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他不自觉的弯了唇。 “今晚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小远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爬到床上呈大字躺在了正中央。 .. 003 怨和恨 <em ss=c120db00fd></em><em ss=c120db00fdc120db00fd>幼琳也累了。看样子,是得再给小远洗一次澡。 她坐在床边休息,小远凑过来,又一次说,“妈妈,我想跟你们一起睡,可以吗?” 幼琳不说话。这有点难。 可以跟她睡,也可以跟谌子慎睡,但是一起睡…… 这时候谌子慎放下了手里的书走过来,一把抱起小远,“当然可以,谁还规定了爷们儿不能撒娇么?” 两人花了二十分钟,再给小远洗了澡。 小远累了,左手拉着谌子慎,右手拉着幼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小远睡在二人中间,幼琳低头看着小远的睡颜,谌子慎看着她。 近十一点,小远已经睡得很沉了。 幼琳,却像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沈君仪在外面敲门,谌子慎起身去开了门,沈君仪站在外面没进来,她笑着说,“我来抱小远呐。” 幼琳一身保守的睡衣,划过沈君仪的视线。 小远被沈君仪抱了去,屋里就剩下幼琳和谌子慎二人。 谌子慎回国几天都在外面办事情,没有回来住,所以今晚他在家里,同处一室,气氛稍显尴尬。 幼琳站在他跟前,欲言又止,右手扶着左手臂,想了好一阵她才说,“你睡床吧。” 谌子慎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谌子慎睡的落地窗旁的沙发,男人容不得女人受委屈,哪怕他心中压抑着对她一万分的怨和恨。 …… 清晨,幼琳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 阳光照进屋内,入眼的,是楼下那株枝繁茂盛的紫薇树。开得嫣红的花,朵朵挤到一起,形成了花球,从幼琳这间房看去,还真是,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 谌子慎起得早,说是跟人有业务要谈,不到七点就出门了,去喝早茶。 楼下花园里,小远和宜甄在给阿当喂食,给它吃小远从旧金山带回来的儿童泡芙。 “阿当渴了,要喝水。”小远说。 于是宜甄点点头,转身跑出院子,跑回自家院子很快的将阿当喝水的大碗捧来了。 宜甄蹲下去,学着小远的样子,轻轻抚着阿当身上光滑的毛发。 宜甄对小远说,“我爸爸最喜欢带阿当去湖边散步。” “湖边?” “对呀,就是要走好远好远的湖边。” 宜甄说完,小远眨眨眼,“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宜甄歪着脑袋,“我也不知道耶,反正我爸爸就是爱带阿当去嘛。” 从军区大院出去,往左走,沿着那条林荫小道走到最尽头,那里有一面人工湖,人工湖的湖边,有好几所老旧的四合院,其中一所,就是霍泽南姥姥姥爷留给他母亲的。 霍泽南有那所房子的钥匙,那时候他经常带幼琳去那儿,幼琳还在院子里种花养草……不过这事儿,除了谌子慎,无人得知。 幼琳站在两个孩子不远处,将宜甄说的话听得很清楚。 </em><em ss=c120db00fd>..</em> 004 人和狗 她转身要进屋,小远看到了她,便开口叫她,“妈妈,你今天起晚了哦,爸爸都出去工作了。” 幼琳笑着点头,继而问他,“你意思是说妈妈偷懒吗?” 小远捂嘴笑,“没有,我哪里敢。” 这时候宜甄跑过来拉着幼琳的裙摆,“舅妈,刚才小远说阿当比较喜欢他多一些,可是阿当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啊,怎么会比较喜欢他?” 宜甄…… 幼琳每次看宜甄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搜索霍泽南的影子,此时,她又失了神。 “舅妈?”宜甄拉着她的裙摆晃了晃。 幼琳回过神来,蹲下去双手搂着小姑娘的肩膀,“小远真有这么说?” 宜甄可怜巴巴的点头。 于是,幼琳对着小远招招手,把他叫过来,“为什么阿当会喜欢你比较多?” 小远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很显然,因为我们都是男生啊。” 幼琳:“……” …… 吃早餐的时候,宜甄被子萱叫回对面院子去了。 小远吃饭很乖,沈君仪看着孩子自理能力这么强,心里一番夸赞,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小脑袋。 “回国后有什么打算?”沈君仪问幼琳。 幼琳缓缓放下手里的叉子,恭敬回答,“之前跟朋友在加州办的舞蹈培训班,还有一些转让手续需要本人亲自过去才能处理,过阵子,我父亲病情稳定下来之后,我要回去一趟。” 沈君仪点点头。 片刻后,她拿纸巾擦拭嘴角,她对幼琳说,“等你从美国回来,我想办法,把你弄到我们团去。” 幼琳没有说话。 沈君仪看她,见她没有表态,便微蹙了眉,“不喜欢?” 幼琳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已经麻烦您太多了。” “你是我的儿媳妇儿。” 沈君仪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再怎么麻烦,都是应该的。” 幼琳回以感激的微笑。 顿了顿,沈君仪又道,“要是对小远念幼儿园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就让他念医大附幼,如何?每天霍家那边送宜甄,也就顺便送小远了。” 幼琳说,“听您的。” 儿媳妇儿脾气好,好相处,沈君仪自然高兴。 沈君仪往幼琳餐盘里夹了一小段切好的油条,“多吃点。” …… 上午九点,幼琳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一人一狗。 彼时,幼琳的手还放在门栓上。 霍泽南今天不用回部队,可依旧穿着军衬衫和军裤,脚上的军靴衬得他整个人更为刚毅,让人忽视了他五官、面部轮廓的柔和。 他双手揣在裤袋里,站在他们家门口,阿当在他的脚边,在他们二人沉默对视的时候,它等得累了,便趴在了地上。 阿当和他的主人一起,盯着幼琳。 .. 005 花瓶 两所房子中间的小道,不到十米,这就是幼琳和霍泽南之间的距离。 “去医院?” 霍泽南到底是跟幼琳打了声招呼,他语言简洁,他问了幼琳之后,幼琳点了头,然后他便转身,走在了前面。 他和阿当,要走很远去湖边。 幼琳看着霍泽南带着他的狗走到了前面转角,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她才走。 谌启良是下午回来的。 先让警卫员开车去了住院部,探望过了幼琳的父亲,这才回的家。 今晚谌家家宴,邀请了霍家一家人。 也是巧了,幼琳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没见着郑荟茹,偏偏就在酒店的包厢,见到了她。 谌启良先离开医院,说是要回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事情。 在谌启良走后不久,谌子慎来接幼琳。 童伟民看谌子慎待幼琳好,心下万般滋味。 只觉得是幼琳欠了他,欠下的这个债,不知何年何月能还清。 …… 这间装修别致的设计工作室,幼琳是知道的,深受国内女明星青睐。 设计师flora站在幼琳身后给她整理裙摆,忍不住啧啧称赞,发自内心道,“细腰美臀,身材这么好,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不过,也很容易招女人嫉妒。” flora半开玩笑贴在幼琳耳边,又说了一句,“我已经嫉妒了。” 幼琳望着镜子里穿着墨绿色贴身连衣裙的自己,镜面里除了她,还有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的、一脸艳羡的女人。 这面穿衣镜,令她的记忆恍然退回多年前那个秋日的午后。 那个时候,霍泽南站在她身后动作生涩的替她扣内.衣扣子,幼琳看见镜子里的男人,看他忍不住抬头看镜面里幼琳婀娜的身体,但他笑,他笑自己,他对幼琳说,“我不懂得夸女孩子。” 幼琳缓缓转过身去,双手搂住他穿着军衬衫的腰身,“夸我一次吧。” 霍泽南望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抬手将她额上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对她说,“都说漂亮的女人是花瓶,你就留在我身边,做花瓶也好,正好,用来装你种的那些花。” …… “谌太太?谌太太?” “……” 幼琳回过神来,脸上几分抱歉,她走神了。 flora笑着叹口气,打趣道,“你是被自己迷倒了?还是,太喜欢我设计的裙子,觉得自己穿上之后比明星还漂亮?” 幼琳谦虚,“怎么会……” “我有个学生,在遗爱路那边开了个工作室,看你这么美,改天我把她介绍给你。” “谢谢。” “别这么客气。” flora带幼琳下楼,一边笑着对她说,“一会儿给他看见了,一定迷得要死。” 她说的是谌子慎。 幼琳只是笑笑。 .. 006 嫉妒 谌子慎在楼下等幼琳,手上拿着一本杂志,没翻几页幼琳就下来了。 他看着被flora拖着手的那个、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下楼的女人,那双深邃眼眸,似是就这样在她的身上生了根。 男人一个眼神,能表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像谌子慎这样的,flora看得明白。 她把幼琳牵到谌子慎面前,扬着眉问他,“如何,信不信我?” 谌子慎咳了一声,唇角渐渐扬起弧度,他牵过幼琳的手,走之前对flora道,“谢了。” flora双手交握于身前,微笑目送那对夫妻上车,一时恍惚,竟没发现自己失了态。 “不就吃个饭,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上了车,幼琳问子慎。 谌子慎开车,往酒店方向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幼琳,似笑非笑的,“给泽南看啊,让他嫉妒。” 幼琳自觉噤声,转开了脸,不再与他交谈。 谌子慎则在她那梳着漂亮发髻的后脑勺瞄了一眼,眼中闪过几丝轻蔑。 …… 二人到酒店包厢时,两家人早就已经到齐了。 谌子慎经商多年,言行举止间不缺商人的世故和圆滑,眼下他来得晚,笑眯眯的自罚三杯才落座。 幼琳跟在座的长辈一一打了招呼,在称呼郑荟茹为“霍伯母”的时候,郑荟茹脸上看似随和的笑意里,有着幼琳才看得懂的尴尬。 坐在郑荟茹右手边的是她的大女儿霍静文,自打谌子慎和幼琳进屋起,她的眼睛就在谌子慎身上没转开过。 主要是她一眼认出谌子慎领带上那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领带夹,是前阵子苏富比拍卖的,当时听说是被隐形富豪拍走,没想到居然是他—— 谌子萱和霍泽南坐在幼琳和谌子慎的正对面,宜甄坐他俩中间,这样,幼琳只需要一抬眼便能看见那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席间谌启良和霍舒城、霍泽南父子聊不完的军/事话题,霍静文和霍思琦各自看手机,谌子慎也没闲着,对小远这个十万个为什么有问必答……沈君仪向来瞧不上郑荟茹,寒暄几句之后没了话说,便转过头来和幼琳闲聊。 中途幼琳上了一次洗手间。 不知道郑荟茹是不是故意,在幼琳准备返回包厢时,她也来了。 这样的单独见面,是郑荟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幼琳既然人回了国,就早有心理准备要去面对。 此时她面色淡然的瞧着眼前这优雅贵气的女人,她弯了唇微微一笑,主动开口叫她,“霍伯母。” “幼琳,私下就不要这样叫我了。” 郑荟茹说着话,就要将手伸过去,幼琳往后一退避开了,“可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叫您什么。” 许是见着幼琳终究是没有底气,郑荟茹在她说了这话之后,不再敢与她对视,微微垂了眼。 .. 007 如您所愿 “幼琳,这几年过得可好?”她问。 “劳您惦记,过得很好。” 沉默半晌,她又道,“当年妈也是不容易,你知道……” “解释什么呢?” 幼琳笑着摇了摇头,“您在乎的从来就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如您所愿,我离开了泽南,我不会随时随地出现在霍家,我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了。” 在离开洗手间之前,幼琳在门口回身,“但是谌家就在你们霍家正对面,就算我离开了泽南,也离不开霍家所有人的眼睛,这样,也不会对您造成威胁吗?” 幼琳看见郑荟茹眼里渐渐浮现痛苦,那样的痛苦并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胜利者,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相反,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焦灼对峙成现如今这局面,她是难堪的。 郑荟茹咬着牙问她,“为什么要回来?” 幼琳注视着她好一阵,这才回答,“我爸病了,我爸尿毒症躺在医院,我是他女儿,我得守着他。” …… 家宴进行到近九点才结束,几辆部.队牌照的车陆续驶回军.区.大.院。 小远到家之后就被沈君仪抱到了她和谌启良的房间。 给孩子洗了澡,哄他睡了,这才去书房,提醒谌启良到时间休息了。 这晚谌启良喝了点酒,许是高兴,靠在床头看着报纸,便和沈君仪多说了几句。 “子慎和幼琳没打算再要孩子?” 他平时是极少过问子女私事,突然这么一问,沈君仪倒是愣了一愣。 她把他手里的报纸拿走,示意他躺下睡,一边答,“暂时还没听说有这个计划。” 顿了顿,她靠近谌启良耳边,极小声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怎么就觉得,咱们儿子和幼琳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谌启良关了床头灯,冷冷哼一声,“净瞎说!” 沈君仪清咳两声,又说,“我观察他们俩好几次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可能都……而且你看幼琳那保守的睡衣,连我都不穿。” “你得了,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那小远是天上来的?” 谌启良闭上眼睛,拍拍沈君仪的手背,疲惫道,“睡吧,别没事儿瞎想。” 此时的隔壁房间,幼琳正打算换衣服去洗澡。 谌子慎大咧咧翘起两条长腿坐在靠窗的那个条形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幼琳,他指尖的雪茄还在燃着,但他已经很久没再抽一口。 在幼琳问他“你先去洗还是我先洗”的时候,他起身,缓缓走近了幼琳。 他就这样站在幼琳的面前,幼琳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仰着头跟他对视。 谌子慎一米九的个头,很多年前幼琳刚认识他的时候,每次跟他说话都觉得脖子酸,因为得一直一直仰头看他,这样才能看着他的眼睛……这双浓黑幽深的眼睛她看了八年了,已经习惯了,再也不会觉得脖子酸。 “荷尔蒙……” 男人修长的指尖划过幼琳纤细的腰背,他低着头,视线里是幼琳光滑洁白的肌肤。 .. 008 陈年旧事 <em ss=f393a></em><em ss=f393af393a>今晚他喝得不多,不至于被酒精麻痹,但他对幼琳的欲.望却显然比平常那些靠近不得她身体的夜里,来得猛烈多了。 幼琳亏欠于他,欠了太多太多,谌子慎想从她这里得到的,她能给的,她不会开口说一个“不”。 但是对于谌子慎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言,他不屑幼琳这样的妥协。对她人生的妥协。这样的妥协类似于施舍,谌子慎不甘心。 他多想幼琳亲自在他面前脱一次衣服,他想要幼琳主动坐在他身上,想要幼琳在他耳边小声呻.吟的时候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但这一切,似乎,不可能。 谌子慎看着自己的指尖在这冷清的沉默中,离开了她微微发烫的皮肤,他双手揣进西裤口袋,转了身,“你先去洗,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这晚谌子慎依旧睡的沙发。 夜深人静,他双臂枕在脑后,瞧了瞧躺在床上那安静纤细的身形,再将视线转到天花板上。 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没有睡意。 什么时候得去外面找个房子住下来,长期这么个睡法,身体迟早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幼琳起床时谌子慎又没影了。 约了许磬六点钟晨跑,许磬一身运动装按时到了沿江路时,谌子慎已经跑了一个来回了。 早上七点,两人在路边摊吃牛肉面,一人一瓶歪嘴郎。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罚你这顿请客。” 许磬拿起酒瓶跟他碰杯,他一大口面咽下去,咧嘴笑得极其灿烂,“两碗面两瓶酒,您真仁慈。” 许磬瞪他。 “见过泽南了吗?”许磬问他。 “嗯。” 谌子慎喝了口酒,拿纸擦了嘴角油渍,“昨晚一起吃的饭,说是团里今早要开会,连夜赶回去了。” 许磬往后一靠,靠在身后老旧的城墙上,良久,发出一声感慨,“真怀念以前一起罚站的日子。” 那年,谌首长家里少了三发子弹,三个人,一人偷了一发约定好坚决不承认,原以为能蒙混过关,没想到最后许樵屈打成招,说是三个哥哥偷的。 那次泽南被罚得最惨,霍爷爷罚他关禁闭关了一个星期,因为他说偷子弹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不关小磬和子慎的事,而实际上是他劝阻无效最后被许磬和谌子慎拉下水…… 谌子慎想起那些陈年旧事,胸中阵阵酸水往外冒,他拿起酒瓶,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 …… 防化团团部会议室。 底下的人已经走完了,只剩霍泽南一人坐在原位上。警卫小张一直等在门外,看首长在发呆,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今天中午食堂有梅菜扣肉,小张怕去晚了没得吃了,一想到扣肉的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几分钟后,霍泽南起身,看见门口有几分泄气的小张,笑道,“一早上就听你说有梅菜扣肉,你怎么还没去?” </em><em ss=f393a>..</em> 009 姑父 小张站得笔直,“首长还没走,我哪敢先走。” 霍泽南笑了几声,走到他跟前,在他肩上拍了几下,“去吧。” 说罢,从裤兜里摸了根烟出来,低头点火。 小张临走前问他,“首长,要给您打饭吗?” “要。” “梅菜扣肉要吗?” “不要。” 待小张离开后不久,霍泽南那根烟也抽得差不多了。他回到宿舍,往行军床上一坐,解开军衬衫领口的扣子,顺手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子萱打来的。 他望着屏幕良久,给她回过去,问她有什么事。 子萱道,“宜甄昨晚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夜送到了医院,今天早上醒来之后非要见你。” 霍泽南沉默片刻,对她说,“晚点我回来一趟。” ………… 医院病房外,小远蹲在地上,在逗笼子里的小仓鼠。 宜甄生病了,家里大人都在里头关心宜甄,没人有空理会他,他嫌无聊,便拎着仓鼠笼子出来了。 小远不懂,为什么女生都这么娇气,生个小病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小远嘟了嘟嘴,手指隔着笼子抚了抚小仓鼠的毛,“以后不和宜甄玩了。” “为什么不和宜甄玩?” 突然,对面一道男声传来,小远一愣,赶紧抬头看去,于是,他看见身着军衬衫军裤的霍泽南就站在他正对面。 霍泽南刚从电梯出来,看小远一个人蹲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时竟忘了走过去,直到小远自言自语开口说了话,他才出声。 小远望着他,眨了眨眼。 那双剔透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机灵的孩子。 霍泽南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捏了捏他的下巴,道,“不叫人?” 小远又眨了下眼,叫他,“姑父。” 霍泽南低头看小远脚边的仓鼠,伸手滚动那个笼子,“怎么把小动物带到医院来了?” 小远道,“来的时候李爷爷给我买的。” 当时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司机老李见小远趴在窗户边上望着街边小贩卖的小动物喜欢得不得了,便找地方停了车,下去给这孩子买了只小仓鼠。 “姑父,我可以给它吃萝卜吗?”小远问霍泽南。 “李爷爷怎么说的?” “李爷爷说它可以吃白菜。” “那就可以吃萝卜。” 霍泽南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拎起仓鼠笼子,“跟姑父一起进去陪宜甄,好吗?” 小远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点头,“嗯。” 此时幼琳就坐在宜甄的床尾,正和子萱说着话,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她一转头,便对上霍泽南的视线。 .. 010 爸爸 <em ss=c2edb36cf1></em><em ss=c2edb36cf1c2edb36cf1>小远都在,能在这里见到幼琳,霍泽南自然不会觉得意外。 出于礼貌,幼琳站了起来。 她和霍泽南对视,也不过两秒钟。霍泽南的视线转到了宜甄那里,宜甄伸出两条小手臂,叫他,“爸爸抱。” 幼琳看着霍泽南驾车熟路的把孩子抱起来,宜甄习惯性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抱得紧紧的。 小远看宜甄撒娇,心里直呼受不了,现在的女生怎么那么喜欢撒娇! “泽南很喜欢孩子。” 子萱就站在幼琳身侧,她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幼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子萱走到霍泽南面前,温柔的挽着他的手臂,她笑着对幼琳说,“我们打算过阵子再要一个小孩,家里孩子多才热闹。” 说完,她看着霍泽南,“对吗,泽南?” 霍泽南没有说话,不动声色的把宜甄放回床上。 然而,这个话题并没有很快结束,因为,宜甄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姑娘奶声奶气的,“爸爸,我喜欢妹妹,给我生一个妹妹吧。” 霍泽南本是弯着腰要给她拉上被子,宜甄的话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僵在那里。 许久,他缓缓站直了腰身。 只觉得这病房里,一时间竟有些窒闷,让人呼吸困难。 而这个时候,子萱笑眯眯的俯身靠近宜甄,问她,“为什么喜欢妹妹?” “因为有小远哥哥了啊,我就想要有个妹妹。” 宜甄兴奋阐述自己愿望的同时,小远站在屋子中央翻了个白眼:表哥,我只是你的表哥! 幼琳十指交握放在身前,她看着小远,她也只能看着小远,她听见子萱在问霍泽南,“那我们再生个小姑娘,如何?” 霍泽南许是忍到极点,他蹙眉瞧着子萱,子萱却依旧是那张柔和的笑脸对着他。 幼琳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散去,不管跟前的人在说什么,她听与不听,也只能是以这样的表情去面对。 下午六点多,谌子慎来医院接幼琳和小远。 他和霍泽南在阳台上抽烟,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看起来倒是谈笑风生。 谌子慎这个人,这几年生意做得越大,就越表里不一,大多时候幼琳都看不懂他,就比如现在,幼琳实在是很难将那个嘴里说“让泽南嫉妒”的男人和他联系在一起。 开车离开医院,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个时间回去的话,家里又得劳师动众给他们做饭,子慎从车镜里看幼琳,问她,“想吃什么,在外面吃了回去。” 幼琳抬起眼,与车镜里那双深谙的男士眼眸对视,“随便,我都好。” 子慎又看小远。 看得出小家伙早已是蠢蠢欲动了,子慎压着笑,问他,“那你呢?” 小远眼睛亮亮的,到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了,他习惯性脱口而出一句,“mcdonald’sok?” </em><em ss=c2edb36cf1>..</em> 011 怎能背叛 从麦当劳出来,小远见商场门口有电玩城的标识,非要子慎带他上去。 幼琳见时间有些晚了,想阻止,可子慎已经抱着孩子上了扶梯了。 子慎这么宠小远,对小远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幼琳早已看出了弊端,好在小远尚算懂事,对于子慎的宠溺,幼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电玩城待了一个多钟头,出来时小远满头大汗,看得出小家伙今天非常开心。 子慎抱小远上车,幼琳站在车外,她看着子慎弓着身子在那儿问小远,“爱不爱爸爸?” “爱。” 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即便小远在外面总是一副耍酷的模样,但是对于子慎,他从来不吝啬对他情感表达。 子慎和小远拳头碰拳头,异口同声,“纯爷们儿!” ………… 医院病房。 夜深了,霍泽南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指尖的烟已经燃了大半,他望着远处深黑的夜空,忘了抽。 宜甄睡着了,子萱给她盖好被子,转头看向窗外,男人寂寞的背影落入她的眸底。 子萱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悄然无声的,仿佛被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霍泽南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 他平静的看着子萱,手里的烟被他摁熄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他双手揣在裤袋里,语气淡淡道,“在她面前说那些,有意义没有?” 子萱眼睛红了,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怎么没有意义?哪怕今天站在我们俩面前的不是幼琳,是我妈,或是其它人,我说这种事有错吗?泽南,我们是夫妻啊。” 霍泽南笑了一笑,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 子萱见他不再说话,心中的落寞随即涌上胸腔,她哽咽着,拉着泽南坚固有力的胳膊,她哽咽着说,“我就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泽南……” 他垂着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缓缓掀动,嘴里吐出轻且寡淡的四个字,“顺其自然。” 子萱注视着他许久,唇张了又张,终于是忍不住问他,“你对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过热情?” 霍泽南轻轻拉开她的手,作势要进屋,“你身体不好。” “医生都说了,现在我可以怀孕。” “都有宜甄了,还不知足吗?” 泽南在阳台门口驻足,子萱摇头,泣不成声,“宜甄不是……她不是……” 泽南打断了她,“不要说了,给宜甄听见,如何是好?” 在泽南再一次转身要进去时,子萱冷冷的问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他没有吭声,子萱又道,“她都跟我哥结婚七年了,泽南。” “别多想,并没有谁对谁念念不忘。进来吧,外面热。” 泽南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说完,便推门进去了。 念念不忘?有吗? 他一直以为他和幼琳会结婚生子,会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后来,后来幼琳和子慎结婚,他们去了美国,他死了心,听从家里安排娶了子萱,日子得过且过,只是每次一想起幼琳,心口左边依旧很疼。 她怎能背叛他? .. 012 时光倒退 时光倒退回2007年。 三月,即将从舞蹈学院毕业的幼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那个时候子萱已经通过家里的关系进了文工团。 幼琳和子萱师从白昕雯老师,两人同学四年同一寝室,感情很好,眼见幼琳找工作一次次碰壁,子萱心里极为担忧。 有背景的同学也都相继考进了各大歌舞团,同寝室的陶陶进了电视台,邓媛留校,唯有从小县城来的幼琳眼看就要没有出路。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拼本事的总是占少数,大多也都是拼父母,拼家底——拼不了父母家底的,唯有另择途径。 学校也有不少女孩子为了利益,抵挡不了外界诱.惑,校门口一排排的名车就能说明问题,但幼琳骨子里的清高,让她成为少数不为诱.惑所动的女孩。 好在幼琳一直在艺术中心兼职教小孩子芭蕾,总算有收入来源,但是那点微薄收入除去学费和日常开支,本就剩得不多,眼下搬离学校,又要面临租房子的压力。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再想想看还不能不能做点其他兼职?工作还可以慢慢再找。” 子萱来出租屋帮忙整理房间,四下看,觉得这房子又小又挤,幼琳住在这里定是委屈了她。 “之前我妈单位分了房子,一直没人住,要不然……” “这里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子萱话还没说话就被幼琳打断了,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受人恩惠如此,幼琳,怕自己日后还不清。 幼琳将装好的被子放在床上,笑着对子萱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不还没毕业么,还有好几个月,说不定学校能推荐我去好的歌舞团呢?” “但愿。” 子萱心下叹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坐在床边休息,坐了一阵,子萱突然一拍脑门,“瞧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 “你不是从小就帮你父亲种花养草么?住我们家对面的霍奶奶,她一直想找个好园丁帮她种山茶花,我那天在他们家吃饭,就跟她说起你。起初她听说是一个年轻女孩儿还不信任你,后来我软磨硬泡,她就答应了,让你去试试。” 子萱笑起来阳光灿烂,眼眸明亮,眼睛里似是盛满了星星。 她的手搭在幼琳的肩上,“多一份收入总是好事,霍奶奶不会亏待你,工作慢慢再找便是。白老师也在帮忙,她有那么多熟人和学生,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就让你去面试了呢。” 幼琳垂眸浅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看你们总是在帮我,你是,陶陶是,邓媛是,连白老师都总记挂着我。” “哈哈。” 子萱笑着蹭她的肩膀,“我们是好朋友啊,而且我们都是白老师的得意弟子,白老师当然希望我们都有出息。” 幼琳点头,“对。” 这天下午,子萱带幼琳去了军区大院。 霍奶奶家就在子萱家的正对面,这是幼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守卫森严,庄严肃穆,令她不自觉的言行举止都变得小心翼翼。 .. 013 年轻男子 “一会儿见了霍奶奶不要紧张,老太太很好的,你要是能让她的那些山茶花起死回生,她一定很开心。” 子萱拉着幼琳的手进了霍家院子,幼琳四下环顾,入眼便是满院的蔷薇,院子里翠绿青葱,有秋千,也有木马,幼琳从这些细节便能看出这是有情怀的一家人——只不过,那一盆盆的山茶花,似乎没有遇到好的主人。 容婶在一楼客厅等子萱和幼琳,许是在霍家待的时间长了,哪怕她就只是一个佣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沾了几分贵气,幼琳初见容婶,只当她是霍家的家眷。 “老太太在午休,就不去打扰她了。” 子萱在霍家得宠,容婶见了她自然也是礼让三分,笑脸相迎,只不过霍老妇人睡眠不好,容婶就没让她俩上楼去见人。 子萱耸了耸肩,有些抱歉的看着幼琳,“是我不好,应该先来电话的。” “没有关系。” 幼琳的好脾气,从她的表情语气就显而易见了,容婶的眼光是挑剔的,但是眼前这个姑娘,她不膈应,对着她的脸色,尚好。 容婶带着两个姑娘又回到院子里,她对幼琳说,“就这十几盆山茶花,老太太的心头好,你要是能把它们养好了,老太太必定是感激不尽。” 幼琳蹲在地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抚着山茶花的叶子,一盆一盆挨着瞧了瞧,然后起身,“给我一个月。” 容婶眉梢微微扬起,唇角那弧度带着些许鄙夷,“小姑娘,可不要把大话说在前头。” 幼琳笑,“如果一个月后它们还是这副模样,我赔就是。” 容婶打量幼琳,从她的穿戴看出这不是一个出身在富足家庭的女孩,她心想赔不赔得起还是一回事,但毕竟也是有教养之人,这话就没说出口。 此时二楼房间的阳台上,霍老太太挑着眉梢在看楼下那三个身影,幼琳打包票的话清晰明白的听进了她的耳朵。 不知为何,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然她生出几分信赖。 老太太伸手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唇边的笑意渐渐溢开。 …… 子萱的家就在对面,幼琳挽起袖子开始修剪枯枝的时候,子萱说天气太热,蹦跶着回去喝她妈妈熬的冰镇乌梅汤去了。 老太太在楼上看着花园里忙碌的姑娘,嘴里不紧不慢的说着,“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容婶耸耸肩,“先前来的园丁,哪一个不是有模有样?” 于是老太太摊手,没再吭声。 花园里有一条大狗,纯种德牧,哼哼哧哧的就在幼琳脚边。 幼琳以前没养过宠物,尤其是这么巨型的,她心里有些惧怕,修剪枯枝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它好几次,心里在祈祷它可千万别突然发狂。 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幼琳是背对着那个方向,听见声音,便转过了身。 是个年轻男人,长得眉清目秀,身长玉立,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步入这个院子—— .. 014 心有二宝 后来,幼琳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谌子慎时脑子里对他的唯一印象:这人好高。 他不仅很高,而且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出身极好,幼琳从未妄想,这样的人会和她做朋友。 男子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她身上的围裙,又把目光放在她手里那把大剪刀上,跟着,幼琳看见他微微弯了唇角。 他开口,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且温和,“你就是子萱的同学?霍奶奶家新来的园丁?” 在幼琳心里,园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好的工作,她略懂皮毛,可不敢以园丁自居。 她笑着回答,“我就是来帮帮忙,要是料理不好它们,回头还得赔呢。” 男子一听便笑起来,抬头看向二楼阳台。 视线在那停顿几秒,又回到幼琳脸上,“放心,霍奶奶宅心仁厚,怎么可能让你赔呢。” 他突然抬高了好几个音调,像是故意要让什么人听见,幼琳意识到了什么,也往楼上瞧了瞧。 此时阳台上早就没人了,幼琳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谌子慎。” 没有给幼琳反应的时间,男子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递到她跟前,幼琳愣了愣,赶紧握上他的手,“你好,我叫童幼琳。” 握过了手,谌子慎朝那条大狗吹了一声口哨,“旺财!” 那庞然大物从幼琳身边跑过,一下就窜到谌子慎跟前,谌子慎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起身对幼琳说,“你接着忙,我带这家伙去看兽医。” “是你养的狗吗?”幼琳问。 谌子慎牵着旺财走到院门口,回头笑着看她,“不是,养他的人最近没空。” …… 后来幼琳听容婶讲,旺财本来是军犬,当时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的时候正巧遇上泽南去部队找他爷爷。也算是和泽南有缘分,泽南没有放弃它,当天就把它带回了家。 “我们泽南,自小心地就好。也是旺财命不该绝,泽南非要治好它,家里人拗不过他再三央求,带着旺财四处寻医。三个多月后,旺财终于痊愈了,后来就一直留在这家里,到现在,已经有好些个年头了。”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就长了白内障,泽南一直说要带它去割掉,可这阵子任务重,回不来。旺财平时除了听泽南的,就只听子慎的,除了子慎,还真没人能带它去看兽医。” 容婶帮着幼琳打下手,将一盆一盆修剪过的山茶花摆放好,然后直起身又对幼琳说,“我们家老太太,心有二宝,一是这些花,二就是咱们泽南了。” 幼琳低头笑笑。 谁家老太太还不疼自己孙子呢。 容婶手里的动作停顿半晌,自言自语道,“下个月就是清明了,平时再忙,清明放假总是要回来的。” 晚上容婶留幼琳在霍家吃饭,幼琳婉拒了。 来的时候刚见容婶,幼琳还以为她不好相处,在霍家待了一个下午,却发现她人其实挺好的。 幼琳背着双肩包走在军区大院的林荫道上,脑子里正想着霍老太太该是什么样子的呢……身后突然有人鸣笛。 .. 015 喜欢幼琳 她停下脚步,轻轻一回头,便看见有车子从身后开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她看清楚了车里的人,正是刚刚送旺财回了霍家院子的谌子慎。 “去哪儿?”谌子慎问她。 “回家。” “顺路的话,” 谌子慎低头瞧了瞧腕表,道,“送你一程。” 幼琳向来是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何况她只是跟子萱是好朋友,跟子萱的哥哥毫无交集,今天才是第一天见面,她怎么可能去坐人家的车?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顺路。” 谌子慎微蹙着眉望着她几秒钟,然后就笑了,“我都没说我去哪儿,你也没说你住哪儿,你怎么知道不顺路?” “……” 幼琳脸上一热,末了才说,“肯定是不顺路。” “行吧。” 谌子慎见她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次戴上墨镜,淡淡道,“那就先走一步。” 看着那辆拉风的跑车如箭一般在眼前消失,幼琳心里松了一口气。 …… “遇到了一个女人。” 会所包厢里,几个男人坐在牌桌子上,人手一副牌,吞云吐雾。在谌子慎突然开腔说了这么句话又停下之后,所有人都盯着他。 等他的下句。 可他却瞧着自己手里的牌,偏偏就不往下说了,“哎你说我这牌……” 许樵性子急,等他半天没个下文,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别说你那牌了,说说你今天遇到一个女人之后怎么了。” 谌子慎抬起头来,见众人已经都把牌放下了。 许磬在对面笑呵呵的,仰着头往上吐了很大一口烟,“讲吧,给哥几个讲个香艳故事,回头顾哥一高兴,今晚就免单了。” 顾简在一旁冷笑,“那得看人家讲得好不好。” “嘶……” 谌子慎撂下牌,凑到顾简跟前,“顾哥,泽南不在,我心里已经够受伤的,你好意思问我要钱吗?” 顾简轻飘飘的把烟雾喷在他脸上,“别说的人家泽南像同性恋,人家很明确申明过,你俩的暧.昧全都是你一手策划,跟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樵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了,许磬也笑得整个人在抖,谌子慎脸色略难看,往后一退靠在椅背上,“没意思!” 半分钟后。 “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过分在意……” 大家重新拿起牌,谌子慎瘪着嘴,叼着烟的嘴角淡淡飘出一句话来,在另外三个男人注视着他的时候,他掀起眼皮,“就一个下午,会不会太扯?” 许樵嘿嘿笑道,“你谌哥喜欢什么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吗?” 谌子慎拿打火机扔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许磬和顾简对视一眼,无话。 许磬出了一副连子,谌子慎随手放下四张牌,“不好意思,炸弹。” 这一把谌子慎赢了不少钱。 只是今晚他心里略空虚,尤其是一想起童幼琳对他的疏离,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觉。 .. 016 泽南回家 转眼就到了四月,清明假期来临。 幼琳没有回桐溪,因为每天都要来霍家照顾霍奶奶的山茶花,而且假期的时候,艺术中心也会比较忙。 四月四日这天,幼琳离开艺术中心已经比较晚了,下午接近四点才到的霍家。 霍奶奶有事出去了,家里就容婶一个人在,幼琳去的时候,容婶坐在客厅小憩,幼琳没有打扰她。 在花园里忙了一个多小时,幼琳进屋里去洗手,见容婶在厨房忙碌,她想着自己没事,便进去帮忙。 “老太太说想吃青团了,差人买来这些艾草,让我给做一些。” 容婶脸上的笑意有些抱歉,她说,“还真是不巧,什么点心我都会做,就是这个青团难倒了我。” 幼琳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然后对容婶说,“我帮您做。” 容婶一脸诧异,“小姑娘,你会做啊?” 幼琳笑,一边挽起了袖子,“会做,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每年都会给我做。” 幼琳从容婶手里接过和面的盆子,动作熟练的开始和面,“我看他做了很多年,自己也就会了。而且,青团除了可以做甜的,咸的也很好吃。” “是吗?” 容婶像是开了眼界,对这姑娘不得不服,幼琳笑眯眯的对她说,“您稍等,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容婶笑得可灿烂了。 顿了顿,幼琳转过头来,“那,要是我做得不好,会让我赔艾草吗?” 容婶怔了一下,等她意识到幼琳在跟她开玩笑,咬牙捏了捏幼琳的脸,“你这个丫头!” …… 车速匀稳,霍老太太坐在车后排,手里握着的,是她孙子的手。 霍泽南今天才从军演基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便装,身着迷彩服,本打算今晚在部队过一.夜,明天才回家——可他没想到,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奶奶,硬是让司机把车开了过去,要接他回家。 奶奶执拗又孩子气的模样,总是让他想笑,心里一软,就什么事都愿意将就她。 “又晒黑了!” 沉默许久之后,奶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闷闷的,听得出她心中积郁已久了。 泽南嗯了一声,道,“是啊,黑了,可您不还认得我吗?” “给我调到总.参去!” 奶奶瞪他,咬牙切齿的,又说了这老生常谈的话。 泽南无奈,伸手揽着奶奶的肩,“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霍泽南!” 奶奶火气很冲,直呼大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敷衍我试试,我叫你老子来硬的!” 泽南垂眸低笑,摁了摁眉心,“奶奶,我已经很累了。” 见他一身倦意,老太太张了张嘴,憋在心里还有很多话,终究是没有再说。 .. 017 小园丁 泽南和奶奶到家的时候,容婶已经做好了晚餐。 这个家平时除了老太太和容婶,很少有人回来。泽南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霍舒城夫妇俩带着小女儿思琦常住北京,静文住校,自打去年老太爷过世,原本就安静的家里,也就更冷清了。 “你老嫌我烦,以后我不在了,可没人再烦你!” 容婶听到外面有车声,等她走到门口迎接,却听得老太太下车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一定又是在泽南面前唠叨他工作的事情,容婶大抵猜得到。 只见泽南态度极好的扶着老太太进屋,也不跟她争执,先叫了一声容婶,这就打算先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 经过餐厅的时候,原本都几大步走过了,却被桌上那盘子绿悠悠的点心拉回了视线。 霍泽南在餐桌前停下脚步,原本是双手揣在裤兜里的,盯着那一盘从没见过的东西瞧了好一阵,伸手拿起一个,试探的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这时候容婶笑着走过来,“味道如何?” 泽南转头看着她,嘴里还在细嚼慢咽。 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这种点心多半都是甜的,可是吃进嘴里才诧异,怎会是咸的……半晌,他慢吞吞的嗯了一声,“很好。” 容婶见他将手里的青团全都塞进了嘴里,不由得摇头啧啧,“实在难得,泽南也会喜欢这些东西。” 泽南笑了两声,转身便走,“说明容婶您的厨艺又进步了。” “错,这是咱们家的小园丁做的。” “园丁?” 泽南已经走到楼梯上了,停脚回头看容婶,容婶点点头,“是啊。” 在泽南的印象里,他好像每回来一次,家里的园丁就会换一次,不是奶奶的要求有多高,是所有来家里的园丁,几乎都养不好老太太的进口山茶花。 泽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上楼回房了。 倒是霍老太太,一听说是小园丁做的青团,从客厅那头过来,拿起一个尝了尝,“那丫头不错嘛,花养得好,点心也做得好。” 容婶微笑,是啊,是很不错。 …… 谌子慎是晚上八点多来找泽南的,手里牵着旺财,很明显是带旺财出去逍遥了一个下午。 旺财的眼睛上个月做了手术,恢复得不错,霍泽南蹲在地上摸它柔顺的毛发,笑着对谌子慎说,“谢了。” “呵呵。” 谌子慎冷冷笑了两声,也蹲下来,“顾简家的大咪看上你家旺财了,顾简让配种,问你答不答应。” 他说他的,霍泽南只是听着,并没有吭声,手搭在旺财身上,和旺财对视。 旺财都多大岁数了,配种! 谌子慎一瞬不瞬的瞅着他。 不说话? 那就是没戏。 “又被奶奶念了?” 谌子慎自己点了根烟,把烟盒拿给泽南,泽南摇了下头。 泽南起身,缓缓踱步走到篱笆前,看着眼前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木,伸手抚了一抚山茶的枝叶,“要是她哪一次不念,我还不习惯。” 他转头看谌子慎,拳头锤在他的胸口,“你少抽点烟。” 谌子慎熟练的夹着烟又抽了口,嘿嘿的笑。 谌子慎七岁偷了他人生第一口酒喝,十岁爬到他爸的车上拽方向盘,十三岁学抽烟,至今,烟龄十五年。 “我听容婶说,你最近常在国内?”泽南问他。 “嗯,有个项目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子慎灭了烟,拂掉袖子上的烟灰,“容婶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近天天都往你家跑?” 泽南笑,“你干嘛?” 某人扬着眉,一脸痞样,“你家新来了小园丁。” .. 018 喜欢的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里,落在泽南的脸上,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楼下有年轻女孩儿的笑声,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的声音他认得,是子萱,那么另一个…… 他穿着睡衣,缓缓走到窗前,伸手拨开了窗帘。 此时幼琳正在浇花,子萱也起了个大早,过来陪她。 不知道子萱说了什么好笑的,幼琳一直在笑,笑得肩膀都在轻抖,从泽南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得见女孩儿的背影,不见容貌。 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 泽南看她系着围裙,而且一大早就在花园里忙碌,便已经猜到,这就是容婶和子慎嘴里那个小园丁了。 初夏的早晨,泽南带着惺忪的眼眸,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两个年轻的女孩儿,她们在聊什么好像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的笑声让他心情愉悦,他唇角泛着柔和的笑意。 子萱和幼琳站在一起,原本是背对着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她们,她转过身来,看向泽南这边的窗户。 “泽南哥。” 子萱一见他,脸上放大了无限笑容,使劲儿朝他挥手,“泽南哥你睡醒了就快点下来啊,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听到子萱在叫人,幼琳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身顺着子萱的目光看去—— 那天,泽南穿的一身白色睡袍,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和幼琳对视。 他还带着些许困意的模样,就这样映在了幼琳的视线中,幼琳,大概从来没有想象过,就是这么样一个寡言淡薄的男子,他的容貌,他的笑,会让她再往后的岁月里,牢牢铭记。 “我喜欢的人。” 子萱在幼琳耳边悄悄说,幼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子萱往楼上瞧了一眼,又道,“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很快你就有喜糖吃了。” 那个年纪的幼琳,她大概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也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很多年以后她都还记着,当时子萱搂着她的胳膊,子萱对她说,“泽南哥,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男人。” 十几分钟后,泽南换好衣服下楼来,子萱的悄悄话也已经说完了。 他站在两个女生跟前,有风拂过,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就在这空气里开始弥漫。 是洁面乳的淡淡香味。 “这是幼琳,是我给霍奶奶找来的园丁。” 子萱讨好泽南,介绍幼琳的时候没忘了邀功,“霍奶奶的山茶花养得这么好,全都是幼琳的功劳。” 霍泽南看着幼琳,也看着她,唇边淡笑。 “咳咳,当然,军功章,有她的一半,也有我的另一半。” 子萱走过去抱着泽南的手臂,“泽南哥,花养得好,霍奶奶心情就好,那霍奶奶高兴了,你是不是得夸奖一下我啊?” 泽南拍她的脑门儿,“知道了,夸你。” .. 019 磨平棱角 子萱摸着额头咕哝,“也不来点实际的……” 她这样撒娇,泽南早就习惯了,也没当回事,他把视线转到幼琳身上,“谢谢你。” 幼琳是拿薪水做事的,他跟她道谢,就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这么说,应该的。” 顿了顿,泽南又道,“你做的青团很好吃。” “你们喜欢就好。” 子萱看他俩在说话,觉得自己被排斥了,赶紧插了一句嘴,“那以前我也有给你做蛋糕,怎么没听你说好吃?” 泽南看了她一眼,“我不吃甜的。” “蛋糕总不能是咸的呀。” 看着泽南转身回了屋,子萱在他身后摊手,眉毛皱成一团,“那我跟幼琳学做咸的青团,好不好啊?” 子萱就像个孩子,幼琳看着她,忍不住发笑。 待泽南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了,子萱这才回身,小声嘀咕道,“真难伺候。” …… 幼琳下午要去艺术中心给孩子们上课,十一点三十离开的霍家。 今天谌子慎没出现,没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幼琳觉得一整个上午清静多了。 平时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拿本书,端杯咖啡坐在霍家院子的秋千上,每次幼琳转身看他,他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有一次幼琳忍不住问他,“你老看我干什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就那一副玩世不恭的调调,几句话差点把幼琳噎死,“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小园丁,你暗恋我?” 无赖! 幼琳又急又气,却没法反驳,只得不理他。 看他跟长辈说话都是及有教养的一个人,怎么在她这儿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中午的餐桌上,泽南吃着饭,想起了昨晚吃的那个青团,也就不免想起那个叫幼琳的小园丁。 “不是子萱的同学吗,怎么子萱都去文工团了,她却在咱们家浇花?” 许是餐桌上太安静,泽南便随口问了一问,谁知道站在一旁的容婶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泽南看了看奶奶,又看容婶,笑道,“有话就说。” 容婶脸上有些无奈,也有遗憾,“当下这情况,哪家孩子找工作还不看个背景,小园丁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哪能和子萱比。” 泽南垂眸夹菜,认真听容婶讲。 “听说在学校一直挺优秀的,老师也一直有推荐去歌舞团,关键是,也不那么容易。好像在市艺术中心有兼职教小孩子跳舞,家境不好,那孩子又老实,要找个像样的工作,挺难。” 容婶说着话,见老太太盛汤的碗里空了,便走过去又给她盛了半碗。 这时候老太太开腔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再老实,再清高的人,也会被现实磨平棱角。” .. 020 个中道理 老太太喝了口汤,接着道,“说不定再过阵子,小园丁参透个中道理,也就不会在咱们家养花浇水了。” 再抬头看泽南,那人的眉心已经微微拧起,老太太笑,“怎么,奶奶说得不对?” 泽南放下筷子,良久,看着奶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么功利世故,有时候,或许应该换一种眼光去看人——当然,我说的不一定是小园丁,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最终没有被现实磨平棱角。” 泽南离开位置,准备上楼了。 奶奶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叫他,“小混蛋,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 泽南没有理会,径直回自己的房间。容婶搀扶着老太太,劝说她,“泽南喜欢留在部队,他父亲都同意了,您就如了他的愿吧。” 老太太气得拍桌子,“危险!危险!部队不差他一个军人!” 容婶劝阻无效,怕她一会儿太激动心脏病发,只得不再多说,扶她去了客厅。 此时泽南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 性子再沉的人,被逼得急了,也会变得焦躁。奶奶是泽南最尊敬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可她三番五次的要求他离开他现在的岗位,这让他很为难。 他是一名军人,岂能拈轻怕重,要怕死,当初还当什么兵? 泽南一手搭在额头上,双目微阖,他在自我调节情绪。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子慎打来的,泽南接起,“有事?” 子慎能从他的声音分辨他此刻的心情,在泽南开口之后,子慎停顿片刻才道,“你怎么了?” “没事。” 他说没事,子慎也不多问,“明天下午许磬有请。” “没空。” “没空还是没心情?” “……” 半晌,泽南回他,“行吧。” 挂电话之前,子慎劝他,“别跟奶奶来硬的,老年人大多吃软不吃硬。” “就你有经验。” “当然。” ………… 晚上九点,市艺术中心。 幼琳在更衣室刚换好衣服要离开,在门口碰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主任。 “幼琳,我正找你……幸好……幸好你还没走。” 王主任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一手捂着胸口直喘气,幼琳有些不解,“主任,找我什么事?” “喏,拿去。” 王主任将那张单子拿给幼琳,幼琳接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招聘启事?” 幼琳欣喜道,“主任,这是艺术中心的正式招聘吗?” “是啊,才发布出来的。你做几份兼职,平时上完课走得急,我都怕你没留意,这不,才出来我就赶紧给你拿过来了。你好好准备一下,下个月一号开始招聘。” “谢谢主任。” 幼琳激动得有些手抖,王主任看她这高兴的模样,扶了扶眼镜,拍着她的肩膀道,“幼琳,你非常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 .. 021 你走不了 为人父母,王主任自然心疼幼琳这样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有多不容易,她看得清清楚楚。 幼琳长得漂亮,如果她愿意,随时随地会有有钱男人给她优渥的生活,可偏偏幼琳再穷,她有那份傲骨,实属不易。 王主任希望幼琳能顺利通过此次招聘,成为正式员工,最起码,也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了。 …… 这天早上,泽南是被幼琳的尖叫吵醒的。 旺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幼琳一进院子,它就冲上去咬住她的裤脚,幼琳被吓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泽南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赶快下了楼。 “旺财!” 泽南生气的走到旺财身后,叫它,它不理,咬着幼琳的裤脚连拉带扯。幼琳吓得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她试图跟旺财讲道理,可是容婶已经跟它讲了很多道理了,根本不管用。 幼琳手上拿着煎饼,泽南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走上去,对幼琳说,“手里的东西,给它。” “……” 幼琳愕然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旺财,“它……它要吃这个吗?” 她试着将手里的煎饼扔得稍微远一些,果然,旺财就这样松口放开了她的裤脚,一下冲过去叼起煎饼。 “对不起,它平时不这样。” 泽南有些抱歉,因为,幼琳的裤脚被旺财的牙齿扯破了。 幼琳蹲下看了看,破得不是很严重,她笑着对泽南说,“没有关系,回去缝一缝还能穿。” “我赔给你。” “不用,真的不用。” 很便宜的裤子,坏了就坏了,哪儿还需要赔,幼琳连连摇头,“小事一桩。” 她转头看着旺财,笑道,“早知道它喜欢煎饼果子,我每天都给它买。” 泽南也笑了,“那它一定会很喜欢你。” “要是,别再这样咬我的话,我也喜欢它。” 幼琳说完,走到篱笆那边去看了看那些山茶花,然后又走到容婶跟前,“不过,这些花现在已经养得很好了,以后我也可以不用来了——旺财就是想咬我也咬不到。” 幼琳开了个玩笑,容婶却变了脸色,“不用来了?谁说你不用来?” 幼琳怔了怔,“容婶,山茶花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很快就会开花……” “那其他的花呢?” 容婶打断她,“老太太找你来当园丁,又不只是叫你照顾山茶花。那边的蔷薇,月季,那边,那边,还有那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幼琳不知道说什么好,泽南却站在一边笑了,“你走不了。” …… 幼琳发现一件事。 这个霍泽南,怎么跟谌子慎一样,都爱拿一本书、端一杯咖啡,坐在那个秋千上看她? 她坐在篱笆外面修剪枯枝,不时的回头,总能迎上他明亮的双眸……他长得真好看。 .. 022 小人之心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花木衬着他,就像一幅安静的画。 “幼琳。” 在幼琳再一次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从秋千上下来,放下手里的书,走近她。 幼琳也站起来,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汗,“有事吗?” “除了青团,还会做其他点心吗?” “你想吃吗?” 幼琳问,他却笑着摇头。 “有个朋友家里有聚会,每次都会请糕点师傅,与其拿钱找别人,不如找你。” “这样啊……”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跟我一起去。” 泽南看了看时间,尚早,他对幼琳说,“是熟悉的朋友,子萱也在。” 霍泽南算是聪明人,他知道这种单纯的女生会有所顾忌,但如果子萱也在的话,那幼琳就断然不会拒绝了。 幼琳答应了他。 幼琳只当是去帮忙,她绝不会想到,霍泽南会付她薪水。 ???? 中午霍老太太不在,家里就泽南和容婶二人,泽南让容婶不必麻烦做饭了,他带幼琳去外面吃。 正好今天是周三,幼琳一整天都没有艺术中心的课。 其实上霍泽南的车的时候,幼琳心里有些紧张,毕竟不是熟识的人,她不会自在。 “是不是在想,跟陌生男人一起外出,会不安全?”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泽南笑着看车镜里的幼琳,幼琳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脸有些红,“没有……” “没有吗?” “……” “那为什么不坐前排?” 泽南的笑容在幼琳的视线里放大了,幼琳的脸越发的烫,她不可避免的,在心里有过那样的担忧,再对上泽南坦诚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泽南有许磬家的钥匙,到了之后自己就拿钥匙开门。 一拨人约的是下午六点,这个时候还早得很,除了许磬和谌子慎,其他人都还没有来。 谌子慎正拿着马克杯喝水,看见泽南带着幼琳出现在这里,不由得一惊: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一整个月都难得跟他说上几句话的姑娘,泽南竟堂而皇之的把她给带过来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许磬,还不知道幼琳就是谌子慎说的那个,半天就让他极其在意的女人。 “我请的糕点师傅。” 霍泽南一眼扫过谌子慎脸上讶然,对许磬说到。 许磬看着幼琳。 “工钱照给。”泽南说完就领着幼琳去厨房了。 幼琳只当泽南是在跟他朋友开玩笑,她也没当真,笑着跟许磬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许磬家的厨房很大,设备、材料齐全,这让幼琳很好上手。 “糯米糍可以吗?”幼琳问。 泽南靠着流里台喝水,回头看她,“都可以。” .. 023你不公平 幼琳开始忙碌。 她将糯米粉倒进模具里,顿了顿,她又说,“我还能做桂花糕。” 泽南闻言便笑,“你想做什么,尽管做,缺材料让人去买就是。” “好。” 幼琳低头和面时,泽南就站在她身侧不远处,他侧着头看她,入眼的便是她纤细白皙的颈脖……不知道有没有人对她说过,她的侧面,很美。 泽南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口水。 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他便出去了,不再打扰幼琳。 幼琳一忙就是几个钟头,忙得忘了时间,更忘了这所房子里,还有其他人。 “其实糯米糍不用裹椰丝,就这样放在盘子里也不会黏。” 身后有人,幼琳以为是泽南,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将做好的糯米糍放在盘子里,“高中的时候住校,每次回家爸爸就会给我做好几样点心,让我带回学校和同学一起吃。” “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幼琳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等她看到身后的人是谌子慎,吓了她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谌子慎拿起一个糯米糍放进嘴里,“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以为……” “以为是泽南吗?” 男人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拿纸擦了擦手,“小园丁你不公平,他的车你也坐,饭也跟他一起吃,跟他一起外出……” 谌子慎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还对他讲真心话。” 幼琳拿手推了推他,示意他离她远点,“是因为他需要我帮忙我才来的,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他又笑。 他的笑总是带着某种魔性,明明就带着纨绔子弟的轻浮,却又让人讨厌不了。 幼琳是觉得,他要是能够不总这样逗她,她还是非常愿意和他好好说话的。 约莫五点钟光景,子萱到了。 团里这段时间都在彩排,子萱累了一天,一进屋就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磬哥,我要喝水,给我倒水。” 泽南就坐在她旁边,她不差遣,偏偏要叫离得她远的许磬。 许磬一边去给她拿水,一边啧啧,“真是不像话,不像话……” 泽南安静的坐着看杂志,并不理会。 待许磬走远,子萱靠过去挽住泽南的手臂,“泽南哥,下个月我们就要去你们那儿演出了,你高不高兴?” 泽南嗯了一声,“高兴。” “那到时候你要坐第一排,让我可以看得到你。” “座位不是我来安排,我前面还有领导,领导上面还有领导。” 泽南搁下杂志,起身,“而且下个月我不一定留在团里。” 子萱一愣,也跟着站起来,“又要被派到哪里去?泽南哥,你就不能不待在部队了吗……” .. 024 泽南的车 “连你都要过问我的事吗?” 泽南的声音低沉有力,虽然他面上淡淡的,可子萱听得出来,他已经因她的话蕴了怒。 子萱不敢再说什么了,屋子里的气氛因她一句话变得很不好,许磬端着水过来,刚好就看到这个场面。 许磬轻咳了两声,把水搁在茶几上,“你吓到人家姑娘了!” 泽南盯着她瞧了好一阵子,之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坐下喝水。” …… 宽敞的厨房里。 幼琳在将做好的小点心摆盘,子慎跟在她身后,每种口味的都尝一个——他的手上像是长了刺,不好好拿,将幼琳摆好的盘子弄乱了,这让幼琳很懊恼。 “你故意的吗?” 幼琳皱眉问他,他敛眸笑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嘴角,那里,还有桂花糕的香甜味。 “是啊,故意的,你奈我何?” 谌子慎看着人模人样,还西装革履的,西装里头那件白衬衫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贵公子气质,但他怎么耍起无赖来就这么讨厌呢? 幼琳是拿他没有办法,这是在别人家,她有一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感觉,如果谌子慎就是喜欢捉弄她,她也没有办法。 她打算不要理会这个人,赶紧做完点心就回家。 幼琳看了他两眼,不再和他说话。 这就让某人心里开始不舒服了,他宁愿幼琳瞪他、恼他都好,就是不要不搭理他。 “咳咳,一会儿送你回去。” 他绕了一圈走到幼琳的右手边,胳膊轻轻蹭了幼琳的胳膊,他讨好明显,已经非常明显了,但幼琳拒绝了,“不用,出门不远就有地铁,很方便。” 谌子慎抿着唇,眉心再次皱起,语气冷冷的,“就泽南的车能坐,我车上有地雷?” “……”幼琳回头看他。 “就坐我的车,不然我不高兴。”他笑起来。 幼琳心想,你高不高兴,没我什么事儿啊。 注视着他半晌,看他模样认真,且执拗,幼琳一时没忍住,咧嘴就笑,“有时候热心肠还真是没法拒绝呢。” …… 幼琳和谌子慎一起推着餐车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许磬坐在三角架钢琴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琴,子萱在沙发上看电视,泽南不在屋里,幼琳四处看去,发现他站在阳台上,目光里的他的背影,有些冷清。 子萱其实都听许磬说她同学在里面做点心,只不过刚刚和泽南几句话聊得不开心,此时闷闷不乐呆坐着,就没有心情去厨房找幼琳。 “子萱。”幼琳叫她。 在幼琳开口的时候,泽南缓缓转身,看着屋里,视线不偏不倚就落在幼琳身上。 子萱也不想让幼琳看出她有心事,强颜欢笑的站起来,“知道你在里面忙,没有进来打扰你。” 幼琳过去拉了拉她的手,“我得走了。” .. 025 娶她的人 “就在这儿啊,跟大家一起小聚一下。”子萱说。 “不了。” 幼琳摇摇头,凑过去在她耳边说,“我晚上还要送牛奶和报纸呢。” “对,我都差点忘了。” 子萱这才想起,幼琳兼职做了好几份工作,不得不先离开。 再说子萱也了解幼琳,不是她熟悉的圈子,没有那么容易让她融入。 子萱也想过要把幼琳带到自己的圈子里,带她认识新朋友,但这种事情,总是不能强人所难,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子萱跟泽南和许磬道了别,谌子慎走在她身后,对那二人道,“我送她。” ………… 泽南站在阳台上,看着幼琳和子慎说笑着走出许磬家的院子。 子慎摁了车钥匙,他走在前面,替幼琳开了车门,动作绅士,手挡在幼琳的头顶。 而幼琳回眸对着子慎那一抹微笑,连带着她对子慎说的那句谢谢,似乎,就在泽南的耳边。 “认识半天就会在乎的女人,你说,会不会就是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磬走到了他的身后,他收回注意力,却没有意识到许磬话里含义。 “那么自傲一个人,若不是入了他的眼,能随随便便让女人上他的车?” 许磬低头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笑看着泽南,说子慎,“这人上心了。” 落地窗将阳台和里屋隔断开来,此时子萱在吃幼琳做的点心,屋外的男人都聊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情。 泽南的目光再看向楼下的时候,那辆布加迪早已没了踪影。 此时,幼琳坐在谌子慎的车里,她正在告诉他地址。 “既然我都跟你出来了,你没打算顺便请我吃个饭?” 子慎转头看幼琳,幼琳迎上他略带戏谑的深黑色眼眸,她摇头,“没有打算。” “噢……” “也没法顺便,七点钟以前我得把我附近的牛奶和报纸送完。” “……” 子慎再次看幼琳,眼中几分疑惑,幼琳一看他就知道这人不食人间烟火,她笑道,“送牛奶一个月两百块,送报纸有一百五十块,差不多,就够我一个人的生活费了。” 子慎望着前方道路,幼琳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没再吭声。 “和你的想象,一定有很大差距,是吗?”幼琳问他。 “嗯。” “子萱就没有告诉你,我这个小花匠很穷?” “并没有。” 子慎望着她笑,眼神柔软,“子萱不爱说朋友好歹。” 幼琳也笑。 是啊,子萱从不在背后道人长短,她那么漂亮,性格也好,将来娶她的人一定很有福气。 幼琳突然想起,那天,子萱对她说,她要嫁给那个人,很快,就会有喜糖吃了……幼琳唇边笑意一直未散,那是个不错的人,子萱嫁给他,多好。 .. 026 不切实际 <em ss=l2382e641></em><em ss=l2382e641l2382e641>车子开进巷子,入眼的,是一排陈旧的老式楼房。 谌子慎人还在车里就蹙着眉,在他看来,这些房子应该是年久失修,存在各种安全隐患。 “再穷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方租房子。” 等他人进了小楼,站在幼琳的出租屋,四下打量,更是嫌弃得不行。 刚刚车子开进来的时候,他看见有阿婆大白天就在巷口倒夜壶,那个瞬间他真的不想把车子开进来,觉得这地方这么恶心,简直是糟蹋了他的布加迪。 也的确,上千万的车停在这种地方,也真是不搭调,犹如此时此刻站在这狭窄房子里的谌子慎。 幼琳刚刚让他在巷口停车的,他不,他偏要到小园丁住的地方来瞧一瞧,这一瞧,就瞧得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是你住惯了大房子,才会觉得我这里简陋,其实在我老家,我和我爸住的,也和这里差不多。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都活到二十几岁了?” 幼琳并不觉得尴尬,收拾整齐的房间,干净的窗帘,雅致的桌布,窗台上的茉莉花,偶有风过,屋里便散开了清新的香气……幼琳要求不高,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已经很满足了。 谌子慎好像反驳不了幼琳,在屋里看了一圈之后,他随手拉过脚边的竹椅子坐下,“不仅简陋,还很潮湿,对身体不好。” 幼琳咬着下唇观察了他一会儿,才道,“谌大哥,是我住,又不是你住,你担心什么?” “……” 谌子慎张了张唇,幼琳的反问令他接不了下句,最终只能咳嗽两声,说了一句,“我多管闲事。” 谌子慎坐了片刻后起身,从裤袋里拿出一叠钱递给幼琳,在幼琳诧异的表情中,他淡声说,“泽南给的。” “算是酬劳吗?”幼琳的双手僵在身体两侧,没有动。 “嗯。” 子慎不知道泽南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了解这姑娘的状况,要她来做点心是借口,是想要在经济上帮助她。 也有可能泽南他觉得和幼琳不太熟,既然不是朋友,那么劳动所得就是理所应当。 泽南这个人平时跟外人交集不多,在子慎看来他是天生自带排他功能,于他而言,幼琳帮忙,他给钱,没有任何不妥。 此时看幼琳的样子,她没有显得高兴,也没看出排斥,在停顿几秒钟后,她抬手,将那些钱接过来。 数了数,一千块整。 真是挺大方的。幼琳想。 “给你就拿着,反正那人钱多。”子慎笑说。 幼琳点头,“好啊。” 幼琳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她和霍泽南那样的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说起来,她还是他们家付薪水雇佣的园丁,又怎么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幼琳为自己先前有过的,太过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可笑。 </em><em ss=l2382e641>..</em> 027 最近反常 <em ss=l7fb></em><em ss=l7fbl7fb>由于艺术中心的招聘就在下个月初,很长一段时间,幼琳教完小朋友之后都在练功房练习。 王主任每天下班路过练功房,都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幼琳越是刻苦,她就越是感到欣慰,毕竟,也算是没有看错人。 最近幼琳去霍家的时间改在了晚上,容婶待她好,每天晚上都给她留了冰镇乌梅汤,解暑。 这天晚上幼琳再去的时候,冰镇杨梅汤没有了,容婶笑眯眯的摊着手,对幼琳道,“有人把你的解暑汤给喝掉了。” 幼琳本是不太在意,但容婶故意这么一说,她倒是好奇了,笑问,“谁呀?” 下一秒,不等容婶开口,一人一狗就从外面进来了,带着一道清澈的男声,“是我。” 幼琳一回头,便看见一身军装的霍泽南。 她怔了一怔,这才跟他点头问好,“你回来了?” 泽南点了下头,“出来办点事,晚了,就明天再回部队。” 容婶叹气,“可惜了,老太太今天不在。” 本来都走到正门了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我又不是专程回来看她。” 说完他便进了屋,留下旺财一人蹲在屋外,舔着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天太热了。 “嘴硬!” 容婶瞪了一眼那道背影,幼琳和她一起收回视线,回了篱笆跟前,开始浇水。 “泽南难得回来,幼琳你要是没事,一会儿给他做点青团再走。” 容婶开口了,幼琳自然会答应。 “他喜欢吃青团吗?”幼琳问。 “喜欢。就喜欢你做的。” 容婶说着泽南是如何挑食,一年到头很难在食物方面找到他的心头好,唯独幼琳做的青团,上次他走的时候问容婶要了一些带回了部队去。 可是,也总不能只吃相同的东西呀。 幼琳到了厨房,看了一遍可以用的食材,她有了主意,做锅贴饺子吧。 ………… 天色已晚,霍泽南洗过澡后没再出房门,坐在书桌前安静的看书。 这个夏天异常炎热,屋里开着充足的冷气,可即便这样,某人心里依旧燥热。 他算得上一个平心静气的人,最近有些反常,尤其是每次回家。 当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九点,霍泽南起身,开了阳台的门,双手揣在睡裤口袋里,脚尖只犹豫了几秒,往前迈开了脚步。 楼下早已无人,亮着灯的院子里,只剩下旺财缓慢踱步的身影——幼琳已经走了吗? 正当他打算进屋时,外面有人在敲门了。 是幼琳的声音,霍泽南多少有些意外。 他说了句门没有锁,一边关上阳台门,一边看向房门口。 幼琳端着托盘进屋,她也没真的进来,就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容婶让我给你端上来。” </em><em ss=l7fb>..</em> 028 我不敢要 霍泽南走近了她,随即便瞧见托盘里那一叠卖相极好的锅贴饺子,饺子的香味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四溢了。 “你做的吗?” 他从幼琳手里接过托盘,问道。 幼琳点头,“想着,上次才做了青团,这次就换一个,你尝尝。” 霍泽南笑了,那怡然的笑意在他的唇边轻轻溢开来,他将托盘放在了单人沙发旁的小茶几上,“一会儿再尝。” “好。” 幼琳看了下时间,她该走了,“那,我就先走了,要是觉得不好吃,下次做别的。” 临走时,她从包里拿出了上次谌子慎给她的那一千块钱,“这钱太多了,我不敢要。” 霍泽南就站在她正对面,双手揣兜一言不发的瞧着她,只见她从那叠钱里拿出其中一张,“劳动所得的话,花了三个小时,那我就拿一百块吧。” 说罢,她将剩下的钱放在了托盘边上。 她一边将那一百块钱塞回包里,一边转身准备离开,霍泽南却叫住了她。 “幼琳。” “嗯?” 她回身,注视着跟前这穿着一身干净睡衣的男子。他刚洗过了澡,头发也洗了,清爽干净,有他在,空气里都是好闻的味道。 霍泽南静静的看了她一阵,这才道,“给钱,并没有侮辱的意思。之前请的糕点师傅,是这个价。” 幼琳笑答,“我知道。” 停顿半晌,他又说,“你做的糕点,那些人都喜欢吃。” “喜欢就好。” “以后,还可以帮这样的忙吗?” 霍泽南少有机会求人,他也没有必要求人,其实不管中式西式的糕点,各个师傅做得也都差不多,再说,几个人小聚,也从来不用劳他费心——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行为,已经不仅是用反常能形容的。 幼琳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开口回应,但是,也许是这个男子的目光太过温润清澈,让她拒绝不了。 “能不给钱吗?”幼琳问。 霍泽南怔了一怔,之后便笑出声来,幼琳也跟着笑,她说,“我也不是那么贪财的。” 霍泽南点头,“好,不给钱。” …… 几分钟后幼琳下楼,走之前,连那一百块都还给了霍泽南。 霍奶奶回来了,在楼下看电视,幼琳走到客厅就被她叫住了。 “小混蛋在房里干什么?”老太太问。 “……” 幼琳心想,怎么骂他呢……“好像准备要休息了,穿着睡衣。”幼琳答。 老太太一听,就有点来气,“回个家也不给我打电话,不声不响的,还不如不要回来!” 容婶在一边站着,笑道,“您就上去瞅瞅呗。哪有这么快休息,我刚让幼琳给他做了吃的拿上去。” 此时幼琳站在那里,想走,老太太没让她走,她又不敢走。 .. 029 我陪他睡 <em ss=edf></em><em ss=edfedf>她不是很了解这一家人,老太太平时看着很慈祥,霍泽南也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可老太太一提起他,似乎总是带有一种不满情绪。 “幼琳你先回去吧。” 直到老太太开口,幼琳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霍奶奶,容婶,明天见。” 幼琳走到外面,见旺财在,而且今晚旺财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再加上幼琳和它越来越熟悉,自然也就不再怕它——幼琳走过去蹲在它面前,伸手轻抚他的毛发,“热吧,进屋吹冷气啊,他一个人在屋里,那么大的屋子,应该分一个位置给你对不对?” 她说的是霍泽南。 旺财舔了舔她的脚。 幼琳笑着,又摸了摸它的脑袋,“我要走了,不要太想我。” 旺财送幼琳到大门口,旺财舍不得幼琳。 就在幼琳叫旺财回去,要关门的时候,子萱从对面过来,叫住了她。 “咦,幼琳你今晚这么晚了才回去吗?”子萱挽住她的胳膊。 “霍泽南回来了,容婶让我给他做点宵夜,所以就晚了。” 幼琳一说,子萱就抿嘴笑,末了靠在她肩头,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她说,“刚刚就是霍奶奶打电话给我,说泽南哥回来了,我才过来找他的。” “他好像准备要睡了。” “没关系,我陪他睡。” “……” 子萱这话要是往深里想,是很让人脸红的,幼琳不知道要接什么话,“那……那我先回去了,你……你小心点……” “哈哈。” 子萱捧着幼琳的脸亲了亲,然后跟她说了晚安,放开幼琳,她转身就跑进了霍家的院子。 幼琳手握着大门的把手,在原地站了站,转身离开。 …… 二楼的房间里,霍泽南坐在书桌前。 幼琳做的锅贴饺子他吃了几个,这个味道,是他喜欢的。 在部队吃惯了粗茶淡饭,他本对食物要求不高,喜欢的多吃,不喜欢的少吃,他没想过,一个跟他几乎未有交集的人,竟能做出合他口味的食物……幼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探进一个脑袋,小声的在他身后叫他,“泽南哥。” 霍泽南被人打扰,眉梢微微皱起,坐在位置上也没转头,淡淡道,“越来越没有礼貌,进别人的房间都不用敲门了?” “你又不是别人。” 子萱咕哝着进来,并关上门,然后走到他跟前,“什么时候回来的?明天要回去吗?” 霍泽南没有理她,目光依然停在手里那本书上,子萱发现了书桌上那一叠饺子,眼睛一亮,“幼琳给你做的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她从小就不跟霍泽南分你我,霍泽南吃过的东西她都能拿过去接着吃,所以眼下她二话不说拿起霍泽南用过的筷子吃他剩下的饺子,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今天和以往,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em><em ss=edf>..</em> 030 从未默许 “放下。” 子萱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正要说好吃,谁知道霍泽南侧目瞧她,还冷冷喝出这两个字,子萱全身一僵,“怎么了?” “子萱,你在我面前越来越放肆,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是大人了,该避嫌的时候要避嫌。” “避嫌?” 子萱放下筷子,迅速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泽南哥,我和别的男生交往,我知道避嫌,但是和你在一起我避什么嫌呐?” 此话一说,子萱索性坐在了霍泽南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霍泽南要把她的手拉开,她扣得很紧,他几乎拉不动。 子萱叫他的名字,叫他泽南,此时,她的声音带着脉脉温情,她对他说,“我要嫁给你,我们俩,在人人眼中都是再般配不过的两个人,哪怕现在还没有结婚,我和你住在一起,大人们都不会责怪我们。” 霍泽南觉得头疼。 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情已经被人安排好,他不过问,他们总会以为他在默许,其实没有,他从未默许过任何事,只是彼时子萱年幼,十几岁的女孩子,本就容易叛逆,如果那个时候他把话说得太明白,伤了她的自尊,也会伤了两家人的感情。 霍泽南一直在等子萱长大,等到她有了足够的承受能力,他要告诉她,他要让她知道,有些宠溺,与爱无关。 “泽南,你是怎么想的?” 她坐在他身上,霍泽南几欲让她下来,她不下来,反倒将自己本就很大的衣领往下拉,露出了雪白的肩膀,以及她穿在里面的,维密内.衣。 “奶奶这么晚打电话让我过来陪你,可想而知,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媳妇儿了。我都跟我妈妈说了,临走的时候我妈妈还说,要是怀孕的话,就早结婚。” 霍泽南难以忍受了。 他起身,连带着将子萱拉起来,也替她理好衣服,“子萱你要明白……” 子萱双手拉着他,“我明白啊,我当然明白。我这么爱你,什么都听你的,万一你要是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要。” 简直是鸡同鸭讲。 霍泽南看着子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可真是个傻孩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也有他的不忍。 他该从哪里说起,该先说哪一句,才能不伤害她? “你先回去吧。”他说。 “我不。” 子萱拽了拽他的睡衣袖子,歪着脑袋,“让我留下来,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不行!” “行!” 子萱很倔强,固执起来,跟她哥一个样子,霍泽南拧着眉一直盯着她,冷冰冰的,子萱却一点不害怕。 子萱自己脱了衣服,从上到下,只剩最里的两样。 那个时候的子萱,她从未去计较过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褪下一身骄傲和自尊究竟值得不值得,她只知道,她要他,她要当他的女人,要做他的妻子。 .. 031 那么大胆 子萱和幼琳,她们跳舞的,她们身段都很好,匀称,纤腰细腿,都是那种很容易激起男人欲.望的女人,然而霍泽南看着她,看着就看着,他保持他原有的动作和姿态,原封不动的站在屋子当中,他对子萱说,“你要自己回去,还是,要我打电话让你妈把你接回去?” “我不回去。” 子萱光丝丝的一身,许是也有点害臊了,她钻到霍泽南的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坐在床中央,只露出一个脑袋,“我要在你床上睡,我都让我妈把门锁了,今晚回不去了。” 霍泽南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但是依旧头疼,他伸手摁了摁眉心,末了道,“行,你睡,你自己睡,我去书房。” 说完,他拿了先前看的那本书就离开了卧室。 走到门口,他转身看床上的子萱,“你真不走?” 子萱摇头,“不走。” 他笑,“行,晚安。” 他关上了门。 两分钟后,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了,子萱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床上坐着,试探着朝外面喊,“泽南?霍泽南?” “你真走了?” “你真的走了啊?” “你是不是不行啊!” 那天晚上子萱在霍泽南的床上睡着了,霍泽南没再出现。 子萱是第二天早上才从容婶那里知道,昨晚因为霍泽南没有回房和她一起睡,导致奶奶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他没辙了,也不想跟老太太争执,只得连夜开车回了部队。 子萱得知后有点儿后悔,觉得,泽南和奶奶有矛盾,都是她闹的。 要是昨晚不那么心急的要和他睡觉,事情一定不是这个样子……整整一天,一想起自己一个女孩子竟那么大胆的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子萱的脸红了又红。 ………… 七月初,郑荟茹和霍舒城夫妇从北京回来,在家中住了三天。 郑荟茹嫁给霍舒城十几年,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因未能生得一子,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大女儿静文已经在念高中,小女思琦因年纪较小,夫妇二人便一直带在身边——此次回来,就是送思琦回来过暑假。 幼琳是晚上七点钟到的霍家,去之前,她并不知道原本安静的宅子今晚会非常热闹,除了霍泽南,今晚霍家的人都到齐了。 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的欢笑声,也有琴声,当时幼琳心里想的是,那架一直闲置的钢琴终于有人在用了。 照旧,幼琳先进屋跟人打招呼。 此时客厅里坐着一家老小,三代同堂,幼琳不知情,只当是他们家来了客人,自觉这样进去会有些贸然,但她还是进去了。 叫了霍奶奶,也叫了容婶,静文之前有回过家,幼琳见过,算得上认识,但是另外在坐的,霍思琦和霍舒城,她不知如何称呼。 “这是我们家首长,这是思琦。” 容婶给幼琳作介绍,静文在那头跟她爸下棋,补充了一句,“我妹。” .. 032 视而不见 <em ss=e8></em><em ss=e8e8>思琦和静文一样,都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或者换句话说,这一家的人,都长得好看,也包括眼前这位面容慈祥的首长。 “叫我叔叔就可以。” 霍舒城站起来,习惯性的像握住同志的手一样握住幼琳双手,“小姑娘,可得谢谢你了,把老太太的花养得这么好。” 幼琳不好意思极了,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楼上有脚步声,众人的眼睛都看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思琦,你把妈妈装化妆品的那个小箱子放哪儿去了?” 郑荟茹身着睡衣下楼,人站在楼梯上,一身优雅,言行间穿透着富家太太才有的贵气。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幼琳身上的时候,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幼琳也看见了她。 屋里的复古吊灯,晃眼的灯光,明亮的光线下,幼琳将她的五官容貌,看得清楚仔细。 “这是静文思琦的妈妈,幼琳,你叫阿姨就是。” 霍舒城为人谦和有礼,哪怕是对待晚辈,她介绍过了幼琳,招手示意僵在楼梯上的郑荟茹过去。 郑荟茹脚下像是黏了浇水,像是粘在那里动不了,呆立了几秒钟,她勉强撑出一抹笑来,缓缓走向客厅。 “阿姨。” 幼琳跟她打了招呼,只是,除了声音,她整个身躯都是僵直的。 郑荟茹说着客套话,她拉起幼琳的手,看上去真是客气又温和,“真没想到,这次回来能见着这么漂亮的小园丁。” 霍家老太太一直不大喜欢郑荟茹,通常有郑荟茹在,老太太就不大愿意吭声——她冷冷的瞅了一眼郑荟茹,然后对幼琳说,“姑娘,去忙你的吧。” 幼琳的眼睛一直望着郑荟茹,在她身上生了根,一时竟没听见老太太在讲话,见她站在那里没动,老太太大了点声,“幼琳,你耳朵聋啦?” 幼琳反应过来,“霍奶奶?” 老太太摇了摇头,郑荟茹见她说话时,眼中分明就有些许宠溺,对自己孙女那样的宠溺,“快去忙。” 幼琳这才点点头,转身出去。 只是,一出了那扇门,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再次僵住。 她站在花园的草地上,心跳得很快,许久许久不能平静。 她闭了闭眼睛,在心里说了四个字:视而不见。 …… 近九点,幼琳准备离开霍家。 她也想得到,今晚也许不会那么顺利就能出这扇大门,但是令她心寒的是,郑荟茹站在她面前,会以那样一种高姿态跟她谈判。 “你倒是有点本事,连这种地方都来了。” 彼时霍舒城和其他人都已经各自回房间了,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单独出来找幼琳,幼琳抬头看了看楼上亮着灯的房间,她淡淡的问,“那是你和他的房间?” </em><em ss=e8>..</em> 033 不想承认 郑荟茹一愣,她没想到幼琳会问这种问题。 幼琳洗干净手上的灰尘,垂眼笑,“所以我现在清楚了,你离开我爸之后,真的遇到了不错的男人。” 郑荟茹的脸转到了一旁,不知道是无法面对幼琳,还是,幼琳说的这些话让她难堪了。 “你下楼的时候,叫思琦的时候,你问她把妈妈的化妆品放到哪里去了的时候,真的,我好羡慕她。” 幼琳抬眼看她,眼圈周围,已经泛红。 到底是自己亲生,听到幼琳这番话,郑荟茹心里不可能不痛。 痛又怎样??痛只是一时,她要的,是一世安稳。 在幼琳离开桐溪之前,因为不在同一个地方,郑荟茹还会偶尔开车回一趟桐溪,拿些钱,拿些东西给幼琳送去,现在想来,要是她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幼琳也不认识她,那该多好。 “后悔了吗?” 幼琳目不转睛的望着郑荟茹,许久,她笑着问出这句话。 郑荟茹不是不震惊的,因为幼琳仿似能读懂她的内心,这让她心生恐惧。 “你想怎么样?” 郑荟茹问她,以一种,谈判的语气。 就是这种语气,让原本已经淡然下来的幼琳,心里狠抽着痛……眼前这位,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幼琳小小的个子,背上背着陈旧的双肩帆布包,她双手拉着包带子,眨了下眼睛,反问,“你觉得我要怎么样?” “我给你钱,十万够不够?拿着钱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郑荟茹咬着牙关,看幼琳的眼神像看瘟疫一般,她对幼琳说,“最好离开这座城市,想去哪儿都成,就是别再在这个地方出现!” 幼琳的唇边一直带着浅笑,她说,“要是我不呢?” “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吗?” 由始至终幼琳的声音都不大,也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比起郑荟茹的激动,她淡定得多了。 直到郑荟茹最终软了语气,开口求她,“幼琳,我是你妈妈……” 她笑着摆手,“别,别这样。” 幼琳往后轻轻退了两步,摇头,“求您千万别这么说。” 郑荟茹双手掩面,带着哭腔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出现,会给妈妈造成多大的困扰?” “怕我影响到你当下的生活吗?怕我把你结过婚的事情说出来吗?怕我,当着霍家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我妈妈?” 幼琳狠狠摇头,“不会的,做你的女儿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我并不想承认。” 童幼琳是不喝酒的,她不懂喝酒,也不喜欢喝酒,但是这晚,她喝醉了。 离开了军区大院,她站在公交车站台发呆,错过了能回去的最后一班车。 她一个人走了很远,她去了便利店,她买了许多啤酒,然后回家,然后喝醉,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满脸都是泪。 .. 034 隐私话题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霍静文和霍思琦那软糯的声音,她们在喊,妈妈…… 幼琳看着镜面里衣着寒酸的自己。寒酸没让她流泪,让她哭的,是她想起郑荟茹说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出现,会给妈妈造成多大的困扰?” 道理她都懂,在面对郑荟茹的时候她都能淡然处之,但是爸爸不在的时候,只有她自己,一想到这些年的艰难,她难免脆弱。 我不是她生的吗! …… 三天后郑荟茹和霍舒城回了北京,离开之前,她试着和容婶商量家里换一个园丁,但是容婶一句“老太太只要幼琳”,打消了她的念头。 郑荟茹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尽管幼琳嘴里说过她不会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但幼琳一直在霍家,她眼中就一直有一根刺。 七月初幼琳和子萱毕业,经过层层考试,幼琳也最终考进了艺术中心,这件高兴的事让她暂时将郑荟茹忘在了脑后。 这个周末霍泽南也在家,幼琳在院子里和子萱说要吃饭庆祝的时候,他就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看着她们俩。 “那天晚上没睡成。”子萱拉着幼琳,小声说。 这话题让幼琳有些尴尬,一是她完全没有经历过,二是她一个女孩子,还不能适应这么隐私的话题。 子萱说这话时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人,然后又对幼琳说,“你都不知道,他真是很有克制力,我都快脱干净了,他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没兴趣啊?” 幼琳低头浇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在子萱一脸焦躁的时候,幼琳笑着抬头问她,“晚上是烤肉还是火锅?要不要打电话叫陶陶她们?” 子萱瞪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哪有心思跟你去吃饭!” “不都是上个星期的事了吗?”幼琳笑道。 “他现在回来了,所以我心情又不好了。” 子萱拉着幼琳的胳膊一直晃,“是不是我身材不够好?还是,他其实更喜欢含蓄一点的?幼琳,是我没有欲擒故众吗?” “……”幼琳一头雾水,实在回答不了她。 这时候院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两人一起看去,只见谌子慎牵着旺财从外面进来。 “小园丁。” 一见幼琳,他便咧嘴笑,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桃花。 他的视线穿过幼琳的耳畔,目光看向她身后——霍泽南一身军衬衫军裤已经下楼来了,在往院子里走。 谌子慎和霍泽南对视,二人之间有一种不需言明的默契。 “晚上一起吃个饭。” 霍泽南蹲在地上抚着旺财,对谌子慎说。 谌子慎正好也没事,便一口应下,然后回身问子萱,“你要在家,还是跟我们出去?” 子萱还在生气,话音里都带着怒意,“我和幼琳一起!” 她这个气生得谌子慎莫名其妙,皱眉盯了她一眼,只觉得小女生真是麻烦。他问幼琳,“小园丁也有空吗?” 霍泽南抬头,看着幼琳。 幼琳放下手里浇花的水壶,笑说,“今天有空。我有正式工作了,想请子萱吃饭。” “那一起啊。”谌子慎看霍泽南。 霍泽南没吭声。 幼琳沉默片刻,道,“我请你们。” .. 035 给她夹菜 谌子慎开车,子萱坐副驾,幼琳和霍泽南坐的后排。 一路上车里就没有安静过,子萱一直在前头跟她哥说她们团里的事,她说着话也没忘了后面的霍泽南,不时转头看他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目视前方,自然不会讨了没趣,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其实幼琳知道,子萱一路上聒噪,都是为了吸引霍泽南的注意,不过,可能霍泽南天生就是喜静的人,子萱越是吵,他越是无动于衷。 一个车里四个人,人人都知道霍泽南和子萱那点事,幼琳和霍泽南在后面没有说话,好像也无话可说,这气氛就有点尴尬。 霍泽南在幼琳看车窗外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脑勺,幼琳脑后柔软的发丝扎成松软的马尾,霍泽南总想伸手拨一拨。 不自觉的唇角就弯了,他自己没有发现。 子萱肠胃不好还非要吃火锅,差点被子慎骂了,幼琳赶紧开口,“子萱想吃就让她吃吧,反正也很少吃。” 谌子慎从车镜里看了幼琳,不再反对。 幼琳说行,他不会说不行。 霍泽南更是没有意见。只是这人今天沉默得太过了,谌子慎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行人到了火锅店,谌子慎去停车,子萱和幼琳先进了店,霍泽南在外面等谌子慎。 二人一同进去时,谌子慎忍不住蹭他,问到,“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他妈不说话!” 霍泽南双手揣在兜里理都懒得理他,径自进了火锅店,“这不说着吗!” 幼琳和子萱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在子萱一边点菜一边说着“泽南哥对我的冷漠你看见了吗”的时候,两个男的从那边过来了。 幼琳自然是没有吭声。 子慎坐在幼琳正对面,霍泽南则坐在她左侧。幼琳递了菜单给他,他还回来,“你们点就好。” 出来时霍泽南也没换衣服,身上依旧是军绿色衬衫和军裤军靴,只不过他将肩章取下来塞进了包里。 幼琳很喜欢他这一身绿,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脸红。 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子萱喊肚子疼,跑了两趟卫生间,实在不行了,子慎只得送她回家。 “都说了你不能吃这些东西,你偏偏不听!” 谌子慎骂了子萱,幼琳看子萱疼得满头大汗,很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她??” “不关你的事,她自己不自觉。” 谌子慎一手拿子萱的包,一手扶她,并对泽南说,“我先带这人回去吃药,一会儿你送一下儿幼琳。” “知道。” 霍泽南和幼琳送二人到门口,待子慎车开走了,这才返回。 不过再坐下,也都没了胃口。 锅里沸腾着,霍泽南见幼琳不动筷子,顿了顿,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幼琳不是不意外的,霍泽南这样的人,也会给女生夹菜? .. 036 喜欢我吗 <em ss=aebab836></em><em ss=aebab836aebab836>约莫七点钟,幼琳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 她问霍泽南吃好了吗,他点头,于是她叫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过来结账,可是没等幼琳把钱包拿出来,霍泽南已经把钱给付了。 幼琳想要阻止他,“说好我请客的。” “下次你请。” 霍泽南已经站起来,随时拿起幼琳的双肩包,“走吧。” 他走在前面,幼琳跟在他身后,直到从火锅店出去,幼琳都还在纠结谁付钱的问题。 “本来就说好我请客的。” 她埋着脑袋小声嘀咕,霍泽南回头看她,忍不住发笑,“下周末我也要回来,到时候你再请,如何?” 幼琳抬头和他对视,眨了一下眼睛。她还没有意识到,霍泽南话中的意思是在和她预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你住哪里?”霍泽南问她。 “锣锅巷。” 幼琳回答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挺近的,从这里走路也就半个小时。” “那我陪你走。” “……” 霍泽南是没有打算把她的包还她,拎在手里,手背在身后——他那么高的个子,看着走得慢,其实每走一步都是幼琳的一大步。 幼琳跟着她,距离他总有些许距离,直到走了一段路之后,霍泽南突然停下脚步。 他渐渐的转身,看着幼琳。 幼琳在离他也就一米来远的地方,站住了。 “你是不是有点怕我?”霍泽南问。 “没有。”她答。 “不怕,怎么就不敢接近我?” “没有。” 幼琳再一次否认,霍泽南淡淡笑了一声,然后,在幼琳灼灼注视下,他朝她走近。 “想和你一起吃饭,不仅是今天。最近我很奇怪,以往我不会这样对一个人上心,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放在心上。” 霍泽南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淡然,“也许一个大男人对你说这些话会显得很好笑,但是幼琳,我认真的。” 晚风吹乱了幼琳的额发,幼琳眯了眼。 她小小的个子,在泽南专注的目光中,比任何一次见她,都让他想要上前拥抱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唐突,会不会有失体面,但是这种事情比不得其他,人就在他跟眼前,斟酌了一个月,他不想要再逃避。 大概,第一次见幼琳就喜欢她了,骄傲如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这段日子他一次二次莫名其妙的焦躁,最终是找到了问题症结,他心里有事,能解决这件事的,就只有幼琳。 “你会喜欢我吗?” 他很直接的问幼琳,没有任何的避忌,他是个坦荡的人,但是他的坦荡此刻会让幼琳不安,会让幼琳慌乱。 “幼琳。” 他再一次叫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去拉幼琳的手。 - - - 题外话 - - -不好意思,二更晚了,主要是有点要紧事耽误了,大家见谅,么么哒 </em><em ss=aebab836>..</em> 037 不忠不义 <em ss=l54></em><em ss=l54l54>幼琳往后轻轻一退,躲开了,“不会。” 两人注视着对方,在幼琳给了他否定的答案之后,他一时没有再出声,良久,他的手缓缓垂下去,“希望你没有撒谎。” 霍泽南转身,他继续往前走,幼琳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霍泽南走了很远之后她在跟上去。 幼琳撒谎了。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哪一次见他不会紧张?哪一次见他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穿着得体有没有丢人?哪一次见他,不是在期待下一次再见??只是喜欢又如何,他是子萱要嫁的人,子萱待她这般好,她不能对不起她。 长长的一条路,幼琳和霍泽南一直保持距离,她觉得这是她该有的行为,却没发现这显然是在掩耳盗铃。 “你回吧,我马上就到家了。” 走到巷子口,幼琳几步跑过去,她从霍泽南手里拿过自己的包背上,并对他说,“谢谢你送我。” “再问一遍,喜欢我吗?” “……” 幼琳不敢再直视他了,他深黑明亮的双眸仿佛是她的致命伤,幼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温度,会深陷于此。 “真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如果是为了子萱,我会瞧不起你。” 她低垂着眼帘,视线中,是水泥地上那双沉重的军靴,往上,是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 幼琳一点一点抬起眼睛,最后,目光定格在霍泽南那张英俊清瘦的脸上。 她眼眶发热,她对霍泽南说,“我怕我会瞧不起自己。” …… 七八点钟的老旧巷子,间隔一段距离的路灯下,晕黄的光线使得人燥热,滞闷。霍泽南和幼琳走了一路,幼琳一路都在让他回去,幼琳第一次知道他也是如此执拗的一个人。 到了幼琳家门口,幼琳没有开门,手里拿着钥匙就这样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看她这样子,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进屋了,霍泽南也不跟她置气,只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困扰。 “你回去吧。”幼琳说。 “我等下就走。” “嗯。” 幼琳不再理会他,转身准备要开门进屋,可霍泽南在身后叫她,“幼琳,你还会想要见我吗?” 要是刚插进匙孔,幼琳手上动作停了停,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存在给子萱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或许,我该离开你们家。” 她开了门就进去了,随手把门一关,将霍泽南的视线彻底隔断开来。 一门之隔,男子在外面久久伫立,幼琳在里面又何尝不难受? 霍泽南那双眼睛像是能窥视她内心的秘密,就算她再嘴硬,大概也是骗不了他的。感情这种东西很玄妙,他不是置身事外之人,若不是深信彼此心意相通,他又岂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真挚表白? 但是幼琳无法接受他,幼琳怯步,不是因为她不敢要这个人,而是她要不了,如果要了,那她就是这天底下最不忠不义的人,她愧对子萱待她以诚。 </em><em ss=l54>..</em> 038 这般在乎 <em ss=l5b7290></em><em ss=l5b7290l5b7290>半个小时之后幼琳再开门,霍泽南已经离开了。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楼道口,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压抑。 有些事情,是不是非要等到清楚明了之后才会这般在乎? 犹如此刻幼琳沉重的心情,她想她是负了霍泽南一片真心,要他一个原本骄傲的男人开口对她说出这些话,本就很难,可他说了,她却冷漠回应! 那时候的幼琳还很年轻,在爱人和朋友之间她分不清孰轻孰重,她是茫然的,她也是退缩的,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子萱,更不能伤害子萱,哪怕是要伤害自己和霍泽南,去成全子萱从小就希冀的婚姻。 霍泽南又回部队了,整整三个星期幼琳没再见过他。 中间子萱随文工团去部队演出时见过他一次,回来之后子萱心情极好,说是他态度变好了,肯听她说话了,也愿意对她笑了。 这挺好的。 霍泽南可能是想通了,他和子萱本就是青梅竹马,在所有长辈眼中他们才是郎才女貌,而她童幼琳算什么呢,不过是他们家请来的小花匠,她有什么资格拥有他的感情? 几天后,童伟民到市里来看幼琳。 作为父亲,自然是要到幼琳工作的地方去看上一眼,看过之后才会放心。 晚上父女二人买了菜回去做饭吃,童伟民见幼琳这出租屋两个存放食物的冰箱都没有,叹着气道,“一会儿吃过了饭,和爸爸去商场走走,爸爸给你买个冰箱。” 幼琳拿着筷子正在夹菜,赶紧摇头,“我不要。” “我说买就一定得买!” 童伟民眉头皱得深,盯了幼琳一眼,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斩钉截铁道,“明年夏天爸爸再给你买个空调,今年夏天都快过去了,先凑合凑合。” 幼琳不敢反对,只得说,“好吧。” 吃完饭童伟民果然拉着幼琳去商场买了冰箱,订了货,商场工作人员第二天就给她送来。 父女二人散步回去,幼琳一路上都挽着父亲。 她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说郑荟茹,又怕提到这个名字父亲会伤心;想说霍泽南,又怕父亲骂她错得离谱……童伟民自然是注意到幼琳情绪不对,他咳咳两声,问她,“女儿,有什么话想跟爸爸说?” “没有……” 幼琳低头看地面,童伟民扬起眉毛,“女儿?” “有。” 幼琳拉着父亲在路边的花台边上坐下来,她斟酌良久,这才开口,“之前我在一户人家给人当园丁,去之前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 幼琳断断续续将郑荟茹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在父亲面前她几乎是知无不言,有什么事一定都会告诉他。 童伟民拧着眉把事情经过听完了,沉默了一阵,他对幼琳说,“她毕竟是你妈妈,她也不容易,你现在有工作了,也不再需要去当什么园丁。幼琳,听爸爸的话,离开那里,不要给她找麻烦。” </em><em ss=l5b7290>..</em> 039 因为我吗 <em ss=l6></em><em ss=l6l6>幼琳心里有气,她垂着眼眸小声道,“她又不是我妈妈,我不认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幼琳心里也有挣扎,就算不是为了郑荟茹,为了子萱,她也该离开霍家。 这天晚上幼琳辗转反侧,她总想起子萱说要嫁给霍泽南时幸福的表情,她怎么忍心将她憧憬的一切击得粉碎! 在霍泽南离开的第四个星期后,他回来了。 这天下午幼琳正蹲在花园里喂旺财吃肉干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车声,她下意识的抬头,这一抬头,便看见霍泽南将那辆吉普开进了霍家车库。 霍泽南从外面进来,依旧是那一身绿,他和幼琳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先说话。 旺财见了霍泽南就跑过去了,霍泽南先蹲下抚了抚他的毛,之后就起身朝幼琳走过来。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头发是才修理过的,短短的,一根根硬硬的在阳光底下似乎发着金色的光。 “我听容婶说,你要走?” 霍泽南双手插在裤兜里,面色淡然的瞧着幼琳,幼琳点点头,“是。” 童伟民回桐溪后的第二天,幼琳就过来请辞,但是霍奶奶以还没找到合适的园丁为由,暂时没同意她走,只不过将她的薪水提高了一倍。 其实幼琳很无奈,她想霍奶奶是误会了,她想走是真的,并不是故意说要走来让他们多给钱啊。 “是因为我么?” 霍泽南问她,她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开,不再与他对视。 霍泽南心里泛着酸涩,他不知道幼琳竟然决绝到需要用彻底离开来逃避他的视线,他让她为难了吗?他给她造成负担了吗? “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留在部队不会来。但你要是走了,奶奶会不开心,我希望你留下来继续帮她养花。” 霍泽南转身进屋之前,他对幼琳说,“我不再打扰你就是。” 望着他挺拔冷漠的背影,一股凉意穿透了幼琳整个胸中沟壑,看他这样离开,眼眶里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她收回视线,强忍着眼中那股子酸胀难耐,再一次蹲在地上,朝对面正耷拉着脑袋乘凉的大狗招手,“旺财,快过来。” 几分钟后,思琦从屋里出来。 她大概是要到对面谌家去,走到花园里,路过幼琳身边的时候礼貌的叫了一声姐姐,幼琳一愣,赶紧站起来看着这笑容灿烂的礼貌孩子。 她望着思琦笑了笑,思琦边跑边说,“我去找谌大哥给我修游戏机了,我大哥一回来就被奶奶叫到书房,真讨厌。” 待思琦走后,幼琳往楼上看了看,果然,书房的空调外机正在运行。 没多久谌子慎和思琦一道过来,思琦拿着修好的游戏机笑嘻嘻的回屋去了,谌子慎则留在花园里,帮幼琳给花浇水。 天气很热,幼琳一张脸都晒得红扑扑的,在谌子慎看来,她这个样子最好看了。 </em><em ss=l6>..</em> 040 果然病了 <em ss=f56></em><em ss=f56f56>他笑着看了她好一阵,看得幼琳不自在了,“谌大哥,你老看我干什么?” 谌子慎正经道,“好看呐。” 幼琳,“……” 谌子慎好了几声,然后才对她说,“今晚又要去那个朋友那里,很多人,你赏脸再给大家做几样点心么?” 幼琳刚想借口说有事推脱了,谁知道谌子慎又补充道,“这次是我请你,我不会给你钱了,就当是帮朋友忙?” 幼琳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我的车你也坐过了,饭也一起吃过了,还不算朋友?” 他又笑了笑,在幼琳想笑的目光中,他接着道,“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因为我太有诚意了。” …… 霍静文比较特立独行,通常哥哥们有什么聚会,她都极少参加,思琦坐上霍泽南的车去许磬家的时候,她正在外面跟同学看电影。 这次幼琳是坐谌子慎的车,车上就他们二人,谌子慎不时说点笑话逗她,和他在一起幼琳总是很开心。 许磬家已经来了不少人,幼琳一到,跟人打了招呼就去了厨房忙碌。 有没见过幼琳的人问起她的来路,谌子慎欣然乐意的介绍她是霍家小园丁,霍泽南则坐在客厅看书,一声不吭。 子萱五点半过来的,她来的时候,幼琳已经要走了。 幼琳从厨房出来没见到霍泽南人,她也没好意思问他去了哪里,跟子萱聊了几句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谌子慎说要送她,她执意不让送,她固执起来谌子慎也不敢强势,只得由着她一人离开。 只是幼琳不知道,先前借口出去买烟的那一位,此时正在小区门口等她。 霍泽南没有开车,他身着军衬衫军裤站在那里,再加上人长的帅,自然是很吸引人注意。 有不少年轻女孩儿走过了都频频回头,只觉得这位军哥太帅了,完全符合她们想象中的高颜值军人外表——霍泽南淡淡一张脸面对着小区里面,他在等幼琳出来。 他果然是病了。 下午见着幼琳,其实他空了几个星期的心一下就填满了,但是幼琳连话都不愿和他说,他憋屈,他难受,他无人可说。 眼下他有多想和幼琳单独待在一起,他内心的激越连自己都搞不懂,但他很清楚,他必须要和幼琳好好谈谈。 他没错,幼琳也没有错,他们两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也包括子萱。 霍泽南是非分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甘于屈服的人。幼琳想错了,他不是想通了,他对子萱态度变好并不是因为他意识到子萱才是适合他的人,而是对他而言子萱和他毫无关系,他才会客气,才会以礼相待。 他站在那颗高大的洋槐树下,他那墨黑深沉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瞧着小区入口处,终于,那抹纤细的身影往这边走来了。 </em><em ss=f56>..</em> 041 两个红脸 <em ss=b858e18></em><em ss=b858e18b858e18>在门口见到霍泽南,并且看样子他就是在这里等她,幼琳不是不惊讶的。 她也害怕,她明明没有做错却时时都有一种她在和霍泽南偷~情的罪恶感——幼琳心里的包袱大得都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了,所以她离霍泽南越近,她呼吸就越困难。 终于,她在霍泽南面前停下了脚步。 “我有话说。” 他们之间,永远是幼琳在躲,他在追,所以先开口的那一个,都是他。 这段日子以来,幼琳内心无比挣扎,她既不想伤害子萱,也不想错过自己第一次喜欢的男人,但她不是那么幸运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 她没有打算在这多做停留,也没有打算给霍泽南机会,她只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就打算离开。 可是她人刚从他身边经过,就被他有力的手拽住了胳膊,幼琳再一次停步,回头看着他,声音轻若蚊蝇,“霍泽南,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他反问,“是我任性,还是你敢做不敢当?” 幼琳噤声。他总有本事令她敢怒不敢言。 他们彼此较劲,炎炎夏日烈日当头,谁都没有先认输,焦灼在原地,不管路人用何种怪异的眼光在看他们。 幼琳额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霍泽南见她如此,终究是不忍心,只得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幼琳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在了前面。 从许磬小区离开,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只是在拥挤的地铁上,霍泽南一直都挡在幼琳身前,怕别人撞到她。 幼琳自是知道他在护她,只是有太多话放在心里,如鲠在喉。 霍泽南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就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连什么是好听话,都不懂得。 幼琳没有经历过的,他同样没有经历过。在感情里,他们都如同幼稚园小班学生,在学。 到了下一个站,陆续有人进有人出,幼琳终究还是被撞到,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霍泽南的衬衫布料,霍泽南索性揽住她的肩。 有太多人在看他们了,不知道是因为霍泽南军人的身份,还是因为他长得过分英俊,和他在一起,幼琳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注目。 人越来越多,幼琳和霍泽南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夏天,隔着单薄的布料,幼琳感受到紧贴着的人来自生理上的尴尬,霍泽南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拉着扶手,仰头望着上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尴尬呢。 幼琳脸颊绯红,低着头,被人从身后一推,整个脑袋撞在霍泽南的胸口。 那只有力的大手从她的肩头移到腰上,腰部被他扣紧了,幼琳这才站稳了。 好不容易下了地铁,幼琳的脸还在发热,霍泽南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大红脸一起出了地铁站。 </em><em ss=b858e18>..</em> 042 在乎你 这一次,幼琳让霍泽南进了她的家门。 天气这么热,外面40°高温,霍泽南没有开车,肯和她乘地铁过来,想必他已是放下他所有的尊严,幼琳做不到不给他台阶下。 幼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他,他接过去,说了谢谢。 幼琳看见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知道他是热了,渴了。幼琳对他说,“抱歉,这里没有冷气。” 霍泽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他四下看,这才发现幼琳这里条件不好,屋子里最高档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冰箱了。 他缓慢的掀动两下眼皮,淡淡道,“没有关系。” “你看你是要坐几分钟,还是要早点赶回去。” 幼琳只是觉得他这样突然消失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然而她的担忧都被霍泽南看在眼里,他微微拧眉,开口问她,“幼琳,你是太在乎子萱,还是太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 “不是……” “不是什么?” 霍泽南再三的问,这让幼琳心生焦躁,他看见她那嫣红的唇张开又闭上,最后她说,“我是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 不想让他的朋友以为他见异思迁,不想让他们以为霍泽南对子萱不负责任,可即便是这样想,幼琳也深信,霍泽南从未对子萱动过心——她深深地望着他,在霍泽南豁然开朗的目光中,她对他说,“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你身为军人有许多禁~忌,名声对你来说很重要,子萱的脾气我了解,她就像个孩子,我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这对你是有极大影响的。” “你一直,就在考虑这些么?” “这关乎你前程利害,我不能不考虑。” 幼琳的话,莫名其妙就让霍泽南心情好起来,尽管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但幼琳一番话使他恍然觉悟,他没有喜欢错人。 他在屋里的客厅坐下来,他拉幼琳的手,让她也坐。 幼琳坐在他身侧,注视他许久,才道,“你先回去吧,那么多人都在等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霍泽南原本皱起的眉心已经渐渐展平了,他笑着点头,“好。” 他再一次看了这屋子四周,末了对幼琳说,“等我有时间了,我过来帮你把屋子收拾一遍。” “收拾什么?” 幼琳差点就要忘记了,他是军人,非常注重个人纪律,以及房间的整洁度。等幼琳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不免笑了,“你嫌我家乱么?” 他起身,握着幼琳的双手,幼琳也跟着站起来,只听他煞有介事道,“嗯,有待整改。” 幼琳送他到了门口他就不让再送了,他回头问幼琳,“今晚吃什么?” 幼琳想了一下,道,“打算熬点粥,夏天喜欢清淡一些。” .. 043 她哪里都好 只听他一声叹息,他转身边走边往后挥手,“留下来和某人一起喝粥该多好。” 幼琳忍不住笑。 待他走远了,幼琳心事重重的回屋坐下来,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霍泽南发来的短信,他对幼琳说:好好吃饭,什么都不要想,凡事有我。 …… 谌子慎瞧着时间,霍泽南已经消失了一个半小时,这人上哪儿去了? 他心头划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后都被他否定了。 谌子慎了解霍泽南,他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能做出出格事情的人。 然而对霍泽南来说,真心喜欢一个人,哪算出格? 第二天是周日,幼琳依旧是下午去霍家。 她在楼下忙的时候,霍泽南就在楼上端一杯咖啡瞧着她,这一瞧,就没个时间了。 霍家对面的谌家院子,此时此刻,谌子慎站在二楼他的房间窗前,霍泽南在对面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那个角度,他看不到幼琳,却知道霍泽南在看什么。 四点钟的时候幼琳得走了,霍泽南算着时间下来,对老太太说有事得出去一下,老太太待幼琳好,自然是要吩咐他顺便送幼琳一程。 谌子慎在对面那幢房子的楼上,看着幼琳上了霍泽南的车,而霍泽南脸上,有着他极少露出来的温柔神态。 “之前听说,你一个人要做很多兼职。” 霍泽南开车时随口问幼琳,幼琳点头,又道,“那时候还没有正式工作,许多同学都做兼职的,但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就得比别人更辛苦一些。不过现在没有做了,艺术中心挺忙的,经常都要排练,就连到你们家来养花,都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时间。” “真是难为你了。” 霍泽南转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脑后柔软的头发。 幼琳被他这极其宠溺的动作震得坐在原位一时没有吱声,霍泽南又看她,看她又开始脸红,这才笑道,“幼琳,我还不太懂怎么对女生好,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得告诉我。” 他过于朴实的话语,能让幼琳安心,幼琳望着他清瘦的侧脸,良久,柔声启齿,“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懂如何关心对方,如果我做得不好,你也要告诉我。” 车子停在红绿灯处,霍泽南握住她一只手,视线里这个女孩儿是再纯真不过了,她哪里不好?对他而言,她哪里都好! ……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 艺术中心有一场大型演出,王主任推荐幼琳跳独舞,上头的领~导一致通过了。 这是幼琳第一次在公演时跳独舞,她本就很紧张,尤其是听说此次前来观看的观众,前面三排都是部~队首~长和省里领~导,这就使得她更紧张了。 公演当晚,幼琳在化妆间的时候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王主任敲她的脑袋,骂她没出息。 而此时此刻,坐在观众席的一众领导和首~长中,就有赫赫有名的霍舒城上~将,他和他的长子霍泽南,此时正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 044 怒意横生 音乐声响起,舞台转换,阵阵白雾中缓缓抬起头的,穿着水绿色长裙开始翩翩起舞的姑娘,霍舒城认出来了,这不是他们家的小园丁么! 霍泽南是临时被父亲通知要过来作陪看演出的,他通常极少过问幼琳的工作,自然也就不知道今晚的演出中会有幼琳,所以当父亲在他耳边极小声的说“小园丁跳舞的,怎么没听人说过”的时候,他也有点发懵,过了好久才答,“不是跟您讲过她是子萱的同学?” 霍舒城的视线再次回到舞台上,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瞧我这记性,是说过,是说过。” 一个小时之后,参加演出的演员都被安排来给首长和领导献花。 当幼琳看见霍泽南本人赫然在列的时候,那惊讶的表情丝毫不差看见她跳舞的霍泽南——那人眼中带笑,似是在跟她打招呼:还真巧。 他第一次看幼琳跳舞,幼琳第一次在他的注视下跳舞,他感觉良好,幼琳却是羞怯的。 幼琳跟着前面的同事按顺序给领导献花,当她将手里的花递到面前这个油光满面的领导手里的时候,花刚被他接过去,他就极快的往幼琳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幼琳心下一震,没有来得及思考,主持人已经在台上讲话了。 幼琳的手心攥紧了,生怕手里的东西掉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明白一定是烫手山芋。 等回到后台,幼琳才展开手心。 一看,是一张纸条,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那简洁的一句话,幼琳看完,背心就浸出了一层汗。 …… 更衣室内,所有人都走了,幼琳却连衣服都没有换,她根本不敢踏出艺术中心大门半步,因为她知道,那个人的车就等在那里。 这样的事情幼琳听得多了,却从没想过总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慌乱,她不安,她非常害怕。 她不是有多矜贵,但她还知什么是所谓的廉耻,没有遇到霍泽南之前她不会屈服于权势,遇到了他,就更不可能了。 已经近十点了,更衣室安静得可怕,幼琳知道自己躲也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她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霍泽南打了电话来。 他和父亲一起回了趟家,在家里也不过坐了十分钟,因为和郑荟茹没有太多话可说,杵在那里也不自在,于是便借口回部队还有事先走了。 他打给幼琳,是想着今晚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见个面,谁知道幼琳还在艺术中心没回去。 “你在那里等我,我最多十五分钟就到了。然后你给你们门卫打个电话,就说一会儿有个部~队牌~照的车要进来。” 霍泽南给幼琳交代好了,狠踩一脚油门朝艺术中心驶去。 …… 艺术中心大门外,一辆黑色奥迪稳稳停在那里。 司机不时探头往外面看,坐在车后排的人脸色难看得很,很显然,他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等得怒意横生。 .. 045 喜欢你看我 <em ss=c302bf1></em><em ss=c302bf1c302bf1>“小刘,你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冯局长拉开车窗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的吩咐司机小刘,小刘无奈道,“局长,演出大厅早就关闭了,这里是工作人员进出口,有保安,我怕是进不去啊。” 冯局长大怒,“难不成你要老子亲自去?!” “不敢,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通过了保安的询问,相安无事的进了大门——冯局长扫了一眼,只觉得这车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车。 …… 霍泽南把车停在楼下,几大步迈进楼里进了电梯,此时幼琳还一个人在更衣室没有出来,他有些担心。 从电梯出来,霍泽南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寻去,终于找到了幼琳在的那间更衣室。 门关得严严实实,霍泽南知道她是害怕,他在外面拍门,叫她的名字,“幼琳。” 幼琳一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就过来开门了,见着他的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吓得我不行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 某人闻言嗤笑一声,随即攥起她一只手,“这点事就怕成这样,你什么胆子?” 看他说得轻巧,幼琳皱了眉,“你觉得这是很小一件事吗?” 他摇摇头没再说话,拉着幼琳进去拿起她的包,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走吧。” 幼琳边走边问,“你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停了车么?” “嗯。” “真的有啊?” “是啊。”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霍泽南瞧了瞧她,竟笑起来。 幼琳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东西,“你笑什么啊,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某人清了两声嗓子,这才道,“我在想,以前我总是悄悄的看你,被你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猥琐。” 幼琳注视着他,许久之后她摇头,“不会,我喜欢你看我。” 霍泽南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从电梯出来,上了霍泽南的车。幼琳坐好后,是霍泽南给她系的安全带,他靠过来,幼琳能闻到他身上属于他特有的男性气息,想起上次在地铁里他因为靠近她才有的身体变化,幼琳的脸又开始发热了。 许是猜到了幼琳在想什么,霍泽南看她一眼,眼底融融暖意,带着宠溺。 车子开出去,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和前面那辆黑色奥迪打了照面,驾驶位上的司机,霍泽南认得,自然也就认识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霍泽南只匆匆瞥了一眼,不再理会。 待他的车开走,奥迪车司机跟后面的人汇报,“局长,是霍首长家的小太子呐。” 脑满肠肥的男人不耐烦的喝道,“你当老子是瞎子,老子已经看到了!” 司机唯唯诺诺:“是,是。” “开车!” </em><em ss=c302bf1>..</em> 046 一直这样好不好 <em ss=l52></em><em ss=l52l52>送幼琳回家,霍泽南没有急着走。 他从部队出来是有特殊情况,所以就算晚回去,上头也不会追究。 为了今晚的演出,幼琳从中午开始就没有进食,她在厨房做宵夜的时候,霍泽南问她为什么,她道,“怕吃了东西肚子会突出来,上台没有美感。” “……” 某人靠坐在沙发上,对这些女生的想法感到无法理解。 幼琳煮了面,也煮了青菜,和霍泽南一人一碗,相对而坐。 桌子很小,距离很近,面对面的就连对方脸上细小的毛孔都看得清楚,霍泽南这样看着幼琳,心里很充实,也很快乐。 “你跳舞的时候,真好看。” 筷子上挑着面,霍泽南看着眼前这姑娘清秀的模样,一时忘了吃。 他这算是在夸幼琳,幼琳冲他笑笑,继续低头吃面。 “以后,可以常跳给我看吗?”他问。 说话时,他的手伸过去,握住了桌面上幼琳的手。 幼琳抬起头注视着他,他的目光太过温柔,让她想都没有就点了头,“好。” 霍泽南又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眼里的光亮,仿佛一抹星光,幼琳抵挡不住这太过纯粹的诱~惑。 幼琳笑着说,“不仅可以跳舞给你看,还可以给你做好多好吃的,让你长得更壮。” 霍泽南放下了筷子,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幼琳一站起来,就被他拉过去跌坐在了他的腿上。这回,幼琳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让我下来……” 幼琳双手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轻轻的推了推他,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行为,一直低着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霍泽南却笑得十分开心,将幼琳一只手递到嘴边亲吻,“就这样别动,跟我好好待一会儿,等下我就要走了。” 幼琳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望着他,“嗯。” “还想再亲一下。”他说。 “……” 见幼琳不知所措的模样,使得他朗声笑出来,拇指在她手背上抚了抚,他低声说,“骗你的。” 幼琳不出声了。 他就这样目光沉沉的看她,看了一阵,他突然说,“是不是很期待我亲你?” “……” 幼琳怒了,抬手垂在他的胸膛上,他顺势握住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他对幼琳说,“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幼琳你真好。” 幼琳安静下来,不生气了,看了他好一会儿,倾过身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我也很开心。”幼琳说。 霍泽南坚固的双臂拥住她小小的身体,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柔声说,“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幼琳温热的唇轻轻落在他的下巴侧边,她没再应声,但她这般亲密的行为,已经给了他再肯定不过的答案。 </em><em ss=l52>..</em> 047 不舍得走 <em ss=l4f5ab23></em><em ss=l4f5ab23l4f5ab23>这晚霍泽南离开时有些晚,已经是凌晨了。 他和幼琳手牵手坐在客厅看电视,幼琳不时转头望着他笑,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岁月静好。 在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在她之后他想象过的爱情,大致就是这样,你在我身边,我眼里有你;你不在我身边,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幼琳住在一楼,门口就是一个小花台,不过这花台荒废已久,幼琳搬来之后,闲暇时重了些花草,此时已是郁郁葱葱。 幼琳送霍泽南到花台前就止步了,霍泽南却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他又在叹息,幼琳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走了。 幼琳晃了晃他的手,笑道,“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在这里磨叽,快走吧,等周末你有空了再回来,不是还能见着么?” 霍泽南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里,就这样抱着也不说话,幼琳拿他没有办法,只是笑。 “回去吧,真的很晚了,你再不走,我就自己进去睡了不理你了。” 幼琳的手指在他背上抠了抠,他呵呵的笑,问她,“你会舍得?” 幼琳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的,“不舍得。” “真不想走。” 霍泽南缓缓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这周末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什么地方?” “现在就想知道?” “嗯。” “容易,你今晚留我,立马告诉你。” “……” 他开始耍无赖了,幼琳不会上当,在他狡黠的目光中动了动唇角道,“那我周末再知道也不晚呐。” 幼琳推着他高大的身型转了半个圈,推着他往前走,“霍泽南你再不回去就天亮了!” 临上车前,霍泽南对她说,“那个人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安心工作。” “知道了。” 今晚看演出的,前排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霍首长身份摆在那里,那位冯局长再厉害也得给他留几分薄面,幼琳深夜坐霍泽南的车离开,和他是什么关系冯局长不可能看不明白。 隔日晚上幼琳去霍家,去之前她不知道霍首长有没有回北京,也不知道此番他回来有没有带郑荟茹一起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去霍家,她心里总有积分忐忑。 如她所料,郑荟茹果然在。 她安安静静的在花园里做她的小园丁,想着和郑荟茹也不需要打太多照面,做完自己的事就走。谁知道呢,她不去招惹,不代表郑荟茹不来找她。 霍家一家几口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时,郑荟茹一个人出来了,她走到幼琳跟前,静默不语地看了她好一阵,这才开腔,“幼琳,你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幼琳手上动作一停,缓缓转过身来,“我想走,霍奶奶不让我走。” </em><em ss=l4f5ab23>..</em> 048 你不累吗 <em ss=l847b></em><em ss=l847bl847b>她说的是实话,但郑荟茹哪会信她,只见她一副刻薄的嘴脸冷笑着质问幼琳,“脚长在你身上,你当真要走,谁还能真留你?” 幼琳站在原地没有动,良久,她摘下手里的白色手套,转过了身来,“有些事情,你不懂。” 她永远都不会懂。 因为喜欢一个人,因为不想让他失望,因为那是他的奶奶,他说她留在这里奶奶高兴,不为自己,就当是为了他,她也得留下。 幼琳从来不会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做任何决定,对她而言,郑荟茹就是那个毫不相干的人,所以幼琳的留与不留,是绝对与她无关。 幼琳太喜欢霍泽南了,虽不至于喜欢到失去理智,失去自我,至少在她活过的这二十二年岁月里,他算得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出现,幼琳才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的爱,除了子萱的关心,还有那样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霍泽南对她执着的守护—— 这些之于郑荟茹,她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欲~望、权利,以及财富、地位。 幼琳看着眼前这个焦躁的女人,幼琳觉得她可怜,这种可怜来自她自己,是心虚,是不负责任之后凡是谨慎却又无比担心,她的情绪就写在她的眼中,幼琳看得一清二楚。 幼琳不到两岁她就离婚再嫁,那时候的幼琳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那句模模糊糊的“妈妈”,在她彻底会讲话之后,却再也没有说过。 幼琳从未叫过她一声妈妈,直到现在她站在眼前,想叫一声阿姨,亦或是礼貌的一句郑女士,声音哽在喉间,喊不出来。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的事,在这里,除了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可知。” 幼琳淡然的开口,语气平静疏离,她望着郑荟茹淡淡的笑着,她说,“因为,当你的女儿并不是一件只得炫耀的事情,我也不想其他人知道。” 幼琳几句话,击垮了郑荟茹的防备。 她往后退了两步,她颤着双唇问幼琳,“你真的,真的不愿意当妈妈的女儿吗?” 幼琳摇了摇头,“何必如此虚伪?我不认你,对你来说不是求之不得吗?” “不是的,幼琳不是的……” “够了!” 幼琳打断了她,不想再听她毫无意义的说辞,“做人不能这样贪心,你一边希望有一个孝顺女儿,另一边又希望这个孝顺女儿被掩藏在黑暗中;你一边做着富家太太,另一边又要做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你不累吗!” 幼琳闭了闭眼睛,之后转过身去面对那一株株馥郁的植物,她轻声对身后的女人说,“你已经有两个孝顺女儿了,多余出来的这一个,你当我,是陌生人就好。” 对你,对我,都好。 ……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 周六下午两点,幼琳背着包到了霍家,刚推门要进去,就见旺财从那头朝她袭来,幼琳一个不注意,差点被它扑倒。 待幼琳站稳了伸手去摸旺财的脑袋,一抬头,才看见那个人一身军装站在那葡萄藤下,正望着她笑。 </em><em ss=l847b>..</em> 049 你好像在针对我 <em ss=l95></em><em ss=l95l95>“什么时候回来的?” 幼琳朝他走去,说着话,笑意就在嘴角散开了。 霍泽南站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看幼琳,此时院子里别无他人,他不必忌讳,伸手捏了一下幼琳的脸,回答她,“早上。” 幼琳却被他这举动吓到了,赶紧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一会儿给容婶看见就糟了!” 说完就转身进屋,去跟容婶和霍老太太打招呼,霍泽南却拉住她的胳膊,平静道,“怕什么,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幼琳抽回自己的手,“以后再说。” 等她进去了,霍泽南站在原地,因幼琳那句话,心情突然就有点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在乎她,最近才会变得敏感多疑,在他看来,幼琳的确是不想把他们俩的事告诉其他人的。 没多久幼琳系着围裙戴着手套出来了,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对他笑笑,“外面这么热,到屋里去吧,容婶做的解暑汤可以喝了。” 他淡淡回答,“我不喜欢喝什么解暑汤。” 幼琳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说话带了情绪,“那就进去吹冷气啊。” “我一个当兵的,还怕晒太阳?” “你好像在针对我。” 幼琳手里拿着修剪枯枝的大剪刀,眯眼瞅着霍泽南,“我什么时候惹你了吗?” “没有。”他说。 “你态度不好。” “……” 霍泽南静静的注视着幼琳,看她清秀的五官此时平添几分固执,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气,顿了顿,他道,“我到楼上休息。” 幼琳一直看着那人,直到他进屋关了门才收回视线。 是不是富家少爷都有随时随地发脾气的毛病? 幼琳又转头看向他房间的窗户,直到看见他空调的外机开始运作,再往上看,便看见窗户边的人影。 “我喜欢你看我。” 幼琳专注的修剪树枝,想起那天对霍泽南说的这句话,不由得微微上扬了唇角。 此时,他就在楼上看她。 四点多的时候,就在幼琳要离开之前,霍泽南下楼来了。 他就是算准了时间,知道她什么时候要走,每次都很准时的下来,就为了让她坐个“顺风车”。 不过这次可没让她坐顺风车了。 只见霍泽南双手插兜悠闲的从屋里出来,旺财走在他前面,路过幼琳身边的时候他对她说,“小区门口梧桐树下等你。” “……” 他和旺财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门,幼琳却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再放眼看去,他已经带着他的狗走了很远了。 …… 马上就是月底,幼琳从容婶那里领了薪水,她打算一会儿请霍泽南吃顿饭。 因为高兴,她就走得快了些,想早点去大门口和霍泽南碰面。 - - - 题外话 - - -筒子们记得要收藏噢嘤嘤嘤 </em><em ss=l95>..</em> 050 亲自动手 很快就到了霍泽南说的那颗梧桐树下,可是除了旺财,却没见到他。 幼琳心生疑虑,目光四下寻找,却就是找不到那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正当她勒着双肩包带站在原地皱眉的时候,身后有人靠近了,并且那人从后面递了只手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幼琳笑着转身,便迎上霍泽南明亮的目光。 他将另一只手递到幼琳跟前,幼琳一看,他手里拿着一支雪糕。 “怕你热。” 他把雪糕外包装撕了开,手往前一伸,就这样将雪糕塞进了幼琳的嘴里,幼琳赶紧拿住雪糕棍子,“谢谢。” 旺财在前面开路,霍泽南揽着幼琳的肩,缓缓走在这林荫道上,幼琳习惯性走着路不时要抬头去看他,有他在,她便安心。 他们在一起,除了霍泽南的工作,几乎无话不谈。 “容婶给我发工资了今天。” “是吗?” “嗯,比之前多了一倍,整整六千呐,比我自己的工作挣的钱还多。” “你很辛苦,应得的。” 霍泽南和她说着话,一边看她,见她的额发被风吹乱了,便伸手给她拨到了耳后——幼琳正迎上他温柔的目光,望着他笑,霍泽南看着她这般纯真模样,只觉得心里很温暖,这样的女孩儿,他想要好好照顾她。 “我请你吃饭吧,上次你说了让我请的。” “好。” “那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好。” 幼琳停下脚步,故意皱眉瞧着他,他却笑着说,“比起你请我在外面吃饭,我更喜欢你亲自动手做给我吃。” 他看见幼琳微微泛起苹果色的脸颊,他再次揽住她的肩头,“再说,我说了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的,咱们这就去。” …… 安静的湖边,空气里夹杂着水草的味道,这是幼琳第一次到霍泽南姥姥去世前住过的地方来。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宅子,古色古香的砖墙,雕花大门,门口的石梯下,还有两个石狮雕塑……幼琳和霍泽南牵着手站在这里,她看着霍泽南拿出钥匙要开门,终于开口问他,“这是哪里?” “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年。” 霍泽南推开了门,一边带幼琳进去,他怕幼琳听得不是很明白,便耐心的跟她解释,“我爸妈没有离婚前,是我姥姥姥爷带我的,后来爸妈离了婚,分了家,我跟我父亲,自然也就被爷爷奶奶带去了军区大院——家里那位,我叫她阿姨,她是静文和思琦的母亲,不是我的。” 其实他不用说得这样清楚,幼琳自然是知道他父母早就离异,并且幼琳心里几分猜测,说不定,他父母的分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 这些,幼琳自然不敢让他知道。如果霍泽南很在乎他母亲,那插足他父母婚姻的第三者,他心里一定是有怨恨的,而她作为被他怨恨的人的女儿,他是不是,也会同样带着厌恶的情绪? .. 051 你一定很孤单 内院很宽敞,前面有个小天井,穿过一小段走廊便到了主屋处。从房子的格局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幼琳知道了,霍泽南家的祖祖辈辈大概都是名门望族。 霍泽南的良好出身一直都让幼琳望而却步的,若不是因为太喜欢他,幼琳是靠近他都得小心翼翼,如今他带她来到这个地方,这里甚至比军区大院的霍家看起来更显贵气,这让幼琳有些难以适应。 “不是说要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把我养得更壮吗,以后这里的厨房就交给你了。” 霍泽南从裤兜里拿出另一把钥匙,他笑着放在幼琳的掌心里,又道,“虽然之前某人说的话让我有点不高兴,不过不跟你计较,晚上把我喂饱就是了。” 他这话听着有歧义,他那语气又有些故意使坏,幼琳听懂了,不由得有些恼怒,伸手就要打他,霍泽南动作很快的将她双手按在胸口,贴近了她,小声问她,“你想到哪儿去了?” 幼琳红着脸将他推开,转身就往楼上跑。 霍泽南在身后笑了好一阵,这才跟上去,几大步过去揽住幼琳,跟她介绍楼上的房间,“这是书房,这里是以前姥姥姥爷的卧室……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 霍泽南推开二楼靠露台的卧室,带着幼琳走进去,自身后搂着她的腰,“以后,我们结婚以后就住这里,你喜欢吗?” 幼琳没有回答,只是睁着大眼睛在屋里四处看,这就是泽南小时候住的地方,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以及高大的书柜,复古的落地灯,都是泽南用过的……她转头看着他,“你小时候,一定很孤单吧。” 泽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知道?” “虽然我家里很穷,但是小时候我爸爸也会把我的房间布置成小孩喜欢的样子,可是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大人的房间,虽然很漂亮,但是我知道,那时候你一定不喜欢。” 幼琳拉住他的双手,又问他,“是不是当有钱人家的小孩,自小压力就很大,因为自身的优越感,因为父母永远都会在耳边对你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得比他们强……泽南,你小时候是这样吗?” “我还好。” 泽南牵着她走到窗口,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二人的头上,照亮了彼此的模样。 “我爸妈算是比较开明的父母,就是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管得很严,毕竟是长辈,他们用他们的方式管教我,我爸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这个人,小时候就不太调皮,所以不管他们怎么管教我,我也不会产生逆反心理。” 唯一有一次犯大错,都是因为谌子慎和许磬连累的他,现在想想那时候几个人一起罚站,只觉得好笑。 - - - 题外话 - - -筒子们一定要收藏啊昂昂昂,还有几天就要上架了呢 .. 052 遇见我,就嫁了吧 “你还是不要拿钥匙给我了。” 幼琳想把钥匙还给他,霍泽南既然给了她,自然不会收回来,“你拿着,有时候我不在,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自己过来。楼下花园荒凉得很,我正有打算让你种些自己喜欢的花草。” 那时候的霍泽南想,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幼琳种的花木肯定都已经枝繁叶茂馥郁芳菲了,他们住在这里,每天都有阳光和花香,多好…… 楼下有脚步声和说笑声,幼琳和霍泽南一同看去,便看见一对少年少女自前面天井进来,走过走廊,已经到了楼下的花园。 …… …… “彦均,恺悦。” 霍泽南牵着幼琳站在那对少年少女跟前,从容地介绍他们俩,等到要介绍幼琳的时候,陆恺悦嘻嘻一笑,摇了摇手指道,“大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这是谁。” 陆恺悦蹦跶着过来挽着幼琳的胳膊,“嫂子,嫂子是不是?” “……” 幼琳非常不好意思,霍泽南却面不改色道,“是。” 陆恺悦呵呵呵的直笑,然后对陆彦均说,“你打赌输了,快给我五百块。” 只见陆彦均嘴角抽了抽,极其不情愿的从包里拿了几张人民币出来递给陆恺悦,霍泽南见状皱了眉,“你们打什么赌?” 陆恺悦低头数钱:“哦,他说你不喜欢女人,我不信,我们就打赌啊,然后他就输了。” “……” 面对霍泽南冷若冰霜的目光,陆彦均摊手,“不怪我啊,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谈个恋爱,很难让人不怀疑!” 幼琳忍着笑,忍着忍着就没忍住,站在一旁噗嗤笑出来。 陆彦均兄妹是在吃过晚餐之后回去的,幼琳做的饭菜太可口,陆恺悦忘了自己在减肥,吃了两碗饭之后才对她说,“嫂子,我恨你!” 晚上七点,幼琳和霍泽南在客厅给水族箱里的鱼喂食。 霍泽南不常来,通常都是钟点工过来的时候顺便喂食,不过以后这里有幼琳了,这些事情就都有她来做。 这一年霍泽南二十六岁,他想结婚,他想和幼琳结婚,想和她有一个自己的家庭,爱她,护她,让她老有所依。 “我爸结婚后不久,我妈可能是赌气,也结婚了。不过她赌气归赌气,总是遇到了好男人,对她很好,她这一生,虽不尽如人意,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霍泽南想起母亲在他面前总说叔叔好,说做人就要做叔叔那样对女人好的男人。男人有十颗糖,给你一颗,不见得是真待你好,但是男人若只有一颗糖,那颗糖都给你,那就真是值得托付终身。 霍泽南拥住幼琳,在她耳边低语,“所以,你遇见我这样的,愿意把唯一一颗糖都给你的男人,就嫁了吧。” .. 053 据为己有 幼琳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在他怀里笑着转过身来,伸手拉他的衣领,“好啊,你先把那颗糖给我呀。” 宽敞清净的房子里,只有幼琳清脆的嗓音,霍泽南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她,良久,轻轻俯身,吻在她的唇上。 幼琳睁着眼睛,一时僵立在原地,等她意识到两人在接吻,这才慢慢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他。 这一吻,很久很久,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霍泽南单手搂住幼琳纤细的腰身,将她扣在自己的身前,第一次亲吻女孩子,他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他没有出错,他含着幼琳柔软的双唇,连带着她的呼吸,全都据为己有。 …… 幼琳在泽南姥姥家的院子里种满了木槿花的种子,她对泽南说,如果悉心浇灌,树苗慢慢长出来,要不了几年就会长成一株株的木槿花树,到时候,这院子里就更漂亮了。 过了一段时日,幼琳不在,谌子慎和霍泽南一起带旺财去姥姥家,一进院子,霍泽南就提醒谌子慎,“不要到篱笆那头去。” 谌子慎不解,这人以往可都没这些规矩的,“为什么?” “才播种了。” “播种?” 谌子慎走到篱笆边上,仔细一看,还真看到土壤被人松过,甚至有几处已经在发芽了,他有些惊讶,一时间,内心也躁得慌。 他看了一旁神态淡然的霍泽南好一阵,这才道,“幼琳吗?” 谌子慎并不是在问他,谌子慎如此精明一个人,他既然能猜到,那就一定猜得准,所以这人是幼琳没错,霍泽南看着他,只是轻轻掀动了一下眼皮,并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许久,谌子慎再开口,眼里已盛满了唏嘘,他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 周六下午,霍泽南在楼上看书的时候,幼琳在花园里认真浇灌泥土。 她不时抬头看楼上,虽然没看到人,但是他在,她心里就是满满的。 谌子慎这个时候过来,在幼琳跟前站了许久,也盯了她许久,幼琳觉得他很奇怪,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怎么了,他突然就把她手里的手套摘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拉着她去了对面谌家院子。 “种花。” 他把一袋紫薇花的种子递到幼琳跟前,没有浪费口舌,直接跟她开门见山。 幼琳先是怔了怔,再拿起那袋种子瞧了一会儿,这才道,“谌大哥,我没种过紫薇树,没有经验。” 谌子慎扬眉,“还有你小园丁不会的?” “……” 幼琳揉了揉额头,叹气,“如果你非要种,那就种吧。” 那天,幼琳种蔷薇的时候,除了霍泽南,对面的静文来了,思琦来了,子萱也来了。连沈君仪也下来看热闹:荒芜了那么久的院子,以后可算是要有点儿生气了。 .. 054 留她过夜 <em ss=l9></em><em ss=l9l9>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夏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指缝中溜走了,转眼入了秋,已到了十月。 国庆七天长假,九月三十日那天霍泽南却没有回家,有战友要结婚,他在艺术中心接到了幼琳便又驱车回了部队。 军人结婚,通常都不会铺张浪费,酒席就摆在部队食堂,这是幼琳第一次到这样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来,入眼的,随处都是神采奕奕身着军装的陆.军.战.士。 以霍泽南的条件,部队不缺喜欢他的姑娘,就连那些偶尔过来的军医和护士,也都对他仰慕已久——此次他带着幼琳过来,曾经以为他单身的那些女生,以为自己还有希望的女生,一个个心都碎了。 霍泽南带幼琳参加婚礼,部队领导见了人,得知那是他的女朋友,背地里高兴,就给他父亲打了电话。 霍舒城正在北京,听战友说泽南带女孩子去了部队,也不惊讶,心里以为那是子萱,“哈哈哈,那是老谌家的闺女,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部队那些人认识子萱的父亲谌启良,却没见过子萱,所以泽南的领导把幼琳当成了她,那也很正常。 婚礼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从郊区到城里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霍泽南有些累了,本就不想再开车,况且,他是真的想留幼琳在部队住一晚,也可以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部队不比外面,条件自然要艰苦一些,以那时候霍泽南的级别,自然是不能跟八年后升了上校相比。 宿舍比较小,只有一张行军床,一个书桌,一个放毛巾和脸盆的架子,连个单独的卫生间都没有。好在是单人间,这样幼琳留下来也比较方便。 幼琳要洗澡,还得去外面的澡堂,她是等霍泽南那些战友都用过澡堂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的。 她洗澡的时候,霍泽南就站在外面等她,幼琳洗完了出来见他站在那儿,忍不住笑他,“真像个放哨的。” 她来时没有准备,没有拿自己的换洗衣物,在这里,就只能穿霍泽南的衣服——幼琳穿他的迷彩t恤,比较长,可以到大腿了,就当裙子穿。 幼琳长得漂亮,肤白貌美,身材也好,就连穿成这样也能让霍泽南看得入迷。 “你睡床吧,一会儿我打地铺。” 霍泽南给幼琳拿了干净被子,怕蚊子叮了她,给她点了蚊香。 屋子里开着空调,幼琳洗完澡进来,很是凉爽。 “要是饿的话,喝杯牛奶再睡。” 霍泽南把一盒牛奶放在床边,幼琳在擦头发,一头秀发湿漉漉的垂下来,霍泽南盯着她看,只觉得眼睛发热,他的念头里当下浮现两个字:性.感。 今晚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幼琳能从他眼中看出他像是在抑制着什么,只因经历太浅,看不全懂。 </em><em ss=l9>..</em> 055 他在克制 霍泽南去洗澡了,幼琳将头发吹得半干,靠坐在他的行军床上,一时没睡,翻着他平时看的书,在等他。 没多久霍泽南洗完澡回来,关门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床上的幼琳,背对着她,他清了清嗓子。 “怎么还不睡。” 他一开口,嗓音竟有些沙哑。 幼琳放下手里的书,对他说,“我还想和你说会儿话。” 霍泽南拿毛巾擦了几下头发,手里动作停下来,看着幼琳。 幼琳往里面坐进去了一点,拍拍床上,“一起睡吧,开着空调呢,不会很热。” “嗯。” 霍泽南憋着内心那种正常的生理冲动,应了一声,然后收拾好了自己,这才过去坐在床边,动作轻而慢的,上了床。 这床,实在是有点小。 幼琳已经往里靠了很多了,似乎还是有点装不下两个人。 她背对着霍泽南,他不敢贴得她很紧,怕自己早有了反应的身体引起她的不适。 可是他再怎么注意,来自身体的变化依旧是骗不了幼琳,背后滚烫的温度,以及他某个地方的异样,她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 今晚霍泽南是喝了酒的,别说是此刻的酒后,哪怕是平时没有喝酒,这样贴着自己喜欢的人有反应也很正常。 他闭着眼睛,在克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幼琳拉住他一只手,让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 “幼琳。” 霍泽南开口叫她,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幼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勇敢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她抬起手,试探的去摸他的脸,那张英俊的脸庞,她是如此的深爱,让她为之沉醉。 幼琳主动去亲他的嘴巴,她很生涩,却又如此大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哪怕是再正直的男人也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霍泽南的手臂自她背后穿过去搂紧了她,和她深吻,脱她的衣服……他翻身覆在幼琳身上,幼琳更紧的抱住他的身体。 就在这里停下来,一切,恢复平静。 他额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下来,落在幼琳的脸上,幼琳见他喘息着却平静的注视着她,她小声开口问,在他紧实的背上抠了抠,“怎么了?” “不想在这里。”他说。 幼琳眨了眨眼睛,不懂他的意思,他却从她身上下来,再一次搂住她,“不想让你不舒服,床太小了。” 也确实是,霍泽南就是觉得这床又窄又小,他不愿委屈了幼琳,再说今晚喝了酒有些不理智,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幼琳发生亲密的关系。 十月一号霍泽南回了家,幼琳却得回桐溪,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假期,她得回去看看父亲。 这次回去,幼琳将上次父亲给他买冰箱的钱连本带利还给他,给了他一万块,童伟民很惊讶,当他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瞅着幼琳的时候,幼琳挽着他的胳膊对他说,“您放心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 056 他心里没有她 <em ss=l40347f5e></em><em ss=l40347f5el40347f5e>“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还在那里当园丁。” “……” 童伟民一听就有些发火,他刚要骂幼琳,幼琳就伸手捂住他的嘴,“爸,您想说的我都知道,我不会给她惹麻烦,一定。” 长假过后,幼琳从桐溪回来,霍泽南已经随部队去了广西军演基地。 之前霍泽南说过可以抽几天时间去桐溪找她,她没有答应,因为太突然了,她怕父亲没有心理准备。 等她知道霍泽南这一走就要走三个月的时候,她后悔了。他工作性质特殊,和他在一起,通常都是有一天算一天,她失掉了长假和他相处的机会,下一次见面,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她怎么不后悔…… 霍泽南不在的时候,幼琳一有时间就去姥姥家照顾那些木槿花,浇水,施肥,捉虫……她总会用手去比一比,心想,等泽南回来的时候,这些小树苗都会长这么高了吧? 在姥姥家遇见过一次牵着旺财到湖边散步的谌子慎,在这里和他见面,她不需要多说任何,谌子慎已然明了她和霍泽南的关系。 “我亏欠了子萱。” 面前这人是谌子慎,幼琳愧对子萱,同样也就愧对于她的哥哥。 谌子慎微拧着眉心,看了她好一阵,这才开口,“你没有错,从来,他心里就没有她。” 那天幼琳和谌子慎在湖边走了很久很久,话不多,却可以并肩看夕阳西下。 谌子慎喜欢她,爱她,对她的感情不比霍泽南少,不比霍泽南浅,他输了,输在永远不及他的坚定。 周末子萱约幼琳看电影,两个年轻姑娘端着咖啡拿着爆米花排队购票,子萱贴在幼琳耳边笑嘻嘻的对她说,“下个星期咱们团要去广西慰问那些军哥,到时候我就能见到泽南哥了。” 幼琳心里一颤,接着就听她说,“我要抓紧机会了,我得赶紧和他把生米煮成熟饭呐,这一次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哎,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好怂啊。” 后来子萱还说了什么,幼琳就再也听不见了,她的思绪不在这里,她开始想泽南,她开始担心泽南在见了子萱之后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才会伤害不到子萱。 十一月初,广西鹿寨训练基地。 晚上九点多钟,霍泽南离开了文艺汇演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帐篷。 他今天感到特别的累,但是还记着要给幼琳打电话,他得在自己困得睁不开眼之前,跟她说会儿话。 刚回到帐篷,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有人在外面泽南哥泽南哥的叫,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子萱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因为她的演出刚刚才结束,自然就没有卸妆,她穿着一身民族服饰走进霍泽南的帐篷,一见到他人就立马跑过去挽住他。 </em><em ss=l40347f5e>..</em> 057 她怎能相信 <em ss=b41></em><em ss=b41b41>“泽南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不把我跳舞看完!” 子萱故作生气的样子,晃了晃他的手臂,霍泽南看了她一眼,道,“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我陪你吧。” “不用。” 霍泽南把她的手拉开,对她说,“不早了,你回招待所去吧,一会儿有人来了看见……” “有人看见怎么了,我又不怕给人看见,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全世界的人看见了我都不在乎,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妻子!” 子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抱住霍泽南,“我来了就没打算走,今晚我就要住在这里,我要和你睡一张床!” 霍泽南用了很大劲儿才把子萱拉开,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定在原地,等到确定她不再凑过来,这才缩回手,“子萱你听好,我和你,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你还小,我不好说太多,但现在你是大人了,有些东西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会跟你结婚,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你结婚,在我心里你跟静文和思琦是相同的概念,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眼看着子萱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霍泽南抚额,叹气,放轻了语气好言好语道,“如果你还肯叫我一声泽南哥,现在就回招待所去。这里人很多,你这个样子一会儿被人撞见了再传出去,对你影响也不好。” “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子萱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霍泽南蹲下去,手放在她的肩头,“你没有不对,只是喜欢错了人。” 良久,子萱缓缓抬起头,一双泪湿了的眼睛,脸上的妆也被泪水晕开了,她抽噎着问霍泽南,“你是不是喜欢上其他人了?” 霍泽南看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缓慢的扇了扇,然后他嗯了一声,“是。” 那天子萱哭着从霍泽南的帐篷跑出去,正值演出结束了,其他的战友也陆续走回来,许多人都看见了子萱,不了解情况的人只当霍泽南情债太多,到处都有喜欢他的姑娘,随时都会有姑娘为了他伤心。因为以前见得多了,所以看见子萱哭着跑开,也就见怪不怪了。 子萱第二天随团回的家,一进家门就抱着沈君仪大哭不止。 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哪里受到过这种打击?从小喜欢的人,喜欢了二十年的人到头来对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他喜欢了别人,那她呢,她这些年的默默守候又算什么呢? “泽南哥不爱我,他不要我,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妈,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他为什么看不上我?” 子萱哭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个坚守了二十年的期待,一.夜之间化为泡影,她怎能相信他不爱她! </em><em ss=b41>..</em> 058 某人一身便装在她眼前 霍泽南以往对她不温不火的态度她从未在意,或许是爱得太深了,以至于无论他以哪种态度对待她,她都从不在乎,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哪怕她的潜意识里,一次又一次的问过自己:他心里真的会有我吗? 沈君仪遇到了难题。 自打子萱一出生,两家就心照不宣的算是给这两个孩子定了婚事,而且在所有人看来,子萱和泽南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非常合适,相互了解,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在大人心目中是再般配不过了。 泽南喜欢了别人,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放着这么好的子萱不要呢? 她搂着女儿,不断安抚她的情绪,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了,但是没用,子萱越哭越离开,哭得她整个人心里又烦又乱。 “好了,别哭了!” 沈君仪终于发火了,一声呵斥,子萱总算是安静下来,她盯着子萱啧了一声,“多大回事呢,不就是个男人吗,这世界上除了泽南就没其他男人了是不是?他不要你,你还不见得非要嫁他,我说子萱……” “我就要他。” 没等沈君仪话说完,子萱讷讷的开口,她没再哭了,她对母亲说,“我不允许任何人得到他,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嫁的人一定是他!” 子萱说完就上楼了,回房间关上门就没再出来。 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冬天,霍泽南去了广西已经两个多月,他没有回来,幼琳日复一日的想念着他。 他不在的时候,幼琳不仅要照顾好霍奶奶的那些植物,还得时常去湖边的房子看一看她和泽南一起种的木槿花,不仅如此还要帮他喂鱼……幼琳是很忙碌的,白天忙,晚上也忙,这样也好,除了有时间休息的时候会想他,其他时候都不会想了。 霍泽南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他总是在幼琳睡前打过来,他的话不多,通常就只说几句,但就是他那简单的几句话,让幼琳心安,让幼琳觉得幸福。 一个人他是得多爱你,才会在自己困得眼睛都阖上的时候还不忘给你打电话,哪怕,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幼琳添置了新的冬衣,也给父亲买了几件厚实的外套寄回桐溪去,她生活节俭,从不贪图荣华富贵,她要的平淡生活,只不过是有一口饭可以吃,有一个人可以爱,有一个家,可以遮风避雨。 2008年的春节在二月份,霍泽南是在一月中旬回来的。 那天晚上幼琳照旧去霍家,进了院子,却不见往常都在花园里等她的旺财。 她心想这个旺财一定是怕冷去了屋里,可是等她推开主屋的门刚要进去,却看见某人穿着一身便装,就站在她的面前。 幼琳觉得自己有点眼花,她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 - - - 题外话 - - -内个,微博有人私信我,评区也有人在问回忆要讲多久,其实回忆不多啊,估计到上架后就讲完了吧,大家稍微忍耐一下,不要着急,么么哒~ .. 059 我很想你 他笑了两声,双手揣进裤兜里,声线柔和的对她说,“嗯,你眼睛没问题,是我。” 此时刚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容婶就站在楼梯上,霍泽南和幼琳没有任何亲密行为,他们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一起,容婶没有叫他们,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有一种异样感觉在心里腾起,容婶抓牢了手里的托盘,叹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幼琳叫了一声容婶,容婶望着她笑笑,便进厨房了。 霍泽南回头瞧了瞧容婶,然后对幼琳说,“我和旺财去湖边等你。” “嗯。” “你早点过来,我很想你。” 霍泽南说着就走出去了,旺财跟在他身后,经过幼琳身边的时候发出啊呜一声叫唤,看着幼琳。 幼琳蹲下去,摸了摸它的毛发,很小声的对它说,“你先去陪他,我很快就过来。” 这晚幼琳九点钟离开军区大院,从大门出去,沿着那条林荫道,只不过走半个小时就能到湖边。 许是幼琳太想和泽南好好说会儿话了,从霍家院子一出去,她就一路都在跑,跑到门口,她遇见了开车回来的谌子慎。 谌子慎下车,幼琳和他在车前站了一阵。 “泽南回来了?” 他抽着烟,望着漆黑的夜空吞云吐雾,幼琳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她点点头,“回来了。” 谌子慎看她,看着她这张白皙精致未施脂粉的小脸儿,他有一种想要捧起她的脸就吻下去的冲动。 他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眼睛。 幼琳早就闻到他身上有酒味,这时候终于问他,“喝酒了,为什么还开车?” 谌子慎笑,“关心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 幼琳还记得那时候谌子慎那放肆不羁却又阳光灿烂的公子哥样子,他对幼琳说,“我的车你也坐过了,饭也一起吃过了,还不算朋友?” 他望着幼琳。 他那双眼睛,和霍泽南一样,总像是盛满了星辉,只不过在幼琳心目中,霍泽南眼底的温柔和深情是他人所没有的,谌子慎的黑眸再漂亮,也不会在她的视线里停顿太久。 “喝过酒就不要开车了,酒驾不安全,而且被交警查到也不好。” 幼琳说着看了下时间,然后对他说,“他等我呢,我得去找他了。” “去吧。” “那我走了。” 幼琳又开始跑了,不忘回头再提醒他一句,“不要酒驾。” 谌子慎望着那道小小的背影在长长的林荫道上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他心中的孤独,他心中的不甘,他除了借酒浇愁自欺欺人,他还能做什么? …… 霍泽南站在水族箱前,明亮的眸子瞧着水里一尾尾漂亮的热带鱼。 数了数,没少,不由得就弯了唇角,心说那丫头到底是细心,换作钟点工阿姨,估计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外面有了声响,老旧的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跟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 060 会有后遗症吗 旺财懒了,这么早就在厨房门口趴着睡了,连幼琳来了它都不想去理会,只睁眼瞅了瞅,看见是她,放心了似的又闭上眼睛睡了。 幼琳笑眯眯的从外头进来,屋里开着暖气,真是暖和。 她进门就看见伫立在水族箱前的男子,他背对着她,明知道她来了也不看她,幼琳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瘪了瘪嘴,将门关上,她走到他身后主动抱住他的腰,脸在他背上蹭了蹭——他突然往前一缩,回头叹气道,“疼啊。” “……” 幼琳不解,赶紧放开他,“你怎么了?” 满背都是伤,她不知轻重的蹭他,怎会不疼。 换做在他人面前,这点疼霍泽南就忍了,就瞒了,反正也是无关紧要,但这个人是幼琳,他不需要忍,不需要瞒,身体发肤,事无巨细,他都想让她知道。 霍泽南盘腿坐在床上,他赤着上身,对面是同样盘腿坐着的幼琳——幼琳红着眼睛看着他身上缠着的纱布,想伸手摸摸他,却不敢。 “会有后遗症吗?”幼琳问。 他忍不住发笑,伸手点她的额头,“皮外伤而已,能有什么后遗症。” 幼琳一脸严肃,“皮外伤也是伤,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我是军人呐。” “那我也……也心疼。” 幼琳没再和他对视,在原位坐了一会儿便凑过去拥抱他,轻轻的拥着他,“而且,都不说一声就回来了,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霍泽南拉开她的手,捧着她的小脸和她额头贴着额头,小声问,“你需要准备什么?” “……” 幼琳回答不上来,好像是不需要准备什么,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怪怪的? 他又笑了,带着某些得逞的意味,这让幼琳揣摩到他肯定又在想什么不健康的内容。 幼琳淡淡扫了他一眼,准备下床去。 谁知道他手一抬就拽住了她的胳膊,“不打算给我上个药吗?” 幼琳的脸热乎乎的,“自己上。” “刚刚还说心疼。” “……” 幼琳坐在床边回头看了他一会儿,又回到床上,从药箱里拿出药来。 幼琳跪在他身前,将他身上的纱布一圈一圈裹起来,再慢慢给他上药。霍泽南则闭着眼睛,闻着幼琳身上好闻的淡淡香味,单手搂着她的腰。 在某些行为上,男人大概都一个样。 别看霍泽南平时高贵冷艳,也不善言谈,幼琳觉得他就是看着清高,到了这个时候,是完全的不正经。 幼琳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就在她身上捣乱,哪里都让他摸过了,幼琳憋着脸红,也没阻止他。 “别乱摸。”幼琳看了他一眼。 “摸就是摸,哪能是乱摸?” “……” 看幼琳无力反驳的样子,他笑得很开心。 - - - 题外话 - - -我想问问,你们在看吗,为什么不留言呜呜~(&gt_&lt;)~ .. 061 和我一起午睡 <em ss=l4770></em><em ss=l4770l4770>不过也就是点到即止,他收回了手,双手撑在身后,安静的看着幼琳给他上药。 前面完了还有后面。 他那整块背都是伤痕,看得幼琳是触目惊心,不自觉的眼眶又红了,可是他那句“我是军人呐”,又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上霍泽南没让幼琳离开,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宽敞的床,这次不用再挤了。 幼琳睡右边,霍泽南在左边,一人一个被子,幼琳闭着眼睛心无旁骛的很快就要睡着了,但是霍泽南睡不着。 没多久他就靠过来了,钻进幼琳的被子,幼琳被他弄醒了,黑暗中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 气息那么近,鼻尖都要贴在一起了,幼琳开口问他,“你要干嘛?” 他的手已经穿过幼琳的衣服摸到她的后背了,搂着她,声音哑哑的道,“这床……挺好的。” “……” “咳咳,幼琳我……” “我很困了。” 幼琳是真的困了,眼皮都在打架了,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想着等明天吧。 “明天周末,我多陪陪你。” 幼琳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他说,“早点睡吧。” 霍泽南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许久都不放开,这天晚上他一直抱着幼琳,幼琳在他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次日早上,二人在阳光的沐浴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彼此,他们亲吻对方,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对幼琳和霍泽南来说,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知道该有多好。 幼琳拉着霍泽南去逛街,下着雪的隆冬,他们走在寒冷的街头,幼琳冷得缩着脖子,霍泽南把自己的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还给她买了厚厚的手套……冰天雪地里,他们拥抱,幼琳踮着脚尖吻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却满是深情。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逛超市的时候,幼琳推着购物车走在前头,霍泽南跟在她后面,她要什么,他就帮她拿什么,不知不觉已经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霍泽南对吃的没太多研究,只要是不难吃的,口味不太重的,他都可以。站在卖生鲜的地方,他伸手拿起一盒银鳕鱼,“这个如何?” 幼琳哪里懂得做这些昂贵的食物,买了回去以后,在网上查了好多菜谱,才给他做得像模像样。 中午霍泽南的胃口挺好,幼琳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能喂饱他的胃,她想,她能做好他的妻子。 “我想午睡,幼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幼琳洗碗的时候,某人总在她身后晃,幼琳又不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在算计什么,她故意回答:“不睡。” “……” 某人暂时安静了,不说话,待幼琳扭头看他时,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并且眼神幽怨。 </em><em ss=l4770>..</em> 062 再开心一次 <em ss=bfd3670></em><em ss=bfd3670bfd3670>幼琳没有理会他,将餐具洗干净放好后,打算去院子里陪旺财,可是她刚要出去,就被霍泽南拉住了。 “我想午睡。” 他再一次说。?这次幼琳抿着唇笑了,点了点头,“好吧。” 霍泽南背幼琳上的楼,一路都在唉声叹气,说媳妇儿这么懒,连路都不爱走了,以后可怎么办! 幼琳在他背上呵呵呵的,扯他的耳朵,“谁是你媳妇儿!不害臊。” 两人坐在床上看电视,幼琳选了个无聊透顶的节目,霍泽南看得无趣,倒不如专注的看着她。 幼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伸手在他腰上戳了戳,“别看我,看电视。” 霍泽南也戳了她一下,“电视没有你好看。” “……” 幼琳又戳他,他不甘示弱,戳她……两人如此反复,闹到最后竟疯闹起来,双双跌倒在床。 幼琳被他揽在怀里,两双眼睛瞧着彼此,这温馨旖旎的气氛中,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吻上了,就再也分不开了。 霍泽南给幼琳脱衣服,幼琳闭着眼睛,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就怕吓到了她。 可是幼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到后来她睁眼,看着眼前如此英俊的男子,她微颤着手指,去给他解开衬衫的扣子。 他们对这样的事情还不熟悉,幼琳在学着用亲密的方式去爱他,他又何尝不是。午后的阳光那样的灿烂,屋内缱绻的身影在这明亮的光圈里,定格成了最唯美的画面。 …… 裹在被子里的、同样是不着一物的两个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良久,幼琳哑着嗓子对他说,“我得去洗个澡。” 他点头,“我也是。” “你不是说,医生让你这段时间暂时不要沾水吗?一会儿我洗完出来打热水给你擦擦汗吧。” 幼琳靠过去了一些,抱着他的胳膊,“泽南,我会不会突然就怀孕了?” 他笑,“你想怀孕吗?” 幼琳想了想,对他说,“如果我们俩结婚了,我会很想怀孕。但是现在霍奶奶,还有你爸爸,你家里人都不知道我们俩在一起,所以暂时还不能怀孕,先斩后奏后果会很严重吧。” 霍泽南沉默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过了好一阵,他道,“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告诉他们?” “再等等吧,至少,也得让子萱接受之后……” “那要是她永远接受不了呢?” 上次因为这个话题,霍泽南就有点心塞,如今幼琳再次提起,他更是有点懊恼,毕竟是否在一起,是否结婚生子,这都是他和幼琳两个人的事,子萱接受与否,这不该成为他们俩感情束缚的原因。 幼琳不说话了,霍泽南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还是不要说这个比较好,你看,原本好好的,搞得这么不开心……” 幼琳开始哄他了,亲了他一下,又一下,“你不开心吗?嗯?你哪有不开心?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有不开心?我看你刚刚可是开心得很……” 霍泽南翻身压着她,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眯眼瞧着她,“我还想再开心一次。” </em><em ss=bfd3670>..</em> 064 领导有何吩咐 但幼琳这种情况,她是比较敏感的,霍泽南怕自己替她付钱的话,她心里会有负担。 “幼琳,幼琳!” 刚上了扶梯,身后就有人在叫幼琳,幼琳和霍泽南一起回头,便看见也上了扶梯,正朝着她招手的陶陶。 陶陶,邓媛,谌子萱以及幼琳,她们四个念书的时候是住一间宿舍的,私底下感情很好,毕业之后很久没见面了,眼下在这里遇见,陶陶自然是很激动。 然而,比起见到幼琳,更让陶陶激动的,是牵着幼琳那个穿军装的帅哥!?“嗨,我叫陶陶,陶渊明的陶。” 陶陶双腿交叉站在一起,笑眯眯的跟霍泽南打招呼,并朝幼琳挤眼,幼琳有些不好意思了,都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霍泽南,“他……他……” “你好,我是幼琳的男朋友。” 霍泽南礼貌的伸出手来,陶陶一把握住,握手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嗯,军嫂光荣!” “……”?幼琳接不上话。 陶陶把她拽到一边,差点就掐她脖子,“妹的,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们呐?真有你的,军哥啊,军哥啊!” “……” “咳咳。” 陶陶站直了,蹭了蹭她的肩膀,“什么时候让你家帅哥也给我介绍个军哥?” “……” “哈哈哈,开玩笑的。” 陶陶紧紧挽住幼琳,“是来给白老师买礼物吗?走走走,一起一起!” …… 在商场买好了礼物,霍泽南先开车送了陶陶,再和幼琳一起回了她住处。 泽南看幼琳住那样的旧房子很开心,也看她父亲给她的墙壁新刮了腻子膏,屋里焕然一新,他便打消了要给幼琳找一处好地方的念头。 他向来是尊重幼琳,也很注意和幼琳的相处,二人条件有差异,幼琳难免会敏感一些,泽南怕自己对她的好表现得太过强势霸道,会伤着她,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要给她重新找房子。 关于幼琳住的地方,以后和他结婚,不就永远的解决了吗? 泽南一回二回的过去,已经把她的小屋布置得相当精致了,偶尔在这里过夜,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里。 幼琳坐在沙发上看她给白老师挑的礼物,泽南就看着她。 花了好几百块买的高跟鞋,也不知道白老师喜不喜欢。 在商场的时候,泽南要给她付钱,她给他挡了回去,她两指间夹着卡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有钱。” 此时泽南想起她当时一脸傲气的模样,真觉得这姑娘傻气:花男朋友的钱,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泽南在他紧实的大腿上拍了两下,示意幼琳,“过来。” 幼琳乖乖过去坐在他腿上,小手搭在他的肩头,“领导,有何吩咐?” 幼琳看他拉过她一只手亲吻,她笑起来,心里满满的暖意。 “昨天在部队见到子萱了。”泽南说。 .. 065 我以后的老公 幼琳没作声,等他的下一句,可他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 泽南问她,“在艺术中心工作,有没有意思?” “怎么会没有意思?” “我是说,想不想也去文工团?” 幼琳垂了眼睑,她没说话,泽南便看得出来,她不愿意。 泽南握着她的手,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跳舞的,总是要在舞台上,跳给大家看才好。我只是觉得你去教小孩,浪费了。” 幼琳怕他以为她大材小用,解释道,“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我不仅教小孩,很多时候有大型活动的演出王主任都会推荐我去,所以我还是经常会上舞台的——上次你和首长不是还看了我演出?” 说起那次,泽南就皱了眉。当时要不是他及时赶过去,真不知道幼琳要被那个冯局长缠到什么时候。 幼琳看着泽南鄙夷的目光,补充道,“而且艺术中心的舞台绝对比部队大啊,四面八方可以坐将近上万人的观众。如果我表现好,还能跟着单位到国外演出,你觉得,我在艺术中心,有意思没有?” 泽南笑着冷冷哼了一声,“说了半天就是不想麻烦我,是不是?” 幼琳搂着他的脖子,抿嘴笑。 “弄一个名额,轻而易举的事。”他说。 “不想那样。” “呐,幼琳。” 泽南试图跟她讲道理,毕竟能进文工团一定是比艺术中心好太多。 “你要明白一个事实,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结了婚我就是你老公,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幼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半晌,噗嗤笑出来,“刚刚,你说你是我以后的老公的时候,有点萌。” 泽南微蹙眉,“萌?” “就是,可爱。” 见幼琳跟他没个正行,泽南知道今天这事儿是说不通了,他心下叹息,说不通就说不通吧。 他起身,将幼琳抱起来,向床那边走去。 “那跟你亲热的时候,还萌吗?” 他放幼琳在柔软的床上,俯身亲吻她的小嘴,他扬着眉故意问幼琳,幼琳嘻嘻哈哈的回答他,“是色吧。” 是真的很色。 那天下午泽南需要的时间有点久,幼琳特别累,之后就想好好睡个午觉,但是泽南却在她耳边说,“起来洗个澡再睡。” 幼琳不打算理他,因为她没有力气了,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 这人太坏了。 就因为幼琳没顺着他的意思,明面儿上不说,暗着可劲儿折腾她。 幼琳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想反问他一句:喂,这位军哥,我什么时候说了以后会嫁给你呀? 可是她太累太困,泽南一离开她的身体,她拥着被子转身没多久就睡着了。 幼琳做梦了,梦里,她真的嫁给了泽南,她和泽南,他们生了好多好多小孩?? 泽南洗完澡出来看见幼琳睡着觉都在笑,忍不住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脸,唇角漾着几分宠溺的弧度,“傻丫头。” .. 066 早该知道 隔日便是白老师的生日宴。 因为子萱也在,幼琳就没有答应霍泽南送她过来,正巧谌子慎和许磬也找他,他和幼琳在巷口分别之后就自己开车走了。 临走时他捧着幼琳的脸和她吻了很久,幼琳下车时,两人的唇都红得能滴血了。幼琳到得算是比较早,她是白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之一,白老师拉着她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幼琳,上次的事情,你们王主任私下跟我说过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她说的是冯局长那件事。 幼琳点点头,“白老师您放心吧,都解决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 白老师叹气,“以前这种类似的事,我身边也发生过很多,这算是很大的诱~惑了,很多姑娘是抵挡不了的……幼琳,老师也担心你,怕你……” 幼琳笑笑,握着白老师的手道,“小时候爸爸就教育我,如果一个人永远都在顺从和屈服,那他活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算我丢了工作,我也不会跟那种人妥协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白老师欣慰的脸,幼琳知道,她没有让老师失望。 白老师很喜欢幼琳送给她的礼物,从休息室出来,已经换上了新鞋子,她开玩笑的对幼琳说,“你买的鞋,就是磨脚,老师也要先穿一穿。” 没多久,其他学生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子萱是和邓媛一起到的,子萱肚子不舒服,把礼物送给白老师之后,给幼琳打过了招呼就去了洗手间。 恰好陶陶也在洗手间,打了照面,陶陶便等着她。 陶陶隔着门和里头的子萱说话,“你和邓媛你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邓媛让我陪她去买礼物啊,不然我哪会来这么晚!” “早知道你要开车过来,就让你顺路接我。” 陶陶嘻嘻的笑,走到隔间门口,靠着那扇门,“我可不像幼琳那么好的命,有男朋友开车接送。” 子萱一怔,“幼琳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就看她和一军哥手牵手去逛商场啊,你都不知道那军哥长得有多帅,可真是羡慕死人了!” “……” 子萱整个人僵住,她坐在那里,好半晌才有了反应,“当……当兵的?” “对啊,可不就是嘛,” 陶陶敲了敲门,“你快点,怎么这么久!” 片刻后,子萱从里面出来,她讷讷的望着陶陶,陶陶看她脸色不太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子萱你怎么了?” “他是不是姓霍?”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 子萱双手攥成拳,她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看着前方,她冷笑,“是啊,我早就应该知道。” …… 2008年2月4日,距离春节还有两个星期。 霍泽南在部队,这个周末没有回来,幼琳自觉的没有打电话给他,她早已习惯他的主动联系。 这天下午,谌子萱穿着一身厚厚的的防寒服,她站在霍家花园里,坐在平日里霍泽南和谌子慎都爱坐的那个秋千,她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忙碌的幼琳。 .. 067 引狼入室 幼琳不时的转过头来望着她笑,以往的子萱,会回以她微笑,而现如今的子萱,眼中有着幼琳所没有察觉的恨。 幼琳做事的时候会脱掉外套,她的领子里,系着一根红线,而她胸口稍稍鼓出来的那一小块,那不是霍泽南的玉又是什么! 子萱真的很想问一问幼琳,我待你这样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我真心对你,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她就是把霍泽南物权化了,她只知道自己爱了他二十年,他就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得到他。但是她想错了啊,不管她有多爱他,他给不了她半点回应,那这段感情从来就与他无关。 幼琳是无辜的,但她在子萱眼中,却是永远都无法饶恕的。 子萱缓缓的下了秋千,她走到幼琳跟前,欲言又止几次,最终没有开口质问她——子萱远比幼琳有城府,尤其是,利益当前,她当然会有自己的打算。 此时霍老太太就在楼上休息,她只需要上楼简单的说上几句,童幼琳就会立马被赶出霍家,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霍泽南。 但是,事情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天气这么冷,子萱你到屋里休息吧,一会儿我来陪你。” 幼琳忙得满头大汗,抬手擦额上的汗珠,她笑着对子萱说这话时,子萱的视线就落在她脖子上那根红线上。 子萱对她笑笑,“好。” 看着子萱转身进屋,幼琳察觉到她今天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能有什么不同…… 霍奶奶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听着京剧,子萱一进来,她便将电视声音关小了些。 由此可见,子萱在老太太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丫头来找我,还真是难得。” 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招手示意子萱过去坐。 子萱一坐下,眼帘一垂,很快便有泪从眼角溢出,“奶奶……” 老太太见状慌了神,心想这孩子受了委屈,指不定是跟泽南有关,那混蛋没心没肺的,是不是又伤了子萱的心! “哎唷别哭呀,乖乖你这一哭,奶奶心脏就要不好了……有话好好说,是泽南惹你了?要真惹你了,你跟奶奶说,奶奶非教训他不可!” 子萱抱着老太太,一开口,便痛哭出来,“奶奶,泽南哥不要我。” 老太太眼睛一眯,“可别瞎说了,怎么会不要你?他敢不要你!” “是我认错了人,是我引狼入室,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找的!” 子萱越哭越厉害,老太太就不懂了,怎么就认错了人?认错谁了?引狼入室?谁是狼啊? 老太太将子萱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她,“好好儿跟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子萱抬起泪湿的双眼,她哽咽着,一字一句道,“童幼琳,她勾~引泽南哥,泽南哥因为她,不会跟我结婚了!” “子萱,这话可不能瞎说!” 老太太脸色已经变了,子萱看她下意识的往阳台外面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件事是奶奶绝对不能容忍的,有奶奶在,童幼琳永远别想踏进霍家半步! .. 068 你有拿我当朋友吗 幼琳渴了,准备进屋喝点水的时候,子萱红着眼睛正从楼上下来。 看子萱脸色不太好,幼琳开口叫她,可是她不仅没有应声,更是从幼琳身边径直走过了。 幼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她在原地站了站,跟了出去。 追子萱追到了院子里,幼琳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子萱你怎么了?” 她回头,望着幼琳淡淡一笑,“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 “幼琳,你真的很关心我吗?你真的有拿我当朋友吗?” 子萱在幼琳愕然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淡淡的对她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幼琳一个人站在花园里,看着她的背影,许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此时的二楼阳台,霍老太太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幼琳小小的身影,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早就跟泽南说过,再单纯的姑娘,一旦出了社会,总会变得现实而功利,这才多久呢,小园丁就近水楼台贴上了他! 老太太是觉得自己眼拙,看错了人,她对小园丁毫无防备,她不知道小园丁会把主意打到泽南身上,说起来,每次让她搭泽南的顺风车,反倒是自己酿成的大错。 容婶蹙着眉站在老太太的身侧,她也在看楼下的幼琳。 容婶心情复杂,她早前发现的泽南和幼琳之间微妙的关系,真的不是她在胡思乱想……容婶也说不好幼琳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甚至她也不知道幼琳和泽南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他的钱、他的家世,还是真的喜欢泽南,但是从子萱的角度出发,她是子萱那么看重的朋友,她不应该! “让她走吧。” 沉默了很久之后,老太太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抬头看向容婶,容婶能看出,她眼中全是懊悔——容婶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是真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哪怕是当初霍舒城和温明珠离婚,再娶郑荟茹,老太太再是气氛,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哀怨。 她就是怪自己,如子萱说的,这是引狼入室,谁又会知道幼琳竟然对泽南起了这样的心思呢? “我们霍家,当初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受谌家恩惠。至今,两家人这样好的关系,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给毁了。” “泽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是傻了,他瞧不见子萱好,反倒看上了那孩子……那孩子能有多好呢?她哪一点比得上子萱呢?” “子萱对泽南如何,整个军区大院还有谁不知道?她不过就想嫁给他,安安心心做我们霍家的媳妇儿,她这点要求要是我们都办不到,那岂不是愧对黄泉之下的谌家老太爷吗?” .. 069 为什么要跟我争 老太太叹气,手抚着胸口,因突如其来的这件事弄得她突然心跳过快,好在容婶及时给她吃了药,这才有所好转。 容婶一言不发的听着老太太说话,眉心就没展开过,她在想,以泽南的脾气,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和幼琳分开…… “依我看,倒是可以让幼琳别再来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没有办法打消泽南的念头,毕竟那孩子倔起来,可是谁都管不住的。” 容婶也头疼,幼琳你搭上谁不好,怎么就非要搭上泽南呢,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是不是! 老太太默了一会儿,然后沉着嗓子问容婶,“那依你看怎么办吧,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处理,我可不想看见泽南弄大她的肚子,到时候有多麻烦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容婶摇了摇头,她也没个主意,片刻后,只听老太太斩钉截铁道,“结婚,尽快让泽南和子萱结婚!” …… 半个小时后,幼琳被容婶叫到了屋里。 幼琳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容婶给她的工资,“幼琳,这也快过年了,老太太让我提前把薪水结给你,以后呢,你就不用再过来了。” “刚才我看子萱不太高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老太太生气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老太太一向是不会松口让幼琳走的,这回主动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幼琳怕是自己哪里言行失当而没有注意,导致老太太生她的气。 容婶摇摇头,“没有的事,你别多想。老太太就是觉得那些花都养得很好了,你平时工作也忙,这样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不太好,所以就打算过完年另外找个园丁。” 看幼琳一脸疑虑不安的表情,容婶有些不忍,便安慰道,“放心好了,以后要是这里还需要你,还需要你过来帮忙养花,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的。” 容婶一番话使得幼琳放下心来,想必,也是霍奶奶觉得她辛苦,才让她不再来的。 “容婶我会想你的。” 临走时,幼琳抱了抱容婶,“霍奶奶在楼上休息,我就不打扰她了,回头麻烦你帮我跟她说句谢谢。”?容婶心中万般情绪,她对幼琳不舍,她也不信幼琳是贪图泽南钱财的孩子,但事实摆在眼前,幼琳就连自己朋友的男人都要,实在是令她很失望。 她送幼琳到门口,看着幼琳眼睛红了,没忍住鼻子一酸,她朝幼琳挥了挥手,心里在说,走吧,永远别再回来了。 幼琳走的时候,子萱在对面的楼上看着她。 子萱双手抠住阳台的栏杆,目光凉薄的看幼琳离开,她淡淡的启唇,“为什么要跟我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唯有他,我不允许。” …… 霍泽南周五下午回来的,他直接去艺术中心接幼琳。 原本,他是打算趁这次回来就跟家里人说他和幼琳的关系,谁知道,幼琳一上车就告诉他,“之前在电话里我忘了跟你讲,以后我都不用去你们家当园丁了。” 霍泽南一怔,转头看她,“奶奶同意了?” “嗯,就是奶奶觉得我平时很累才让我不去的,容婶把工资都发给我了,” 她笑着靠在霍泽南肩上,“在你们家呆久了,我都舍不得容婶和奶奶了。” 霍泽南闻言便笑,“舍不得以后就多去瞧瞧,或者,我们俩结婚以后你可以住在那里,你高兴就好。” 这回幼琳不说话了。 每次说到结婚的话题,她就像个木头,而且还是根红了脸的木头,霍泽南一看她害羞的样子就想笑,两个人都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了,她害哪门子的羞? “还说来接了你一起回家,然后就告诉奶奶我们俩在一起,现在你也不用去了……那你看看,我们在外面吃点东西,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红灯了,车子停在十字路口,霍泽南握住幼琳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幼琳还不知道想做什么,就是教了一天小朋友跳舞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她就是这样对霍泽南说的,霍泽南笑着弹她的额头,笑道,“以前每天晚上下了班还得去照顾奶奶的花园,那时候你不跟我说累,现在有时间跟我约会了,你倒是觉得累了……幼琳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约会?” 幼琳坐得很端正,“首长你不要冤枉我,我是觉得你也挺累的,倒不如,我们俩回去好好休息,那也算是约会吧。” 霍泽南笑着,等前头的红灯变了,他将车子开出去。顿了顿,他面不改色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休息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幼琳反应有些迟钝,等到车子都开了好远了,她才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蹭一下就热起来了。 两人在外面买了食材回去,幼琳做饭的时候,霍泽南把她留在盆子里的衣服洗了,等他洗完了衣服晾好了,幼琳也把两个人的饭菜做好了。 屋里飘散着洗衣液的香味,幼琳看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对他说了谢谢,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某人睨着她,“这样就好了?” 幼琳问他,“你想要怎样?” - - - 题外话 - - -筒子们,明天上架了,大家多多支持哟~ .. 070 离开泽南,离开这个地方 他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看了她一眼,“等下问你要报酬。” 饭后霍泽南洗的碗,幼琳站在他旁边,背靠着灶台悠闲的嚼口香糖,他瞧了她好几眼,“你很闲吗?” 她扬着眉,看起来很是神气,“你把我的事都做完了,我是很闲啊。” 只听他笑了两声,然后直起腰在幼琳耳边小声说,“不如你去买东西?” “……”佐 幼琳僵住,一时半会儿不敢出声了,霍泽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眼中真是特别可恶! 她转身从厨房出去,不再理他渤。 霍泽南洗好了碗就拿上外套出门了,幼琳走到窗前看他,那高大的背影在夜幕中越走越远,她的脸也越来越红。 他们俩在一起这段时间,除了第一次,之后都有做措施,哪怕幼琳再想有他的孩子,现在也都不是时候。 她是理智的,他也是,等到结婚后再计划这件事,也不迟。 …… 这个地方可谓脏乱差,郑荟茹开车从巷子进来的时候就满心厌恶。 她出身贫寒,前半辈子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现如今再到这样的地方来,人还没下车似乎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泔水味……她再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甚至,她也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生活,只是她的女儿,幼琳,她虽然不能当着他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可终究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她无法视而不见。 此次回来,郑荟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霍家见到幼琳,听容婶说幼琳以后都不会再去了,原本这是她所希望的最好结果,然而,见不到她,心里却像是缺失了什么。她想做到狠心,想铁石心肠,偏偏,她做不到。 夜里十点,幼琳洗漱完准备休息了。 明天过后就要放假了,她和霍泽南商量好,等过年,就带他回去见父亲,见完父亲再和他回来见奶奶和他的家人——然而,幼琳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来了不速之客。 刚躺下要拿手机给霍泽南发短信说晚安,便听到有人在敲门,幼琳有些惊讶,平时这里除了泽南会来,除了子萱偶尔会来,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了……她穿上外套去开门,门一开,她以看清来人的样子就懵了。 “幼琳。” 郑荟茹见了她,自然是满脸堆着笑。 作为母亲,她不可能一点不爱自己的孩子,之前她对幼琳那般态度,全是因为担忧幼琳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幼琳离开了霍家,她想,她可以好好跟她解释了,她也不想幼琳误会她,不想幼琳以为她不疼她。 然而,幼琳见了她,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幼琳从来不在乎她,甚至这些年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叫她一声妈妈,眼下她的突然出现,只会让幼琳原本好好的心情变得不好。 “我就说你很有本事,轻而易举就打听到我住哪里了。” 幼琳开了口,语气冷淡,她站在门口,没有那个意思要让她进去,可郑荟茹往里面瞧了瞧,笑着对她说,“妈妈进去坐会儿,好吗?” 幼琳看了她许久,给她让了路。 因为郑荟茹在,幼琳没想让她在此久留,所以进去的时候,幼琳连门都没有关。 郑荟茹穿着质地精良的毛呢大衣,她手里挽着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她站在幼琳跟前,真的就是一个贵气十足的富家太太,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她是幼琳的母亲。 她在这套小房子里四处看了一阵,然后皱着眉走到幼琳跟前,“这里条件太差了,幼琳,妈妈手里有一套房子,离你工作的地方不远,装修好了的,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住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她就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要递给幼琳。 幼琳没有接,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她问,“你是我什么人呢?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施舍?之前给我十万块钱,现在又给我房子,还真是财大气粗。” 幼琳轻轻叹了口气,对她说,“我真的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你也不用做这些事来堵住我的嘴巴,真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我的关系,并且我也没有觉得我跟你有关系,不管是在什么面前,我都不会承认你是我妈妈,所以你放心,你所以为的麻烦,不会有。” “幼琳,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这是在唱的哪一出?”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幼琳和郑荟茹一同看去,于是,在她们惊愕的目光中,霍老太太握着拐杖从外面进来了,而眉头紧锁的容婶,则跟在她身后。 这种时候,幼琳是慌乱的,可即便再是慌乱,她也能稳稳站着。反观郑荟茹,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身后有张桌子供她扶着,她估计都跌坐在地上了。 “霍奶奶。” 幼琳先开口,因为紧张,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到底是心 tang虚,她都不敢抬眼看人。 霍家老太太站在她跟前,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示意容婶扶她坐下。 待她坐下之后,郑荟茹像是缓过了神,从那边过来叫人,“妈。” 老太太正眼都不看她,只冷哼了一声。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怪异,幼琳被夹在几个人的视线中,连呼吸,都不如平时那般放松。 “我看你一晚上心不在焉,支走了舒城,自己却开车出来了,我就纳闷,大晚上的你出来做什么!” 老太太坐在幼琳家的旧沙发上,双手还拄着拐杖,她暂且不去找幼琳说事,她双目犀利的盯着郑荟茹,“今天晚上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你,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的过去!你的心机太重了,你骗了舒城,骗了我,整个霍家上上下下都被你骗了!” “妈……”郑荟茹的声音都已经在抖了。 “别叫我妈!” 老太太一根拐杖挥过去,刚好搭在郑荟茹的腿上,幼琳看过去,就看见郑荟茹突的跪在了地上。 幼琳大气不敢出,她第一次见人下跪,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郑荟茹在幼琳的注视下痛哭出声,她双手抱住老太太的腿,她说,“妈,是我的错,我不该撒谎……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啊,您不同意我嫁给舒城,您瞧不上我,如果再给您知道我结过婚还有孩子,您就更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妈,原谅我,原谅我……” 老太太瞪着她好一阵,挥开了她的手,在郑荟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她那拐杖指着幼琳,“还有你,我真是看走了眼,你不仅帮这个贱人骗我们霍家,你还背叛子萱,你对得起子萱吗,她拿你当朋友,你又拿她当什么!” “奶奶……” 幼琳大概明白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奶奶会突然让她离开,她也知道为什么那天子萱会那样的反常……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幼琳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她对老太太说,“我和泽南的事瞒着你们,是我不对,但是我没有背叛子萱,泽南对她没有感情的……” “简直是胡说!” 老太太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的拐杖狠狠打在幼琳身上,连打了几下,幼琳都没有躲,“奶奶,我没有骗你,如果泽南爱她,他又怎么可能选择我?泽南对子萱,就像对静文和思琦一样,他不爱她。” “你还说,你还说!” 老太太的拐杖一下一下打下去,下了狠手,疼得幼琳咬紧牙关,生生逼出了眼泪,她清清楚楚听老太太说,“你们俩都一样,一样的下贱骨头,贪图富贵,什么龌龊事儿都做得出来,真不愧是母女!” 幼琳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流出来,“不是的,不是的……” 此时郑荟茹已经站起来了,她看着幼琳,眼中满是怒火,她死死抓住幼琳的衣领,她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去勾~引泽南!你口口声声说远离,你口口声声说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你就是这么做的!” 幼琳已经不想去跟她争辩了,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就在郑荟茹扬手要打幼琳的手,老太太的拐杖挡在了她的面前,“你有资格对谁动手?你连做一个母亲都没有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打她?” 老太太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容婶过来扶着她,只听她对幼琳道,“离开泽南,离开这个地方,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幼琳低头,再一次落泪,“奶奶,我不能答应你。” 071 幼琳,嫁给我 “你说什么!” 老太太又激动了,她颤着手,连拐杖都拿不稳了,“你不愿意是不是?觉得还没在泽南身上捞到好处是不是?我告诉你,要真把老太太我惹急了,别怪我让你们不好过!” 容婶看她上气不接下气,赶紧伸手上下抚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可是老太太在最后说了一句“你们母女真是我见过最肮脏无耻不要脸的东西”之后,两眼一黑,就这样晕倒在容婶怀里。 ………… ………渤… 霍泽南回来了,这一次,却不是为了见幼琳。 老太太心脏病发,送进了急救室,一整晚,霍家上上下下都在担忧中度过的佐。 好在老太太最终脱离了危险,送到了高级病房。 霍舒城之前喝了酒,早早的就被郑荟茹送回房里睡了,容婶一个电话打过来,酒也醒了,瞌睡也醒了。 他问容婶,“大半夜老太太出门做什么?” 没等容婶回答,郑荟茹就抢在前头说,“外面很多小孩放烟花爆竹,妈说她想看,就让我和容婶带她出去看。” “真是越老越小!” 霍舒城转身进病房去了,容婶淡淡扫了一眼郑荟茹,也跟着进去了。 此时霍泽南和静文、思琦都守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鼻腔里插着氧气,人是清醒的,就是不太想说话。 后来静文和思琦都被霍舒城押着回去了,郑荟茹也回去了,病房里陪着老太太的,也就容婶和霍泽南两个人。 没有其他人在了,老太太拉着霍泽南的手,让他坐下来,她有话要对他说。 “奶奶,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泽南,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这个病,都进医院好几次了,奶奶就怕,哪一次再进来,就出不去了。” 霍泽南听着这话心里就难受,他还得宽慰老人家,“不会的,您会没事的。” 老太太看着他好一会儿,再次开口,“泽南,和子萱结婚吧,奶奶就等着你们俩结婚呢,要是看不见你们俩结婚,奶奶会死不瞑目的。” “……” 霍泽南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是想解释他和子萱的关系,但是这个时候,好像又不太适合。 他明知道老太太喜欢子萱,现在老太太病着,他突然告诉她他要娶的人是幼琳,搞不好老太太一气之下就真的是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霍泽南清了清嗓子,道,“等您出院再说吧。” “要不,这就定了吧,让你父亲准备厚礼,改天就去谌家提亲,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奶奶出院,就可以准备婚事了。” 老太太身子骨一直不太好,骨瘦如柴的那只手拉着霍泽南,紧紧的,像是不允许他松开。霍泽南心理压力如此之大,一边要照顾老太太的情绪,一边又不能让幼琳受委屈,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站在一旁的容婶蹭了蹭他,示意他,“老太太病着呢,泽南,就答应她吧,让她高兴一下也好。” 霍泽南一直没吱声,他垂着眼不予任何回应,他也没法答应奶奶的要求,哪怕是之后反悔,他也不愿口头答应——他是那样的在意幼琳,他不能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给不了子萱承诺,也就没有必要给奶奶她想要的答复,他做不到。 可是,他不答应也没关系,老太太是铁了心的要促成这门婚事,她再一次开口,她说,“奶奶就当你答应了,回头,我就让你爸去准备。” “奶奶……” “你也回去吧,奶奶累了,要休息了。” 老太太转了个身,不再看他,他在椅子上坐了一阵,这才慢慢站起来,“奶奶晚安。” 霍泽南走了,老太太这才转过身来。 她示意容婶扶她起来,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无奈道,“阿容,我也是没有办法,但愿,泽南他不要怪我狠心。” …… 幼琳今晚彻底失眠。 黑暗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这样孤独的晚上,她很难熬。 她没想过霍泽南会来,她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便知道他来了。 她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待霍泽南走近了,她感觉到他脚步的迟疑。 霍泽南在距离床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了停脚步,然后缓缓的走近了她。 他以为幼琳睡着了,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她的面前,他伸手轻轻勾勒她脸上的轮廓,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他太爱她,爱到愿意拿任何东西去换她,如果能和幼琳在一起一辈子,哪怕是要他折寿,他都愿意。 在他亲吻幼琳的时候,幼琳终究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醒了?” 他低声问她,指腹在她脸颊上抚了抚。 幼琳坐起来,开了床头灯,她 tang明明就知道他是因为奶奶病了才回来,却要装得不知情,“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奶奶进医院了。” 他说着,张开双臂抱住幼琳,“让我抱会儿,我就想这样抱着你,能一辈子这样抱着你,该有多好。” 幼琳纤细的手臂垂在他两侧,良久,她圈住了他的身体,“奶奶现在好点了吗?” “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就好。” 霍泽南从外面进来,指尖都是凉的,幼琳将他的双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捂进了被子,“上来睡会儿,这都凌晨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天凉了。” “好。” 霍泽南将外套扔在地上,就这样上了床躺在幼琳的身边,幼琳将他抱在怀里,她小小的怀里,却是那样温暖。 “我们结婚吧。” 霍泽南突然开腔,幼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等到他撑起来,在她的上方看着她,她才点头,“好。” 霍泽南是军人,要结婚,不是今天说,明天就能去登记,一系列程序走下来,也得好些天。 他对幼琳说,“这都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也不恰当,等过完年,我见过了你父亲,回来我再跟上头打报告。幼琳,相信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信。” 幼琳缓缓起来,她让霍泽南躺好,她坐在了他的身上,她的举动让霍泽南有些惊讶,他搂住她的腰,叫她的名字,“幼琳……” 幼琳俯身轻轻捂住他的嘴巴,对他说,“不要说话了,我要你。” …… 春节很快就到了,幼琳回了桐溪,霍泽南放假回来,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陪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她这边一放人,泽南绝对立时三刻的就要去找幼琳,她不能让他去找幼琳,虽然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他要去见幼琳,也得等霍家跟谌家商量好他和子萱的婚事之后。 到时候他和子萱真正有了婚约,看他还有什么底气要去见幼琳! 年三十这天,幼琳和父亲在家吃年夜饭。 原本,泽南说了晚上会开车去找她,但幼琳一直等到凌晨,他都没有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幼琳睡不着,她知道泽南是被奶奶绊住走不了,她不怪他,也不胜他的气,就算过年见不着他,等她过完年回去,总是能见到他的。 然而,幼琳永远都不会想到,她和泽南会就此别过,再见面,已经回不到当初。 霍泽南因为父亲答应老太太要和谌启良商量他和子萱的婚事这件事,在书房和父亲大吵一架,以霍泽南的性子都能和人起争执,并且这个人还是他父亲,想必他已经是盛怒之下了。 霍舒城也是相当愤怒,而且他发起怒来不比一般人,一个电话,前后几分钟,就把霍泽南发配去了新疆!?正是过年期间,霍泽南接到上级任务,不敢不从,虽然他明明清楚这是父亲在惩治他,他只需要服个软上头就能收回指示,但他不愿意那样,他不想顺从,更不会屈服。 霍泽南跟随其他战士去乌鲁木齐那天,幼琳没赶上送他。 等她到了火车站,霍泽南坐的那趟车早就开走了,她一个人站在栅栏外,看着空荡荡的铁轨,莫名其妙就眼眶发胀。 她缓缓蹲下去,望着列车开走的方向,泪流满面。 等她哭够了,起身要离开,一转身,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的谌子慎。 072 幼琳你怀孕了? “等他回来,他会和子萱结婚。” 谌子慎眯着眼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看着幼琳,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幼琳当然不会相信,因为在前一秒,霍泽南才给她留了言,让她等他,他说一回来,就要娶她。 幼琳现在不想说话,她从谌子慎身边走过,谌子慎一把拉住她,“我不喜欢骗人,尤其是女人。” 幼琳将他的手拉开,终于开了口,却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困难,“是不是……你们都希望我和他没有……没有好结果?” 她一哭,她一流泪,谌子慎的心就软了,他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他上前一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住,“除了他,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男人,你怎么就看不见!渤” 幼琳哭着,颤抖着唇说,“我看不见,我谁都看不见,我只看得见他。” 那天谌子慎将她送回了住处,陪她到晚上才离开。 谌子慎走后不久,容婶来了。 容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看着幼琳,眼中并没有老太太对她的嫌恶。 容婶讨厌不了幼琳,却也没有办法去认同她和泽南的关系,对容婶而言,泽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子萱也是,泽南和子萱才是应该结婚应该白头到老的一对璧人,而幼琳,什么都不是。 “这是老太太让我给你的。” 容婶叹息着拿出一张支票,幼琳的眼睛从那上头的数字上一扫而过,霍家就是大方,从郑荟茹到老太太,都是如此。 “幼琳,听容婶一句劝,你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让泽南找到你。 泽南此次去新疆,明面儿上是他跟首长赌气被首长发配边疆,可是你想,要不是老太太在背后说了话,他又怎么可能一去去三个月那么久?首长再生气,也气不了那么久啊,说到底,就是老太太要让你们彻底断了! 你和泽南,你们想必已经……老太太说了,也不想亏待你,所以才让我拿这些钱给你。你去外地,随便再找一份工作,拿着这些钱去买所房子,安定下来,只要泽南找不到你就好。 幼琳,你在霍家也有大半年时间,容婶和你也是有感情的,容婶不想害你,只能劝诫你,霍家的高枝,你攀不上,老太太也不允许,更何况,你母亲……” 容婶摁了摁眉心,没再说后面的话,幼琳何尝又不明白,早在老太太不知道她和郑荟茹关系的时候就不同意她和泽南在一起,更何况,现在她知道了呢——哪有两母女嫁两父子这个道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幼琳摇头,她没有接容婶递过来的支票,她对容婶说,“你给奶奶拿回去,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泽南,他说了要回来娶我,就一定会娶我。” 容婶气得跺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幼琳眼眶再一次红了,她哭着说,“容婶,我就是死心眼,泽南也是死心眼,我不嫁,他不会娶,他就算娶,除了我,没有别人!” 那天晚上容婶被幼琳气得不轻,她不想再管幼琳了,不管她要不要拿笔钱,把支票硬塞给她之后转身就走了。 霍泽南走后一个多月,幼琳怀孕了。 他们之前一直有注意,唯一一次就是霍老太太生病那晚,幼琳缠着他一整夜,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就在幼琳从医院拿到化验报告之后的第二天,子萱开车到了艺术中心,她找幼琳,她要和幼琳摊牌。 咖啡馆里流淌着轻缓的音乐,幼琳坐在子萱对面,接受她仇视却冷漠的目光。 子萱对她说,“我想我们不再是朋友。” 幼琳垂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看向子萱,“我也没想过事情会这样,但是子萱,他从来就不爱你,就算没有我,他也不可能娶你。” “但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爱的人,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他是我要嫁的人,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子萱激动的双手拍在桌子上,她质问幼琳,“你有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如果有当我是你的朋友,在听我一次又一次倾诉他对我冷淡的时候,你有心痛过我吗?” 幼琳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听子萱的控诉,她觉得很累。 “他是我的男人,我爱了他二十几年,凭什么你认识他几个月就能得到他!” 子萱起身走到幼琳这边,当她站在幼琳跟前,挡住幼琳前方光线的时候,幼琳睁开了眼睛。 她俯身,双手撑在幼琳的两侧,她冷笑着问,“你睡过了他?感觉怎么样?我爱了二十几年都得不到的男人,你几个月就得到了,是不是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子萱的话是如此的不堪入耳,幼琳听不下去了,起身拿了包鹫准备要走。 子萱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挡住幼琳的去路,将幼琳手上的包夺过去狠狠扔在地上——幼琳的包,原本就没有拉好拉链,她 tang这么一扔,就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了。 她这一闹,咖啡馆四周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幼琳蹲在地上一样一样捡起那些东西,当她的手伸到那个小药瓶子的时候,另一只手比她更快。 子萱轻轻拿起那个药瓶子,她站起来,在幼琳淡淡开口说“还给我”的时候,她的脸色渐渐的就开始发白,“叶酸?童幼琳你吃叶酸?” 幼琳将额发拨到耳后,手伸过去,再一次说,“还给我,我要走了。” “你怀孕了?” 子萱颤抖着唇,艰难的问她,幼琳一言不发看着她,跟着,就看见子萱疯了一般的笑起来,“你怀孕了!童幼琳你怀孕了!” 此时此刻,幼琳觉得再留在这里只会让情况更糟,她不再理会子萱,拿着自己的东西飞快的走出咖啡馆。 可是子萱怎会放过她! 老太太已经出院,正在家中静养,子萱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卧室里听京剧。 子萱在老太太这里,就跟静文和思琦一样,老太太把她当成自家孙女,自然是见不得她受委屈。 子萱跑得急,老太太在房里就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等容婶一开门,她就从外面跑进来抱住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孩子,有话好好说,有奶奶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老太太扶起子萱,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肯定的对她说,“如今泽南已经去了新疆,没有我开口,他暂时回不来,幼琳要等,就让她等,三个月又三个月,我看她也等不起!” “不是这样的……” 子萱呜咽着摇头,哭得好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幼琳她怀孕了,奶奶……幼琳她有了泽南的孩子,他们分不开……” “什么?” 老太太被子萱这话激得一下就站起来,不仅是老太太,连一旁站着的容婶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幼琳怀孕了!幼琳和泽南有孩子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真有了孩子,就算是拿枪指着泽南的脑袋他都不会离开幼琳的……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呐……老太太慌了,容婶过去扶着她,扶她再次坐下来。 容婶就是觉得,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年过八十已经是高寿了,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自打幼琳来了这个家,就闹得她不得安生,一想起之前被幼琳和郑荟茹母女气得进了医院,容婶心里就后怕,可别再出这样的事了,老太太可经不起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 子萱一直在哭,哭得容婶心里特别烦。 以前容婶是很喜欢子萱的,但这孩子一有事就来找老太太,什么事儿都要老太太替她做主,这就让容婶不高兴了:子萱都那么大个人了,自己的感情处理不好,哪能依赖大人呢! “子萱,你先回去吧,让奶奶休息会儿,等奶奶休息好了,再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老太太捂着胸口,那里又开始发疼了,她得先吃点药。 子萱见奶奶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心里更慌,“奶奶,那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如果真等到那天,我和泽南就真的完了!” 老太太摇摇头,朝她挥手,“回去吧,容我想想。” 子萱坐在老太太面前不肯走,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容婶蹙眉叫她,“子萱。” 子萱看了看容婶,知道容婶是在下逐客令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容婶站在阳台上,看着子萱回了自己院子,这才反身回屋。 她走到老太太跟前,问她,“这事儿,您是如何打算?” 073 你要的,我让你得到 老太太也不真是铁石心肠,一想到幼琳怀的是泽南的孩子,她就心软了。 泽南的孩子,那就是她的重孙,如果她下狠手不让那孩子留下,那老太爷九泉之下也都不会饶了她! 老年人是很相信因果报应这回事的,此时她坐在屋里叹气,始终是拿不定主意。 泽南被她发配边疆暂时是回不来了,她心想,让他在那边待个一年半载,幼琳一个年轻姑娘,肯定是等不了。 她什么都算错了,她算漏了幼琳对泽南的忠贞,也算漏了,幼琳肚子里有了泽南的孩子佐。 “如果让幼琳去打掉孩子,老太爷会怪我;如果没有办法让子萱嫁给泽南,老太爷还是会怪我……阿容,你说我老太婆活到这岁数,怎么竟摊上这样的事儿啊!” 老太太扶着额头唉声叹气,容婶眉心皱成了川字,她知道老太太不是狠心的人,她也知道,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说不定也就默许了幼琳和泽南……在容婶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已经认同了幼琳,因为她看得很明白,和幼琳在一起的泽南,他很快乐,容婶看着泽南长大,她深信不疑,那样的快乐,除了幼琳,再也没有谁可以给他了渤。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幼琳,阿容你知道的,她是荟茹的女儿,我怎么能赞成这样的事情?母亲和老子结婚,女儿和儿子结婚,名义上,幼琳她本是该叫泽南一声哥哥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丢的是舒城的脸,是泽南的脸,是咱们霍家的脸!” 老太太心脏本就不好,一想到这些事情,整个心更是跳得慌,容婶担心她,赶紧让她别再想了,让她好好休息,“要不,等首长回来再从长计议……” “你想让他知道那贱人骗了他整整十几年吗?” 老太太的手砰砰拍在茶几上,“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泽南的事儿还没解决,你还想让我去解决他老子的事儿吗!以舒城的个性,他是最容不得别人骗他,更何况是他的枕边人,到时候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害的还不是咱们姓霍的!” 容婶不再出声了,心里叹气,老太太说的何尝不是真话,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实在是想不通,幼琳怎么就成了郑荟茹的女儿呢,如此一来,她和泽南之间的阻碍就更大了。 另一头,子萱回家之后坐不住,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整个人跟魔怔了似的。 她得立刻解决掉幼琳,幼琳肚子里的孩子一天不消失,她和泽南就一天不能在一起……她得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 窗前写字台上,放着她和谌子慎的合影。 那一年她高中毕业,谌子慎特地从美国回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这张照片,就是那年夏天在学校拍的。 照片上,大哥他是如此的英俊,看着他搂着自己时那疼爱的眼神,子萱心里泛起的酸疼她自己都没法形容。 她的手在抖,她拿着手机,终于,犹豫之后还是打给了他。 此时谌子慎和幼琳在一起,他们约在一家安静的餐厅见面。 幼琳很少主动找谌子慎,谌子慎心里都很清楚,想必这次她约他,是为了泽南。 “他的手机应该是被收了,我联系不上他,我有很多事要对他说,所以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带我去见她。” 对普通人来说,幼琳这算是无理要求,但是坐在她面前的是谌子慎,她知道对他来说这是一定能办到的。 谌子慎皱着眉没有出声,他一直盯着幼琳,在幼琳躲闪的目光中,他伸手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幼琳想缩回去,却被他牢牢的握住了。 “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不信,泽南他是会和子萱结婚的。” 谌子慎的声音不大,却是那样的有力,他严厉的语气在幼琳这里却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幼琳摇头,“不,他不会,我只信他。” 谌子慎眼中愠怒,却又不忍朝她发作,忍耐许久,他放开她的手坐回去,架起双腿点了根烟,这才道,“如果我说我帮不了你呢?” 幼琳默默的注视着他,没有吭声,谌子慎和她对视,突然就笑了,“幼琳,你凭什么以为,你一开口,我就会出手?”?“……” 幼琳不喜欢他这样的反问,也不喜欢他总是以一副公子哥放荡不羁的表情示人,面前的沙拉她一口都没有吃,她最后看了一眼谌子慎,放下两百块钱,起身就走。 谌子慎看着她离开,心中的怒意是彻底绽放开来。 她总是这样,撩得他整个人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她从未负责,并且她还来跟他求助,她想要他带她去找泽南,她凭什么!?这一年谌子慎二十九岁,说年轻是年轻,但终究不再是单纯幼稚的少年,他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有欲~望,不管是事业,还是女人,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允许自己失手。 从见到幼琳第一眼,他就想要她,许是见惯了花枝招展的女人,当幼琳穿着简单干净的t恤牛仔裤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 tang睛像是被清水洗过一遍——她是朴素的,却又是漂亮的,漂亮女人谁都喜欢,幼琳带给他的诱~惑那不是一言一句说得完的。是他想错了,他想慢慢来,他想等到时机成熟,可是泽南走在了他的前面,于是他不甘心。 感情里从来没有先来后到,但是在谌子慎心里,幼琳不是任何一件东西,再贵再重要的他都可以让,可幼琳不能。 子萱在电话里叫他回去,听得出来她是哭过了,声线沙哑。 子萱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她的世界只有阳光、献花和掌声,谌子慎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憔悴,慌乱,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子萱。 “我知道你喜欢她,哥,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子萱紧紧抓着谌子慎的袖子,眼泪再一次落下来,她哽咽着说,“奶奶听说幼琳怀孕的时候,我知道她在犹豫,她到底是不忍心……可是哥,如果连奶奶都不帮我,在霍家,就真的没有人能帮到我了!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你不是爱她吗,你带她走啊,你不是要回美国了吗,你带她去美国啊……哥,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哥……” 谌子慎将子萱的脑袋按在胸口,双臂揽住她近来越发削瘦的身体,良久,他说,“有我在,你要的,我一定让你得到。” …… 2008年三月,霍泽南来到新疆的第二个月。 此次任务特殊,涉及到军~事机密,整个连的战友手机都交上去了。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霍泽南就会想起幼琳。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幼琳一个人会不会孤单,说好了要照顾她,也都成了空头承诺。这一走已经两个月了,并且照这个状况,估计待够三个月也都是回不去的。 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能陪在她身边却又要得到她,但是一想起幼琳那清澈纯洁的模样,他又舍不得,舍不得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霍泽南热爱自己的工作,和幼琳在一起之后,他偶尔也会犹豫,可再犹豫也抵不过满腔热血,他太喜欢当军人了,他年轻的时候他能选择,等以后老了,他想,他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 霍泽南远在边疆思念幼琳的时候,谌子慎,推开了霍家的大门。 他走近霍家院子,抬头看了看二楼霍奶奶的房间,在门口驻足片刻,他径直进了屋。 十点钟,已是夜深人静。 思琦早就跟爸妈去了北京,静文现在上大学了,更是少有回来,整个宅子,就只剩下奶奶和容婶,以及两个佣人。 谌子慎站在霍奶奶门口,轻轻叩门,在外面礼貌的喊,“奶奶,我是子慎。” 这会儿容婶正要照顾老太太休息了,一听见子慎的声音,眉心微微皱起,等老太太开口说让他进来,她才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谌子慎进来之后,大概是觉得容婶在这里不方便说话,便像往常那样笑嘻嘻的说,“哎呀肚子有点饿了,容婶,能不能大发慈悲来碗担担面啊?” 容婶瞪了他一眼,“你大半夜的过来要碗面吃,也不怕人笑话!” “容婶笑我,我不怕。” “行了,这就去给你做。” 容婶说着就下楼去了,待她走远,谌子慎关上了门。 074 她嫁给我,泽南才会死心 门一关,他再走到老太太身边,那张不正经的脸,已经变了。 老太太自然是猜到他有事才来找她,她拍拍床边,示意他过去坐。 谌子慎倒也没真的坐在老太太床边,他拉了一条凳子,这才坐下。 酝酿片刻,谌子慎开口,“奶奶,您该知道,我是有事才来找您。”佐 老太太扶了扶老花眼镜,哼了一声,“你们兄妹二人,成天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们的亲奶奶。” “呵呵。” 谌子慎笑了两声,“我也不跟您拐弯抹角了,奶奶,幼琳和泽南的事,您都清楚?” 老太太叹气,“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渤” “我爱幼琳。” “……” 老太太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然而他一开口,老太太就被震惊到了,“你……子慎你……” 他一脸苦笑,伸手捏了捏眉心,“我想得到幼琳,我想要和她结婚,并且,也只有她嫁给了我,泽南才会对她死心。” 老太太张着唇,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可是,幼琳怀着泽南的孩子啊。” “不要就是。” “子慎你……” 老太太的脸一下就白了,谌子慎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我父亲那个人,您也明白,如果真为了一个幼琳,搞得两家人不再和睦,这对叔叔,以及泽南,都不是好事。” 老太太不再开口,心中已经权衡利弊,她看着谌子慎,她眼中有焦虑,而谌子慎太明白这焦虑为何而来。 谌子慎善于攻心计,这跟他做生意多年不无关系,这个时候这位老人无疑是最脆弱的,一边要担心儿子孙子的前程厉害,一边又要担心幼琳肚子里的种……他语重心长的劝诫,“奶奶,泽南和子萱会有很多孩子,他们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霍家的孩子,而幼琳肚子里那个,什么都不是,您说,对不对?” 老太太坐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出声,她看着谌子慎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她好几次张唇,又合上,最后她说,“那,我让容婶带幼琳去把孩子做掉。” 谌子慎微笑,他上前拥抱老太太,“过不了多久,咱们两家就要办喜事了。” …… 四月中旬,幼琳领到了这个月的工资,而这也是她最后一次领工资。 毫无征兆的,幼琳被叫到领导办公室,领导面露难色,将一封解雇信递到了她的手里。 幼琳并没有问及原因,甚至她只对领导说了一句“谢谢您长期以来的照顾”,就这样离开了。 王主任追出来,因为平时很疼幼琳,幼琳突然要走,她一时接受不了,都急哭了。她问幼琳怎么会突然被解雇,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难道是上次那位冯局长? 幼琳笑着摇摇头,“不是,没有得罪谁,是我自身的原因。” 其实幼琳清楚,以霍奶奶的本事,要让她离开艺术中心,甚至要她离开这座城市,又有何难? 回去的地铁上,幼琳想了很多很多,她轻轻摸着尚未突起的小腹,那里,有她和泽南的孩子,一想到那个孩子会有泽南的眉眼,幼琳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不在,她等他就是。 这座城市容不下她,那她回桐溪,怀孕没法跳舞了,那她还可以和爸爸一起做园丁……有一口饭可以吃,有一个人可以爱,她已经很幸福了,更何况,他还给了她一个孩子。 幼琳想起那个时候泽南问她想不想要孩子时的期待表情,其实她知道,不仅她想要,他更想要——有了孩子,有了爱人,也就有了一个家。 然而,这个时候,霍家的车就停在巷子口。 容婶坐在车里,整个人都是忐忑的。 车里除了她和司机,还有另外两个人,虽然穿了便服,其实就是老太太找来的两个高大见状的当兵的。 容婶坐在前排,不是回头看那两人,那两人面无表情,这让容婶觉得很是渗人,不知不觉背心就冒了冷汗。 没多久,幼琳出现在视线前方,容婶的心跳得很快,那句“就是她”卡在喉咙里,半天都说不出口——只要她一句话,幼琳立马就能被那两个人绑到车上,然后送去医院。 容婶真是不忍心啊,到底也是个人啊,为什么要受这样的醉,错就错在她爱错了人么?但是谁又规定了,谁该爱谁,谁不该爱谁! 但是老太太的命令不敢不从,容婶眼睛一闭,对那两人说,“她来了。” 有时候容婶常常在想,缺德的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连阎王都不回收你,那你就是孤魂野鬼!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子慎和老太太在房里说了些什么,他在里头呆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离开,他走后,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就把她叫过去,老太太对她说,“阿容,那个孩子啊,不能要。” 眼前是混 tang乱的,容婶闭着眼睛也能听到幼琳的惊呼和哭喊声,直到她被两个壮汉抓到车上,终于看见了坐在前排的人,因为害怕,她的声音都变了,“容婶……容婶你们抓我做什么?” 容婶红着眼睛,并没有理会她,吩咐司机道,“开车。” “容婶,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求你了容婶,让我下车,让我下车好不好?” 幼琳哭得容婶心烦意乱,她扶着额头一声不吭,不管幼琳在后面如何哭,如何喊——只是她看到两个壮汉对幼琳动粗,把她的手扣在背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她又不是犯人!”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间私人医院,为了掩人耳目,容婶和那两个人带着幼琳从地下车库进去。 幼琳终于知道这些人要带她去做什么了,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喊容婶,她对容婶说,“你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对我?这是泽南的孩子啊……” 容婶的心都要碎了,她走在前头,要不然,幼琳就会看见她那双通红的眼睛。 手术室早就准备好了,到了门口,里面已经有医生出来接应,幼琳因为害怕,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团,她不停的摇头,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她叫容婶,她一直都在叫容婶……容婶随医生一起,将幼琳送进了手术室。 那扇门,将那两个壮汉挡在了外面。 幼琳站在冰冷的手术室里,看着眼前的仪器,她轻轻一眨眼,泪水就泛滥了,她问容婶,“霍奶奶,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容婶颤抖着唇,抑制着内心的痛楚,没有应她半句。 突然,幼琳在她面前跪下来,她僵住了,却听幼琳声嘶力竭的对她说,“容婶,这孩子要是没了,我守不住他,恐怕我也没脸再见泽南。” “幼琳……” 容婶终于出声,她颤抖着唇去扶起幼琳,幼琳不起来,她死死抓住容婶的袖子,“我会死,我会跟着孩子一起走,反正,泽南不在,孩子不在,我也不想活了。” …… 一个小时后,容婶送幼琳到了车站。 没有多余的话,容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煽情,她把车票拿给幼琳,并对她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许多事情你不懂,你一个人,哪里会是谌家的对手——你要知道,子萱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泽南的婚姻,也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婚姻。幼琳,你和泽南是没有结果的,这个孩子,不管是留还是不留,都该由你自己去选择。” 容婶一个人把这件事瞒下来了,医生也给了钱封口了,但她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帮幼琳,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她安全离开。 然而,从霍家的车开去幼琳住处的巷口开始,有一辆车,就一直跟着他们。 谌子慎的城府,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到的,想当初,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毕业生能在半年之内让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就应该知道这个人有多厉害,他做的每一件事,从来,也都是稳操胜券。 他看着容婶送走了幼琳,他清楚幼琳肚子里的孩子还安然无恙的待在那里,他低头点了根烟,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那孩子在不在,对他而言毫无影响,他要的,只是幼琳。 幼琳坐的那辆车开走了,容婶也就回去了。 谌子慎等容婶离开后,他调转车头开回公司。 他不急,他和幼琳,有的是时间。 桐溪县距离c市不过两个多小时车程,幼琳是下午五点到的。 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如今回来,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亲切,如果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幼琳也觉得很好。 而且她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总有一天,泽南会来接她。 幼琳突然回家,这让童伟民很惊讶,她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所有事情,就打算放一放,以后再对他说。 谌子慎是第二天晚上来找她的,他能找到这里来,幼琳一点不觉得意外,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这是第一个为了幼琳找到家里来的男人,童伟民心里有想法,却又矜持的没有问,等到女儿想说了,她自然就会对他说。 老旧的房子,住在一楼,门口围了高高的篱笆,重了许多的蔬菜和花木,这里的格局,跟幼琳在c市租的房子相差无几,也难怪幼琳那么喜欢那套又小又旧的房子…… 晚上童伟民出去给谌子慎买牙刷毛巾了,谌子慎跟着幼琳来到门外,幼琳蹲在地上喂小鸡吃米,他便站在她身后。 “跟我去美国,如何?” 谌子慎突然开口,幼琳一怔,随即就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美国?” 谌子慎缓缓走过去,在她跟前站了一阵,扯了扯裤腿,也蹲下来,“幼琳,我对你怎样,是不是非得我说出来,你才明白?” 幼琳看着他,只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觉得好笑,谌子慎是疯了吗,这种时候跑来找 她,竟对她说这些。 “泽南不会娶你,并且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奶奶容不下你,霍家容不下你,容不下你肚子里泽南的孩子,也容不下你一个花匠的女儿要做泽南的妻子……你和他没有未来,他要的门当户对,只有谌家能给,他要的婚姻,也只有子萱能给。” “所以呢?” 幼琳淡淡的笑,缓缓站起来,面对谌子慎沉静的眼睛,她问,“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是不是?” 他双手按住幼琳的肩膀,因为个子太高了,和她说话,都得微微弯了腰,“幼琳,只有我可以,我可以给你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嫁给我,让我给你一个家,让我照顾你……” 幼琳想都没想就推开他的手,她摇头,“我只要泽南,我只爱他。” “要他!” 谌子慎冷笑出声,他抬手指着外面,他发狠的对幼琳说,“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你要真的不信,你现在就回去,我告诉你幼琳,我保证你回去之后你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不会看见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 幼琳一垂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075 所有人都在逼她 她无助的站在那里,凉风中,她单薄的身子似乎被风轻轻一吹就会吹走,谌子慎想抱她,她却连他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只是站在原地讷讷的说,“泽南会回来找我的,他说过,他要娶我……” 篱笆墙外面,童伟民手里拎着手提袋僵直的站在那里,将幼琳和谌子慎的对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痛,实在是太痛了。 幼琳她一个人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从未向他提及……她怎么这么傻呢,怀了别人的孩子,明知道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还这样执着的等他回来! “女儿。” 童伟民走近两人,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 幼琳看见父亲回来了,也猜到他是听见他们俩的话了,不知道怎么的,一股委屈上涌,往前走了两步就这样紧紧的抱住了父亲。 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哭,哭得童伟民心尖子都在疼,谌子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想走过去,他也想像童伟民这样拥住幼琳,可是他知道,现在的幼琳,还不能接受他。 这天晚上幼琳睡得早,半夜,谌子慎因为认床而失眠,他出来找水的时候,发现童伟民一个人在客厅老泪纵横。 “叔叔。” 他走过去,想要安慰几句,童伟民却摘下眼镜擦掉了眼角的泪,他勉强撑出一抹笑来,对谌子慎说,“谌先生,坐吧。” 谌子慎礼貌道,“叔叔,叫我子慎就行。渤” 童伟民点头,“好,子慎。” 这天晚上,童伟民和谌子慎聊了很久很久,从幼琳小时候聊到现在,一直坐到天亮。 他知道谌子慎对幼琳是真心,照幼琳现在的状况,他别无他法,只得拜托谌子慎,“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娶幼琳,并且能接受那个孩子,那么,就麻烦你,好好待她。” 谌子慎在童伟民面前许下承诺,“我若是对她不好,您可以随时来取我性命。” 此时幼琳已经起来了,谌子慎说的这句话,一门之隔,她在里面听得非常清楚。 她抬手抚着小腹,心里在问:全世界都在劝我放弃,我是不是,就真的要放弃啊,那么泽南,我还要等你吗,我还能等你吗? …… …… 五月,在霍泽南离开的第三个月后,他给幼琳打来了电话。 这个时候,谌子慎正陪着幼琳在桐溪妇幼保健院做产检。 霍泽南很久没有听到幼琳的声音,在听到幼琳开口说“喂”的时候,他在那头就忍不住笑起来,他在笑,幼琳从他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幼琳,我一回来,我就跟上面打报告,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霍泽南在那头说,幼琳在这头垂眸浅笑,她说,“真好。” 那头顿了顿,霍泽南问她,“幼琳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听起来没有精神?” “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不在的时候自己要好好吃饭,工作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许亏待自己。我给你的护身符,要随身携带知道吗,回头我回来看见你没带,我会生气。” “知道了。”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等等。” 霍泽南那头还有事,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幼琳叫住他。 “嗯,我还在。” 霍泽南笑着说,“是不是舍不得我?” “泽南,我想问你……” “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当军人?” “是啊。” “那,如果不当军人的话,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幼琳问完,霍泽南在那头思考了大概两秒钟,然后回答她,“我想,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没有意义——幼琳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有,就是随口问问。” “古里古怪!” 霍泽南那头有人在叫他,他对幼琳说了再见,最后又说了句想你,这才挂了电话。 幼琳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低着眼睛看手机屏幕,直到屏幕变黑了,才抬起头。 谌子慎将她和霍泽南的对话听得很清楚,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幼琳很淡然的望着外面的花草树木,看着看着,眼眶变得绯红,谌子慎试探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她缓缓回头,她问谌子慎,“是不是只有我放弃他,他的人生才会更好?” 谌子慎点头,她又问,“是不是只有和子萱结婚,他的未来,才会更完美?” 谌子慎拥住她,“幼琳,你和他,你们从来都是两条平行线,也只有我,才能给你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 谌子慎放下手头的工作,一直陪着 tang幼琳。 他在桐溪住了一个多星期,他对幼琳有多好,童伟民看得很明白。 眼下幼琳的情况非常糟糕,童伟民爱女心切,自然不想她以后的生活过得不好——要她打掉那个孩子,不可能,可是她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孩子,又有什么样的正经男人愿意要她呢? 童伟民找幼琳谈过,一提起谌子慎,幼琳就摇头,“我不爱他,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女儿,他对你好,这段时间他怎么对你爸爸看得一清二楚,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那天晚上谌子慎和童伟民聊了些什么幼琳不知道,但谌子慎从来都是一个说服力很强的人,这点幼琳很清楚。父亲言下之意她再明白不过了,但是她不能,即便她和泽南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也不会嫁给谌子慎,她不想伤害他。 中间谌子慎公司有点事,他先离开了,他前脚刚走,童伟民后脚就拿自己性命威胁幼琳,如果幼琳不嫁给谌子慎,要么就去医院打掉孩子,要么就不要认他这个父亲。 幼琳站在自家门口掩面痛哭,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霍奶奶逼她,郑荟茹逼她,谌子萱逼她,谌子慎逼她,连她唯一的亲人也在逼她! “幼琳,爸爸是为你好,你还这么年轻,你带着孩子,以后怎么嫁人呐!” 童伟民抱着女儿,都老泪纵横了,父女二人哭成一团,幼琳抽泣着问他,“爸,是不是我不嫁给他,您就真的不要我了?” 童伟民粗糙的大手将脸上的泪抹去,他对幼琳说,“未来的人生那么漫长,爸爸老了,爸爸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如果到爸爸离开的那一天,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爸爸死不瞑目!” 他的手里,还拿着修剪树木枯枝的大剪刀,刚才他一气之下差点用这把剪刀了结了自己,此时幼琳流着泪,将剪刀慢慢的从他手里拿过来,她明明在哭,却硬生生撑出一抹笑来,“爸,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我嫁,我嫁就是了。” 一个星期之后,幼琳被谌子慎接回了c市。 她之前租的房子还在,谌子慎给她交了租金,并且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谌子慎把之前留在这里那些老旧的家具家电都换过了,整个房子几乎焕然一新。 “先好好养着身体,等美国那边安排好了,我就带你过去。” 幼琳坐在沙发上,谌子慎蹲在她身前,他将幼琳的手攥在掌心里,说这些话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幼琳瞧着他,目光平静,男人的柔情她看在眼里,许久,她给以回应,“好。” 谌子慎微微一笑,起身,拥抱了幼琳,“回头我先把咱们俩的事儿告诉我妈,然后,带你回家。” 幼琳垂眸,淡淡道,“只怕,我这样的人,高攀不上。” “别想太多。” 谌子慎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来不及避开,就听他说,“现在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晚上,幼琳睡下之后谌子慎就回去了。 他也想留下过夜,但他知道,现在的幼琳还没有接受他,他不能急,太急,会伤着她。幼琳答应嫁给他,他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慢慢来就好。 谌子慎告诉沈君仪他要结婚的时候,沈君仪刚好端着杯子在喝参茶,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她蹙眉问谌子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谌子慎双腿轻叠坐在沙发上,唇角一勾,“我要结婚了!” 沈君仪口里的参茶差点喷了出来,睁大眼睛瞪着他,“愚人节已经过了啊,谌子慎,不要拿你妈寻开心!”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 谌子慎看似在笑,表情却非常认真,“妈,回美国之前,我就会带她去登记。” “那你也得先让我知道……” “幼琳,童幼琳。” “……” 谌子慎齿间呵出的那个名字,让沈君仪怔了怔,好半天她才缓过来,“对面那个小园丁?” 沈君仪笑了两声,“别跟我开玩笑了,谌子慎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你,但你拿婚姻当儿戏,别怪妈没有提醒你,你爸饶不了你!” “呵呵。” 谌子慎眼中泛着星光,神采奕奕的,“妈,幼琳怀孕了,我的孩子,您的孙子。” 此时此刻,谌子萱就站在二楼,客厅里,谌子慎和沈君仪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当谌子慎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后,当她看见母亲沉默之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不久之后,谌家和霍家,就要办喜事了。 一转眼,又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七月中旬,霍泽南随部队归来。 他等不及回一趟家,直接就去艺术中心等幼琳,但是他一直等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也没见着幼琳。</p > 霍泽南以为幼琳今天休假,他打给幼琳,幼琳没有接。 已经快半年没有见着她,有多想她,霍泽南自己没法形容,他只知道,等一会儿见到幼琳,他一定会紧紧抱着她,很久很久都不要松手。 这个时间,幼琳和谌子慎在一起。 因为下午幼琳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他就带她去了医院,这阵子刚好就在回去的路上。 霍泽南打电话来,幼琳手机拿在手里,她没有接。 谌子慎在开车,他转头看了一眼,他说,“接吧。” 幼琳没有吭声,也没有接电话。 她知道,霍泽南一定会去她住的地方等她。 六点三十左右,霍泽南将车子开到巷口,他停了车,走路进去。 幼琳住的那一排老楼,楼下有很多石桌石凳,霍泽南来的时候忘了拿钥匙,他进不了屋,便找了一处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坐下。 他在等幼琳,他不时的看时间,因为太想她,想到每分钟看了不下十次手表。 终于,他看见那辆车从外面开进来。 他认得那辆车,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谌子慎那辆布加迪。 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涌动,他抑制着,他坐在原位,一时没有站起来。 谌子慎的车就停在幼琳那一栋楼下的花台前,他先下车,然后走到另一边去扶幼琳——在霍泽南的视线中,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幼琳被他牵着下了车,并且,他们之间太过亲密的举动,使得他眼中一阵灼热的疼痛。 076 时间回到现在,和他同处一室 幼琳穿着宽松的连身裙,她依旧纤瘦,但裙子底下隆起的小腹,霍泽南忽视不了。 他们一起进去,霍泽南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像是动不了,整个人,在那里生了根。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从六点,到七点,再到八点,九点……他们进去了多久,霍泽南就等了多久。 其实他可以进去的,他可以去找幼琳,但他不知道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佐? 是“幼琳我好想你”,还是“幼琳你怀孕了”,还是,“子慎你怎么会来”……他的眼眶发热,他橡根木头坐在原地,没有勇气往前迈出一步。 天色已晚,他的目光始终看着一楼幼琳的窗前。 他还能记起当时和幼琳一起收拾房子的情景,那天,幼琳自身后抱着他,她对他说,“泽南,以后我们家的家务都让你做好不好?” 他问,“那你做什么?渤” 她说,“做你老婆啊。” 幼琳不正经的时候,总能逗得他很开心,在过去的二十七年岁月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她那样,带给他阳光,带给他快乐,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活。 前面的车灯亮了,霍泽南收回思绪,往前看,便看见谌子慎从里面出来。 他上了车,车子调头,很快,他离开了这里。 谌子慎走后,霍泽南咋石凳上又坐了很久,终于,他起身,去找幼琳。 他敲门,他试探着,敲了三下门。 幼琳过来开了门,瞧见他,像是并不惊讶。 霍泽南想起那次他军演回来幼琳见到他时的欣喜模样,如今,她早已不如当日的开心。 “幼琳。” 霍泽南开口叫她,声音,是沙哑的。 他好像瘦了,也黑了,幼琳视线里的这个男人,他一如既往的英俊,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依旧泛着璀璨的星光……但她知道,这不再属于她。 “你回来了?” 幼琳微笑,稍稍侧身示意他进去,霍泽南却站在那里就这么拉住她一只手。 幼琳抬头看他,良久,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回来。 “泽南,我怀孕了。”她说。 “我知道。” 霍泽南点头,她又说,“我和谌子慎,我们在一起,然后……就有孩子了。” 他突然笑了,他笑着不停的摇头,他一双眼睛通红,他对幼琳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幼琳,我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我没骗你。” 幼琳低头,她的声音很轻,“我们,打算结婚了。” 她话说到这里,终究还是说不下去,幼琳的心疼到了嗓子眼,她怕自己突然就忍不住哭出来,她抑制着那种情绪,她笑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她深爱的男人,她说,“之后我会跟他走,我想去美国,我想移民。” 霍泽南眼中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幼琳。 子慎爱幼琳,他怎会不知道! 可是幼琳…… “是为了移民,还是为了他?”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兜里,他淡淡启唇,问幼琳。 幼琳摇头,“人是会变的,以前,我还会想要等着你,可后来我发现我也会寂寞,你不在的时候,是他一直守着我——谌子慎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包括财富,地位,以及我向往的,安稳日子。” “我也能给你啊。” 他那么高大一个男人,他在幼琳面前落泪,幼琳强撑着眼里的酸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一双眼睛涨得太疼了,她却只能淡淡一笑,对他说,“可是我怀孕了。” 幼琳往前走近一步,靠近霍泽南,她问,“你能要他吗?你能要这个孩子吗?这个,留着谌子慎血的孩子,你能要吗?” 幼琳逼得霍泽南毫无退路,她仰着头看他,当幼琳看见他眼中狼狈的时候,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转身,一眨眼泪就流出来。 没让他看见她在哭,她背对着他说,“你走吧,霍泽南,是我欠你。” 那天晚上幼琳缩在床上哭了一整晚,霍泽南则站在她的门口一整晚,如果当时他知道幼琳有多痛苦,他一定会进去将她搂在怀里,不管眼前有多大的困难,他都一定会守住她,再也不和她分开。 早上九点,幼琳一开门就看见靠墙而立的男人。 来不及等她说什么,他走上来,他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他对她说,“幼琳,我要孩子,只要你要,我就要,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不要离开我,幼琳,我不能没有你。” 他是那样的低声下气,连一个军人的尊严、傲骨,他都不要了,可即便是这样,他将他的真心捧到她的跟前,还是被她践踏,她推开了他,她说,“可比起跟你在一起,我更想和他去美国。”</ tangp> 她要走,霍泽南拉住她,幼琳甩开了他,他又追上来。 有很多人过来看,看这个英俊的穿着军装的男人在哭,他在求她,他对她说,“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你不喜欢我当兵,我不当就是。你不喜欢我离开那么久,我不再离开你就是。可是幼琳,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那天,幼琳彻底将霍泽南推开。 她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身边,哪怕沿路流着泪,哪怕她明知道只要转身就能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但她没有,她没有回头,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2008年八月初,谌家设宴,谌启良夫妇在酒店包厢和幼琳父亲见了面。 按理说,以谌启良的身份地位,是决不允许谌子慎跟一个园丁结婚的,但是彼时谌家夫妇二人都以为幼琳肚子里怀着谌子慎的孩子,事已至此,已是不好再阻止。 其实于霍奶奶而言,如果幼琳和郑荟茹不是母女关系,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会松口答应幼琳和霍泽南的关系,但是前面已经有郑荟茹嫁给霍舒城了,即便幼琳再是怀孕,也不可能允许她嫁进霍家。 再加上那天晚上和谌子慎一番交谈,就更坚定了她要拆散霍泽南和幼琳的决心——他们都在算计,霍泽南和幼琳就是剧本里倒霉的演员,他们的人生,被他人安排。 霍泽南见过幼琳之后就回部队了,不久之后,他申请再调去新疆,所以谌家和霍家计划好的那一场婚事,便放在后面了。 谌启良夫妇和童伟民见过面后,谌子慎和幼琳结婚一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八月七日那天是农历七月初七,谌子慎带幼琳去婚姻登记处,幼琳没有任何犹豫的签了字,从那天起,她和霍泽南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幼琳的移民申请很快就下来了,谌子慎要带她离开这里,他有私心幼琳知道,不过这样一好,只有走了,很多人很多事,便再也看不见了。 去美国之前,幼琳最后一次见到了郑荟茹。 当时幼琳正在收拾行李,肚子有点大了,怕她累着,是谌子慎在帮她。 谌子慎知道郑荟茹和幼琳的关系,那天晚上去见霍奶奶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从不在幼琳面前提起。 谌子慎在屋里装行李,幼琳和郑荟茹去了外面。 当郑荟茹开口说幼琳“你真有手段”的时候,幼琳皱着眉打断了她,“不要把我想象成第二个你,我和你不一样。” 郑荟茹冷笑,“你是和我不一样,幼琳,你比我厉害多了。” “跟你说件事。” “……”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认你吗?” 幼琳笑笑,在郑荟茹闪躲的目光中,她说,“遇见泽南之前不想认你,是因为和你没有感情。遇见泽南之后不想认你,是因为不能认你,因为认了你,我就得叫泽南一声哥哥!” 郑荟茹咬着牙关瞪着幼琳,“你本就不该去招惹他!”?幼琳点点头。 “现在你满意了?我终于要离开你的视线了,我再也不出现,就再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了。” 幼琳低头,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对郑荟茹说,“我和你最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会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郑荟茹走后,幼琳回到屋里。 谌子慎端着杯子在屋子中央,幼琳走过去,顿了顿才问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点头。 幼琳瞧着他,良久,她又问,“你私底下,去见过奶奶?你和奶奶商量,要和我结婚,这样,泽南才会对我死心,对吗?” 她全都能猜到,她很聪明,谌子慎在她的眼中已经是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可是此时此刻,他知道,他在幼琳的心里是卑鄙的。 2008年8月底,幼琳和谌子慎去了美国。 12月,小远出生。 2009年的春节,霍泽南和谌子萱举行了婚礼。 那天,幼琳在教堂里,坐在谌子慎的身边,她看着站在神父面前的那对新人,不管他们结婚是因为什么,幼琳低头祝福。 幼琳嫁给谌子慎,嫁给他这么多年,不管他的生意做得多大,不管他在外面是如何的呼风唤雨,他在幼琳这里,却从未真正得到作为她丈夫应有的待遇。 小远出生之后,因为幼琳和谌子慎是合法夫妻,那小远自然是有了合法身份,在小远半岁的时候,幼琳提出离婚。 谌子慎不同意,甚至他以消失的方式来拒绝她的要求,所以离婚的事越拖越久。 再后来,小远也大了,两三岁的孩子,天天叫着dad,哪怕这对父子是假的,幼琳见他们感情如此之深,为了孩子,为了小远脸上灿烂的笑容,她也不敢再提离婚。 但是幼琳不爱他,幼琳心里有人,她爱不了他,之于谌子慎,她有的只是亏欠。 2014年8月初,军区大院,谌家。 二楼谌子慎的卧室内,小远正拉着幼琳说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幼琳刚从医院回来,已经有些累了,想早点洗完澡休息,谁知道小远今晚如此闹腾。 谌子慎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看报纸,不时看一眼那一大一小,唇角笑意浅浅。 “在旧金山的时候你都自己睡的,怎么一回国就非要跟大人睡呢?” 幼琳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蹲下去,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听话,回自己房间。” 小远摊手,“奶奶说,怕我晚上盖不到被子要感冒,都不让自己睡。” “……” 这段时间小远都跟沈君仪睡,看样子是习惯了夜里身边要有人。 幼琳正想着,外面有了敲门声。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沈君仪都要带孩子回房,尤其不想让他打扰到谌子慎和幼琳,幼琳又怎么会看不懂沈君仪眼里的意思呢,只是,看得懂又如何…… 最终小远还是被沈君仪带走了,幼琳看谌子慎还坐在那里,就问他,“你今晚还睡沙发吗?” 谌子慎手里报纸一合,淡淡道,“你要我上你的床吗?” 幼琳在原地站了站,在男人鹰一般犀利的目光中,视线闪躲,之后她一声不吭的去了浴室。 透过磨砂玻璃看着幼琳的身影,谌子慎一时失神。 半晌,他起身,双手揣在裤兜里,在屋里缓慢踱步。 幼琳穿着保守睡衣出来时,他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幼琳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举动,便想推开他,可是推不开。 077 你知道我不喜欢强迫你 “你别这样。”幼琳低头,极小声的开口。 “怎样?” 谌子慎轻笑,将她的身体拉过去,让她直视他。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按住她肩膀的掌心太过滚烫,幼琳受不了,在他的禁锢之中,她忍不住说,“你想要如何都可以,我没有意见。” “自己脱衣服。” 他放开她,第一句就说这个渤。 幼琳愣了一愣,深深的盯着他,谌子慎笑道,“不是说如何都可以吗?我现在,让你跟我上~床。” 他看见幼琳胸口上下起伏,不只是气,还是恼,但他知道,她绝不会跟他发火——童幼琳她就是这样,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时时瞧着她,不管他的行为有多过分,她从不会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 她是逆来顺受吗?不是,因为她不爱,她不在乎,她才不屑浪费时间去跟他争执! 幼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刚刚洗过了澡,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谌子慎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他身体很好,他有正常的需要,幼琳自身的淡淡香气夹杂着这种味道对他而言犹如鸦片,容易上瘾。 谌子慎现在这种举动,在幼琳眼里就是发疯,并且这种发疯是间歇性的,一年有好几次这样,到最后哪怕把她扔到了床上去,他还是没碰她半下——幼琳永远都不会知道,谌子慎的自尊心是被她一句梦中话激得粉碎的,那次她酒醉后,他清清楚楚听见她在说,“泽南,我没有背叛你,从来都没有。” 如果幼琳肯自己脱衣服,如果幼琳肯像其他婚姻中的男女一样和他过夫妻生活,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但她从不。 这会儿,幼琳被他推到床上,他跪在那里,她被他禁锢在他两个膝盖之间。 幼琳平躺在那里,平静的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她听见谌子慎在解开皮带的声音,金属扣搭碰撞的声音—— 他在这里停下。 手里的皮带扔在了地上,他俯身下来,双臂撑在幼琳身体两侧,这时候,幼琳终于看他。 谌子慎今晚是清醒的,清醒的还要发疯,就不是撒酒疯。 “你知道,我不喜欢强迫你。” 他修长的手指,将幼琳的发丝捻到耳朵后面,他无奈的笑,轻轻吻在她的眉间,“我是男人,我需要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看得下去!” 幼琳没吭声,在他的怀里,缓缓的,掀动了几下睫毛。 她看见谌子慎起身,他眼中盛满了对她的失望,可是,幼琳什么时候又给过他希望呢。 幼琳不想耽误他,不止一次说过离婚,他不允许,哪怕明知道幼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爱他,他依旧要把她留在身边。 安静的卧室里,幼琳不发一言的躺在床上,谌子慎背对着她,良久,终究还是转过身来。 “不觉得自己很自私?” 他笑起来,双手扶在腰上淡淡的看着幼琳,幼琳偏头和他对视,轻声启齿,“我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在美国的时候我没跟你离婚,回来,你就更别想了。” “我没关系。” 幼琳坐起来,她就这样坐在床边,仰视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之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让你跟我好好过就这么难吗?” 男人已经接近愤怒,他大手扣住幼琳的下巴,近乎咬牙切齿,“你儿子姓谌,他叫谌远,他叫我一声dad,你认为他还有可能去认别的父亲吗?” “我没想过……” “你天天都在想!” “我没想过!” 谌子慎跟她吼,幼琳也跟他吼,两个人像是敌对的盯着对方,眼中血丝明显,就在这一刻,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谌子慎松了手,幼琳的下颚已经被他捏出了指印。他慢慢直起身,语气冰冷又傲慢的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都不重要,对我来说,小远只认我是他爸爸,这就够了。” 幼琳蹙眉瞧着眼前这男人,她问他,“你在跟谁较劲呢?” “你!” 谌子慎不屑一顾的眼神,他冷眼看了幼琳一眼就拎着西装外套出门了,临走时他扔下一句,“去许磬家。” 关门的动静那么大,震得幼琳耳膜都疼。 等到谌子慎走了,沈君仪过来敲门。 “幼琳,你俩吵架了?” 沈君仪一脸着急,想必,刚才谌子慎在屋里跟幼琳大小声是被她听到了。幼琳没有吭声,沈君仪便叹气,“子慎这个人是有些霸道的,妈也知道,这几年你和他在国外生活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幼琳啊,孩子都这么大了,闹了什么不愉快,你多担待着点,啊?” 幼琳点点头,勉强撑出一抹笑来,“我没事。” “那混蛋去哪儿了?” “许磬家。” tang “吵了架还能让你知道他去哪儿,就说明你在她心里很重要。” 沈君仪说着就要回房了,她转身正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幼琳,有件事,妈是忍不住了才想说的。” “您说。” “就是……虽然你和子慎一结婚就去了美国,你和我没有经常见面,可能,也不太有感情,但是我始终是你婆婆,你平时,还是多叫我几声。” 她握了握幼琳的手,笑道,“好了,你也早点睡。” 幼琳看着沈君仪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几分自责。 她回来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叫过她,跟着谌子慎叫一声爸妈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于幼琳而言,每当面对谌启良夫妇的时候,就总是难以叫出口。 她做不到那样的自然而然,那显得她很虚伪,但是他们待她犹如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幼琳如果连一声爸妈都吝啬喊,想必他们心里一定是难过的,一定以为幼琳不喜欢他们,毕竟他们丝毫不了解幼琳和谌子慎的关系。 这天晚上谌子慎去了许磬那里,许磬一个单身男人,随时欢迎他过去。 二人喝酒到深夜,中途谌子慎看了好几次手机,幼琳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给他,他心寒至极。 次日早上,谌子萱从医院回来。 霍泽南留在医院陪宜甄,手上的其他事暂时放在一边。 霍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花园里,在跟园丁方瑜说话,看子萱精神不济的回来,便叫住了她。 子萱和老太太站在秋千那边说话,方瑜浇花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方瑜在霍家当园丁好几年了,她来的那年,正好是子萱她母亲把宜甄从孤儿院接来的那一年,所以宜甄不是子萱和泽南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方瑜是知情的,子萱的身体不好,方瑜也是知情的。 霍家两位首长,老首长和夫人常年在北京很少回来,小首长在郊外军区,一年半载也没有回来几次,平时这个家里,除了老太太和容婶,也就只剩下子萱和宜甄母女,房子很大,却很冷清。 小首长看着性子很沉,不善言谈,也很难得看他笑,也不知道是太严肃还是本身不爱笑,但他对子萱是好的,子萱有事请示他,他从来不会说不,通常都是嗯一声算是应允。 在方瑜的记忆中,子萱说什么话,好像小首长都没有反对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方瑜总是觉得子萱不开心,小首长没有回来的时候,她不开心,小首长在家的时候,她也不开心,明明她要做什么小首长都依她了,她还是不满足,小首长很少回来,几乎每次回来她都要跟他吵架。 方瑜住在霍家,所以霍家的大小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她在经过小首长房间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见子萱又哭又闹,可小首长在里面一声不吭,由着她哭闹,小首长的脾气多好啊,子萱她还要怎样! 这阵子,方瑜看着子萱在老太太面前哭诉,不由得叹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浇花。 子萱那种状态一看就是有心事,老太太一问,就知道她和泽南吵架了。 其实哪是吵架,泽南怎会跟她吵,别说她心脏不好,就算她是好好的一个人,泽南也不会跟她争执。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有时候子萱甚至希望他跟她大吵一架,那至少还说明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然而,他从来不会。 “我只不过想要一个孩子,他连机会都不给我!” 子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开口就哭出来,老太太怕她太激动,赶紧安抚她,“这也不怪泽南啊,医生之前说了……” “医生说我现在可以要孩子了,我可以的。” 子萱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奶奶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老太太问她,她又不说,只是狠狠地摇头。 她该怎么说?她要怎么才能说得出口? 她能告诉别人泽南连碰都不愿意碰她吗! 子萱是在幼琳和谌子慎去了美国之后查出来有心脏病的,当时,霍泽南在新疆,她和沈君仪从医院出来之后,一路上又哭又笑。 这是报应吧,这大概就是她想方设法要拆散霍泽南和幼琳的报应,明明她都能嫁给他了,却查出来有心脏病! 报应就报应吧,她无所谓了,只要能得到他,就算是折寿她都不在乎。 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病情暂时得到稳定,那时候霍泽南回来了,他就坐在她的病床边,他面无表情瞧着她的样子,子萱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可他的掌心毫无温度,他对子萱说,“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娶你吧。” 后来他们就结了婚,子萱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可她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他可以给她一个家,却给不了,她要的感情。 童幼琳这个名字,霍泽南已经看得开了,可在子萱这里却是个禁忌——当初,幼琳离开 之前,本是想将霍泽南送给她那块玉连同湖边那栋房子的钥匙一起放在那栋房子里让霍泽南自己去取的,可是她还没那样做,子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子萱问她要那块玉,说从今以后,不仅连他的人,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幼琳把那块玉给了子萱,后来子萱结婚前把它拿到霍泽南跟前,她对泽南说,“幼琳让我还给你,她说,她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离开了你,正好还给你。” 泽南没有伸手接过去,他淡淡的说,“不喜欢扔了就好,还给我,我留着又有何意义?” 那天晚上霍泽南将那块玉扔到了楼下的花园,可是凌晨,子萱又眼睁睁看着他打着电话在花园里找,那时候子萱就明白了,他还是爱幼琳的,因为爱她,所以连她用过的东西,他都不舍得扔! 从那天起,童幼琳这个名字总能成为她在他面前失控的导火线,哪怕其实过了这么多年泽南的心早就已经平静了,她却总是抓着那些事情不放。 霍泽南在失去幼琳之后,本就对自己的婚姻不再期待,后来和子萱把日子过得不成样子,他的心反倒平静了。 他一个军人,常年在部队,这样也好,只要那点热血还在,就能证明他是真的在活着。 …… …… 中午,霍静文离开工作室之后去了医院。 她是来换她大哥的,大哥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时间在医院陪宜甄??霍静文到病房的时候,霍泽南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宜甄输着液还在睡。 她走过去,小声叫了声大哥,霍泽南睁开了眼睛。 “来了?” 霍泽南起身,顺便晃了晃脖子,他嗓子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霍静文笑着指了指床上的小家伙,“你快走吧,趁她没醒,不然一会儿可走不了了。” 霍泽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拿起军帽,对她说,“有时间还是多回家。” 静文点头,“知道了。” “每次都说知道!” 霍泽南在她额上轻轻推了一下,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奶奶总是为你好的,其他人不想见,不能连她都不见。” 静文跟着他走到门口,霍泽南转身,将帽子戴上,他注视着静文几秒钟,再次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好了,我先走了,有事打给我。” “大哥再见。” “嗯。” 早上团部有会议,因为宜甄生病,霍泽南将会议时间改到下午,这会儿再不回去不行了,还没有发生过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等他一个的这种事。 驱车回部队,到了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小张给他打了饭,放在他屋里的冰箱里,他到了之后只需要拿出来加热就可以吃了。 霍泽南一身热气回到他的单人宿舍,当他打开冰箱准备拿冰水喝的时候,看到小张给他留的锅贴饺子和绿豆汤。 他站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垂眸,唇角泛着弧度,将锅贴饺子端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 他还记得,以前幼琳就爱给他做锅贴饺子,因为吃了会比较上火,所以她还会给他熬绿豆汤。 这么多年过去了,做锅贴饺子的人已经不是她了,看他偏偏还记得那味道,还记得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她笑着对他说,“我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把你养得更壮。” …… …… 医院病房。 幼琳坐在童伟民的床边,在给他削苹果,童伟民目不转睛的望着幼琳,终于,他开口叫她,“女儿。” 幼琳抬起头来望着他笑,“爸,又想说什么?” 童伟民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笑,摇头,“没什么。” “明天我和小远回旧金山,处理完了事情就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听医生护士的话,知道吗?” 幼琳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喂给父亲吃,就像照顾小孩子,童伟民躺在病床上吃着幼琳喂的苹果,一想到那个时候逼她嫁给谌子慎,心里万分难受,食不知味。 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飞旧金山,以幼琳的意思是不想带着孩子来回折腾的,但是正值暑假,小远非要跟着她去,说是要保护妈妈,还说他爸爸都同意了,幼琳拗不过他,也只得答应。 谌子慎在外面忙,家里的司机也出去了,在幼琳打算到外面打车去机场的时候,谌子萱推开了谌家院子大门。 她一身藕粉色连身裙,因为贴身的关系,就显得她更为纤瘦了。 她站在幼琳前面,双手轻叠在胸前,笑着问幼琳,“去机场吗?”---题外话---差不多有三万字吧,我太勤奋了哈哈 078 在孩子面前非要这样吗 幼琳点了点头。 小远地貌的叫了一声姑姑,子萱走过来摸孩子的脑袋,然后对幼琳说,“我送你好了,宜甄在睡午觉,我也没别的事。” “哈哈太好了,终于不用坐出租车了。” 小远拍了拍手,又去拉幼琳的衣服,“走嘛走嘛,妈妈不要跟姑姑客气嘛。渤” 眼下也不好拒绝,幼琳只得说,“那就麻烦你了。” 去机场的路上,小远带着耳机在听歌,幼琳坐在他的旁边,眼睛看着车窗外面佐。 子萱不时的从车镜里看她,车里如此安静,这样的安静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子萱开口了。 她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还是老样子。” 幼琳笑笑,“是吗?” “我哥是个自大狂,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开心。” “他挺好的。” 幼琳说的是实话,谌子慎这个人确实是挺好的,对她好,对孩子也好,如果不间歇性的抽风那就更好了。 车里沉默了一阵,突然,子萱又开口,“其实我很好奇,当时你怎么那么快就跟我哥有了孩子,之前不还怀着……”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幼琳一眼,看出幼琳眼中的尴尬,她收回视线,“不过也是,我哥这个人,向来就是行动派。” 子萱像是在自言自语,幼琳一直没有吭声,等车子到了机场门口,幼琳准备要提醒小远下车了,子萱在前面转过身来看着她,“可是,我觉得小远跟我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幼琳面不改色和她对视。 此时小远已经摘下耳机了,他伸了个懒腰,呵呵笑了两声,“这么快就到了呢。谢谢姑姑。” 六岁的小男孩,已经有了担当,没等幼琳开口,他就拉开车门要下去帮妈妈拿行李了。 “泽南很少回家。”子萱对幼琳说。 幼琳看了她好一阵之后,也下了车去。 可是子萱有点不依不挠的意思,她绕过车身走到幼琳这边来,“他跟我几乎无话可说,通常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 幼琳已经走到车尾了,小远站在那里,子萱说的话他也听见了,此时正茫然的望着她:姑姑在说谁?姑父吗? “我哥呢,我哥跟他不一样吧,我哥很喜欢小孩对不对?我哥什么时候都跟你形影不离对不对?” “子萱。” 幼琳终于发现子萱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她都后悔让子萱开车送她,“小孩子在这里,你非要跟我说这些吗?” 小远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他不懂。 子萱却无视了小远的存在,眼看幼琳拉着行李箱牵着小远要进机场了,她挡在幼琳跟前,“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回来了?幼琳,别再回来了好不好?” “……” 她简直是无理取闹,因为孩子在,幼琳也不好跟她说太多,沉了沉气,这才道,“子萱,我爸病了,我回来,是因为他,其他的你别想太多,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就拉着小远疾步走进机场,小远跟着她一路小跑,回了好几次头看身后离他越来越远的姑姑,他问幼琳,“妈咪,姑姑为什么叫你别回来?” 幼琳不知如何回答,撒了个谎,“你老是凶宜甄,姑姑知道就生气了,所以她希望我带你回去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小远吐了吐舌头,“那我以后不凶宜甄就是。” …… …… 就在幼琳和小远回旧金山那天下午,谌子慎回家陪他爸妈吃饭。 餐桌上就他们三个人,子萱不在,谌启良教训谌子慎无所顾忌,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大多都是关于谌子慎的作风问题。 这几年谌子慎在外面做生意,生意做得越大,男人就越要面子,有时候跟什么明星模特闹点绯闻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荣,他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在谌家,谌启良一般是不爱训人的,谌子慎在国外跟外头的女人搞不清楚他管不着,但现在人回来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不得不管。 “很多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八卦记者就爱捕风捉影!” 这饭是没法吃了,谌子慎被他爸训得心里烦躁,也懒得解释,撂下筷子就打算上楼了。 “给老子坐下!” 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身后就是一声呵斥,谌子慎站在原地抹了把脸,又坐了回去。 谌子慎就是个笑面虎,尽管此时他已经很光火了,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意,“您还没训完呢?” “老子还要问你另一件事!” 谌子慎手一伸,“您请。” 谌启良清了清嗓子,问他,“你妈说你和 tang幼琳要搬出去,是不是真的?” 他点头,“是。” 谌启良眉心一皱,“我不同意。” “呵呵。” 谌子慎干笑了两声,“爸,我跟老婆孩子住哪儿这个事儿,您要是再管就……” “老子还不能管你了!” 只见谌启良猛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瞪着谌子慎就开始吼,“你现在是能耐了!你他妈的有几个臭钱你就不得了了!哦,你嫌这个家小了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不是!谌子慎你给老子听好了,要滚你自己给老子滚,幼琳和小远就住这里!” 老头子发起火来,喷了他满脸唾液,这下谌子慎装都懒得装了,一张脸难看得很,他再一次站起来,冷冷的对他爸说,“我立马就滚!” 谌子慎走回客厅拿了外套就走,沈君仪追出来,在门口拉住他,“跟你爸置气像什么话呢,子慎,不是妈说你,你这个脾气也是真心不好,我看除了幼琳真没人受得了你!” “少提她!” 这时候他心里烦得很,人越烦,就越容易去想烦心事,对谌子慎来说,再没有比幼琳更让他烦心的了。 沈君仪叹了口气。 “那晚上你俩吵架我都听见了,在家的时候都和她吵,不在家,没有大人在,可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我也不赞成你们出去住。况且,子慎,你爸他还有个两年就要退休了,他现在天天回来就想看着小远,更想退休之后在家带小远,你说你们这一搬出去,他不是白高兴了? 听妈一句劝,别跟你爸硬来,你是没看见他最近冒出来好多白头发,你说连自己儿子都不让他如愿,他还有什么可图的?” 沈君仪一番苦口婆心,谌子慎皱眉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并不是不想住家里,只是他和幼琳的情况家里人不清楚,两人同处一室,幼琳不和他一起睡,他连张床都没有,他一个大男人,那种滋味想来真是没法形容。 在门口伫立一阵,他开口道,“回头把以前子萱练功那间房收拾一下,有时候我晚上需要办公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有间自己的书房,好歹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谌子慎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开车离开军区大院,谌子慎一路上都在笑,笑自己像个傻子! …… …… 安静的练功房内,谌子萱站在整面墙的镜子面前,正在压腿。 宜甄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家里有容婶在照顾,霍泽南很放心,除了每天晚上打电话来问一句,自那天离开医院回部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俩的婚姻,这么多年以来淡如凉水,他没有过热情,这日子又哪来的激.情? 子萱是寂寞的,期初她还会对他说她想他,到后来,面对他的冷漠疏离,她连想他都说不出口了。 袁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子萱正望着镜子里日渐消瘦的自己发呆,直到袁艺叫了她两声,这才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袁艺笑着将右腿放在压腿杆上,打趣的说她,“是不是你家首长昨晚回来了,宠幸你了,搞得你神不守舍的!” 子萱脸上一热,在她脸上扫了一眼,“你想多了,他这阵子都不在。” “哎我说,平时你就不想他吗?你们家小孩也这么大了,父亲常不在家也不是个事儿,不如你跟他商量一下,跟上头申请换个岗位吧。” 袁艺老公以前是野战部队的,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严重腿伤之后就申请调到了后勤部,说实话,子萱见她老公每天都来接她,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079 我不会再去找她 但她堂堂谌家二小姐,她父亲是谌启良,母亲又是沈君仪,她这样的身份怎能轻易对他人说出羡慕二字?所以即便她很向往袁艺和她老公那种相亲相爱的夫妻关系,她表现出来的,也都是一脸的不屑。 只见她淡淡的看着袁艺,不冷不热回了一句:“妇人之仁!佐” 袁艺抿嘴一笑,蹭了她一下,“是是是,你以大局为重,你是合格的军嫂——哦对了,我听她们在说,团长最近要特招一个人进来,你知道具体的吗?” 谌子萱专注练功,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是吗,我完全不知道。” “团长是你妈,你会不知道?” 袁艺睁大了眼睛盯着她,谌子萱笑了,“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有事通知,我不都和你们一起……” 说到这里,谌子萱怔了怔,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她问袁艺,“特招?” …… …… 当天下午,沈君仪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渤。 一看来人,沈君仪皱了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进我办公室连门都不知道敲!” “我找你有事!” “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君仪放下手里一大叠资料,扶了扶眼镜站起来。因子萱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连人都没叫一声,太过没有教养,沈君仪忍不住呵斥了她。 这时子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顿了顿,她开口叫了一声,“团长。” 沈君仪看了她一眼,道,“说吧。” “我听说,您最近要招一个人进来。” “有这回事。” “谁?可以告诉我吗?” 子萱一脸探究的模样,实在与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个她判若两人,沈君仪皱起眉头看她,“现在事情还没有落实,等等再告诉你。” “是幼琳吗?”子萱问。 沈君仪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了,她嗯了一声,“是她。” 得到沈君仪肯定的答案,子萱一下就火了,“妈,你招她进来怎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谌子萱,我做什么事情是需要跟你商量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再说了,幼琳是你嫂子,你们还是那么好的朋友,我替她安排一份工作难道你不应该高兴?” 沈君仪几句话说得子萱哑口无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沈君仪又道,“在家我是你妈,在单位我是你的领导!你嫁了人了,在家我就不管你,但现在是在单位,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下次进我办公室记得敲门!” 子萱被她说得整张脸通红,沈君仪叹了口气,朝她挥了挥手,“出去吧,忙着呢。” 一个星期后,幼琳和小远回国。 因为时差的关系,小远到家之后还在睡,谌子慎把他抱回了儿童房之后再回到幼琳的房间。 幼琳在整理行李,见了子慎,也不知道和他说点什么,只开口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他笑。 他这么一问,幼琳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他走过来,弯腰看着她,“谢我去机场接你,还是谢我抱小远回房?” 幼琳不吱声,他笑意明媚的又道,“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儿子,应该的。” 幼琳:“……” 再看他,他已经直起身走到外面阳台抽烟去了。 谌子慎这人,身上几分雅痞,几分无赖,有时候面对他肆无忌惮的作弄,幼琳是无可奈何的。 却也谈不上讨厌,只不过幼琳这般心如止水的女人,想必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心湖里也都荡不起涟漪。 幼琳收拾好行李之后,没有多做停留便要赶着去医院。 一个星期不在,没见着父亲,心里很是不放心。 下楼的时候路过二楼以前子萱练功的房间,门没关,幼琳能看见里面的变化:多了一套皮沙发,一套办公桌,再加上屋里焕然一新的摆设,她看懂了,估计以后这就是谌子慎要用的房间了。 小远是晚上八点钟醒过来的,谌子慎陪他吃过晚餐之后,他就去对面找宜甄了。 回来之前他对幼琳说,以后要对宜甄好,再也不欺负她了,他说到做到。 幼琳不在,谌子慎晚上闲来无事,便一人在小区里散步。 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拿着烟,不时的抽一口,缓慢的朝着前方,漫无目的。 正是周末,霍泽南答应了宜甄今天要回来,他就真的回来了。 此时小远在家里陪宜甄,他便带阿当出来走走,一人一狗,走到小区的假山喷泉处,遇到了谌子慎。 二人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一声不响的看着彼此,约莫过了半分 tang钟,谌子慎指了指喷泉池边,他先走过去坐下,霍泽南紧随其后。 “国内的夏天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热。” 谌子慎先开口,他转头,笑着看向霍泽南,霍泽南唇角泛着淡淡笑意,他点了点头,“是,确实是热。” 霍泽南在家里洗过了澡,身着居家短裤和白色棉质t恤,清爽干净的头发,身上还有着沐浴露的淡淡香气,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乏阳光健康。 他抬起头来,问谌子慎,“听谌叔说,国外的生意在往国内移?” “呵呵,有点烦人。忙得不可开交。” “忙就对了,怎么也比闲着强。” “是,是,首长说的是!” 谌子慎哈哈笑着,手搭在霍泽南的肩头,在这一刻,霍泽南看着他脸上那玩世不恭似乎又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只是彼此都清楚,还想回到过去,又怎么可能? “明天许磬生日,有时间去吗?” 谌子慎问霍泽南,霍泽南点了下头,“去。” 谌子慎笑,“那明天晚上不醉不归?” “喝酒就算了,明晚还得回部队。” “你说你这人……” 谌子慎在霍泽南肩上狠狠拍了两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缩回手双手揣进裤袋里,“明天见啊,回去洗洗睡了。” 霍泽南看着谌子慎离开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来。 他今年三十四岁,他和谌子慎就认识了三十四年。爸妈离婚前跟他感情好,爸妈离婚后从姥姥家搬到这里来,跟他的感情比以前更好——所有的一切,终止于2008年的那个异常炎热的夏天。 霍泽南还记得那天谌子慎一个人开车到部队去找他,谌子慎对他说,会很快和幼琳结婚。当时霍泽南只是看着他,甚至都不需要他一句抱歉,只是淡淡的问他,“为什么?” 他们俩伫立在那株梧桐树下,谌子慎在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回答他,“我爱她,我比你先爱上她,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她,不可以。” 霍泽南便笑了,笑得放肆而凄凉,他不停的摇头,他往后退,他对谌子慎说,“走吧,带她走吧,去哪儿都可以,我不会再去找她。” 后来,幼琳和他移民去了美国,后来,他接受家里安排娶了谌子萱,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样的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无人出错! 时过境迁,当他再看见子慎和幼琳一双人影出现在眼前,平静的内心早已没了怨恨,事实上,他又何曾怪过那两个人? “阿当。” 待谌子慎走远,他收回视线,叫了一声阿当,阿当从远处跑过来。 他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他走前面,阿当缓缓走在他身后,他们要去湖边,要去姥姥家的院子里瞧一瞧那些开得正艳的,木槿花。 …… …… 晚上幼琳回来的时候,小远还在对面院子里和宜甄一起玩。 幼琳站在阳台上往那边看,这就看见霍泽南站在两个孩子跟前,阿当在他的脚边趴着乘凉——此时小远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和他说了句什么,他笑得十分开心,并伸手抚了抚小远的脑袋……幼琳收回了视线,转身进屋,只觉得眼睛干涩的疼。 谌子慎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单手扣着碗口拿到幼琳跟前,“燕窝。” “谢谢。” 幼琳接过去,拿起小勺子舀起来小口的喝,谌子慎站在她跟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得幼琳浑身不自在了,她抬头看他,“有事吗?” 080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谌子慎双手撑在身后的柜子上,“明天下午跟我去许磬那里,他过生日。” “好。” “说是,想吃你做的点心了。” “好。” 幼琳将手里的碗放下,“正巧我暂时还不用工作,有时间。佐” 他笑了笑。 转身离开房间时随手拿走那个空碗,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泽南也去。”渤 幼琳一瞬不瞬的瞧着他,他没走,似是在等幼琳说点什么,幼琳只是淡淡一笑,“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想从你眼睛里看到一点,嗯,期待。” 谌子慎在这些事情上没有宽广的胸襟,幼琳已经习惯了他这尖酸的语气,她眨了下眼睛,问他,“如果我就是很期待,你会怎样?” 他笑了几声,又朝着幼琳走了过来,他靠近幼琳,空着的那只手揽着幼琳的腰,在她耳边说,“那一定很有趣,看得到,得不到!” 幼琳咬紧牙关蹙眉瞅着他,轻声说,“谌子慎,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你觉得有意义吗?” 他挑眉反问,幼琳摇头,“如果可以,我能做到永远不见他,不想他。” 谌子慎呵呵的笑,指着她的鼻子,用唇语说了两个字:“放屁!” …… …… 次日下午三点,谌子慎从车库里开了车出来,在院子外面等幼琳和小远。 小远昨晚在宜甄那里吃多了雪糕,今天拉了三次肚子,刚刚都要出门了,临时又跑到了卫生间。 幼琳站在楼下等小远,那孩子都去了五分钟了还没下来,谌子慎在外头也鸣了两回笛。 没多久小远捂着肚子跑下来了,眉毛皱成一团,苦大仇深的对幼琳说,“宜甄家的雪糕有毒吗?” 幼琳拉着他就往外走,没好气道,“人家宜甄怎么没事?是你自己吃太多了!” 小远擦了擦鼻尖,小声咕哝一句,“明明就是我水土不服。” 幼琳回头看着他笑,心说你之前回来没有水土不服,这回回来就水土不服了? 走到车前,摸了摸孩子脑袋,示意他自己开车门。 小远前脚刚上车,幼琳手扶着车门也正要上去,对面的大门开了,幼琳一抬头,便看见宜甄和子萱从里头出来。 “舅妈舅妈。” 宜甄甩开了子萱的手,抱着自己的洋娃娃就往这边跑来,等跑到了幼琳跟前,她回头笑嘻嘻的对子萱说,“我要和舅舅舅妈还有小远坐一个车。” 谌子慎在车里,唇边叼着烟悠闲地抽着,女人和小孩儿的事他不去过问。 子萱站在霍家院门口,她看着幼琳好一阵,这才说,“那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 “应该的。” 幼琳抱宜甄上车,跟着自己再上去,在她关了车门之后,前面的谌子慎已经按了儿童锁。 在谌子慎启动车子的时候,霍泽南已经开了车从对面车库出来,谌子慎按车喇叭跟霍泽南打招呼,霍泽南点了下头——视线划过车后排,他迎上幼琳那清澈的目光。 那目光随着车子开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收回视线,伸手替子萱开了车门。 “我发现一件事。” 子萱系好安全带,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霍泽南扫了她一眼,没接话,将车子开了出去。通常子萱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也都没有好话,她说了什么,霍泽南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稍稍朝他靠近,在他耳边说,“你最近回来得这么勤,是心情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霍泽南一言不发目视前方,见他不吭声,子萱又道,“可别说是因为奶奶身体不好你回来看他,霍泽南,奶奶一年到头身体都不好,你怎么就最近想通了要回家?”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有红灯,车速渐渐慢了,最后停在一条长龙后面。 霍泽南摁下了车窗。 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之后手伸出窗外,然后回过头来望着子萱淡淡一笑,“那下周我不回来了。” 他一句话就激得子萱心头泛起怒火,攥着拳头看他好一阵,然后转开了脸不再开腔。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到了许磬家别墅。 许磬的豪宅,有花园有水池,并且花园里还有木马秋千,小孩子到了这里不愁没地方玩。 小远和宜甄一下车就跑到水池边上蹲着数金鱼,这地方太阳刚好晒不到,幼琳就没叫他俩进屋,由着他俩在这儿呆着。 今天许磬过生日,除了几个特别好的朋友,也没请其他人过来。主要是他那个人平时喜欢清静,太闹腾了头疼。 许樵早就过来了,此时正和霍思琦坐在旋转楼梯下的三脚架钢琴前飙琴技,两人相当投入,来人了也没起来 tang打招呼。 一曲作罢,两人笑着对视一眼起身,这才发现身后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 霍思琦见了霍泽南,叫了一声大哥,然后走过去搂住他的胳膊,“本来下午说好了要跟同学去逛街的,可是顾大哥车子经过我们学校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说是许大哥过生日,我就把同学给推了。” 霍泽南嗯了一声,然后冷冷道,“看来许磬还是很有面子的,平时周末奶奶叫你回家,你都推不掉你的同学啊。” 顾简在边上打了个响指,“是我比较有面子。” 年轻姑娘,平时住在学校惯了,跟同学比跟家人亲,要她回个家比登天还难——霍泽南是不太好开口说家里两个姑娘,因为他自己都很少回家。 霍思琦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说了句“我去倒水喝”就跑开了,霍泽南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客厅坐下。 顾简倒了杯酒递给他,他轻轻将杯子推开,“不喝酒。” “你平时也难得有时间过来,陪哥喝一杯!” “晚上要回部队。” “他妈现在才下午!” “……” 顾简执意要他喝,他无奈笑了一声,终究还是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这时候许磬走过来,坐在霍泽南坐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也端着杯子跟他和顾简碰杯,“姓谌的是不是转性了?” 顾简喝了口酒,往厨房那头看了一眼,点头,“估计是,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现在竟然说要帮幼琳的忙! 由始至终霍泽南没有说话,浅浅的抿着杯里的红色酒液。很久不喝了,都快忘了这酒的味道。 此时的厨房里,幼琳正在忙着做点心。 谌子慎还跟以前一样,幼琳忙的时候,他就无聊的站在边上看她。 “不想吃桂花糕。” 幼琳没有理他,他总是自己找话说,他靠在流理台上,眼睛就没有从幼琳身上离开过。 幼琳没空理他,只回了一句,“那你吃别的。” “做红豆糕吧。”他说。 幼琳看了看他,他笑着又说,“红豆最相思。” 幼琳手上动作一停,他的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子,垂眸,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幼琳,我好像经常都跟你表白,你却充耳不闻。” …… …… 几分钟后,子萱也进了厨房。 她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哥握着幼琳的手,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幼琳低着头,她哥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很是深情。 之所以子萱对幼琳的嫉妒那么深那么深,不仅是因为泽南,也包括谌子慎——幼琳没有出现之前,她可以享受她哥的全部宠溺,自从他爱上幼琳,从此眼中便没了她这个妹妹。 子萱恨幼琳,因为她把幼琳当成她的劫数。 “大哥,你不在外面跟他们聊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子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对那二人笑笑,谌子慎这才放开幼琳的手,“我在这儿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在家连一碗面都懒得煮的人。” 子萱推着她哥出去了,并对他说,“别进来打扰我们。” 看着谌子慎往客厅里去了,子萱才转身。 她伫立在原地,看了幼琳好一阵才缓缓走过去,幼琳埋头和面,没顾得上和她说话。 这些年幼琳性情变了,变得不善言谈,也不爱交际,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逢人便是一脸灿烂阳光的笑。 “这是在做椰奶冻吗?”子萱问她。 幼琳点头,“是,小远爱吃。” 顿了顿,子萱又说,“泽南不爱吃甜食,我得给他做点其他的。” 081 霍泽南扶起她过去坐下 “有不甜的……” “我亲自给他做。” 没等幼琳话说完,子萱已经拿起手边那袋面粉了,她笑着对幼琳说,“他就爱吃我做的锅贴饺子。” 说完她就开始动手了,幼琳手里的动作却再次停下来。 她想起以前,泽南就很喜欢吃她做的锅贴饺子,因为上火,她还会给他熬绿豆汤。泽南不爱吃甜的,可是她熬的绿豆汤他可以喝一大碗,后来仔细想想,不爱吃甜食的泽南,跟她在一起之后,也吃过不少甜的食物了……说过要为他做饭做一辈子,说过要把他养得更壮,她说的那些话,在他那里,恐怕都被当成了一场笑话吧渤。 …… …佐… 近六点,幼琳把做好的点心放在餐车上推出来之后,许磬请的厨师也来了。 一拨人在客厅里饮茶谈笑,两个小孩在屋里跑来跑去,许磬家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看着屋里一番温馨景象,各自感慨。 许磬家也有养狗,是一只看起来很蠢的萨摩。小远端着盘子喂它吃青团,它一口一个,来者不拒。 “这是我妈妈咪做的点心,有没有觉得很好吃啊?” 小远喜欢狗,以前在旧金山的时候谌子慎给他养了一只雪橇,只不过有一次它自己跑出去被车撞死之后,小远太过伤心,从此以后谌子慎就不在家里养狗了。 “我叫谌远,我和许伯伯是朋友,那以后,你也可以跟我是朋友。” “宜甄是女生,虽然觉得她很麻烦,但是妈咪说了,男生应该保护女生,所以我还是得经常和她一起玩。” “其实我是怕姑姑不高兴啦,上次姑姑就说让妈咪带我回旧金山别再回来了。” 霍泽南散步到了花园里,一走进小远,就听见他说了最后那句话,不自觉的,眉心已经皱起。 他应该猜到的,以子萱的个性,她不可能不去找幼琳,开口让幼琳别再回来这种话,也像她能说出口的。 只不过小远还小,哪里懂得大人话里的意思,霍泽南看着小远那道小小的影子,忍不住想要上前将他抱起来。 “浪费可耻。” 霍泽南走过去,扯了扯裤腿蹲在小远旁边,随手将他手里装着青团的盘子拿了过来。 小远呵呵的笑,“狗狗吃了,不算浪费吧。” “你妈咪花时间做的,不觉得她累吗?” “……” 小远没看出霍泽南眼中笑谑,摸了摸脑袋,小声说,“那你不要告诉妈咪,我不想她生气。” “不告诉她。” “谢谢姑父。” 小远站起来,指着那边水池,“那姑父,我去看金鱼啰?” 霍泽南也起身,捏了捏他的小脸,“去吧。” 待小远跑开了,霍泽南低头看着精致盘子里最后留下的一个青团,修长的手指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味道,尝一口,就知道是她做的。 幼琳出来叫小远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霍泽南高大的身躯立在夕阳的余晖下。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他在吃她做的青团,他一回头,就对上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和她对视,有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失了神。 两人之间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可是对幼琳来说,太远太远,犹如这么多年来美国与中国,隔着汪洋大海,遥不可及。 小远在对面的水池边上,他看见了幼琳,叫了一声妈咪,却没有过来。 幼琳要去水池,就要从霍泽南那里经过,在霍泽南炽热的目光中,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开口叫她,“幼琳。” 她停下脚步,“嗯?” 他将手里剩下的青团塞进嘴里,然后笑着说,“咸了。” 幼琳一时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久没做了,可能有点失手。” 他弯了眉眼,唇角露出浅浅笑意,“还能吃。” 这时候小远看见二人站在一起说话,他心想姑父不会出卖我吧……心里一咯噔,赶紧跑过来拉着幼琳的手,“妈咪妈咪,我们进去吧,进去吧。” 见他满头大汗,幼琳伸手拂去他额上的汗珠,然后对霍泽南说,“那我就带他进屋了。” 霍泽南点头,“好。” “姑父,你在外面多站一会儿再进来哦。” 小远还在担心霍泽南要把他拿青团喂狗这件事告诉他妈咪,一步三回头的,“外面空气很好哦,真的很好哦。” 霍泽南:“……” …… …… 在许磬家待到晚上九点,各自散去。 离开时小远已经睡着了,谌子慎把他抱在肩头,小 tang远在他肩上蹭了蹭,大概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小手紧紧搂着他睡得极其安稳。 幼琳先上车,谌子慎把孩子抱给她之后才到前面去开车。 霍泽南的车走在前面,谌子慎一直跟着,运气好,路上一个红灯都没有遇到。 到家后谌子慎先去洗澡,洗完就去书房了,说是今晚有个视频会议。 幼琳今晚还不想睡,她换了一身运动装,拿了干毛巾到外面去跑步。 以前在旧金山,晚上小远睡了,她闲来无事便会出去夜跑,挥汗如雨的时候,人比较不容易胡思乱想。 可能是太久没有跑了,绕着小区一圈下来幼琳就感到有些缺氧,站在小道上,弯腰扶着膝盖,跑不动了。 想站直身子,可是头晕得不行,她只能保持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喘气,久久没有动一下。 身后有车灯照过来,跟着便是鸣笛声。 幼琳想让路,她刚抬起头来晃了晃,眼前一黑,就这样跌坐在了地上。 身后是车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有人朝她大步迈过来,扶起她,带她去边上的长椅坐下。 “你怎么回事?” 霍泽南熟悉温和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她摁了摁眉心,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有点缺氧。”她说。 看了她一会儿,他又问,“严重吗?” 她摇头,“很长时间没有锻炼了,出现这种情况正常的。” “回去好好休息,别跑了。” “你要回部队吗?” 幼琳问他,他眨了下眼,点头。 过了那个劲儿就没事了,幼琳站起来,笑着对他说了句谢谢。 霍泽南也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型犹如一株笔直的梧桐树,屹立在她的跟前。 “不然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真的没事。” 幼琳回头看他的车,又道,“你走吧,别耽误了。” 霍泽南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钟,这才走向车子。幼琳看着他上车,看他将车子开走,直到那辆车在前面转了弯,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往回走。 泽南他一点都没有变。 他的模样,他说话的语气,他看着她时温和的目光……要说变了,大概就是他温和的目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不轻易能察觉的凉薄,疏离。 他是恨她的吧,即便他如今站在她面前,还能平静的开口叫她一声幼琳,但幼琳知道,当初他有多爱她,在她离开他之后,他就有多恨她,那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他放下了自己的尊严祈求她之后的绝望。 幼琳沿路返回,已是几分疲惫了,她走得很慢。 当她走到谌家院子门口的时候,正要推门进去,却感觉到身后有人——她踌躇着转身,于是,她看见了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的谌子萱。 幼琳拿毛巾擦了下额上的汗水,然后叫她,“子萱。” 子萱笑了笑,朝她走过来,“你也真有闲情雅致。” “……” 幼琳觉得自己是太久没见子萱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让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不自在。 幼琳又擦了擦汗,然后对她说,“我就先进去了。” “泽南又走了,我一个人可是很寂寞呢,你不打算陪陪我?” 在幼琳转身的时候,子萱拉住她的胳膊,“幼琳,我们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了。” 夜里,小区内非常安静,只听得见几声草丛深处的虫鸣,在幼琳的耳朵里,子萱的声音和她太过削瘦的身体一样柔弱,让幼琳不忍拒绝。 幼琳缓缓的回身,“子萱……” 082 洪灾来之前的平静 子萱笑着说,“我知道啊,刚才,泽南和你在一起,我看见了,却不敢出声,我能做的就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走得越远越好。” “你误会了。” “不是,不是误会。” 子萱摇了摇头,她低垂了眼睑,想笑,却是那样的勉强,“泽南没有忘记你,这些年,即便我们结了婚,我也从来没有走进他心里。他很少回来,我们俩类似于分居,就算他偶尔回家,也只是回来看看宜甄和奶奶,他好像很讨厌我,有时候,连一句话都懒得和我说,我有多爱他你知道的,可他总是冷漠,总是无视,我已经撑得很累了,就算他不爱我,至少我们还有个孩子,就当是为了孩子他也该经常回家不是吗?” 子萱说着就哭了,她一哭,就让幼琳束手无策。 她死死拽着幼琳的右手,甚至都被她勒得有了印子,幼琳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上前,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别哭,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你回来之后,就再也不会了。” “子萱……” “幼琳,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子萱眼泪婆娑的,她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恳求,幼琳看着她许久,点了头,“你说。” “永远不要和泽南在一起好吗?” “……” 幼琳原本温热的胸腔,因她一句话,就这样渐渐凉了下来,子萱那哭得通红的双眸,她可怜的样子,让幼琳一颗心揪得疼辂。 幼琳和泽南是不能在一起了,幼琳万分清楚,但这么多年以后当子萱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幼琳仍然明白,这很难。 子萱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子,“答应我。”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幼琳站在原地,眼眶早就开始发热,而最终,她如子萱所愿,“我答应你。” 这天晚上,幼琳从躺在床上那一秒开始就没有再闭上过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病重,她又怎会回来? 曾经她有过打算,等到孩子再大点,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她会和谌子慎再提离婚一事。 幼琳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为了泽南的孩子,她对子慎从来不公平,她欠他的,估计是用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今晚子萱找她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子萱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是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泽南对她不好,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童幼琳。 幼琳身为孩子的母亲,她明白一个家庭是否和睦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子萱了解她,子萱笃信幼琳为了宜甄也不会再接近泽南——子萱的心思那么深,此刻她很庆幸,庆幸那一年母亲从孤儿院把宜甄带回家。 隔日清晨。 沈君仪买了宜甄爱吃的油条,这天早上子萱母女便在这边吃的早餐。 同一张桌子上,谌启良和谌子慎父子话不多,在看报纸;幼琳坐在小远旁边,在帮小远把油条撕成小块;宜甄笑嘻嘻的望着小远,跟小远一起吃早餐,她很开心。 沈君仪喝着豆浆,眉头皱起突然开了口,“幼琳给我的资料完全没有问题,就是奇了怪了,昨天开会的时候王主任突然问起你的国籍……这很棘手。” 子萱淡淡的看了母亲一眼,没有吱声。 幼琳则是笑,“没有关系,在哪里工作都可以,等我父亲身体好一点,我可以自己解决。” “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沈君仪说着看向子萱,子萱没有任何眼神回应,面不改色的喝豆浆。 这时候谌子慎抖了抖报纸,眼睛还盯着上面,嘴里说道,“幼琳也可以选择不去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说完他笑看着幼琳,“反正你老公对你好,乐意养你。” 眼看着幼琳一张脸红得不行了,沈君仪和谌启良也都在笑,说他大清早的肉麻,小远呵呵呵的,“你们习惯就好,爸爸一向都这么肉麻。” 由始至终子萱没有吭一声。 半个小时后,该出门的都出门了,子萱坐沈君仪的车去单位。 路上,沉默了很久之后的沈君仪终于开口问她,“你王阿姨怎么知道幼琳移民?你说的?” 子萱看着车窗外,不答话。 她这样子就算是默认了,这让沈君仪心里火大,“谌子萱你什么意思啊,那个人是你嫂子,你在背后捅她篓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萱转过头来,“妈,你怎么就非要幼琳进文工团呢!” “她是我媳妇儿,是我孙子的妈!” “你是在滥用职权!” 子萱面红耳赤的,沈君仪却笑了,“我滥用职权?她要是没本事我敢要她?” “我……” “子萱,妈就不了解你了,你和幼琳你们以前那么好的关系,你现在怎么会排挤她?” “我没有 tang!” “我看就有!” “都说没有了,妈你真的很烦!” “呵呵,到底谁烦?” 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僵持不下,等到车子开到单位门口,也没等开进停车场了,子萱在门卫处就开门下去。 看她今天火气冲得很,沈君仪朝着她背影喊了一声,“谌子萱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子萱不理,一步比一步走得快。 沈君仪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这人真是奇怪得很!” …… …… 医院病房。 幼琳照顾童伟民吃过药之后,他要看电视,幼琳便给他开了电视。 正值夏季,全国各地洪水泛滥,新闻里正在报道南方某城市遭遇洪灾的新闻,童伟民靠在床上眉心紧皱,突然叫了一声幼琳。 幼琳走过来,“怎么了,爸?” “去年的这个时候,桐溪也遇上洪灾,运气好,咱们家没有被水淹,但是今年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要是手上没事,就回去一趟,把家里收拾收拾,重要东西都收起来吧。” c市到桐溪也不算远,开车来回只需要半天时间,童伟民一说,幼琳就应下来了。 幼琳小时候也遇过发大水,而且还不止一次,家就在长江边上,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跟护工交代了几句,幼琳就离开了医院。 白天谌家的人都去工作了,小远有保姆带着,幼琳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幼琳打电话回去说要晚上才回家,给小远知道了,便要和她讲电话。 小远的小手指抠着墙壁,咕哝着问,“妈咪,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晚上才回家?” “妈咪要回老家一趟,去收拾点东西。” “那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老家呢,妈咪,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就去了。” 宜甄去学游泳了,小远早就会游泳,也就没有跟着去,这会儿在家正无聊着,幼琳想了一阵,便答应了他,“那好吧,你等妈妈一会儿,马上回来接你。” 半小时后,幼琳接了小远去车站。 小远平时都是养尊处优的,以前在旧金山,除了幼儿园的校车,哪里坐过国内这种大巴,于是上车之后各种新奇,探着脑袋到处看,问题之多,幼琳耐心解释。 “比起爸爸的车,我好像更喜欢大巴。”小远说。 幼琳摸了摸孩子脑袋,无奈笑道,“为什么?” 小远眨了眨眼睛,“因为车上人多啊,听他们聊天,不会觉得无聊……咳咳,虽然他们的方言我有点听不懂。” 没多久车子就开了,小远趴在车窗上,拿起幼琳的手机拍照,幼琳闭目养神——小远本来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妈咪,但是一转头看到妈咪疲惫的样子,就自觉的闭嘴,不打扰她。 到了桐溪已经是下午三点,此时天色已经变了,大雨将至。 上车时幼琳看了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来了。 从车站打车回家,只需要十分钟,小远背着书包牵着幼琳的手,紧紧的不松开。 在小远心里,幼琳不仅是他的妈咪,更是她要保护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得牵着她,不让她走丢。 小远是个懂事的孩子,幼琳应该感谢谌子慎,要不是有他在,她一个人也没有本事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如他所言,小远真是一个有担当的小小男子汉。 母子二人刚下了出租,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幼琳一把抱起小远就往屋檐下跑。 幼琳拿钥匙的时候,小远拉她的衣服,“妈咪,下雨了,一会儿我们能回去吗?” 083 泽南,小远不见了,他不见了! “再说吧,回不去就住一晚。” “可是我看不见爸爸会很想他。” “……” 幼琳开了门,抱着小远跑进去。 身上到底还是弄湿了,怕小远感冒,幼琳赶紧从他书包里拿了干净衣服给他换上,找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幼琳叹气,心说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辂。 家里除了大米,就只有冰箱里的鸡蛋了,晚上幼琳给小远做了鸡蛋羹,自己则喝的白粥。 小远早上起得早,晚上就睡得早,不到九点,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幼琳把他抱到了卧室的床上,然后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心想,桐溪今年估计又要被水淹吧。 …… …… 凌晨两点,某军区防化团紧急集合。 200多公里外的桐溪县鹿河大堤水位暴涨到27.86米,超警戒水位2.46米,鹿河大堤危在旦夕,接上级指示,防化团将立即赴桐溪抗洪抢险。 装备完毕,霍泽南看了时间,吩咐出发。 此时的c市也是倾盆大雨,沿路行驶在雨幕中,坐在前排的小张开了句玩笑,“看来这周末首长您还真是不用回家了,灾区人民需要您!” 霍泽南淡淡瞅了他一眼,表情严肃,没有开腔。 小张:“……” 好吧,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前面就是桐溪辖内,不知灾情将至的居民此时正在睡梦中。霍泽南记得有一年的这个月份,整个桐溪县城都被水淹了,车子停在路上没法行驶,整整三天时间水位才退下去。 眼前又是一场难打的仗。 半夜,幼琳是被附近居民的声音吵醒的。 因为经历过,所以心有防范。幼琳赶紧从床上起来,撑着大伞到院子外面一瞧,这就看见雨中无数闪烁着的电筒灯光,那些居民在搬东西,酣睡中的孩子醒来,被这阵势吓到了,哇哇大哭。 幼琳赶紧跑进屋里叫小远起来,并且动作迅速的收拾东西,小远迷迷糊糊的揉眼睛,“妈咪,怎么了?” “要发大水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发大水?那不是很有趣?” 小远瞬间醒了,一下就跳起来,看样子是高兴得很,“妈咪妈咪,我要看发大水。” “一点都不好看,等下水淹过来我们就完了。” 幼琳麻利的把小远拉起来,给他穿好衣服鞋子,一时有些慌乱,“我们家好像没有电筒,一会儿出去怕看不见路。” 小远眨着大眼睛,“妈咪,我牵着你。” 幼琳一怔,然后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好。” 几分钟后,幼琳锁上了门,一只手拿伞,一只手牵着小远,这就要往市中心去了。 道路已经被水淹了,车子不能通行,幼琳的半截小腿在水里,这个时候说她不害怕是假的——后面有人在跑,有人在喊“洪水来了”,幼琳心跳都快了起来,她牢牢握住小远的手,举步难坚,“小远,来,妈咪抱你。” 小远很坚强,“妈咪,我自己可以。” 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极其混乱,幼琳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这一下,她重重的跌入水中,那一刻手上一滑,就这么松开了小远的手。 “妈咪,妈咪,妈咪……” 小远在水中大喊,电筒的光线晃得眼睛都花了,他明明看见妈咪就在前面,刚要过去,就被身后的人挤开了。 等幼琳扒拉开人群往前走,已经看不到小远的影子了。 她惊慌失措,在雨中大喊他的名字,“小远!小远你去哪儿了!不要跟妈咪捉迷藏!小远!” 部队的人过来疏散人群,有士兵见幼琳还站在那里,便过去拉她,“姑娘,洪水来了,赶紧到市中心去!” “我儿子不见了,我要找我儿子!” 幼琳已经哭起来,死死拉着士兵的袖子,“他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快走吧,马上就要设防线了。” “我不走,我不走!” 幼琳狠狠的推开那个士兵,继续往前走,嘴里哭喊着叫小远,雨水落进她的喉咙,呛得她直咳嗽。 士兵眼看着她就往水深处去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用力拉着她就往高处走,“你怎么就是不听!都跟你说了危险!危险!” “我儿子不见了!” “部队的人在那边,看见你儿子会给你带过来的。” …… …… 小张撑着伞,霍泽南正在和参谋商量布局,这时候有士兵抱着一个小孩从那头快步跑来,“报告!” 霍泽南这会儿没时间,头也没抬 tang的继续看着地形图,“说!” 没等士兵开口,那小孩儿已经看清了霍泽南的样子,惊讶道:“姑父!” “……” 霍泽南猛地抬头,当他看见小远时,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 他手上的事情暂停下来,赶紧把小远抱过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道,“美国的小孩惊奇漫画看多了,都可以瞬间位移了?” 小远摊手。 顿了顿,他拉着霍泽南的衣领,“我妈咪肯定还在下面找我,姑父你快去,你再不把她带上来,她都要被水淹了!” “我马上去。” 霍泽南说着就将小远交给了一旁的小张,临走时,小远不忘嘱咐他,“姑父你等下抱一下我妈咪哦,我妈咪跳舞的,她的腿不能被水泡太久了。” “……” 这孩子担心的也真够多的。 霍泽南当兵久了,早已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他快速穿梭在人群中,行走在漫入军靴的水里,他现在要去找一个人,要去找一个,对他而言他也不知道算什么的女人。 此时幼琳被那个士兵拉着正往他这个方向过来,她惦记着要回去找小远,一路上士兵很辛苦,甚至都要跟她动粗了,她还是不肯走——于是霍泽南就看见这连拉带扯的一幕。 “你让我回去找我儿子,你这个当兵的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都跟你说了下面有部队的人,见了你儿子会给你带回来的!” “那万一我儿子被人带走了呢……你放开我!” 幼琳用了劲儿想甩开那个小伙子的手,可她那点儿力气在一个军人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她都要开始骂人了,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叫她,“幼琳!” 幼琳整个人一怔,不可置信的缓缓转过头来。 那个士兵见了霍泽南,站得笔挺的叫了一声首长,霍泽南挥了下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待士兵离开,幼琳这才反应过来,一开口,就止不住的哭出声来,“泽南,小远不见了,小远不见了!” 霍泽南走过去,黑色大伞将雨水挡在了外面,“他好好的。” “什么?” “他在上面,你跟我走。” 霍泽南伸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揽过来,幼琳怔怔的,只能跟着他走。 走了几步,霍泽南又淡淡开口,“小远说,妈咪是跳舞的,腿不能在水里泡太久……让我抱一下你。” “……” 幼琳没有吭声,半晌,霍泽南又道,“要我抱你?” 他眼中戏谑,幼琳看得分明。 小远被警卫小张带去了车上,浑身湿透,小张在他的防水书包里拿出干净衣服给他换上,小远打了个喷嚏,礼貌道,“谢谢小张叔叔。” 小张摸了摸小远的脑袋。 “小张叔叔,我妈咪什么时候来呀?”小远问小张。 “首长去找她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小张在车上找到一条毯子,披在小远身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外面雨很大,不能下去。” 小远乖乖的点头,“嗯。” 没多久霍泽南就带着幼琳过来了,此时已经渐渐天亮,幼琳走到车前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钻进去,一看见小远,听得他叫一声“妈咪”,就这样猛地一把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sorry,妈咪。” 小远也紧紧抱住幼琳,幼琳身上全都是水,再一次弄湿了小远的衣服,小远搂着她的脖子亲她,“妈咪不哭,妈咪不哭。” 霍泽南站在车外面,小张也已经下车去了,车门开着,幼琳抱着孩子无声呜咽,霍泽南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终究,缓缓移开了目光。 十几分钟后,小张给幼琳找来一身军用t恤,幼琳接过去,道了谢谢。 霍泽南一直撑着伞站在车外面,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参谋长、政委以及几名战士,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幼琳身上,幼琳感到异常尴尬,脸都在发热。 084 首长,那个姑娘,她在发烧 待小张关上车门,小远叹了口气,趴在车窗上嘀嘀咕咕的,“好想去看他们抗洪呐。” 幼琳手里攥着干净衣服:“……” “困吗?”幼琳问小远。 “嗯。匀” “那睡会儿吧。” 幼琳让小远躺好,给他盖上刚才那条毛毯,不多时,小远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也只有等小远睡了,幼琳才好换衣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大亮了,小张过来叫幼琳掇。 这时幼琳靠在车座上睡得昏昏沉沉,小张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是小远先醒过来的。 小远拉幼琳的衣服,摸到她皮肤在发烫,不由得一惊,“小张叔叔,我妈咪在发烧啊!” “发烧?” 小张也慌了神,赶紧伸手摸了一下幼琳的额头,温度果然很高,他对小远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去找霍泽南了。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是连夜暴雨损坏了许多信号基站,此时手机搜索不到信号,要找霍泽南,也只能去前方。 抢险现场,霍泽南跟其他战士一样浑身都是泥土,小张好不容易才跑到他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首长,那个姑娘,她在发烧。” “发烧送医院!” 这种时候他哪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洪灾泛滥,他吩咐了一句就火急火燎的去指挥别的地方了。 小张站在原地默了一下,转身刚要走,霍泽南又走过来,“小张。” 小站停下脚步,“首长。” “你安排人送她去最近的医院,然后那孩子,你亲自送回谌家,明白?” “是!” 小张很快将车子开回了幼琳处,对停驻在原地的战士小马说,“那位是首长的家属,你马上开车送她到县城的医院去,照顾一下,这是首长交代的任务。” 这时候小远下了车来,他跑到小张跟前,“小张叔叔,我想去找姑父,我想看他们抗洪救灾。” 小张很是无语,将小远抱到另一辆车上,“现在呢,我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看小远睁大圆眼一脸探究的样子,小张笑道,“送你回家。” …… …… 上午十点,医院。 幼琳躺在病房中,看着上方挂着的输液瓶子,这已经是第三瓶了。 半晌,她把视线转到一旁站得笔挺的小马身上,再一次对他说,“你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小马的站姿就跟军区大院门口的警卫一模一样,精神抖擞的样子:“首长交代要照顾你,我还不能走。” “……” 幼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就不再说。 到了中午,她的烧已经彻底退了,准备离开医院早点回去,但是霍泽南没有下命令,小马不敢让她走,这就让幼琳有点恼火。 霍泽南是一点多钟来的,他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外面打包来的粥。 幼琳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靴子上,腿上都是泥沙,甚至脸上也沾了不少。 这样的霍泽南,是幼琳以前没有见过的,虽然满身污垢,却一点都没让人觉得他狼狈,军人身上应有的傲气和傲骨从不会因为外界的改变而改变。 首长来了,小马自觉地站在了一边。 这是一间四人病房,进出的人不少,人人都在看幼琳,都在看站在她病床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军人,也都在猜,这是她的什么人。 霍泽南瞧着床上的幼琳,语气淡缓的问她,“好点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 幼琳说着,已经下了床,想必是为了证明她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霍泽南唇角浮起淡淡笑容,他把粥放在柜子上,再回头对她说,“至少,也把粥喝了再走。” 幼琳迎上他深邃墨黑的眼眸,他眼中的星辉,似乎从来没有消散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霍泽南身上能让她迷恋的东西,一直都在。 …… …… 小马去办出院手续,幼琳坐着喝粥,霍泽南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注视着她。 帘子将另外几张病床隔断开来,此时这算不得隐私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幼琳感冒尚未好透,一张脸依旧苍白。她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粥,在霍泽南的眼中,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并不陌生——在霍泽南看了她好几分钟后,她终于抬起头,和他对视。 “我会耽误到你吗?”她问。 他摇头,并没有。 洪水暂时控制住了,他得以分身,才能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和她安静的小坐一会儿。幼琳不知道,就这么一丁点的时间,于他而言都是非常可贵的,他甚至可以利用 tang这点时间去车上补眠,可他没有,他带着满眼红血丝立马就到了她的身边,想看看她好了没有。 感情这种东西是无法克制的,即便霍泽南依旧恨着她,可仍旧做不到对她狠心,对她漠视,对她置之不理。 粥喝了大半,幼琳放下了碗。 她起身要去拿纸巾,霍泽南已经给她递了过来。 “谢谢。”她说。 霍泽南一句话都没有说,当幼琳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回想起那个时候幼琳自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她对他说,“你是我的人了,以后你要任劳任怨,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往西你不能往东。” 那时,他想都没想就回应她,“好。” 她说的,都好。只要是她要的,他都给。霍泽南以为,相爱至此,早已不分彼此,幼琳把最好的自己给了她,他同样也要把最爱她的那个自己给她……可是谁又想得到呢,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和他背道而驰。 “别急着走,一会儿子慎来接你。” 霍泽南坐在幼琳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标准的坐姿。 他说了这话之后,幼琳点点头,没说其他,打算去趟洗手间——当她转身的时候,霍泽南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子。 幼琳当下僵在原地,她甚至不敢回头看身后的男人,良久,她极小声的说,“别这样。” 霍泽南不放手,视线直直的盯着她纤细的后颈,他的嗓音低沉而疲惫,他对幼琳说,“有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清醒的做一回自己。” 她在他的视线里,就这么背对着他,他说了什么她听得那样清楚,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但事实证明,我不能。” 他松了手,他看见原本还攥在掌心里的幼琳的手,就这么垂了下去,“幼琳,我试过要忘记你,但我做不到。” 幼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霍泽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却偏偏要想起那天晚上子萱祈求她的那句,“永远不要和泽南在一起。” 时间停顿在这一秒,她慢慢回身,她看着眼前这一身军装的成熟男人,良久,她艰难开口,“可我,早就不爱你了。” “我知道。” 他双手揣回军裤口袋里,点点头,他笑着,平静的对幼琳说,“我也没有想过要打扰你,你过得好,你觉得幸福,就够了。” 幼琳转身,一双眼睛早已泛红。 他在她的身后,他就那样孤立站在原地,他的口吻是那样的云淡风轻,“我只是不明白,我错在哪。” “你没错,是我变了。” “我现在很好,也希望,你过得好。” “我儿子,他很乖,也很懂事。” “我已经满足了,别无他求。” “子萱很爱你,你不要辜负她。” 幼琳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去了卫生间,霍泽南看她开门又关上,良久,收回了灼热的目光。 病房里也有年轻女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故意绕到这头来看他,他过分英俊的面孔,都让人犯上了花痴。 他挺括的背影,面朝阳台,没有人看得见他眼中的苦涩。 ?? …… 谌子慎来医院时,霍泽南已经回前方去了,小马陪着幼琳直到他来了才走。 谌子慎西装革履的模样,大背头梳得整整齐齐,皮鞋蹭亮,一副精英的样子出现在病房,再次引起不小的搔动。 那些人大多都在想这个女人有些来头,认识的不是首长就是大亨。 他们都猜错了,不是幼琳有来头,是有来头的人都爱她。 关键是这些有来头的人,一个两个都长得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在谌子慎搂着幼琳离开之后,不少人都跑到阳台上去看他们,看着他们上了跑车,姑娘们真是羡慕到了骨子里。 回去的路上,幼琳一直都在喝水,谌子慎开着车不时的看她,开玩笑道,“你打算灌水牛?” 幼琳有慢性咽炎,一感冒就嗓子干痒难受,必须要喝很多水,这些谌子慎都是知道的。 车子开到休息站,幼琳下去上洗手间,谌子慎则下来点了根烟抽。 休息站小超市的液晶电视上正放着当日新闻,霍泽南上校现场指挥抗洪救灾的英勇事迹在年轻女主播的播报声音里,谌子慎听出了仰慕的意味??不由得低头一笑,心想这件事之后,那混蛋的爱慕者估计又多了许多。 不是骂他,也没有因为幼琳恨过他,叫他一声混蛋,足以说明他们之间亲如兄弟的关系??只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高速路上穿梭着许多救灾的车子,桐溪洪灾受到四面八方的支援,幼琳一路都在感慨。 前面发生了意外,车子一时无法通行,就这样停在了高速路上。 谌子慎无聊时就下车去抽烟,他烟瘾极大,即便幼琳对他没有他要的 那种感情,但相处这么多年,彼此犹如亲人,她总是会关心她的。 “少抽点烟。” 幼琳下车,递了瓶水给他,随手拧开了盖子。 谌子慎眯着眼睛缓缓呵出烟雾,他把水接过来,要笑不笑的看着幼琳,“我比较不习惯你关心我,你知道,人容易得寸进尺。” “??” 幼琳转身刚要上车,被他一把拉住,只见他笑得如沐春风,“我突然很想跟你接吻,就在这里。” 幼琳很懊恼,甩了几次甩不开他的手,开口说道,“很多人在看呢。” “看吧,随便看,” 他抬手,沾了烟味的修长手指抚着她咬得嫣红的唇,“别咬了,你再这么咬,我就真的在这里吻你。” 幼琳无奈又可气,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他笑笑,终于松开了手。 幼琳从他跟前走过,很快就去了车上,刚坐好,谌子慎就在外面敲窗子。 幼琳摁开了车窗。 “我只是想亲你,又没说要在这里上你,你怕什么?” “谌子慎!” 幼琳羞恼极了,面红耳赤的,谌子慎太过不正经的表情和露骨的话语显然激怒了她。 “ok,ok,我闭嘴。” 谌子慎举手投降,他笑着背转身去。 可能是幼琳生气时的样子有一番别样的漂亮,风情,谌子慎心情变得好起来。他绕过车身往驾驶位那边走时,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幼琳盯着他:“??” 神经病! …… …… 小远坐在屋檐下,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瞅着门口,他在等妈咪回家。 外面还下着雨,保姆阿姨怕他淋着了,在他跟前弓着腰,试图要叫他进屋去。 “爸爸和妈咪很快就回来了,我要在这里等他们。” 小远看了阿姨一眼,又把视线转到门口,“阿姨你进去吧,我自己等就好了。” 保姆拗不过他,只得先进了屋。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到外面有车声,小远高兴的立马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是他们回来了。 夏季的雨是一阵一阵的,谌子慎和幼琳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放了晴——小远趴在门上笑嘻嘻的看着他俩下车,谌子慎张开手臂,小远蹦跶过去默契的扑进他的怀里。 谌子慎抱起小远,边走边问,“午睡了没有?” 小远点头,“嗯,刚刚睡醒呢。” “很遗憾,爸爸没有和你一起睡。” “哈哈,去接妈咪是大事啊。” 幼琳走在身后,手里还拿着谌子慎的西装外套,见那一大一小说笑着上楼,她一时恍惚,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从桐溪回来,进c市收费站的时候,等待前方的车子缴费的时候,谌子慎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幼琳。” 他难得认真又温柔的叫她的名字,幼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 “就当为了孩子,我们好好过,行吗?” 他是如此骄傲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原本,需要他去祈求的那个人不会出现,幼琳是个例外,为了这辈子永远和她在一起,有好多次,他都把自己放得很低——类似这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他问过她“好吗”,“成吗”,“行吗”,“可以吗”……但是幼琳,她怎么能够永远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 谌子慎恨她的无动于衷,从2008年开始,无时无刻不是他在等她,可她何曾给过丝毫回应? 此时幼琳就站在谌家的客厅里听着楼上那对“父子”的笑闹声,小远“爸爸,爸爸”喊得那么甜,她扶着楼梯,内心泛起复杂情绪。 子慎,其实你和他一样,你们在心里一定都很恨我,对吗? 晚上沈君仪一到家就抱起小远亲了又亲,一边喊着亲亲小乖乖,一边捧着他的脸蛋儿左看右看,生怕他磕了碰了。 “哈哈,我没事,姑父和好多解放军叔叔来救我呢。” 小远说起他“姑父”来是满脸的自豪,谌子慎站在边上倚着墙,要笑不笑的看着幼琳,幼琳没理他。 九点三十,幼琳出来跑步。 谌子慎也换了一身运动装,他跟在幼琳身后跑得极慢,一直没有超过她。高大英俊的男人,经常健身的缘故,活力四射又不乏成熟风情,他和幼琳一起夜跑,整个人完全就是一行走的荷尔蒙,路上惹得许多年轻姑娘频频回头。 “我说的话你考虑下,三天时间,给我答复。” 他终于从后面跑上来和幼琳平行,幼琳没出声,他又道,“要个孩子,以后你爱怎么样我不管你。” 幼琳脚步停下,气喘吁吁拿干毛巾擦汗。 谌子慎已经跑到了前面,幼琳不再继续,他便止步,转过了身来。 “谌子慎。” 幼琳叫他,汗流浃背扶着腰缓缓朝他走近,在他跟前站定。 她仰着下巴看了他许久,然后问他,“你明知道我不行,为什么非得在这件事情上执着?” 谌子慎笑笑,双手按在她的肩头,“小远一个人太孤单。” “不要拿小远当借口。” “实话就是我想要,我要你给我生!” 幼琳推开他的手,低着头擦汗,一边对他说,“想要证明什么,想要证明给谁看?霍泽南吗?没必要的,我这种人他早就看不上了。” 说完她打算继续往前跑,谌子慎试图拉着她,她防备的躲开了,“你外面那么多红颜知己,你随便开口谁都可以……” “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真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二人站在那里,来往许多行人,目光都落在他俩身上,谌子慎因幼琳不理智的一句话气极,他失望的看着幼琳,“对你而言我就是那种男人?” 幼琳低头不语,是理亏,是自责,是面对谌子慎的时候时有的心虚。 他问,“我们七年夫妻,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没得到回应,他抬高声音朝她吼,“问你话!” 幼琳看着他,“我想离婚。” 他冷笑,“门都没有。” 谌子慎说完就掉头往回走了,幼琳看着他走得毅然决然的背影,抬手将脸上的汗水擦去,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原路返回。 …… …… 周末霍泽南没能回来。 他人还在桐溪,谁都清楚他是走不了,但换成子萱,她想起那天他冷淡说的那句“这周末不回来了”,她就觉得霍泽南即便能走,也不愿走。 中午在谌家吃的饭。自从小远回国,宜甄时时刻刻都想跟这个哥哥在一起,所以过来吃饭的次数自然就多了。 幼琳去医院照顾她父亲去了,谌启良不在,餐桌上人少,要不是宜甄吃饭像过家家,闹腾得慌,这家里还真是清净。 子萱瞧着宜甄,宜甄旁边坐着认真吃饭的小远,她也顺便看了小远。 小远笑起来的时候,眼睑下方有卧蚕,并且唇角边缘有小小酒窝,这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可子萱越是瞧他,就越感到心慌。 霍家上上下下,从去世的霍爷爷开始,到霍舒城,然后是霍泽南、霍静文以及霍思琦,他们家个个都有酒窝,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但好歹都有遗传——再看宜甄,她不是亲生,她半点没有霍家的人五官相似的痕迹! 子萱突然就没了胃口,她抬手扶着额头,心口隐隐作痛。 霍泽南眼睑下方有卧蚕啊,小远跟他一模一样!---题外话---两章一起发~ 086 是你要的结果吗?幼琳,我满足你 “你怎么了?又痛了?”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沈君仪赶紧放下筷子起身走过来,她摇摇头,说没事。 沈君仪又走到那边去翻了翻日历,然后回来说,“你这几个月好像还没有去医院吧,至少三个月了,我有没有记错?”?“我都没事了,去医院干什么?!” 一说到这件事她就不高兴,立马起身朝客厅走去。 沈君仪对俩孩子说了句“乖乖吃饭”,也跟去了客厅纺。 小远望着那边眨眨眼,然后扭头看着宜甄,“你mummy为什么经常要去医院?” 宜甄舔了舔勺子,笑道,“哈哈,我妈妈说要给我生弟弟啊。”沿 哦,是这样。 小远耸耸肩,大人似的叹口气,“要是我mummy还要再给我生个妹妹就好了。” 说着唉了一声,又埋头继续吃饭。 晚上幼琳和谌子慎都在家的时候,小远从书房把谌子慎拽回卧室,左手牵着他,右手牵着幼琳,他问,“姑姑和姑父都要给宜甄生弟弟了,你们俩为什么还不给我生妹妹?” 谌子慎和幼琳:“……” 幼琳转开视线,错过了谌子慎饶有深意的目光,她摸了摸小远的脑袋,“去把睡衣拿过来,妈咪给你洗澡。” “我以后再也不吵着要跟你俩睡了。” 小远跑到门口,趴在门框上望着屋里两个大人眨了眨眼睛,“这样妈咪才有更多的时间给我生妹妹啊。” 幼琳一脸尴尬,谌子慎却笑得如此开心。 他在幼琳耳边呵呵呵的笑出声,笑声爽朗,他走过来,单手搂住幼琳的肩膀,“你儿子的要求,你能满足吗?” 幼琳一抬头便迎上他笑谑的眼眸,她淡淡的拉开他的手,从他跟前经过,去做别的事情了。 半个月后,幼琳进文工团的批复下来了,沈君仪多少有些激动,等不到晚上回去跟幼琳见面,直接就去医院找她。 此时幼琳在医生办公室讨论童伟民的治疗方案,沈君仪来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开车来的路上了。 幼琳回了病房,恰好童伟民下床去洗手间,幼琳上前去扶他,对他说,“子慎的妈妈一会儿来看望您。” 之前沈君仪来过好几次,捎了些水果和补品,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能做这些,这让童伟民很是感动。 “子慎的父母没有一点架子,这很难得,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也可以看出,你嫁给子慎,嫁到他们家是不会吃亏的。” 童伟民握着幼琳的手,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叹气道,“当初爸爸逼你,再有不对,总归还是为了你好——事实上,这几年子慎和他家里人也的确对你好,幼琳,差不多就行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子慎能容忍你带着小远和他结婚,并且能视小远为己出,这已经是一个男人最大限度的忍让了,他把小远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从这件事你就应该明白你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听爸爸一句劝,和他好好过。” 幼琳微笑,扶着父亲的手臂,“爸,谌子慎又给你灌迷汤了?” “瞧你说的!” 童伟民拿手指敲了敲幼琳的脑门儿,“子慎能说的,很多年前就已经说过了,他现在每次来看我,除了和我聊一聊小远,还能做什么?” 看着父亲走进洗手间,“你俩凑一块儿的时候不是拿烟当鸦片抽吗?还有时间聊小远?” “……” 童伟民关上了门,不再回话,幼琳想也知道他是心虚。 医生都说了烟酒要戒,谌子慎倒好,一有好烟都拿过来和他一起抽,想必他还得意地很。 约莫半小时后沈君仪就来了,探望过了童伟民,就开始和幼琳说工作的事情。 她递了一张资料给幼琳,是入职表,幼琳填好之后交给她,就可以入职了。 因为这件事情,沈君仪和子萱之间有了不小矛盾,沈君仪就是搞不懂子萱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很排斥幼琳进文工团——当然,这事儿不可能对幼琳说。 “谢谢您。” 幼琳填完入职表之后拿给沈君仪,然后礼貌道谢。 幼琳在谌家总是如此客气,这让沈君仪深觉距离感,她叹了口气,说幼琳,“说了好多次了,我是你婆婆,我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幼琳你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谌家的人了,你跟着子慎叫我一声妈,我对你,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越客气,我心里就越不舒坦,知道吗?” 说完她笑着轻轻捏了捏幼琳的脸,又道,“你和子萱一样,都是我的女儿。” 幼琳每次听沈君仪说这样的话就难受得很,觉得愧疚,心虚,但好歹,还是勉强撑出一抹笑来,“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沈君仪在病房待到临近中午才离开的,团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她的赶回去。< tang/p> 到停车场去拿车,刚拉开车门要上去,身后有人在鸣笛,而且很显然,鸣笛的人是在招呼她。 果然,她一回头,便看见那辆黑色辉腾停在那里,车主开了门下来,一见着那人,沈君仪便笑了。 “谌伯母。” 陆彦均先下了车,温明珠随后也跟着下来,母子二人朝沈君仪这头走过来。 沈君仪笑着又将车门关上。 “哎呀,我当是谁呢……” 在陆彦均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然后笑看着眼前一身贵气并且人到中年依旧保养得很好的女人,“很久不见了,在医院见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温明珠眼中泛着融融暖意,一开口,便让人知道这是个性情温和的女人,“彦均爷爷病了,早上佣人才送医院来的。老陆人在国外,恺悦又跟她同学去旅行了,家里就我和彦均两个人,得随时随地过来候着守着。” 沈君仪闻言就敛去了笑容,“要不我去看看吧……” “不用,人年纪大了,也就那些老.毛病,你有事就先走,等改天有时间了,我们俩再约就是。” 温明珠如此一说,沈君仪便点了点头,“也好,我单位确实还有事。” 沈君仪边说边走到车前拉开车门,顺便回头又多说了一句,“我亲家公尿毒症也在这里住院,刚刚才上去看过了。” 温明珠微笑,“我听泽南说起过。”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路上小心。” 看着沈君仪开车离去,半晌,温明珠叫陆彦均,“那孩子,回国都有一个月了吧。” 她说的是幼琳,陆彦均心里很清楚,在原地站了站,他嗯了一声,“是有一个月了。” 温明珠突然就叹了口气。 她挽着陆彦均的胳膊,一起进了电梯,顿了顿,她说,“总想起泽南和子萱结婚那晚,他一个新郎,把自己灌得烂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洞房的!” 陆彦均没有开腔。 到现在他都还能够记起,那时候大哥结婚,他和陆恺悦都以为新娘会是幼琳,谁知道临近婚期才知道是别人。 不是他们不喜欢子萱,只是,大哥承认的人明明就是幼琳,到最后怎么就变了人呢——他们想不通。 结婚那天,陆彦均和陆恺悦兄妹二人都把幼琳指给温明珠看,告诉她,“明明那个姑娘才是大哥的女朋友。” 当晚,霍泽南大醉,陆彦均扶他回屋的一路上他都在看幼琳的名字,他甚至不省人事的揪着陆彦均的衣领问他,“你嫁给他,我和她结婚,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幼琳,我满足你。” 想到这里,陆彦均只觉得脑门心发疼,不由得悄然叹息,大哥铁铮铮男子汉,一身戎装,战功无数,爱他的女人不知道可以装多少节火车皮,这样的男人竟会为了女人落泪,心疼他。 耳边又是一声叹气,只听母亲无奈道,“我真的,想好好的,再见一见那个幼琳,我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可以让你大哥连尊严都不要了。” 电梯门开了,陆彦均伸手搂住母亲,转头看着她,“等有机会,我带她来见你。” …… …… 八月中旬,幼琳去文工团报道。 团里的人都对这个空降来的姑娘很感兴趣,在猜她的身份:这种情况,她的背景估计都不一般。 子萱在练功房的时候,袁艺就过来勾肩搭背的小声问她,“那人是什么来头?” 她笑笑,垂下了眼睑,“我嫂子。” 袁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半晌,她又问,“既然是你嫂子,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她要到团里来?” “因为我跟她关系不怎么样。” 子萱要回更衣室换衣服,袁艺跟在她身后追着问,“为什么关系不怎么样?你不就一个哥哥吗,而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哥很疼你……” “我哥是我哥,她是她。” 子萱拿了一瓶水喝,似笑非笑的,“像她那样的人,我也不屑跟她搞好关系。” 袁艺蹙眉,“怎么说?” “算了,家务事,还是少说为好。” “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太讨厌了!” 袁艺气呼呼的从她手里拿过那瓶水,自己喝起来,“咱俩这么多年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说!” 子萱看了她好一阵,这才道,“童幼琳,是我在舞蹈学院的同班同学,我们都是白昕雯老师的学生。” “然后呢?” “她家境不太好,许多同学都不太愿意跟她做朋友。那时候我很单纯,我也没有瞧不起她,住在同一间宿舍,我都会尽可能的在生活上帮助她。” 这些是事实,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再看向袁艺的时候,她接着道,“那时候她穷得 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我介绍她去霍家做园丁,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开始勾~引霍泽南。” 袁艺听得目瞪口呆,“什、什么?!她、她勾~引你家首长呐?” 子萱点了下头。 “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袁艺愤愤的攥起拳头,一副愤青的模样,“我最讨厌这种女人了,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恩将仇报,她怎么不去死!” 子萱笑了笑,又说,“霍泽南清心寡欲的一个人,除了我,他哪里还看得上其他女人?所以童幼琳见和他完全没有可能了,这才去倒贴我哥,到后来怀上了孩子,我哥也不可能不要她了,这才结的婚。” 子萱说完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是我见过最下贱的女人。” “这种女人在床上一定特别搔,不然你哥也不会鬼迷心窍跟她在一起!” “谁知道呢……” 子萱转过身去拿衣服穿,袁艺在她身后皱紧了眉心,像是在自言自语,“真看不出来,她居然这么有手段!” “是啊。” 子萱唉声叹气的,“有她在,我这心里就不踏实。首长他以前不为她所动,谁知道现在怎么想,有些女人天生喜欢勾搭男人,要是首长也跟我哥似的被她夺去了魂儿,我就不想活了。” “别难过,还有我呢。” 袁艺看着子萱这瘦弱的模样就心疼,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如果她真的做出那种事害得你跟首长感情出了问题,我会帮你教训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在里面说着话,门上了锁,有人在外面敲门。 袁艺走过去开了门,一看清楚来人,唇角抽抽,连个招呼都没跟人打,转身就进去了。 幼琳从练功房出来,满头大汗的准备过来换衣服,看见袁艺,本想笑着叫她一声,谁知道她理都不理。 幼琳也不知道袁艺在不爽她,只当是富家女一个个的都是小姐脾气,清高惯了,不大愿意理人。 从外面进来,幼琳叫了袁艺,也叫了子萱,子萱倒是像平常那样望着她微微一笑,袁艺则当她是透明的。 幼琳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此人,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平日里话也不多,这里的同事,能相处的就相处,相处不了她也不勉强。 “一会儿泽南来接我,幼琳你没事的话就跟我俩一起走吧。” 袁艺换好衣服离开后,子萱对幼琳这样说。 霍泽南估计是不知道幼琳已经在这头入职了,如果他知道,也不会答应子萱过来接她。 “不用了,我们不顺路……” “怎么不顺路,不都要回家吗?” 子萱打断了幼琳,她还像以前那样挽着幼琳的胳膊,看起来十分亲密,她笑着说,“正好让泽南请我俩吃饭,我们吃完再回去。” “……” 幼琳还想拒绝,子萱已经拿起包要往外面走了,“我在楼下等你,你快点。” 看着子萱离开的背影,幼琳站在原地一时怔忪。 她觉得这样不好,明知道子萱心里在想什么,还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她不想这样,可子萱永远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不会给她一个说“不”的机会。 正值周末,霍泽南这星期要回家,子萱给他打过了电话,让他顺便过来接她。她的要求霍泽南基本上都是满足的,但这一次,他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 门口的守卫站得笔挺说了一声首长好,他点了下头,将车子开进去。 子萱就站在楼下,霍泽南停好了车,她面带微笑小跑过去。她敲了敲车窗,霍泽南将车窗摇下来,“怎么不上车?” “哦,等等幼琳。” “她?” 霍泽南虽是有些疑惑,但始终一副面不改色的表情,子萱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异样,并不能。 “是啊,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幼琳现在跟我是同事了。”?子萱说完,霍泽南笑了笑。 他说,“你会告诉我?” 子萱脸色稍稍变了变,霍泽南这话里意思太过明显,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子萱拉开车门,先上了车。 等幼琳的这几分钟,车上的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霍泽南这几年烟瘾很大,跟谌子慎有得一比,以前子萱还会因为担心他的健康问题而劝诫,然而劝诫无效,索性就不再劝了。 此时霍泽南坐在驾驶位上慢腾腾的抽着那支烟,拿烟的那只手伸出了窗外,他一言不发的目视前方,子萱看了他好几眼,也没看出他在想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不想说话。 没多久幼琳下了楼来。 其实她还在楼里的时候,看见停在下面那辆军车她是有些踌躇的,她不想坐他的车,原本就 很尴尬,和子萱在一起尴尬,和霍泽南在一起尴尬,要是这两人一起出现在她面前,那岂不是更尴尬??子萱的心思太难揣摩,幼琳发现自己有些怕她。 那种惧怕说不出来原由,就是,子萱总有本事让她不自在。 幼琳走到霍泽南的车前,犹犹豫豫的开了车门,她其实想说一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要去医院看我爸”,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子萱就笑着对她说,“幼琳,泽南说请我们俩吃火锅。” 幼琳没吭声,她看见霍泽南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他坐在位置上沉默着,子萱的话他并没有反驳。 “那好吧。” 幼琳心中微微叹息,子萱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上了车,坐在后排,等车子开了出去,她拿出电话打给家里的佣人,“阿姨,我要稍晚一点才回来,麻烦你照看一下小远。” 幼琳讲完了电话,车里沉默了半分钟,子萱在前面突然淡淡开口,“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阿姨事先不知道你要去?” “……” “既然阿姨知道你暂时还回不了家,那你干嘛又要打电话?” 子萱冷冷的笑,在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再次开口,“幼琳,你好像不是很愿意跟我俩一起吃饭。” …… …… 三个人进了一间火锅店。 靠窗的位置,开足了冷气,可幼琳还是觉得热。这种燥热和那年夏天一样,让人不能安心,甚至是厌恶的。 霍泽南坐在对面静静的抽烟,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不言语的时候,一只手拿烟,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划动手机屏幕:他在打平日里宜甄打的小游戏。 他本不喜欢这些,但是对他而言,此时此刻或许再也没有比做这个更适合的了。子萱在点菜,幼琳则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这样的情形,对幼琳而言是再糟糕不过了。 086 要他妈不是瞎了,就他妈全在装 子萱点完了菜,将菜单拿给幼琳,幼琳笑笑,“你点了就好了。” 子萱把菜单拿给服务生,并吩咐他先来三罐凉茶。 待服务生离开,子萱的视线落在幼琳身上。她和幼琳说话,字里行间倒是不缺关心,“伯父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霍泽南表情仍旧是淡淡的,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沿。 也不管她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她既然问了,幼琳出于礼貌也要回答她,“一直在等合适的肾源,他身体不是很好,我和医生商量,暂时就不出院了。” “这样啊。” 子萱笑眯眯的,双手撑着下巴,“我这也挺忙的,那你就代我问伯父好。” 幼琳点点头,说了谢谢纺。 没多久就上菜了。 明明那些才是放在一旁的餐车上的,子萱却一盘一盘段下来。 她把鸡心和猪肺放在幼琳面前,幼琳一看就懂她是故意的。 子萱她真的变了,她和幼琳刚认识她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尖酸,刻薄,甚至是恶毒。 她在骂幼琳狼心狗肺,幼琳并不怪她,幼琳想,若不是自己当初在知道她爱泽南的情况下还硬要和泽南在一起,她又怎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到底是年少轻狂,换做这么多年后的现在,幼琳想,如此理智的自己,是绝不会去沾染霍泽南的。 但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倘若真的爱一个人,理智又算什么? 中途子萱去了洗手间,餐桌上剩下霍泽南和幼琳二人。 从进这间店开始霍泽南就没说过一句话,子萱暂时离开后,他总算和幼琳开了口。 他说,“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别忘心里去。” 幼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摇头,“不会。” “你父亲那边情况严重吗?”他又问。 “不怎么乐观。” 幼琳低着头,一想起父亲每天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就心疼,难受。 霍泽南看了她一阵,对她说,“会没事的。” 他的语气淡而平缓,却偏偏带着一股子温和,这样的声音能让幼琳觉得安心。 然而子萱这时并没有进洗手间,她站在不远处的盆栽旁观望那二人,她看见霍泽南跟幼琳说话,她甚至还看见霍泽南望着幼琳笑了一笑——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无动于衷,没有心情好或坏,瞧瞧,之前都无聊到需要玩宜甄的游戏了,现在她一走,他就能和幼琳有说有笑! 其实子萱已经看开了,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完整的拥有那个男人,但那又如何,她得不到,童幼琳同样也得不到。 这世上最恶毒的报复,就是让彼此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天天见面,子萱想,那样他们一定很痛苦,爱而不得,还有什么比这更狠的呢? …… …… 晚上三人一同回的军区大院。 在他们回去之前,小远和宜甄在霍家院子里和阿当一起疯闹,嘻嘻哈哈,整个花园简直热闹得很。 老太太拄着拐杖笑眯眯的看着那俩孩子,眼神温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眼中再也生不出当年看幼琳时那犀利的神色。 霍泽南的车从外面开进了车库,俩孩子一老人的注意力都转过去了——待那车挺稳,宜甄突突突的跑过去,霍泽南一下车,她就抱住了他的大长腿,“爸爸,我好想你,你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 霍泽南笑。 哪有很久,不就隔了一个星期吗。 他抱起宜甄,问她,“吃饭了没有?” 宜甄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重重的点头,“我和小远一起吃的,容奶奶给我们两个做的披萨。” 这个容婶现在是不得了了,厨艺了得,中式西式都会做了。 虽然被人称赞,但是容婶也不见得开心。泽南在家的时间少,偶尔吃上两口她做的饭菜,他的脸上,再也不会出现当年吃到幼琳做的青团时,心情就好的表情了。 是不是,一个人的心死了,外界的任何东西对他而言,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子萱叫过了奶奶就先进屋了,霍泽南在那头陪宜甄和小远,还有他的狗。 幼琳本来打算接了孩子就回去,可老太太叫住了她。 看着不远处的泽南和两个小孩,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说,“我知道,这些年,你肯定一直都在心里怨我。”?幼琳只是笑,没接腔。 顿了顿,老太太又说,“你怪奶奶,奶奶心里很清楚,可是幼琳,你和泽南,你们毕竟……” “嗯,我妈嫁给他父亲,我要是嫁给他,那很丢人。” 丢的是霍家的人,丢泽南的人,老太太是这么想的,幼琳知道。 她也没有再怪谁,如今小远平安无事长大了,年底就六岁了 tang,在幼琳心里,只要孩子能在良好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她和泽南是没有缘分,以前她还会怨,还会恨,现在她不会了,她过得很好,小远那么聪明懂事,那么孝顺,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担当,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 “霍奶奶,都已经过去了,很多事情,我也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好,那就是最好。” “幼琳……” 老太太眼眶一热,半张着唇,终究,是没有再说其他。 人年纪一大,心不如以前宽了,也就特别容易感伤,老太太听着幼琳的称呼,从以前的“奶奶”变成了现在的“霍奶奶”,这足以说明,幼琳不愿意和她亲近了。 可她当年如此待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幼琳和她亲近呢。 幸好,幸好!?老太太人老了,眼睛也不如以前好了,但是,她的心是明亮的。 看着小远甜甜的笑容,细看眼睑下方有卧蚕,嘴角也有霍家人人都有的小酒窝,老太太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容婶没有听她的话,幼琳和泽南那孩子,好好的还活着——小远是泽南的儿子,老太太知道,自己错不了。 但她不能说,说不得,只觉得对幼琳的亏欠,又多了一些。 第二天就是周六,幼琳带小远去医院看望父亲。 这是小远第一次来医院,也是第一次见到姥爷,在路上的时候,小远还在想姥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很凶吗,会像爷爷那样疼我吗? 等见到了人,小远自来熟的过去拉住童伟民的手,礼貌的叫他,“姥爷,我是小远,我来看您了。” 童伟民可高兴了,乐呵得嘴都合不上,使力将孩子抱起来,“小远可真是比照片上还要帅啊,姥爷见到你,真比吃了药还管用,这病都好了一半了。” 幼琳闻言便笑,“那小远明天再来一回,保证您病全好了。” “肯定!” 童伟民抱孩子抱不了那么久,一会儿就把小远放下来了,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小远,“来,姥爷给的,一会儿拿去买雪糕吃。” 小远不敢拿,回头看着幼琳。 幼琳点了下头,他才伸出小手接过来,然后说,“谢谢姥爷。” 病房里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孩子待不住,小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过去拉幼琳的衣服,“妈咪,我可不可以去楼下花园,我看见假山那里有金鱼。” “在病房里不好吗?” “好无聊……” 小远瘪着嘴,睁大了眼睛瞅着幼琳,幼琳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是你自己说要来的,现在又嫌无聊!” 童伟民靠在床头呵呵的笑,手一挥,“让他下去吧,这么机灵的孩子,不会走丢。” 小远嘻嘻一笑,拿出他的儿童手机,“走丢了我会打给妈咪。” 幼琳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小远开始撒娇,拉着幼琳的手使劲的晃,“妈咪,妈咪,妈咪……” “好了,去吧。” 幼琳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小远高兴得说了句“i-love-you-mummy”就蹦跶着跑出去了。 因为天热,楼下花园极其安静。 小远全副武装,戴着太阳帽和墨镜蹲在水池边上看不同种类的金鱼,有些他认识,有些就不认识。 许樵和陆彦均从停车场那边过来,刚到了花园就看见那里蹲着一小孩儿。 许樵见过小远几次,自然是认识,他蹭了蹭陆彦均,笑道,“遇到个熟人。” 陆彦均冷冷的瞅着他:“……” 只见他笑着走到小远身后,清了清嗓子,然后一个一个叫出金鱼的名字:“红珍珠,黑寿,凤尾龙睛,红顶虎头,十二红龙睛……” 小远惊讶的转过身来,一见是许樵,赶紧站起来,“许樵叔叔你好厉害,全都认识吗?” 许樵双手搭在胯上,但笑不语。 他当然认识,这些鱼可都是他妈让他找人弄来的。 “你喜欢吗?”他问小远。 “嗯。” 小远点头,“在美国的时候,我爸爸给我养了好多金鱼呢,可是回国后爷爷奶奶家里没有。” 说着叹了叹气,“也不知道索菲亚有没有把我的金鱼养好,走的时候我数了数的,等我回去发现少了的话我就不理她了。” 陆彦均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从见到小远开始,从他说话的表情,到神态,以及他脸上的五官都把陆彦均吓了一跳。 大概是和霍泽南有血缘的关系,所以他在这些方面比较敏感,他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望着小远,末了才问许樵,“谁家小孩?” “还能谁家,可不就是谌哥家的。” 许樵一说,陆彦均眼皮就跳了跳。</p > 这时小远意识到还有别人,立马礼貌的介绍自己,“叔叔你好,我叫谌远。” 陆彦均还愣着。 许樵见他今天跟撞邪了似的,不由得啧了一声,用胳膊肘使劲儿蹭他,“人跟你打招呼呢叔叔!” “你好。” 陆彦均这才缓过神,朝着小远笑笑,然后走过去,牵了牵裤腿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搂着他小小的身子,“告诉叔叔,是不是很喜欢金鱼?” “嗯。” 小远点头。 “那,有一个地方,有一整面墙的水族箱,你想不想去看看都有些什么样的金鱼?” “哇哦。” 小远眼睛亮了,圆圆的小脸爬满了笑意,眉眼弯弯的,真是漂亮极了的一个小男孩。他问陆彦均,“那我可不可以先上楼去问问我妈咪?妈咪不同意,我就不能去。” 陆彦均跟许樵使了个眼色。 恰好今天许樵就不懂他这个眼色,甚至还皱了眉,“干啥啊,你这表情搞得跟人贩子一模一样!” “……” “好吧,小远,跟叔叔们走吧。” 最终许樵还是很配合陆彦均的,他一把抱起小远,边走边说,“等咱们到了,再给你妈咪打电话,成不?” 小远摇头,已经把儿童手机拿出来了,“现在,马上,就给我妈咪打!” …… …… 幼琳正在给童伟民倒水喝,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远打过来的,她心说这孩子有什么事吗,按了接听键,她刚“喂”了一声,那头许樵的声音就说,“嫂子,我许樵。” 幼琳一怔,“许樵?你怎么会来医院?” 许樵在那头把事情一说,幼琳本不愿意他把孩子带去陆家,但架不住许樵三寸不烂之舌,只好同意了。 但心里是忐忑的,陆家,那不是霍泽南亲生母亲那家里? 停车场那头。 小远已经上了陆彦均的车,限量版兰博基尼,小远一上车就东摸摸西看看,站在车后排对驾驶位的陆彦均说,“我妈咪说,开颜色这么鲜艳跑车的男人内心一定很幼稚。” 陆彦均:“……” 许樵噗嗤就笑出来了,拍拍陆彦均的肩膀,“总算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 随后小远又补充一句,“我妈咪应该是针对我爸爸,因为我爸爸老换这种车。” 想了想,他又皱起眉一副深思状,“但电视上不是都演了吗,越喜欢你,就越要打击你,叫什么……相爱相杀?” 许樵转头盯着小远,“小小年纪,就知道研究这些!” 小远摊手,“我只是比较了解我妈咪而已。” 车子嗖的开出去,利剑一般行驶在路上。 小远乖乖的坐好,很期待一会儿能见到不同种类的许多金鱼。 其实许樵不太懂,陆彦均不是一向觉得小孩烦人吗,这次怎么主动想要带孩子回去,他想了半天也没个答案。 很快到了陆家。 陆德昭这样的房地产大亨,别墅是相当气派,花园水池喷泉游泳池应有尽有,而且进了大门之后往里走的那一段全都是柏油马路,沿路种满了水杉,复古的路灯,很是奢华。 小远只对金鱼感兴趣。 车子开到主楼的水池前,很快便有佣人从里面出来迎接,许樵抱着孩子下车,陆彦均也下来,将手里钥匙扔给了佣人。 许樵让小远骑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两只小手,没忘了问他,“叔叔疼你吧。” “嗯,我也疼叔叔,以后你老了走不动了,我拿轮椅推你。” 小远这样一说,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陆彦均也笑了,他顺带揶揄许樵一句,“以后你要是坐轮椅,出门我也推你。” 陆家楼下有个住客厅,往上一层的二楼小客厅,果然有一整面墙的水族箱,这是小远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水族箱,再次“哇哦”了一声,跑着过去趴在玻璃上看里面的金鱼。 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许樵忍不住了,把陆彦均拉到一旁问他,“你今天抽什么风?” 陆彦均冷冷笑了一声。 他又想起自家大哥的新婚之夜,酸涩,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但仅仅就只是看着,就能知道大哥他有多煎熬。 在那之前他见过幼琳无数次,在姥姥家的院子里。 她种花,她除草,她笑起来就如一缕春风,眼神那样干净的女孩子,又怎会为了名利背叛大哥? 陆彦均曾问过霍泽南,为什么他们会分开,霍泽南只说了一句“她想要移民”,往后,再也不提。 到现在,当陆彦均看见眼前这个孩子,他就更加不会相信当初幼琳是自愿要嫁给谌子慎,这里面有多少猫腻,他就算猜不完全,也相差无几。< /p> “这事儿你听过了就算了,跟谁也不许提。” 陆彦均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把打火机扔给许樵,“我他妈要不是憋得慌,也懒得告诉你。” 许樵一脸懵逼,“你意思是,当年,童幼琳跟霍哥好过?完了她俩又分手了?” 陆彦均看了他一眼。 许樵舔了舔唇,又道,“按理说,如果真好过,以霍哥的性子,两人感情那么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啊?谌哥有家底,霍哥家底不见得比他差——如果真是为了钱财,为了地位,也不见得要背叛霍哥。” “所以跟你说这事儿不对,我觉得我大哥他,是被人算计了。” 一缕烟雾从他的唇间缓缓溢出,陆彦均眯着眼看着远处青山蓝天,末了,他对许樵说,“我妈要见幼琳,带孩子过来,不过为了满足她。” 许樵点了下头,“明白。” 顿了顿,陆彦均突然要笑不笑的开口,“你说,那么多人,是不是都瞎了?” 许樵不太明白,“什么?” “你看那孩子。” 陆彦均指着屋里正认真看金鱼的小远,“看,他的眉眼,轮廓,包括他笑起来的样子,跟我大哥,九成像!” 许樵蹙眉,沉默,面容严肃,一眨不眨的盯着小远。 陆彦均冷笑,“要他妈不是瞎了,就他妈全在装。” 来日方长。 陆彦均想,这世上,哪儿来不透风的墙? …… …… 下午两点,霍泽南和阿当,一人一狗散步在湖边。 他换下了军裤军衬衫,一身短裤短袖t恤,凉爽干净。 此时他指尖夹着一根烟,正望着远处失神,烟燃掉了一大半,他极少抽一口。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陆彦均打来的。 正是周末,想必,是母亲要他过去吃顿饭……他接起来,清了清嗓子才开腔,“彦均。” “大哥,妈让你今晚过来吃饭。” “嗯,一会儿就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又道,“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 087 他按住幼琳的肩头:“我很想你,你听见了吗?” 一个小时前。 温明珠在办公室处理文件,陆彦均一个电话将她叫回了家。 彼时小远饿了,正在吃陆家厨师给他做的意大利面,温明珠到家时就看见那孩子坐在餐桌上,吃得津津有味。 许樵已经先行离开,陆彦均靠墙而站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小远,越看,就越像大哥,他认为自己眼睛没有问题,小远就是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温明珠放下包走到餐厅去,越接近小远,脚步越慢,想必,在看见小远之后,她心中有着和陆彦均一样的疑虑纺。 “叫奶奶。” 陆彦均摸着小远的脑袋,示意他跟温明珠打招呼沿。 小远眨巴着眼睛,一对圆眼又大又亮,他拿纸擦了擦嘴角的意大利面酱,礼貌的叫人,“奶奶好。” 温明珠看着小远,她眼眶发热,她缓缓走近了他,犹豫着抬手,抚着孩子的后脑勺,“小朋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远,我叫谌远。” “哦,小远,小远……” 温明珠一瞬不瞬的瞅着他,都有些魔怔了。 为人母,总记得自己孩子小时候的模样,现在再看小远,温明珠确定,他长得真是很像小时候的泽南。 太像了。 小远跟长辈打过了招呼就继续吃面了,陆彦均被温明珠叫到了客厅,温明珠压低了声音问他,“幼琳的儿子?” “是。” “她和谌子慎的?” 温明珠再问,陆彦均就低声“呵呵”了两声,然后道,“要真是,就邪门了。” 温明珠眉心紧皱,此时她思绪很乱。 如今泽南早就结了婚,要是这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那自然是好,但如果,是他的亲生儿子,就这样认别人当爹??陆彦均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很显然,当年幼琳骗了我哥。” 他这样一说,温明珠蹙唇盯着他,“那你说,幼琳为了什么?” 陆彦均笑,“妈,还不明白吗,他们都认为我大哥和谌子萱门当户对——您瞧瞧这几年我大哥升得有多顺,如果当初他和幼琳结婚了,你敢保证谌启良不在背后捅他的篓子?” 温明珠沉默。 片刻后,陆彦均无奈叹了口气,揽着母亲的肩膀,“而且,谌子慎那个人也不简单,我看他就是一头狼,从他行事作风就看得出来,野心勃勃,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会让给他人?女人和事业,说白了是一样的道理……” 温明珠开始头疼了。 她抬眼,远远看向餐厅那头正乖乖吃面的孩子。 那孩子看着就知道懂事,想必,幼琳是费了些心血的。这样想来,这些年幼琳也是不容易,单单从她要留着泽南的孩子这件事看来,就知道她对泽南是真心。 但现在也没人能证明这孩子就是泽南的,除非她自己亲口承认。 “彦均,我要见幼琳。”温明珠对儿子说。 “我知道。” “一会儿,你打电话让她过来接孩子吧。” 温明珠坐在了沙发上,陆彦均跟过去,“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您问她,她也不见得会承认。” “我没说要问她,我就是,就是想见见她。” 当日泽南和子萱的婚礼上,就见过她一次,没怎么看得清楚,陆彦均告诉她那才是大哥喜欢的女人的时候,她已经被谌子慎搂着离开了,就看见个背影,瘦,单薄,是个小鸟依人的女人。 幼琳接到陆彦均的电话后不久就离开医院打车去了霍家,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类似于香港的太平山,住满了整座城的权贵,山顶有观景台。 小远听说妈咪要来,和陆彦均一起到门口去迎接。 他拉着陆彦均的手和他说话,觉得这个叔叔对他,竟然比许樵叔叔对他还要亲——那时候的小远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可是他的亲叔叔啊。 “我妈咪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小远对陆彦均说。?“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小远眯着眼睛看陆彦均,“我爸爸才知道。”?他口中的“爸爸”,不过是谌子慎,陆彦均听到这个名字是不屑的,冷冷笑了一下,“行吧,他知道。” 没多久幼琳就来了,接到了小远,对陆彦均说了很多次谢谢,谢谢他照顾了这个皮孩子一整个下午。 “幼琳姐,我妈在家,她说,如果你来接孩子,就让我留你吃饭。” “……” 幼琳本能的想要拒绝。 温明珠也算是长辈,虽然平时交集不多,就泽南婚礼时见过一面,但如果长辈开口留她吃饭,她要是不留,很容易得罪人。 陆彦均看她面露难色,半开玩笑道,“是不是怕碰上我大哥?” “没有。” tang “没有就好,就留下吃个便饭吧。” “彦均……” 幼琳开口叫他,他看得出她眼里的复杂情绪,“没有关系的,就算我大哥真的来了,也不用觉得尴尬,这么多人在,不怕没话说。” 幼琳垂眼,没有吭声。 陆彦均又道,“幼琳姐,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大哥有所亏欠,所以,连和他见面你都没有勇气?” 她笑,“或许是吧。” 跟着,她就见眼前这年轻男子笑得灿烂而豁达,他说,“不用亏欠,你没有欠他。” 陆彦均这句话,让幼琳想了很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国内的人太久没见面了,他们说话一个比一个隐晦,幼琳听起来觉得很烧脑子,她想,可能是自己越来越笨了。 霍泽南到陆家的时候,幼琳正在客厅里和温明珠聊天。 温明珠很关心幼琳,问她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也问小远回国之后习不习惯……她跃跃欲试的,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问她小远到底是不是泽南的孩子,但是陆彦均在一旁盯着她,她到底是忍住了。 “小远就是刚出生的时候比较难带,晚上整夜不睡觉,白天睡,头三个月都是这样,三个月后就好多了。” 幼琳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通常别人问起她的育儿经,她也不是很热衷这个话题,但偏偏温明珠一问到小远,她就愿意多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亲情。 温明珠她可是小远的亲奶奶,幼琳知道,正因为如此,她可以毫无防备的,告诉她有关于小远的一切。 “他很懂事,虽然我不尝夸他,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事做得好,什么做得不好。这孩子也有些早熟,很多时候能猜到大人的心思,正因为这样,他很少惹我生气。” 幼琳和温明珠说这些的时候,小远又道楼上去看金鱼了,温明珠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她望着幼琳,轻轻启唇说了两个字,“真好。” 院子里有了车声,很快,便有人进来。 幼琳完全不知道霍泽南回来,等她见到了人,和他四目相对时,便有些慌乱。 “妈。” 霍泽南叫温明珠,温明珠起身时,幼琳也站起来。 霍泽南跟她点了下头,她朝他微微一笑。 他们俩就这样站在一起,不用说什么,在温明珠看来都是如此登对——不由得惋惜,这样的两个人,如今竟然各自结了婚,分道扬镳了。 温明珠虽不是很喜欢子萱,但她和沈君仪是多年旧友,在大局上她是希望泽南和子萱好好过的,但问题是如果泽南永远都没法爱她,两个人这日子过着也没有多大意思。 这些事情她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自己的子女,他们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她只能默默支持。 “彦均和许樵在医院遇到小远,带回了家来,幼琳来接孩子,我就让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去。” 温明珠笑着挽住霍泽南的手臂,对他说,“妈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那几样菜,要不要陪妈喝点小酒?” 霍泽南难得好心情,只听他笑了两声,末了道,“我开了车来的。” “一会儿你跟幼琳一起回去,幼琳开车不就行了?” “嗯,陆伯父又不在家,是不是?” 霍泽南心情真是很好,幼琳自打回国,还没见他这样笑过,眼下他跟他母亲在一起,脸上笑意就没散过。 温明珠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在幼琳眼中,她依旧是年轻漂亮的。 她保养得很好,气色好,相貌气质好,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非常好。她挽着自己儿子跟他说笑时,眼中竟能流淌着少女般的神色,这让幼琳很羡慕。 也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有她这般心境。 想必,她和自己的子女之间,感情是非常好的。有个疼她的丈夫,也有爱护她的子女,女人能做到这样,这日子想过得不漂亮,都难。 霍泽南眼睑下方的卧蚕是遗传他母亲,他们俩笑起来,真是格外好看。 都说有卧蚕的人心地善良,想必是真的,幼琳认识的泽南,就是一个为人和善的人——小远,小远跟他爸爸一个样。 幼琳突然就有些惊慌。 到这个时候她开始意识到,小远和泽南长得太像了,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才察觉。 她再看霍泽南,他正和温明珠在说话,他不时的看幼琳一眼,恰好对上幼琳闪烁的目光。 幼琳收回了视线,却收不住内心的恐慌。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泽南他知道小远是他的儿子,估计房子都要被他掀起来…… …… …… 幼琳去了洗手间,温明珠见她不在,这才问霍泽南,“既然你和她都是夫妻了,下次来的时候,也带她过来。”?她说的是子萱。 霍泽南只是笑,她见他不言语,又道,“结婚这么多年了,这是没法改变的事,你对她好一些。” 他点点头,“她要如何,我都答应她。只是她每次过来总在你面前抱怨,又何苦再带她来扫你的兴。” 温明珠叹气,握住儿子的手,“妈知道,妈什么都知道。” 她转身瞧了瞧洗手间那个方向,问他,“现在看见幼琳,还难受不难受?” 霍泽南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便猜到是彦均告诉母亲的,他笑道,“难受什么,一个人活着,生活中又不是只有这种事情。” 他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幼琳,没有时间去回忆他和幼琳之间那短暂的过去,他常年在部队,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七情六欲……只是,见到她,不难受是假的,他再怎么清心寡欲,也会因为一个女人失去自我,就像七年前在幼琳面前连尊严都不要的自己。 这天晚上,霍泽南陪母亲喝了点酒。 喝得不多,不至于大醉,却是微醺。 陆德昭去国外参加总裁峰会,陆恺悦自打工作后就在外面跟朋友合租了房子很少回来,餐桌上,就只有温明珠和霍泽南,陆彦均,以及幼琳和小远。 这是真的一家人在吃饭。 幼琳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可是在场的,除了霍泽南是麻木的,另外两个人都很清醒。 小远嘴甜,奶奶奶奶叫个不停,在国外用惯了叉子,连筷子都不怎么会拿,还要给奶奶夹菜,给姑父夹菜,给叔叔夹菜……温明珠的眼睛一直都是热热的,她在喝酒,别人看了只当是酒精灼热了眼眶,其实不是,是她好几次忍不住要落泪,到最后都撑住了。 泽南和幼琳太苦了,分明就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就蹉跎成了这样! 晚点幼琳和泽南一起离开,幼琳开车,霍泽南和小远坐在后排。 看着他们开车离开,温明珠终于双手掩面落了泪,“彦均,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呐!” 陆彦均蹙着唇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眼底更为深沉了。 因为下午没有睡觉,小远很早就犯困,上车没多久就靠在霍泽南身上睡着了。 幼琳在前面,不时从车镜里看一眼那两人,霍泽南看她的时候,她又收回了视线。 车里酒味很浓,都来自霍泽南的呼吸间。 要是以往,他若是喝了酒,幼琳一定会给他递上一瓶水让他喝两口,但她不能这么做,任何一点关心对他而言都只是煎熬。 车子开到军区大院门口的时候,霍泽南让幼琳停车。 他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开了车门下去,倚着车身点了根烟,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里,漆黑的一双眼睛望着远处。 幼琳也下了车来。 她走到霍泽南面前,问他,“不然我把小远抱下来,我和他先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 幼琳可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又道,“那,我等你?” 他笑了起来。 他试探着抬起一只手,往上,再往上,最后,停顿在幼琳的脸颊边上,还差几公分,就要碰到她。 幼琳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度,他的指尖,是滚烫的。 她站了几秒钟,在他那只手垂下去之后,她转身,打算去叫醒孩子,可是男人在她身后突然开了口。 他说,“我很想你。” 幼琳僵住,脚上像是灌了铅,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喝了酒,他不清醒,但幼琳是清醒的,她不能像他一样放肆——她动作很快的再一次拉开车门准备上去叫小远,可身后那只大手伸过来嘭的一声将车门摔上。 霍泽南将幼琳的身体转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他再一次说,“我说我很想你,你听见了吗?” 幼琳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以为她害怕。 她看着霍泽南,喉咙里像哽了一根刺,哽得她那么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很想你。” 他抱了她。 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很温柔的动作,怕伤了她,怕吓跑了她,他哽咽着说,“幼琳,我撑不下去了。” 幼琳双手垂在两侧,她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抱住她,双眼早已湿.润,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一张口,嗓音比他哽得更厉害。 终于,霍泽南放开了她。 然而,在放开她之前,谌子慎的车子就已经停在对面街道那棵树下了。 他听不见霍泽南对幼琳说了什么,却看得见霍泽南抱了幼琳。 幼琳不抵触,幼琳任由他抱着,那一刻,那样的画面灼伤了他的眼睛——谌子慎的嫉妒无时不在,霍泽南不在幼琳面前的时候他都在嫉妒,只要霍泽南是存在的,他就明白幼琳忘不了他,眼下他眼睁睁看见那二人抱在一起,他怎么忍受得了? 他看见霍泽南松开了幼琳。 他看见霍泽南上了车。 他看见幼琳将孩子抱下来。 他看见幼琳看着霍泽南将那车开走了,她都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许久,这才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谌子慎面不改色的,重新启动了车子。 小区里,幼琳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她心里很难受,此时此刻仿佛身体周围还围绕着霍泽南的气息,就在刚刚,有好几次她的冲动差点没有被阻拦,若是再冲动一些,她就反手将他抱得更紧了。 幼琳不是没有欲.望的。 她是一个成年女人,她经历过了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也会想念泽南,会想念他身体里的温度,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呼吸,想念来自他坚固手臂带来的浑厚力量……那种耳鬓厮磨的温存,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给她了,只有她的泽南。 幼琳想,她已经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了,爱过,拥有过,她已经很幸运了,以后的以后,想着那些回忆,她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而且现在她怀里抱着的小远,就是泽南留给她最好的纪念,她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 “滴滴——”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清脆鸣笛声,很显然,是在叫她。 幼琳刚停下脚步,那车就从身后而来。 是谌子慎。 幼琳以为他至少也该让她上车,但他没有,就在她跟前听了几秒钟,在幼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车又嗖的一下开走了。 幼琳望着那一连串的“888888”车牌号,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 …… 晚上十一点,幼琳从外面也跑了回来。 谌子慎又保持他一副大老板的架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翻着杂志,在等幼琳。 幼琳进屋,手里拿着干毛巾在擦汗。 见了谌子慎,她跟他打了声招呼,正要去浴室洗澡,谌子慎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来,叫住她,“下午去哪儿了?” 088 我是个正常女人,我需要你 幼琳从不喜欢撒谎,在他面前也一样,“小远在医院遇到许樵,许樵和陆彦均在一起,两人就带他去了陆家,之后我去接他的。” 谌子慎呵呵笑了两声沿。 他走过来,伸手扣住幼琳一条胳膊,轻飘飘的,“霍泽南也去了?” 幼琳眨了下眼睛,点头,“去了。” “你俩这是公然见面,旁若无人。” “是啊。” 幼琳轻轻拉开他的手,“见面是见了,但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做了,也碍不着我,是不是?” “……”?幼琳皱眉瞅着他。 他又开始了,阴阳怪气,越来越觉得他有点像子萱,唯一和子萱不同的是,这人不记仇纺。 “所以,刚刚你也在大门口?” “正好路过。” 谌子慎摁了摁眉心,“是我太放任你了,才导致你能这样放肆?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幼琳突然觉得很好笑,“谌子慎你用不着提醒我,法律上我是嫁给你了,但是对我而言我和你并不是真的夫妻,所以不管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亏欠你——何况并没有。” “还想着他呢?” “是,我还爱他,每时每刻,都爱他。” “你闭嘴!” 谌子慎突然就扼住幼琳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幼琳刚刚跑步回来又热又累,完全没有力气和他抗衡,也就由着他了。 她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面前发怒的男人,她胸口起伏,有汗水从脖间淌下来,顺着她的胸线,在男人眼中,这是极具诱.惑的……谌子慎放开了她,转身,双手插在腰上,他说,“不要再去见他。” 幼琳红着眼,没有吭声。 他说,“趁着我还有耐性,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还能怎么着呢?” 幼琳终于哭出来,大脑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断了,她顺着墙面就这样跌坐下去,脸埋进了膝盖,“我再爱他又如何,谁又何曾给过我机会?我的亲生母亲不允许,他奶奶不允许,子萱不允许,你不允许……我和他之间隔着的那个人,她让我得叫他一声哥哥,这一声哥哥更不允许我去爱他,你说,除了离开他,我又能如何呢?” 谌子慎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将她扶起来,“我们回美国,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里不会再有他。” “我走不了,我不能丢下我父亲,我是他一个人养大的,他生病了,我得无时无刻守着他。” “那就带他一起走!” 谌子慎突然抬高了声音,幼琳哭得越伤心,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吼了一句之后幼琳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哭,他最听不得她哭,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他道了歉,声音沙哑道,“sorry,我不该这样。” 幼琳像个无助的孩子,她双臂环住双腿,她含着热泪问谌子慎,“我真的,很想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他咬紧了牙关,双手狠狠掐住她瘦弱的肩部,“你休想!” 这一晚谁都睡不好,幼琳失眠,谌子慎失眠,回到部队的霍泽南,同样失眠。 霍泽南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在那种地方就抱住了幼琳! 还真是巧了,大院门口那个警卫是小张以前的战友,不久前,警卫打电话给小张,说是亲眼看见首长跟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而那个女人不是嫂子! 这会儿小张站在霍泽南跟前,唉声叹气,“首长,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啊,眼看您这马上就要升了……” “违反纪律又如何?” 霍泽南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他只是笑,“去把政委叫过来,我写份深刻检查,接受处分怎么样?” “……” 小张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个警卫跟他不但是战友,还是老乡,当时就他一个人瞧见了,平日里也得霍家关照,再加上小张是霍泽南的警卫,不用小张提醒他也会很自觉的当没见过这件事。 小张磨磨唧唧在霍泽南跟前一番唠叨,霍泽南本来喝过了酒就很头疼,小张话这么多,他很是折磨。 “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啊首长,多少人在盯着您呢!” 张也真算是苦口婆心了,霍泽南看了他许久,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首长,那……” “我自有分寸。” 小张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临走时帮霍泽南关好了门。 屋里一下就清净下来,霍泽南坐在床头,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也有犯浑的时候! 不就仗着喝了点酒么,居然胆大妄为到在家门口就缠着幼琳,他果然是疯了。 起身走 tang到窗前,俯看楼下的宁静,操场上黑漆漆一片,犹如他沉重的心。霍泽南是个有心理包袱的人,他的包袱不是别人,就是幼琳。 到底是放不下她,他知道,估计这一生都放不下了。 转眼到了九月一日,小远和宜甄都要开学了。 子萱被派到野战部队去演出了,这天早上是霍泽南送宜甄去学校的。 小远和宜甄都念的医大附幼,所以谌子慎开车和霍泽南走的相同路线。 沈君仪就不明白了,既然都是同一个地方,谌子慎自己有事,去忙自己的就好了,不可以让幼琳和小远坐泽南的车吗?! 小远回到国内第一天上学,幼琳就跟老师多聊了几句。 谌子慎不爱跟不熟悉的女人交流,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年轻女老师,关键是他长得很帅,而且眼神太过深邃灼热,还得别人脸红心跳了好一阵子。 这个年头,小孩子都是外貌协会,小远时髦帅气,到班上第一天就成功吸引了那些小女生,收到了好多女生的巧克力…… 谌子慎今天要到外地出差,从学校出来本来打算先送幼琳去单位再走的,但幼琳让他先走,去单位打车就行了。 谌子慎走后,幼琳在路边站着等出租,没多久,霍泽南的车从那头开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他摇下了车窗,“送你吧。” 幼琳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你忙你就走,我打车就行了。” 霍泽南见她的确是不想上车,也不勉强。 临走时又关心了几句她的父亲,这才离开。 幼琳父亲在医院也住了一两个月了,没有合适的肾源,病就不能完全好得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霍泽南开着车也在想这件事情,他是真的很想帮到幼琳,哪怕,她于他而言只是个普通朋友。 下午,炎热的训练场上。 身着迷彩服的军人正在集训,霍泽南背着手站在场外,虽然他永远一副面不改色的神情,但他此刻有点走神。 六点钟,集合解散,战士们都回宿舍了,霍泽南这才回去,给许樵打了个电话。 他记得曾经听许樵说过,他有个国外的师兄专门研究幼琳父亲那种病的,或许可以找他。 许樵一听说是要帮幼琳,在电话里就揶揄他,“我说首长,这件事按理说是应该谌子慎去做的,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他是故意的。 霍泽南也没多做解释,就说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 许樵在那头叹了口气,这才道,“霍哥,事情我都知道了,彦均告诉我的。你和她……你们真的……哎……” 许樵说了半天也没说个重点出来,霍泽南在这边也没接话,最后他说,“你让我帮,我肯定帮。” 这周末,霍泽南计划外的回了趟家。 宜甄新学期开学,这是第一个周末,宜甄在电话里说要去游乐场,小孩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他答应了下来。 有个会议要开,到家已经有些迟了。 晚上十一点过才回来,宜甄早就睡了。 小姑娘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在家这几年,霍泽南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亲生,不重要。 其实人就是很奇怪,只要有了感情,有没有血缘,又何妨? 子萱洗过了澡,穿着睡衣在房里等霍泽南。 结婚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碰她一下,医生说她不能怀孕倒是给了他很好的理由——子萱恨幼琳,但她更恨自己这个病! 她必须得让霍泽南碰她,哪怕不能得到他的孩子也没关系,肌肤之亲比什么都重要。 早就在家里准备了套子,过期了,再买,再买,再过期,买了一次又一次,他却从来没有用过。 今天晚上子萱喝了点红酒,她得让自己壮着胆子主动一回。 霍泽南从外面进来,看见子萱一身黑色蕾~丝性~感睡衣,愣了一愣,随手关上了门,他声音淡缓道,“开着冷气,穿成这样不冷吗?” 子萱媚眼如丝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看他,“冷啊,我在等你来温暖我。” 霍泽南看了看她,淡定依旧。 他试图拉开她,但是子萱像一只章鱼,缠住了他就不放手了,“泽南,你不需要吗?” 他皱了眉。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正常欲.望,你没有么?” 她的手指,从霍泽南军衬衫的衣襟缝隙钻进去,摩挲他结实的胸膛,眼看霍泽南依旧不为所动,她胆子更大了,去拉他的皮带——霍泽南及时制止了她,“你不适合这样。” “可我是个正常女人!我需要你!” 她有点火了,言语间尽是毛躁,她还想去脱霍泽南的衣服,他捏住了她的手腕,“子萱你别这样,记住医生的话。” “医生不是不让怀孕吗?大不了就不要孩子啊。” 子萱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套子拿到他跟前,夹在指间晃了晃,“我们用这个,就不会怀孕了。” 霍泽南无动于衷,冰山一样站在她跟前,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似是白说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就转身要去洗手间。 谌子萱动作极快的拉住了他。 他们俩的婚姻,能安然无恙的走到今天也算是奇迹。 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在他人看来一定是不可思议,就算没有感情,也该有欲~望,男女之间可以有性无爱,但是霍泽南他太狠了,他可以常年住在部队不回来,就算回来了,也可以不和她同床。 他的房间,他的床,都可以让给她,只要她高兴。 她要当他的妻子,就让她当,反正对霍泽南来说,跟谁结婚都一样,因为谁都不是他的幼琳。 房间很大,有沙发,他偶尔回来一两天,沙发可以凑合,有时候子萱发疯非要他和她一起睡,那就一起睡吧,一张床两个枕头,各自占领一方天地。 子萱的心脏病时好时坏,她一直在硬撑,按照医生的建议,她就连现在的工作都最好不要再做了,但她在跟自己较劲,她不信自己不能活得好好儿的,童幼琳能跳舞,她谌子萱依然可以,并且还要比她跳得更好。 以前她还听医生的话,两个星期去一次医院检查,到后来,她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距离上一次去医院,还是四个月前——当年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她就不信自己不长命,她不是在跟天斗,她就是在跟自己斗。 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她又会对他人好得到哪里去呢? 眼下她拽着霍泽南,瘦骨嶙峋的那只手死死掐着他胳膊上的皮肤,生生抠出了红印子,她肩上的肩带已经往下掉了许多,那片光洁的肌肤完完全全的露出来。 比起七年前,现在的子萱瘦得不像样子,这样的瘦没有任何美感,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霍泽南也会心疼她,但这样的心疼与爱无关。 他一个男人不是非要自己去做到对谁忠贞,他也想过可以和她做一对正常夫妻,但她总想幼琳,想起幼琳在他怀里的温柔样子,他还爱着她,他没有办法去脱别的女人的衣服。 他不是没有性.欲,偶尔想起那个时候和幼琳在一起,他也会难受,难受到需要抽许多烟,需要洗凉水澡去平复那样的冲动。 已经很多年了,他快要忘记如何去爱一个人,唯有想起幼琳的时候他才记得自己是真的爱过,那样的感情,一生只有一次,就够了。 眼前,子萱用了力气狠狠抓住他的胳膊,她要什么他很清楚。 如果幼琳没有回国,她可能不会这样敏感,也不会如此强势的对他有所要求,但现在幼琳回来了,她的危机感又多了几分,她只有得到了他的身体,才会有在幼琳跟前炫耀的资本。 上次霍泽南听小远说起,子萱让幼琳带着小远离开永远不要回来,那个时候开始,子萱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可是她想错了,幼琳不会跟她争,永远不会,因为幼琳早就不爱他。 霍泽南就站在子萱的面前,她伸手去拉他的皮带,他无动于衷,任她为所欲为。可是那根皮带像是在跟她作对,她就是解不开,到后来她急了,急得暴躁,她开始用蛮力——霍泽南终于伸手按住她的手,他语气平静的叫她的名字,对她说,“你要是想,我不会说不,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子萱松了手,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就嚎啕大哭。 “我要的不是这样!” “霍泽南我不要你服从,我不要你顺从,我要你爱我!” “你是我的丈夫,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会看不见!” 她蹲在地上,脸埋进了膝盖,这房子不隔音,她哭声那么大,肯定一会儿会吵到其他人。 霍泽南蹲下去扶起她,好言好语对她说,“原本,我们的婚姻就是不正确的,我这个人,不太容易去喜欢上谁,我喜欢了幼琳,幼琳背叛了我,我死了心,又岂会轻易再爱别人?” “我和幼琳不一样,泽南,我不是幼琳,我不会为了金钱财富背叛你,我永远都不会。” 子萱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使劲儿箍着他的脖子,“她那样对你,你不应该对她恋恋不忘,泽南,她不值得你爱她。” 霍泽南垂眼淡淡的笑,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我也不值得你这样,在你面前,我算是狼心狗肺不懂珍惜,但我忘不了她,哪怕背叛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忘记她。” 如果说之前的子萱心里参杂着的复杂情绪里面有着嫉妒,愤怒,不甘与怨恨,那么,在今晚之后,在霍泽南对她说了这些实话之后,她有的,就只有恨了。 子萱的报复,子萱对霍泽南和幼琳的报复,从今天开始正式拉开了序幕。 她眼中含着泪,她讷讷的看着霍泽南,看 着眼前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突然笑了。 她小声的问霍泽南,“一辈子忘不了她是不是?” 霍泽南不语,眼中有愧。 她又说,“没有办法爱我是不是?哪怕,从对她的感情里,分万分之一给我,都不能,是不是?” 霍泽南面色淡然,他不再开腔,他扶着子萱站起来,子萱再一次紧扣他的手臂,对他说,“知道了,以后,不再勉强你就是。” 她的指尖松了开,在霍泽南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指甲印,霍泽南看着她走到床边,然后她回过身来对他说,“今晚你还是睡床吧,我不会再对你有要求。” 这一晚霍泽南最终还是去了父亲的书房,子萱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 …… 清晨,霍泽南下楼去餐厅用餐。 昨天晚上郑荟茹回家来了,特意回来带思琦去相亲的。 霍泽南得知这件事只觉得好笑,思琦才多大岁数,用得着去相亲?她是想要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多好的人家嫁掉? 不过好歹不是自己母亲,他也不大好插手这件事,只是思琦在他面前抱怨时,他多少安慰两句。 吃早餐时,郑荟茹把油条切成小块放在霍泽南面前,还给他倒了半杯牛奶,鸡蛋煎成他喜欢的八成熟。 自从郑荟茹嫁到这个家里,霍泽南跟她就没有多少交集,小时候不喜欢她,连话都懒得说,长大后到底是碍于面子,她始终是长辈,霍泽南也会礼貌的叫上一声阿姨。 郑荟茹一年难得看到几次泽南的笑脸,她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泽南不喜欢她,泽南在的时候她都想办法要讨好他,从她的一言一行就看得出来。 今天早上子萱起得特别早,一大早就在家里见不到人。她不在,霍泽南也不问她上哪儿去了,他要带宜甄去游乐场。 八点多钟,霍泽南带宜甄出门了,身后跟着懒洋洋的阿当。 宜甄四岁多,年纪小了,游乐场许多项目都不能玩,只能看着别的稍微大一些的小朋友玩,所以宜甄非常想长大,等到再大一些,再高一些,就可以和小远一起坐海盗船了。 “宜甄!” 身后突然传来小远的喊声,霍泽南和宜甄一回头,便看见朝这边跑来的小远,以及,走在他身后的幼琳。 089 给我一句真话,为什么和子慎结婚 宜甄很快就跑过来牵着小远,幼琳一步步走向霍泽南,在这里见到他,有些意外。 “孩子要去游乐场,顺便也带阿当出去走走。”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袋里,对幼琳这样说到。 幼琳本打算带小远去医院陪父亲,但小远一听说宜甄和姑父要去游乐场,就说什么都不想去医院了沿。 “妈咪,让我和宜甄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嘛?妈咪……” 小远不停的晃着幼琳的手,试图说服她,幼琳在霍泽南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终于点了头,“去吧。” 游乐场距离这里不算远,步行也就半个多小时,所以霍泽南没有开车。 “如果你要去医院,就去吧,把孩子交给我。纺” 霍泽南知道幼琳不是很愿意见他,她答应小远,也不过是为了不扫孩子的兴。 但是现在小远快六岁了,小孩子有自己的主见,再加上有宜甄,两个孩子,幼琳怕霍泽南一个人搞不定。 她也没看他,瞧着前方的路,“没有关系,下午再去也是一样的。” 两大两小一同来到游乐场,霍泽南去购票的时候,幼琳领着两个孩子去买雪糕。正是三伏天,阿当热得一直伸着舌头。 适合宜甄同时也适合小远的项目,就只有快乐城堡,幼琳给他俩脱了鞋子,看着他俩进去。 其实小远更想坐碰碰车,可是宜甄又不会开,如果他非要坐的话,宜甄一定吵着要和他一起坐……他很是懊恼。 “小远很懂事。” 站在外面看那俩孩子的霍泽南,在看向小远的时候,突然说了这话。 看得出小远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不然,又怎会妥协和宜甄一起玩快乐城堡? 幼琳点点头,道,“他确实比一般孩子要听话,也懂得看大人脸色。” 顿了顿,幼琳笑着又说,“也有任性的时候,执拗起来谁都管不住。” 霍泽南呵呵的笑了。 站了好一阵,霍泽南从旁边拿了个凳子给幼琳,示意她坐。 幼琳坐下来了,他再拿了凳子自己坐。 霍泽南今天没有换便装,就穿的军衬衫军裤,走到哪里都很吸引人的注意,不只是他的军人身份,更是因为他英俊的外表。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时间,没有谁在说话。 幼琳和他在一起,总是拘束的,连坐姿,都显得不那么自在。 其实霍泽南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里面的孩子身上,宜甄和小远上了滑梯又下来,再上去,再下来,嘻嘻哈哈的,很是开心。 片刻后,他收回了视线。 他看着幼琳。 幼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转过头,看着他。 “那天晚上对不起,我喝多了。”霍泽南说。 幼琳轻轻摇头,“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 两人之间有太多话要说,却又不能说,两两相对,缄口不言。 幼琳起身去了一旁的洗手间,霍泽南在原位坐了一阵,也过去了。 他站在洗手间外面等幼琳,心跳有些快,但他抑制不住那股子冲动——几分钟后幼琳出来了,见他在,心里不由得一紧。 “幼琳,你对我不诚实。”他说。 幼琳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过了好久才开口,“在什么事情上,我不诚实?”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离开我。” “我已经跟你说过,而且不止一遍。” 幼琳再一次说这样的话,他却笑了,笑得那样淡然,可是这淡然的笑容竟能轻易让幼琳慌乱。 幼琳想离开,去被他拉住,他把她的手紧攥在掌心,那触感,和多年前一样,柔软的,温暖的。 “给我一句真话,为什么跟子慎结婚?” “霍泽南……” “别想用相同的理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直在骗我。” 霍泽南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视线挡住,洗手间来来往往许多人经过,都在看这对年轻男女,以为他们是情侣,以为他们闹了别扭……幼琳想抽回自己的手,霍泽南不放,她就没了办法。 “幼琳,那天我抱着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开?” 他缓缓松开手,他不想幼琳难堪,但他想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在幼琳和谌子慎离开后,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不愿意往深里多想,不愿意让自己去面对那些残忍的事实——是了,他怀疑过家人,怀疑过父亲,也怀疑过奶奶,但是幼琳那一句斩钉截铁的“我不爱你了”,让他打消掉了所有的念头。 “你喝醉了。”幼琳说。 他摇头,不信。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幼琳,他想要她一句真话,他也看出了幼琳眼中的复杂,太多情绪掺杂在里头,唯独 tang没有厌恶。 “泽南,你我都已经结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这对你,对我,都好。” 幼琳低下了头,不再看他,但是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犹如八年前一样温柔,“我回国,目的是照顾我父亲,我不想生枝节,也不想影响到你,军人军纪作风严谨,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我影响了你的前途,那样,我会愧对你,愧对你的家人。” “其他呢,如果我没有结婚,你还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他双手搂住她的肩膀,语气沉沉,在问她。 幼琳摇头,“不会。” 她对他说,“既然选择了离开,我不会回头。倘若我父亲不幸病故,我会再离开,并且不再回来。” “就为了避我?” “也许吧。” 幼琳云淡风轻一张脸,她笑意清澈,那是霍泽南最喜欢的样子。 看着幼琳转身离开,他在背后叫她,幼琳停下脚步,只听他开口问,“是奶奶,还是我父亲找过你?” 幼琳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在原地停顿几秒便迅速离开。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在霍泽南心头聚集拢来,然后某个地方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 他想,他要的答案,总会有的。 ……… ……… 子萱从外面回去,家里已经没有了霍泽南的影子。 容婶说他带孩子去了游乐场,子萱便没有再问。 她回到楼上收拾卧室,拉开更衣室的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霍泽南的衣服,早就一件一件从这里拿走,没有再拿回来过。 想必,他也不再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子萱冷笑了一声,又合上更衣室的门。 屋里手机在响,是霍泽南的。 子萱停下手里的事情去拿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许樵。 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那头许樵的声音在说,“槽,霍哥,我师兄私下打听过了,上次你说的幼琳父亲的换肾手术,暂时没有合适的捐赠者,我跟你说啊,到时候……” “我不是你霍哥。” 子萱的声音冷冰冰的,许樵听了愣了一愣,然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干笑了两声连连道歉,“呵呵,sorry,sorry,嫂子我打错了,打错了。” 许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子萱捏着霍泽南的手机站在屋子中间,手指骨骼都捏得发白了,她整个人在发抖,气得发抖。 霍泽南竟然要帮幼琳父亲找肾源吗? 他不仅放不下幼琳,现在竟然还要公然的帮她吗? 他到底把她谌子萱当成了什么! 子萱一怒之下将霍泽南的手机砸在了墙上,她被气疯了,她受不了了,就这样原地蹲下去就开始哭。 晚点霍泽南带着孩子回来,回房准备换件衣服,一推开门就看见子萱双眼通红的坐在床边上。 霍泽南怔了一下,然后走进屋,“你怎么了?” “你的手机,坏了。” 子萱缓缓抬起手,将霍泽南的手机递给他。 霍泽南面不改色接过来,沉静的眼神,瞧这手机,也瞧了瞧子萱。 手机开不了机,而且一看就是认为损坏,屏幕都碎成了这样,是怎么坏的一目了然。 霍泽南也不问她,只点了下头,“坏了买个新的就是。” “我砸的。”子萱说。 “嗯,砸吧,没事儿。” 霍泽南将手机卡取出来,也将坏掉的手机扔进垃圾桶,他平静的看着子萱,好意道,“子萱,你这样下去不行。” 身体本就不好,还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到底也当她是半个家人,霍泽南是怕她终有一天还没有发病却把自己逼疯了。 霍泽南在浴室洗脸的时候,子萱走过去靠在门框上,淡淡对他说,“许樵来了电话。”---题外话---嗯,今天加更噢~ 090 “泽南。”幼琳有些喘,在他身后叫他 霍泽南手上停了一停,然后嗯了一声,“知道了。” 子萱笑着问,“谁要换肾?” 霍泽南没开腔,她又道,“幼琳的父亲?” 霍泽南挂好了毛巾,转过身来望着她。 这一刻,子萱又开始发疯沿。 她怒气冲天的跑到屋里四下看了一圈,最终看上了沙发上那个厚厚的靠枕,她拿过来,狠狠地一下一下搭在霍泽南身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要对她好!霍泽南我才是你老婆!我才是!” 子萱打他,他并不还手,他从不还手,任由她哭闹,无理取闹,房间里吵成这样,楼下的容婶和郑荟茹听见了,没多久就跑上楼来纺。 子萱跌坐在地上哭,哭得歇斯底里,霍泽南就蹲在她面前,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哭,他却一言不发,只皱起眉心,视线没有离开过她。 容婶和郑荟茹不知道这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夫妻二人吵架是正常的,但子萱这个样子真是不好看,更何况,倘若被对面谌家的人知道了,一定以为霍泽南对子萱不好。 “别哭了,来,跟阿姨下楼去。” 郑荟茹试图劝说,却没有用,子萱声嘶力竭的冲着霍泽南吼,“你到底还要怎么样,霍泽南你是不是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也包括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郑荟茹愣住,容婶也僵立在原地。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心底了然,知道子萱口中那个“她”是谁。 霍泽南永远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很平静,他在子萱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喜怒,他将子萱扶起来,将她额前乱了的发丝拨到耳后,他语气温和的对她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也不在乎我今天到底成为了多少人仰视的人,子萱,我们离婚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霍泽南的话让一旁的两个人慌了神,子萱像是懵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霍泽南,半晌,咬牙切齿道,“你别做梦了,我嫁给你,就没想过要离开你,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霍家,死在这个房间里!” 那天下午,子萱再一次砸光了霍泽南卧室里可以砸的东西,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以往霍泽南能瞒就瞒了,这一次他瞒不了了,因为郑荟茹和容婶都在。 这样的子萱,是他人从未见过的。 她像个疯子,没有任何理智,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姑娘,这样的她让人害怕。 容婶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扶着生疼的额头,不停地在叹气,“是我们错了,泽南的婚姻,害了他,也害了子萱,害了所有人!” 容婶摇摇头,只觉得事情棘手。 她早就觉得泽南和子萱这段婚姻不好,但碍于子萱的父亲手握重权,泽南现在正值上升期,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提出离婚,得罪谌启良自毁前程就算了,更甚,也许会影响到霍舒城。这里头牵涉甚广,这桩婚姻连累了太多人,泽南本就是骑虎难下。 “眼看这两年谌启良就要退了,如果泽南能再忍忍,那是再好不过,怕就怕,现在幼琳回来了,他……他忍不了。” 容婶站在老太太跟前,一想像极了泽南的那个孩子,心下叹息。 许多事情老太太嘴里不说,容婶未必想不到,泽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远长得像不像他,她心里明白得很——泽南是当局者迷,或许他也没有妄想过幼琳会给他生孩子,眼下他还没有察觉这件事,容婶真是觉得谢天谢地。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他毕竟是孩子父亲,总有一天,总会知道。 “小远和泽南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那小眼神儿,笑起来那乖巧的模样,真的,让人特别欢喜。” 老太太这几年一直在后悔,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拆散幼琳和泽南呢。 在幼琳和子慎离开的第二个星期,二儿子霍舒望车祸身亡,葬礼过后去寺庙里上香,上了三次,三次都有一根断掉。 老太太信佛,她觉得这是佛主给她的暗示。 霍舒望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难道这不是她罪孽深重而来的报应吗? 那之后老太太就很少出门了,一年到头身体没见好过,她常对容婶说她是气数已尽,只是老天爷不愿意收她,只因为她作孽太多。 “幼琳也不会承认那孩子就是泽南的,其实算算时间,也真是太巧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跟子慎有了孩子呢?” 老太太自言自语,容婶却不吭声,老太太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突然笑了,“阿容,其实我知道,我心里清楚着呢,当年,你不忍心带幼琳去医院打掉那个孩子,是不是?” 容婶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 老太太伸手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做了好事,你是在为我积德。” “老太太……” 容婶欲说什么,老太 tang太挥了挥手,“出去吧,我累了。” 容婶转身出去,缓缓带上房门,在门口站了一阵,她飞快的下了楼去。 …… …… 幼琳和小远在医院陪着童伟民,医院食堂的饭菜不那么可口,小远有些挑食,又怕妈咪生气,只得勉强吃进肚子。 小远想着晚上回去就能吃家里阿姨做的饭菜了,中午忍一忍就好。 小远吃完饭,幼琳带着他去洗手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是个座机号,她本来不想接的,犹豫片刻还是接起来了。 “幼琳,我是容婶。” “……” 幼琳回国才换的国内的号码,容婶是怎么知道的? 幼琳客气道,“有事吗,容婶?” “有事,有事!” “您请说。” 小远洗好了手在原地等妈咪,幼琳往屋里偏了偏头,示意他先进去,小远便乖乖的进屋去了。 容婶在电话里将家里情况说了一遍,意思是,现在如果霍泽南和子萱离婚的话,会影响到太多人,看幼琳是不是能劝劝他,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两年熬过去。 幼琳靠着洗手台,不时的眨一下眼睛,静静的听着容婶说话。 容婶说话的语气,有些焦急了。 待容婶说完,幼琳这才开口,“容婶,我劝不了他,我也没有立场劝他。” “幼琳,就当是为了孩子,那孩子,始终是要和泽南相认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泽南暂时不能和子萱离婚。” “容婶……” “老太太也已经知道了,知道当初我没有带你去打掉孩子。” 容婶叹口气,又道,“我这个人,也说不上有多心地善良,但是当年我做的那件事,到现在想起来我也没有后悔。那毕竟,是泽南的孩子,我当泽南是自己儿子一样,又怎么会真的舍得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还没见过这世界长什么样子就夭折?” 幼琳吸了吸气,“容婶,我很感谢你,你是我和小远的恩人。” “恩人我做不了,我只是想求求你,去劝一下泽南,暂时,这两年不要提离婚,答应我好吗?” 电话里容婶的语气颇为急切,幼琳知道,若不是情况严重,容婶是不会打着一通电话来打扰她。 沉默了好一阵,幼琳点头答应,“回头我见到他,我试试劝他。” …… …… 夜深人静,霍泽南一个人缓缓走在军区大院的林荫小道上,路灯下,晕黄的灯光拉长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 给宜甄讲了故事,《秘密花园》第五节,玛丽找到了花园的钥匙。 等到宜甄睡着了,他才关灯,离开了房间。 子萱在房里,他暂时和她无话可说,下午她大闹了一场,这会儿他要是回房去,总是两看生厌。 本想晚上回部队,但是宜甄临睡前对他说明天早上醒来要看见爸爸,霍泽南不想骗小孩,只得再留一晚。 霍泽南心里是矛盾的,打定主意要和子萱离婚,又怕宜甄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本想,如果能够和子萱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也就能给宜甄一个完整的家庭,眼下看来,是不能了。 幼琳在卧室阳台上站了很久了,终于等到霍泽南出来,她才转身出了房间。 谌子慎去英国出差了,如果他在,她是没有那么容易出门去见泽南的。 几分钟后,幼琳沿着霍泽南走的那条路追上去,在距离假山喷泉不远的地方,追到了他。 “泽南。” 幼琳有些喘,在身后叫他。---题外话---大家积极讨论哟,想说什么说什么,也可以把作者处理不当的地方说出来,畅所欲言么么哒 091 幼琳,我只有过你一个人 霍泽南指尖夹着一支烟,幼琳叫他的时候,他正低头抽了一口。 他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等着她。 直到幼琳走近了,他才说,“找我有事?” 幼琳点头,他便笑了。 “很难得,你会找我。”他说沿。 “下午,容婶给我打过电话。” “是吗?纺” 他继续抽烟,人已经走到水池边坐下。他在身旁拍了拍,示意幼琳过去坐。 待幼琳坐好了,他才灭了烟。他抬头看着幼琳,问她,“是容婶拜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幼琳不语,他就是说对了,他笑看着幼琳,又道,“今天很糟糕,我跟她说离婚了。” “泽南??”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做不到,做不到你在我眼前还能佯装看不见你,幼琳,都是白费心思,无论怎样,我忘不掉你。” 他说完便收回了目光,那样平静的语气,目光淡然,没有起伏的情绪,这就是霍泽南,永远都能把自己控制得很好。 幼琳凝视他许久,缓缓站起来,她站在霍泽南正前方,她问他,“就不能,试着爱她?” 霍泽南摇头。 他也站起来,他紧紧攥着幼琳的双手,“如果我愿意放下如今拥有的一切,如果,我不再当军人,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幼琳全身僵硬站在原地,却被他拥进怀里,“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会再问。” 末了,他放开了她,双手放在她的肩头,迎上幼琳清澈如溪流一般的眼眸,他内心再没有比此时更平静的了。 “幼琳,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他往她身后抬了抬下巴,对她说,“晚了,回去休息吧。” 幼琳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眼看幼琳要走了,他再一次拉住她的手,幼琳等着他,等他说他想说的话。 许久,他终于开口,他说,“幼琳,我只有过你一个人。” 幼琳眼中神色以惊讶占了一大半,在霍泽南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怔了很久很久,在原地没发动。 终于,她从霍泽南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不再看他,“我先回去了。” 看着幼琳转身离开,看着那道纤细的婀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他终于收回了视线。 再一次坐下来,他复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不能这样任性,眼下局势不太好,稍不注意,就会害了父亲。 谌霍两家看起来是世代交好,但是到了谌启良和霍舒城这一代,在政治方面立场不太一致,当初霍舒城和谌启良希望霍泽南和子萱结婚,无非也就是想让对方吃颗定心丸,谁知道呢,亲是结了,但是在立场上依旧没有站在同一阵营。 这几年领导换届,谌启良得志,斗争日益激烈,如果霍泽南在这个时候和子萱离婚,谌启良那方必有动作,一桩婚姻牵制着太多人了,霍泽南不能如此自私去冒这个险。 另外,谌子萱处于这种身份,她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她到现在还没有和霍泽南行夫妻之实,面子谁都要,她也不例外,所以如果就这样暂时稳住她,也就相当于稳住了谌启良。 烟雾缭绕间,他已经在这里做坐了很久了。 得想想,他得好好想一想。 隔日清晨,幼琳在小区门口遇上了容婶。 幼琳猜应该不是碰巧遇见,估计容婶很早就等在了这里。 “幼琳。” 容婶叫她,把她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两个人站在树荫底下,容婶是酝酿了好久才说的第一句话。 “泽南那事儿……” 幼琳没吭声,她看了幼琳一眼,又道,“泽南一早回部队去了。” 幼琳点点头。 叹了口气,她接着说,“这婚暂时不能离,你懂不懂?” 幼琳眨了眨眼睛,垂眸,平静道,“容婶,我劝不了他,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即使是没有我,霍泽南他不爱子萱,他和她这段婚姻也是没有意义的。” 容婶沉默片刻,严肃的看着幼琳,“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泽南,孩子的事。” 幼琳摇头,“没想过。” 至少现在不能。 昨晚她整夜未眠,想的事情很多。眼下她和子慎在名义上依旧是夫妻,即便她不爱子慎,这么多年深得他照顾,她和孩子才能过得如此安稳,就当是为了报答他,也不能让他人交口相传,以为他戴了绿帽子。 事情本来很简单,但是一旦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幼琳还是很在乎子慎的,她自小就是独生子女,她一度很羡慕子萱有这样一个哥哥,在与他一起生活的这么些年,幼琳当他是兄长,是家人,即便心中对他有过怨恨,但是人心肉长,子慎对她,对小远是怎样一种关怀她看 tang在眼里,记在心里。 幼琳心里豁达,甚至她也没有想过还能继续和泽南走在一起,她这一生无怨无悔,顺其自然。 她对容婶说,“昨天晚上我见了他,我也试图劝他,但是没有用,容婶你不要为他担忧太多。霍泽南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做或许他早有打算。” 容婶点点头。 她握紧幼琳的手,不知道哪个神经不对,突然就煽情起来,“孩子,容婶还是希望你跟咱们泽南好。你不知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开心的笑过一次了。” 幼琳低垂着眼睑,不语,心里的难受潮汐一般涌来。 莫名就哽住了,她小声的,犹豫着开口,她问容婶,“泽南他,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容婶背过身去抹了把累,然后红着眼睛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放心,他不是那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你看他这么壮实就知道了。” 幼琳笑了一下。 容婶瞅着她半晌,压低了声音问她,“子慎知道你和泽南的事,那……那床上那件事,他有没有好好对待你?” 她这个问题把幼琳的耳根子都问红了,幼琳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我跟他,没有一起住。”?容婶彻底呆住。 看幼琳那种眼神,像是在看稀缺生物。 盯着幼琳看了好半天,看得幼琳头皮都麻了,“容婶!” “哈哈哈,哈哈哈!” 容婶重重的在幼琳背上拍了几下,连声说,“好!好!很好!” 幼琳简直不知道该看哪里,整张脸都在发热,“好什么……” “哎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给老太太吃药了。” 容婶有些兴奋,狠狠地抱了一下幼琳,转身就往小区里走,竟还哼起了小曲。 幼琳看着容婶的背影,渐渐的弯起了唇角……这个老太太! …… …… 转眼入了冬,十一月初,霍泽南带部队去了青岛,一去就是三个月。 到了月底,文工团要组织去青岛慰问演出,节目名单很快就拟出来,幼琳和子萱都在名单里面。 临去青岛前的那天早上,幼琳出了点意外。 演员都是随单位的车去郊外的军用机场,九点钟在外面集合,临走时幼琳去了趟洗手间。 在她去洗手间的十分钟前,更衣室内。 大多数演员都已经收拾完了去外面等车,此时更衣室里就只剩谌子萱和袁艺二人。 像她们这样的富家女,出风头的事走前面,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的事就会比较散漫,反正去机场也不会落下她们,她们俩慢悠悠的也不着急。 子萱坐在那里装演出的服装,突然就叹了口气。 那头的袁艺往这边看了一眼,问她,“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好像不是很想去见你家首长啊。” 子萱淡淡的笑了一笑,拉上了行李包的拉链,“我想见他有什么用,比起我,他更乐意见到某个人。” 袁艺皱眉,“你是说那个表子?” “你完全不知道,我大哥公务繁忙,好几个周末都不在家,他不在的时候,有的人耐不住寂寞,有意无意的总要出现在霍泽南面前……我身体不太好,霍泽南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时候我可能就满足不了她……你是没看见她看他的眼神,要不是因为家里有孩子,有好几次我都想抽她!” 谌子萱说完还冷笑了一声,拎起包走到袁艺跟前,“或许男人都喜欢这样的,有几次我经过我大哥的房间,里面动静不要太大,她叫的那么浪,完全不顾外面大人小孩都在。” 袁艺拧紧了眉心,自动脑补那种画面,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天呐,果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平时看着那么纯,居然搔成这样!” 坐在凳子上想了一阵,她站起来拍拍子萱的肩膀,“小心为妙,我得想想办法让她上不了飞机。” 092 霍泽南半夜起来上厕所,没想到会碰见幼琳 幼琳刚进格子间不久,外面就有人拍门。 袁艺在外面叫她,“童幼琳?” “是我。” “哦,是你就好了。” “……” 幼琳不明所以,等她要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出不去了纺。 她用力推了几下门,根本推不动,这才有些心慌,“袁艺?袁艺你还在吗,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袁艺在洗手台前洗手,看着镜面里,身后一直在晃动的那扇门,啧了一声,“我这是在惩罚你,不要勾~引别人的老公你知道不知道!” “……” 幼琳无语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把门给我开了,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车……” “想我给你开门?别做梦了,你就在那儿呆着吧,我们呢,马上就要去机场!” 袁艺甩干了手上的水,转头朝着那扇门吐了下舌头,对里头的人说,“一个星期后再见!” “袁艺!袁艺!” 幼琳又拍了几下门,外头再也没有动静。 有些泄气的退回去坐在马桶盖上,扶着额头叹气,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招了这人。 赶不赶得及去机场她无所谓,顶多受点处分,但是一直在这里面关着出不去才是大事。 另一头,王主任一个一个数着人头,数了两遍总是少一个,在车上扫了一遍所有人,这才问,“幼琳呢?幼琳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 袁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主任,快让师傅开车吧,飞机不等人。” 车上其他演员也都在看时间,心说这个童幼琳到地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是啊主任,一会儿时间来不及了。” “等会儿,我回去叫她。” 王主任皱眉下了车,边走边打幼琳的手机。 可幼琳的手机在包里,她的包又放在更衣室还没有去拿,所以王主任一直打,一直都没有人接。 急死人了,赶不上飞机,所有人都得完蛋! “幼琳!幼琳!” 王主任去更衣室找她的路上,一路都在喊她的名字,等到了更衣室,里面空无一人。 “去哪儿找人呢!” 王主任急得不行了,又往别的地方去找。 这事儿还不能让团长知道,人不见了,是她失职,更何况幼琳是团长的媳妇儿,要真有什么事儿,她可担待不起……先找到人再说吧。 幼琳撑着下巴坐在马桶盖上,不急不恼,也乐得清静。 外面有人焦急的在喊她,幼琳听出来是王主任的声音,可是一看腕上的表,早就过了上车时间。 怔愣的当儿,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主任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幼琳的耳朵,“幼琳你在里面吗?” 幼琳反应过来,“我在,王主任我在!” 王主任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一下就笑了,拍了拍胸口直呼谢天谢地,她几步过去将卡主那扇门的东西给挪走,开了门,见到幼琳好好的站在面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 “你吓死我了!” 王主任把幼琳拉出来,皱着眉问她,“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被锁在里面啊?” “我也不知道。” 幼琳撒了个谎,没有把袁艺供出来,不是她心软,她是不想去计较。 现在她好好的,还赶得及上车,没有连累团里的其他人,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王主任一路都在发火,“给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恶作剧,我绝对饶不了他,简直是无法无天!” 上车的时候,王主任当着满车的人又把这话说了一遍,幼琳看见袁艺一直埋着头,很明显是紧张。 她过去坐在袁艺的前面,和子萱坐同一个位置。 子萱关心的问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 子萱一回头就跟袁艺发微信,“她这个人心机很重,这次没有揭穿你,肯定是有预谋的,以后你要小心一点。” 袁艺回:“我也很意外她竟然没有把我供出来,这人真的不简单。” …… ……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幼琳同团里的同事一起上了军用车,前往霍泽南防化团所在的军事基地。 团里其他同事还算好,一路上都和幼琳有说有笑,相较于子萱那种富家女天生清高冷傲的态度,同事们似乎更喜欢幼琳随和的性子。 袁艺就看不惯她一副跟谁都很好相处的样子,背地里老大不爽皱着眉对子萱说,“你说我怎么越看她越不顺眼,真想上去抽她两个大嘴巴。” 子 tang萱闭目养神中,冷冷道,“算了,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 很快到了目的地,幼琳和同事们一起住进了招待所。 明天上午演出,下午参加联谊,晚上的飞机回去,时间安排得很紧,幼琳心里想着霍泽南,却不敢奢望能见他一面。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晚上是自由活动,在食堂吃过饭之后,有的同事就去军营探亲去了,幼琳闲来无事,便回招待所休息。 和她同屋的姑娘正好是霍泽南团里战士的家属,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吃的给她丈夫,和幼琳提及丈夫,真是满脸甜蜜。 “刚才在外面碰到野战医院的护士,说我老公受了点伤,我一听就觉得难受,虽然知道军人就是这样,但一想起他浑身都是结痂的样子就心疼。” 那姑娘唉声叹气的拎着东西出门了,幼琳端着水杯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行走的穿着军装的军人,心下叹息。 霍泽南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一想起多年前为他上药,他皮肤上一道道的伤痕,也包括枪伤,真是触目惊心……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身上的伤,是不是又多了许多呢? …… …… 帐篷内,霍泽南指尖夹着一支烟,在灯光下看战略部署,眉头紧锁。 半小时前谌子萱才从这里离开,一想起她脸上的骄纵和尖酸,真是很难得的,霍泽南眼中第一次生出厌恶。 很多年前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个善良阳光的谌子萱她去哪儿了? 手伸进烟灰缸,点了点烟灰,又抽了一口,眼前阵阵白烟。 小张在外面看报告,他应了一声,叫他进来。 “首长,今晚您都没吃饭,要不叫食堂给您做碗面?” 小张担心首长身体,大半天不吃不喝怎么得了,手头事情再要紧,也比不上身体要紧—— 谁知道,首长他老人家灭了烟竟严肃的盯着他,盯了好久,盯得小张心里发怵:呃,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做碗面?做碗馄饨? 谁知道! “小张啊。” 霍泽南突然开腔,似笑非笑的,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小张站得笔挺,“有!” “呵呵。” 霍泽南起身,双手揣在裤兜里缓缓走进他,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站住,抬手摁了摁太阳穴位置,然后清了清嗓子,问他,“有对象了没有?” 小张懵逼:“嗯?” “老子问你处对象了没有!” “哦,没有,没有,还没有……” 小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腼腆,“没有遇上合适的,也就,也就没有处。” 霍泽南呵呵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二十七了吧?” 小张:“下个月就二十七了。” “记得,我刚处对象那阵,就跟你现在差不多的年纪。” “跟嫂子?” 小张睁圆了眼睛,今天首长跟他拉家常,他感到无上光荣。 可他猜错了。 只见首长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不是。” 他说完就转身走回行军床那头坐下了,小张跟过去,好奇道,“那是谁啊?呃,是不是那天抱着的那个姑娘?” 首长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都还笑眯眯的跟他聊天,突然就恢复了严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去,叫食堂给老子煮碗面!” …… …… 凌晨一点,幼琳睡梦中醒来,再也没了睡意。 她套上外套,出门时小心翼翼的开门,关门,站在楼道上呵了呵热气暖手,这才往楼下走。 正值冬季,安静的操场上连寄生虫鸣都没有,也就显得更为冷清了,幼琳缩着脖子走到楼下,远处的帐篷,灯光点点,也不知道哪一个是泽南住的。 她没有往那个方向走,能避嫌还是避嫌比较好,出来走一走,就当是呼吸新鲜空气。 前面是公共厕所,部队这种地方,不会太有讲究,幼琳隔着很远就闻到那股子味儿——正要绕道,却听见有人叫她。 霍泽南半夜起来上厕所,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幼琳。 093 他正经道:见了你,我就像一只发情的猫 “好巧。” 他一步一步朝幼琳走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脚上的军靴,让他的脚步声重重的踏在幼琳的心上。 幼琳一时紧张,双手竟不知道在往哪儿放,交握在身前,朝着他微笑,“是啊,确实好巧。” “睡不着吗?”霍泽南问。 她点点头,路灯下,她整个人都在他高大挺括的身影里纺。 “我也睡不着。” 霍泽南说这话时,尽管幼琳没有看他,也知道他是笑着的,她抬起头,撞上他深沉墨黑的眼睛沿。 这样的夜里,在这宁静的地方遇到了她,幼琳的心跳得飞快。 有些事情在无言中彼此都已经明白,幼琳不需要说,他也不用问,只看着彼此几秒钟,一切了然。 霍泽南拉着幼琳的手走在这庄严神圣的地方,视线中高高的旗杆上,晚风中正飘扬着鲜红的国.旗。 他们彼此和不相爱的人有着婚约,但他们从未背叛过彼此,所以他们心安理得,所以他们对谁都没有负疚。 沿着小路上山,越往前,就越黑,看不清前方道路。 可是有他在,幼琳不会害怕,他的大手紧紧攥着她,就对她说了一句,“跟着我。” 距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时间。 对于霍泽南和幼琳来说,这几个小时,能这样单独相处,已经是神恩赐给他们的。 幼琳很紧张。 这样的紧张,犹如当日二十出头的年纪霍泽南问她“你会不会喜欢我”时一样,是向往的,甜蜜的,那种快乐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炮台。可以看清楚整座城市,如何,看着万家灯火,繁华夜景,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好?” 霍泽南握着幼琳的手给她介绍这个地方,幼琳心中暗藏激越,她对霍泽南说,“有时候,我也会偶尔感受到,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当军人。” 他听了便笑,点头。 两人散步沿着石梯往上走,幼琳拽了拽他,“我有点累了。” 霍泽南停下脚步,转身,认真道,“我背你。” “……” 幼琳抿着唇笑,摇了摇头。 然后两人就安静的注视着彼此,霍泽南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叹气。 他对她说,“我在做一些事情,幼琳你忍耐一下,等所有事情结束,你是我霍泽南明婚正娶的妻子——能等吗?” 她眼眶泛红,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霍泽南心疼她隐忍的模样,情不自禁,想要安慰她。 时隔多年,他都快忘了如何去亲吻她,他捧起幼琳的脸,在试着,找回当年的温存感觉。 幼琳是他活到三十几岁唯一爱过的女人,并且至今仍然深爱。 他不介意她和谌子慎在婚姻里会不会像其他夫妻一样发生亲密关系,但是如今幼琳就在他眼前,并且他深信幼琳和他一样依旧坚守着他们之间那份不渝的感情——他靠近了那张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他吻上去,那厚薄适中的,温柔的唇,含住了幼琳嫣红的双唇。 幼琳的双手,抓紧了他腰间的衣服布料。 两个人吻在一起,细水长流的吻,不疾不徐,激.情还在,可这经历过百般折磨,兜兜转转还能回到原点的两个人,他们早已看开,彼此就在手中再也不会分开,来日方长。 霍泽南坐在山间的石凳上,幼琳坐在他的旁边,借着高悬的明月,能将彼此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幼琳的手原本规规矩矩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缓缓的拉过去偏要放在他的胸膛上,幼琳憋得满脸通红,终于说了一句,“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他坦荡得很,欲.望在那双笑意融融的眼睛里面很是明显,他反问幼琳,“哪一点?” “色。” 幼琳惜字如金,脸颊越发的红,他却十分开心。 顿了顿,他稍微正经一点,抬手将她额前发丝拨到耳朵后面,叫她的名字,“幼琳啊。” “嗯。” 幼琳认真看着他,看他胡须长满了的清瘦下巴,听他沉静的嗓音说道,“我已经,快要彻底忘记跟你做.爱的感觉了。” 幼琳低头,双手来到他腰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因为想你,我会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他将幼琳抱在怀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可能,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 幼琳眼中泛着酸涩,靠在他的怀里,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对他说,说我没有背叛你,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背叛过你,话哽在喉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再一次寻到他的唇,小手摸着他性.感的喉结,她问他,“会让我等很久吗?” 他轻轻掀动了一下眼皮,握住她的手,“如果很久,你还会等吗?” 幼琳眨眼,眼中雾气汇聚成一股热浪,顺着眼角滑落,她哑着嗓子说,“我等。” 霍泽南再次吻住她。 这一次,不再是期初那样的温柔,是猛烈的,像是有热血在胸中涌动,他把幼琳抵在身后的山石上,用力的吻她。 大手自她身后隔着衬衫解开了她内yi的扣搭,再从下方探进去,摸她,幼琳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那里,半张着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霍泽南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衣服解开,熟练的,像是找回了多年前的感觉。 他埋在她的胸前,幼琳闭着眼睛,睫毛颤动,呼吸间胸口上下起伏,她感觉到他的手拉开她牛仔裤的拉链钻进去……呼吸越来越乱了,心里越清楚他要做什么,却越不想阻止他。 他太痛苦了! 由着他吧…… 耳边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他解开皮带的声音。 他粗重的喘息声。 幼琳觉得自己快死了,“泽、泽南……” 山下一道白光闪过来,划过幼琳眼前。那一刻,她像是拉回了理智,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她推了他几下。 激.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看见霍泽南隐忍的目光。 只听他叹了口气,他坐起来,将幼琳的衣服给她拉好。 两个人的脸都泛着红。 这么多年了,再遇到对方,都是渴.望的,也都是禁.忌的,霍泽南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耳根子发热的时候竟有些毛头小子的羞赫,幼琳和他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几分钟后。 某人面不改色,负手站在幼琳侧边。 幼琳清了清嗓子,试图挤出一抹笑来,“那个,咱们回吧。” “嗯。” 他应了一声,幼琳再看他,他已经将手揣进裤兜里,迈步往前走了。 幼琳,“……” 一定是生气了。 幼琳跟在他身后,心说生气就生气吧,但是刚才那样,像什么话? 一想到刚刚跟他差点在这里忍不住做了那种事,幼琳再度脸红——恰巧霍泽南停下脚步等她,看到她的大红脸,他不自觉的就笑了,“你脸红什么?” “……” 幼琳没理他,从他面前经过径自就往前走。 他走后面,因为要跟随她的脚步,自然而然就慢了些。 幼琳听见他在说,“见了你,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发了情的猫。” “……” 幼琳的脸更红了,咬紧了唇头也不回,不想看他。 他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那么正经? 走到山脚下,幼琳停下了脚步。 霍泽南走过来,她转了身,对面着他。 男人低头看她,看了好一阵,开口道,“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幼琳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是首长,哪能是她交代他,这不是拿她开心么…… 她抬头,望着他那几许笑谑的眼睛,半晌才说,“注意身体。” 他点头。 心情极好,笑得极其开心。 看他的笑眼中,分明就有些欲~求~不~满的意思。 幼琳忽视了这个事情。 “那,我先回去了。” 幼琳再次低头,手指缠着衬衫衣摆。 他没有吭声。 “嗯?” 幼琳再抬头,在毫无防备的那一瞬间,再次跌入他的怀抱。 “我一直不太明白,怎么会那么快,就有了他的孩子。” 霍泽南亲了亲她的额头,叹着气,他问幼琳,“你们都在掩饰着什么吗?就为了瞒我?” 幼琳圈住他精壮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胸膛,就说了两个字,“笨蛋!” 094 看着你和小远,我比谁都快乐 次日早上九点,慰问演出开始了。 霍泽南和另外一个坦克旅的首长坐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他是很少有兴趣看这种演出的,以往有子萱的时候,不得已要来捧个场,可现在有幼琳了,原本觉得无聊的事情,眼下可是非常有趣。 霍泽南全程脸上带着笑。 终于轮到幼琳上台,她跳的民族舞,和团里另一个女演员。 坐在泽南旁边的坦克旅旅长是一个东北男人,说话声音洪亮又粗鲁,句句表达了对幼琳的仰慕,“这姑娘老漂亮了,身材多好啊……” 说完还蹭了霍泽南两下,霍泽南瞅了他一眼,没出声纺。 他不是很喜欢其他男人议论幼琳,虽然或许他人并没有轻薄的意思。 就在台下的男人一个个眼睛瞅着台上跳舞的姑娘的时候,后台,子萱和袁艺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盯着台前的霍泽南。?“你家首长还真是,那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袁艺眉头紧皱,一副“实在是无法忍受”的表情,子萱也不生气,勾唇冷笑,“现在你知道了吗?” 袁艺内心为子萱打抱不平,暂时也想不到办法帮她,只得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算了,现在这种地方,她也不敢做什么不要脸的事。而且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算首长对她有意思,估计也就一时新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难不成他还会跟你离婚?” “离婚?” 子萱转身,边走边说,“他想都不要想,我就是做鬼,都是他霍泽南家的鬼。” “去去去,什么鬼不鬼的,你要真的做鬼了,可就真便宜了那个表子!” 袁艺上前去挽着子萱,“打小三这种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作为你坚强的后盾,我随时随地都会盯着童幼琳的,我不会让她好过。” 子萱笑笑,“辛苦你了。” 下午军营里的联系照常举行,不过,参加的大多是一些未婚的男女。 子萱又去了霍泽南的帐篷内,不过他人不在,她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没了耐性,给小张留了几句话就先走了。 小张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气。 也难怪首长会喜欢其他女人,嫂子实在不那么平易近人,让人喜欢不起来…… 小张有些为首长担忧,谌家势利那么大,要是首长跟那个姑娘的事被人捅穿了,那首长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很显然,他这样的想法在首长那里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首长对他的担心完全置之不理。 文工团一行人是这天晚上离开的。 彼时霍泽南站在高处,看着像是在陪同底下的人练习射击,其实墨镜底下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文工团那辆军车。 直到幼琳上了车,他才收回目光。 就在幼琳回去之后的第二个周末,许樵给霍泽南打了电话。 “霍哥我师兄刚才打过来说有个出车祸的人之前签过器官捐赠书现在已经证明抢救无效你快打电话给幼琳!” 他一口气不歇的汇报了霍泽南,说完之后霍泽南竟在那头一言不发,他光火的太高了音量,“霍哥!” 霍泽南这才平静开口,“你直接打给幼琳。” “为什么啊?他妈的这件事是你要帮她,你应该主动告诉她啊!” 许樵说完,霍泽南只是淡然的笑笑,“谁告诉她都一样。” 沉默片刻,许樵有些泄气道,“行吧,我立马联系她。” 半个钟头后,许樵的车停在文工团门口。 幼琳请好了假就急急忙忙的出来,见到许樵的车,很快的跑过去拉开车门。 “不着急不着急。” 看她满头大汗,许樵笑了,恭敬的叫她,“幼琳姐,等伯父病好了,你可要陪我喝二两!” 幼琳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道,“半斤都行。” 现在要去医院见器官捐赠者的家属,幼琳有些紧张,一路上许樵都在看她,他就是想仔细打量打量这个人,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么吸引他霍哥。 其实许樵觉得这姑娘很普通,要论漂亮,漂亮女人多的是……估计首长大人他就喜欢宜室宜家这一款呢? 很快到了医院,幼琳终于见到了对方家属—— 幼琳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以后,和陶陶见面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头。 来不及对她说一声感谢,就先将她搂紧了怀里。 陶陶父亲车祸去世,本就处在情绪的极端,在这个时候见到幼琳,一下就控制不了了。 她紧紧抱住幼琳,在她身上又锤又打,骂她,吼她,“你终于出现了吗?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有本事一言不发的离开,也有本事一言不发的回来,童幼琳你真行!” 幼琳抱紧她,一闭眼,泪就流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tang陶陶嚎啕大哭,“我爸好好一个人……今天早上还打电话过来问我,说晚上给我做我爱吃的菜,让我和老公回家吃饭……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有了呢……” 幼琳和陶陶哭成一团,许樵见不得这场面,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抽烟,又给霍泽南打了电话过去。 “你说巧不巧,那人是幼琳同学……哭,怎么没有哭,像是自己死了爹……首长您交代的事我就是不要命也要给您办好啊……行了,她还说要陪我喝半斤……我会照顾好她,你放心。” 挂了电话,许樵再往回走,这会儿那个叫陶陶的已经哭得要断气了,幼琳正坐在那儿抱着她。 许樵叹了口气,走过去对陶陶说,“姑娘,要不咱们先把手续办了吧,现在救人要紧呐。” 陶陶止住了哭声,这才看着幼琳,“是你父亲吗?” 幼琳点头,“对。” 陶陶哭着哭着就笑了,“也好,也好。这样,以后看见叔叔,就像看见了我爸爸一样。” …… …… 下午五点钟,配对结果出来。 陶陶父亲的肾和童伟民完全匹配,可以做移植手术。 陶陶父亲的葬礼,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幼琳去参加葬礼的时候,童伟民手术成功已经躺在病房几天了。 幼琳一身黑衣站在陶陶面前,站幼琳右手边的,是邓媛。 和陶陶一样很多年没见到幼琳的邓媛,先就把幼琳骂了一通,眼下,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人,幼琳和邓媛由始至终都陪在陶陶身边,站在陶陶身后的,是她的丈夫谢家明。 “前些天还跟我一起钓鱼,讨论无人机,人突然就这么没有了,我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 谢家明眼睛都是红肿的,想必是没有人的时候也哭过,幼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并对他说,“照顾好陶陶,这阵子尽量留人在她身边。” 谢家明点头,“会的。” 离开公墓,幼琳和邓媛先回了单位。 陶陶这边有谢家明,幼琳让他有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回单位的路上,幼琳接到霍泽南的电话。 “我明天回来。” 他没问幼琳的父亲,也没说其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就只说了这句话。 幼琳嗯了一声,“好。” 出租车在前面红绿灯处停下来了,幼琳看了一眼前方,她问霍泽南,“是你让许樵帮我的,是不是?” “对。” “谢谢你。” “幼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得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让许樵帮忙,我父亲的手术也不会这么成功。” 幼琳眼中泛起雾气,半晌,她哽咽道,“可是你知道吗,捐肾那个人,是我最好朋友的父亲,一个星期前,他车祸抢救无效就这么死了……” “幼琳……” “泽南,生命这么脆弱,可为什么活着的人还不珍惜?我后悔了,我后悔七年前骗了你,后悔就这样不明不白跟你分开,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我错了,你还能原谅我吗?” 幼琳说着就哭了出来,坐在前排的司机原本只是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眼看她哭得越发伤心,他索性转过了身来,“姑娘,你没事儿吧?” 幼琳不好意思极了,连连擦掉脸上的泪,撑出一抹笑来,“我没事,没事。” 霍泽南在那头沉默许久,末了才说,“我没有怪你,看着你和小远平安无事,我比谁都要快乐。” “我们还有机会吗?”她问。 “我让你等我,你等不等?” 霍泽南的声音平静有力,这样的声音总是能让幼琳安心,幼琳哽咽着回答他,“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095 这天上午,霍泽南到底没忍住见了幼琳 次日早上,医院病房。 今天是星期六,幼琳送小远去少年宫后就到医院来了。 眼看着童伟民气色越来越好,幼琳高兴,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意。 或许能让她高兴的还有其他事情,比如,泽南。 但她不能说,谁都不能说,只要一个人偷偷的高兴就够了。 “等出院,我就回桐溪去,你平时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我这个老头子?”纺 童伟民刚刚输完今天的液,幼琳扶他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幼琳说道。 幼琳停下脚步,“那你回去了,谁照顾你?你现在是大病初愈,没有人常照看着怎么行?” “多大回事……” 童伟民叽叽咕咕的,老大不乐意的进了洗手间,幼琳站在外面无奈的笑。 没多久他从里头出来了,又对幼琳说,“反正离得近,来回几个小时时间而已。” “那也不行啊。” 幼琳笑着耸肩,“之前让你找个阿姨给你做伴你又不干,你说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再说了,你就不想随时随地都见着小远?不喜欢小远?” “……” 童伟民站在原地,眉心拧起来了。 外孙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不想随时见着他?简直是无时无刻都想抱一抱他呢……这可是极大的诱惑啊,幼琳太有心计了,竟然拿小远当诱饵! “咳咳。” 童伟民清了清嗓子,扫了幼琳一眼,“那,我到时候看看哪里需要园丁,我去找份工作算了。” 幼琳扶着他,“你想找事情做我不拦你,但是前面几个月你得听我的,好好休养一阵,等身体完全恢复了我们再说——答应不答应?” 幼琳扬着眉。 她这完全就不是在跟他打商量,就是要他听她的。 童伟民咬牙切齿的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听你的!” 接下来幼琳得去找个房子,不需要太大,两室的就成,偶尔她和小远过去也可以住。 幼琳在美国和朋友办舞蹈班确实是挣了不少钱,经济上没什么问题,但要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不太容易。 童伟民六十来岁了,这病才刚好,电梯公寓楼层太高他不习惯,其他房子要爬楼梯幼琳又怕累着他,她心想要是能找一个底楼的房子就好了。 这天晚上霍泽南随部队回来,没有回家,在部队开完会就驱车直接去了湖边姥姥的房子。 陆彦均是晚上九点去见他大哥的,彼时,霍泽南正一个人在厨房煮方便面。 大哥平时一个人习惯了,在部队都吃的是食堂,粗茶淡饭,对食物没什么太高要求,所以陆彦均在这里看见他吃方便面,也不会觉得惊讶。 “什么时候回部队?” 陆彦均坐在流里台旁,双手撑着下巴,问他正在吃面的大哥。 霍泽南抬眼瞅了瞅他,继续埋头吃面,“明天上午。” “回来这么一会儿,就为了让我拿把钥匙给嫂子?” 陆彦均笑起来,眼中泛起揶揄。 他嘴里的嫂子不是谌子萱,而是幼琳。 霍泽南在幼琳离开后没多久,就把她以前租住的那套老房子买了下来,这么多年,那里没有人住,却常年有人过去打扫。 这件事情陆彦均知道,陆恺悦也就知道,但知道的人除了这三兄妹,再没其他人。 陆彦均讪笑的当儿,霍泽南已经把面吃完了。 他不知道这事儿是有多好笑,他冷冷的瞅了一眼陆彦均,道,“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把钥匙拿给她。” “可是这位首长!” 陆彦均摁了摁眉心,叹气道,“这很明显好不好?你让我拿钥匙给她,还不如你自己拿给她!反正她也猜得到这事儿是你干的!” “眼下我不适合单独见她。” “这也是……” 沉默片刻,陆彦均过去蹭了蹭他大哥,“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关系好好理一理?” 霍泽南笑了下。 他低头点了根烟,默默的抽了一口,他对陆彦均说,“这关系一直就没有复杂过,我只需要理清楚我和幼琳就是。” 陆彦均竖起拇指:“首长霸气。” 隔日陆彦均就去找了幼琳。 幼琳送小远到了少年宫,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突然一辆兰博基尼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她正愣住,车窗摇下来了,戴着墨镜的陆彦均在里面已经给她拉开了车门。 “嫂子,上车。” “……” 幼琳站在原地不动,四下看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回到他身上。 陆彦均笑了,他摘了墨镜看着幼琳,“上车啊,愣着做什 tang么?” 他下了车来,双臂放在车顶,看着幼琳无动于衷的样子,叹气道,“嫂子,大哥吩咐我来找你。” 是霍泽南? 幼琳思忖片刻,这才上了车。 陆彦均回了车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摇头,“是不是我大哥不开口,任何人的车你都不上啊?” 幼琳忍俊不禁,她看着陆彦均,“别跟我磨嘴皮子,说吧,他让你找我有什么事?” “嫂子,不打算请我喝个上午茶?” “……” 车子嗖的一声开出去,这样的车速让幼琳吓得伸手拉住车门上的把手。 陆彦均在一旁淡定开口,问幼琳,“我听小远说,妈咪告诉她,开这种颜色车子的人,通常都很幼稚?” 幼琳抚额,脸转到了一边。 顿了顿,陆彦均又道,“那嫂子,您觉得我大哥的军用吉普是不是牛逼哄哄,非常有男人味?嗯?” 幼琳清了下嗓子,然后说,“比较实用。” “是我大哥那个人比较实用吧。” “……” 陆彦均难得好心情,爽朗的笑出了声,他回头看着幼琳那张清秀漂亮的脸,脸颊沾染了几分绯色……就在这个时候,他心里竟生出几分怜惜,“嫂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幼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后,她笑着摇摇头,“不辛苦。” 陆彦均找了一间茶餐厅,拉风的兰博基尼就停在楼下。 他和幼琳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面上。 幼琳看着他,也看了看那把钥匙。 “大哥让我给你的。”陆彦均说。 看幼琳眼中几分愕然,他又道,“就是,你以前住的那地方,他买下来了,说是,让你父亲暂时住在那里。” 暂时,是暂时。 陆彦均想,以后大哥和幼琳结婚了,一准要把幼琳父亲接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幼琳也还住在谌家,想要安顿好幼琳父亲,那套房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能要。” 陆彦均都把钥匙推到幼琳面前了,幼琳有给他推了回去。 陆彦均皱起了眉,幼琳却对他说,“这太显眼了,我不想因为这个而闹出麻烦。你大哥马上就要升大校了,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他,我要是……” “你就放心。” 陆彦均再一次,郑重的,将那把钥匙放在她的手边,“我大哥买下那套房子,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我,除了恺悦,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晓,也包括我妈,所以你就安心带伯父过去住,绝对没有人会打扰到他。” 幼琳拧着的眉心一直没有散开过,她心里老是有种担忧,难以平静下来,陆彦均见她一脸的不安,叹了口气劝诫道,“嫂子,不要犹豫了,大哥他自有分寸,他说什么,我们听什么就是,凡事有他在,你不必多虑。” 幼琳这才点点头。 将钥匙拿在手里的那一瞬间,内心无限惆怅,她怎样都不会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以后,她还能回到那所房子,那里有她和泽南一点一滴的记忆,泽南把它买下来了,是不是就说明,这些年的每一天,泽南都在想念她,犹如,她也这样想念着他? …… …… 这天上午,霍泽南到底没忍住见了幼琳。 就在幼琳离开茶餐厅,和陆彦均道了别之后,霍泽南再一次打了电话给她。 电话通着,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其实谁都知道,彼此就在不远处。 幼琳眼睛绯红,都抬手抹了好几下眼睛,终于,她开口叫他的名字,问他,“你在哪里,我听彦均说,你回部队了,是吗?” “你想我回去吗?”他笑着,反问。 096 霍泽南似笑非笑的说,一个小时够吗 “不想。” 大概,幼琳这一生都没有这样自私过,明知道他回去有事,明知道他们现在谁都不适合见谁,但她还是对他说,“给我一个小时,我见见你就好。” 那边有车子启动的声音,跟着就听霍泽南似笑非笑的说,“一个小时够吗?” 幼琳已经叫到了出租车,上车就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电话还没有切线,霍泽南在那头听得清清楚楚。 幼琳对他说,“首长多赏赐一点时间,让我给你做顿饭好不好?纺” “好。” “想吃什么?沿”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十字路口,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幼琳拿着手机,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于是,她看见了霍泽南的车子。 根本就不是巧合。 陆彦均去接幼琳的时候,霍泽南一直开着车在他身后,他只想看一眼幼琳就好,可是他控制不了,又跟着他们去了茶餐厅。 直到陆彦均开车离开,他才打电话给幼琳。 急切的想要见到她,要和她说会儿话,哪怕就这样看着彼此,什么都不做,他都是满足的。 此时他在那辆车里笑着看幼琳,幼琳却生气了。 这人有点讨厌,明明就一直跟着她,还这样卖关子,让她另花钱去打车他很开心吗? “霍泽南。”幼琳叫他。 “嗯。” 电话那头的人,心情极好,幼琳眉头皱得越深,好像他就越开心——以前就爱作弄她,现在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这些年部队的饭算是白吃了? 幼琳让司机在前面路边上停了车,她站在那里,没多久霍泽南的车就开过来了。 车子停在她面前,霍泽南笑眯眯的给她开了车门,她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男人在里面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笑着叫她,“幼琳?” 她又看了他一眼。 于是他道歉,笑意融融的,“是我错了,该和你说一声。” 幼琳笑,“十二块钱,车费。” 他点头,“找我报销就是。” 然后幼琳上了车,坐在了他的旁边,他静静的注视了她好几秒,这才说,“有些感冒了,给我做点清淡的饭菜。” 幼琳点头,“好。” 车子往前行驶,幼琳看见一间药店,便问他,“感冒吃过药了吗?” “还没有。” “那你在那儿停车,我下去给你买点儿。” 霍泽南将车在停在药店门口,他要下去,幼琳按住他的手背,笑道,“我去吧,又没几步路。” 我想要为你做些事情,哪怕,这些事情微不足道。 幼琳去了药店,霍泽南一直瞧着她的背影没有收回目光,几分钟后幼琳从药店出来,都上了车,他也还在看她。 “……” 幼琳眨了下眼睛,问他,“你怎么了?” 他握住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幼琳看见他那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跟着就听他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我开车,你下去买东西,你做饭,我洗碗……那个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你做事的时候我安静地看着你,也可以过一辈子。” 他一番话,幼琳眼中明明都泛起了潮汐,偏要伸手去摸他额头,“你发烧了?”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脸色恢复严肃,启动了车子,“你这个女人,完全不适合甜言蜜语。” 幼琳在一旁笑了,呵呵呵的,转过脸看向了车窗外。真难得啊,首长嘴里的好听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的。 两人驱车去了幼琳以前租的那套房子,在菜市场买了菜,霍泽南的在巷口找停车位的时候,幼琳拎着袋子里的菜下了车到前面去等他。 没多久他停好车过来,伸手揽着幼琳的肩膀往前走,一边对幼琳说,“过几天你把叔叔接过来,就跟他说,这房子是你找中介租的。” “我知道。” “幼琳,你得先忍着一段时间。” 他低头,下巴贴着幼琳的额头,“委屈你了。” 幼琳仰头望着他笑,“不会委屈。”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把那次在青岛她对他说的那句话,还给了她,“傻瓜。” …… …… 幼琳拿钥匙开了门,她站在门口,屋里的干净整洁让她都不好意思进去了。 霍泽南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她这才进屋。 “请了个阿姨,每个月过来打扫四回。” 霍泽南径直进去倒了杯水喝,他在这屋里算是驾车熟路,想也知道,他一定是经常来。 以前谌子慎给这屋里添置的那些东西全都不在了,包括家具家电,以及一些精致的摆设——霍 tang泽南没有解释,幼琳也没有问,这个安静私密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名字,幼琳不会蠢到要去提起谁来毁掉霍泽南一天的好心情。 幼琳做饭的时候,霍泽南就在一旁端着水杯看她。 他靠在灶台上,不时的,伸手去拨一下幼琳的发丝儿,幼琳则笑着回过头来,“没事儿,你去看电视吧。” 他说,“怕你的头发挡住你的眼睛啊。” 幼琳又转过头去继续切菜,“可是你在这里盯着我,我会紧张。” “紧张什么?” 他靠过来,整个人贴近了幼琳,幼琳一下僵直了背,小声说,“你这样,我更紧张。” “怕我有不轨企图?” “……” “嗯,我是,我是有。” “……” 他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完全的不负责任,也不管幼琳在他身后站在原地不能动一下了,是被他吓的。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跟以前一样,在桌子两端相对而坐。 幼琳给霍泽南夹菜,他会笑着对她说谢谢,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他们都有。 他问幼琳,“小远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幼琳想了一下,道,“一岁三个月的时候吧,他开始学着叫妈咪,跟着就会说越来越多的话了。” 说到小远,幼琳就停不下来。 她又给霍泽南夹了一片莲藕,接着说,“刚好一岁生日那天,他就会走第一步了,中间两个月又不太会走了,到了一岁三个月,他能完全自己走路,跌跌撞撞,摔了不少的跟头呢。” “小时候爱生病吗?” “半岁左右的时候第一次发烧,半岁之前没有进过医院,身体素质还是挺好的,” 说到这里幼琳停下,看着霍泽南,“随你。” 霍泽南唇角弯起,笑意里都是温柔。 “宜甄到霍家的时候,也就三个多月。那孩子可怜,刚出生就没了父母,是弃婴,后来被送到孤儿院。” 霍泽南一说起宜甄就摇头,暗自叹息,“突然有一次我从部队回去,她就跟我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结果才知道,是她母亲从外面找回来的。她有病,不能怀孕,我想着这样也好,留个孩子在她身边给她做伴。 可是时间久了,我也对那孩子有了感情,我自己没有孩子,也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和她离婚,你不在,好像跟谁结婚也都是那回事儿。 但现在就比较棘手,我和她离了,她必定是要宜甄的抚养权。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事情严重性,她除了身体不好,心理方面也有点问题,我是怕孩子跟了她,会受苦。” 霍泽南说完这些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末了苦笑,“宜甄命不好,不像小远,至少那个人对他,视如己出。” 幼琳握住他的手,柔声宽慰他,“宜甄有你这个爸爸也很幸福,跟着子萱不好,以后,就让他跟着你,跟着我们。” 霍泽南点头,“也只能这样。” 看着他一碗饭见了底,幼琳又给他添了一碗,并对他说,“以后想吃我做的饭了,就告诉我。” 饭后,霍泽南洗碗,幼琳则在一旁看他。 陪他说话,听他说部队的趣事。 小张前几天看上了一个野战医院的小护士,跑到霍泽南跟前求他做媒,结果霍泽南出面,搞得那个小护士误会了,以为是首长看上了她,最后发现白高兴一场,要死要活的都要跳楼了! “最后怎么解决的?” 幼琳笑得整个人都在颤,霍泽南洗着碗,面不改色道,“后来她领导就开导她,告诉她我是已婚人士,据说劝了一天,那姑娘才打消了跳楼的念头。” 话落,他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一阵又对幼琳说,“这些年我真的没碰过她。” 097 “要我吧。”幼琳在他耳边小声说 “……”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屋去了。 她总是有些忌讳这个话题的,霍泽南却并不知道,他只是想让她明白,他整个人,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几分钟后霍泽南来到客厅,幼琳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幼琳睁开眼,便看见他唇角柔和的笑意纺。 “我得走了。”他说。 幼琳握紧他的双手,听着他的声音,眼中突然就泛起酸胀沿。 她不想让他走,想留着他,想和他再待一会儿。 “不走行不行?” 她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她知道,这次一别,下次再这样的单独相处,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霍泽南却摇头。 他必须要离开,本来上午的会议,已经移到下午了,再不回去,团里的人都在等他,他一个团长也不好交代。 幼琳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跟前来,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她哑着嗓子问他,“下次要见你,得等多久?” “幼琳。”?他眼睛也红了。 他抱住她,轻轻转了个身,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对她说,“只要你想见我,只要你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立刻出现在你身边,我一定,保证,立刻出现。” “可我现在,就现在,不想要你走。” “任性!” 他搂紧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真恨不得将她揉在自己的身体里。 “要我吧。”幼琳在他耳边小声说。 他眼睛缓缓睁开,又听她重复了一遍,“泽南,要我吧。” 霍泽南捧起幼琳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在哭,她泛滥的眼泪中有着太多的情绪,苦涩,酸楚,这些年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悉数翻涌而来。 他俯身,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 他把她抵在沙发上,紧紧箍牢了她的身体,幼琳在他的吻里,在他的怀里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终于,他放开了她。 他苦笑了一下。 他说,“我还有两个小时。要你,要花半小时,要完了还要跟你调.情,又要花半小时,然后洗澡,然后开车回去……” 他一张正经脸说得幼琳面红耳赤,之后还要扯着她的衣领继续撩她,“幼琳啊,我怕时间来不及。” 像是猜准了幼琳要揍他,在幼琳双手攥拳的时候就被他扼住了手腕,他呵呵一笑,在幼琳耳边呵气,“天知道我比你更需要……” 幼琳送他到门口,他就示意她止步了。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同样是这个地方,幼琳又想起往事。 那天,泽南是如何红着双眼求她留下,她又是如何狠心转身离开,如今回到故地,当时的场景似是又在她眼前上演过了一回。 一低头,一眨眼,泪水再次决堤,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再也不要负他。 …… …… 几天之后,谌子慎出差回来。 下了飞机他先去应酬,直到半夜,醉醺醺的回家,一到家就去找幼琳的麻烦。 彼时幼琳都已经睡着了,男人一身酒味出现在床头,坐在她旁边安静的注视着她。 他本没有打算叫醒幼琳,但是幼琳突然睁眼,一见到他就满眼抵触情绪,也就是这种抵触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张口就是讽刺,“做梦了?梦里那个人估计不是我。” “……” 幼琳半起身,双手撑在身后,他按住她半边肩膀,笑谑着问她,“听说岳父大人手术很成功,要出院了?什么时候出院?出院以后住哪里?要不要我安排一下?” “不用了。” 幼琳轻轻拉开他的手,准备坐起来,但他偏要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你好像比之前更讨厌我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 幼琳对他心存感激,又怎会讨厌他,只是他总是这样胡搅蛮缠,让幼琳觉得很心累。 “你喝了多少?”幼琳皱眉看着他。 他呵呵笑了两声,抬手比划了几下,“大概……就……这么多……” 幼琳好不容易躲开他,下了床穿上拖鞋,“我下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不用。” 他拉住幼琳的胳膊,连带着她整个人被他拉到怀里,那么高大一个人,突然像只无害的小动物,他靠在幼琳的身上,闭上眼睛极其疲惫的呼了口气,“幼琳,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幼琳突然就不忍心起来。 想推开他,但是他话语里的沉重,语气里的恳求让她站在原地不曾推他一下。 “我是小远的爸爸。”他说。 幼琳望着窗外的夜空,她眨了下眼睛,平静的抬起 tang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又一下。 她心里叹着气,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幼琳我爱你。” 他将幼琳榄至身前,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她,唇间呵出浓浓酒意,他对她说,“我不想再逃避了,我不想这样下去,我怕失去你,你明白吗?” “小远叫我一声爸爸,都是我偷来的,我很清楚,再也没有这样的真相更让人懊恼的……但他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他能叫我爸爸,这才让我意识到,我和你是真的夫妻。” “我们再生个孩子如何?” 他突然捧起幼琳的脸,在幼琳惊慌失措的表情中,他半点没开玩笑的望着她,他急切而又渴望的再一次对她说,“幼琳,我们再生一个……” 说着他朝着幼琳就要吻下去,幼琳试了几次没有把他推开,情急下一巴掌给他招呼过去——她只是想让他清醒一点,她想让他明白这样下去是没有任何用的,但就是这一巴掌,击碎了谌子慎对她所有的容忍。 一个男人的尊严,一次又一次被她踩在脚底下,他内心无限自嘲,不禁想起多年前的霍泽南。 细细一想,霍泽南被幼琳伤害是假的,而他自己,他才是被幼琳任意践踏的那一个人—— 或许是恼羞成怒,亦或是他对幼琳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红着双眼将幼琳推倒在床,衣服撕裂的声音,幼琳的哭声,全都在他的耳膜里面。 他疯了一般,将幼琳的双手按在枕头上,不管幼琳哭得有多痛苦,他顾不上去看她那张泪水湿透了的脸。 他抽出皮带把她的手绑在床头,幼琳意识到今晚准会出事,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她对他说,“谌子慎你知道的,不管你用怎样的方式,我不会为你怀孕,你可以占有我,也可以想方设法折磨我,但无论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心里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谌子慎双臂撑在她的两侧,一双眼睛猩红犀利,幼琳的一字一句犹如刀刻在他心上。 衬衫扣子解开了大半,裤链也拉开了,他在幼琳的上方,随时都有可能占有她,但事情到了这里,所有的激~情仿佛潮涨,此刻渐渐退去,剩下的只有眼中零星几点不甘,多出来的,便是绝望。 夜深了,幼琳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漆黑安静的房间里,仿佛还有他在的时候留下来的气息,温暖,湿热……幼琳想着他离开时那绝然的背影,心中一疼,兀自流泪。 感情真是这世上最奇怪的玩意,谌子慎的世界明明由始至终都与她无关,但看着他失落,看着他那冷冽落寞的笑,她怎么就这么心酸! 手腕上一圈勒痕,是他刚才发疯留下来的。 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倒也不会给人看见。 幼琳再也没了睡意,她两眼无神的望着对面印着精良花色的墙纸,月光下,那妖娆的藤蔓映在她的眼中,让她双眼生疼。 次日早上七点,幼琳在谌家餐厅见到谌子慎。 像是昨夜没有任何事发生,那人梳着整齐的大背头,跟他父亲坐在一起,他手里拿着报纸,唇角笑意盈盈,在听他父亲说话。 幼琳走下楼梯,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和和她视线相撞。 也就是在这一秒钟,昨晚的种种应该是闪过了他的眼前,他默不作声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又继续跟他父亲交谈。 谌启良估计是没有退休的打算,从他意气风发的神情就看得出来,下一任竞选他很有信心,和谌子慎聊到这个话题,眼中是怎样一种志在必得! 幼琳对政治上的事情向来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这些东西留给男人去参与就好——她走过去招呼过了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准备用餐。 098 他打算拿来金屋藏娇,藏她童幼琳吗 小远今天去了对面霍家吃早餐,说是容婶给他做了好吃的。 容婶最近经常叫小远过去吃饭,容婶疼小远,就像疼小时候的泽南,幼琳觉得她的行为有些过头了,一想到这些事情,心里总是发慌。 早上先送小远去了幼儿园,之后便回到单位。 袁艺见了她总是冷嘲热讽,幼琳也不觉得奇怪。 她和谌子萱是那么好的朋友,谌子萱面上跟幼琳交好,私底下会怎样说幼琳,幼琳不知道,但女人之间争锋相对,大抵不会有什么好话——幼琳看得开,自打七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幼琳就明白,她和子萱这辈子是不会再回到学生时代那般亲密了。 “不要一副清高的样子,谁还不知道你的出生?纺” 站在洗手间洗手台前,幼琳在洗手,袁艺在一边冷嘲热讽。 这个时候这地方没有其他人,袁艺才无所顾忌了些,幼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谁知道袁艺在她身后接着又说,“抢好朋友的男人,能做这种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像你脸皮这么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幼琳皱眉,在原地停下脚步。 她有些气恼的盯着袁艺,袁艺也是没有紧锁,她走到幼琳跟前,双臂环胸道,“你说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得不到霍泽南就去追谌子慎,你要不要脸啊,你面对子萱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幼琳怔愣片刻,突然笑了。 她点了点头。 袁艺见她一脸坦然,心说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竟然不生气?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幼琳的鼻子骂,“你不要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上次我整你,你完全可以去王主任或是团长那里告我,大不了我不要这份工作了,有什么了不起!” “等等。” 幼琳叹了口气,“我想申明一下,我家里既没后台又没背景,跟你们这些大小姐在一起,我凭什么看不起人?” 袁艺:“……” 顿了顿,幼琳又道,“你以为我不想去王主任那儿告你吗?你觉得我很善良还是怎么回事?我没证据证明是你整我啊,我才到单位来不久,别人又不了解我,我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呢?” 幼琳几句话气得袁艺牙痒痒,“你知道就好!” 临走时,幼琳回头对她说,“不过坑人害人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不要在为他人抱不平的时候害了自己。” 幼琳从洗手间出来呼了口新鲜空气,心里闷得慌,她到底还是躲不掉职场上这些烦恼。 在走廊上遇到也要去洗手间的谌子萱,她笑眯眯的招呼了幼琳。 很多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幼琳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想问问她到底累不累。 “今天晚上我要带宜甄去我婆婆家吃饭,好久没去看她老人家了,还真想她。” 子萱低头看她那画着精致花纹的指甲,笑着对幼琳说。 她口中的婆婆就是霍泽南的亲妈温明珠,幼琳前不久才见过,不过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幼琳点点头,“也是,老年人得多去陪陪她。” 她笑,?“泽南平时很少在家,你说我这个做妻子的,是不是得为他做这些事?” 幼琳嗯了一声,又点头,?“对。” “幼琳啊,你要是没其他事,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啊,我婆婆那个人挺好的……” “还是不了,我得带小远去看我爸爸。” 幼琳说着看了下时间,笑着对她道,“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午休,我得先走了。” 子萱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幼琳走远了,她脸上的笑终于收起。 在什么时候已经攥起了拳头,她自己都不知道。 幼琳现在是出落得越发美了,那身段,那模样,跟自己比起来,大概是男人都会喜欢她那样的。 谌子萱很恨自己的病,医生给她建议过,最好是做一次换心手术,不然她随时都有病发的可能。 但是换心风险那么大,极有可能人还在手术台上就挂了,她还不想死,童幼琳都没有死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但是就是这个病,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经常心脏都会疼,这几年她整个人老了不少,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所以当幼琳容光焕发出现在她眼前,她怎能不恨! …… …… 六点三十,谌子萱带着宜甄去了陆家。 陆德昭今天恰好在家,他喜欢小孩子,宜甄一过去就被他抱起来在屋里转圈——家里两个孩子年纪尚小,等到彦均和恺悦有孩子,那得是猴年马月了? 泽南这个孩子虽不是他们陆家的人,但平时泽南敬重他,两人关系虽不至于情同父子,但有温明珠在,陆德昭对泽南也算是极其关心的,泽南的孩子,他也把她当做自己的孙女对待。 tang此时宜甄跟着陆德昭去楼上看鱼了,温明珠和保姆在厨房烧菜,恺悦难得回来一次,跟她嫂子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我皮肤比较干燥,嫂子你给我推荐几款补水的呗。” 恺悦盘腿坐在飘窗台上,手里拿着一袋薯片,她对子萱说,“我遇到喜欢的人了,我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你看我底子也不差,我也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子萱坐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单人沙发上,她笑着说,“不然我给你一张我常去那家美容院的会员卡吧,那里做护理做得挺好的。” 小姑娘睁圆了眼睛,“真的?” “嗯,真的。” 恺悦高兴坏了,爬过去搂着子萱来了个熊抱。 过了一阵,子萱问她,“嫂子对你好不好啊?” “当然。” 恺悦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她和彦均这对双胞胎在性格上完全不一样,她可没有彦均那么深的心思,一天到晚乐颠颠的,不能再开心了。 顿了顿,子萱又问,“那,最近你大哥有没有回来过?” 恺悦呵呵的,“嫂子,我哥是你男人,他有没有回来过你不知道?” “有时候他到这边来,我的确是不知道。” “哦,这样啊……” 恺悦皱眉想了一阵,然后对子萱说,“他这不是才从青岛回来么,回来之后也没过来过,但偶尔有给妈妈打电话——哦对了,前几天彦均急急忙忙回来拿钥匙,好像我大哥之前买的那套房子有人要过去住了。” 看着子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恺悦搔搔后脑勺,“嫂子你不知道吗?” 子萱摇头,“什么钥匙?” “好像是一套旧房子,就以前啊,大哥跟你结婚前不是谈过一次恋爱吗,那次……” 说到这里恺悦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紧捂住嘴巴。 子萱瞧出来了,恺悦不敢往后说,就越说明事情蹊跷。 只见她温和的笑了笑,握着恺悦的手道,“你大哥之前谈过恋爱这事儿我知道啊,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我不会计较的。” “不计较就好。” 恺悦松了口气,拿手扇了扇风,末了她眨巴着眼睛问子萱,“嫂子,你真的就一点不在意吗?” 子萱摇头,坦然道,“不在意,都过去的事了。” “嗯,你想得通就好。” “是啊,想得通……” 子萱面不改色瞧着阳台外面,心里却冷笑,霍泽南也真有本事,他是有多爱童幼琳,爱到连她住过的房子也都买了下来! 现在算是什么意思,那房子,他打算拿来金屋藏娇,藏她童幼琳吗! …… …… 眨眼就又到了周五。 幼琳是下午请假去医院给童伟民办出院手续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来,谌家保姆接回了小远,小远就去对面院子找宜甄和阿当了。 子萱就站在花园里,她看着小远那张越看越像霍泽南的小脸,心里越发不得安稳。 她在台阶上站了好一阵,跟着就魔怔了一般,缓缓走进小远。 “姑姑。” 小远和阿当宜甄一起疯闹,此时满头大汗,还不忘礼貌的叫她一声,宜甄置若罔闻,突然就抬手在在小远头上扯了一根头发。 “……” 小远皱眉,摸着小脑袋不解的问子萱,“姑姑,你扯我的头发干什么,疼啊。” 子萱笑笑,“姑姑看见你有白头发,就给你扯掉了。” 白头发? ”是吗……“ 小远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长白头发。 099 这些私密要说出来也真是难以启齿 但是他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停顿多久,宜甄在那头叫他,他就蹦跶着跑过去了。 等到他跑到宜甄跟前,宜甄睁圆眼睛问他,“咦,你干嘛抓你的脑袋啊?” 小远:“刚刚你妈扯我的头发,弄得我又痒又疼!” 宜甄捂嘴笑:“哈哈。” 此时谌子萱已经捏着那根头发上了楼,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密封袋将头发装起来,她站在原地盯着透明袋子里的头发发了好一会儿愣,然后将袋子放进了抽屉沿。 …… …纺… 幼琳开了门,挽着袖子将大包小包拎进屋子。 童伟民身体好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说自己来拿东西,幼琳不让他拿,他就是看着女儿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不经意看见幼琳手腕上的勒痕,童伟民开口问,“在哪儿伤的?” 幼琳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是笑笑,“就昨天团里排练节目啊,那个绳子勒得我可疼了。” 童伟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还像她小时候那样的语气对她说,“凡事都要小心点,别让爸担心。” 幼琳笑着抬手擦了擦汗,“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童伟民站在屋里环顾四周,不由得感慨,“这大概就是缘分吧,那时候你住在这里,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能住在这里……呵呵,是不是很巧?” 幼琳笑了笑,点头,“嗯。” 来的时候就想好怎么对父亲说了,虽然是撒谎,但这样善意的谎言总比真话好,要是给父亲知道她偷偷摸摸跟霍泽南来往,在他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一定以为她不守妇道,以为她对不起子慎。 幼琳在乎子慎的感受,霍泽南虽不说,但他同样也在乎。 如果不是因为挡在中间的那个人是子慎,他能那样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动幼琳分毫吗?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在面对幼琳的主动时,他虽然是几句话绕过去了,但幼琳知道他其实非常需要。 他不在这种时候碰她,不是因为他真的忍得住,细细一想,其实他和她一样,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些事情的。 幼琳重情义,霍泽南比她更甚。 他和谌子慎几十年的感情,虽说幼琳的存在使得这份感情摇摇欲坠,但在他心里,一直都有子慎一份位置,谁人都不可替代。 但是男女激~情谁都挡不住,幼琳不知道霍泽南还能忍到几时。 安顿好了父亲,给他买了些菜放在冰箱里,外面早就天黑了。 童伟民住在这里,霍泽南自然也就不会过来了。 幼琳离开时跟他发了个信息,说父亲在这里住下来了,二十几分钟后他才回:“好。” 又过了几分钟,他又发了一条过来,“幼琳,昨晚我梦见你了,嗯,梦里发生了一件很糗的事情。” 幼琳先前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好久她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有点脸红,有点想笑,又觉得心里发酸。 霍泽南他一个大男人,他的这些私密事情要说出来也真是难以启齿,是把她当做自己最亲密的人,才能这样毫不忌讳的说给她听吧。 也就是这天晚上,陆恺悦被陆彦均骂了个半死。 原因就是陆恺悦无意中说了她告诉谌子萱那套房子的事情,陆彦均当即发火,骂她是脑残,完全分不清事情轻重。 恺悦受了委屈,跑去她爸房里去哭,边哭边说,“我大哥的事情不让嫂子知道,这科学吗?再说了,人嫂子都说了过去的事情她不在乎!” 陆彦均追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个白痴,这二十几年的饭你算是白吃了,你也不想想,她能不在乎吗!” “你才是白痴!” 恺悦气得都要疯了,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温明珠皱眉走过来劝陆彦均,“算了,她知道也知道了,你再骂妹妹也无济于事。” 说完她搂着恺悦安抚,“妹妹不哭了,不哭了啊。” 陆彦均单手叉腰站在屋子中间,扶着额头叹气,“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知道?!” 这时候陆德昭叼着一根雪茄过来,清了清嗓子,开腔了,“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为了一个外人,有你这样骂自己妹妹的?”?这话说了可真就不得了了。 原先事情本不严重,但陆德昭无意中骂儿子的话被温明珠听了去,只见她顿时就黑了脸,轻飘飘的反问陆德昭,“说谁外人?” “……” 某人拿烟的手僵在半空,弱弱的看过来。 温明珠冷笑,再一次问,一句比一句音量高,“你说说,谁是外人?霍泽南他是外人?!” 这天晚上,霍泽南和幼琳成了陆家家庭战争的导火索,而这个时候,霍泽南却在部队宿舍悠闲地和幼琳发信息。< tang/p> 他说:下周,见个面吧。 幼琳回:好。 他说:想吃你做的糯米糍了。 幼琳回:现在要吃甜食了??他说:你做的,我都喜欢。 幼琳在军区大院门口下了车,下车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去。 她走到那株高大梧桐树下的长椅下坐好,直接将霍泽南的号码拨过去。 “我爸还在感慨,说有缘分,又回到那所房子去了。”幼琳说。 “嗯,就让他这么以为着。” “要是让他知道,我背着子慎和你在一起,没准儿他又要拿刀自杀了。” 想想那一年的夏天,真是一场噩梦,在美国的时候幼琳常想起那段日子,她真希望自己间歇性失忆,把那段日子彻底忘了才好。 她说,“泽南,我怕的事情有很多,我怕我爸爸不原谅我,也怕小远接受不了这些事情,现在,我们两个人,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感情,我们要面对的困难,甚至比过去要多得多,我怕自己撑不住。” “有我在呢。” 霍泽南不在她身边,要是他在,他一定将她抱在怀里,亲一亲她的额头,拥着她,这样,她一定就会安心了。 晚点幼琳回去,一到家,就被小远抱住了腿。 小远还是很少这样,幼琳一时不解,便将他抱起来。 只见小远嘟着嘴,有些不满意的对她说,“今天姑姑好奇怪,跑来扯我的头发,还说我脑袋上长了白头发,我才不信。” “……” 幼琳微微皱了眉,又听小远道,“反正我觉得姑姑有点行为反常,我怕她。” 小远双臂圈住了幼琳的脖子,抱紧她。 通常小远不会这样,幼琳想,可能是子萱的举动下到了他,他才会这样后怕。 有的事情是细思极恐,幼琳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子萱会莫名其妙扯小远的头发?小远会有白头发?这不是胡扯吗! 谌子萱拿小远和霍泽南的头发去做dna比对,很快就有了结果。 在拿到比对报告的那一刻,她双腿发软直接顺着墙壁跌坐在了地上:小远他百分之百就是霍泽南的儿子,现在不是她觉得那孩子长得像不像霍泽南的问题了,有了这份报告,这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童幼琳的心机竟然深到她自愧不如,她带着那孩子嫁给大哥,而大哥还帮着她瞒过了所有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太有手段,她又怎么能让一向清高的大哥为她撒这样的谎? 谌子萱走出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疯了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路上的人都在看她,直到她上了车,十指狠狠抠着车的方向盘,骨骼发白,她恨恨的摸出手机打给谌子慎。 谌子慎正在跟几个投资人一起开会,子萱的电话他没有接,助理把手机拿在手里,不时的看来电显示。 子萱才不管她大哥在做什么,不管他有没有要紧事,她就要他接电话! 终于,在她不依不挠打了十几通电话后,那头接通了。 谌子慎的声音在那端显得有那么些许不耐烦,他问她,“我不接你的电话你就应该知道我有事!” “哥,有件比赚钱更要紧的事,我得找你谈谈。” “有事回家谈。” “那谌远他身上流着霍泽南的血这件事也要回家谈吗?” “……” 谌子慎在那头沉默了好一阵,然后他说,“一会儿来我公司。” …… …… 一个小时后。 谌子萱负手,缓慢踱步在谌子慎的办公室里,不时的翻看这屋子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她大哥这人还是非常有品位的,她就是不懂,如此有品位的男人,怎么就瞧得上童幼琳那样的贱女人! 100 他会自责,幼琳会自责,他不想那样 没多久谌子慎回了办公室,走到门口,他就让助理止步了。 一进屋,就看见靠窗而立的谌子萱。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不好,谌子慎私底下劝过她去美国做手术,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她却不依。 也罢。 命是自己的,自己不珍惜,又能指望谁沿? “你不坐?” 谌子慎回到办公桌前,点了根烟,抬眼看她纺。 子萱叫了一声哥,他笑笑,指了指桌前,让她过来坐。 前后几年,这些年,朋友不像朋友,兄妹不像兄妹,瞧瞧,都他妈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 谌子萱一袭长裙,外头是厚厚的尼大衣,她一身厚重的坐在谌子慎跟前,倒也遮住了她身上的瘦骨嶙峋。 有时候谌子慎倒希望过冬天,也就只有冬天,子萱的病态显得不那么严重了。 她开口便问,“为什么瞒着我?” 她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在外面冻的,还是已经哭过了。 谌子慎没太在意她的精神状态,他自顾自的抽着烟,烟瘾越大,心瘾也就越大,他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小远的身世——他不真是那么良善的男人,保护小远是真,遮盖事实不想让自己丢这个人也是真! “你知道了又如何?” 他淡淡一笑,斜了她一眼,“子萱,很多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来得好。” “你怎么能容忍!谌子慎你怎么能容忍那个女人怀着别人的种嫁给你!” 子萱突然站起来朝他大声吼,他不疾不徐也缓缓站起来,他微蹙眉,低声反问,“你是在为我抱不平,还是为自己惋惜?子萱,孩子没有错,幼琳要他留下,他留下就好了,他的存在,于我而言并非毫无意义!” “你这个便宜老爸当得倒是挺开心!” “也许。” 谌子慎再次坐下去,他低头又点了根烟,不顾子萱的冷嘲热讽,“你来找我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从哪儿知道小远的身世,但是自选,我警告你——” 他抬眼,眉心依旧皱起,淡淡的烟雾自他唇边溢开,他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在对她说,“你在什么地方出生,在什么地方长大,那个地方就教会了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错的话,就像吃错的药,子萱,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二次!” 谌子萱在她哥那里受了挫,整个人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 她心中怨恨无处发泄,一回到霍家,当她看见在院子里和阿当玩耍的宜甄,突然就像得了失心疯! 幼琳正在厨房给小远做吃的,一听到对面院子那孩子收到了惊吓的哭声,吓得她扔掉了手里的东西,这就要到对面去。 谌家保姆拉住了她,叹气对她说道,“幼琳,你还是别去了,那孩子看着可怜。” 幼琳太阳穴突突的跳,“你意思是,那边经常都这样?” “是啊,小姐她自从得了病,就经常闹情绪,一闹情绪,宜甄就跟着遭殃。” 保姆说着又叹了口气,本想说一句“不是亲生的就这样”,那话在嘴里堵着始终没有说出来。 宜甄的哭声越来越离开,幼琳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正当她要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对面院子的门开了,宜甄哭着跑着朝着头跑来——?在院子里撞上幼琳,宜甄一把就抱住她,“舅妈,舅妈快救救我,我不要去医院,我不去嘛……”?“去医院做什么?” “妈妈她说我长得不像爸爸,要带我去……要带我去……” 宜甄一个四岁小女孩,说话说不太清楚,但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幼琳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远从楼上跑下来,也跑到宜甄面前,抱着宜甄,要保护宜甄,这时候谌子萱一脸苍白的进了院子,幼琳从她的脸上就看出此人不对劲,她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试图好言相劝,“子萱,孩子这么小,你会吓到她的。” 她面无表情一张脸,就盯着宜甄,冷冷的回了一句,“我是她妈,会不会吓到她我不知道?” 容婶和方瑜跟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劝她,劝她不要乱来,她哪里听得到别人的话,完全就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小远长了一张和泽南一模一样的脸,宜甄也可以! 不能流着跟他一样的血,那,有他的五官总是可以的吧……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只要有钱,还怕不可能吗? 幼琳从方瑜和容婶的话里彻底明白了这个人要干什么,她无语的盯着她,说她,“简直是丧心病狂!谌子萱你肯定疯了!” “我是疯了,童幼琳我是被你逼疯的!” 眼看她越走越近了,幼琳是怵她的,身后就是谌家主屋大门,幼琳动作极快的带着两个孩子进屋,随手就把门反锁了。 谌子萱在外面猛烈拍门,那声音仿佛震得一栋房子都在晃 tang,幼琳带着孩子进了她的卧室,关上门将宜甄抱在怀里。 宜甄吓得整张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哭,幼琳不断的安抚她,“乖,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哭……” 宜甄小小的身子窝在幼琳怀里,小远眨了眨眼睛,转身跑到楼下去,很快断了一杯热水上来递给宜甄,“来,喝点水。” 幼琳喂水给宜甄,宜甄断断续续喝了几口,末了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问她,“妈妈是不是病了?为什么妈妈看起来这么凶?” 幼琳暗自抹泪。 她清了清嗓子,不让孩子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她对宜甄说,“妈妈肯定是做噩梦了,你等等,等会儿下去她就会好起来,知道吗?” 小远淡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不屑道,“我看姑姑就是有病,她哪里是做噩梦……” 幼琳瞪了他一眼,他才收住声音,吐了吐舌头。 “我想……想给爸爸……给爸爸打电话。” 宜甄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哽哽咽咽道。 幼琳沉默了片刻,这才对她说,“晚点,晚点爸爸就要回来了。” 霍泽南是今天回来,幼琳一早就是知道的。 本来,两个人是想开车到郊外去散散心,谁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他哪里又还会有心情跟她出去。 直到楼下终于清净了,幼琳才去阳台上看了看。 确定下面的人都散了,都离开了,她这才带着小远和宜甄下楼。 在客厅给两个孩子开了电视,幼琳让保姆瞧着,她这才去厨房做饭。 今晚也是巧了,谌启良和沈君仪二人都有应酬不回家,谌子慎常年不回来吃晚饭她都习惯了,所以今晚家里除了几个佣人,就她和小远二人。 眼下又多了宜甄,幼琳打算给孩子们做点甜品。 霍泽南是晚上八点给幼琳打电话来的。 原本,幼琳以为他回来了,她把小远和宜甄直接交给保姆照顾就好,她也不愿意霍泽南原本的好心情被之前的插曲所破坏。 谁知,在她之前,容婶已经打电话给他将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给他汇报了。 打电话给幼琳的时候,他正在从部队回来的路上,他得回一趟家,他得问一问谌子萱,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今晚谌家很安静,在谌启良夫妇没有回来之前,幼琳陪着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看电视。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宜甄好像忘掉了先前的事,这会儿就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 幼琳转头看向对面那幢楼的二楼,霍泽南那个房间,灯亮了。 …… …… 下午四点三十,霍泽南刚从会议室离开,就接到容婶来的电话。 这一通电话,容婶是背着老太太打给他的。 老太太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子萱一天没有离开霍泽南,就一天还是霍家的人,所以他大多情况下,给霍泽南说事,只提好的,不提不好的——?容婶将事情经过告知了霍泽南,霍泽南拧着的眉心就没有散开过。 这段时间他手上的事情很多,有处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务,又要接应父亲那头,他晕头转向的唯有幼琳能带给他丝丝阳光,然而他怀揣着与幼琳见面的美好愿望,在容婶来电话这一刻,好心情荡然无存。 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因为他,或是因为幼琳导致宜甄没有一个好的童年,他会自责,幼琳也会自责。霍泽南不想那样。 此刻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他对面的,是坐在他床上,似乎永远都愁眉不展的谌子萱。 101 等到十一点四十,幼琳终于来了 “说说,为什么这样?”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目光右下至上,看着子萱。 子萱现在大概是缓过劲儿来了,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行为举止有多无理取闹,甚至是叫人难以置信,面对霍泽南,她不停眨眼,是在紧张。 她咬着下唇,不敢看他。 也只有在他面前,在面对他过于严肃的表情面前,她才有怕惧。 她一声不吭,是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说什么错什么纺。 她听见霍泽南叹了口气,很无奈的一声叹息。 这才抬头看他,他一如既往平静的那张脸,那双在看她时永远都没有温度的眼睛,这会儿却分明生出了失望。 子萱最怕这个。 霍泽南他心里一定觉得她是个疯子,她跟小孩子过不去,在小孩子面前发疯,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泽、泽南……” 她试探着叫他一声,他不应,她便缓缓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泽南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子萱,当初从孤儿院把宜甄接回来,可是你同意了的,你既然要当她的母亲,你就应该知道什么是母亲的责任,宜甄她一个小女孩,她哪里经得起你折腾?你跟我置气,我不会怪你,但孩子总是没有惹你,你这样做,你让宜甄以后还怎么跟你一起生活?” 霍泽南将她的手拉开,他随即站起来,“整容?亏你想得出来!” “……” 子萱现在理智回来了,意识到自己翻了糊涂,并且是那样的不可饶恕,现在,宜甄会不会很怕他她? 以前她一生气都会在宜甄身上发火,宜甄再怎么哭,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害怕。 今天…… 子萱突然想起幼琳把孩子护在身后那样情形,心中恨意再次袭来:幼琳不但要她的男人,是不是连她的女儿都要跟她抢??子萱现在怕极了,她就怕以后宜甄不要她了。 她挽着霍泽南的手臂,她战战兢兢的问他,“你去把宜甄接过来好不好?泽南,求你了,去把宜甄接过来。” “明天吧。” 霍泽南看着她,因着她可怜,心里对她厌恶便少了几分。 但她想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会闹这么一出! “子萱,为什么要带宜甄去整容?” “……”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 霍泽南高大身影就立在她面前,她低着头,好半晌不敢吭声,到这种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怯懦,她竟不敢让霍泽南知道那孩子是他的,她不敢…… “我……我就……” “就什么?” “我觉得,宜甄长得不像你……” “荒唐!” 霍泽南摁了摁眉心,眼中怒意横生,“谌子萱你也是受过高等文化的人,宜甄她和我没有血缘她怎么可能像我?就为了这个,你要去把她整成跟我一样?” 他冷笑了一声,无奈的又摆了摆手,“算了,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就这样,就这样……” 霍泽南说着就转身出了门,子萱跟在他身后,眼角挂着泪,心中再多委屈却不敢吭一声:霍泽南,如果我们俩也有个孩子,我至于这样吗,我至于像个疯子一样成天疑神疑鬼吗! …… …… 霍泽南从家里出来,直接就去了对面谌家。 这个点儿幼琳和保姆已经在照顾孩子们洗漱了,霍泽南过去的时候,宜甄正在打哈欠。 “宜甄。” 他倚在洗手间的门口,笑眯眯的瞅着里面两个孩子。 他先叫宜甄,不是厚此薄彼,天知道他有多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此时,最渴望得到他疼爱的人一定是宜甄。 宜甄一听见他的声音,困意瞬间全无,光着脚丫一路叫着“爸爸”就跑过来了。 幼琳和小远瞧着他将那那孩子抱起来,宜甄两只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稚气的童声问他,“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霍泽南捞起她的小手亲了亲,“知道宜甄想我了,就回来了。” “舅妈说你要回来,我还不信呢……” 宜甄笑得呵呵呵的,抱着霍泽南,仿佛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而这个时候,小远在一旁撅嘴:我也有爸爸好吗,我和我爸爸才不会像你俩这么肉麻好吗! 这天晚上宜甄就睡在谌家,霍泽南是等她睡着了再走的。 给她讲故事,讲到了《秘密花园》第七章。 宜甄觉得爸爸讲故事讲得特别慢,这本书都买了一年了,才讲了不到一半…… 霍泽南走的时候,没有留给幼琳只言片语。 家里有保姆,那么多人,也不方便。 tang沈君仪和谌启良晚归,到家才知道宜甄住在这里,跟保姆打听,幼琳却试图用眼神示意保姆不要说——沈君仪何等聪明,一眼看出这里头有问题。 “张姐,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沈君仪渴了,倒了一杯温水站在厨房就开始喝,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姐。 张姐在这个家也做了很多年了,子萱有些行为她实在是看不惯,以往那些事情也就算了,但如今牵涉到孩子,为人父母,哪个不当自己孩子是个宝? 张姐知道幼琳是为了家里清净,不想再生事端,但这事儿不说不可啊。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一五一十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夫人……” 幼琳在一旁无奈摇头,不想再参合,便走到客厅去了。 等到张姐把事情说完,沈君仪只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跟着,在她嘴里啐了一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之后,幼琳眼睁睁就这么看着她转身出了门。 几分钟后,对面霍家那一幢房子里的每一间屋子都亮了。 谌子萱已经躺下睡了,沈君仪来了脾气,也不管她睡没睡着,“嘭嘭嘭”的在外面敲门。 等她起来一开了门,沈君仪一个巴掌就朝她脸上扇了过去,“谌子萱你是不是欠管教了?你老子舍不得动手打你,我这个当妈亲自动手!” 子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试图辩解。 自己亲妈抽她,她不恨,但她恨背后嚼舌根那个人——那个人除了童幼琳,还会有谁呢? 对面谌家,谌启良端着功夫茶杯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时的喝上一口茶,眉心拧得很紧。 子萱犯了什么事儿,刚刚他在楼上,已经清清楚楚听见保姆在说了。 他不是不舍得打孩子,只是觉得,从小到大都极少打她的,又怎会在她嫁出去之后再对她动手? 子萱一直没有孩子,心里本就有个疙瘩,看见子慎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再对比自己——泽南对她好与不好,谌启良心头明白得很,只是碍于子萱爱他,他是对是错,谌启良都不好追究。 政治立场不同,若不是这一桩婚姻牵制,谌霍两家早就不复当日平静,细细想来,女儿到底是深受其害! 并不是拿霍家的人没有办法,可是真的走到那一步,女儿该怎么办??谌启良又开始头痛了。 …… …… 夜里十一点,幼琳下了楼来。 沈君仪还在客厅里坐着,见了幼琳,她微微一笑,招呼她过去。 “要去你父亲那儿?” 沈君仪牵过幼琳的手,让她在侧边坐下来。 幼琳点点头,“说是肚子有些饿了,家里也没有吃的,我出去给他买些去,今晚就住在那儿了。” “也好,省得来回怪累人的。” 沈君仪抚着幼琳的手,直叹气,“子萱要是有你一半善解人意,那该多好。” 幼琳低头,心存愧疚。 她这是要去见霍泽南,撒谎骗了沈君仪,沈君仪却还这样夸她。 幼琳要离开谌子慎,却舍不得和他形同陌路,因为他的家人,幼琳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沈君仪送幼琳到了家门口才折返,幼琳走到前面很远了,听见关门声,这才转身看着谌家的院子大门。 从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她其实很羡慕子萱,羡慕她有一位这样明事理,这样知分寸的母亲。 她很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偷偷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她是自己的妈妈吧。 霍泽南在湖边老房子等了幼琳几个小时。 他给自己找事情做,院子里的枯枝他修剪过了,客厅里水族箱里的水也换过了,等到十一点四十,幼琳终于来了。 102 霍泽南,把幼琳包裹在了被子里 外面天寒地冻,幼琳一身驼色大衣出现在霍泽南眼前的时候,脖子都是缩着的。 霍泽南看了她便笑。 记忆中,幼琳是很怕冷的,冬天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她就像一只树懒,整个晚上都紧紧缠着他,他不知道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她都怎么过冬…… 幼琳转身关门的时候,霍泽南洗干净手走过来,幼琳一回身,就撞在他坚固的胸膛上。 “很冷?”他笑着,明知故问沿。 幼琳点了点头,搓着掌心呵了呵气,对他说,“我一路走过来的,下雪了呢。” 细细一看,她的头发上果然还沾着零星的雪花,霍泽南抬手给她拂了去,然后将她揽过来,搂在怀里纺。 “这样还冷吗?” “不冷了。”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站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霍泽南才抬头看墙上。 已经这么晚了。 霍泽南理了理幼琳微乱的头发,对她说,“去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些。” “你呢?” “我已经洗过了。”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居家服,来的时候就已经洗了澡,幼琳不在,他一个人非常冷清,不找点事情做,就有些寂寞。 幼琳先他一步上楼,去了以前他们俩住的那间屋子,在浴室里开了热水,没多久周遭都热起来了,眼中也氤氲了一片雾气。 过了一阵,霍泽南在外面敲门,叫她,“幼琳?” “怎么了?” “给你拿衣服。” 他把一套干净的男士睡衣拿到浴室门口,对幼琳说,“给你挂在门上了。” 幼琳过来拿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幼琳脑袋伸出去,便看见他在外面阳台上抽烟——他的背影是她最喜欢的风景,此时就在她的眼中,让她安心,让她欢喜。 衣服太大了,幼琳穿起来完全不合身。 从浴室出来,她挽起了袖子走到霍泽南跟前,霍泽南回头一看,笑着说,“大了这么多?” 这是他的衣服,照他的体型,幼琳穿上的确是要大很多的。 但他喜欢看她穿他衣服的样子。 幼琳头发披在肩上,素面朝天,干净的一张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霍泽南眼中带着温柔笑意,伸手触摸那光洁的肌肤。 他低声开口,对幼琳说,“和以前一样。” 于是幼琳也捏了两下他的脸,得出结论,“你也没变。” 两个人都笑了。 “外面冷,进去吧。” 霍泽南揽着幼琳进去,随手关上了门,一进屋,冷空气都挡在了外面。 他们像是夫妻,时隔多年后一如既往的有默契。 柔软的大床上,霍泽南头枕着手臂,幼琳则被他另一条胳膊圈住。 毫无睡意,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脉搏声,这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 幼琳从来不敢再奢望还有这一天,真当这一天来了,她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那时候还很年轻,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想,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幼琳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说着自己就笑了,“看见你,我会紧张,会不知所措,就连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小心起来。” “为什么?”他不解。 “怕在你面前丢人,怕你觉得这姑娘没水准。” 幼琳说完,霍泽南爽朗的笑出来,抬手在她臀上拍了几下,“女人就是爱瞎想。” 幼琳往他身上又靠近了些。 她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成年男人的滚烫温度,那温度,灼热了她的皮肤。 但幼琳喜欢这样,喜欢他这个人,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霍泽南似是发出一声微薄的叹息声,他在克制自己,他的手,停顿在幼琳纤细的腰部,再往下,就是幼琳挺翘的臀了。 他的指尖都是烫人的。 幼琳听到他轻轻咳了两声,然后他那沙哑的嗓音问幼琳,“睡得着吗?” 幼琳摇头。 他转过了身来,面对着幼琳,他唇边呵出的热气扑打在幼琳的脸上,幼琳一脸嫣红的注视着他,终于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和他吻在一起。 幼琳紧紧搂住他,不让他退缩,即便明知道他一头砸进这个漩涡就不会再退缩了。 幼琳摸他,像以前那样,他喜欢的那样,摸他。 他喉间发出性感的声音,幼琳从他的下巴开始,柔软的唇开始往下移去。 霍泽南,把幼琳包裹在了被子里。 …… …… 幼琳在霍泽南的上方,她额上、脸上全是汗。 明 tang亮的屋子里,那双像是被水洗过的清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身下的男人。 他真好看。 幼琳笑着,将他额上的头发全都抹到了后面去,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泽南,我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跟着就翻了身,将幼琳按在下面,两个人变换了位置,幼琳抓住床单,感受到他猛兽一般的力量。 这一晚,幼琳在霍泽南的怀里睡得特别沉,霍泽南却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今晚之后,所有的一切,就真的都不一样了。 幼琳是八点多钟醒来的,腹中一阵绞痛,她知道有什么事情提前来了。 霍泽南不在床上,幼琳知道他是下楼去了。 下了床,蹑手蹑脚去了洗手间,往马桶上一坐,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会提前了呢? 幼琳皱着眉,咬唇看着窗户外面。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昨晚那种事情了,可能是身体不太适应,才导致提前来了月经,这样也好,说明她不会怀孕。 这种情况下有了孩子,会很麻烦。 幼琳在洗手间的时候,霍泽南上楼来了,在房间里没见到人,便叫了她一声,“幼琳?” 幼琳在里面应了他,“我在。” 他敲了两下洗手间的门,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给你煮碗面吧。” 说着他转身就又要走了,幼琳忍了半天忍不住了,终于叫他,“等一下。” “……” “泽南,麻烦你帮我买点东西。” …… …… ……?…… 霍泽南有生之年第一次去买卫生棉,是为了幼琳。 霍家有两个女儿,虽然和他是同父异母,但霍泽南算是看着她俩长大的,跟郑荟茹关系不怎么样,对两个姑娘倒是很好。 可就算对她俩好,也没有好到要给他们买卫生棉的程度,所以当他拎着一袋子这种东西从商场出来,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也就只有幼琳会这样折腾他,而他甘愿。 商场的停车场,来往车辆很多,霍泽南那辆部队牌照的吉普停在里面也算是很显眼的。 他从电梯里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对面一群人手里拎着西瓜刀在往这边跑,为首的刀疤脸,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在说,“给老子到处搜,好不容易等到他落单,以后搞不好就没这机会了!” 霍泽南不爱管闲事,这种江湖仇杀也见怪不怪了,他步伐平稳的去拿自己的车,等他走到车前,眼前的景象让他止了步。 就在车门外面,他的脚下,很明显的有几滴血,并且再往上看,他的车门边缘,也有血痕…… 眼看那群人就跑过来,霍泽南转身,一脚踩在地上的血印上。 他从裤袋里摸了盒烟出来,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就这么靠在车身上悠闲地抽起来。 那群人四下搜人,没多久就搜到了霍泽南的车前。 “军爷!” 黑社会那些人,见到当兵的还是犯怵的,一个个笑嘻嘻点头哈腰的,不敢放肆。 也真是巧了,平时霍泽南出来不爱带肩章,今天走得急,换衣服的时候没留意,就这样出了门——一帮黑社会还是有眼力的,眼前这军爷得罪不得,凡事得小心,说话要谨慎。 “找人?” 霍泽南淡淡的抬眼,蹙眉,简短的话语里,字里行间分明就是不耐烦。 刀疤脸深知部队的人是很忌讳见到黑道仇杀的,说话还算恭敬,随口胡编乱造,“这不讨债吗,那家伙欠的水钱利息都好几十万了,这好不容易逮到人可不能让他跑了是吧?” 霍泽南抽了口烟。 那人察言观色,顿了顿,开口道,“不知道军爷有没有见过一个穿深色西装,肩部有伤的男人?” 霍泽南冷笑了一声,“我要是见到了,直接就报警了。” 103 唯有让泽南和幼琳以及那孩子一家团聚 “……” “还不闪开?” “是,是是是!” 刀疤脸朝后面的人下了一声命令,“走!” 等那群人走了,霍泽南这才捻灭了烟头纺。 他低头,沉重的军靴在有血迹的地上来回摩擦了几下,直到完全没了痕迹,他才开门上车。?车子开出了商场地下停车场,往郊外方向驶去。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这时候,后排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这位军爷,谢了。”沿 霍泽南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瞧见他惨白的脸色,瞧见他被血浸透了的整条右手臂,和他对视,竟发现这明明失血过多虚弱的人,眼中桀骜犹在。 不畏艰险,留得骨气和自傲。 霍泽南这闲事管得倒也没让他后悔。 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跟那个男人说。 车子朝着军区反方向的距离驶去,开到了湖边,霍泽南停了车。 霍泽南先下车,男人紧随其后。 霍泽南的车后排已经惨不忍睹了,他暂时还没想到回头如何解释那一滩的血。 男人自我介绍,“乔止非。” 霍泽南目不斜视的看着他,“霍泽南。” 他突然笑了,他笑起来眼角眉梢竟完全没有霍泽南原先看到的那种邪气,他说,“我知道你的车牌号,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古代,你是兵,我是贼,就不怕惹了麻烦?” 霍泽南也笑,“敢上我的车,你这贼也算是另类。” 没有再说其他,他拿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或许你应该找个人来接你。” 乔止非没跟他客气,“谢了。” …… …… ……?…… 霍泽南买卫生棉整整买了一个半小时,幼琳一直在看时间,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买了。 十点钟左右,听到外面的车声,幼琳从楼上看去,终于看见那人拎着袋子下了车。 “还以为你走丢了。” 从他手里接过袋子,幼琳揶揄了他一句。 霍泽南笑了笑,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然后对她说,“你弄好了就自己做点东西吃,我去洗车。” “你去了那么久,刚才在外面没洗吗?” “没有,得自己洗。” 幼琳整理好了自己下楼,果然看见霍泽南拉着水管在那里冲洗车子。 她走近了一看,满地都是血水,吓了一跳,“泽南……” “什么都别问。”霍泽南说。 “可这全都是血!” 幼琳不能不问,这一地的血真是太骇人了,她走到霍泽南跟前,拉着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霍泽南简短的将之前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幼琳听得一颗心直跳,末了对他说,“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他点头,“好。” “我怕你招来祸端。” “没事儿,放心吧。” 霍泽南搂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转身去继续洗车。 就在霍泽南救了乔止非的半个月之后,乔止非去找了他。 一辆黑色辉腾停在军区门口,乔止非一身光鲜,黑衣黑裤,西装革履,已经俨然不是当日受难的阶下囚。 阳光下,他眯眼靠在车身上抽烟,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在等霍泽南。 黑色辉腾后面跟着另外三辆车,全都是他的保镖。 霍泽南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也没兴趣知道——他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还没来得及跟乔止非打句招呼,就见那些黑衣人一个个站得笔挺,然后九十度鞠躬,整整齐齐的,“霍哥!” 霍泽南:“……” 乔止非这才望着他笑了一笑,“在部队,那些人都怎么称呼你的?” 霍泽南没答他,只问,“找我有事吗?” “那天走的时候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再见面,你我就是兄弟——霍哥,从此以后我乔止非的人,就是你的人,任你差遣。” “别。” 霍泽南不来这套,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几辆黑压压的车,末了对乔止非说,“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以后你们别到这地方来了。” “行。” 乔止非点头,抬手按在霍泽南的肩头,“想必也是给霍哥带来了困扰,止非给你道歉。” 手往后一伸,站在他身后的保镖随即递过来一张名片。 乔止非把名片递给霍泽南,“霍哥,有事没事,只要您开口,随传随到。” 霍泽南指尖捻着那张质地精致的名片,瞧了瞧,笑道,“光亚集团董事长……还挺气派。”</ tangp> 乔止非呵呵笑了两声,听出了某人语气里的揶揄。 “行了,你们回吧,这么多车停这儿,影响多不好?” 霍泽南将军帽戴上,双手揣进裤兜里,准备进去了。 车里那些人见他要走了,全部都又下车来,集体恭送,“霍哥慢走。” 霍泽南脚步一顿,“……” 回头看着乔止非,那人笑得十分邪气。 直到霍泽南走远,乔止非才回头招呼那些人,懒懒道,“你们有病啊,这又不是在夜总会,吓到首长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三天后。 霍舒城临时回来,霍泽南是在他下飞机之后才接到电话。 老子要他立马回去,他不得不回去,一到家,刚进书房就被一大耳光招呼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跟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 霍舒城气得腮边鼓鼓青筋,要不是在谌启良那边安了人,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干了这等荒唐事。 霍泽南立在原地,半张脸麻木,父亲抽他,父亲骂他,他不反抗,也不反驳——事实就是这样,错在他。 “霍泽南你好糊涂,公然的让那些车停在军区大门口,还跟为首的黑社会分子交头接耳,你他妈是想被处分还是开除军籍?!” “父亲,是我错。” 当时乔止非一众人开车停在军区门口,电话里他已经拒绝出来见他,但他要是不出来,乔止非就不走,这种情况他能如何处理??幼琳说得对,还真是惹了祸端。 “谌启良不止查我,还查你——老子行得端站得稳,老子不怕事,但是你啊,霍泽南你名下有几处私人房产,你银行存款有几个零他谌启良都差得清清楚楚……你竟然给我金屋藏娇!” 霍舒城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满脸焦躁,反之霍泽南倒是一脸淡定。 他叫霍舒城,“爸。” “别叫我!” 霍舒城暴躁,霍泽南却突然笑了,“我三十几岁的人,您说揍就揍,我由着您揍,还不解气?” 霍舒城气急败坏扫了他一眼。 霍泽南心平气和道,“事后我查过光亚集团。乔止非父亲那一辈走私贩毒洗黑钱,到了他这一辈,早就洗白了,光亚的生意干干净净,谌启良要查,就让他去查。爸,我也行得端站得稳。” “那你在外面养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保留解释权。” 霍泽南不愿多说,霍舒城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你还要老子跟你讲几次,红颜祸水,你他妈脑子进水了是不是,竟然还跟我心安理得!” “是,是心安理得。” 霍泽南望着父亲,在父亲带着怒意的目光中,他说,“她不是别人,是您孙子的妈。” …… …… 这一年的春节很快就到了。 年三十这天,谌家设宴,谌霍两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谌子慎赶着从国外回来,霍泽南却留在了部队,得一直留到大年初三。 除夕夜谌子慎喝多了酒,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喝醉了就跟幼琳胡搅蛮缠,满口胡话。 霍舒城看在眼里,面上在笑,心中却感慨万千。 那夜和泽南促膝长谈,这么多年了,泽南第一次跟他说这些事情,作为父亲,他要做的没有其他,唯有让泽南和幼琳还有那孩子一家团聚。 霍泽南是在年初三那天晚上回来的,车子开到院子门口,人还没进屋,谌启良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对面那栋楼里去。 他就是在楼上一直盯着,见不到霍泽南,今晚他也不会睡。 书房里,谌启良端着他的功夫茶杯,霍泽南站着,他坐着——他总是习惯以这个角度去看人。 他没叫霍泽南坐。 “知不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于私,霍泽南得叫他一声岳父,于公,他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他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霍泽南已经听了许多年。 104 毛巾劈头盖脸扔过去,问她,你是不是傻 “岳父请说。”霍泽南双手握在身前,态度谦和。 只见谌启良缓缓站起来,手里的茶杯搁在桌面上,他面不改色道,“那套房子,住在里头的人是幼琳的父亲,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和幼琳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 霍泽南眼底一片平静,他丝毫未慌,沉默片刻,他告诉谌启良,“岳父您也是男人,男人在意的东西无非就两种,权利,女人——权利我可以自己谋,但是女人……” 他垂眼,似是很惋惜,“她的身体您很清楚,连宜甄都是岳母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您觉得,我甘心?” 谌启良因他这几句话已经气得不行了,但人之常情的事,霍泽南如此说来好像也于情于理。 但就算他要找女人,外面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要找子慎的老婆纺! “霍泽南,你和子慎几十年的交情……” “他要是念及几十年的交情,当年就不该算计我。” 霍泽南抬手捏了捏眉心,又对谌启良说,“您可能不太清楚,当年我要娶的人,从来就不是子萱。” 谌启良闻言冷笑,他指着霍泽南,“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不敢。” “我看你很敢!” 谌启良盛怒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霍泽南就扔过去,霍泽南没有躲,茶杯从他脸边经过,生生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痕迹,血珠子随即就渗出来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和子萱离婚,老子就敢弄死你!” 谌启良叉着腰来回踱步,子萱是他的女儿,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霍泽南提出离婚,简直就是把她往死路上推。 但他的威胁在霍泽南那里一点用处都没有,霍泽南只是跟他微微鞠了一躬,说了句“岳父晚安”,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谌启良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平复不了。 而霍泽南,在出了谌家大门之后,站在两家之间隔着的林荫小道上,他停下了脚步,他仰头看着对面二楼亮着的那个房间。 此时子萱一定在那里,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等他。 霍泽南在心里对子萱说了句抱歉。 他不想说那种话,无论是在谁的面前,他也不愿意说那种伤害子萱的话。 他们之间没有夫妻感情,但从小一起长大,亲入兄妹,如今要他刻薄的说她因为身体原因满足不了他的生.理欲.望这种话,犹如重重的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事到如今,霍泽南再面对子萱也不会有太多遗憾,因为他由始至终没有爱过,也就谈不上伤害,倘若有朝一日各奔西东,他只希望她能过得好,甚至过得比他好。 正月初五,谌启良生日。 一大早谌家就有宾客往来,谌启良在书房接待贵宾,子萱和沈君仪则在楼下招待。 幼琳和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耍,霍泽南一身军装笔挺的站在不远处,在和那些首长交谈。 他不时的看一眼幼琳,眼神温柔平静,视线里的幼琳,小远,还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宜甄,大概就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了。 到了下午三点,市里钟局长要离开,沈君仪安排子萱送一送。 沈君仪把子萱拉到一边,塞给她一条烟,“子萱,你送钟局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这个给他。” 子萱拿在手里,没有吭一声。 沈君仪再次提醒,“一定,一定要拿给他,知道吗?” 子萱点了点头。 这烟盒里装了什么,子萱比谁都清楚,类似的事情不是一次二次,她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处理得相当熟练了。 在沈君仪转身上楼之后,子萱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她极快的把烟盒塞进了身旁的假山里。 很快钟局长就红光满面的下楼来了,他喝得有些多,走路摇摇晃晃的,子萱赶紧上前扶他,并招呼人过来。 安排了人开车送钟局长,扶他上车时,钟局长握着子萱的手亲昵道,“子萱啊,钟叔拿你当自家闺女呐,很多事情你可要在令尊面前多美言几句才是。” 子萱微笑,“当然,钟叔您就放心好了。” 送走了钟局长,子萱快速回到了客厅。 她把那条烟带到了洗手间,拆了封,如她所料,里头有一张支票。 这些年子萱瞒着父母收到的金额已经不少了,在谌启良自以为自己还算廉洁的时候,查他的人早就为他算了一笔账。 晚上九点,夜深人静,霍泽南带阿当去湖边散步。 在谌子慎去了书房,小远也跟沈君仪回了房之后,幼琳就打算出门去见霍泽南,然而,她刚从谌家出来,就被郑荟茹堵在门口。 “去哪儿?”?郑荟茹挡在她身前,直接挡住幼琳的去路。 幼琳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多说半句话,直接就要和她擦身而过,可她拉住了幼 tang琳袖子,她问幼琳,“打算去和泽南偷.情吗?” 这样的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会让幼琳觉得难堪,因为任何人的误解,也都不会终止她对霍泽南的感情,他们之间的事情只需要自己知道便好——然而,当郑荟茹质问幼琳的时候,幼琳愣在原地用一种陌生人的目光盯着她,“我和他需要偷.情吗?眼下要不是局势紧张,他早就离婚了。” 顿了顿,幼琳又问,“郑女士,您对我,就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 郑荟茹松了手,躲开了幼琳清澈的目光。 “哪怕是陌生人,你知道我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我的男人,再跟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远走他乡,你不会同情我吗?不觉得我可怜吗?” “幼琳……” “不要叫我。” 幼琳往后退了两步,她摇了摇头,“你来找我,不过就是为了劝我离他远一点。但是我告诉你,不会再如你所愿了,我不要再牺牲自己,更不要离开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让我们分开。” 幼琳说完就走了,郑荟茹却跟在她身后,“幼琳你听我说,给妈妈几分钟时间,让妈妈说完。” “我不想听。” “幼琳,妈妈给你跪下,成吗?” 郑荟茹不再往前,幼琳在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也停在了原地。 幼琳缓缓回头,于是,她看见郑荟茹在道路中央,缓缓跪了下去—— “幼琳,你和泽南在一起,他爸爸迟早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到时候,他一定会和我离婚的!” 郑荟茹捂脸痛哭,抽泣着,肩膀一直在颤,“不能让他知道我一直在骗他,不能啊,幼琳,妈求你了,妈给你磕头了!” 头顶一声惊雷,在幼琳无法相信的目光中,郑荟茹真的双手贴地在给幼琳磕头,眼前的场景是那般不真实,幼琳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她朝郑荟茹走近,然后在她跟前缓缓蹲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我是否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对您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幼琳哭着问她,将她扶起来,“你宁愿让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也不愿牺牲自己吗?” 郑荟茹将幼琳搂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幼琳,妈妈也爱你,可妈妈不能失去他啊,妈妈真的很爱他……” 幼琳麻木的靠在她的怀里,听得她声声呜咽,片刻后,轻轻推开了她,“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那天晚上,幼琳绝然的转身离开,在郑荟茹再次跌坐在地上的时候,骤雨倾盆而至。 幼琳是淋着大雨去找霍泽南的,这一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想要的人,她再也不会放手了。 霍泽南在屋里调试天文望远镜的时候突然就开始下大雨,想打电话给幼琳,又怕此时她身边有人会不方便。 正当他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时候,楼下有了响声,走到阳台上一看,那个淋得一身湿透了的女人,正从外面走进来。 “你说你是不是傻!” 霍泽南手里的干毛巾劈头盖脸就给幼琳扔了过去,幼琳拿在手里,慢悠悠的擦头发,整个人像是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她情绪不太对,眼睛也红红的,霍泽南弯腰,凑到她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想要看出个端倪来。 “幼琳?”他小声的,叫她的名字。 幼琳抬眼瞧他。 见她眼中还有光泽,霍泽南放下心来。 往她身旁一坐,张开双臂将她揽在怀里,“雨下这么大,不过来就是了,反正我都习惯了一个人。” 幼琳紧紧攥着手里的毛巾,好半晌,才哽咽道,“我想你。” 105 幼琳拿枕头扔他,他笑道,“你竟敢公然挑衅首长!” 没有等他再开口,幼琳抱住他,双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霍泽南意识到有问题,他刚叫了一声幼琳,幼琳便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着……泽南,我不想再离开你了,别让我离开你……” 她语气中有祈求,此时此刻她是脆弱的,霍泽南不知道她在过来之前见过了什么人,还是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她这样。他心中有疑问,但幼琳不想他问,他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 他将幼琳抱起来。 幼琳愕然的瞧着他,他却只是笑,“你就是想离开我,我也不允许。沿” 房间浴室里有浴缸,霍泽南放了满满一缸水。 他放水的时候,幼琳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纺。 霍泽南在试水温,不时的回头看幼琳,迎上幼琳清澈水润的目光,他温柔的看着她笑。 幼琳回以微笑,伸手,在他光着的结实胳膊上抠了抠,“你要跟我一起洗吗?” 只见他那两道浓黑的眉毛扬起,“你想我跟你一起洗吗?” 幼琳摇头,“还是算了。” 一起洗,那得洗多久啊…… 幼琳衣服全湿,霍泽南弓着腰帮她脱下来,连最里面的都湿透了,他忍不住说了句重话,“感冒了就是自找的。” 幼琳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恰好停在她的胸前。 幼琳指尖冰凉,贴住他的手背,来自他身体里的温度,温暖了她。 “是不是,无论有多大阻碍,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幼琳突然问他,他目不转睛瞧着她好一阵,眉头微微皱起,他抬手抚了抚幼琳白皙的脸颊,然后点头,“对。” “泽南,我想知道,你有多爱我。” “很爱。” 只不过是再平淡不过的两个字,他毫不犹豫的说出来,那低沉有力的嗓音落在幼琳的耳朵里,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在这一刻,她内心无比坚定,她深信泽南许给她的承诺和未来……她再一次抱紧他,在他耳边说,“我也是。” 她人就在他身边,在眼前,再也不是隔着千山万水,事到如今,霍泽南再也不怕失去她,分开七年都能回到彼此身边,这段感情从未变质,困难、阻碍,又算得了什么呢? 幼琳洗澡的时候,霍泽南在阳台上抽烟。 雨下得很大,耳边是无休止的哗哗声,他站在那里一时失了神,幼琳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他想事情的时候幼琳没有打扰他,只在他身后站了一小会儿,就自己进去吹头发了。 几分钟后霍泽南回身进屋,走到幼琳跟前,笑着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我来吧。” 幼琳坐在沙发上,他站在她身后,他小心翼翼撩起她的秀发,为她吹干。 电视一直开着,幼琳手里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节目都觉得无聊,索性就把电视关了——霍泽南一直看着她,目光温柔。 这天晚上是幼琳主动贴过去的,霍泽南准备关灯,刚上了床,她就从那头黏过来了,双手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胳膊上。 她一张脸红红的,也不说话,霍泽南就只是笑,关了灯之后把她拉进了怀里。 屋里暗下来了,幼琳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感觉到他转过了身来,大手自她的衣摆下方钻了进去,揉她。 浑身一阵酥麻,皮肤像是一阵电流经过,她难受得很,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这种难受……她一口咬在泽南的手臂上。 霍泽南被她咬得疼了,却笑了几声,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他低声,“狗……” “你才是!” 幼琳又咬他,这次咬他的脖子,留下一圈牙痕。 他把她的双手按在枕头上,笑说,“就知道咬人,不是狗是什么?” 幼琳也笑了,仰着头呵呵呵的。 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极好,大概,是因为近在咫尺就是他那张明朗灿烂的笑脸。 当兵的人身体都特别好,霍泽南在床上永远都是强势的,精力旺盛,幼琳有时候就会承受不了他的索取,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她不吭声,他能要多久,她就让他要多久,因为她知道,他太需要了。 事后霍泽南又去洗了一次澡,洗完出来,幼琳也已经下了床。 她很口渴,下楼倒水喝,也给霍泽南倒了一杯上来。 脸上红潮犹在,霍泽南看见她那嫣红的唇,身体依旧会躁动——他接过幼琳递给他的水杯,说了谢谢。 幼琳望着他,过了好久才开口说,“其实,我好想带着小远跟你一起过年。” 他抬眼,点了点头,“会的。” 幼琳上前抱住他,靠在他身上,“有时候会觉得,人活一辈子能图什么呢,不就是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吗?” tang 小时候,别的孩子都有妈妈,她却只有爸爸,每当看见路上有小孩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起过马路的时候,她总是特别羡慕。 现在自己有了孩子,泽南不在身边的时候还好,泽南在,她就会抑制不住的去想象她和泽南同小远在一个画面里的场景——小时候她没有妈妈,现在,她不愿意小远没有爸爸,她有多渴望听见小远叫霍泽南一声爸爸呢,这种渴望都快成了煎熬,无时不在折磨着她。 “幼琳,我不会让你等太久,我说过,我要娶你,我想要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你。无论何时,无论你在哪里,我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别人。” 霍泽南扣着她的后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温热的吻,然后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再次唤她的名字,“幼琳啊,我们不会再分开,知道吗,没有人能阻碍我们,我也不允许。” 幼琳一低头,泪就落下来。 男人将她脸上的泪拭去,并对她说,“不要再哭了,以后,都不要再哭了。” 幼琳重重的点头,好不容易撑出一抹笑,“以后在你面前,我都要笑。” 男人盯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瞧了她好久,这才道,“可你笑起来真的很难看!很丑!” 沙发上有两个厚厚的靠枕。 幼琳脸色一变,她的目光四处搜寻——霍泽南和她一起看见那两个靠枕。 “我开玩笑的。” 男人举手投降,往后退。 幼琳拎起其中一个靠枕就朝他扔过去,重重的摔在他身上,他人已经退到了墙角,退不动了,另一个靠枕随后又扔了过来,直接打到他那张英俊的脸! “这位同志!”他叫幼琳。 幼琳拿床上的枕头扔他,扔到他怀里他一把接住,笑道,“这位同志你居然公然挑衅首长……” 紧随其后扔过来的还有纸巾盒,擦头的毛巾,他的衣服……幼琳挑衅首长的后果非常严重,最后又被推到床上。 首长警告再三不管用,只能武力镇/压,“今晚你别想睡了。” …… …… 次日清晨,幼琳早起,给霍泽南煮了一碗汤圆。 元宵节那天他肯定是要留在部队,幼琳便提前给他煮了汤圆,幼琳想,以后的每一年都要给他煮汤圆,才好。 霍泽南现在口味变了不少,吃甜食也吃得惯了,幼琳煮的汤圆他吃得津津有味。 上午九点,幼琳得走了,霍泽南不想她这么快就离开,在院子里,原本只是拉着她的手,心下泛起暖意,忍不住将她拉进了怀里。 但幼琳是真的得走啊,答应了沈君仪,今天得随他们去走谌家亲戚,刚刚已经来过电话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自从童伟民出院,幼琳便有了夜不归宿的理由,其实她心里清楚,谌子慎并不是那么相信她,尤其是他明知道童伟民住在哪里。 以他的本事,轻而易举就能查出那套房子的户主是谁,他没有开口问幼琳,不代表他没有查她。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幼琳不知道。霍泽南在之前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房子过户到了她的名下,所以,现在那套房子,是她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站在院子里,彼此也没有多余的话,好像这样默默无言的,就要到天荒地老。 陆彦均和陆恺悦穿过前廊刚走到院子外面,看见那两人抱着站在那里,陆彦均倒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但是陆恺悦受惊不小,整个人石化般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106 我算计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算不过他 陆彦均笑着叫了一声霍泽南,又叫嫂子,陆恺悦一听这称呼,眼睛再次瞪大,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把陆彦均推开,转身就要跑,“我要回去告诉我妈!”沿 她哪里跑得掉,陆彦均一抬手就拎住她的衣领,淡淡道,“信不信我leng死你!” 陆恺悦吼,“陆彦均你居然和他狼狈为奸!”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给我松手,我要喊人了!” “你喊啊,你再大点声喊啊!” “好了,放开她。” 霍泽南终于开口,陆彦均这才缓缓松手,陆恺悦二话不说就要走,走了两步没人叫她,她皱眉回过头来,“我真走了啊,我回去告诉我妈啊!” 霍泽南:“你去。” “……” “我去找你们政委!纺” “嗯,去。” “……” 陆恺悦就不明白了,这位军爷胆子好大,他这是生活作风问题,他就不怕受处分?搞不好他这辈子都别想当军人了。 在原地站了一阵,陆恺悦屁颠颠的跑回来,苦着一张脸拉住她大哥,又瞧了瞧他一旁站着的女人—— 咦,真眼熟。 陆恺悦盯着幼琳看了好久好久,终于,她认出来了。 “这不是……不是……不是那谁?!” “啊,你眼睛没瞎啊!” 陆彦均没好气的盯了她一眼,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幼琳脸上,半晌,她小心翼翼的问幼琳,“你跟我大哥旧情复燃啦?” 幼琳:“……” 陆彦均为这人的智商感到焦虑,他对幼琳说,“别理这二缺!” 幼琳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到底还是尴尬的,她很想走了,无奈霍泽南一直拉着她不放手。 “我觉得大哥你应该解释一下,我有点不太明白。”陆恺悦说。 “你不需要明白。” 霍泽南淡淡说完,回头看着幼琳,“你先回去,有时间我再打给你。” 幼琳点头。 待幼琳离开,陆恺悦跟着霍泽南到了屋里,她追着他大哥问,“那我到底要叫谁是嫂子啊?” 霍泽南懒得理她,径自走到水族箱前,给那些鱼喂食。 陆彦均站在一旁悠闲地抽烟,霍泽南不开腔,他也就没有说话,不明所以的陆恺悦看看他,又看看霍泽南,最后叹着气往沙发上一坐,道,“你们不说就算了,我去找童幼琳。” “别打扰她。” 霍泽南手里拿着鱼食,一颗一颗放进水里,他不疾不徐的语气,让陆恺悦有些懊恼,“大哥,你不应该是这种人啊,既然心里还想着她,当初就不该和谌子萱结婚!” 霍泽南继续喂食,没有理会她。 陆恺悦见他不说话,就跑去找陆彦均,陆彦均也不理她,她就要抓狂了,双手拎着他的衣领,“你打算憋死我吗,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整个春节都不高兴!” 陆彦均拉开她的手,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你先告诉我你在跟谁谈恋爱,我立马跟你说这事儿。” “……” 陆恺悦安静下来了,眼看着她一张脸慢慢就爬满了绯色,霍泽南转过头来,唇角带笑,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望着她。 片刻后,她耸耸肩,“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 ……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这天晚上,谌子慎驱车到郊外,带两个孩子去放烟花。 满满一后备箱全都装满了烟花,这就是谌子慎送给小远的礼物。 城市的夜空绽放着绚丽的烟火,幼琳站在空地上,眼前是谌子慎高大的背影,他和小远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父子,那一刻,幼琳心中酸胀再次袭来,令她模糊了眼眶。 “爸爸,我和宜甄到对面去看,你在这里点火,好吗?” 小远指着不远处的高地,那里地势更好,更利于看烟花。 谌子慎朝那边看了一眼,觉得不错,便点头答应了。 待两个孩子走远了,他双手揣在裤兜里缓缓走近幼琳,他站在幼琳面前,良久,才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他每年都要送幼琳过年的礼物,今年也不例外,只是那几天他手头有事情要处理,没来得及去买,今天是元宵节,他补上了。 幼琳接过去,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枚精致的胸针,价值不菲。 她拒绝过,但是每次拒绝之后,东西原封不动的总能出现在她的抽屉里,到后来,她就不再拒绝了。 谌子慎强势的行为,犹如他的感情,他给予幼琳的一切,他的好,他的坏,他总能让幼琳感到巨大的压力。 那一年,那个突下 tang骤雨的午后,他死死按住幼琳双肩绝望的问她,“你到底要为他守身如玉到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幼琳看见他眼中的痛苦不比她少,她甚至很想反问他,明知道她的执着,他又何必再执着? 此时此刻,幼琳摊在掌心里的漂亮新型胸针,让她突然想起他总是半开玩笑的那句“幼琳,我时常对你表白,你怎么可以完全无动于衷?” 她不是无动于衷,她也不是没有感动过,只是心里有了人,她不知道该置他于何地。 “谢谢。”幼琳对他说。 “我帮你戴上。” 他往前一步,从幼琳手里拿过去,然后动作轻缓的将胸针别在幼琳的毛衣衣领上,末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说,“真好看。” 不仅是胸针好看,在他眼中,幼琳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她的样子,不管她是在笑,还是生气,沉默时的她,说话时的她,安静的她,忙碌的她……都是那样好看。 穿梭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比幼琳漂亮的女人,比幼琳风情的女人多不胜数,他从未问过自己是不是中了毒,为何单单只对这一个女人上了瘾!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笑着,平静的问幼琳。 幼琳不语,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眼前的,他的脚尖。 没有什么事情是躲得过他的眼睛,想必,她和泽南的事情,他心里早就清楚,他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和她交谈,幼琳很感激。 “本来,我是打算年后……” “跟我说离婚?” 他笑,在幼琳犹豫不决的时候,帮她开了口。 幼琳看着他。 他依旧是当年那个英俊不凡的富家子弟,纨绔犹在,他依旧是幼琳眼中那个一身贵气的公子哥,他依然优秀,依然是女人向往的那种男人……只是,幼琳不爱他。 “那套老房子,什么时候划到了你的名下……霍泽南动作也真够快的,快到,简直是不着痕迹。” 他淡淡的笑,眼睛注视着远处,片刻后收回视线,便看到幼琳惊愕的表情。 他笑到,“怎么,你还不知道?” 幼琳不吭声,他又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我不知道该说他是心思太细,还是城府太深……我算计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算不过他。” 她由始至终都沉默,沉默着听他说,沉默着看远处的烟火。 远处有小远和宜甄的欢呼声,天空中一浪美过一浪的烟火总是灿烂无比,只是此时幼琳的心,无比低沉。 “是我先爱你的。我很忙,我时间不够充足,我想等我手上的事情缓过来一些,我才告诉你我的心思。” “他明明知道,他明知道我喜欢你,明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上过心,明知道你对我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但他依旧那样做了。” “你和他上过床我不在乎,你有他的孩子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你,只要你能做我的太太,多养一个孩子又怎样呢?”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卷土重来,他仍然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的女人,他仍然还要沾染!” 谌子慎语气轻轻的,说着他就笑了,他摇了摇头,望着天空绚丽的色彩,“以前,我拿他当兄弟,哪怕前面是枪林弹雨,他让我走前面,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就算他要我去死,我这条命,给他又何妨?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女人,他竟然一再的做这些事情挑战我的底线,你觉得,我能原谅他几次?” 话落,他低头看幼琳,对上幼琳那双水润晶莹的眸子。 他转过身来,双手放在她的肩头,然后靠近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我不会离婚。如果他能忍受现在这种关系继续和你在一起,那你们就继续,不过幼琳……” 107 让你撕票,给你5000万,是吗? “舅舅,舅舅!” 谌子慎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宜甄惊慌失措的喊声,二人一同看去,只见宜甄一个人哭着跑过来,边跑边说,“小远被坏人抓走了,小远被坏人抓走了……” 幼琳眼皮一跳,背心里瞬间渗出了薄汗,她甚至都没有询问过宜甄就往那边跑去,谌子慎一把抱起宜甄,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地方本是一片空地,没有隐蔽之处,按理说两个孩子的行踪一直都在视线之内,幼琳和谌子慎只不过几分钟没有注意他们俩,其中一个就走丢了。 照着宜甄说的方向,两个人顺着那头去寻找小远,都走遍了这个地方,依旧没有人影。 谌子慎问宜甄,“你确定小远是被人带走了?纺” “是,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我们两个本来站在那里的,我一回头就没看见他了。” 虽然宜甄没有看见小远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但是细细一想,那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自己走丢,在美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除非是被人掳走,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但是很奇怪,如果真的遇到了歹徒,那么为什么只带走一个孩子! 这个时候幼琳已经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小远要是没有了,一定会要了她的命的。 谌子慎没有多想,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报了警。 等他挂了电话,一回头,幼琳那双绯红的眼睛盯着他,眼中有泪流出来,她说,“我要打电话给泽南!” “……” 她的手机在包里,包在谌子慎的车上,所以要打给霍泽南,只能用谌子慎的手机。 谌子慎咬牙盯着她,可她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去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再一次道,“我要打给泽南!” …… …… 军区宿舍。 霍泽南刚回来不久,正打算洗漱休息了,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这个名字,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在手机屏幕上显示过了,霍泽南甚至不知道他们上一次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他接起电话,缓缓坐在了行军床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头幼琳的哽咽声,“泽南,小远不见了。” 心里一震,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他都没有去想她怎么会用子慎的电话打给她,只问,“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幼琳将事情经过在电话里说了一遍,霍泽南挂了电话之后,叫来小张。 小张很快就过来敲门了,“首长!” 霍泽南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吩咐小张,“叫一批人,马上集合跟我走。” 小张惊讶,“现在吗?” “是,现在。” 按规矩是不能私自带人出去的,但眼下霍泽南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小远。 那孩子,他不仅是幼琳的命,也是他的命。 他要是出了事,幼琳活不下去,那他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 凌晨三点,某集装箱码头。 小远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听得到身边有男人在说话。 应该是在讲电话。 他认认真真的听着,这孩子,身上流着霍泽南的血,又跟在谌子慎身边长大,从小到大心理素质惊人的好,现在都被绑架了,不哭不闹,竟然背地里在想着如何自救。 “撕票?得了吧,他爸可是商业巨鳄谌子慎,我杀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个女人真是这么要求的?” “撕票给我五千万?我连人都没有联系过,万一到时候她反悔怎么办?” “我再考虑考虑。” 绑匪挂了电话,静静的坐在一边想事情,小远听出他是挂了电话,清了清嗓子,叫他,“叔叔?” 绑匪回头看他一眼,“小屁孩儿,叫我干什么?” “呵呵,叔叔,我想喝水。” “都要死了,喝什么水!” “你真打算要杀我?”小远问他。 “老子也不想杀你,但是金主加价了,不杀不行啊。” 绑匪走到小远跟前,摘掉绑在他眼睛上的布条,这时候小远终于看清了这男人的相貌。 他脸上有一道刀疤,凶神恶煞的样子,小远心想,就这种长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小远开始和他周~旋,“咳咳,叔叔,你知道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刀疤脸冷笑,“你叫什么名字关老子什么事!” “我叫什么名字不关你的事,但是我爸爸叫什么名字就关你的事了。” “……” 刀疤脸皱眉瞧着他,“你这小屁孩儿,还挺机灵。”?</ tangp> “我爸是谌子慎,广和集团董事长,身家几百个亿,你应该很清楚吧?” “……” 刀疤脸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 小远见这人有点儿上道了,又道,“叔叔,要不你先把绳子给我解了吧,我这样说话多难受啊。” “你给我老实呆着别动!” “好吧。” 这绑匪也不是那么笨,小远只得暂时打消这念头。 绑匪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买吃的了。 小远一个人呆在集装箱里面,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想到万一自己死了,爸爸出差的时候就没有人保护妈妈,忍不住就哭起来。 但又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不能哭,他想起谌子慎以前总是对他说,男人流眼泪,就不是男人了。 小远告诉自己,只能打败敌人,不能被敌人打败。 半个小时后,刀疤脸买了泡面和矿泉水回来。 集装箱里又闷又干燥,小远早就口渴了,这个时候,他需要喝点水或是吃点东西来增加体力。 刀疤脸在旁边的烂桌子上吃着泡面,小远试着叫他,“叔叔,给我喝口水吧。” 刀疤脸没理他,他又说,“到时候,我爸爸知道你善待我,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你知道有钱人的感激方式,对不对?” “……” 刀疤脸皱眉看着他:这小孩儿真他妈的机灵! 顿了顿,他起身,将一瓶矿泉水拧开,并走到了小远跟前,他把水拿给小远喝,“说说,怎么个感激法?” 小远喝了水,不答反问,“让你撕票,给你5000万,是吗?” 刀疤脸没吭声,小远又说,“但是这5000万,你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我爸爸,你跟他开价一亿,但是你让我平平安安回到他身边,不仅会拿到钱,还不会被警察抓,比起杀人犯,你更愿意怎么做?” 刀疤脸考虑的时候,小远打了哈欠,道,“我爸的电话是13688888888……” …… …… 军区大院谌家,此时全家乱作一团。 幼琳两眼无神的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霍泽南和谌子慎都在,两个男人相顾无言,都在等公安那边的消息。 霍泽南手底下的人都去查这件事了,但至今未果。 凌晨五点,窗外更深露重,谌家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这一晚,无人安睡。 那孩子到底跟这个家里有了感情,眼下就这么不见了,谌启良心里也难受。即便不是自己亲孙子,听他爷爷爷爷叫得惯了,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是接受不了的。 另一头,霍家二楼霍泽南的房间里,谌子萱也整晚未睡。 她清闲的涂着指甲油,不时的走到阳台上往对面看一眼,再回到屋里。 做这种事情,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已经豁出去了,却不知道那些人靠不靠得住,如果那孩子计划内消失了,那她和泽南便重新有了机会。 谌子萱想过,等小远死了,她会想方设法怀上泽南的孩子,到时候,他们有了孩子,想必,他不会再有心思离开她了…… 快六点的时候,谌子慎的电话响了。 客厅里的人聚精会神听着他和绑匪交谈,只听他故作淡定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孩子没事,你要多少我答应你。” 绑匪开口要一亿,谌子慎答应了,但是他问交钱地点的时候,对方却让他等他电话,说完就挂断了。 之后谌子慎让人查了这个电话号码,估计是临时卡号,没有登记过的,所以查不到人。 霍泽南在屋里踱步,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108 小远丢了,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再看幼琳,从昨晚到现在,她失了魂似的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霍泽南看着心疼,索性转开了视线。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沿。 在原地停下脚步,思忖片刻,他叫来了小张,“上次,有张名片,我放在宿舍,你看见没有?” 小张道,“首长,是绿色那张吗?” 霍泽南点头,他又道,“我给您放在抽屉里的文件夹中了。” “你现在马上回去,把它给我找出来,然后把上面那个电话号码发给我。” “是!” 小张敬完军礼立马转身走了,霍泽南摁了摁生疼的眉心,回身坐下——整颗心都无法平静,甚至心跳节奏都是乱的,被人绑架的那个是他儿子,有生之年,他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 …纺… 清晨,一通电话扰了乔止非清梦。 来人是霍泽南,他的起床气也就被挡了回去。 “霍哥。” 乔止非坐起来,往窗前看,心说天还没亮这些军爷起得也的确够早。 他打了个哈欠,就听霍泽南在那头说,“我有求于你。” 听了这话,他先是一怔,跟着便笑了,“他妈您这语气挺严肃……” “我家里有小孩被绑架了,想托你查一查。” “……” “如果这忙你肯帮,我一定感激不尽。” 乔止非眉心皱起,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早已收起先前那副吊儿郎当,“你先说一下整件事情。” 说话间他已经起了床,霍泽南在那头说,他拿着手机,走到厨房先倒了一杯水喝,霍泽南说完,他又问,“是为财?” “事情有点蹊跷,如果只是为财,大可以绑架两个孩子。” “我知道了。” 乔止非挂了电话,立刻打给手下的小马,“你找几个人去查件事,昨天晚上在郊外有个小孩被绑架了,去查清楚是哪一票人做的。” 小马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清醒,“乔哥,你要介入这些事吗?” “我是受人之托。” “乔哥……” “去查吧,最后一次。” 挂了电话,乔止非点了根烟,开了电视坐在客厅里等消息。 天渐渐亮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霍泽南在那头等他,他在等小马。 黑道上的事情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参与了,上次一个人落单在商场撞见刀疤脸那一伙人,是他之前发现刀疤脸那边的小姐跑到他的会所来做生意,他不但报警让公安抓了那些小姐,还将刀疤脸那边的涉黄场所一锅端了,落单的时候碰到那伙人被追杀,是他一时疏忽。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在乔止非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的时候,小马来了电话。 “乔哥。” “说。” “查到了,是刀疤脸那伙人干的。” 还真是冤家路窄! 乔止非道,“我要具体位置。” “听说是在集装箱码头。 …… …… 上午八点三十。 小远整晚没有睡,原本明亮有神的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早就很困了,但他不敢睡,要是在睡梦中被人宰了那可真要死不瞑目了。 刀疤脸在那头坐着小憩,小远一直盯着他。 小远心想,几个小时前他联系过爸爸,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看着刀疤脸和谌子慎通话的,所以他知道谌子慎答应了刀疤脸的要求,但是怎么到现在刀疤脸还不跟他们说交钱地址??难不成他要改变主意,他还是想把他给杀了? 小远越想越怕,额头上渗出了薄汗。 没多久刀疤脸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离小远不算远,小远闻到他嘴巴里呵出来的臭味,简直快要吐了。 “小孩儿,要吃什么,说!” 刀疤脸要出去买吃的,现在不用杀这孩子了,为了那一亿,他可得好好招呼着。 小远现在没什么胃口,又怕的嘴他,只得说,“谢谢叔叔,我要喝水。” 刀疤脸出去之前再次检查了小远身上的绳子,确定他一个人挣不开,这才关门出去。 刀疤脸刚出那扇门,就看见对面的公路上,几辆军车朝这边驶来。 军车停在码头上方,跟着,几十个解.放.军从车上下来——刀疤脸一看到这阵势,吓得差点尿了出来。 他这会儿站在绑小远那个集装箱和那一队军人中间的位置,他别无去处,硬来肯定是死定了,他的腿都在发抖,那整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了,他四下看了看,最后跳上了一艘无人的游艇,躲在里面就不再敢出来了。 tang 眼看着那一队军人从身边经过,他大气不敢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刀疤脸从来没有这样怂过,他蹲在那里,这下,是真的尿出来了,脚下一滩水,裤子都湿透了。 …… …… 霍泽南带着人挨个的搜查那些集装箱,当他终于找到小远的时候,听到小远叫那一声姑父,他双目通红的走进去,站在小远跟前,一时竟忘了要去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小远明明都要哭了,还不忘笑,“姑父,快来解开我呀。” 他这才缓过神,上前去将那绑得牢牢实实的绳子解开,条件反射的,他将小远搂在怀里,他的嗓音近乎哽咽,他问小远,“还好么?” “我很好啊姑父!” 小远的小小的肩膀在微微发颤,但他唇角明媚的笑容却那样灿烂,他对霍泽南说,“我爸爸说了,男孩子在面对坏人的时候,不能慌张,要用智慧打败他!” 霍泽南艰涩的笑了,他捏了捏孩子的脸,夸赞道,“小远特别棒。” 说完,他将孩子抱起来。 小远说他可以自己走,但是霍泽南没有听他的,抱着他从这里出来,离开,上了军车。 小张带着人四处搜了一遍,没有查到可疑的人,他回来报告霍泽南,“看来绑匪已经跑了。” “我记得他的样子!”小远说。 霍泽南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对小张说,“之后再查这件事,先把孩子送回去。” …… …… 霍泽南这次没有打报告私自带人出去,是要受处分的,他心想这件事让霍舒城知道了,免不了又是劈头盖脸一大耳光。 可是不仅没有挨那一耳光,霍舒城还让人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被绑架那孩子是他的亲孙子,他岂能见死不救! 此时幼琳不吃不喝在卧室里,她坐在床上,整个人完全没有一点精神,霍静文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想再等几个小时大哥他们再不把孩子带回来,幼琳该真的撑不住了。 霍静文是昨天晚上给奶奶打电话问候的时候才得知小远被人绑架了的,她一个春节都没有回过家,在外面躲奶奶,躲爸妈,不愿意回来——按理说谌家的事用不着她关心,但她一听奶奶说幼琳气得整个人都要垮了,她想了想,还是想回来陪一陪她。 以前幼琳在霍家当园丁的时候,可帮了她不少。 那时候她刚刚上大学,在外面有男人,经常晚上偷偷的从窗户那里下来,是幼琳帮她掩人耳目…… 静文她不知道,幼琳肯对她好,是因为幼琳知道她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幼琳本应该讨厌她,讨厌思琦的,可是不管郑荟茹当年是多无情的丢下她让她从小就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都没有办法真的去讨厌静文和思琦。 幼琳喜欢她们,她们单纯,她们一如她的善良,幼琳知道,她们没有错。 “幼琳姐,你吃点东西吧,你看你这个样子,一会儿小远回来看见该担心了。” 静文手里端着一碗粥,试探着要给她吃一些,幼琳摇头,吃不下。 霍泽南到现在也都还没有给她打电话,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小远,小远是不是平安无事,她不知道,她心里没个底,哪里吃得下东西。 静文叹了口气,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她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的谌子慎,然后起身朝他走去,“要不你给我哥打个电话问一下?” 车子慎看着幼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幼琳缓缓地抬头看他,看见他那一脸的平静,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他昨夜那些话……幼琳愧对他,她再次垂下眼,她在心里问自己:我欠了他那么多,小远丢了,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109 霍泽南淡淡的看着他,唇角一丝冷冽的笑 静文站在谌子慎身边,她从昨晚过来,到现在也是一整夜没有睡了。 谌子慎看她一脸倦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去休息一下,晚点还要工作,去吧,这里有我。” 她一会儿还要会工作室,手上的事情也不少,谌子慎开口了,她便点了点头。 临走时她又看了看幼琳,然后对谌子慎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谌子慎送她到楼梯口,再回来,就看见幼琳下床了沿。 “你要做什么?” 见她情绪不太对,谌子慎赶紧上前去揽住她,她想推开他,他却仅仅按住她不放,“我问你要做什么!纺” 谌子慎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很是愤怒,吼了她一句,跟着就听她哭出来,“我要去找小远……” 见到她哭,心一下就软了。 这个时候,就算幼琳拿刀子去戳他,他都舍不得还手。 他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她的情绪,在她耳边哄道,“没事了,小远在回来的路上。” “你骗我的,泽南没有给我打电话,他没有打给我!” “我打给他,我马上打给他……” 谌子慎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想要稳住她,没想到,幼琳也不哭了,也不喊了,眼睁睁的瞧着他,在等他打电话。 “……” 谌子慎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把手机拿出来,他找到霍泽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可是他关机了。 “关机。”他说。 “你撒谎!” 幼琳根本不信,她夺过他的手机,再次将霍泽南的号码拨通,当她听到提示关机时,整个人僵在原地,“怎么会关机?怎么会关机呢,是不是泽南也出事了?” 幼琳正说着,楼下突然就有了车声。 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就跑到阳台上去,当她看见霍泽南抱着小远下了车来,心头那块石头落地的同时,眼中的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霍泽南说,他不想再看见幼琳哭。 他说,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在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在笑。 可是,自从幼琳从美国回来,她总是哭,他不止一次看见她落泪,她有多难过,他就有多痛苦。 …… …… “妈咪,我没事啊,所以你不要担心我,爸爸说,爱妈咪的小孩通常都能逢凶化吉,你看我现在多好?” 院子里,小远两条手臂伸直在幼琳面前绕了个圈,然后笑嘻嘻的上去抱住她,“妈咪你看你又哭了,你真是爱哭,你是大人呃!” 小远伸手擦掉了幼琳脸上的泪,其实他心里很难过,但是为了不让妈咪更难过,他只能笑得更灿烂一些,“哇哦,刚才姑父带了那么多解放军叔叔来救我,比钢铁侠还要威风呢,我决定了,长大了我也要和姑父一样,我也要当军人!” 小远嘻嘻哈哈的,幼琳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那里,一把就将他搂在怀里,“你要当什么都可以,妈妈都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走丢了……”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小远紧紧地抱住妈咪的脖子,忍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酸了鼻子,撇撇嘴,哽咽着道,“我要是再走丢,妈咪就打我屁股。” 幼琳一下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她把小远揽至身前,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的屁股我才不稀罕打,下次再走丢,你就别回来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答应你就是,再走丢我是小狗。” 不远处,霍泽南和谌子慎站在那里,看着抱在一起的那对母子,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半晌,谌子慎突然开口,“谢了。” 简单的一句致谢,足以说明他的立场,霍泽南淡淡的看着他,唇角一丝冷冽的笑。 他这笑意味明显,甚至都不需要说什么,谌子慎就明白他的意思。 但那又如何,至少在法律上,幼琳还是他谌子慎的妻子,而他霍泽南,他什么都不是,他的身份,是别人的丈夫。 霍泽南半小时后就回部队了,他在车上跟乔止非打了电话致谢。 乔止非那边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人,问他如何处置,他意思是把人交给公安局去调查就行了,但乔止非好像另有打算,他也就不再过问了。 “纸醉金迷”会所的包厢里,刀疤脸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乔止非指尖夹着一根烟,站在远处眯着眼瞧他,想起这人那天威风带人追他的情形,他冷笑了一声。 “刀疤啊。” 乔止非弹了弹烟灰,淡淡开口。 刀疤脸眼中满是惊恐,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乔哥,然后说,“您就网开一面放了我,以后当牛做马任你差遣……” “我差遣你个jb!” 乔止非抽完了那 tang根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这才缓缓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疼得那人两眼发直不敢吭一声。 小马几个人站在边上直笑。 刀疤脸为非作歹尽赚缺德钱,他那些场子里的小鸡头大多数都是未成年,十三四岁的学生妹多了去了,乔止非一直都看他不顺眼,只不过他早就不管黑道中事,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他那些生意竟然做到纸醉金迷来了。 乔止非一只脚踩着他的胸口,就这样半蹲在他面前,淡然的盯着他瞧了一阵,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你是给谁做的这笔生意。” 正说着话,小马过来给他递烟,他一个冷眼甩过去,“老子刚刚才抽了,你又给老子抽,你当老子是烟囱啊!” 小马:“……” 乔止非骂完又转回头去看着刀疤脸,“说吧,说完了老子心情好就放了你,心情不好……” “我说,我说!” 刀疤脸吓得满头大汗,看样子是又要尿裤子了,他这样完全是个孬种,乔止非见了就皱眉。 只听他说,“大龙哥给我接的这笔生意,说是军区某个首长的老婆要我去绑架一个孩子,本来我也不想趟这趟浑水,绑架人这事儿我早就不干了……后来一听说她开价2000万,我就犹豫了,也就是昨天晚上我才决定干这一笔的,打算干完之后就带老婆孩子离开这里。 我心想就只是绑架而已,大不了就是勒索,谁知道那个首长的老婆要我撕票,当时我就不想干了,绑架顶多也就判我几年,这杀人可是要吃枪子儿的啊。 后来我就没再联系那首长老婆了,我直接跟广和集团谌子慎联系,打算捞一笔钱之后就远走高飞,谁知道……” 刀疤脸一脸懊丧,乔止非听着却笑了,问他,“你要了多少?” “一亿。” “呵呵。” 乔止非抬手拍了拍那张油腻的肥脸,“你他妈也真开得了口!” 顿了顿,他对小马说,“解开他。” 小马一脸惊恐,“乔哥……” “老子让你解开!” “……,好吧。” 待小马解开了刀疤脸,刀疤脸立马就跪在地上给乔止非磕头,“乔哥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没人要你死。” 乔止非两根手指在耳边竖起,小马站在他旁边没动,他皱眉转过头来,“老子的烟!” 小马汗,“你不是说你刚刚才抽了……” 乔止非瞪他,“你是不是欠抽啊!” “……” 小马叹气,乖乖的递上烟,拿火柴给他点上。 乔止非抽了几口眼,叫人拿了手机给刀疤脸,“打电话给大龙,问问他那女人的名字。” “他估计也不知道……” “不知道?” 乔止非冷笑,“你绑架那孩子之前不是收了一笔定金?银行转账不是有个账户?” 刀疤脸一个劲猛点头。 乔止非垂眼,将袖子上的烟灰吹掉,末了淡淡道,“查那个账户。” …… …… “纸醉金迷”办公室,乔止非正在看这个月的报表。 小马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乔哥。” 小马将纸条放在乔止非的办公桌上,乔止非扫了一眼,问他,“如何?” “这个女人有点来头。”小马说。 乔止非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将那张纸拿在手里,缓缓站起来。 视线里,是赫赫然的“周淮坤”三个字。 “乔哥,可真是折腾,花了我大半天才查出来这个周淮坤,他可是武.装.部.长谌启良的秘书!” 110 110不要以为碰了我,你就是我的男人 乔止非微蹙眉瞧着他,顿了顿,小马又道,“但是以这些人的身份,他又怎么可能直接用自己的账户给人转账?再说了,联系大龙的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跟周淮坤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有着或多或少的亲密联系,不然她也不可能有他的账号。” 乔止非低笑着弹了弹那张纸条,“那你就查这个周淮坤,只要跟着他,很快就能查到这个女人是谁了……霍哥家的家务事真他妈有趣!” 小马汇报完情况就要走了,走到门口转了个身,“乔哥,工作之外的事,给不给发工资啊?” 乔止非呵呵的笑,手里的纸已经捏成了一团。 “发你妹!” 他扔过去的时候,小马已经笑着闪开了,替他关好了门。 …… …… 隔日下午。 谌子萱有事要出门一趟,宜甄不肯在家,非要跟着她出去。 “我也要去嘛,我也要跟妈妈一起去,我不要在家里……” 宜甄抱着子萱的腿不让她走,子萱很恼火,她不耐烦的对宜甄说,“你是不是又想被我教训?” 宜甄最怕妈妈生气,见她火了,宜甄赶紧松开手,一脸的委屈,“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一起出门了。偿” 子萱一怔。 瞧着宜甄可怜的样子,她心间生出温柔,她蹲下去搂着宜甄,“妈妈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等妈妈回来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宜甄咬着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乖巧的对子萱说,“那,妈妈你慢点开车。” “宜甄真乖。” 子萱抱了抱宜甄,这就转身出门了。 宜甄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开车离开,这才去了对面,去找小远和舅妈。 小远真是让人羡慕,因为他妈妈经常都带他出去玩,而且也不会凶他……宜甄心里想,要是我妈妈也有舅妈那么温柔就好了。 这些话宜甄可不敢说。 宜甄时常看见妈妈在家里偷偷的哭,妈妈心情不好,爸爸也很少回来,宜甄觉得,妈妈一定很孤单,所以才会经常哭。 所以她不能再惹妈妈生气,不能惹妈妈哭。 此时幼琳在厨房给小远烤蛋糕,小远在客厅玩太空泥,宜甄来了,小远见了她就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教她。 宜甄蹲在小远旁边,看小远捏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形状,她跟着学,很快就把烦恼抛之脑后了。 就在幼琳认认真真的给蛋糕裱花的时候,谌子萱驱车到了酒店。 周淮坤在等她。 谌子萱也算是城府很深了,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她都能未雨绸缪,倘若哪一天出事,她能让自己迅速抽身。 背着父母收了巨大数额贿赂,没有一分钱在自己的账上,她利用周淮坤,全都转到了国外的户头——周淮坤于她,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周淮坤是谌启良的秘书,在谌启良身边十好几年了,谌子萱从少女时代一路走来,一直都在他的注视中,他爱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从未把他看在眼里。 他明知道谌子萱是在利用他,但他甘愿,并且不求回报。 “你都给我找些什么人,不是让他撕票吗,那孩子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天下午谌子萱大发脾气,她手里的包一下一下砸在周淮坤身上,对他又打又骂,“你怎么这么没用呢,我就知道是信错了你!现在好了,那孩子没死,你让我上哪儿去找机会给他生!” “子萱……”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你说!” 子萱气急败坏,混乱中一巴掌扇在了周淮坤脸上,周淮坤一愣,她自己也是一愣——怎么打他骂他都好,扇他耳光这事儿,她还真没做过。 许是意识到自己不妥,子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沙发那边去坐下了。 周淮坤也没跟她置气,在原地站了一阵,他走到她跟前,好言好语道,“见好就收吧,为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子萱,你这是在犯法你知道不知道?” 闻言她冷笑,她抬头瞅着眼前这西装革履的男人,“我犯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淮坤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个?” “……” 周淮坤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沉思片刻,他在她旁边坐下,“他从来都没有珍惜过你,这样的人,你又何必这样执着,到头来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你说什么?”子萱冷冷看着他。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值吗?” “那你觉得,谁才值得?” “子萱……” “你吗?” 子萱站起来,笑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弯腰,凑近了他,双手按在他的肩头,“周淮坤,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跟霍泽南离婚了,你就有机会?” 周淮坤转开了视线,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我没想过。” 子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会看得上你?” 说完她狠狠放开了他,站直了腰身双手轻叠在胸前,轻描淡写道,“不要以为碰了我,你就是我的男人。” 周淮坤缓缓站起来,心痛的看着她:“我只是不想你再折磨自己!” “我乐意。” 她笑了笑,然后再次走近他,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得跌坐在沙发上。 往他身上一坐,她倾身,紧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这个卑鄙小人,明知道我不清醒你还碰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几年前,她和霍泽南大吵一架之后去外面买醉,是周淮坤把她从那几个占她便宜的男人手中救走的。 她被人下了药,她把周淮坤当成了霍泽南,那一.夜她很疯狂,等到清晨醒来,才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是周淮坤,那一刻她真是生不如死。 谌子萱这辈子爱一个人爱得低微,或许她不折手段,她很坏,但她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她想要霍泽南,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当她发现周淮坤在她被人下药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她二话不说就拿起酒店房间里的水果刀,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 周淮坤最后是被酒店工作人员送进医院的,失血过多,差点没有抢救过来——他觉得自己是欠了子萱,当他还能活着站在子萱的面前的时候,他对她说,“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眼下,子萱坐在他的腿上,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除了亏欠,就是觉得心疼。 心疼她对一个男人近乎魔怔的执着,心疼她从一个阳光明朗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心疼她的瘦,心疼她病态的身体……但这些,他从不说,也不敢说,他只要一开口,只能换来她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但是子萱不知道,不只是她魔怔,他也是。 明知道她不爱他,她甚至是看不起他,但是,他这条命,依旧是要给她。 “我知道。”他说。 怎会不知道她恨他,倘若不恨,当日又怎会想要一刀了结了他? 他就是疯了,才会在明知道她结了婚还要动她。 也就是那天周淮坤才知道,谌子萱嫁给霍泽南好几年了,她依旧还是少女的身体,他们有着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这样,他就更心疼她了。 谌子萱低低的笑,纤瘦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她说,“我不要那孩子活,他留在这世上,只能让泽南想方设法的要离开我——我要他死。” 周淮坤点点头。 她这才温柔的,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那,就让他死吧。” …… …… 三月一日清晨,谌子慎起了早。 幼琳站在阳台上看他,看他兴致极高的卷起袖子自己在楼下洗车,小远手里也拿着水管,跟他一起动手。 每当幼琳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就百般滋味。小远越爱谌子慎,她就越害怕,怕小远接受不了霍泽南,怕他,只认谌子慎这个爸爸。 今天小远开学,谌子慎昨晚就答应要送他去学校,还答应开学第一天要接他放学,带他去吃麦当劳。 谌子慎在小远的事情上从不含糊,幼琳不止一次的想,哪个小孩有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幸运。 “爸爸,如果你下午要开会,你很忙,就不要来接我了,我不会生气。” 小远站在车后排,双手扶着前排的座位,认真的对开车的谌子慎说。 111 111霍泽南冷笑:你以为我就为了跟你上床? 幼琳坐在后面,瞧着前面的男人。 “爸爸不忙。” 谌子慎笑眯眯的从镜面里看小远,“答应了你的,其他的事再重要都得推掉。” 小远笑起来,小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才坐下,“谢谢爸爸。” 待小远坐下之后,谌子慎从车镜里看了一眼幼琳,和她四目相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到了学校门口,幼琳和小远下了车偿。 谌子慎以往都是坐在车里看着他俩进学校,但今天像是心血来潮,他也从车上下来—— 正当他要开口叫住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母子二人,那句“小远等等爸爸”还没来得喊出来,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车子极速冲向幼琳和小远的方向。 “小心!”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在幼琳刚要回头的时候,他几大步冲上去,将她和小远推开。 力道又狠又快,幼琳和小远一同被推倒在地,也就是同一时刻,车子的急刹声,撞击声,同时响在城市的上空。 “子慎!” “爸爸!” 幼琳和小远一起惊呼,她花了最快的时间爬起来,她顾不上去问小远有没有受伤,眼睛瞬间模糊了,她哽着嗓子踉跄了几步才来到谌子慎跟前,她跪下去,颤抖着手去拉男人的手—— 鲜红的血液自他的头顶流下来,他半睁着眼睛,他的手被幼琳握住,他已经没有力气,但他想要说点什么。 他在努力。 他努力的想要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对她说一句,“你和小远没事,真好。” …… …… 医院,急救室外。 谌家所有人都等在这里,谌子慎已经推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一家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沈君仪平时内心极其强大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她一言不发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和幼琳两个,近乎相同的平静表情。 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恐慌——幼琳无法想象那个人进去之后如果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她会怎样! 如果谌子慎是为了就她和小远而死,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死了,她哪里又还有勇气带着小远回到霍泽南的身边,她和小远的命,都是他换来的。 谌子萱苍白的一张脸站在那头,由始至终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心里反复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上午九点,一直等到十点,十一点……终于,十一点三十左右,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出来,摘下了口罩。 医生像是松了口气,对谌启良说,“首长请放心,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脑部受了严重震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说着又摇了摇头,“而且,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会有失忆的风险。” 小远红通通的一双眼睛,哑着嗓子问医生,“伯伯,要是我爸爸失忆了,是不是就不记得我了?” 医生摸了摸孩子脑袋,“只是有可能,说不定没有那么严重。” 说完,又恭敬的看像谌启良,“先观察,一切都得等他醒过来再说。” 谌启良点了点头。 送谌子慎回病房,幼琳牵着小远走在后面,和她走在一起的,是谌子萱。 “你满意了,我哥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有的是机会去找霍泽南了?” 面对子萱的尖酸刻薄,幼琳并不多言,她怕小孩子听到了,便对小远说,“去和奶奶一起。” 小远去找沈君仪了,幼琳这才对子萱说,“现在你哥躺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你能不能不要去想那些?” 子萱冷笑,“说得好像很关心他,那当时你怎么不救他!” “我要是能救他,我绝不会让他出事——” 幼琳看着子萱,认真对她说,“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想让你知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你哥有半点损伤。” 幼琳说完就转身走了,子萱僵在原地,她抬手抚着胸口发疼的位置,呼吸渐渐快了,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 她颤抖着手靠在墙上,从包里摸出一瓶药,倒出几颗吃了下去,过了好久,终于平复下来。 最近她心绞痛越发严重了,不仅加大了药量,而且发痛的频率比以前高出了许多——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怕死,她就怕她死了,幼琳会抢走她的一切,抢走她的泽南,抢走她的宜甄。 她以为,所有她在乎的,幼琳都会跟她抢。 病房那边,医生护士已经安排好了。 谌子慎住的加护病房,因为身份特殊,待遇也就特殊,谌启良甚至让医生专门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护士。 这会儿谌子慎没有生命危险了,沈君仪看着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沉重,她还安慰幼琳,对幼琳说,“放心,我儿子吉人自有天相,会醒过来的。” 幼琳点头,“我知道。” 许磬是下午三点过来的,先询问了谌子慎的状况,然后才问幼琳当时的情况。 “之前公安局那边打了电话过来,确定那人是违规驾驶,责任全在他。但是现在要不要告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躺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幼琳说着眼睛就泛红,她看着床上躺着双目紧闭的谌子慎,他的睫毛上,还有血块。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还说小远放学要带他去吃麦当劳,这才多久呢,人就躺在了这里。 许磬一番安慰,让幼琳心态要好。 他和谌子慎霍泽南都是几十年的朋友,谌子慎出了事,他心里也难受,想起当初一帮子兄弟把酒言欢的场景,再看看眼下毫无知觉一动不动的那个人,万分惆怅。 …… …… 谌子慎出车祸的消息不胫而走,广和集团内部动荡,高层会议时有股东提出要选一个人出来暂代谌子慎在公司的职务。 谌子慎的助理小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无时不在祈祷老板早点醒过来。 按照惯例,谌子慎不在,他的直系家属可以代替他全权处理公司事务,但幼琳一个跳舞的,她要是坐在董事会主席的位置,那岂不是招人笑柄? 此时小陈就站在幼琳面前,她提出了许多建议,但幼琳从未做过生意,她怎能代替谌子慎做主? “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幼琳无奈,但是这个紧要关头,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小陈简直都要怀疑那些人极有可能趁人不备潜入医院害她老板,让老板永远醒不过来。 幼琳一听她说这话就觉得她是警匪剧谍战剧看多了,军总医院守卫森严,哪有那么容易潜进来! 思前想后,幼琳对小陈说,“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找许先生,让他想办法跟你一起应付。” “是许磬许先生吗?” “对。” “实在是太好了,求之不得!” 小陈拿到许磬的号码之后就离开了,病房内,暂时落得清静。 幼琳回到谌子慎的病床前,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温和的声音在对他说,“看,多少人需要你,你怎么就一睡不起?子慎,别睡那么久了,快醒过来。” 周五晚,霍泽南从部队出来,没有回家,直接去的医院。 不管心里跟那人有多大的矛盾,霍泽南总是希望他好好的,比起沉默的躺在病床上的他,霍泽南更愿意见到站在他面前完整的、骄傲的他——哪怕,那个完整骄傲的他,曾经不折手段令他和他的妻儿分开数载。 “到现在还是没有知觉吗?” 霍泽南一身整洁的军装,帽子握在手里,他问幼琳的时候,面不改色却是目光关切的望着病床上的谌子慎。 幼琳摇头,微微叹气,“我试着每天和他多说话,我觉得他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多说,他总能回应我,哪怕只是手指头动一动也好,但是没有,他吝啬极了。” 霍泽南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一笑。 晚点霍泽南离开,幼琳送他到门口,他叮嘱幼琳不要太累了,幼琳看了看他,没有多说其他,跟他道了别。 幼琳晚上十一点离开的。 她从住院大楼出来,她要到医院外面去打车,她根本不会想到,霍泽南一直就在外面等她,他还没有走。 当她看见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骗我,说要在医院过夜?”霍泽南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气,问她。 幼琳低头,没有答他。 她只是不想就那样和他一起离开,她不想当着昏迷不醒的子慎,就这样和他出双入对。幼琳对子慎太多亏欠了,越亏欠,就越做不到理所当然和霍泽南在一起。 “是不是觉得,他因为你和小远才受伤,所以,这个时候你不愿意跟我待在一块儿?” 霍泽南太了解幼琳了,这个女人她没有多深的心思,她的心思很好猜,她的内心就是善大于恶,她的不忍,她的隐忍,霍泽南看在眼里。 “走吧。” 霍泽南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他转身,走在了前面。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阵,终究还是上了他的车。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太多的话,各自沉默,幼琳不时的转头去看开车的男人,他微蹙着眉,情绪不是很好。 他没有开车回军区大院,直接去了姥姥那里。 到了之后他先下车,幼琳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一下车,她就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 “……” 他语气不善,他极少这个样子,幼琳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心想搞不好等下要吵起来。 她还没有跟他吵过架,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 幼琳不喜欢争吵,也不喜欢彼此之间有误会,她站在他的面前,有商有量的问他,“等他醒过来,等他醒过来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霍泽南不吭声,蹙唇望着她。 他在她面前,她在他的影子里,幼琳在他专注的目光注视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力。 她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幼琳回头看他,他依旧是一声不吭的态度。 这算是冷暴力吗,幼琳觉得自己快要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了。 “留下来。”他说。 幼琳摇头,他再开口,“今晚留在这里。” “霍泽南你脑子里就想的这些吗?” “说说看我都想的哪些?” 他松了手,竟笑了。冷冷的笑,不知道是在讽刺幼琳,还是嘲笑自己,“你以为我想要见你,就为了跟你上.床?” “……” 幼琳红着脸,转开了视线。 见她咬唇不说话的沉默样子,霍泽南抬手指着来时的方向,淡淡道,“你走吧。” 当幼琳怔愣着要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揣进裤兜转身进了院子了。 霍泽南难得跟谁置气,他不想,也不喜欢,但是今晚幼琳有些伤了他。 他好些天没见她了,想要好好和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坐着,聊聊天,看会儿电视也是可以的……她把他想得那么龌.龊?! 112 112幼琳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毛了他 幼琳心事重重的回去,整晚辗转反侧睡不着。 霍泽南生气了。 霍泽南生她的气了,他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连一个平日里从不跟谁红脸的人都生气了,可想而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毛了他。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往那方面去想了呢,事实上,霍泽南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她风花雪月的,等她有此觉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平常不爱生气的人,生起气来一定很恐怖,幼琳想,这次估计他很久都不愿搭理她了…… 首长生气一般不表露在脸上,这事儿小张深有体会偿。 他有的是途径发泄自己的情绪,比如,眼下,战士们负重跑的时间延长了半个钟头。 其实在小张眼中,平时高贵冷艳的首长私底下有那么一点幼稚,心情不好,就知道折腾底下的人。 “首长,吃面,还是馄饨?” “面。” “杂酱面还是牛肉面?” “杂酱牛肉面。” “……” 小张拿着饭盒郁闷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说一会儿要如何跟食堂大妈沟通这个杂酱牛肉面啊。 …… …… 晚上八点,“纸醉金迷”娱乐会所。 小马将才冲印出来的一叠照片递到乔止非手里。 乔止非唇边叼着烟,眯眼一张一张仔细的瞧,瞧到最后就笑了,“是这么回事……” “那个,乔哥……” 小马察言观色,在乔止非说了句“有屁就放”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道,“本来吧是要查周淮坤的,结果这一查,牵涉到的东西就太多了啊……乔哥,跟你说个有趣的。” 乔止非挑眼看他,“嗯?” “就这个女的。” 小马指着照片上戴墨镜的谌子萱,“这个,姓谌,谌启良的女儿。” 乔止非眼睛都亮了,“……” “而且你知道吗,她是霍哥的老婆。” “你他妈……” “乔哥我要是瞎说你就撕烂我的嘴!” 小马指天发誓,末了舔了舔唇,趴在乔止非的桌子上继续娓娓道来,“我跟你说啊,霍哥的来头也不小啊,你知道吗,霍哥的爹就是大名鼎鼎的霍舒城将军,卧槽,不得了啊!” 乔止非眨了眨眼,“你继续。” “这两家人纠葛可就深了去了,据说,当年霍哥和这个谌子萱结婚,就他妈是一桩政.治婚姻,所以你想霍哥跟他老婆有感情没有?” 小马啧了一声,那表情就仿佛自己是当事人,左手心拍右手背,“没有啊,哪儿来的感情?肯定没感情啊!” “所以谌子萱和周淮坤婚外情这就于情于理了。” “没错!” 小马双手托腮望着乔止非,微皱起眉,“但是我就想不通了,那小孩儿,他是谌子萱哥哥的小孩儿,她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哥哥的小孩儿?” “……” “难不成她跟她哥有矛盾?” “……” “或者,她跟她嫂子关系不好?她嫂子在某方面威胁到她了?” 小马还在那里脑补,乔止非将那堆照片扔在他面前,“想知道?” 小马愣愣的点头。 乔止非:“想知道就他妈去查啊!” 小马立马站好,“是,这就去,立马就去!” …… …… 团里要组织去外地公演,名单里有幼琳的名字,却没有子萱。 谌子萱一直觉得自己母亲很偏心,因为沈君仪曾经说过一句话: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但媳妇儿却是娶回家的,娶回家了,那就是自己家里人了,一定得对她好,要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好,不能厚此薄彼。 她没有厚此薄彼吗?她明明就是把应该对自己的好,全都转到了幼琳身上。 团长办公室的门嘭的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此时沈君仪正在跟王主任私下开会,见了站在门口的子萱,沈君仪自然是一愣。 王主任见子萱来了,沈君仪会也开得差不多了,她和子萱打过了招呼自觉地就先出去了。 沈君仪脸色有点难看。 她没有叫一声子萱,拿了手上的资料就坐回了办公桌,子萱自己走过来,往她面前一站,“团长,我有事找你。” 沈君仪没理她,继续忙自己的。 子萱有些气愤,不由得抬高了音量,“妈,我有事找你!” 沈君仪啪的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怒视谌子萱,“出去,把门关上,敲门,我让你进来再进来!” “……” 子萱都要被她气死了。 她是团长,是领导,又是她的妈,她的话不能不从——子萱点点头,转身出去,关了门,然后恭恭敬敬的在外面敲门,“团长,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没反应。 谌子萱又敲门,故意大声喊:“团长!妈!沈君仪女士!” “请进。” 终于,她得以进入。 她走到沈君仪的桌前,此时,沈君仪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在看她。 子萱冷笑一声,“您终于正眼瞧我了。” 沈君仪没空跟她废话,“有事说事,说完出去。” 瞧瞧,就这态度。 自打幼琳和她哥回来,母亲就完全无视她,在她的心里,估计是真把幼琳当成了自家女儿。 也是,幼琳平时不多话,不爱管闲事,也善解人意,自然是比她这个病怏怏的女儿要好太多! 子萱吸了吸气,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能心平气和跟她说话。 “团长,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次公演名单里没有我。” “这个事情,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节目重新做了调整,在人员上自然也就有调整。” 沈君仪淡定的喝了口茶,又道,“子萱,你是不是总觉得你妈在针对你?” 子萱点头,“是。” 沈君仪豁达的笑,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女儿,你认为我有必要这样做?” “幼琳回来之前你可能不会,但现在,事实证明,你会。” 沈君仪点头,“嗯……理由呢?” “理由?” 子萱笑,“这要问你自己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明白你的安排,但你是团长,你是领导,向来你说了算,我能如何?” “子萱。” 沈君仪叹口气,缓缓站起来,“好,你说我针对你,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在子萱犀利的目光中,沈君仪负手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子萱的面前,郑重其事的对她说,“赵医生已经给我来过很多次电话了,她不止一次的提醒我,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留在团里——妈也劝过你,让你按时去医院,你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为了尊重你,我又不可能强行让你离开单位,我能怎么样?难道我要眼睁睁看见你总有一天倒在台上?” “我不会有事。” 谌子萱心虚,她低下头去,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但是沈君仪何其了解她,她就是爱面子,她不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她拼命,她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可以,沈君仪甚至不懂她这样好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妈要说的话就这些,你听也好,不听也罢,命是你自己的,连自己都不珍惜,谁还能替你珍惜?” 沈君仪说完就挥了挥手,“出去吧。名单已经公布了,不会再改。” 谌子萱离开团长办公室,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走廊上。 这次公演很重要,各大军区首长都会观看,也包括霍泽南,他和他父亲都会去,这样的机会为什么幼琳就能轻易得到? 她走到露台上停下了脚步,冷风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了些。 如果幼琳临时出了什么状况,如果她不能去了,那,是不是就得有人顶替她? …… …… 公演当天,幼琳跟其他演员都在团里收拾行装,包括演出服,鞋子,以及道具等等。 幼琳装好了其他东西,就要去柜子里拿衣服。 跟同事说笑了几句,等她拿钥匙一打开柜子,才发现提前准备好的衣服被人蓄意用剪刀剪成了碎片。 “天,怎么会这样!” 在幼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看到的女同事震惊得都喊出了声音,“幼琳,你得罪谁了,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 113 那天置气了,幼琳不敢贸然上前叫他 幼琳皱紧了眉头,没出声。 在原地站了一阵,她放下那一堆衣服碎片,转身出去。 在楼下练功房找到了袁艺,当她看见袁艺一脸得意的时候,她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是你做的吗?”幼琳问。 袁艺故作一副不太懂的样子,“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别装了,除了你,我找不出单位还有谁这么无聊。”纺 幼琳叹了口气,她叫她的名字,“袁艺,按理说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但是看到你成天蒙在鼓里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我真的觉得你好傻。” 袁艺没有吭声,对着镜子继续压腿,不打算理她。 “谌子萱恨我,我可以视而不见,甚至我也不知道她在你面前是如何中伤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撒谎,你一直在犯错,你真的会害了你自己。” 幼琳说完就打算离开,临走时,她对袁艺说,“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间房有摄像头啊!” 一个小时后,团长办公室。 幼琳坐在沙发上,坐她旁边的,是正在讨论袁艺处分问题的沈君仪和王主任。 事情就是很巧,原本只在会议室和领导办公室才安装的监控设备,就在上个月,各个储物间也安装了,幼琳也是最近在家里和沈君仪闲聊时才知道的。 按理说,袁艺应该有这种常识,但出乎幼琳意料的,她竟然毫不知情,才让沈君仪在监控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今天早上袁艺特意早来了单位,目的就是提前毁掉幼琳的演出服。一件演出服的制作周期还算是比较漫长的,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第二件,幼琳连演出的衣服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跟团去公演? 袁艺这个姑娘也不是真的坏,她和谌子萱是同期来单位的,平日里走得近,感情也算是好,在大是大非前有时候容易犯糊涂,在完全拎不清状况的时候,她相信了谌子萱的话,把幼琳当成了敌对对象。 此时她被关在禁闭室。 幼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团长和王主任还在讨论。 出事之后,谌子萱就来团长办公室找过沈君仪,言下之意很明显,幼琳这个节目是上不了了,自然是需要有人顶替。 沈君仪用一种“这件事回去我跟你没完”的眼神狠狠盯着她,因为旁边还有王主任,才没有把话往明白了说。 办公室里就剩下三个人,幼琳,团长和王主任。 幼琳不能去了,团里还有其他演员,但是临时安排出来的节目总是怕出了岔子,这种时候,幼琳是信得过谌子萱的。 “团长,让子萱顶替吧,错不了。” 幼琳斟酌再三,起身走到了沈君仪跟前,她一脸的淡然,说着还露出了笑意。 沈君仪和王主任沉默的看着她,意思是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放过了??这次的公演,如果运气好让领导选中了,是有机会出国交流演出的。 不是沈君仪真的偏心不让子萱去,子萱是团里公认的好苗子,沈君仪作为母亲理当感到骄傲,但是她的心脏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万一真被上头选上了,出国途中或是交流演出的途中犯了病,那不是节外生枝吗? 见沈君仪和王主任面面相觑,幼琳便知晓,王主任也是知道子萱的病的。 顿了顿,幼琳语气平缓又道,“每次公演都很重要,荣誉不仅是个人的,是整个团里的,这样的情况,容不得一点差池。” 在说到袁艺的处分问题时,幼琳给予合理建议,“袁艺跟子萱一样,是团里的台柱,想必那些领导都知道她们俩,这次如果不去公演,领导问起来,不管给什么样的理由,好像都有失妥当。” 王主任说,“幼琳,这关系到你的利益!” 幼琳摇摇头,笑道,“其实,现在这种时候,参加任何演出我都没有太多心思,子慎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这样的状况去公演我怕我会发挥失常。” 沈君仪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幼琳跟前,抬手按住她肩膀,“我本来也想让你这段时间放假,但是又怕你失了这次机会——也好,也好,你留下,也多些时间陪他。” “工作没了还可以做其他的,如果人没了,我怕我会遗憾。” 幼琳不爱谌子慎,他们之间这么些年,参杂着许许多多的感情,幼琳拿他当最亲最亲的人,和父亲一样,和小远一样,却永远没法和霍泽南一样。 这样的人,她不要他死,她不能亲眼看着他死,她要他活着,要他好好的活着,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健康,平安,希望他永远像一株高大的白杨树,高大笔挺,坚强屹立。 早上十点三十,文工团一行人坐上了去军区的车。 袁艺和谌子萱在这辆车上,幼琳站在楼上的阳台上,看 tang着那辆车徐徐驶去,这才拿了自己的包,离开单位去医院。 谌子萱坐在倒数第二排,袁艺在她前面的位置。 袁艺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给予任何的眼神回应,一直低着头,在上社交网站——袁艺跟身后的同事交谈了两句,同事便和她换了座位。 当袁艺坐在了谌子萱的身侧,她终于抬头,和她四目相对。 沉默在彼此的目光之间,她们的关系似乎也不复从前,这样的陌生和疏离,在没有任何距离的地方,像是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袁艺笑了一下。 那笑意中,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意思。 谌子萱置若罔闻,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我活了将近三十岁,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蠢。” 袁艺笑看着她的侧面,从她精致的五官中,硬是看出了女人的歹毒。 谌子萱并不理会她,她也不恼,不疾不徐的又开了口,“我怎么就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理所当然的骗我,谌子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要是不蠢,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利用你?” 谌子萱面不改色的,缓缓抬头看向她,只听她有条不紊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对袁艺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成天像只哈巴狗跟在我身后,真的让人极其厌恶!” “谌子萱!” “啧啧啧,哈巴狗发怒了呢……” 谌子慎再次低头,将视线转回到手机屏幕是,“省点儿力气吧,晚上还要接见领导,我劝你还是把你那不太聪明的榆木脑袋用在如何讨好领导上,说不定哪天你就飞黄腾达了。” 说着她还讽刺的笑了一声,又道,“也说不定,哪天我可能也会像只哈巴狗跟在你身后。” 她笑看着袁艺,笑得清浅无害,“说真的,被人黏着跟着那种感觉还挺好的,有个免费的跟班和保姆……” 袁艺坐在位置上,双手已经攥成了拳。 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在死命忍着那股子酸胀的情绪,也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她对谌子萱说,“本来我真的很想抽你,但是你这种人,我真怕脏了自己的手。” ”?谌子萱淡定的瞧着手机,不时的眨了一下眼睛,直到袁艺最后说了一句“我们不再是朋友”,她抬头,看着袁艺跟先前那位同事又换回了座位,这一刻,她回想起多年前,她对幼琳说过相同的一句话。 …… …… 谌子慎住在高级病房里,每天输着营养液,幼琳见他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不止一次的失望叹息。 其实她并不知道,在谌子慎的意识里,自己还是不要醒来比较好,因为只有一直躺在这里,幼琳才不会离开他,幼琳才不会回到霍泽南的身边。 这天晚上幼琳很晚的回到军区大院,已经十点半了,她没有想到会在林荫道上遇见霍泽南。 自从上次那晚上跟他闹了不愉快,他已经有一整个星期没有主动联系过幼琳,眼下他一身整洁的松枝绿军衬衫军裤出现在幼琳面前,幼琳见了他,一时止步忘了要继续往前走。 阿当就在他的身后,看见幼琳,像是知道霍泽南要停下,索性它也停下来,趴在了他的脚边。 霍泽南指尖夹着一支烟,走路走得慢,烟也抽得慢,他空着的那只手揣在裤兜里,整个人呈现一种慵懒的姿态。 他这样子,是幼琳喜欢极了的样子,但那天彼此置气了,如今幼琳见了他也不敢贸然上前叫他。 114 那天我态度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像是又理了发,短硬如刺一般的黑发衬着他硬朗英俊的轮廓,更增加了他的男人味,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此人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幼琳收起对他容貌的欣赏,收回了目光。 他不愿理她,那她最好也不要打扰他比较好沿。 就在幼琳从他身侧经过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不冷不热,不轻不重的语气,似是在问,又似是质问,“才从医院回来?” 幼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也转过身来,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抛进他身后的垃圾桶,那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幼琳没有应声,他走近了她,在她的面前,他的影子将她整个人覆盖住了,在这晕黄的路灯灯光下,她看着他近在眼前的清瘦英俊的脸,真想伸手抚在掌心里。 心里有着对谌子慎的亏欠,她不能心安理得的这么做。 霍泽南将她眼中犹豫看得清清楚楚纺。 “他如何了?”霍泽南问。 她只是摇头,低垂下了眼帘。 霍泽南突然伸手,将她的小手攥紧,攥在他温厚的长着薄茧的掌心里,良久,他低沉内敛的嗓音再次响起,“不怕的。他可能就是前些年做生意,商场人心诡谲,尔虞我诈,心里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休息,等他休息够了,总要醒过来。” 幼琳抬头瞧着他,他却将他攥着的那条细细胳膊往怀里轻轻一拉,幼琳被他拥在怀里,他低声跟她道歉,在她耳边道,“那天我态度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幼琳突然就想哭,想好好的哭一场。 在单位被人排挤她不怕,和霍泽南分开许多年她不怕,她最怕的是自己在乎的人毫无征兆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的视线——谌子慎和霍泽南一样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她不想他有事,她只想他醒过来。 …… …… 两个人坐在喷泉池子旁,阿当无聊极了,在不远处散步。 幼琳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这一遭意外之后,话就更不多了,她和霍泽南坐在一起,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聊一次天,说得多的,也都是关于谌子慎的话题。 “那天公演,怎么没有你?” 霍泽南突然问起这个事,幼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想多花些时间陪他。” 霍泽南闻言,点了头,“我猜也是这样。” 公演那天,文工团一众演员给首长献花,霍泽南站在台下,接过谌子萱递过来的花束的时候,周遭的掌声里夹杂着口哨声。 部队里知道霍泽南结了婚的人不在少数,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难免经常开玩笑,没少拿霍泽南裆.部那玩意打趣,说他常年住在部队宿舍甚少回去,偶尔嫂子来一趟部队慰问演出,不禁精神上慰问,生理上也慰问了……公演那天站在霍泽南旁边那个上校在谌子萱送完花之后就忙不迭的笑问霍泽南,“一会儿去招待所要不要来一发?” 霍泽南冷冷看他一眼,他嘿嘿的笑,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已婚男人装什么正经,嫂子这跟那些军属去部队探亲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当晚霍泽南是去招待所了,也只是去关心谌子萱的身体状况,至于那个上校以为的他要留在招待所和她共处一室,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公演过后,袁艺表演的节目被领导选中,极有可能跟随外交部出国访问。但她现在有处分在身,暂时被调去资料室做文职工作,到时候能不能出国还不知道。 但是她对幼琳心存感激,不管能不能去,她都当面跟幼琳致了谢。 至于谌子萱,公演回来之后就被沈君仪放了大假,相当于停薪留职待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母女二人摊牌,谌子萱承认是她指使袁艺去做的那件事,沈君仪气得不行了,一度恼羞成怒要动手教训她,是谌启良拉住了她—— 子萱是该教训,二三十岁的人了竟然干这种不着调的事,对方还是她的亲嫂子,她这样做要是传了出去,不但坏了团里的名声,更是让人笑话他谌家教出了这样的好女儿! 当然,这些事情幼琳永远也不可能在霍泽南和谌子慎面前提,连她都心烦的事,这两个大男人又怎会乐意听? 霍泽南和幼琳一起走到谌家院子门口。 阿当突然嗷呜嚎了一声,幼琳一回头,看着它突然就笑了。 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阿当的脑袋,“泽南你有没有觉得,阿当,其实很像旺财。” 霍泽南也缓缓蹲下,先看了看阿当,再抬眼瞧幼琳,眼中温柔又多了几分,“是挺像的,都挺蠢。” 幼琳笑了。 好久不见她这样笑,她一笑,霍泽南一颗心仿佛豁然开朗,挡在眼前的一切乌云,那些阴霾,都不再让人心存不安了。 …… ……</ tangp> 谌子慎是在昏迷后的第三个星期醒来的。 当时幼琳正在拿热毛巾给他擦洗身体,小远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打游戏机,谌子慎被幼琳拿着正在擦拭的那只手,指尖突然有了动静。 幼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就在她要为他擦另一只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这样缓缓睁开了。 他睡了太久,不太能适应病房里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明亮的阳光,在幼琳低头给他擦手的时候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幼琳。” 幼琳一怔,全身僵直。 他又叫她,声音虚弱道,“幼琳,把窗帘拉上好吗?” “子慎?” 幼琳见他醒来,太过喜悦,一时竟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忙着要去叫医生。 等幼琳小跑着出去,小远已经过来了。 在谌子慎抬手遮挡住眼睛的时候,他爬到床边小声叫他,“爸爸,爸爸你记得我吗?” 谌子慎:“……” “我是小远,我是你儿子啊,你快看看我。” 小远伸手拉开他的手臂,要他看他,“爸爸,你真的失忆了吗,你不记得小远了吗?”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趴在谌子慎的胸口,“还说要带我去吃麦当劳呢,你这个骗子,连我人都不记得了,吃个毛!” “小兔崽子说脏话……” 谌子慎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哑哑的声音,一时发笑,“一会儿我告诉你妈咪。” 小远睁大了眼睛,“爸爸,你记得我妈咪?” “嗯,没忘。” “那你快看看我,看看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了啊……” 谌子慎骗他,骗得他眼睛红红的,眼看就要哭了,谌子慎将他的小手握在大手里,贴着他的脸对他说,“宝贝,爸爸就算忘记了全世界的人,都不会忘记你和你妈咪。” 幼琳和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医生回头看幼琳,她眼中温馨,不无对幼琳的羡慕,这样的男人,世间又有几个? …… …… 谌子慎重新做过了全身检查,除了脑补还有些许淤血没有完全散完,其他方面一切正常。 医生建议至少还要在医院住半个月,但他等不了那么久,公司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去处理。 在他醒过来之后的第四天,他执意要出院。?助理小陈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幼琳在病房里收拾他的行李,他坐在沙发上,想要去自己整理,幼琳不让他动手。 善解人意的幼琳,温柔的幼琳,心地淳朴的幼琳,在谌子慎眼中,就是他最想要的女人——她不需要多美,但她的确很美,不占风尘的美,脱俗的美……他只想要她。 在他默默无言看幼琳的时候,幼琳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也转身,看着他。 他一身光鲜的样子,西装革履,永远不会有狼狈的时候。 最初出现在幼琳视线中的谌子慎是什么样子,往后的岁月中,幼琳看见的他就是什么样子,富家子弟的高贵气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我做什么?”他淡淡的问。 “没什么。” 幼琳在和他对视几秒之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整理他的lv行李箱,那里头,都是他的日常用品。 半晌,谌子慎站起身来。 他迈着长腿,一步一步的,缓慢踱步到了她的身后。 幼琳没有看他,听着脚步声也知道他过来了。 通常幼琳不怕他,他不会平白无故耍性子跟她胡搅蛮缠,除非是哪天她惹了他,亦或是喝了酒借酒撒风。 眼下的他是理智的,他站在距离幼琳不到一米的地方,看了她许久,开口道,“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为什么非要孤注一掷?” 115 你觉得,他能容忍你叫他一声公公? 幼琳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下来。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往她侧边一站,转头看着她,平静道,“个中缘由你比谁都清楚,有朝一日霍舒城知道你和郑荟茹的关系,你觉得,他能容忍本该叫他一声叔叔的人,改口叫他公公?” 幼琳低头,心跳变得有些紊乱。 谌子慎只是笑了一下,“当年郑荟茹小三插足,霍泽南跟他母亲感情有多好,他就有多看不起郑荟茹。同样,郑荟茹有多碍眼,你作为她的女儿,也就有多碍眼。” 幼琳攥紧的手心,有了汗意屋。 早已清楚的事实,被他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像是耳光子扇在她的脸上,扇疼了她。 “你不敢让他知道。添” 在谌子慎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小陈已经在门口敲门了。 谌子慎脸上恢复了如常的表情,说了一声请进,人已经走到沙发坐下了。 …… …… 谌子慎平安出院,广和集团又恢复往日宁静。 集团内部的动荡让谌子慎看清了谁是敌谁是友,于一个商人而言,这场车祸大难不死,倒是必有后福。 夜里一个人坐在酒吧角落里享受难得的清净,台上的女歌手用那百转千回的嗓音唱着感人肺腑的情歌——情歌没有把谌子慎唱得伤感,倒是杯中酒,喝得上了头,回忆起往事,百般滋味聚集在胸腔内,令人窒息。 flora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穿着一袭小黑裙,手里拿着alexandermcqueen的手拿包,看样子是刚从什么时尚聚会上离开。 视线中英俊成熟的男人就坐在那里,外套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仰着头,闭目养神,看样子是喝得多了,酒劲儿上来了。 flora走过去,放下手里的包坐在他的跟前,看了他好一阵才开腔,“走吧,这里乌烟瘴气的,呆久了难受。” 她不喜欢这些地方,而在她看来,谌子慎也不该属于这样的地方,他是那样高贵的男人,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不适合他。 谌子慎掀开眼皮看她,眼中泛着冷淡,他不言语,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得出他情绪不好,不然也不会在才出院不久就一个人跑来这里找醉。 谌子慎借酒浇愁不是一回二回了,从他去年回国到现在,flora不止一次陪他到天亮。 年轻的时候迷恋他,是迷他身上那与身俱来的优越感和不可一世的骄傲,时隔多年,她一如当年那般对他痴迷,无怨无悔,哪怕他身边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是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谌子慎不再喝酒,他就靠在沙发上,眼睛一直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flora就这么守着他,满目温柔的注视着着他,不曾离开他一秒钟。 凌晨一点,她驱车带他回去。 回她的家。 他常去的地方,却没有一次,上过她的床。 其实flora不难猜到,她于谌子慎而言,顶多也就算一个知己,哪怕他明知道她爱他。 就在当日他带着那个女人去她的工作室选衣服的时候她就知道,能让她见到自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在婚姻里出轨? flora比谁都清楚,谌子慎他不幸福,他要的,那个女人根本就给不了他。 她猜对了一半,却没猜到另一半。 幼琳不仅给不了他要的感情,连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渴望,她也没有满足他。 此时,谌子慎坐在flora家客厅的沙发上,他已经闭着眼睛靠在那里,而flora,安置好了他就去厨房煮解酒汤了。 也就是这个时间,谌子萱没有在家里,她去酒店见了周淮坤。 房间里明晃晃的光线,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就显得她整张脸更为苍白了。 “我还以为,以我妈的个性一定会告那个人。” 之前就计划了好了,肇事者坐牢的话,就给他家里人五百万安家费,谁知道沈君仪在做了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之后竟然决定不告他,这样一来,谌子萱自然是不会给他那么多钱了。 人都是贪心的,眼看那笔钱就要到手了,那个人又怎会甘心她临时变卦,于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威胁她,让她不胜其烦。 不仅烦,还有些害怕,谌子萱就怕至此惹祸上身。 现在是有求于周淮坤,她态度好了,连和他说话也温柔了不少。 周淮坤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旁边,靠在他的胸口,用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解决的,是不是?” 周淮坤皱眉看着她,没有开腔。 他觉得谌子萱就是不知好歹,明明知道破财免灾,她就是不愿让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说不给那笔钱,就是不给。 tang “把那笔钱给他又何妨,你也不缺……” “我为什么要给他?” 谌子萱把玩着他的头发,哼了一声,言语间全是小女人的任性,“现在童幼琳和那小孩毫发无损,倒是我哥九死一生躲过一劫,他都差点撞死我哥了,没让他坐牢已经便宜他了,我干嘛还要把钱给她?”?她的话是恶毒的,但她这份小女人的任性听在周淮坤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让他心动。 她就靠在他身上,她的声音,她又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让他喉间一阵干渴,“子萱……” 他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眼中欲.望明显,谌子萱明明知道他在想什么,却笑眯眯的瞅着他,问他,“是不是想要?” 周淮坤小腹以下的部位被她直白的话刺激到了,越发胀痛,他顾不得她是不是愿意,翻身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子萱,我需要你,就现在。” 他在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说话间,他的手急切的去寻找到谌子萱裙子的拉链,他突然听得她一声讽刺的冷笑,她说,“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的男人,你觉得我想要跟你做这档子事?” “……” 周淮坤一愣,整个人僵在她上方。 谌子萱没忘了撩他,拉着他的领带,将他拉到了跟前,鼻尖抵着他的,极小声的问他,“不如,你去帮我解决了吧,如何?”?她的手已经钻进了他的裤子里面,像是一把火烧到了腹中,他的脑子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熏心,他朝她柔软的唇吻上去,“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 …… 次日清晨,谌子慎头痛剧烈的醒来。 睁开眼,他看见的是房间里别具一格的装潢风格,那些装饰,摆设,全都是精挑细选,除了她,再也不会有人能把日子过得这样精致。 但就是这样的精致的女人,他吝啬给予她一丁点的感情。 谌子慎下了床,径直朝洗手间走去,一路上一粒一粒解开衬衫扣子,他要去洗个澡。 flora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餐,也早就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看报纸等他。 昨晚他和她聊了几句就进去睡了,连衣服都没有脱,澡都没有洗,想必是真有些累了。 他习惯早上喝咖啡,flora从过去记到现在。 十几分钟后他穿着白色浴袍从里面出来,flora笑着跟他说了句早,他也笑笑,说早。 “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公司?”flora问他。 他摇头,“我打了电话给小陈,一会儿她过来接我。” flora点头,“也是,省得招人口舌,给记者拍到了更得引起轩然大.波。” 说完,她拿了一片黄油土司开始抹果酱,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等到他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却瞧见,他拿着一张卡,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语气,犹如他那张平静的脸,声线淡缓,“以后我不会再过来。” flora拿着土司的手,停在半空。 她放下土司,随手捻起那张卡,看完正面看背面,然后笑了,“谌总,这算什么?终结一段关系的封口费?” 谌子慎沉默。 她又说,“多少?五百万还是一千万?以你对女人的大方程度来看,这数目一定是不小了——但是谌总,你这些钱花在我这里,会不会太浪费了?” 她起身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她双手撑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弯腰看着他,“连我的衣服都没脱过,你这个piao客也真是特别。” 116 比起叫泽南是哥哥,我更宁愿他当我的丈夫 谌子慎正襟危坐,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在她的目光里,她却笑得极为灿烂,她的手滑至他的胸口,修长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衬衫扣子,“不如,我满足你一次?添” 手却被他按住,他眼中波澜不惊,可那冰冷的眼神却直抵他心,只听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对她说,“就当我是piao客,你这生意,以后我不做了。” 他离开,flora跌坐在地掩面痛哭。 谌子慎在楼下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小陈开车来了。 他一言不发的上车,蹙唇,眉心紧皱,坐在副驾上情绪不佳。 小陈看得出老板这是极不痛快,难道是迟小姐昨晚没伺候好? 小陈在谌子慎身边做了助理许多年,从美国到中国,算是他身边最信得过的人,酒后,什么不为人知的心里话都能对她说上几句,也包括他和幼琳的婚姻生活。 小陈知道老板爱老板娘,也知道他们俩是无性婚姻,更知道迟小姐是老板的红颜知己——但她不知道,她老板那个人实际上是很纯情的,纵然婚前跟其他女人有过性行为,但是婚后,除了老板娘,他就再也瞧不上其他女人了。 此时正是去公司的路上。 通常情况下,老板不开腔,小陈也就不会多问,问多错多,人还是不要那么好奇,不要那么多嘴比较好。 “小陈。”屋 突然,谌子慎淡淡的开了口。 “老板您说。” “我看起来像piao客?!” “……” “我他妈看起来像piao客?” 谌子慎有些暴躁,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反复的问小陈,“我需要piao吗?啊?需要吗?!” 小陈好煎熬,她心里有道声音在呐喊:需要!您很需要! 末了,她也只是怯怯的回了一句,“哪能呢,老板您这么英明神武,这么高大英俊,多少女人想要piao您啊!” “……” 谌子慎一个冷眼射过来,小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问题,赶紧改口,“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 “闭嘴。” “哦。” 谌子慎闭眼靠在座位上,抬手压在额头上:是不是在幼琳面前,他也总表现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 …… 周末,陶陶约了邓媛一起去探望幼琳的父亲。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陶陶,邓媛,幼琳,以及谌子萱四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感情很好,后来各自结婚,幼琳出国,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还能像当初一样,有的,却再也回不去了。 童伟民下厨,给几个姑娘做顿便饭,幼琳去厨房想要打下手,被撵出来了。 陶陶对童伟民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童伟民的身体里,有她父亲身体的一部分,看见他,就仿佛看见自己的父亲一样亲切。 “最近伯父身体如何?”?陶陶在厨房门口站了一阵,回到客厅来,坐在了沙发上。 幼琳在给他们俩削苹果,“挺好的,前阵子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陶陶抚着胸口,像是松了口气的笑道,“那就好。” 邓媛怀着孩子,半靠在沙发上不想动,一个劲的催幼琳快点削苹果,幼琳嗔怪的看她一眼,“我怀孕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娇气,凡事都能自己动手。” 她说话,陶陶就看着她。 总觉得现在的幼琳哪里不一样了,但细细一看,还跟过去一样。一样的漂亮,一样的苗条,一点生过孩子的痕迹都没有,身材还那么好。 但就是有那么一点变化,但真要她说,又说不出来。 “我去个洗手间。” 幼琳把苹果削好了拿给陶陶和邓媛,起身去了洗手间,陶陶看着她关了洗手间的门,这才回过头来。 她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对邓媛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敢问她。” 邓媛:“你要问就问呗,幼琳又没什么秘密。” 顿了顿,陶陶又说,“我就是想问她,明明那时候是她跟霍泽南在谈恋爱,怎么最后和他结婚的人成了子萱啊?” “什么?” 邓媛像是被人拿棍子敲了脑袋,睁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说什么?幼琳跟子萱的老公谈恋爱?” 陶陶皱眉,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很尴尬,所以我才不敢问呐……” 突然,陶陶像是灵光一现,她眼皮跳了跳,心头一阵凉意,好半晌才对邓媛说,“我觉得,我当年应该是闯了大祸。”?…… …… 幼琳和陶陶,邓媛一起从童伟民那里出来,陶陶开车送她回军区大院。 幼琳不是不会开车,但出行不是地铁都是出租,陶陶觉得她 tang一个广和集团董事长的太太,这样会不会太寒酸了??其实幼琳不是不想开车,但是每天上班都是坐沈君仪的车,而且谌家也停不下多余的车了,她就是买了车,也不知道停在哪里比较好。 送她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陶陶酝酿在心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问她,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进去。 当初,最先知道幼琳和霍泽南谈恋爱的人就是陶陶,如果不是她在白昕雯老师的生日宴那天多嘴告诉了谌子萱,说不定,幼琳至今也没有和霍泽南分手。 潜意识里,陶陶觉得幼琳心里还惦记这那个人,虽然她毫无根据,但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害了她,一颗心就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这天陶陶的思绪很乱,她在心里,一点一滴拼凑着幼琳和霍泽南的过去,也包括为什么幼琳突然就和谌子慎出国了,为什么霍泽南突然就和谌子萱结婚了,等等等等。 幼琳散着步走在林荫道上,前面不远就是谌家和霍家的院子。 这里的一切其实和多年前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幼琳回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谌子慎的情景,也记得第一次看见霍泽南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自己是如何的紧张……要不是喜欢,又怎会在他面前如此紧张? 那年的她,只有二十二岁,在还不知道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他,那样的喜欢,她想,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幼琳。” 一道熟悉的女声拉回她的思绪,幼琳停下脚步,一转身,便看见身后,从车上下来的郑荟茹。 今天郑荟茹从北京回来,是为筹备一个星期后霍家老太太的九十大寿,谁知道呢,人还没回到家里,就已经在路上遇到了幼琳。 郑荟茹对幼琳,那种感情是复杂的。 也不能完全说她不爱这个女儿,只能说她很自私,凡事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当年幼琳嫁给谌子慎,她一方面觉得幼琳可算是嫁给了一个不错的家庭,一方面又感到恐惧,毕竟谌家和霍家只有一条小道之隔,这么近的距离,保不准要天天见面,见面的次数多了,那她和幼琳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很容易让人察觉? 此时她挽着包,身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套裙站在幼琳的面前,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得高贵典雅,这,就是一个富家太太的打扮。 相比她,幼琳化的妆淡得多了,但即便如此,她的年轻漂亮更容易一目了然。 幼琳见着她,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态度,她开口问,“叫我有事?” 郑荟茹已经吩咐司机先开了车回去,她打算要和幼琳走一段。 “一起走吧。”她说。 幼琳也没有出言讽刺,如果是当年年少,她一定会笑着反问,“我这样寒酸配和您走在一起吗?” 幼琳走在她的身侧。 她穿着高跟鞋,本就高挑的身材,这就要比幼琳高出半个头了。 幼琳眼中的温柔绝不是遗传自郑荟茹,她有的只是强势,霸道,以及高高在上——也只有童伟民那般谦逊温和的人,才能教育出如此温婉的幼琳。 “你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了?”郑荟茹问。 “挺好。” “那就好,代我问候一声。” “那倒不用。” 幼琳也不是针对她,她只是实话实说,“我爸爸可能比较不愿意接受您的问候。” 郑荟茹脸上挂着笑。 可心里,总像被人戳了一刀,而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听你叔叔说,泽南要放长假了。” 她突然提起这个,自然,还会有其他的要说,幼琳没有开口,在听她说。 “幼琳,妈妈好言相劝,你就听我一句。” 她停下脚步,拉住幼琳的手腕,幼琳也跟着停下来。 看向幼琳清澈的眼睛,许久,她才说,“和子慎好好过,我找机会,让你叔叔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以后……” “我真的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幼琳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头,淡淡道,“比起叫泽南是哥哥,我更宁愿他当我的丈夫。” 117 霍泽南的耳根子明显渐渐的就红了 “现在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如何恳求你,你就是不肯放弃泽南,是不是?” 郑荟茹心中泛起寒意,她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幼琳。 幼琳注视她许久,只说,“很抱歉,没有办法答应你。” “你就这么狠心?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安稳日子?幼琳,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添” 郑荟茹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她低头拂去眼角的湿润,又道,“你明知道泽南他父亲是坚决容不得你和泽南的关系,你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搭上我?” 幼琳摇头。 片刻后,她平静的对郑荟茹说,“他父亲不是容不得我和他,而是容不下我和你。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这个义务要去为你的过失付出代价,郑女士,如果有一天泽南他父亲真的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不管他是否同意我和泽南在一起,我都会争取,为了自己争取,也为了孩子,所以你不要试图说服我放弃泽南,除非是他先不要我。” 幼琳说完就转身先走了,郑荟茹站在她身后许久没有动一下屋。 幼琳没有等她。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和自己的母亲同行过哪怕一小段路,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她要走的那些路,有父亲,有泽南,有小远,就够了。 这天晚上幼琳再次失眠。 闭上眼睛,仿佛就能见到郑荟茹失望的眼神。幼琳记起当年在霍家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再看现在的她,似是老了许多。 尽管依旧是那样漂亮,高贵,到底过去了那么多年,脸上不知不觉间已多了些皱纹——幼琳总是能对她生出些许不忍,哪怕心里依旧是无法接受她那个人,可一想到霍舒城要是得知她曾结过婚还有过孩子,霍家的家庭战争肯定是一触即发。 其实幼琳不愿意那样,她不想看见郑荟茹晚年过得不好,可能这就是血缘,幼琳是真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往后的时光。 这天晚上霍泽南也睡得晚了些,他想幼琳了,半夜给她发来一条短信。 不是问她有没有睡,只告诉她,等他放年假,有时间了,要带她和小远去郊区小镇子上度几天假。 幼琳没有回他,拿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 霍泽南发完那条消息就睡了,他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回不回收到幼琳的留言,但这一晚,他睡得很安稳。 直到霍泽南放年假回来,这期间,幼琳都没有回应过他。 霍泽南这个人通常不容易急躁,幼琳没有回他,到时间当面问她就是。如果她不愿去,如果她想做其他,他都依她。 …… …… 最近谌子萱一直待在家里,无事可做,就和方瑜一起打理霍家花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方瑜不经意的从容婶那里得知霍泽南姥姥家养的木槿花开得很好,便在谌子萱面前提了一提,表示她也很喜欢木槿花。 谌子萱倒是很诧异,“是吗,姥姥家养起了花草?” 湖边的房子谌子萱一次都没去过,她觉得那地方都没有人烟,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怪吓人的。 方瑜正在修剪枯枝,回答她,“那天容婶说的,容婶还说养那些花草的人比我有能耐多了。” 方瑜说着瘪了瘪嘴,“我还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那些花养成了什么样子……” 谌子萱笑了笑。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淡淡的瞅着方瑜,“你想知道?” 方瑜摸了摸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没,没,我就开个玩笑。” 谌子萱放下手里的水壶,拿起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你要真想知道,直接去对面问我嫂子就行了。” 在方瑜一脸茫然的表情中,谌子萱转身回了屋。 她这才觉得自己真够无聊的,居然跑来跟园丁一起干活,简直是有***份。 就在谌子萱上楼之后没多久,院子外面有了车声,方瑜抬头看去,不一会儿,就见大门开了,一辆军用吉普开了进来。 是霍泽南。 霍泽南停好车下来,方瑜恭敬的喊了一声首长,霍泽南跟她点了下头便往屋里去了。 容婶在厨房准备晚餐,霍泽南走到客厅时朝那头看了一眼,见到容婶,便开口叫她。 容婶从里面出来,一见霍泽南,笑起来,眼睛成了一弯月牙。 “回来了?” 容婶笑盈盈的,她走到霍泽南面前来,拿着干净毛巾在擦手。 霍泽南站得笔直,手里握着军帽搁在腰间,嗯了一声,末了问,“奶奶呢?” “在屋里听京剧。” 容婶指了指楼上,对霍泽南说,“去吧,老太太上个星期就在念叨了,说不知道你几时才能放假回来。” 霍泽南笑着双手按了按容婶的肩膀,再收回手,这就上楼了,“我先上去。” tang …… …… 二楼房间里,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中,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节拍。 戏曲频道正演着《伍家坡》。 薛平贵唱:大嫂不必巧言辩,为军哪怕到官前。衙里衙外我打点,管叫大嫂断与咱。 王宝钏唱:军爷说话理不端,欺人犹如欺了天。武家坡前你问一问,贞洁烈女我王宝钏。 霍泽南已经推门进去,唇角一抹浅笑,在门口驻足,和老太太一起听着这曲目。 老太太听得入迷,不知已有人进了屋,直到霍泽南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摁在她的太阳穴上,她才缓缓睁眼。 这指法,这动静,除了她的大孙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老太太的眉眼间,也都染上了笑意。 然而,开口第一句话却满是嗔怪,“我还以为,你每次一回来,第一时间要见的人不会是我这个老太婆。” 说话间她再次合上眼,由着霍泽南给她揉太阳穴。 霍泽南但笑不语,知道她话里那意思。 半晌,老太太又道,“这个假期打算做点什么事?” “带孩子出去走走。”霍泽南说。 “哪个孩子?” 老太太问这话,霍泽南没有回答她,老太太冷笑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只是带孩子出去吧。” “奶奶。” 霍泽南叹了口气,嘴角笑意犹在。 过了一阵,老太太拉过他的手,睁眼转过头来瞧着他,问他,“泽南,你就好好跟奶奶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霍泽南在原地站了站,走到老太太跟前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垂眸间,浓黑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奶奶,我这个人可能在某些方面很失败,有的事情我错过了一次,当机会再摆在我面前,我是不会允许错过第二次。” 他将老太太的手握到脸颊边,他抬眼注视着她,“那孩子是我的,我要他,我也要幼琳,我在努力,我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也想得到您的允许,奶奶,您会答应吗?” 老太太眼睛红红的,嗓子哽住,她反手将孙子的手握得更紧,“是奶奶错了,奶奶害了你。” 霍泽南笑着摇头,“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不论对错,现在幼琳和孩子都好好的,我已经很幸运,我不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当年的自己太幼稚。” 当年他怎么能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幼琳的艰难?那个时候,幼琳怀着小远要远走他乡,她是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对他说出那些决绝的话?她是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面对他低声下气的哀求还能转身离开?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霍泽南总能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到底是他糊涂,是他对幼琳不够信任,才会轻易就相信幼琳背叛了她。 这样的事,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他对奶奶说,“幼琳才是我的妻子,不管时间怎么变迁,这七年都改变不了的事情,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那子萱呢?泽南你打算如何补偿子萱?这件事你可得好好处理呐。” 老太太很是担心这些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家庭战争有可能会变成政.治.斗.争。 “子萱这孩子也可怜,跟你结婚这么久,你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好好陪过她……泽南你告诉奶奶,子萱是哪里不好,你怎么就不能爱她?” 霍泽南缓缓起身,坐在了老太太的身侧。 他目视前方良久,终于回头,笑望着老太太,“那您告诉我,爷爷大男子主义严重,性情又暴躁,动不动就说脏话,您是喜欢他哪一点?” “……”小兔崽子! “还有阿姨,您觉得阿姨她跟我妈比起来谁更好一些?” 霍泽南一脸淡笑,伸手搂住老太太的肩膀,“没有理由的,如果是注定,只需要看她一秒钟,就可以知道她是要和我过一生的人,而有的人,即便她已经陪了你一辈子,她也不会是你的归宿。” 老太太蹙眉盯着他,“尽说这些大道理!” 伸手掐了掐他那张英俊的脸,老太太眨眨眼,忍不住问他,“那你和幼琳,她回来之后,你们发生关系了没有?” “……” 明显看见他的耳根子渐渐的就红了,他不开腔,老太太就跟他急,“你意思是你已经和子萱分居了吗?啊?” 霍泽南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谌子萱的事,索性就不说了,手里还搂着老太太,眼睛已经转到电视上去了。 已经在演下一个曲目了,《贵妃醉酒》。 杨玉环唱: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 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 ……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老太太睡了,霍泽南才从房里出来。 要回自己房间洗个澡换身便装,一走到门口,便看见谌子萱靠在门框上,双臂轻叠在胸口,一副等他的姿势站在那里。 霍泽南停下脚步,叫她,“子萱。” 她给他让了路,他进屋去,她便跟在他身后。 “放年假了吗?”谌子萱问他。 “嗯。” 他站在更衣室里,背对着外面,在脱军衬衫,原本拿在手里的军帽,他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了柜子的正中间位置。 谌子萱站在他后面,能从穿衣镜上看到他上身结实的肌肉纹理,他这样的身材,体魄很好,线条也好,不去做模特也真是可惜了。 好多当兵的都是高大威猛,却不是个个都像他这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镜子里这个男人,在女人眼中,应该算是尤.物了——然而,和他做夫妻这么多年,谌子萱就连好好摸一摸他的机会都没有过。 她看着换衣服的男人。 霍泽南在脱完上衣的时候就停下了,因为身后有人,他不习惯这样。 他蹙眉转过身来,再一次叫她,“子萱?” “我不能看吗?” 谌子萱笑着问他,他没吭声,她索性就走上去,伸手帮他解开军裤的皮带,“你是我丈夫,我帮你换衣服都是理所应当的,看一下又怎么了?” 霍泽南一瞬不瞬的瞅着她,她的故意让他眉心拧了起来,他要阻止她,她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下一秒,已经将他的裤链拉开了。 “自重。” 他的唇齿间,过了好久才吐出淡淡两个字。 谌子萱一听就笑了,“我自重什么?我自己男人的身体我还看不得了?” 她站起来,手里还拉着他的皮带,她反问霍泽南,“那你说,我看不得,谁看得?童幼琳吗?” “……” 霍泽南抹了一把脸,将她的手拉开,径自拿了一套衣服就从更衣室出去了。 他要去浴室,谌子萱便跟到浴室。 她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有点不知廉耻的意思。 霍泽南记得,他们这些年能彼此相安无事,一半的原因归结于谌子萱她好歹还是有自尊心的,他不碰她,她绝不会死缠烂打。 可现在她一路跟他到了浴室,不让他关门,霍泽南这个人,最烦的就是谁跟他胡搅蛮缠,谌子萱的不依不挠就让他有些发了火,“你想怎么样?” “看你洗澡。”她说。 霍泽南笑了一下,“你这样,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意思?童幼琳可以做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霍泽南我才是你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偏心了?” 她这些话能让霍泽南半天吭不了声,就这么蹙唇沉默的看她,末了,他点点头,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又拿下来,“我去隔壁洗。” …… …… 谌子萱靠在门上,一颗心咚咚的响。 她觉得他很快就要离开她了,这种离开,不是嘴上说说离婚那么简单,他会丢下她,他会去找童幼琳,然后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生活,剩下她一个人活在痛苦里。 最近她很容易感伤,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潸然泪下,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怜惜她。 霍泽南在隔壁洗澡,洗完澡他要出去吗?他马上就要去找幼琳吗? 谌子萱一想到霍泽南和幼琳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内心不受控制的发疯发狂,她真的很想掐死幼琳,只有幼琳死了,霍泽南才不会离开她。 外面有了脚步声,是霍泽南洗完澡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他敲了敲门。 谌子萱没有开门,他就在外面说,“子萱,我要进来拿点东西。” 打火机和烟盒在刚刚穿的那条军裤里,出去时忘了拿。 他站在外面,谌子萱在里面,两个人就一门之隔。 霍泽南在外面站了一阵,见她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便放弃了拿烟的念头,他双手揣进休闲裤裤兜里,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身后的门开了,他停下脚步。 “泽南。”谌子萱叫他,已经带着哭腔。 霍泽南缓缓回身,微蹙着眉看她。 她走过来,想都没想就将他抱紧,靠在他的胸口就这么控制不住的哭出来,“我好害怕,我死都不怕却怕你离开我,泽南我想通了,你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婚,你想和幼琳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没有意见的,只要你别跟我离婚……” 霍泽南僵立在原地,耳边是女人声声呜咽,哭得他心烦意乱,他抬手,试探着在她 背上拍了两下,语气温和道,“子萱,有话好好说。” “你是不是要去找幼琳了?泽南你现在就要去找她吗?” “……” 现在幼琳还在单位,他上哪儿去找她? 回来的时候接了许磬电话,好不容易等到他放长假,许磬约他今晚一聚,他这是要去顾简的会所,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是要去找幼琳? 现在的谌子萱已经魔怔了,只要霍泽南回来后不在家里,她都以为他是去找幼琳了,其实并没有,霍泽南和幼琳还是很有分寸的,什么时候该见面,什么时候不能见面,他们都把握得很好。 这天下午谌子萱和霍泽南一起出门,和他一起去了朋友聚会。 在外人面前,谌子萱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往常的贤妻良母形象,和在霍泽南面前患得患失的病态模样判若两人。 这天晚上谌子慎也带幼琳过来了,来得比较晚,自然成了全场注意的焦点,谌子慎被要求自罚三杯,幼琳不喝酒,以茶代酒敬了大家。 幼琳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尴尬,尤其是在面对霍泽南淡然的目光的时候。 她今晚就不应该过来的,她明知道霍泽南也在。 她现在是以谌子慎老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那霍泽南呢,她又把他置于何地了——幼琳在面对霍泽南的时候,是做不到内心无愧的。 中途幼琳去上洗手间,她刚刚在想以谌子萱的个性一会儿会不会过来找茬,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洗手台的镜面里。 对幼琳而言,谌子萱是她退避三舍都避之不及的人。 现在的子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变得很可怕,就连和她站在一起,幼琳都于心不安。 不是因为介入她和霍泽南的婚姻而心虚,幼琳就是怕这个人,怕她突然就发疯不知道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这样的人,幼琳只能躲着她。 幼琳洗完手就要走,谌子萱却伸手横在她胸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因为袁艺那件事,幼琳和她已经彼此心照不宣了,按理说私下见了面连招呼都不需要打,不需要说任何场面话做给谁看的,可眼下子萱不让她离开,分明就是要找她的麻烦。---题外话---又加更了呢o(n_n)o哈哈~ 118 真真实实像一对夫妻,那画面温馨极了 幼琳转身看着她,问她,“有事吗?” “没事,就想和你聊聊。” 谌子萱一副闲闲的样子,幼琳看了她一眼,“聊什么?聊因为你才被处分的袁艺?还是聊因为你才去不成公演的我?谌子萱,你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啧啧,多不可一世的语气。” 谌子萱眯眼打量幼琳,双臂轻叠在胸前,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讽刺道,“也不知道你是跟我哥在一起久了,还是跟霍泽南在一起久了,你说你现在说话做事怎么越来越像他们俩了?目中无人,自诩清高……童幼琳你一个破花匠你以为你拿什么跟我争?添” “争什么?” 要是以前幼琳对她还有几分忌惮几分愧疚,事到如今,幼琳看着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谌子萱,心中只觉得她可怜屋。 “我需要跟你争什么呢?” 幼琳反问了她两次,然后告诉她,“一开始就是你错了,他从来不爱你,就因为你,因为你的家庭才导致他和我分开这么多年。谌子萱。没有人欠你,过去我以为我欠了你,其实并不,我从来不是第三者!” 幼琳有力的声音,郑重的语气,谌子萱听着听着就心跳加快,明明幼琳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谌子萱愣是被她的话逼到了墙角。 她伸手捂着胸口直喘气,“你还有理!你这个贱人你还有理!” 幼琳看她有点不太对劲,往前走了一步,“你怎么样?” “不要你假好心!” 谌子萱靠在墙上,手指着幼琳,“你离我远点,你每靠近我一步我就觉得更恶心一点,童幼琳你脏不脏,跟霍泽南睡完又去跟我哥睡,跟我哥睡了七/八年现在又睡到了霍泽南床上……你脏不脏!” 幼琳一张脸红得不像话了,她说这话简直是粗鄙不堪! “胡说八道!” 幼琳转身就要走了,可谌子萱突然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子,死死地捏着她,“我就快死了,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死不瞑目?” “……” 幼琳脚下像是灌了铅,她动不了,下一秒,她就听谌子萱说,“我没有别的要求,至少在我死之前,别让他离开我。” …… …… ……?…… 晚上十点钟,幼琳带谌子慎回军区大院。 他今晚喝得有点多了,许是太久没有和朋友在一起,他心情挺好。 医生说他还在恢复期,最好不要喝酒,他都当成耳边风,应酬喝,朋友聚会喝,自己心情不好也要喝……幼琳劝过他几次,他通常都是一笑置之。 幼琳到底还关心他,这件事,总能让他心头一暖。 到家之后他沾床就睡,幼琳正倒了热水出来要给他洗脸,他已经趴在大床上睡着了,挪都挪不动。 半个小时后,幼琳最后给他揶了一次被子,这才关灯离开。 其实幼琳并不知道霍泽南今晚会不会去他姥姥的旧房子,她只是没有去处,才会想起去那里。 谌子慎把她的床睡了,她不想睡沙发,不习惯睡沙发,不管今晚见不见得到霍泽南,去姥姥家里借宿一宿总是好的。 幼琳到了姥姥家,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是开了的。 老式的门锁,只需要抽开门栓就能进去了。 主屋有密码锁,幼琳知道密码。 二楼灯火通明,幼琳在外面就知道霍泽南人在上面。 但霍泽南却不知道她会过来,当她笑意融融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简直是给了他惊喜。 他睡不着,站在书桌前在练习组装枪支,装好了又拆,拆了又装,如此反复。 幼琳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对上幼琳明亮的大眼睛。和小远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 …… …… 两个人对坐在床上,盘腿而坐。 霍泽南教幼琳装枪,幼琳耐心的学,却总是动作笨拙,霍泽南忍不住笑她,“你是猪啊。” 她怒了,“你不要太得意了,这是你的专业,又不是我的专业。” “那还学不学?” “不学了。” 幼琳下了床去,准备洗漱睡觉。 已经凌晨了,她实在是有些困。 她在浴室,拿着漱口杯在漱口的时候,霍泽南来到她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镜子里的她。 幼琳也看着他。 过了好久,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周末你有时间吗?” “嗯?” “就是,那天说的,想带你和小远出去走走。” 幼琳已经淑完口了,把杯子放好,转过身来,“方便吗?” 他双手握住她柔软的腰身,点头,“方便。” 周六上 tang午子萱要和奶奶去庙里上香,他带孩子出来,这样不冲突。 霍泽南算了时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他就可以和子萱离婚了。 霍泽南觉得有些巧,奶奶这几年身体不适已经很久不到山里去了,怎么他这次回来,她突然就想起要去了……老太太虽然不明说,但霍泽南知道她的用心,不过就是想让她和幼琳能有一些自己的时间罢了。 幼琳洗漱完就去床上躺下了,没过多久霍泽南也上了床,就躺在她的左侧。 屋里的灯一盏一盏灭了,只留了床头灯。 幼琳好像真的睡着了,霍泽南起身看了她几回,不禁皱了眉:这个人有这么困吗,连话都没和他说上几句就这样睡了吗? 待他再一次躺下,屋里的最后一盏灯都灭了,幼琳才缓缓睁开眼。 耳边是他平缓的呼吸声,在幼琳发呆的时候,他转身,将她搂在怀里。 “泽南。”幼琳叫他。 “嗯,知道你没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什么都别说,我都明白。” 在她没有和谌子慎离婚的时候,每次和他亲热,她总是有所顾忌。 霍泽南如此坦荡的一个人,其实他不是很懂幼琳的心思,她为什么要顾及,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她明明就是他的女人! 这么多年以后霍泽南碰她,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她有没有和谌子慎过正常生活他不去问,但凭着自己的感知他能深刻的感受到,幼琳无论是心还是身体,她都没有背叛过他——既然是这样,她和谌子慎的婚姻有如他和谌子萱,她要纠结什么,要忌讳什么? 幼琳在他怀里动了动。 跟着,一只小手缓缓移上来,轻轻触摸着他的喉结,再往上,摸到了他清瘦的长着青色胡须的下巴。 “明天早上,我给你刮胡子。”她说。 “好。” “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 几秒钟后,幼琳终于忍不住问他,“子萱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捧着她的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在洗手间碰到她,她说她快死了。” “……” 霍泽南将她搂在胸前,叹了口气,“子萱的花样越来越多了,你让我如何把这个心机这么重的人联想成过去那个单纯的姑娘?” 幼琳皱起眉。 “她的病是挺严重的,如果不治的话。” “怎么说?” 幼琳翻了个身,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托着腮看他。 霍泽南耐心的把谌子萱的病情说了一遍,她现在的身体,如果不配合医生治疗,随时都有可能心脏跳停。 安静的房间里,霍泽南躺着,幼琳半趴在他身上,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是真真实实像一对夫妻,这画面温馨极了。 “那她治好的可能性大吗?”幼琳问。 “还是很大的。” 霍泽南打了个哈欠,长腿一伸,将她整个人夹在了腿.间,“就看她要不要配合医生。” “你好重。” 他半个人的重量都落在幼琳身上,幼琳被他压得要没法喘气了。 “幼琳……” “……” “我……” “……” 他彻底翻过了身,覆在了幼琳身上,幼琳被他压着,心跳加快,大气不敢出。 “硬了。” “……” 脱幼琳衣服的时候他试图解释,“意料之外的事,我保证之前没想这样。”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沿着裤腰将自己的裤子退了下去,然后攥住她的手,声音变得沙哑,“幼琳,摸摸。” 幼琳面红耳赤的,就瞪着他。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托着她,尝试着进去,“憋死我了……” 幼琳承受着。 双手抓着他的衣服,面若桃花望着他笑,“活该。” 119 趁孩子不注意,他对幼琳说,我可是忍了又忍 周六上午一早,霍家的司机就在院子里等老太太了。 今天要到山里去,老太太也起得早了些,这会儿正在餐厅吃早餐。 郑荟茹坐在老太太的左边,霍泽南则坐右边,坐他身侧的是子萱和宜甄。 宜甄还没去过寺庙,听起来很新鲜,就想跟着一起去。 小姑娘机灵得很,瞧着霍泽南,察言观色了半天,这才咬着叉子开口,“爸爸,我可不可以跟太奶奶一起去寺庙呀?” 霍泽南淡淡的瞅她一眼,“不可以。屋” 宜甄有些低落,气鼓鼓的,“为什么!” 霍泽南不再理她,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端着牛奶杯喝了一口,视线没有从报纸上离开。 宜甄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从椅子上下去,跑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挠,“我就是要去,就要去嘛,我就要,就要!” 霍泽南:“……” 这时候郑荟茹笑着打圆场,对霍泽南道,“宜甄想去,就让她去吧,有那么多人在呢,而且那地方也挺安全的,小孩子也不会走丢。” “还是算了。” 谌子萱转过身,她把宜甄拉过来,好言好语对她说,“宜甄啊,爸爸很少回家,好不容易在家了,想要带你出去玩,你不能扫兴知不知道?” “可我真的想跟妈妈和太奶奶去寺庙。” “那不是小女生该去的地方。” 谌子萱跟宜甄解释了一大堆,才打消了宜甄的念头,终于宜甄点头了,“好吧,我不去就是。” 等宜甄回到座位上继续吃煎蛋,谌子萱这才看向霍泽南。 正好霍泽南也在看她,她笑了一下,收回视线喝自己的牛奶。 …… …… 霍泽南是打算带宜甄和小远一起出去,如果宜甄非要跟老太太去寺庙,他也不是真要阻止。 但是谌子萱是绝对不会让宜甄跟着去的,因为她需要宜甄跟着霍泽南,这样她才能从宜甄那里知道霍泽南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霍泽南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她喜欢让宜甄当她的眼线也好,她爱怎么着都好,随她。 老太太和宜甄、郑荟茹是早上八点钟出门的,而这个时候,谌家的餐厅里,小远还在挑食。 “我不要吃胡萝卜,真的好难吃!” 小远把面前那一碗胡萝卜浓汤推得老远,不停的摇头,“妈咪,为什么非要让我吃这个,你简直是强人所难!” 幼琳皱着眉又把那碗汤给他端过来摆在他面前,冷冷道,“不吃也行,一会儿我带宜甄出门,你就在家和阿姨看家。”?“……” 小远半张着唇欲言又止,最后低下了头去,算是屈服了。 幼琳托腮坐在他旁边,抬眉示意他:赶紧吃! 小远拿着勺子,完全是捏着鼻子才把那碗胡萝卜浓汤喝光的,看着妈咪心满意足的把空碗拿回了厨房,小远在心里道:强迫症晚期! 九点钟,霍泽南的车停在了外面树荫底下。 宜甄在车上玩魔方,霍泽南则下车点了根烟。 谌子慎的生意大部分还是在国外,虽然他人是回国了,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奔走在中美两国之间的,一个月里他能有一个星期在家就算是清闲的。 霍泽南倒是不计较他在不在家,反正和谌子萱离婚之后他就会娶幼琳,当下比较复杂的是,不知道谌子慎要如何才能答应和幼琳离婚。 论执拗,谁都不是谁的对手。 不知不觉一根烟已经燃到了底,烟头烫到了他手的同时,幼琳已经牵着孩子从里面出来了。 看着他慌张扔烟头,幼琳一眼就瞧见他手背上烫红的一小点,他笑笑,对她说,“没事。” 幼琳瞪他。 幼琳每次瞪他他都回以微笑,并不觉得她凶,她爱瞪眼,就让她瞪好了,不管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车子开出军区大院,一路朝着北面走。 宜甄认得去游乐场的路,她很确定,这个方向不对。 她趴在窗户上,皱着眉头问背后开车的人,“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带你去度假。” “不是说了要去游乐场吗?” 宜甄感觉到自己被骗了,生气的望着那个淡定的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我不要去度假,我要去坐旋转木马!” 霍泽南在那张稚气的脸上扫了一眼,“我说了算。” 小远在后排打哈欠,叫宜甄,“我可没心情坐什么旋转木马……” 宜甄转身,睁大眼睛瞧着他,“为什么?” “一大早就被某个人灌了一碗毒药,恶心我到现在。” “……” 幼琳看着他,只听他接着道,“生 tang无可恋!” 幼琳扯他的耳朵,不紧不慢教训道,“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说生不如死……回头我再给你做点胡萝卜烧肉,胡萝卜糕,胡萝卜炖白萝卜……如何?” 小远甩了个白眼:“变.态!” 霍泽南开着车,从车镜里看着后面那对母子,带笑的一双黑眸里,全是柔情。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古镇入口处。 旅游景点,要收古镇维护费,霍泽南交了费,也算是拿到了通行证。 沿路找合适的客栈,一路上,宜甄见着那些摊贩在卖平时没有见过的玩意,倒是来了兴致,觉得和爸爸来度假也是不错的,不是非要去游乐场。 “我们今天是不是要住在这里,舅妈?” 霍泽南在客栈前台登记的时候,宜甄拉着幼琳的手问她。 这会儿小远正坐在门口的竹椅上调试他的微单,准备一会儿出去好好拍照。 小远心里是不屑和宜甄出来度假的,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撒娇的小屁孩——实际上他也只比宜甄大了一岁多不到两岁。 幼琳摸了摸宜甄的脑袋,“嗯,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 宜甄看着远处她爸爸的高大背影,末了收回视线又看幼琳,眨巴着大眼睛,“那我是和爸爸睡,还是和舅妈睡?” “……” 幼琳有些尴尬,虽然小孩子问这问题其实很正常,但是放在他和霍泽南这种关系面前,就使得她不知所措了。 “那宜甄想和谁一起睡?”幼琳柔声问她。 “嗯……我们可不可以要一张大床,可以和爸爸,舅妈,还有小远一起睡?” 小姑娘只有四岁多,她还分不太清谁和谁才是一家人,在她的概念中,爸爸,妈妈,舅妈,舅舅,以及家里的大人,都是她的亲人。 正当幼琳语塞的时候,霍泽南办理好入住过来了,见幼琳面露难色,他笑着问,“怎么了?” 幼琳摇头,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通常幼琳不说,霍泽南自然不会强迫她说,瞧了她一眼,便将宜甄抱起来转了身,“我们先去看看房间。” 霍泽南要了两间房,他和小远住一间,幼琳和宜甄住一间,把钥匙拿给幼琳的时候,趁着孩子们不注意,他低声说了句,“我可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只要一个房间的。” 幼琳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噗嗤就笑出来。 霍泽南眼中泛着笑意,要不是孩子在,他真想把幼琳拥在怀里亲一亲。 各自回了房,宜甄有点不高兴了,她问幼琳,“为什么小远要和我爸爸一间房?” 幼琳把行李包里的毛巾拿出来,放了热水给宜甄洗脸,对她说,“因为小远是男生啊。” 宜甄小声嘀咕,“可他是我爸爸……” 同样的对白也发生在隔壁屋。 小远握着微单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眨了眨眼睛,问他,“我可不可以跟宜甄换房间?晚上我想和我妈咪一起睡。” 霍泽南在卷衬衫袖子,抬眼看他,“不可以。” 小远有点炸毛,“为什么!” “你是男的,你妈咪是女的。” “可我是她儿子!” “也不行。” 霍泽南转身去了卫生间,小远牙痒痒的跟过去,这就看见霍泽南站在马桶前在尿尿。 霍泽南回头看他,“……” 小远瞧着他腿间那位置,好半晌才咳咳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霍泽南拉好拉链转过身来,面不改色瞧着他,“看了就看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不介意。” 120 霍泽南把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眼中的意思明显 霍泽南说完就走了,小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跟了上去,“姑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大,你好大!” “……”添 霍泽南停下脚步,小远已经跟到了他面前,煞有介事的,“购物频道不是老卖那种药……” “你再看那种购物频道,我让你妈咪天天让你吃胡萝卜。” 霍泽南单手插在裤袋里,空着的那只手往上一抬,在小远额头上弹了弹,“记住了,胡萝卜!” …… ……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霍泽南和小远在楼下等幼琳和宜甄。 小远跪在椅子上,拿着微单拍外面院子里的景色。那只哈士奇好像知道自己进入了别人的镜头,很配合的在摆各种萌蠢姿态。 幼琳下楼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屋。 四月初的古镇还有些凉意,幼琳在波西米亚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牛仔外套,头发扎成辫子随意的搭在肩上——她这个样子牵着宜甄从楼上下来,站在远处的霍泽南看着她,一时失了神。 幼琳可能不算是最漂亮的女人,但她身上的温婉气质,她笑起来那双乌黑眼睛里似乎流淌着一条潺潺的小溪,即便她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在霍泽南眼中,她依旧是当年那个纯洁的小姑娘。 幼琳走到霍泽南面前,见他还在失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那句“看你呗”在喉间哽住,有孩子在,他总不能这样脱口而出。 和幼琳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话算是情话,可要是还有别人在,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耍流.氓了。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找地方吃饭,镇上西餐中餐应有尽有,小远想吃肯德基,宜甄却想吃烤鱼。 最后剪刀石头布小远输了,宜甄昂首挺胸带着他们进了那家中餐馆。 霍泽南和幼琳走在身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幼琳笑着,他却无奈摇头:部队上练兵都没觉得这么累,给小孩当裁判实在是太费神。 吃过饭,一行人在镇上逛了一会儿。 小远特别喜欢拍照,走哪儿拍哪儿,宜甄就跟着他,臭美的想要小远拍她。 霍泽南和幼琳在后面跟着孩子,幼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远身上,没有离开他一秒钟——幼琳对小远的细心,霍泽南看在眼里,想也知道,这些年她带小远一定很辛苦。 “小孩子跑得快,就怕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幼琳和霍泽南说起,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带小远逛商场,小远到处乱窜她没跟上,结果就这样跟丢了。 “在美国还好,要是孩子在商场丢了,商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会关闭所有进口入口,孩子找回来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那次小远真的把我吓坏了,找到他之后我也顾不上有没有人在看,差点把他的屁股打开了花。” 幼琳想起那一次都还后怕,她从来不敢想小远和她走失的后果。 “如果孩子没了,我想,我可能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笑着,抬头看向一旁沉静的男人,对他说,“他就是我的命,是他支撑着我,在没有你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要一想到他,我就能让自己更坚强的活着,我得活得好好的,他才会健康平安的活下去。” 霍泽南大长腿走得极慢,他的眼睛也一直落在小远那道小身影上,听着幼琳说的话,他心里无限感伤,嗓音不知不自觉间就有些沙哑,“是我错过了小远的成长过程,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幼琳停下脚步,霍泽南也停下来。 前面有个水池,小远走过去在那里止了步,幼琳瞧见,想也知道里头肯定有金鱼。 小远和宜甄在前面不走了,两个大人自然也就不再前行。 幼琳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霍泽南坐在她的身侧。 “之前是宜甄说了什么让你为难了?”霍泽南问她。 幼琳一听便笑,“宜甄问我今晚跟你睡还是跟我睡,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霍泽南也笑起来,笑声格外爽朗。 他今天心情极好,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的时候,他注视着幼琳,眼里都是星光。 “宜甄和子萱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子萱脾气不好,有时候性情怪异,但她对宜甄,总的来说还算好。” 霍泽南望着远处蓝色天空,手闲闲的搭在长椅的扶手上,浓密的长睫毛不时掀动一下。 他对幼琳说起以后宜甄的抚养问题,不管子萱有没有当宜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心理状况,她都不适合一个人抚养宜甄。 幼琳突然想起那次子萱要带宜甄去医院做整容手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她做事可能比较极端,情绪上来想怎样就要怎样,也没去想后果……那次真的把宜甄吓坏了。” 霍泽南嗯了一声, tang“我知道。” “妈咪,快走啊。” 小远在前面喊,幼琳和霍泽南一同站起来。 幼琳看了下时间,对霍泽南说,“快三点了,一会儿让孩子们回去睡个觉,不然晚上很早就犯困,睡到半夜就醒了。” 霍泽南点头,“好。” …… …… 三点半左右,霍泽南和幼琳带着孩子们回了客栈。 宜甄在路上就开始揉眼睛了,习惯了睡午觉,一天不睡都不行。 回房间没多久,两个孩子就都睡了。 幼琳本想出来找霍泽南到楼下院子里走走,哪知道一推开门,就看见对面靠墙站着,手里拿了一根烟的正在对着她微笑的男人。 “少抽点。” 幼琳走过去将他的烟拿走了,匆匆走在前面去找垃圾桶,霍泽南但笑不语,负手走在她身后。 阳光明媚的午后,二人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他们形影不离,他们望着彼此微笑,他们像一对情侣,却又没有那么亲密的姿势。 霍泽南和幼琳都算是极其理智的人,也都是有欲.望的人,但他们彼此把握得很好,知道什么时候能放.纵,什么时候不能。 他们只在外面散步了半个多小时就回了客栈,客栈的老板娘人很好,过来陪他们聊天。 老板娘以为他们是夫妻,以为他们带着一双儿女出来度假,霍泽南没解释,幼琳也没有解释。 不必解释,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确实会成为夫妻,而小远和宜甄,也确实是他们的孩子。 老板娘和他们俩聊了一阵,院子们被人推开。 是来住店的。 有了客人,老板娘就先去忙了,霍泽南和幼琳在楼下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上楼去。 霍泽南回房先看了看小远,那孩子是累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离开房间,将房门锁好,霍泽南这才去找幼琳。 幼琳正在给熟睡的宜甄拉被子,霍泽南来了,她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人就被他拉过去,抵在了墙上。 幼琳的呼吸总能因为这个人而乱得一塌糊涂,此时霍泽南把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眼中的意思明显。 他毫不掩饰,沙哑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他双手紧扣着幼琳的腰,声音压得很低,“早上见你的时候就想,刚刚在楼下跟你单独在一起也想……幼琳,我是不是真的很色?” 他自己说着就笑了,笑得胸口轻轻在颤,幼琳涨红了一张脸,轻声对他说,“孩子在呢。” “都睡着了。” “万一突然醒了呢?” “……” 霍泽南没话说了,幼琳几乎能感觉到来自他胸口一阵闷闷的叹息,大概他有些泄气了。 他放开幼琳,此时幼琳看见,他的脸也很红。 霍泽南脸红的时候总让幼琳觉得他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纯情男生,他不太懂得如何在喜欢的人面前掩饰他的渴望,他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花雪月,在这方面他没有经验也没有技巧,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一切。 “那算了。” 霍泽南松了手,缓缓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幼琳低着头靠在墙上,还在调整呼吸。 如果霍泽南再强.势一些,她可能就依了他了,但他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懂得尊重女性,如果幼琳不愿意,他不会过分要求。 可是他说完那句“那算了”之后,幼琳悄悄抬眼瞧他,从他那面不改色的表情中,怎么就瞧出了一点类似于委屈的情绪? 121 霍泽南妥协道,等孩子睡了,去隔壁? “你去洗个澡。”幼琳戳他的胸口。 洗澡? 霍泽南愣了愣,然后点头,这就准备回自己房间了,可一转身就听幼琳在身后说,“洗个冷水澡好点儿,去去火气。”?“……”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冷冷道,“我自己知道克制。” 还以为她让他去洗澡洗完就给他碰,她是这个意思,霍泽南难免就有些失望屋。 这个女人真能忍,难道她就不想要?难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无欲无求? 此时宜甄在床上叽叽咕咕的翻了个身,二人一同看去,便看见那孩子换了姿势趴着睡,好像还做了梦,在说梦话添。 霍泽南瞧了瞧宜甄,又把目光转到幼琳脸上,语气淡淡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作为某人老公的合理待遇?” 某人抬着眉梢,没吭声。 霍泽南见她不说话,又走回她跟前,压低了声音试图再和她商量,“去隔壁重新开个房如何?” 幼琳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他老是这样撩她,语言上的,行为上的,她也是个正常人,难免就把持不住,脑子里空荡荡的,没了自己的思想,就容易被他的思想牵着走。 但理智好歹还是占了上风。 幼琳摇头,“不去。” “……” “你忍忍就过了。” 她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认真道,“搞不好宜甄马上就醒了,一会儿你刚脱裤子她就坐起来,看着你,看着我……你以后想起这场景不会做噩梦吗?” 霍泽南单臂撑在墙上,回头又看了一眼宜甄,“哪有这么快醒!” 幼琳坚持,“晚上再说。” 两个人在这房里讨论这种事情,明明是那么不正经一件事,可被他们放在嘴边又说得那么正经,幼琳一时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极小声的,“我怎么觉得自己特猥.琐,大白天跟你在这儿交流这个?” “……”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霍泽南握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妥协道,“那晚上等孩子睡了,去隔壁开.房?” 似是在询问,可他的语气又有些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幼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看心情了。 …… …… 山中寺庙。 谌子萱中午吃过斋饭之后没多久就去后院房中休息了,此时郑荟茹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焚香的味道弥漫四周。 霍家老太太一年到头就算没有到这儿来,但这香油钱却是没有少给。她信佛的,和这里的老尼姑算是有缘人,以前身子骨硬朗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要过来听她赠言几句。 08年幼琳和谌子慎结婚去了美国后不久,大儿子霍舒望就出了车祸当场死亡,那一次老太太病倒了,一病不起,足不出户了将近一年。 后来身体逐渐好转,但年纪在那儿摆着,健康状况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霍舒望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老太太自知是老天在惩罚她,要不是她狠心让幼琳去把那孩子打掉,这报应又怎会来得这么快呢??可报应在自己身上还好,偏偏就报应在了霍舒望身上,霍舒望在京中身居要职,正直上升期,仕途坦荡,要不是自己作孽太深,他又怎会遭此一劫? 等到去年幼琳带着小远回国,见了那孩子,老太太才知道当年容婶根本就没有听从她的意思带幼琳去做手术,孩子好好的还在,老太太至此也算是豁然开朗了,是容婶阻止她犯下了当年的弥天大错。 “幼琳和泽南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了不少。” 郑荟茹原本是扶着老太太,但老太太拄着拐杖,并不需要她的搀扶,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这个儿媳妇,和舒城结婚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就没待见过她,老太太看人还是很挑剔的,这么些年能在家里和她安然相处,多是看在两个孙女的面子。 但是老太太就觉得奇怪,自己是这样看不起郑荟茹,怎么到了幼琳那儿,她就这样喜欢??当年幼琳给老太太当园丁的时候老太太都看得上她,还想过要把幼琳介绍给自己远房亲戚家做媳妇儿。 若不是泽南和子萱有婚约在先,若不是幼琳是郑荟茹的女儿,老太太哪会这样狠心分开那一对有情人? 在老太太眼中,郑荟茹这个人就是一扫把星,要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事情哪会这么复杂? 老太太问话,郑荟茹向来都是小心谨慎回答,这会儿问及幼琳,她轻轻点了头,道,“看到一些,猜到一些。” “你怎么看?” 老太太精明有神的目光盯着她,她几乎不敢直视,“妈,我找过幼琳,但是没有用……” “呵呵。” 老太太冷笑两声,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你找她,不是叫她离开泽南就是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tang我又没有说错?”?“妈……” “哼,就知道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不顾及,你也真是狠心!” 老太太停下脚步,回手就是一拐杖打在郑荟茹身上,力道不大,但说一点不疼是假的,郑荟茹就这样僵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开口,哽咽道,“我怕舒城不原谅我,妈,我没法想象离开他之后我会怎样坚持一个人活下去,我离不开他,我爱他……” “好笑,你爱的是他那个人,还是他的权力?他的官位?他的财富地位?” “不,不是的。” 郑荟茹哭着猛摇头,“不是这样的……” 如果一开始她看中的是他的背景,看中荣华富贵,可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有了至深的感情,她结过两次婚,第一段婚姻非常短暂,但是离开童伟民的时候她也是于心不忍的,更别说她和霍舒城二十几年的夫妻了。 而且霍舒城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六十来岁了,但他是郑荟茹见过最有人格魅力的男人,他骨子里的军人血气令她无比崇拜,况且都到了这个年纪两个人还能像年轻人一样有着正常的夫妻生活,从这件事就看得出来霍舒城无论哪方面都是一个能让女人喜欢的男人。 老太太见她哭得一张脸都是泪,叹了口气,“妆都花了!” 郑荟茹擦了擦脸,对老太太说,“舒城的脾气您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骗他,可这个谎我都撒了二十几年了,我真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毫不犹豫就和我离婚。” “怕你还这么干?” “当时我没有其他办法,我怕他知道我结过婚还有孩子,我怕您和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郑荟茹说着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妈,我也是命不好,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幼琳过得不幸福?” “你给我起来!” 老太太拿拐杖指着她,皱眉道,“好端端的你跪什么跪,立马给我起来!” “妈……” “我也没说要去舒城那里揭发你,你惶恐什么?”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就转身了,眼不见心不烦,“谁关心你,我只关心我的孙子,关心我孙子的儿子——幼琳和泽南总会在一起的,至于你,你就放心好了,幼琳不会把你抖出来,对她而言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郑荟茹擦干了脸上的泪,缓缓站起来,“可是,到时候同一屋檐下……” “你要是心虚,就自己找机会跟舒城坦白!” “我……” 老太太回头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末了摇摇头,叹气道,“我只是担心,舒城知道幼琳是你的女儿之后,会反对泽南娶她。” …… …… 下午五点三十,小远在客栈的床上醒来。 揉着眼睛坐起来在房里四下看,叫了两声姑父,没人应,小远便知道房里没人。 去哪儿了呢??小远给自己穿好鞋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姑父也真不厚道,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里。 此时霍泽南在隔壁幼琳的房间,宜甄还在睡,两个人大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话不多,不时的聊上两句。 小远在外面敲门,幼琳要起身去开门,霍泽南说了一句“我来”便站起来往门口去了。 门开了,小远打着哈欠往里头看,“姑父,我妈咪呢?” “在里面。” 小远进了屋,霍泽南在后面关了门。 小远见了幼琳就撒娇,过去抱她。 122 幼琳握住他的大手: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没有错 霍泽南微蹙起眉心,都这么个大孩子了还这么黏他妈,这是男人该做的事? 但他没开腔,只字没提。 可能这就是小远和幼琳的相处方式,儿子跟妈亲,女儿喜欢爸爸,他好像听人说过。 “饿了没有?” 幼琳摸了摸小远的脑袋,问他窒。 小远嗯了一声,摸着肚子道,“有点儿。” 幼琳看了时间,然后起身对霍泽南说,“要不把宜甄叫醒,这都快六点了。”戛 霍泽南点点头。 他走到宜甄的床前,长腿半跪在床上,有力的手臂穿过宜甄的后颈,轻而易举就把她抱起来,“宜甄,我们要出去吃饭了。” 宜甄在她爸爸怀里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拉着霍泽南的衣服,迷迷糊糊的对他说,“刚刚我做了个梦。” 霍泽南笑,一边把她放在床边上让她坐好,一边蹲下去给她穿鞋子,“说说,梦见了什么?” “嗯……梦到和小远去山上抓蝴蝶,小远走丢了,我到处找他找不到。” 宜甄一说,小远就在那头翻白眼,“我才不会走丢好不好。” 明明上次是绑匪绑架了他,他怎么就觉得宜甄老因为这件事看不起他,觉得是他自己走丢的?! 霍泽南给宜甄穿好了鞋子,把她抱起来,“然后呢?” “然后是爸爸带了好多解.放.军去把他找回来的,路上他还哭鼻子呢!” “你胡说八道!” 小远毛了,从沙发那头跑过来,“上次绑匪绑架了我我都没有哭,走丢了我怎么会哭,霍宜甄你太讨厌了我不要和你玩了!” 宜甄傲娇的别开脸,两只小手搭在霍泽南肩头,“我爸爸会陪我的,不稀罕你。” 小远:“……” 体.内的洪荒之力眼看就要爆发出来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这时候幼琳笑着走过来弹了弹他的额头,“好了,宜甄是妹妹,你得让着她。” “谁规定了哥哥一定要让妹妹?” 小远懊恼的反问幼琳,“你又打算跟我讲孔融让梨吗?妈咪,孔融他让梨的时候开心吗?其实说不定他想留着最大的那个梨给自己,但是你们大人总是要用自己的道理去教训他,他嫌烦,为了不让你们唠叨,孔融他才让梨的!” 小远说完就往外面跑了,幼琳站在原地愣住,一时缓不过神来。 霍泽南放下宜甄,“去找哥哥,找到了就在楼下等着。” 宜甄嗯了一声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小远,“等等我啦!” 屋里安静了。 幼琳站在屋子中间,低头,轻轻摁着眉心。 “可能小远说的是对的。” 霍泽南突然开口,笑着对她说道。 幼琳抬起头来,唇边一抹无奈的笑,“我自以为,自已懂了很多道理,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可能,我连小远都比不上。” “有可能。” 霍泽南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抬手将她的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温和道,“是自己的东西,亦或是有自己的立场,无论身边的人有多少大道理,都不必遵循。” 幼琳点头,握住他的大手,“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没有错,只要我认定了你是我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 …… 至于晚上吃什么,依旧是小远和宜甄石头剪刀布。 小远又输了,囧。 宜甄拉着霍泽南进了一家火锅店,小远和幼琳走后边,一脸的不悦:“她明明就耍赖,明明看见是布嘛,变那么快变成了石头!” 幼琳:“……” 小孩子之间的战争很容易爆发,也很容易熄火,等到两大两小在窗户边的位置坐好,点菜的时候,宜甄客气的问小远想吃什么,小远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霍泽南给幼琳点了一罐凉茶,给孩子点的豆奶,自己则喝的啤酒。 霍泽南没吃多少菜,却喝了好几罐啤酒,在火锅店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酒味,夹杂在火锅味道里面,时隐时现。 他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间,陪着老婆孩子,出来走一走,吃个火锅,喝个啤酒,想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心情是极好的。 放假在家,他自然是不会穿军装。 白衬衫休闲裤在他的身上,褪去了他平日里的严肃,倒多了几分富家子弟才有的贵气。 霍泽南和谌子慎一样,出生在军人世家,到了他们这一代,谌子慎从商,他却依旧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当了军人。 但他身上那点公子哥的脾气却没有因为部队的艰苦而彻底退去,有时候幼琳也会从他的生活习惯里捕捉到他天生的奢侈:比如他的衬衫牌子,他的名贵腕表,他的质地精良的皮鞋,皮带等等— tang—平时他穿军装幼琳还没发觉,当他休假时穿便服,他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家当就一一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 霍泽南的姥姥姥爷是当地有名的财阀,家底丰厚,留给了他多少财产幼琳没听他提过,但单是湖边那栋老旧的四合院儿,现在要是拿去拍卖,保守估计少不了三千万。 谌启良在调查霍泽南的时候,霍泽南的银行账户除了部队发的工资再也没有其他款项,部队所得之外的,他用的全都是他母亲温明珠的账户,所以谌启良在霍泽南这边是找不到任何漏洞的。 甚至霍泽南也想过,要是有朝一日他和幼琳的事情真的影响到了他的事业,离开部队也未尝不可……这都是后话。 吃完火锅从火锅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小镇的夜景很漂亮,游客很多,街道上灯火阑珊,比起城市里的霓虹闪烁,这里的热闹气氛也更有一番繁华景象。 酒吧街很吵杂,人多到摩肩擦踵,幼琳一路拉着小远,生怕他走丢了。 宜甄则一直坐在她爸爸的肩头,走了很长一条路,小远看着都羡慕了,他悄悄的对幼琳说,“我也想坐在姑父的肩膀上。” 幼琳心里泛起暖意,她笑着摸小远的脑袋,指尖温柔。 小远当然能像宜甄那样坐泽南的肩膀,因为泽南是他的爸爸啊。 “泽南。” 幼琳在身后叫他,他停下脚步,“嗯?” 幼琳把小远的意思说了一下,宜甄当下就不乐意了,连连摆头,“不要不要,这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 小远甩了宜甄一个冷眼:小气吧啦的! 霍泽南把宜甄放下来,几句话就说得宜甄点了头,小远高兴得坐上去,回头看宜甄,朝着她吐了个舌头。 “姑父。”小远叫霍泽南。 “什么事?” “以后我长大了,也想像你一样当一名军人。” “军人不是谁都能当的,你能吃苦吗?” 霍泽南问他,他想了好一阵,才道,“当军人能强身健体,能保护妈咪。” 这才是小远最想说的话。 霍泽南听着,唇角泛着欣慰的笑意,过了好久,他对小远说,“要保护妈咪,不一定非要当军人。你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能保护好妈咪了。” “那以后,我爸爸出差的时候,姑父你在家你会带我去锻炼吗?” “会。” “游泳?跑步?可以吗?” “可以。” 又往前走了一段,霍泽南稍稍停了下脚步,“记得要吃胡萝卜。” 小远,“……” …… …… 小镇上昼夜温差大,入了夜,就有些冷了。 给宜甄洗澡的时候,宜甄连打了两个喷嚏,怕她感冒,幼琳赶紧让霍泽南开车去买抗病毒口服液。 宜甄在里面洗澡,小远就在外面翻看他今天拍的照片——除了觉得照片里的宜甄二了些,其他还是很满意的。 等幼琳用浴巾裹着宜甄抱出来,小远赶紧伸手捂住眼睛。 他背对着床这头,不时的问,“穿好了没啊?” 几分钟后,宜甄衣服穿好了,他才转过身来。 宜甄穿的小碎花长袖睡衣,小姑娘白净漂亮,眼睛又圆又亮,笑嘻嘻的坐在床上朝小远招手的时候,幼琳竟有些恍惚。 这会儿还早,孩子们暂时还没有睡意。 宜甄要看《熊出没》,小远却想看《柯南》,争执不休。 最后小远妥协了,《熊出没》就《熊出没》吧,反正宜甄只有这智商。 他是怕自己再争下去,妈咪会不高兴。 123 霍泽南最后抽了一口烟,扔了烟头就去敲门 小远才六岁多,但他能随时看懂幼琳的脸色,幼琳高兴的时候他就高兴,幼琳要是生气了,他也会难过。 小远觉得自己的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有些遗憾,这次出来玩,要是跟他们一起的是爸爸就好了窒。 这话说给幼琳听,幼琳搂着孩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小远靠在幼琳身上,小手圈住他妈咪的腰,“妈咪,等爸爸出差回来,下个周末要是他有空,我们一起去登山吧。” 幼琳没有回答,小远轻轻晃了晃她的袖子,幼琳这才笑着点头,“好。” 霍泽南开车在镇上兜了一圈才找到药房,给宜甄买了一盒抗病毒口服液,也顺便买了计生用品。 今天他没穿军装,买这东西时自在多了。 他回来的时候,宜甄正抱着膝盖在看电视戛。 “来,把药吃了。” 霍泽南不怎么会照顾孩子,但宜甄还算听话懂事,爸爸让她吃药,她乖乖的就吃了。 吃完之后自己拿纸巾擦了擦嘴,对霍泽南说,“爸爸,晚上你和舅妈还有小远跟我一起睡吧。” 霍泽南轻轻眨了下眼睛,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床这么小,怎么睡得下这么多人?” “家里的大床就睡得下。”宜甄说。 “嗯。但这不是在家里。” 霍泽南在宜甄额头上亲了亲,然后起身对小远说,“你也得回房洗澡了,现在九点三十,洗完澡就可以睡了。” 小远下了床,自己穿鞋,回头对幼琳和宜甄说,“妈咪晚安,宜甄晚安。” 小远是坐在霍泽南肩膀上回房间的,一路上笑得咯咯咯的,和“姑父”在一起,他总是特别开心。 看见小远和霍泽南能愉快相处,幼琳也总算有些安慰,到底是父子,身上到底流着相同的血液,怎能不亲? …… …… 宜甄吃了药没多久就睡了,幼琳守在她身边好一阵,这才去拿衣服洗澡。 在她洗澡的时候,小远在隔壁睡下了。 霍泽南过来时在门外敲门没有人应,就知道幼琳是在洗澡,他在外面走廊上来回慢慢踱步,指尖夹着一支烟,似是有心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去想。 三十几岁的男人,说不想拥有自己的家庭是假的,以前幼琳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在部队,脑子里不会知道什么是家的概念。 他和子萱本来就不是夫妻,至少在他看来不是,同一屋檐下,夫妻不像夫妻,家人不像家人,子萱的性格缺陷导致他连最后一点对她的、犹如对自己兄弟姊妹的关心都没有了。 那个家他就不想回去,每次回去,除了她的冷嘲热讽,他还能得到些什么? 子萱在他面前有多跋扈,有多不可理喻,他就有多想念幼琳。 幼琳这个人,她从来不争不抢,永远都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她的平静,她的沉稳,和他喜静的个性不谋而合,这才是他想要的人,有幼琳的家,才是他的家。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讨厌子萱的,就算不爱,也不至于厌恶。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就这样过吧,或许自己也能和子萱有一个孩子也说不定……但事实证明他不能,本就不爱她,本来就在试着去接受她,可越到后来他就越发现,这样的人他容忍不了,连试,都不愿再试。 直到幼琳回来。 幼琳回来之后,掩埋在最深处的那一份渴望苏醒了,到这时候他才庆幸,庆幸这么多年间他没有和子萱发生半点感情纠葛。 如果他和子萱上了床了,如果他和子萱有了孩子了,如果他在这几年间和子萱是过着和别人一样的夫妻生活,那他和幼琳,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想着这些事情,烟已经抽了好几根了。 霍泽南抬手看腕表,他在外面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想必幼琳洗澡也已经洗好了。 这个时候她连门都没有开一下,她是没打算要去找他? 那个女人她总是稳如泰山,难得主动,主动一次会死是不是??霍泽南最后抽了一口烟往那间房走去,在门口站定,他扔了烟头就敲门。 …… …… 暖黄色的灯光下,幼琳穿着浴袍,手里拿着干毛巾在擦头发。 霍泽南站在她的面前,身上夹杂着酒味,烟味,还有之前吃火锅留下的火锅味。 他朝着幼琳风情极了的一笑。 他笑起来这么好看,是打算迷死谁么?幼琳看了他一眼,给他让了路。 霍泽南大晚上不在自己房间待着,而是过来找她,他心里想的什么幼琳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阵子两个孩子都睡了,这一睡就是要睡到明天早上,所以他们两个人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相处。 幼琳又 tang是期待这样的相处,又有些怕他。 霍泽南在那件事情上总是不知餍足,一个晚上可以来好几次,不知道是他真的憋了太多年,还是他身体太好本就需要…… 幼琳坐在沙发上,霍泽南站在身后给她擦头发。 他一丝不苟的擦着她乌黑的秀发,目光专注,幼琳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深情的目光。 他还是很纯洁的。 一想到这么些年他一直洁身自好,幼琳心下就有暖流淌过。 霍泽南身边不缺女人,只要他想找要,肯定就有女人愿意,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但他真的就这么无欲无求的过了七年多,幼琳想起这些,还是心疼他的。 霍泽南拿了电吹风给她吹头发,吹到半干,结束之后他一边卷电吹风的线,一边很直接的问她,“要不要去隔壁再开个房间?” 幼琳有点儿不想直视他。 他放好吹风机,走到她面前之后特意弯腰对上她的眼睛,“趁我还能和你君子之交的时候,快点儿回答我。” 能君子之交的时候就是能好好说话的时候,那不能君子之交了,你是不是要在这里兽.性.大.发呢? 幼琳默不作声的瞪了他一眼。 她重新坐会沙发上,霍泽南站了一阵,也过去坐下。 房间里很安静。 幼琳早就将电视声音关小了,怕吵着宜甄睡觉。 两个人坐在那里,明明可以安静看电视,但心里都在想别的,这电视节目就越看越不顺眼—— 幼琳突然转头看他。 霍泽南也看她。 滚烫的目光之间,已经产生了化学变化。 幼琳靠过去,手贴在他的下巴上,霍泽南则拽着她的小手轻轻一拉,就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和幼琳说话时口腔里弥漫着的酒味充斥着幼琳的感官,他对幼琳说,“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了。” “嗯。” 幼琳垂着眼,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到里面去吧……” 里面就是卫生间,那里宽敞,有足够的空间。 霍泽南搂着她,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幼琳感觉到他裤兜里有什么东西,有棱有角,硬硬的磕着她。 …… …… 浴室里开着明晃晃的大灯,幼琳下巴搁在他肩上,伸手去他裤兜里摸东西。 摸到一个盒子。 幼琳先是一怔,末了拿出来瞧,原来是避.孕.套。 “买药的时候买的?”幼琳问他。 他嗯了一声,一边亲幼琳,一边去解开自己的皮带。 幼琳坐在洗手台上,身后就是一面镜子。 她一回头,就看见镜面里的男人光着的上身——漂亮的肌肉纹理,结实的胸膛,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霍泽南的身体实在是太棒了。 她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和他接吻,耳边是他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有力的心跳声。 霍泽南那么高大一个男人,幼琳这娇小的身躯在他面前形成鲜明对比……幼琳觉得自己腰都快被他撞断了。 幼琳趴在他的肩头,半张着眼睛,手心里都是他温热的汗水。 霍泽南站着,一直站着,他就这样拥着幼琳,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满足,有了她,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 …… 幼琳又洗了一次澡,不过这一次是和霍泽南一起洗的。 看着地上用过了的套子,幼琳提醒他扔到马桶里冲了,他答应得快,拿毛巾抹了一把脸就去干那件事了。 幼琳看着他放水把那玩意冲走了这才放心。 要是给孩子们看见了,捡起来问他们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是不是得去死啊! 这会儿两人在水柱下,霍泽南明明在洗澡,头发上全是洗发水的泡沫,却两眼有神专注的盯着幼琳。 幼琳没穿衣服这样被他看,一张脸绯红。 “想不想再来一次?”他问幼琳。 124 你信不信我找人把那栋楼给炸了! 谌子萱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清水,一眨不眨的瞅着眼前的宜甄。 宜甄就站在她面前,刚刚才吃过了饭上楼来。 “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宜甄拉了拉谌子萱的袖子。 她有点等不及了,要快点拿了轮滑下楼去找小远。 小远轮滑滑得很好,在古镇的时候就答应回来要教她了岑。 谌子萱喝了口水,这才淡淡的开口,“昨天你们去哪儿了?” “我和爸爸还有舅妈、小远,我们去了外面。欢” 宜甄很老实,但她又说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很远,要开车开很久。 “是吗……” 谌子萱淡淡一笑,然后伸手摸了摸宜甄的脑袋,她倾过身来,小声问宜甄,“晚上你跟谁睡的?” “我跟舅妈啊。” 宜甄早上醒来就看见舅妈在她旁边,虽然她很想跟爸爸一起睡,但是舅妈说了,她是女生,而爸爸和小远是男生,男生和男生一起睡,女生只能和女生一起睡。 楼下传来校园的声音,在喊宜甄。 宜甄抱着谌子萱亲了一口,笑着说,“那妈妈我就下楼了啊,小远等着我呢。” 子萱捏了捏她的小脸,“去吧。” 此时隔壁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站在阳台上,手里拄着拐杖,她站在那里看着楼下的小男孩。 小远已经换好了一身装备,脚上踩着轮滑在楼下等宜甄,圆乎乎的小脸,头上戴着头盔,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老太太瞧见那孩子就忍不住捂嘴笑,一边对旁边站着的容婶说,“瞧,跟泽南小时候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小远在楼下不耐烦的又喊了一声宜甄,宜甄跟着就从屋里跑出去了,“来了来了,急什么,我是女生你就应该等我啊。” “麻烦!” 小远哼了一声,伸手接过宜甄手里的轮滑,跟着就蹲下去给她换上,一边说,“一会儿牵着我!” 宜甄:“遵命!” 待那两个小家伙出去了,容婶才笑着对老太太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 城南陆家。 餐桌上,霍泽南坐在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他在这里,一向是被当成自家人的,他没有来的时候,都给他留了位置。 陆德昭对温明珠那叫一个言听计从,温明珠叫他往东他是绝对不敢往西,倒不是温明珠对他有多凶,只是他太爱她,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哪怕这个女人让他去死,他也奋不顾身。 陆德昭知道温明珠很重视霍泽南这个儿子,也知道彦均和恺悦即使再重要,也永远无法取代霍泽南在她心里的地位。毕竟霍泽南从小就留在霍家,她关心得少,自己婚姻不幸,这才导致儿子离开了她的身边——温明珠对霍泽南心存愧疚,但霍泽南却对长辈从未有过责怪,如果真要轮对错,当初是郑荟茹插足父母的婚姻,有错也是那两个当事人的错,母亲何错之有? 这晚霍泽南陪陆德昭和温明珠喝了点小酒,因为温明珠把这关系处理得很妥善,霍泽南和陆德昭感情也算是比较好了,他叫陆德昭一声叔叔,陆德昭笑起来,眼眸里都是和蔼。 他也把霍泽南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对待。 陆德昭手里夹着雪茄,喝得高兴了,就天南地北的吹,霍泽南面上带着笑意,手里也点了烟,和陆德昭坐在一起不会冷场,陆德昭感兴趣的话题,他也总能聊上几句。 “泽南,留部队也没什么意思,你看你姥姥姥爷留下来的万贯家财现在在你母亲手里,你母亲年纪也大了,崇达总有一天还得有年轻人来接手才是。” 陆德昭抽了口烟,吞云吐雾的,跟霍泽南说了句心里话。 霍泽南笑而不语。 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说一句还有彦均和恺悦,叔叔一定是不依,毕竟那对兄妹将来是要继承陆氏庞大的商业帝国的。 今年霍泽南三十四岁,倘若他退役之后下海经商,人生阅历有了,人脉关系有了,对他而言接管崇达也不是难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暂时,他还没有这个打算。 霍泽南喝得微醺,不提此时,他笑着举杯敬陆德昭,这一晚,二人仍旧是相谈甚欢。 霍泽南离开陆家时,陆德昭喝多了,已经被佣人辅导了楼上去,温明珠送他到门口,握着他的手叮嘱,“车就留这儿,你打车回去,实在不行就让咱们家司机开你的车送你。” 他也喝得不少,酒驾万万使不得,而且他一个军人,眼下有机会往上提,温明珠不想他这个时候给自己捅什么篓子。 陆家的赵师傅开车送霍泽南回的军区大院,等车子开到大院门口,霍泽南却对他说,“调头吧。” 赵师傅不明 tang所以,霍泽南却淡然的笑着说,“我去湖边老宅。” 赵师傅在陆家做了好些年了,当然知道温家在湖边那栋宅子。那一带可是c市著名的富人区,那些老房子别看外观陈旧低调,市价却惊人,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把霍泽南送到老宅之后赵师傅就离开了,因为是陆家的老司机了,对陆德昭和温明珠都忠心不二,这才在霍泽南面前说了几句真话。 “霍少爷,太太她虽然不说,但崇达毕竟是温老先生一手创办的公司,你是太太的长子,彦均少爷又要继承陆氏,不管怎么说,到最后崇达的担子还是得落在你的肩上。” 霍泽南站在阳台上抽烟,眯眼瞧着远处平静的湖面,赵师傅和陆德昭的话一遍一遍响在他的耳边。 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了,他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一时没有注意到。 等到很久之后进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幼琳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泽南,今晚我就不过来了。” “你自己早点休息,后天老太太寿宴再见。” …… …… 军区大院,谌家。 谌子慎之前回美国办事情,今天下午的飞机才回来的。 一到家就听说幼琳和泽南带着孩子才从古镇回来,他笑着,眼中满是深意的对她说,“真是巧了,你说你们还不回来,我上哪儿找你去?” 晚餐过后,幼琳前脚刚回房,谌子慎后脚就跟过去了。 他大咧咧的翘着大长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瞧着幼琳,“这是跟他去过xing生活了?” 幼琳正在给他拿他的睡衣,听他说这话,手里一顿。 谌子慎低头点了根烟。 见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并且一言不发,谌子慎咧着嘴笑,他的话,真是能说得多下.流就有多下.流,“怎么样,爽不爽?做了几次?你高.潮了几次?” 幼琳反手就将手里的他的干净衣服扔在了他身上,咬牙盯着他,“谌子慎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离婚!” “哦,等不及了。” 男人呵呵的笑,狠抽了口烟,眯着眼吐着白烟,“老子就是不离婚,你们有本事把孩子给我搞出来,你生一个叫我爹,生两个还是叫我爹——我他妈就是犯贱,给你俩生的杂种当一辈子的便宜老爸!” “啪”的一声,男人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瞬间就火辣辣的,想也知道幼琳是用了力,谌子慎的脸都被她打得一歪。 他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难得听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别提说谁的孩子是杂种了,以至于幼琳在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人是他吗? “等霍家老太太寿宴过后,我搬出去住。” 幼琳愤怒过后,情绪缓缓趋于平静,她刚刚对谌子慎动了手,动手之后就后悔了。 谌子慎没开腔,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道,“我爸那边收拾干净,我和小远随时可以过去。” “你信不信我找人把那栋楼给炸了!” “你炸!” 幼琳点头,心平气和的看着他,“子慎,不要再咄咄逼人,也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难堪——如果不是当时出了车祸,我早就跟你说这件事了。” “那现在呢?” 他解开衬衫领口那颗扣子,卷起袖子叉腰站在幼琳面前,“那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天我死了,你就更能心安理得的跟那人在一起了?” “不是。” “不是?” 他冷笑,他指着对面那幢楼的方向,咬牙切齿道,“童幼琳你给我听好了,你想从这扇大门跨到那扇大门——没门!” 幼琳低垂着眼睑,轻轻的掀动了睫毛,片刻后她抬头看他,一字一顿的,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我要离婚。” 125 幼琳看着眼前这人,他油盐不进,实在是令她恼怒 出租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霍静文付了钱下车。 老师让她过来拿修改过的设计稿,她有点赶,一会儿还得赴约去和大哥吃饭。 这几年霍静文拿了不少奖,自己开了工作室,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老师总是对她高要求,每一次的初稿老师都不满意,要她反复修改,有时候达不到老师要的效果,总会被她骂。 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 霍静文从电梯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老师家门口。 她按了门铃,以手作扇扇了扇风欢。 每次来见老师都会紧张,一紧张就觉得热。 她呼了口气,放松自己。 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你迟到了。” 约了十点三十,这都快十一点了,flora最讨厌别人不守时,偏偏这个静文经常都不守时。 “sorry……” 霍静文耸耸肩,一脸的抱歉跟在flora身后进了屋,自觉地关上了门。 “需要修改的地方我都给你打了记号,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想法没有?” flora把霍静文工作室新一季的设计稿拿到她面前,霍静文一张一张的翻看,果然,老师真是呕心沥血,孜孜不倦……片刻后她抬头,“回去我再仔细看看,再改改。” flora双臂跌在胸前,微微颔首。 “咖啡,还是果汁?”flora问霍静文。 “谢谢老师,不过人有三急,我得先解决。” 霍静文说着就去洗手间了,flora望着她的背影直笑,末了回身去厨房,煮咖啡。 外面洗手间的马桶出了点问题,没多久霍静文又跑了出来,“老师,介意我去你卧室的洗手间吗?” 厨房那头嗯了一声,“不介意。” 霍静文这就去了flora的卧室。 就在霍静文解决完出来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flora的床头——?在她的床头柜上,放相框的地方,赫赫然放着一枚领带夹,而这枚领带夹霍静文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看见它出现在谌子慎的领带上,不止一次。 这就是苏富比拍卖的那枚价值不菲的领带夹。 霍静文当时头皮发麻,脑子里遐想出了多种画面,那样的画面让她背心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 霍静文将领带夹攥在手心里看了许久,当她要放下的时候,flora进来了。 flora靠在门框上闲闲的瞧着霍静文,“几百万买这么个玩意,是不是钱太多找不到地方花?” 霍静文转过头去,对上她微笑的目光。 她朝霍静文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领带夹,捻在指尖看了一阵,她问霍静文,“如果老师插足有妇之夫,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霍静文心中微微一酸。 良久,她小声问,“老师,你爱他吗?” flora摇头,垂眸盯着手里的领带夹,“爱他的钱。” “撒谎。” 霍静文了解这个女人,她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身边不乏成功男士的追求,可是这么多年她仍旧单身一人,不为外界诱.惑所动,她要真爱钱,不早就嫁进豪门当阔太了? “我奶奶总说,男人有了钱就容易变坏,想必这话不假。” 霍静文叹气,摇摇头又道,“谌子慎这种有权有势又有背景的富家子弟,他能对女人有几个真心?” flora一惊。 霍静文看到她眼底的愕然,只是笑笑,“我小时候他常抱我,他就住在我家对面——对不起老师,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爸爸是霍舒城。” “……” “不过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霍静文看flora气得脸色郁郁,赶紧过去紧紧挽住她,“我怕别人戴有色眼镜看我,我怕别人看不见我的能力只看得见我身上我父亲的光环,sorry,瞒了你这么久。” flora拉开她,脸转到一边不看她,朝她挥手,意思是你给我滚。 霍静文几年前毕业去她的工作室给她当助理,她见这姑娘有天赋又肯吃苦,就手把手的教她,让她这几年在设计领域有了一片自己的天地……flora怪自己眼拙,明明就是公主,她愣是把人家当成了灰姑娘。 “你走。”flora指着外面。 “我……” “走啊。” “老师对不起。” 霍静文默默低头,转身朝外面走去,flora看了她一阵,叫她,“你等等。” “老师?” 霍静文眼中欣喜,蹦跶着又跑回来,flora盯着她好 tang半晌,脸色回暖,这才说,“就在这儿吃饭,我做意面。” “留下陪你一会儿可以,吃饭就算了。” “我答应了我大哥,今天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饭。” 霍泽南今天要见她,不是真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要和她吃这顿饭,主要是明天就是老太太九十大寿,这个霍静文再不回去是不行的。 前几年霍静文犯了事,跟家里人闹翻,从此离家不肯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几次,要不是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她可能是一辈子都不愿回去。 装潢别致的西餐厅。 霍泽南是照着霍静文的喜好找的吃饭地方,那姑娘是设计师,有品位,有讲究,今天她心情好答应赴他的约,他自然得找她喜欢的地方。 乔止非昨晚就约他今天见面,想也没有其他事,便答应了他。 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卡座,静文没有来,乔止非也没有来——是他自己到得早了,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黑西裤,出来时修了面,头发也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英俊贵气,往那儿一坐,外面经过的女人瞅着这帅哥都是一步三回头。 乔止非比霍静文先来。 通常都只有别人等他,但对方是霍泽南,乔止非就愿意等他。 明明都走得那么早了,到的时候却发现霍泽南更早。 “霍哥。” 乔止非在他正对面坐下,霍泽南抬头看他——黑西装白衬衫,明明就是商务人士的正经装扮,但霍泽南就是能从他一勾唇一浅笑间觉察出这人的不正经。 霍泽南忍着没笑。 小马是乔止非的助理,乔止非走哪儿的跟着,可谓形影不离。 “滚蛋。” 乔止非摸出烟盒,递烟给霍泽南的时候吩咐了小马一句。 小马自然是不肯走。 上次在商场乔止非落单被人暗算那事儿之后,小马就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单独在外面了。 小马站得笔挺的,“不走。” 乔止非龇牙咧嘴踹了他一脚。 “乔哥你自觉点行不行!”小马也皱了眉。 “你往这儿一站谁他妈还有心情吃饭?!” “就不走。” 那二人争执不下,霍泽南一直在笑,末了,他低头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时候道,“小马坐下一起用餐。” 小马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坐下来,“头一遭跟首长吃饭啊,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 …… 霍泽南看了看时间。 这个静文是迟到大王,每次约她见面都是一等再等……霍泽南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 “你打算几时把那人交出来?”霍泽南问乔止非。 他说的是绑架小远的刀疤脸。 乔止非架着腿往后一靠,拿烟的手放在沙发靠背上,“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我处理得干净得很。” 霍泽南微微蹙着眉,掀开眼帘瞅着他。 “要没这人,我也不可能查到更有趣的东西。” 乔止非脸色变得稍显严肃了,霍泽南看了他一阵,什么都没问,没多久他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 他把信封放在桌面上,往霍泽南跟前一推,“好好瞅瞅。” 霍泽南垂眼瞥了一眼,没兴趣。 小马咳咳两声,提醒道,“霍哥,您就打开看看呗。” 霍泽南正襟危坐,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他抽完手里那根烟,这才拿起那个信封,缓缓展开。 当他从信封里拿出那一叠照片,看清楚了照片上的那对男女,原本平静的眼中,多少有了些许波澜。 乔止非玩味的笑了笑。 有人在外面敲玻璃窗,乔止非和小马,以及霍泽南一起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 隔着玻璃,霍静文正灿烂的望着她大哥笑,然后朝着那边打了个手势就走开了。 “没收。” 霍泽南面不改色的收起那一叠照片,他对乔止非说这话时,乔止非还是懵的。 乔止非懵了好几秒,缓过神来之后,他问霍泽南,“打算如何处理?” 霍泽南看着他,“烧了。” 乔止非:“……” “我问你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大哥。” 乔止非正说着,身后一道温和的女声响在耳边,他一回头,便看见目光完全没在他身上的霍静文。 …… …… 一顿饭吃到下午一点三十。 乔止非被一众保镖围着目送霍泽南和霍静文上车,待那车开走,他才转身上自己的车。 小马一 直观察他。 今天乔哥反常,很反常。 吃饭的时候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娇羞状态,话也不怎么说,那对兄妹在那里谈笑风生,他就像个路人甲——话说以往他哪里会是这样,他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好不好! 再看霍哥他妹。 也确实是漂亮,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所以说出身好就是好,什么叫优雅,什么叫高贵,瞧她说话的语气,瞧她吃饭的样子,这就是优雅,这就是高贵! “乔哥你思.春了?” 等车子开了,小马在他旁边坐了好久才小声问他。 回应他的是一个寒光逼人的眼神,“我思你.妈的春!” “那你看见霍小姐你害羞什么?” “……” “你看上人家了?” “……” 乔止非扬着眉一言不发望着正前方,半晌,小马又道,“要真看上了,告诉霍哥呗。” 乔止非冷笑。 “乔哥你笑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意思,别瞎想了。” 乔止非开了车窗,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低头点了烟,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泛起……竟有些苦涩。 …… …… 霍泽南送霍静文去遗爱路的工作室,一路上,兄妹二人的话都不多,要说的,在餐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酒店地址我都跟你说了,明天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见我了。”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霍泽南转头看了她一眼。 霍静文低着头,情绪不佳。 几秒钟后,车子再一次开出去,霍泽南又道,“自己的家人,又没有深仇大恨,哪儿来这么大气性?” 很多话他也不明说。 那个时候静文还小,人生历练太少,父母干预她的感情这也很正常。在霍泽南没有了解到所有事情的真实情况的时候,他认为静文这样好几年不回家的避着父母,是她不对。 静文看着窗外,看着那错落而过的一排排树木,突然眼睛就红了。 “我不愿提,也不想说,但是妈妈做的有些事情不仅伤害了我,也伤害到了另外的人。” 霍静文低下头,细白的双手握在一起,良久,她抬头看向她哥的侧面,“那个人有什么错呢?不就因为家境差了点?不就因为我父亲是霍舒城吗?” 霍泽南听得心头一震。 事情都过去好些年了,霍静文虽然缓过了那个劲儿,但一想起那个时候那些事,还是会心疼,还是会难受。 “妈妈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世故?我结婚,是要跟我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要跟名誉金钱过一辈子。” 在霍泽南眉心紧皱的表情里,静文平静的告诉他,“不是他强jian我,是我自愿的,妈妈毁了他,让他再也当不了军人,他有多恨我们家,我就有多恨妈妈。” …… …… 郑荟茹正收拾着衣柜,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站在她身后的霍舒城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你得罪谁了,被人在背后骂啦?” 她回头娇嗔瞪他,“我不就得罪你了吗,昨晚没有满足你!” 霍舒城呵呵的,哼着小曲出了房门。 以为他走远了,郑荟茹继续收拾衣柜,可突然那人又倒回来,自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正经道,“说起来有一个多月没做那事了,今晚你配合一下?” “……”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下楼去陪宜甄。” 待他走了,郑荟茹红着一张脸将手里的他的干净衣服往衣柜里一扔,“老.流.氓!” 楼下有了车声,郑荟茹从窗口看去,便看见霍泽南的车开进了院子。 他一个人回来的。 郑荟茹看了好久都没看见静文从他的车上下来,心里叹息,失落得很。 静文得有多恨她呢! 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不认她,二女儿不亲近她,有时候细细一想,自己还真是很失败。 随着年纪的增长,过去的是非恩怨她也看得透了,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相处更重要的? 幼琳从未叫过她一声妈妈,以前年轻的时候她还不会意识到那是一件多令人惋惜的事,直到看见她和对面的沈君仪有说有笑,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 还有静文,她怎么就那么倔呢,要不是为了她好,自己能去做那坑人的事吗? 那个聂海尧他哪里配得上静文,也就只有静文瞎了眼看得上他,他一个小小的士官,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她郑荟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她想起那个夏天。 现在想起来心口还隐隐作痛。 静文就是那样不爱惜自己,送也要把自己送到军营里给那个人,她撞门进去,正看见静文躺在那人的身下,而军绿色的床单上,深红色的那一抹痕迹是那样刺目——她忍不了,她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后来聂海尧被部队开除,后来他彻底消失在了静文眼前。 他走的那天,c市下着瓢泼大雨,他站在军区大院门口,那颗梧桐树下,雨水顺着他黝黑的面颊滴下来,他笑着对静文说,你满意了?你们家满意了?可霍静文,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 …… 晚上霍家在酒店设宴,来的都是霍家的至亲。 明天才是老太太大寿,按惯例,今晚是要吃寿面的。 摄影机前,随着摄影师喊了一声“茄子”,霍谌两家人看似和.谐的笑脸被装进了镜头。 小远和宜甄有思琦陪着,大人都去招呼亲友了,没时间搭理他们俩。 思琦在一旁跟她姐发短信,发了那么多条,静文一条没回,她就有点泄气了。 她是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回事,姐突然就不回来了,想见她,还得去她的公寓找她……思琦向来比较单纯,不该她问的她通常都不会问,但是这几年她一直很好奇,姐跟爸妈到底是怎么了? 快七点的时候,谌子慎接了一通电话就说公司有事要去处理。 幼琳送他出去,手里帮他拿着他的西装外套。 “跟我去应酬?” 从她手里接过外套,谌子慎一边穿,一边问她。 他就是故意的。 幼琳蹙眉。 有意思吗,她什么时候跟他去过应酬? 她没看他,脸转开到一边,“离婚协议我改天拿给你。” “已经很多人想要见一见我太太了,给个面子如何?” “……”?简直是鸡同鸭讲。 幼琳没理他,转身就要进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有的事,霍泽南还不知道……” “我不怕他知道!” 幼琳甩开他的手,面上薄怒,“谌子慎我说了要离婚就一定要离婚,当我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你我有什么情分?” 他哼笑,站得笔挺的整理衬衫衣领,“或者你承认过我们俩夫妻一场?” 幼琳看着眼前这人,他油盐不进,实在是令她恼怒。 门童已经把他的车开过来了,恭敬的把钥匙递到他手上,他勾唇对幼琳说,“要我离婚可以。” 车钥匙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幼琳一抬眼,便看见他眼中玩味。 临走时他跟幼琳提条件,“你得对我公平一些,比如,给我也生个儿子。” 126 你要真这样把这件事告诉全世界,我感谢你! 霍泽南出来送伯母一家,刚好走到酒店门口看到谌子慎开了车扬长而去。 伯母见了谌家媳妇儿,自然是要多瞧几眼,女人上了点年纪就爱说点八卦,只听伯母笑着小声说,“子慎媳妇儿也真是漂亮,往人堆里扔都是扎眼的,瞧那身段儿……也难怪君仪逢人就说子慎对他媳妇儿好……” 霍泽南听过就算了,也没放在心上。 待幼琳转身与他打了照面,他像是没听过伯母那番话似的冲着她一笑。 幼琳停下脚步,和长辈打了招呼,等伯母坐车离开,她才和霍泽南一起往里面走。 两人知分寸的,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属于他们俩的私事欢。 晚上回了军区大院,幼琳给小远洗了澡,守着他睡了才得空,而这个时候,霍泽南在家里,等着静文回电话。 静文没有回他电话,十点多的时候自己回来了。 当时老太太还没有睡,在客厅里听他们安排第二天的寿宴,静文出现在霍家客厅,全家人都愣了一下。 最高兴的当属沈君仪,她都有点不知所措,一见静文她立马就站起来,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要说点什么。 静文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盒子,她叫了大哥,叫了嫂子,也摸了摸宜甄的小脑袋,和思琦对望一眼——就是没有叫爸妈。 她走到老太太跟前,笑着叫她,然后把礼物从盒子里拿出来。 非常漂亮的一件旗袍,是静文按照奶奶的尺码亲手为她缝制的,上面的串珠,蕾.丝,都是静文一针一线缝上去的,花了整整半年才完工。 “明天要见好多客人呢,奶奶,穿这件儿。” 老太太眼睛都红了,握着孙女的手直说,“好,好。” 霍泽南站在窗户那边抽烟,望着屋里这场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今晚不走了,留奶奶屋,跟奶奶一起睡可好?” 奶奶紧紧攥着那只小手,生怕一丢手这姑娘就要走了,静文撅了下嘴,然后点头,“好,不走了,今晚跟奶奶睡。” 思琦在那头靠着沙发扶手吃薯片,翻了个白眼,“我都要吃醋了。” 屋里气氛是很温馨的,但是静文眼中没有霍舒城和沈君仪,在和霍泽南等人打过招呼后就先上楼去了。 奶奶过生日她要回来,她能住在这座房子里,但不代表她已经原谅了那两个人。 没有谁的父母会这样自私,为了一己私欲,竟害得一个人前途尽毁,静文怎能原谅他们? 霍泽南不清楚整件事情,但从静文口中也算是知晓了一二,不过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应该不是那么卑鄙的人,相反郑荟茹能做这样的事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静文回自己房间没多久,霍泽南就上来了。 她在柜子里拿点东西,准备明天奶奶寿宴过后拿走,霍泽南来到屋里,她笑着叫了一声大哥。 霍泽南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看着静文在整理东西,目光停顿在她的身上。 他问,“明天就走,不在家里多住几天?” 其实他知道,静文能回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以往,要不是老太太生病,她是断然不会回这个家的。 静文背对着他还是收拾,嗯了一声,“奶奶身体挺好的,我也放心。” “还在爱着那个人?” “……” 霍泽南不是爱参合别人私事的人,他这样问静文,静文也有点意外。 静文笑了一下,摇头。 “事情过了好多年了,我都二十六岁了,只记得当时应该是很喜欢他,之后就淡了吧,只是每次想起他总会难受,说到底也是我害了他。” 说完停了一下,然后她问她哥,“是不是觉得其实我没那么长情?” 霍泽南也笑,“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少,这个很正常。” “换了你呢?如果是你,你会爱一个人爱很多年吗,哪怕这些年再也没有见过,你还会想她吗?” 霍泽南笑着揉了揉眉心,末了反问她,“现在是我调查你,还是你调查我?” “哈哈。” 静文不再问了,她继续收拾柜子。 霍泽南起身帮忙,把她要的东西分类,然后拿了收纳盒装起来,以便她明天好带走。 在静文房里没待多久霍泽南就出来了,没回自己屋,打算去父亲书房过一晚。 他和子萱没有睡在一起这件事,现在家里人几乎都知道,都很精明,没人过问。 不过他们也就以为二人是最近才分居的,霍泽南和谌子萱这些年没有同房的事他们完全不知情。 半夜,谌子萱一脚踹开书房的门,那动静非常大,震得整幢楼的人都从睡梦中醒来。 房里每个人都在静观其变,暂时也没人出来。 静文睡在奶奶身旁 tang,她不知道家里情况,一听到那阵仗就打算起来瞧瞧怎么回事,可奶奶拉住她,让她别管。 书房里,霍泽南从皮沙发上缓缓坐起来,瞧着门口灯光下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谌子萱,他叹了口气,问她,“你又怎么了?” “霍泽南,我要你碰我!” 她的声音那么大,想必是整个房子里没睡着的人都听见了,霍泽南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平时她发疯就算了,但明天是老太太寿辰,她这个点儿起来闹他就无法容忍了。 霍泽南皱紧了眉,咬紧牙关过去把她拉进屋,然后把书房的门关上。 就这样,一门之隔,外面终于清净了。 霍舒城的房间里。 夫妻两个刚办完事,霍舒城准备去洗个澡,谌子萱那一角踹开门的巨大声响把他整个人惊住了,过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听外面动静。 这会儿安静了,他小声问郑荟茹,“我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经常在家里闹?” 郑荟茹点了头。 霍舒城沉默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下床去洗澡,嘴里嘀咕了句,“谌启良家的好闺女!” 这会儿的书房里,霍泽南没有开灯,屋里一片黑暗。 他站在谌子萱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好一阵,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她,“子萱你是不是疯了?你成天这样影响到了满屋子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不要我,不肯碰我,我只知道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什么事都做过了你就是不肯动我半根头发!” 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在霍泽南眼中更显病态,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这样他看了是要烦躁的。 况且霍泽南从来没睁眼瞧过她,所以不管她是天仙还是丑八怪,他也都不在乎,也都不关他的事。 “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霍泽南穿着睡衣,他双手搭在腰上目不转睛望着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 夜深人静说话又不能太大声,他现在睡到一半被谌子萱吵醒,并且她还不止吵到他一个人,所以这个时候他是异常暴躁的。 “跟我回房去睡好不好?” 她拉着霍泽南的袖子轻轻的晃,她卑微的求他,“就算你不想碰我,也和我一起睡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 霍泽南眨眨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她又说,“我只想和你待在一块儿,泽南你不要无视我,我都不在乎你是不是经常去找她,只要你还是我的丈夫,其他的我都不计较……” “可我计较。” 霍泽南淡淡的拉开她的手,黑暗中,他眼中波光流动,他的一言一行不仅得对自己负责,还要对幼琳负责,对孩子负责。 这么些年他能守住自己,这才能让他重遇幼琳之后有勇气再回到她身边,一想到幼琳给他生了个孩子,他那颗凉了多年的心就温热起来,那种温度只有幼琳能给她,他是她的男人,是她儿子的爸爸,他不能给任何女人一丁点的希望。 “我不会离婚的。”谌子萱说。 “行。” 他点头,然后对她说,“也不过一张婚书,我要是在乎,我和她就不会再重逢,所以子萱,无论事情到最后演变成什么样子,我依旧是童幼琳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我到死都是她的人,懂吗?” 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童幼琳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要如何做?” 霍泽南突然就笑了一下,他指着外面,“把我和她的事公之于众吗?正好,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八年,你要真这样把这件事告诉全世界,我感谢你!” 127 所以他的火气,有一半也源于自己 “还有。” 霍泽南让她等着,他很快开了门下楼去,没多久就又上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把那个信封扔在她身上,滑落下去,屋子里的灯开了,谌子萱蹲下去捡起来,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在那一刻,她的大脑停止了运作。 “你和周淮坤,你们的关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欢 “你爸一定不知道他的秘书私底下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他都做了些什么?谌子萱你要好好说跟我听一下儿吗?” “你寂寞,你身边需要有人,我跟你说过我们俩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我说离婚,你不答应,但现在你跟男人去酒店你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岑” “都这样了你还要我碰你,你该让我拿什么话来说你?!” 霍泽南有火气,这点儿火气纯属他对谌子萱的关心。 和她做不了夫妻,但几十年感情不是假的,她要找就好好找一个男人,但为什么要跟父亲的下属偷偷摸摸??一个男人,连这样的关系都没有本事公开,那这个男人大抵也是不值得依赖的。 想到这里霍泽南就想到自己,他和幼琳的关系,至今不也还没有公开吗——所以他的火气,有一半也源于自己。 看着谌子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盯着她瞧了很久,情绪在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离婚这种事我不想闹到要去法院上诉,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跟我说一句就是。” 霍泽南转身在父亲的书桌上拿了烟点上,他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撑着桌面,背对着谌子萱吞云吐雾,“不过你也清楚,我和幼琳我们感情稳定,任何人都阻挠不了我们。” 谌子萱手里死死攥着那些照片,过了许久,她淡淡开口问霍泽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泽南稍稍回头,拧眉,“你和周淮坤吗?” 她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去,“今天上午。” 这件事他本不想拿到她面前跟她摊牌,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若不是她今晚把他气坏了,他又怎么可能把照片拿出来让她难堪! “谌远是你儿子吧。”她突然又说。 霍泽南的烟刚递到唇边,他怔了怔,手停在半空。 他转过身来,“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冷笑,不答反问,“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 他大口大口的抽烟,垂了眼,唇角弧度深沉阴郁,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明人不说暗话,他也不怕跟子萱说个清楚。 “老太太生日过后,她和小远会搬出去住。” 他说着灭了烟,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当年你们如何算计我,我不想再跟谁计较,毫无意义——只求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再打扰我和她。” …… …… 第二天就是老太太的寿宴。 因为是军属,自然不敢铺张,哪怕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酒店的宴席也都很低调。 这次霍家一家都团聚了,老太太当然高兴。 尤其是小远和宜甄在眼前跑来跑去,一大家子,是真正的四世同堂,老太太想,哪怕她现在就去了,也没有遗憾了。 可就是寿宴当天,霍舒城正在台上致感谢词的时候,老太太在座位上突然就晕倒了。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已经没有人还有心情吃这寿宴,叫司机的叫司机,找医生的找医生,最终老太太被送进了医院。 霍泽南和容婶几个随车去了医院,霍舒城和郑荟茹留下继续招呼宾客,幼琳坐在席间,心下担忧,连坐在她身侧的小远也在问,“妈咪,老奶奶不会有事吧?” 幼琳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两天,两天后就被接回了家。 是她自己强行要求,家里人如何说都无济于事。 她说她要见幼琳,让容婶去和幼琳说。 这天幼琳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她准备搬到父亲那里去,等收拾好了,她就要去和沈君仪说这件事,也打算跟沈君仪坦白她和谌子慎的关系。 然而,她没能如愿—— 容婶来找幼琳的时候,幼琳正在装小远的东西。 玩具太多了,大的小的,不知道要几箱子才装得完,幼琳正手忙脚乱,容婶已经在她的房间门口敲门了。 “幼琳。”容婶笑眯眯的叫她。 幼琳转过头来,就对上容婶和蔼的目光。 “容婶你怎么来了?” 幼琳走过去亲昵的拉着容婶,容婶故意瘪嘴,“我就不能来了?不能找你?” “没有没有,您随时可以找我。” 容婶是幼琳的恩人,是小远的恩人,幼琳一直都很敬重她。 “其实是老太 tang太要见你。” 容婶握着幼琳的手,无奈叹了口气,“老太太说,就想和你说会儿话。” “……”?幼琳看着容婶,没有吭声。 容婶知道,当年老太太让她带幼琳去打.胎,幼琳心里一直都为这件事介怀,有些事情能原谅,但有的事情,还真是难以原谅。 容婶看幼琳不大想去见老太太,只得说些好听话劝她,“去吧,看在泽南的份上,看在容婶的份上,好吗?” 幼琳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点了头。 …… …… 电视机里正播着《霸王别姬》,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唇角挂着几丝弧度,她眼睛盯着屏幕,却不知道是在认真听戏,还是在想别的事。 只听那虞姬在唱: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幼琳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容婶,容婶望着她一笑,伸手,替她推开了房门。 老太太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一见到幼琳,她唇角那几缕弧度便深了些,某种的慈祥里,多了些宠溺。 她朝幼琳招了招手,“姑娘,快过来陪我坐会儿。” “霍奶奶。” 幼琳礼貌的叫她,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容婶在门外站了站,将门合上了,离开。 “那时候,你是跟着泽南叫我奶奶的,是不是?” 老人拉着幼琳的手,心知幼琳对她不复从前,从幼琳瑟缩的态度就知道,但她视而不见。 幼琳只看着她,眼中没有怨,没有恨,尽管依旧和善,可怎么都生不出对容婶那种亲昵来。 她听见老太太的叹息声。 “幼琳,还在生奶奶的气吧,还在怪奶奶,当年想方设法破坏你和泽南处对象是不是?” 老太太说着摇了摇头,紧握着幼琳的手,又道,“是该怪,我就是错得离谱,因为我,小远那孩子……那孩子差点就没有了!” 她的声音渐渐的开始发颤,幼琳心下暖流划过,于心不忍,低低的开口叫她,“奶奶……” “幼琳,奶奶谢谢你。” 老太太望着电视,那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渐渐的就湿润了。 幼琳的手被她握着,一直一直就没有松过,掌心里,也都捂出了汗渍。 昨天晚上,幼琳半夜睡不着觉,心里想着霍泽南,就打算去老宅找他。 可他人不在,被许磬那档子人叫去喝酒了,她就在那里等他,等到凌晨三点多他才回来。 是许磬的司机送他回来的。 霍泽南喝得很醉,许磬司机架着他进屋,当他见到屋里的人是幼琳,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幼琳想,他和霍泽南的关系,应该是彻底的瞒不住了吧。 她不惊慌,也不害怕,该来的始终要来,不管前面是暴风还是骤雨,有他陪在身边,前面的路总会是光明的。 夜里泽南在她的旁边迷迷糊糊说着醉话,他总是叫幼琳,一声一声,温柔的叫她的名字。 他对幼琳说,你知不知道,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我一个人,很难。 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的话,若不是喝得太醉,他又怎么敢这样说出来……幼琳知道他难过,她也不会好过,所以他不能说。 他们有一个儿子。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其实一直有着牵连,这个孩子就是他们永远无法断掉的关联,霍泽南在睡梦里都是高兴的,他对幼琳说,你对我这么好,除了对你更好,我还能做什么? “泽南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得了,有了你,有了小远,前途算什么?那些名利,他通通都可以不要。” 老太太抬手拭去眼角的雾气,再次转头看向幼琳,笑着对她说,“是你的,始终都是你的,我孙子他只要你,铁了心的要你……幼琳,你是个有福之人。” 128 你觉得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奶奶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你能来我屋里坐一坐,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晚上子萱在书房和泽南大闹一场,可能泽南也告诉你了。子萱那孩子可怜,她不像你,说到底还是福薄。” “泽南和他父亲在盘算些什么我这个老太太也不可能全知道,但说到底做人还是不能太狠,不给人留后路怎么行?” “我可不想看见两家人兵刃相见,水火不容。就怕等我到了地底下,泽南他爷爷问起来,我不知道要如何对他说。” 幼琳安静的听着老太太说话,心里很是沉重岑。 霍泽南一定有事瞒着她,她是知道的,但她一个妇孺,又怎能多嘴去过问男人的事? “谌家会有危险吗?”幼琳问欢。 老太太只是无声叹息,过了许久,她才对幼琳说,“这就要看谌启良干不干净了。” …… …… 幼琳下楼时,霍家宅子里除了在花园里修剪枯枝的方瑜,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出于礼貌,幼琳跟方瑜打了招呼。 “容婶出去置办家用了,刚走的。” 方瑜放下手里的事情,笑呵呵的过来和幼琳交谈。 幼琳四下看院子里的那些花木,方瑜养得很好,令她展露了笑颜。 “老太太现在还喜欢山茶花呢?”幼琳笑着随口一问。 方瑜点头,“嗯,喜欢得不得了。” 托人找来了不同品种,每天闲来无事变下楼来看看,花开得好,心情也好——老太太喜欢山茶花喜欢了很多年,除了养花养草听京剧,已经没有其他爱好了。 “那你忙吧,我先回了。” 幼琳友善的在方瑜肩上拍了两下,转身离开。 方瑜看着这个谌家的少奶奶,知道她走了,关上了院子的门,这才收回视线。 比起子萱,幼琳是要好相处得多了,方瑜心想,这样的女人,又漂亮,又懂事,个性又招人喜欢,怪不得谌家少爷会要她做老婆。 通常这些富家子弟都是很挑剔的,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很出色,以她的家世,谌子慎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就在方瑜默默的想着幼琳这样温柔连她都很喜欢的时候,谌子萱回来了。 车子穿过大门开进院子,方瑜望着她将那车开进了车库。 谌子萱下了车,人从那头穿过来,方瑜就在她面前,她熟视无睹的就这样走过了——她就是这样傲慢,方瑜已经习惯了。 对比起幼琳的随和谦虚,谌子萱的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真是令人唏嘘。 …… …… 谌子萱上楼,经过老太太房门口的时候停了停脚步。 她微皱起眉心。 老太太总在家听京剧,而且还不关门,吵得她整个人都头疼。 但这是在霍家,而且她又是霍泽南的奶奶,谌子萱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里头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 “是子萱回来了?” “……” 谌子萱走路动静不大,老太太背对着外面,还以为她不知道。 “是啊奶奶,我回来了。” “进来坐会儿吧。” 老太太轻轻转过头来,瞧着谌子萱,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谌子萱嗯了一声,进了屋。 直到老太太开口让她关门的时候,她终于直到,老太太开着门就是一直在等她。 “刚刚,幼琳来过了。” 谌子萱一坐下,老太太就笑着对她说了这话。 她看着老太太,尴尬的笑笑,“是吗……” 老太太眼中慈蔼,看了她一阵,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谌子萱放在了沙发上。 她算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些年,在没有幼琳的那些年月里,老太太是真的把她当成泽南未来的媳妇儿,当成自己孙女来对待的。 不去过问她和泽南这桩婚姻里她究竟对与不对,也不追究她平日里对泽南的态度好与不好,她住在这个家已经有整整八年了,老太太对她,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泽南不爱她,他们的婚姻就长不了,并且现如今幼琳回来了,泽南和幼琳二人总有一天是要在一起的,那么再看子萱时,老太太眼中就有着对她的亏欠。 是霍家欠了她吧。 “奶奶,估计时日不多了。” 笑着看向子萱,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只有豁达,在子萱震惊的目光中,老太太又道,“我让容婶不要告诉任何人,给人知道了,一个个的大惊小怪——人老了,也总会有这天。” 是胃癌,一个月前确诊的。 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那 tang天寿宴的时候晕倒了,知情的容婶吓得完全没了魂儿,但老太太是这个意思,容婶也不敢违背她,就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 谌子萱惊愕的直直盯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你和泽南在他父亲的书房里争吵,大家都听到了……子萱,泽南他还是让着你的,即便他这些年没有对你生出那样的感情,可你也看得到,他事事忍让,这就说明,在他心里,他还是很珍惜你。” 老太太说到这里,谌子萱已经缓缓的,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她站起来,站在老太太的跟前。 老太太微仰着头,和她对视。 她突然就轻轻的笑了一下,她叫了一声奶奶,她说,“他珍惜过吗?我从十三岁开始爱他,他看在眼里,有放在心里吗?” 老太太无奈叹气,“子萱……” “奶奶,你不是一直都帮着我的吗?” 谌子萱俯身,双手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她贴近了老太太的脸,小声质问,“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做泽南的妻子吗?为什么自从家里来了幼琳,你就变了?” 老太太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低垂眼帘,只是无奈摇头。 “奶奶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答应我哥让他带幼琳走?” “其实奶奶你比任何人都自私!” 她说着,猛然站直了腰,她俯视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咬紧牙关道,“不过是因为幼琳给霍家生了个儿子,你想要泽南的儿子回霍家,所以你不再帮我,你由着泽南和幼琳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奶奶,我也想给霍家生儿育女,是你的孙子不给我机会啊!” 她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了。 她捂着胸口,声泪俱下道,“我们结婚八年,他连我的身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就连喝醉了酒就在叫幼琳的名字,我的自尊,我的尊严,被他彻彻底底的践踏在脚下……我很恨他的,我不止一次的诅咒他和幼琳没有好下场,可是怎么办呢,幼琳给他生了儿子,而我只不过是背着他霍泽南老婆的称呼和他做了一对名不符实的假夫妻!” 老太太听着她的控诉心里也非常难受,想安慰她两句,可是事到如今,所有安慰的话在她听来估计都是虚伪的,老太太只是看着她,双手放在腿上,苍老无力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子萱,你想要泽南如何补偿你,你告诉奶奶?” “他补偿得了吗?” 谌子萱哭着哭着就那么笑了,许是说话太用力,纤细的颈脖间青筋尽显,她反问老太太,“我这些年放在他身上的感情,他要怎么还给我?我为他付出的青春,他又该如何偿还我?” 她对老太太说,“你们不过就是想要劝我答应他离婚罢了,行啊,我答应。” 她点了点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转身离开这间屋子之前她郑重道,“除非他霍泽南当着全军承认他婚姻内出.轨,承认他对不起我,承认他染.指自己大舅子的老婆……只要他敢,我就答应!” 老太太抚额,“子萱你太过分!” 她已经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望着老太太一笑,“我过分吗?不,一点都不。” …… …… 屋子里又恢复了清净,耳朵里,只剩下京剧里铿锵有力的唱腔。 老太太呆坐在沙发里,耳边回响着子萱刚才的声声控诉……原本好好一个姑娘,善解人意的姑娘,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刻薄,甚至是恶毒??老太太扶着额头,闭目沉思。 泽南婚姻内出轨……这样的罪名足够开除他军籍了,更不要说染指大舅子老婆这样的事情了。 子萱还真是为自己想得周全,如何才能彻底毁掉泽南,全都给她想到了。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泽南再也不能做军人,那么这件事终将成为泽南和幼琳心中一根刺,往后,他们二人生活在一起会坦荡吗,会开心吗??老太太又觉得头疼了。 沙发里有震动,震了好几下老太太才反应过来。 她低头一看,是子萱的手机。来电是一个没存名字的陌生手机号。 “子萱,子萱!” 她往门口喊了两声,外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子萱离开时关了门,房子隔音,她在隔壁估计是听不到了。 老太太没辙,只得先帮她接了电话。 刚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问那人找子萱什么事,就听那边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biao子,别以为让人拿了那点钱就能安然无事了!” “我可告诉你,要是规定期限你不把剩下的钱打进我的账户,就等着你找人绑架那小孩这件事曝光!” “绑架和买凶杀人这样的事足够你把牢底坐穿了,你给老子放聪明点!” 老太太握着手机那只手一直抖个不停,对面还在喂喂的喊,惊慌下,她迅速刮掉了电话——然而 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缓缓地朝门口看去,于是,她看见一脸苍白的谌子萱站在那里。 她用一种复杂且心虚的眼神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扶着沙发扶手缓缓地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僵硬状。 “奶奶……” “子萱,刚刚啊,奶奶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 说这话时,老太太拿她手机的那只手还在抖,唇也在抖,她看着子萱,甚至她还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是假的,刚刚她听错了…… 子萱一步步走过来,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你听到了什么?”子萱问。 “我应该是听错了……” 老太太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在子萱那变得已经近乎狰狞的目光中,她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你叫人绑架小远呢……” 说着她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也不会,也不会做杀人的事儿……” 她笑了。 在老太太眸底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时,她靠过来,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一句,“您没听错,是我找人绑架那小杂种的。” “不,不……” 老太太猛摇头,子萱却一把按住她的肩,“我也找了人要撞死童幼琳和他儿子,是我哥太倒霉……现在您知道真相了,是不是打算去告诉泽南呢?还是,您要报警,要抓我去坐牢?” 老太太大喘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推开了子萱,“混账东西!” 子萱咬紧牙关,一脸愤然,她大言不惭的对老太太说,“他们就是该死,要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和泽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老太太气得看都不想看她了,指着她的脸,“子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是在干犯法的事儿!” “你打算告我吗?” “我得告诉泽南!” 老太太站在屋子当中和子萱对峙了好一阵,然后她从子萱身旁经过,打算下楼去找容婶,她边走边说,“我要告诉泽南,我一定要告诉他!” “奶奶!” 子萱开始害怕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捅出去了可就真的完蛋了。 她追上去拉住老太太的袖子,试图说服她,“求您了,只要您不说出去,我什么都答应您!” “你在犯法啊!” “奶奶我错了,我求您,我答应您和泽南离婚,我什么都不要还不成吗?” “可是子萱你叫人绑架小远啊!你还叫人开车去撞他们母子,你好狠的心啊,你真可怕!” 老太太甩开她的手,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她朝着楼下喊了两声容婶,没有人应。 子萱一直瞧着楼下,心提到了嗓子,奶奶还在叫容婶。 她心里越发慌张失措。 “子萱你去自首吧,你去自首,或许还能轻判。” 老太太回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只要你有悔改之心,以后就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不能坐牢!” “可你得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楼下厨房的门被人推开,就在这一刹那,老太太在“啊”的尖叫一声之后,顺着楼梯滚下去,沿途发出几声磕碰声,然后,在子萱和方瑜的目瞪口呆中,她躺在楼梯口,一动不动了。 …… …… 谌子萱只不过想阻止她下楼去找容婶。 伸手拉她,推搡间她才失足跌下去的,可是在方瑜那个角度看来,的确是子萱把老太太推下楼梯的。 眼下,老太太就躺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方瑜颤抖着手指伸到她的鼻尖,数秒,吓得她缩回了手。 “你、你……你害死了老太太……” 方瑜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状的望着竟然这种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的子萱,“我、我要报警……” “报吧。” 子萱双臂轻叠在胸口,冷笑着看她,傲慢道,“现在这屋里就你我二人,要是我对警察说是你偷窃未遂起了杀机,你觉得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129 你说话啊,你怎么就躺了这趟浑水呢? 方瑜吓得腿都软了,扶着身后的沙发,“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子萱笑着,视线往周围看了一圈,“容婶不在,家里司机也不在,老太太一个人在屋里听京剧,你这个小园丁起了歹意也不是不可能……你告诉我,我有动机吗?老太太平日里对我这么好,我孝顺她都来不及了,我为什么要害她?” 方瑜额头上直冒冷汗,给吓傻了,“你、你……” “方瑜,不如我们来合作一次。”岑 子萱双手放下去,笑着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听说你弟弟在学校成绩一直挺好的,怎么样,想不想把他送到国外去深造?” ……欢 …… 谌家二楼。 幼琳从老太太那边回来之后,一直在收拾行李。 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全都是她和小远的衣物,剩下的那些玩具,她想着有机会再回来拿。要是不合适再回来,就不要了吧。 正望着地上那些公仔和玩具枪发呆,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霍家的座机。 幼琳微一皱眉,不解的接起。 “喂。” “是幼琳吗?” 是方瑜的声音,幼琳有些意外,“是我。” “哦,老太太让你过来一趟呢。” “现在吗?” “对啊,就是现在。” 方瑜说完就挂电话了,幼琳望着手机愣了一下,心想刚刚才回来呢,老太太又有什么交代吗? 幼琳把最后几件衣服放进箱子之后就去对面了。 她推开院子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方瑜去哪里了。 容婶也还没有回来。 主屋大门是关着的,没锁。 幼琳伸手推门,当她从逐渐展开的门缝中看到正对面楼梯口躺着的那个人,她眼眸一睁,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往里面跑了进去。 “奶奶?奶奶?” 幼琳将老太太抱起来,她跪在地上,让老太太的脑袋搁在她的腿上,开口叫奶奶,声音都是颤的。 意识到事情严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奶奶你醒醒,醒醒啊……” 幼琳跪坐在地上,不停的轻晃老太太的身体,并抬头看向四周,“有人吗,容婶,方瑜……你们在吗……” “奶奶,别开玩笑了……” “快醒过来啊……” 就在幼琳哭着叫老太太的时候,方瑜从外面进来。 她一脸惊恐状的跑过来蹲在地上,手伸到老太太的鼻间,然后抬头狠狠盯着幼琳,“你害死了老太太!你害死了老太太!” “不是我……” 只见方瑜一下站起来,“还不承认,这房里就你和老太太两个人,不是还有谁!” 门外有了车声,方瑜转过头去。 没多久,容婶就从外面进来。 一看到老太太躺在地上,头枕着幼琳的腿,心下一寒,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她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东西仍在原地跑过来,一边哭一边从幼琳手里接过人,“老太太……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是她把老太太推下楼的!” 方瑜向容婶“如实汇报”,她指着幼琳,振振有词道,“容婶你前脚刚走,老太太房间里就传来争吵声,我一进来就看见她把老太太推下楼了。” “你简直是胡说!” 幼琳站起来,背心已经渐渐冒出薄汗,“方瑜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 “我信口雌黄?” 方瑜指着自己,哼了一声,“我明明就听见你骂老太太,说要不是她,当初你和首长早就结婚了,我还听你说老太太心肠歹毒让你去堕.胎……你一定是记恨老太太当初没让你和首长结婚,趁着家里没人就对老太太下了毒手!” 这些事情方瑜是不可能知道的,她能说得头头是道,很显然是从老太太和幼琳的争吵中得知,那么,幼琳真的与老太太起了争执,一时情急就把老太太推下楼也不是不可能的! 容婶一直低着头。 她将老太太的眼皮抹下来,老太太是死不瞑目,但怎么也得闭上眼睛呐。 容婶悲伤过度,却是如此平静,她放下老太太之后缓缓起身,幽怨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不过眼眶通红。 她盯着幼琳,开口问她,“是这样吗?还恨她吗?恨她,所以就要她死在你面前才满意吗?” 幼琳摇头,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容婶,“容婶,你居然相信她不信我?” “我没法信你,我找你的时候,你还对老太太心存怨恨!” “但我也不至于要害死她啊!”?</ tangp> “可她现在就是死在你手里啊……” 容婶说着又蹲下去,她紧紧抱着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你太狠了,老太太都活不久了你就这么等不及吗……她有癌症,医生说她最多还有几个月可以活,你就不能让她好好的活过这几个月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幼琳一听说老太太有癌,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眼泪簌簌流下来,耳边是容婶的哭声骂声,“你太没有任性了,童幼琳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没有良心!” 幼琳捂着脸蹲在地上,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去解释是不是自己推老太太下楼的,一想起容婶那句“你就不能让她好好的活过这几个月吗”的时候,一想起老太太对她说的那句“幼琳你是个有福之人”的时候,她痛哭出来。 霍泽南是一个小时后赶回来的。 彼时他正和陆彦均在一起,本打算今晚去陆家陪叔叔和妈吃顿饭,霍家司机打来电话,在接起之前,他绝不会想到这是一通报丧电话。 他在回家途中时,霍舒城和郑荟茹也在去机场的途中。 等他满心沉重的回到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沉默不语的幼琳,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就听容婶说,“这个人,就是害死你奶奶的凶手。” 容婶的声音很平静,她瞪着幼琳那双眼睛却不平静,“泽南,你打算现在报警,还是等你父亲回来再报警?” 容婶说这话的时候,谌子萱面无表情靠在不远处的窗前,瞧着霍泽南的反应。 霍泽南看了看现在根本就不想为自己辩解的幼琳,又看了看容婶,末了,他淡淡的开口,嗓音沙哑道,“我想先看奶奶。” 老太太被安放在楼上的房间,在等霍泽南回来的这个过程中,她还没有来得及给老太太换一身儿漂亮的衣服,老太太安详的躺在床上,霍泽南上前去看她时,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在失去温度了。 霍泽南坐在床边,一张平静的脸没有起任何波澜。 他瞧着老太太许久,俯身,伸手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轻声道,“奶奶,您打算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就这么走了?” 容婶站在霍泽南身后,双手捂着脸。 她已经哭过好几次了,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动静似乎都能戳到她的心窝子。 “她总说自己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就带她去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是胃癌。” “医生说,活得久的可能最多也就半年吧……” “寿宴当天突然昏倒,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不行了,她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心里放心不下,今天就让我去找幼琳。” “幼琳怎么就能这么恨她呢……” 容婶一直在哭,她说的话,霍泽南也就捡能听的听。 容婶也是老糊涂了。 幼琳什么性子她接触了这么久还不了解? 幼琳是那种能和人起争执到要把人推下楼的人? 霍泽南暂时没心思去解释这些。 他一言不发的,就看着老太太,眼中一直泛着泪,不轻易落下来,可是一低头去亲老太太的额头,那滚烫的液体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在了老太太的脸上。 思琦和静文陆续回家,老太太的房间里、宅子里,除了哭声没有其他。 思琦是多有教养的女孩子啊,然而这一天,她疯了似的上前揪住幼琳就开始动手,霍泽南想阻拦却来不及,只见她一耳光就把幼琳掼倒在地——谌家所有人都在,谌子慎将思琦拉开,幼琳被沈君仪护在怀里。 幼琳一动不动,眼中的泪就没断过。 她去没看霍泽南,她也没有心思去解释什么,甚至她也不想管霍泽南信不信她,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直到现在都仿佛还待在几个小时前和老太太在一起的那个房间里,无法接受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有了的这个现实。 晚上十点,霍舒城和郑荟茹抵达c市。 回家的路上郑荟茹就很忐忑,在电话中,是听家中司机说幼琳和老太太起争执把老太太推下楼导致老太太就这么去了,但她不知道两人是起了什么争执。 老太太和幼琳的矛盾,大抵也是来自八年前,那么八年前的那些事情,导致幼琳和泽南分开的原因,说到底郑荟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她,老太太又怎么可能铁了心的要分开那两个人呢??霍舒城满心沉重的坐在她旁边,瞧她一张脸就没展开过,想着她可能和自己一样因母亲的过世而难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心虚了,郑荟茹反手紧紧握住了他,一路上没再松开过。 这天晚上,霍家谌家两家坐在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幼琳。 这情形,跟审判大会无疑。 幼琳不急不躁,这阵子过了那股子悲伤劲儿,面对长辈的“审问”,她都 只有那句话,“我进来的时候奶奶已经躺在那里了,是方瑜撒谎。” 平日里方瑜很老实,怎么看都不像撒谎的人,而且她说得那些话有理有据,要不是知道真相,又哪会编得出来!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老太太是怎么死的这么简单,因为霍舒城已经很清楚了幼琳和老太太的“恩怨”,也就是说,郑荟茹是幼琳母亲这件事情,在座的,也都全部知情,也包括谌家夫妇,谌子萱,以及霍泽南,霍静文兄妹。 老太太的死,将一直掩埋在地底下见不得光的事情公之于众,霍舒城就像是被人戴绿帽带了几十年,他的对手谌启良就坐在他面前,这件事让他丢尽了颜面。 这天晚上谌家也不平静,因为谌远不是谌子慎的儿子这件事也被摊牌了,沈君仪接受不了,看幼琳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疼爱的媳妇儿,竟然给别的男人生了儿子! 谌子慎带着幼琳一踏进家门,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脸上就狠狠结实挨了一个耳光,沈君仪痛心疾首的问他:“谌子慎你最好把话跟我说清楚,你们两个到底要如何!” 男人半张脸已经麻木了,伫立在原地许久,他答,“是我横刀夺爱,罪有应得!” 他说完就拉着幼琳上楼了,他走得快,幼琳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等到回了房,他双手捧着幼琳的脸,还没说话眼中就模糊了,“你说话啊,你怎么就躺了这趟浑水呢?” 谌子慎那么骄傲的人,一般不轻易落泪,现在幼琳有可能要吃牢饭了,一想到幼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的可怜样子他就受不了,说着话声音都在发抖,“嗯?你不想活了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方瑜打电话让我过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出事了。” 幼琳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眼泪直流,双手按在脸上谌子慎的手背上,“我怎么可能杀人呢,子慎你看看我,我像是要杀人的人吗!” 谌子慎将她抱在怀里,望着上方呼气,让自己冷静,“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 …… 深夜,霍家。 安静的书房里,霍舒城指尖夹着雪茄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霍泽南一直站在他的书桌前,他却无动于衷,瞧都不瞧一眼。 老太太就躺在隔壁,眼下,霍家是要准备办丧事了。 霍泽南情绪归于平静,此时此刻,他比谁都理智。 他瞧了一眼墙上挂钟,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而父亲那盒雪茄,也抽得差不多了。 在霍舒城蹙着唇抽完手里最后一根烟之后,他终于抬眼看了一眼霍泽南。 “你自己报警,还是我来?” “荒唐。” 面对父亲的询问,霍泽南只淡淡笑了一下,“你要她去坐牢?不如让我去给奶奶陪葬。” 霍舒城垂眼,摁熄雪茄,“没出息的东西!” “是,是。” 霍泽南点头,抬手摁了摁眉心,“您喜欢怎样教训都可以,但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要你孙子的妈去蹲监狱啊?” “……”?霍舒城眉心拧得更紧了。 “你别跟我提这茬。”他有些气急败坏。 “不提?不提打算逃避是吧?” 霍泽南站得笔挺的,不过他此时跟霍舒城说话这态度,不像儿子对老子,更不像下级对上级—— 他问坐在对面低垂着眼睑正在沉思的男人,“能不能先处理完奶奶的事再去处理别的?” 霍舒城缓缓抬眼,瞅他。 这时候霍泽南才觉察到,父亲在这几个小时里,像是老了好几岁,此时此刻,父亲心中压抑不比他少。 当初父母离婚,父亲在婚姻中犯了错误,霍泽南是可以怪责他的,但毕竟长辈的是非好像又不该他们下一辈的去评判对错,一直以来,霍泽南没有开口提过此事。 但是郑荟茹竟然结过婚。 这个女人她太厉害,霍泽南简直想象不出她是怎么做到在霍家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是如此淡然处之的。 他心下叹了口气。 130 归根结底就是你跟她瞎搞!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一直响在耳边,眼看就要到凌晨了。 霍泽南再一次开口,叫霍舒城,“爸,信我,幼琳不会那么糊涂。” 霍舒城看着他。 良久,他又说,“可能幼琳是和奶奶吵架了,也有可能奶奶是因为她才摔下楼,但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幼琳她不会真想要害死奶奶——爸,以您对幼琳的了解……” “我不了解!岑” 霍舒城打断他的话站起来,“我不了解这姑娘,我只知道有的人因为她鬼迷心窍!” “……”欢 霍泽南抹了把脸,蹙唇不再吭声了。 霍舒城骂起人来也狠,不留余地的,他指着自己儿子的脸披头就来,“她那点儿东西就这么好吃?非她不可?除了她你那下半身没人满足得了是不是?” “……” 眼看霍泽南脸都黑了,甚至咬牙都瞪着他了,霍舒城嘴里难听的话还在继续,“归根结底就是你跟她瞎搞!你说要不是你跟她搞出了孩子你奶奶会死得这么难看吗啊!” “得了啊。” 霍泽南突然开口,脸红脖子粗的,眼中全是怒意。 霍舒城瞧着儿子愠怒的样子好像自己要不是他爹他能跟他动手了,心里好笑,从里头走出来,伸手在他胸膛上狠狠一推,“你妈的你出息了,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能跟你老子水火不容了啊!” 霍泽南:“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我说得还不对了?” 霍舒城冷笑两声,又走回里头去坐下,双手交叉成拱形手肘支在桌面上,“滚出去,别在这里碍老子眼!” 临出去前霍泽南又看了父亲一眼。 知道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难过。 母亲过世,被妻子欺骗,如此沉重两个打击一起袭来,他还能保持眼下这强.硬态度,想必他那根弦是已经崩到极限了。 霍泽南关门的时候留下一句,“您好好休息。” …… …… 幼琳去儿童房瞧了瞧早就睡着了的小远,出来时,被沈君仪叫住。 谌子慎听到外面有母亲的声音,怕幼琳被为难,他出来打算把幼琳叫回房间,却被沈君仪呵斥,“有你什么事?” 沈君仪带着幼琳出门,说是出去走走,幼琳看了谌子慎一眼,转身,和沈君仪一起离开。 谌子慎在房里等幼琳,母亲很强势的人,怕她脾气上来对幼琳动手。 夜深人静,幼琳和沈君仪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林荫道上,除了周围偶尔几声虫鸣,周遭都是一片宁静。 幼琳于心有愧,不敢先开口说一句话。 可实际上,于情于理,知道前因后果的沈君仪,她心里非常清楚,幼琳和泽南在整件事情中,是没有半点错的。 要真说有错,错的是自己的一对儿女。 当她从容婶口中得知当初子慎去找过老太太,就为了自己那点儿自私的欲.望,竟和老太太做起了等价交换:他要幼琳,子萱要泽南——自己养的好儿子啊,简直是个畜生! 毕竟也算是长辈吧,即便知道是自己儿女有错在先,也不能在幼琳面前失了志气。 她问幼琳,“对子慎,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幼琳一路低着头,没有吭声。 幼琳这样闷着,能把沈君仪闷出毛病,其实她只是开不了口罢了,要给沈君仪知道整整八年她对子慎毫无爱意,对一个母亲来说,这多丢人啊,自己的儿子竟这样不招人待见么。 幼琳抓着自己的衣摆,无法面对沈君仪。 待她犹如亲生母亲的人,幼琳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对不起她。 沈君仪在原地停下脚步,幼琳怔了怔,也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沈君仪,见她抿着唇,很是愤怒的样子。 她走过去,终于小声开了口,“那种感情,就像是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即使已经嫁给他,还是做不到像爱泽南那样爱他。” “你说你是不是作死啊!” 沈君仪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额头,“他没钱吗?他长得不帅吗?你将就一回不行吗!” 幼琳被她一吼,就吼得眼中一片模糊了。 幼琳是知道沈君仪疼她,知道沈君仪对自己有多好,所以看见沈君仪一脸懊恼的样子,并且这懊恼是因自己而起,她突然就忍不住想哭。 “我儿子是哪一点输给泽南了啊?” “我就想问问你泽南能给你的谌子慎不能给你吗?啊?是不是你觉得我儿子哪方面不行啊!” “……” 幼琳听着她不着边际的揣测,眼中一酸,再一低头就落泪了。 “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是我行不行啊!” < tangp>沈君仪说着就真的哭了,边哭边拿帕子擦眼泪,“你让我怎么办啊,小远突然就不是我孙子了,你突然就变成别人媳妇儿了……幼琳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儿子怎么办啊!” 幼琳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哭得没声儿了,伸手去拉沈君仪,刚张嘴叫了一声“妈”,沈君仪就狠狠将她搂在怀里,“你这姑娘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泽南都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你怎么就不能忘了他和子慎好好过呢!” 幼琳紧紧抱着她,脸埋进了她的脖子,无声的流着泪。 “你打算要离开咱们家吗?啊?” “行李都收拾好了,幼琳你真狠得下这个心?” “你叫我一声妈,就不能叫一辈子吗!” …… …… 同一时间,郑荟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霍舒城不回房,她就没法安睡。 从事情败露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他却一个字都没问过她,她越是淡定,郑荟茹就越是不安。 霍舒城是怎么样一个人啊,他要真发作出来和她大吵一架她才不担心,关键是他一声不吭,她没法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才害怕。 直到凌晨四点钟,郑荟茹靠在床头彻夜未睡,她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原本黑暗的卧室,亮了。 她对上男人深谙的目光,心虚,没敢多看他。 霍舒城自外面进来,关了门,面上倒是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去了洗手间,洗漱,然后再回到屋里来。 “办完母亲的事,回头等我通知你办离婚手续。” 他不动声色说了这话,然后去柜子里拿了被子和枕头,要去睡书房。 而这个时候忍到极限的郑荟茹突然就崩溃了,她下了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这么上前紧紧拽住霍舒城的手臂,痛哭道,“舒城你别这样,你不能和我离婚啊……” “松手。” 霍舒城脸上一直平静,他只是微皱了眉,命令她,“松开,别让我跟你动手。” 这男人是不打女人的,郑荟茹了解他,她没有松手,一个劲的摇头,“看在两个女儿的面上,原谅我,求你了舒城,我不能离开你……” “放心,不会亏了你,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霍舒城狠狠一甩手,郑荟茹被他甩到了地上,他在原地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郑荟茹跌坐在地上掩面流泪。 该给你的一份否不会少。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都是假的吗! 他是不是就认定了她是爱他的钱,爱他的权??郑荟茹哭得都要没气了,静文一身睡衣冷漠疏离的站在门口,双手抄在睡衣口袋里看着她,只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不是她冷血。 她有一条腿已经埋进了那扇门,但是,一想到当日聂海尧那张绝望的脸,她心里狠狠抽疼,她没法原谅母亲,就连看着她这般痛苦,静文都没有办法伸出双手去拥抱她。 静文一回到房间就忍不住哭了,靠在门上,想起今日的一切,想到这个家里突然就发生这么多事,想到奶奶就这么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静文一眨眼,泪就泛滥了。 …… …… 这天晚上霍泽南依旧是住在湖边老宅,一天没有和谌子萱离婚,自己的房间就一天不属于自己。 霍泽南绝对没想过,他和幼琳的事情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让所有人知道,心里微微泛酸,觉得到底是自己让幼琳受了委屈。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还一句话都没有和幼琳说上,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估计回谌家之后又是一番审问。 131 他坐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谌启良站在自家书房窗前,看着远处林荫道上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他拉上了窗帘。 几分钟后楼下有了动静,他却坐下来,等到不久后隔壁传出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才出去,回了自己卧室。 幼琳是回了自己房间,谌子慎在等她。 沈君仪一双眼睛通红的坐在卧室床边,等到卧室门再一次开了,她回头,看见谌启良进来。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老谌,该如何是好?岑” 她向来是有主见的令人折服的女人,而这一次,她已然没了主意。 谌启良淡然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顺其自然吧,你不必过多焦虑。欢” 不焦虑? 说得倒是容易,可这牵涉到一双子女的幸福,要她眼睁睁看着两桩婚姻同时结束,她怎能不焦虑? 谌启良搂着妻子,一双深黑的眼眸望着窗外月色,心中泛起惆怅。 隔壁谌子慎的卧室。 男人像往常一样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幼琳站在他跟前,他靠着椅背专注的瞧着她,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今天幼琳应该是哭了很多次吧,谌子慎想。 他坐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坐。 幼琳却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等着她说话。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好一阵之后,她终于对他说,“子慎,算我欠你,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和泽南的关系,我也不想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我们离婚,好不好?” 他只是看着她,微蹙着眉,没有吭声。 幼琳见他这样,深知他不可能轻易答应,她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睛,“你考虑看看吧,明天,我先搬去我爸那里。” 说完又看了他一会儿,幼琳便站起来了。 她转身要走开,谌子慎冷不防的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子,幼琳没回头,他已经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 “非走不可吗?”他淡淡开口。 幼琳不答,他又问,“哪怕知道你和他往后的日子并不会那么顺利,也要离开我?” 幼琳转过来对着他,仰视着他,语气温和道,“不管和他在一起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选择了他,就得和他一起去面对……” 说着这话,幼琳再一次,慢慢的低下了头去,她的声音不大,谌子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才是我的丈夫啊,他是要陪我走完未来每一天的那个人,我不能再负了他。” 谌子慎眼中酸涩难忍,他握紧幼琳的肩膀问她,“我呢,你就能一次又一次的辜负我吗?” “对不起。” 幼琳直视他,望着他那双犹如霍泽南一样墨黑深沉的眼睛,她没有逃避,她勇敢的面对这个男人眼中款款深情,她对他说,“子慎,我知道自己欠了你什么,也知道自己永远补偿不了你,如果可以,我这条命都能给你,但我没有办法离开他,我答应过他我要做他的妻子,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他松开了她,嘴里淡淡的,“我恨你。” 她点头,一眨眼,眼中潮涌溢出,她说,“我知道。” …… …… 幼琳是第二天早上在谌家门口遇到郑荟茹的,彼时,她正打算送孩子去学校,在等司机的车。 送完孩子之后她就要回来拿东西,今天开始,她就不再能回到这个地方了。 幼琳是不舍的,她舍不得沈君仪,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是时候离开了。 幼琳牵着小远站在门口,对面的大门突然开了,郑荟茹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怔了一怔。 正好司机把车开出来了,幼琳对小远说,“先去车上等妈咪。” 小远礼貌的先和郑荟茹打了招呼,“霍奶奶好。” 然后才上的车。 郑荟茹冷冷的瞧着那孩子,再把视线转到幼琳身上,这才开腔,“你满意了吗,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 幼琳脸色平静,只轻轻掀动了一下睫毛,她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郑荟茹咬牙切齿的走近幼琳,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幼琳波澜不惊的看向她,笑道,“果然不是我亲妈,如果是,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掐死我?只要你下得了手,我人就站在这里。” 思琦一早上就没看见母亲,终于在门口找到了她,眼看她情绪越发激动,就要对幼琳动手了,赶紧上来拉住她,“妈,你要干什么!” 思琦看幼琳的目光已经不如以前和善了,想也知道,他们都拿幼琳当杀人凶手,又怎么可能对她带有善意? 幼琳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没有做过的事,任何人也都不能强加给她。 tang 她瞧了瞧郑荟茹,说了句“先走”就转身上车了。 车子启动后,幼琳从后车镜里看见郑荟茹在原地慢慢蹲下去……她的脸埋进膝盖,应该是在哭。 幼琳收回视线。 只觉得心里发紧,难受,她知道自己是心软了。 小远在旁边小声的问,“妈咪,霍奶奶刚刚看起来好凶,她是不是骂你了?” 幼琳笑着抚了抚孩子的后脑勺,“没有,别瞎想。” “哦。” 小远蹙着眉,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距远了,再也没看见后面的人。 …… …… 同一天上午,方瑜跟容婶请辞。 她一直做得好好的,容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细细一想,她多半是害怕,怕以后幼琳真和泽南结了婚,她在这个家也没有好日子过,毕竟是她把幼琳推老太太下楼这件事说出来的。 也罢,容婶答应让她走。 老太太都不在了,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院子里那些花草了吧。 方瑜出了军区大院没多久,在路上就被一辆车拦住。 拉开车门一看,坐在里头的人正是谌子萱。 谌子萱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车站,回老家。 谌子萱面无表情拿出一支笔,写了一张支票给她,“拿着这钱,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就是别让人找到你——老家就算了,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实在不行就和你儿子一起出国吧。” 方瑜拿了钱,被谌子萱扔在了马路上。 她花了最短的时间买了车票,离开了这座城市。 想想就觉得这是一场噩梦,自己怎么就昧着良心做了这种事儿呢?! 攥在手心里的那张支票有多烫手,方瑜就有多心虚,她真怕一个惊天巨雷打下来把她劈成两半。 这天下午,幼琳被谌家司机老李送回了锣锅巷的住处。 老李帮她把行李搬进屋,离开时站在门口和她说了一大堆,临走了还一步三回头,叹着气,很不舍。 老李离开后,幼琳回到了屋里。 父亲把她和小远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随时等他们回来。 幼琳在父亲面前低头,她对童伟民说,“事情处理得很糟糕,我让他爸妈失望了,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们……” 童伟民按了按女儿的肩膀,给她勇气,“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好好补偿就是。” 幼琳却笑,“我拿什么补偿他们,论地位,论背景,他们哪里轮得到我去帮忙?” 也的确是,她又能给予什么样的补偿呢,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他们都不需要。 五点钟,幼琳和童伟民一起去接小远放学。 小远是个聪明的孩子,甚至有些早熟,这样的孩子也更容易敏感,所以幼琳暂时还不敢告诉他,他的爸爸不是谌子慎,而是那个一直被他称呼为姑父的人。 到了锣锅巷,小远知道自己不是要回以前那个家,皱眉问幼琳,“妈咪,我们今天要在姥爷这边住吗?” 幼琳嗯了一声,问他,“喜欢住姥爷这里吗?” 小远思考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喜欢是喜欢……但是,爸爸不在……” 幼琳没再说什么。 童伟民心中苦涩,背地里叹了口气。 晚上十点,小远睡着了之后,幼琳从房里出来。 童伟民还在看电视,幼琳走到他跟前坐了一会儿。 “爸,我得出去一下。” 幼琳说完,童伟民看了她好半天,这才点头,“去吧。” 幼琳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关门时原地站了站,又走回去,她突然抱了童伟民一下,“爸,你会支持我吗?” 童伟民眼眶发热,也重重的抱住她,“嗯,爸爸永远支持你。” 132 霍泽南干笑三声,冷冷道:“多谢提醒!” 这一晚,幼琳在湖边站得有些久了。 她没有想好见到泽南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脚步踌躇,迟迟不肯进身后的院子。 直到耳边响起“吱嘎”一声,幼琳转身看去,便看见阿当从院子里出来,颈脖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朝她跑来。 “他睡了吗?” 幼琳蹲下来,抚着阿当身上油亮的毛发。 阿当嘴里发出嗷呜的叫声,幼琳不太懂它的意思,笑着又摸了摸它欢。 阿当在幼琳脚边趴下,静静的,和她待在一起。 院子里亮着灯,霍泽南是肯定没有睡的,幼琳不知道他是在做自己的事,还是在等她。 过了一阵她站起来,对阿当说,“我们进去吧。” 幼琳走前面,阿当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穿过前廊到了花园里,入眼的就是到了春季那开得郁郁葱葱满院子的木槿花,幼琳驻足片刻,这才进了屋。 霍泽南人就在楼下客厅,他站在水族箱前,手插裤兜闲适的瞧着一尾一尾漂亮的热带鱼,水里的氧气发出咕咚咕咚的轻微响声。 幼琳进屋时,他转过身去,望着她笑,眼眸里都是默契。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头圆寸显得他整个人都很精神,他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直在等她。 “来很久了,是不是?” 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幼琳一只手,幼琳点了下头,抬眼瞧他,只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笑眼里装满了星光。 “哦,在外面不进来,不想见我?”他又故意问。 脸凑到幼琳面前,细细的打量她,幼琳被他逗笑了,在他脸上推了一把,“少来……” 他突然就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啧啧道,“果然是不想见我。” “……” 幼琳抽回自己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抄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正经道,“小远睡着了我才出来的。”?他眨了下眼,目不转睛瞧着她。 幼琳又看了他一眼,“我爸也知道我来找你。” 霍泽南没吭声,她皱了皱眉,“你哑巴了?” “听你说。” “我说完了。” 幼琳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准备上楼去。 她上了楼梯,霍泽南才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楼梯口,幼琳转了下.身,“我发誓,奶奶真不是我推下楼的。” 他点头,“我信你。”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也看了他一小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卧室去。 幼琳洗漱时,霍泽南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等她,无聊时便拿了一本书随便翻。 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换做以往,不受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是他们最珍惜的时光,但此时此刻两个人内心一样沉重,哪里又还有心思去花前月下。 幼琳洗完澡出来时,霍泽南已经在浴室门口等她了。 他倚着墙,幼琳一开门,他一偏头,两个人的目光便交汇在一起。 “我很想跟你说清楚当时的状况,但昨天我几乎都吓傻了,你人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幼琳握着他的双手,因为紧张,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霍泽南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他皱起眉的时候,幼琳就酝酿不好自己想要说的话,只得微微低垂下了眼帘,“之前容婶来找我,说奶奶想见我。我见她的时候都好好的,我走的时候她也还在房里听京剧。后来我在屋里收拾东西,方瑜打电话过来说老太太又要见我,我过去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她躺在地上了——泽南,当年奶奶容不下我们俩的孩子我是心存怨恨,但过了这么久了,既然我都能释怀的和她老人家坐在一起,我也就不怪她了,又怎么会再和她起争执,以至于把她推下楼呢?” 幼琳说话的时候,霍泽南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那两片唇,她说完了,他才开口问,“方瑜是吧?” “对,方瑜叫我过去的。” 霍泽南沉思一阵,突然冷笑,“她已经辞职了,就在今天早上。” “……”?幼琳眉心皱起,咬紧了下唇。 霍泽南应该是豁然开朗,他将幼琳揽至身前,拍拍她的背,“不急,等奶奶的葬礼之后,我们再处理这件事。” 幼琳点头。 霍泽南松开她,也要准备洗洗休息了,幼琳跟在他身后又回到洗手间,“容婶现在见了我,就像看见仇人,我还能去参加奶奶的葬礼吗?” 霍泽南刚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听到幼琳这话,指尖一顿。 幼琳见他沉默,忍不住叹气道,“不仅是容婶,你们家所有人都拿我当杀人凶手了吧。” 她低垂着眼睛,细细的手指抠着门框,一副不经意流露出的委屈样子看在霍泽南眼里,让他心头有些不好过。 < tangp>幼琳抬眼看了看他,挤出一抹笑来,“算了,没把我抓去坐牢我该庆幸了。” 她说完就去睡下了。 霍泽南站在原地看她在外面掀开被子上了床,她的一言一行都令他双眼发热。 思琦都要报警了,是父亲拦住了她。 只有方瑜一个人的指控,没有其他证据,也不可能完全证明幼琳杀人。 再说这件事牵涉到的事情太多了,霍家的丑事,真要对簿公堂的时候公诸于众,霍舒城那张老脸也没处搁。 霍泽南还了衣服过来时幼琳还没睡,她那个小个子缩在被子里很小的一团,背对着霍泽南。 男人往床上一坐,看着她的背影发笑。 伸手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拍,她炸毛的翻过身来瞪着他,一对眼睛活像斗鸡眼。 霍泽南呵呵笑了两声,爽朗得很。 “困了?”他问。 幼琳摇头。 “那就再说会儿话。” 他把屋子里的灯灭了,只留了床头灯。他和幼琳双双靠着床头,盖着同一个被子??只有在这种时候幼琳才会觉得,原来他们就像普通夫妻那样亲密。 “奶奶说,我是有福气的人,因为她的孙子对我真心真意。” 幼琳转头看他,像是不那么肯定,她问他,“是吗?” 霍泽南没答她,只是看着她,过了好一阵,他将自己脖子上那根红绳取下来。 然后,幼琳就看见八年前他曾经挂在她脖间的那块玉。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霍泽南第二次,将奶奶给他的护身符挂在了幼琳的胸前,“可能你真的比较幸运。” “??” “因为你遇上了我。” 给她系好了红绳,霍泽南按住她的双肩笑着说,“这回可不能再丢了,找不回来了我绝不原谅你。” 幼琳眼红红的将那剔透的玉握在手心里,“我再也不会丢了。” ........ ........ 霍家老太太下葬那日,公墓墓碑前站满了霍家的亲友。 那么多人,却独独不见幼琳和郑荟如母女。 郑荟如想来,霍舒城不让,她便只能在家待着等候发落。 此时幼琳一身黑衣牵着小远站在不远处,在众人视线外,她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霍泽南是知道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幼琳事先和他说了,让他别管她,葬礼过后先走就是。 谌子慎也知道她来。 爱一个人时,可能方圆百里内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亲友一个个散去,谌子慎走最后,因为他知道幼琳肯定会等那些人走后再到墓碑前看老太太。 几分钟后,人陆陆续续走完了,幼琳这才牵着小远过来。 谌子慎是在幼琳把白菊花放在墓前之后才出现的。 “老太太知道你来送她,一定会很高兴。”谌子慎说。 说话间他已经将手搭在了小远的肩头,在望着小远笑。 小远几天不见谌子慎,一见面就要他抱。 谌子慎抱起孩子,对幼琳说,“送你们回去吧。” ......... ......... 小远心里有疙瘩:为什么爸爸要说送我和妈咪回去,难道他不用回之前住的那个地方了吗?他不用去见爷爷奶奶了吗? 小远心头一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车子开到了锣锅巷,谌子慎就不再开进去了。 小远和幼琳下了车,他也下了车。 他站在这对母子跟前,眼中一如既往笑意盈盈,习惯性摸小远脑袋,指尖那温柔,是来自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 “好了,就到这里了,小远跟妈咪进去吧。” “爸爸你呢,你要去哪里?” 小远拉着他的手,已经有了哭腔。 谌子慎脸上依旧带着慈爱的笑,他双手扶着小远的两条胳膊,就这么蹲下来,他对小远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以后,你跟着妈咪,要听她的话。” “爸爸,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和妈咪离婚?” 小远已经哭了,仅仅拉住谌子慎的西装袖子,就怕他突然就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谌子慎缓缓起身。 他低着眼睛,轻轻将孩子的手拉开,他没让幼琳看见他眼中的潮涌,“就这么着吧,我先走了。” 幼琳连看他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木然的站在原地。 然后,她听见小远的哭喊声,那孩子一直在喊爸爸。 车门关上,小远的小手使劲的拍门,“爸爸,爸爸你不要妈咪和小远了吗......爸爸,爸爸......” 车开走了,小远哭着追了出去, 嗓子都快喊哑了,“爸爸,爸爸......” 幼琳一个转身便看见孩子跌倒在地,趴在水坑里大哭大喊,可前面的车子早就走远了。 幼琳心里犹如针扎,垂眼就落泪。 ........ ........ 方瑜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幼琳要找她犹如大海捞针。 从军区大院搬走后幼琳回去过一次,想要问容婶方瑜的老家地址,但是容婶闭门不见,可想而知她现在是有多恨幼琳。 霍泽南让幼琳别急,他自己去找了容婶,容婶告诉了他方瑜的地址,但他带幼琳去了一趟,扑了空,根本就找不到人。 “找人需要个过程,慢慢来,不要把自己时间都耽搁在这件事情上了。” 送幼琳到锣锅巷的时候,霍泽南停车抽了支烟,安抚她,“我信你,你怕什么?” 幼琳陪着他坐了一阵。 “子萱搬走了。”霍泽南突然说。 幼琳抬头看他,他笑了笑,“葬礼之后就没见人了,估计她也不想见我。” “离婚的事一直拖着,也不给句话。” “我看,她可能想就这样吊着,她不离,我也娶不了。” 霍泽南一张淡然的脸,深吸一口烟的时候却拧起了眉心。 幼琳什么话都没说,靠在座位上微微合了眼睛。 好不容易休个假,却遇到这么多事,他心里一定很烦吧。 连温存都没有,霍泽南和幼琳只待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他开车回家。 这几天家里气氛沉重,连话都没人说上两句。 郑荟如类似于关禁闭,霍舒城让她哪儿都不许去,老实在家待着等离婚。 思琦就怕她爸是真的要跟她妈离婚,连学校都不去了,一天就在家守着听动静。 霍泽南一回去就被思琦拉住,他一脸的“与我无关”,这让思琦很受伤。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开口问过幼琳一句她和她母亲的事,因为他知道,对幼琳来说那是一种无形伤害,八年前她不愿说,八年后她依然不愿说,可想而知郑荟如在她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的存在于幼琳而已,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再者,郑荟如当年抛夫弃女这种低级行为霍泽南不敢恭维,这个人他是看不起的,又怎么可能去父亲面前说情! 思琦把他拉到自己房门口,一脸纠结的乞求道,“大哥,家里都一团乱了,你就不开个金口帮我妈说点什么吗?” 霍泽南冷不防甩开她的手,“要我说什么?她自己做的那些事已经是毫无原则无下限了,你觉得我能帮她说点什么呢?” 看了她一眼,霍泽南转身就要进自己屋,思琦不依不挠的跟过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咱爸是要跟她离婚,你能眼睁睁看着咱家就这么散了吗?” 某人伸手推门,淡淡道,“离呗。” 思琦没让他进去,一条手臂横在中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酸声音质问他,“你是巴不得我妈跟爸离了婚,好成全你和幼琳?” “........”霍泽南蹙眉望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思琦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这话过分了,脸上有点挂不住,面对她哥冰冷锋利的目光,她眼睛四下看,四下闪躲,却仍然嘴硬,“我妈跟爸要是掰了,幼琳也就不用叫你一声哥了,那你就更能理直气壮和她在一起了,不是这样?” 霍泽南顿了一顿,跟着就,“哈,哈,哈”干笑了三声,在思琦心虚的表情中他淡淡回应,“多谢提醒!” 说完他就拎着她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拉开,进屋,关门,外面只剩下思琦的尖声咆哮,“大哥!” ........ ........ 这天晚上,霍家动静不小。 霍泽南自谌子萱走后,容婶将他的屋子整理了一番,他终于能住回自己的卧室。 静文没回家,老太太也不在了,这屋里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郑荟如跪在霍舒城门口祈求原谅的时候霍泽南正在接电话,突然就听外面有了哭声。 霍舒城负手而立依旧是以往的大将作风,面对郑荟如这茬,他简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起来说话,瞧你这样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该以为我家暴了。” 容婶和思琦突突的从楼下赶来,郑荟如还在哭,还在求男人原谅,思琦去扶她妈,心里有气,嘴上就脱口而出,“离就离啊,没了他咱更要活得好好的!” 霍舒城:“......” 这他妈是亲生的吗! “妈,你快起来,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这样跪着一会儿晕了,这屋里男人一个个都铁石心肠,谁送你去医院!” 那句“铁石心肠”故意喊得很大声 ,就怕另外那屋的人听不见。 思琦瞟了一眼她爸,看似在对她妈说,“不就犯了个错吗,都猴年马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哦结过婚有过孩子就不能再追求自己幸福了?那有的人自己还是禁不住诱~惑婚外恋了呢!” 霍舒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着小女儿。 思琦啧啧两声又对她妈说,“算了吧,婚姻里容不下对方犯一次错的男人,不要也罢。” 郑荟如彻底不好了,这丫头疯了吗她——尴尬的望向霍舒城,正欲开口,男人却冷冷道,“起来,进屋。” 霍泽南清闲的站在隔壁门口,门没开,却将外面人说了什么听得清清楚楚。 父亲都让她进屋了,想必也就是原谅她了??不由得摇了下头,只觉得这事太扯。 第二天下午回部队,临走前霍泽南又开车去了小远学校,想要看看那孩子。 幼琳虽然没在他面前提起小远离不得谌子慎,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父子,霍泽南也明白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他非常想听小远叫他一声爸爸,但在他心里,小远是否过得开心更为重要。 来日方长,血缘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谌子萱走后,也把宜甄带走了。 霍泽南想过宜甄的抚养问题,但是如果谌子萱不答应,那他也没有办法将宜甄留在身边。 就是担心谌子萱经常情绪不稳定会伤害到孩子。 五点钟,幼儿园门口站了许多家长,停了许多车。 霍泽南不会在这里看到宜甄,因为谌子萱用最快的速度给孩子转了学。 孩子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霍泽南也看见小远拉着童伟民的大手从里面出来。 见到那张清秀漂亮的小脸,霍泽南眼底的波光渐渐的就温柔了,唇角勾起,唇边泛起了弧度...... 直到童伟民和小远走远了,他才收回视线,开了车离开。 他很想见小远,但是他和小远中间隔着谌子慎,那个人对小远有多重要,他也就有多难靠近小远.....有生以来霍泽南第一次自卑,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题外话---两章一起发的哦,么么哒 133 你要是敢给我造反,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霍泽南回到部队,开了个会之后就回了宿舍。 晚上小张在食堂给他打了饭,红烧肉,拌茄子,他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把饭盒放在了一旁。 坐在书桌前翻看笔记本,指尖夹着烟,眉蹙着,眼睛盯着会议记录,那根烟不时的抽一口,屋里泛起淡淡薄烟。 夜里九点钟光景,宿舍楼下停了一辆黑色军车,车上下来两个人,霍舒城和他的秘书单志杰。 春季雨水多,细雨洒在霍舒城的肩头,他走得急,顾不上身后为他撑伞的单志杰。 首长突然现身团部,任何人都没有得到消息,人直接就站在王政委的门口,王政委受了不小惊吓欢。 “首长?” 王政委在学习,出来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笔,见了霍舒城,顿时就手忙脚乱。 霍舒城蹙着眉,伸手搭在他肩头,“不要喊,我临时决定过来的。” 进了屋,王政委赶紧拉了椅子给霍舒城坐,霍舒城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霍泽南回来了?” …… …… 就在霍泽南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朝窗外那头看了一眼,道,“门没锁。” 等到门开了,霍泽南看清楚门口来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首长。”?霍泽南站直了,跟父亲敬了个军礼。 霍舒城冷哼一声,在他房间里四下环顾一圈,然后对秘书单志杰说,“楼下去等我。” “是。” 单志杰随手拉上了门,等他走远了,霍舒城才自己拿椅子坐。 霍泽南走过去,站在他跟前。 “您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霍泽南毕恭毕敬的。 霍舒城坐得笔挺,双手在膝盖上放着,蹙着眉盯了他很久,这才道,“你手机一直关机,我要找你,还得自己跑到这里来。” 霍泽南面不改色的,“没电了嘛……” “没电!” 霍舒城冷冷瞧着他,“我不管你有电没电,霍泽南我告诉你,你那些把戏在我跟前就别玩了,你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 霍泽南笑笑,“爸……” “别叫老子!” 霍舒城一脸严肃的起身,有些气急败坏样,“我被人骗了二十几年,这他妈的比驴还蠢,又觉得她一个女人我总不能真拿枪崩了她……” 说到这里他掀了掀眼皮看霍泽南,“我跟你阿姨感情没问题,家里也不能没有她,你看这,” 说到这里他停住,舔了舔唇,问霍泽南,“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霍泽南眨了下眼睛,不冷不热的语气,“我能有什么想法?” 霍舒城又看了他一阵,转身在屋里踱起了步,“你和她,断了吧。” “……” 霍泽南没吭声。这个话题他说都不想说。 早就料到的,只是他没想到父亲竟会为了这事儿亲自跑这一趟,霍泽南心里平静得很,似乎任何人在他这里说关于他和幼琳的事都无关痛痒:你祝福,我感激;你反对,我无视。 “啊,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霍舒城倒回来,认认真真的问了一遍,霍泽南嗯了一声,“听见了。” 对上他强势的目光,霍泽南笑笑,“可断不了。” 某首长当下暴跳,指着他的鼻子就吼,“霍泽南你要跟你老子对着干?” “没有,没有。” “那你是打算要她叫我公公,还是继父啊?” “……” 霍泽南望着天花板做了个深呼吸,末了心平气和对父亲说,“幼琳是我老婆,是您的儿媳妇儿,至于那个人,幼琳根本就没认过。” “不认那也是她妈!” 霍舒城负手在霍泽南身边来回的走,不时拿眼睛瞪他,“你要是敢给我造.反,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父亲同志,您不是一直默认了我和她?” “那是以前。” 今非昔比了,幼琳是郑荟茹女儿,叫他一声叔叔还行,要是跟着霍泽南叫他一声爸,这是乱了章法的事。 半个小时后霍舒城离开,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调令。” …… …… 四月中旬,霍静文将最后一稿设计图给flora送去。 在flora家吃过了早餐,霍静文走的时候,flora将一样东西拿给了她。 是谌子慎的领带夹。 “老师?”静文不明所以,瞧着手里的东西,皱了眉。 “他以后都不会来了,这东西是他忘在这儿的,你给他送回去吧。” flora云淡 tang风轻的语气,静文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太过善于伪装。 站在门口换鞋,换好之后她转身看着flora,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谌子慎应该要和他老婆离婚了。” flora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静文笑,“因为,他老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变成我大嫂。” “……” flora看着静文离开,站在门口一时失了神。 霍静文驱车回工作室,一路上拧着眉,思忖再三,决定打电话给谌子慎。 “受人之托,谌哥,有样东西我要拿给你。” “中午一起用餐。” 谌子慎向来很忙,静文说要见他,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静文也知道他对自己好。他和大哥亲如兄弟,一直把大哥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大哥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静文想,要是幼琳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大哥和谌哥现在一定也还和以前一样。 中午约在一家日式餐厅,谌子慎定了包厢,静文先到,坐在榻榻米上喝着淡茶等谌子慎。 她自己点了很多菜,也不知道谌子慎喜不喜欢。 没多久他就来了,西装革履的成功商人模样,他的助理陈露露在包厢门口止步,望着静文礼貌的笑了一笑,然后就拉上门,恭候在外。 他脱下外套放一旁,随意的卷起袖子坐下来,他笑着看向对面的静文,“要没事找我,你就不打算跟你谌哥一起吃个饭?” 静文笑,“有的人贵人事多,我哪敢占用你的时间……” “借口。” 谌子慎睨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着面前的食物,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生鱼片,沾酱油的时候,静文把领带夹放在了他的面前。 见了这东西,他有点懵。 他抬头看静文,静文双手交叉托着腮,喊他,“谌哥,我老师让我拿给你的。” “……” “我老师,迟嫣。” 静文故意郑重的说了一遍这个名字,她一直盯着谌子慎的脸色变化。 然而某人面不改色坐在那里,良久,将那个领带夹拿起来,掂在手里瞅了瞅,“的确是我的。” 静文见他这态度,一时就有些生气,“谌子慎,你都结婚了还去撩她做什么?” 他不吭声,吃那块生鱼片好像吃得津津有味。 “你和幼琳结婚,你不幸福,所以你就得去祸害别的女人吗?” “我跟你说话你听了没?” 面对静文的愠怒,他置若罔闻,过了好久,直到静文偃旗息鼓了,他才放下筷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是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和她关系匪浅?” 谌子慎突然点点头,“也的确匪浅。” 静文皱着眉,目不转睛瞧着他,“幼琳让你寂寞,让你空虚,那你怎么就不和她离婚呢?其实很多时候我搞不懂你们男人,无情的时候无情得要死,长情的时候又长情得要死……我老师很爱你,你知道不知道?” 静文突然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在原位坐了一阵,她起身,拿了外套就要离开。 谌子慎坐在那里,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生鱼片。 静文回头看他,看他依旧是那样的举止优雅,无动于衷,又叹了口气走回来,“谌哥,你和幼琳离了吧,与其吊着一个不爱自己的,还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你看看迟嫣,她心里有你,你才能在她眼中看见自己。你是我从小亲近的大哥哥,迟嫣又是我事业上的良师,我不愿你俩都成为偏执狂。” 静文说完蹲在原地看了他一阵才起身去拉开门的。 他的秘书就在外面,静文出去时和她打了招呼,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 134 我还在恨你,你要我如何去喜欢别人? 下午五点,幼儿园门口站满了接小孩放学的家长。 童伟民手里拿着一个剥好的橙子,笑眯眯的望着大门里头,在等小远出来。 昨天下午来接他,给他拿的冰糖葫芦,小家伙很有常识,说是爸爸说的,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了,牙口不好。他口中的爸爸是谌子慎,童伟民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泛酸。 以后该怎么给孩子解释呢,说你一直叫的那个爸爸不是你亲爸爸,你叫姑父的那个人才是……童伟民觉得幼琳肯定开不了口。 “姥爷,我爸爸妈妈一定是要离婚了是不是?” 小远一手牵着童伟民,一手拿着橙子,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吃东西欢。 童伟民低头看他,半张着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小远踢着脚下的碎石子,叹气,声音小小的,“如果不离婚,为什么我爸爸不和我们一起住了呢?而且,那天我爸爸把我扔在那里,我摔了,他都不回来抱我……” 小远说着哽咽了,大概觉得自己是男子汉,才没有轻易的哭。 这几天小家伙很暴躁,班上有女同学给他递情书他直接把那情书拿给老师,让人家小姑娘很没面子,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最多也就礼貌的对别人说一句“对不起,我妈咪不让我早恋”。 “姥爷,我爸爸不爱我了吗?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小远红着眼抬头看童伟民,童伟民一脸尴尬,“这、这个……” “我就知道,你们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小远心里可难受了,他松开姥爷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他需要静静。 幼琳要五点半下班,接孩子放学的事交给父亲,她从单位回来直接就回家了。 可这天,她到家后没有见到小远,童伟民从厨房出来,将小远留的字条拿给她看。 “妈咪,我去广和找我爸,你在家等我,我要问清楚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幼琳看着小远写的这几个歪歪扭扭的中文,当下眉心就皱起,童伟民在一旁叹气,“我打电话给子慎了,说是,在公司楼下接到了孩子。” …… …… 谌子慎是六点钟接到童伟民电话的。 当时公司还在开高层会议,陈露露把电话递给他,他一听说小远自己偷偷出门来找他,立刻就吩咐散会。 派了人在公司楼下大堂等着,谌子慎自己则开车顺着公司和锣锅巷沿路找那孩子,结果开车到半路,下属打电话来告诉他,小少爷已经到了公司了。 小远可机灵了,才不会大老远走路过来,他出门就上了公交车,只坐了八个站就到了广和。 谌子慎赶回公司时,大堂里好一拨人都在伺候那少爷,递水的递水,讲笑话的讲笑话,还有的在给他削水果……但少爷不为所动,没见到谌子慎,就没心思跟其他人讲话。 谌子慎从电梯出来,老远就看见小远被那些人围着,坐在大堂的皮沙发上,在等他。 他一过去小远就起身朝他跑来,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 谌子慎叹气,蹲下去将他抱起来转身又往电梯走,“一个人出来找我,不怕你妈担心?” 小远撅嘴,没吭声。 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吭声。 小手搭在谌子慎的肩头,被他抱着进电梯,电梯门合上了,他才开口问,“爸爸,这几天我和妈咪不在,你有没有跟其他女人约会?” 谌子慎笑,“有啊,我的助理陈小姐。” 小远双手捧着他那张英俊成熟的脸,仔细看他,“看起来倒是没有撒谎。” 到了办公室,谌子慎让小远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则蹲在那孩子跟前,握住他的小手问他,“妈咪生气了怎么办?” 小远眨眨眼,“可是我见不到你,我也会很生气。” “傻瓜。” 谌子慎摸孩子脸,扯了扯裤腿起身,坐在了小远旁边。 “爸爸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要和妈咪离婚?” “嗯,咱们来好好说一下这件事。” 谌子慎望着小远那双明亮的眼睛,他耐心的,想要技巧性的和他解释这个事情,“呐,小远,人与人之间呢,有时候会产生矛盾,也可能,在一段相处之后,会觉得跟对方在一起不合适,这个时候,就需要分开一下,来解决彼此间的尴尬。” “会分开多久?”小远问他。 默了一下,他回答,“可能会很久。” 然后他就瞧见孩子眼睛又红了,小嘴瘪瘪的,像是要哭。 他双手扶着孩子肩膀,清了下嗓子,道,“小远,爸爸不是说过吗,男人不要轻易掉眼泪。” “我没有嘛。” “嗯,那就保持住,不要哭。” 小远抱 tang住了谌子慎的腰部,紧紧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爸爸,我舍不得你。” “傻瓜,爸爸和妈咪离婚,又不是和你离婚,我们随时能见面。” 谌子慎说这话是发自真心,虽然他与小远没有血缘,但小远在他心里就是他的孩子,不管他和幼琳之间有何种恩怨瓜葛,只要小远永远记着和他之间这份父子情,他会知足。 陈露露在外面敲门,谌子慎说进来。 陈露露开了门,她站在门口,有些抱歉的说,“谌先生,他们都在等你呢。” 今晚高层聚餐,酒店都是预定了的。 谌子慎差点都忘了这个事情,他搂着孩子好半天,然后背对着门口道,“你们先去。” 陈露露出去了,小远嗓子哑哑的喊爸爸,“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小远想说,爸爸,我长大了,我会是懂事的小孩。 谌子慎笑着,在他额头弹了弹,“爸爸不去了,爸爸带小远去开小灶,如何?” 小远眼睛一亮,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那我们去吃炒田螺?还有爆炒小龙虾?” 谌子慎呵呵的,又将他抱起来,“担心回头你妈揍你。” …… …… 炒田螺吃了,爆炒小龙虾也吃了,回到锣锅巷,小远一张嘴红得熟透了的站在幼琳面前,幼琳满脸怒意,瞧着他和谌子慎。 童伟民给谌子慎递了杯水,谌子慎笑呵呵的喝了一口,跟幼琳解释,“没让放太多辣椒,没关系的。” 小远也是渴得不行了,抱着杯子大口喝水,无视他妈咪的愤怒表情。 谌子慎没待多久就要离开了,童伟民让幼琳去送送他。 两人走在深深的巷子里,身后,是小远趴在城墙边上不舍的目光。 “谢谢你。”幼琳对谌子慎说。 走得慢,这条路似乎也就变得长了些,谌子慎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他唇角是淡淡的弧度,可这一路朝着巷口走去,他和幼琳,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细一想,人就容易受伤。 就好像这个时候的谌子慎,走在这路上,他突然就意识到,他和幼琳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是亲近,也永远不可能像恋人那样的亲近。 可他还爱她。 “孩子还小,得慢慢来。” 谌子慎停下脚步,抬头看幼琳时,唇角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就算他叫我一声爹,我也没敢真的拿他当我儿子,不过,挂名的爹我也不介意,我疼他。” “子慎。” 幼琳双手捂面,做了个深呼吸,再看他时,眼睛就又红了。 欠了他那么多,他还能对她说这些,幼琳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太多善事这辈子才会遇到这样的人。 谌子慎有他成熟稳重的一面,也有他吊儿郎当痞气的一面,但不管哪一面的他,都是与生俱来带着优越感的男人,哪怕他在幼琳这里得不到半点回应,他也不会因此而狼狈。 月光下,男人英俊的容颜近在咫尺,幼琳看着他好久,才开口对他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珍惜。” 他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双手揣进裤兜,叹气道,“我还在恨着你呢。” 漫不经心的调调,听起来不那么正经,可幼琳知道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送他到了巷子口,幼琳对他说小心开车。 男人慢慢行至车门前,刚拉开车门,却手上一顿,继而又走回来,一把将幼琳搂在怀里。 他的脸埋进幼琳的脖子,幼琳感受到他呼吸间的温热。 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对她说,“你要我如何去喜欢别的女人呢?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在你这里就已经消耗干净了。” 135 霍泽南在车里瞧她,只觉得这姑娘性子真好 迟嫣见到谌子慎的时候,他喝得半醉。 靠在她家门口的墙上抽着烟,一抬眼对上她视线的那个表情,风情得很。 他大概,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才会浑浑噩噩的喝成这个样子跑来找她,要是清醒着,他可能也不会见她。 迟嫣意识到他是喝过酒开车来的时,背心汗毛都竖起来了,张嘴就问他,“没带司机?自己过来?” 他笑着,微醺的模样最是好看,他点点头,“嗯,自己来的。” 谌子慎说话间吸了吸鼻子,此时眼眸更深了些,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大概是最性.感的了——迟嫣靠近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不动声色的表情里,掩藏着她对这个男人的渴望欢。 她冷冷的说,“不怕被撞死么?” “怕啊。” 谌子慎眨了下眼睛,慵懒的倚着墙动都没动一下,“这不没死么?” 迟嫣转身进屋,他在身后又站了一阵,这才跟进去。 门一关,他就一把拉住前面女人的胳膊,她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就被他抵在墙上。 男人英俊的五官近在眼前,他的呼吸滚烫灼人,迟嫣恍然间已经被他低头吻住了唇。 她睁大了眼睛。 他是在吻她,可这样的吻除了凶狠的力道,一点温存都没有,迟嫣确定他是装了满肚子心事来找她发泄的,但事实上,他的发泄也就到此为止。 谌子慎放开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说了一句“sorry”,他人已经从她身边经过,进了屋去。 他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趟,闭了眼,手臂横在额头上,可能是很累了,他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第二天早上,谌子慎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起来。 身上披着一张毯子,是他睡着之后迟嫣给他拿过来的,怕他着凉,哪怕他先前态度恶劣。 厨房里有动静,呼吸间都是煎蛋的香味,谌子慎掀开毯子下来,赤脚走到迟嫣身后。 “醒了?” 迟嫣继续忙着做早餐,也没转过身来。 他嗯了一声,走到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凉水,仰头,几口就喝光了。 原本火辣辣的嗓子,此时好像好了些。 谌子慎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有换洗衣服在这里,是之前他借宿于此的时候陈露露给他拿过来的。 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二人份的早餐。 有三明治,美式火腿,水果沙拉,也有他每天都要喝的咖啡。 迟嫣很了解他,他的喜好,他的性格,她几乎了如指掌。 她以为这就是爱,但他从没放在眼里。 男人也犯贱,得不到的就以为是最好的。 迟嫣这么想的时候,其实谌子慎并没有这样觉得。幼琳在他心里可能还比不上他身边许多女人,但他就是爱她,跟她好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幼琳身材好,哪儿哪儿都好,她就是穿得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都能随时勾起他想要她的欲.望,其他女人却不能。 谌子慎穿梭在名利场上这么些年,自然是游走在声色场,然而那些个女人哪怕只是用眼神给他一个暗示,他都觉得龌龊。 迟嫣知道他不只是外表清高,这个人全身上下甚至头发丝儿都是清高的,什么嫩.模网红女明星,他看都不屑看一眼,传的绯闻大多也都是互利互惠罢了。 此时他就坐在迟嫣的对面,一副禁欲的模样,不经意间扫过迟嫣的脸,他眼中也是没有温度的。 迟嫣收回了目光,只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偏偏她自作多情他还知道。 “不是说以后都不来了?” 迟嫣喝了一口咖啡,也没看他,放下咖啡杯又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谌子慎淡淡的掀起眼皮,食指指尖在咖啡杯杯口敲了两下,然后他沉沉道,“你拿我当嫖.客,只要我想嫖,那不是随时可以?” “……” 迟嫣被他气得心脏有点不好了,抬手捂心,眯眼看着他,“不知道是我有问题,还是客官你有问题,你嫖就嫖吧,怎么一次都没让我张.开过腿?” 谌子慎放下了手里咖啡杯。 单手握拳撑着下巴,再看她时,唇边溢开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笑。他怎么都没想到迟嫣说起黄来是这么的利索。 “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没意思。” 他起身,将腿上的餐巾放在了桌上。 已经过了一晚,昨天的阴霾在他脸上已经退了下去。他穿得整洁光鲜,金黄色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晕里。 迟嫣瞧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谌子慎已经绕过桌子走到她这边来了,他双手撑在她坐的椅子靠背上,将她 tang圈在了双臂之间,这样的亲密,让她不习惯,但白皙的脸上染了绯色。 “张.开腿这种话,以后在男人面前还是少说,不是每个男人都跟我一样。况且你姿色不差,给人占便宜就不好了。” 他说得不紧不慢,但说完之后很快就收回了手,脸色有点难看,“我上了你,不对你负责,你能接受?” “……” 见她面红耳赤的一脸窘迫,谌子慎没有半点怜惜之心,“老大不小的,赶紧找个男的嫁了,等你人老珠黄,就是想张.腿都没人想干……” 那半句话还掉在嘴边,没等他说完,嗖的一声,桌上的纸巾盒就朝他脸上飞过来了,还伴随着一句“谌子慎你去死!” 木质的纸巾盒,坚.硬的轮廓在谌子慎脸上刮了一道口子,等迟嫣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男人的脸色难看得活像要把她给吞了。 这天早上谌子慎离开迟嫣家时,迟嫣一路追着他到电梯口。 她很抱歉,真不是故意要毁他容的。虽然他就是毁了容也很帅。 迟嫣人挡在门口,电梯门一直没合上,“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消个毒吧,一会儿感染了就不好了。” 谌子慎皱眉往她身后抬了抬下巴,不耐烦道,“让开。”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让不让?” “……” 迟嫣往后一退,几秒钟后,电梯门合上,谌子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低头往回走,有些泄气。 好像很糟糕。 按照事情发展方向,昨晚他喝了酒,理应和她发生关系才是,结果他就那么静静的在沙发上自己睡了一晚。 迟嫣又回头瞧了一眼电梯方向,直叹气,眼神幽怨。 他说的对,她就是人老珠黄了还嫁不出去,也没人要——他自己不也是么,三十七岁了又重新打单身。 …… …… 几天后,霍泽南让去打听方瑜的那些人终于有了消息。 方瑜拿着那笔钱,她并没有和她儿子一起出国。 不是她不想,而是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拿到签证。知道谌子萱有办法,但是事情发生之后,方瑜既自责又害怕,人都走了,又怎么可能再去找她! 霍泽南的人是在方瑜表姐那里找到她的,就在距离她老家不远的一个镇上,确定那人是她之后,很快就跟霍泽南来了电话。 幼琳本打算自己去找方瑜,但是那天上午,霍泽南开车去军区大院接了容婶。 容婶当然不知道幼琳也在,等她上车看见幼琳就坐在车上时,她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要下车——霍泽南在车子外面挡住了她,对她说,“等你见过方瑜之后再决定以后要不要搭理幼琳,行吗?” 容婶回头瞪了幼琳一眼,然后坐在车上没再下去。但是去找方瑜的途中,她一句话都没有和幼琳说。 幼琳心里有委屈,却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霍泽南在车镜里看她,不免一笑,只觉得这姑娘性子真好。 从c市开车去方瑜表姐家,大概要四个钟头,早上九点出发,到了起码也都是下午了。 十一点三十,霍泽南在一处休息站停了车。 怕幼琳和容婶饿,他下车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这些地方的东西肯定不能跟家里比,霍泽南一个当兵的倒是什么都能填肚子,就怕车上那二位吃不好。 四下瞧了瞧,霍泽南打算折回去叫幼琳和容婶下来吃餐厅里的套餐。 …… …… 车上,幼琳和容婶都坐在后排。 霍泽南下去后,本就没有说话的两个人,显得车里气氛就更为紧张。 到底容婶也是长辈,幼琳觉得,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对自己有误会,也总是要和她说两句的。 幼琳清了清嗓子,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容婶。” 容婶看着窗外,就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幼琳叫她,她理都不理。 有点尴尬。 幼琳沉了沉气,又叫她,“容婶?” 几秒钟后,容婶终于扭头看她,眼神不善,“你有话就说。” 幼琳勉强撑出一抹笑来,好言好语道,“容婶,现在我说什么您都不相信,要不然等下见了方瑜,等她愿意说实话了,您再决定要不要理我,好不好?” 容婶蹙唇盯着她,没有吭声。 “不过在那之前,我真的很想让您知道,奶奶真不是我推下楼的。” 幼琳说完就收回了视线,低了头,双手握着纯净水瓶子,显得有些低落。 容婶将她的委屈看在眼里,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可是这时候外面传来泽南的声音。 “容婶,你们下来吃饭好了,餐厅里有热的饭菜。 ” 泽南过来拉开车门,他笑着,伸手去扶容婶,吉普车底盘高,容婶上下不像平时坐家里轿车那么方便。 容婶走前面,幼琳就在后面,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背上,稳住重心怕她摔了——容婶不是铁石心肠,幼琳这样关怀着她,她哪能不心软。 但现在还没见到方瑜,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不知道,暂时也就没有理会幼琳。 …… …… 霍泽南在窗户边找了个桌子,拿纸擦了桌面和凳子,这才安顿好容婶和幼琳。 见霍泽南去打饭菜,他一个人端着托盘,幼琳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便对容婶说,“容婶你等一下,我去帮他。” 幼琳说着就小跑着去霍泽南那边了,容婶看见,在幼琳叫了一声“泽南”后,那小子就回头,朝她笑了一笑——那样的笑容真的腻得死人。 容婶看得都有点儿吃醋了。 几分钟后,霍泽南和幼琳端了几盘菜过来,幼琳把米饭放在容婶面前,容婶板着脸:“谢谢。” 幼琳笑着说不谢,看了一眼霍泽南,霍泽南撇唇,抬了抬眉梢,让她坐下吃饭。 休息站的饭菜能有多好?一筷子下去全是肥肉,容婶血脂高不能吃肥肉,幼琳却是一直不吃肥肉——一顿饭,霍泽南大部分时间花在挑瘦肉上去了。 霍泽南把瘦肉夹给容婶的时候,容婶赶紧端开了自己的碗,“得了,我可不敢享受这待遇。” 容婶说着往自己碗里夹了土豆,扫了幼琳一眼。 幼琳的脸有点红,埋着头不吭声了。霍泽南倒是笑得呵呵的,硬把瘦肉塞进了容婶碗里,“下午到了地方,办完事,再找地方好好吃个饭。” 三个人吃完饭就重新上路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车程,到了中午幼琳有点困,在后排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容婶依旧是板着脸,却在后面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了幼琳身上,霍泽南在前面抬眼,将这些看在了眼里。 …… …… 下午一点多,方瑜吃过了饭出来帮表姐晒被子。 她拿了一条凳子走到晾衣绳下,刚拿起被子要挂上去,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来了来了。” 表姐从屋里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跑去开门。 方瑜心说是什么亲戚来串门怎么不早点来,这饭都吃过了……被子挂在了绳子上,方瑜正要拿手拍一拍,来人却喊了她的名字,“方瑜。” 她一怔,赶紧转过头来,于是,她看见了霍泽南一行人就站在表姐家的院子门口。 方瑜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动作也快,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往屋里跑,嘭的关了门,在里面尖着嗓子喊,“表姐,让他们走,让他们赶紧走啊!” “……” 表姐不明所以,瞅瞅身后,又回过头来看着霍泽南一行,末了叹气,抱歉的说,“我表妹她不想见你们,你们也别勉强,她最近心事重重,晚上还老做恶梦……你们就别来打扰她了,好吗?” 幼琳往前一步,蹙眉道,“可是有些事情只有她才能说得清,她要是不站出来给句真话,就永远不能真相大白。” 表姐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幼琳说,“这样,你们赶路过来也累了,不如找个地方先住下,等回头我劝劝她,她要是愿意见你们,明天你们再过来如何?” “行。” 霍泽南一口应下来,他给女主人留了电话号码,说了句“打扰了”,然后转身,一手搂着容婶的肩膀,一手拉着幼琳,出了这扇门。 方瑜此时站在屋里的窗帘后,看着那几个人离开,心头一激动,捂着脸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表姐在外面敲门,方瑜开了门。 一开门她就抱住表姐,边哭边说,“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鬼迷心窍……” 表姐严肃道,“跟我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儿?” 方瑜不说,一个劲儿的摇头。 看她这表情就是知道她是做了坏事心里害怕,表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她脑门儿,“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就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吗?” 方瑜抽抽噎噎的,只知道哭,说不出一句所以然来,表姐无奈的转身又钻进厨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跟人家见一面。” …… …… 小镇上也没有什么高档酒店,霍泽南开着车饶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像样一点的宾馆,叫做云来客栈。 登记入住时,前台问要几间房。 霍泽南回头看了一眼容婶,容婶正好也在看他,突然就笑了,“装什么,你爱开几间开几间,别浪费就好。” 幼琳的脸唰的就红了 。 什么叫做“别浪费就好”,容婶这意思好明显,是在说就算他们开了三间房,到了晚上泽南也是要去幼琳房里找她的。 霍泽南的耳根也红了,他看着前台那姑娘,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两间。” 房间在三楼,容婶住306,幼琳和泽南住隔壁308。 从电梯出来,到了306门口,霍泽南拿房卡给容婶刷开了房门,“那您就先休息一下,有事叫我。” 容婶扫了他一眼,心里暗笑,这小子三十好几了,跟女人开个房他到底在脸红什么! 等容婶进了屋,霍泽南这才去开了隔壁的门。 幼琳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关了门,她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感觉像是媳妇儿遇见恶婆婆了,有容婶在,我好紧张。” 她说完这话,霍泽南在前面就笑了,一转身,看见幼琳在抚着胸口,她是真的在紧张。 “容婶才不是恶婆婆。”霍泽南说。 幼琳笑着走上去,双手扶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膛上仰着头看他,“你妈妈也不是。” 霍泽南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幼琳说了讨好的话,他心情变好了,拥着她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屋子里瞬间就亮了。 “如果方瑜还是不肯见我们,那容婶就永远都不会听到真相了。” 幼琳有些泄气,在他耳边轻声叹息。 “不怕。” 看得出方瑜的表姐是个不错的人,知书达理,应该能想办法劝一劝她。 霍泽南低头吻了吻幼琳的发心,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的呼了口气,末了对她说,“幼琳,很快我就要被调去四川了。” 幼琳心头一震,赶紧问他,“什么时候?” “快了,在等上头的调令,就这几天吧。” “……” 二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幼琳突然心生难过,“为什么突然就要调走了呢?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那我每次要见你,是不是得穿过大半个中国?” “幼琳……” 霍泽南将她抱在怀里,他紧紧抱住她,“不敢跟你说,是怕你会哭。” 更不敢告诉她,父亲这一举动完全就是为了分开他们,霍泽南从来没有向现实低过头,因为他知道,只要幼琳在,家就在,不管他去了哪里,幼琳也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能不去吗?” 幼琳带着哭腔问他,他摇头苦笑,“军令难违啊。” 136 霍泽南哑着嗓子问她,是我好,还是小鲜肉好?嗯? 下午幼琳午睡,霍泽南却没什么困意。 幼琳睡着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目视远方。 小镇上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吵杂,没有高楼耸立,放眼望去,老旧的街道和屋舍尽收眼底。 霍泽南倒有些喜欢这地方,容易使人安静。 眨眼烟已经抽了大半,他回头瞧了瞧屋里床上那个侧身而卧缩成一团的小女人,眉眼里都是温柔。 幼琳睡觉都是这个姿势,就连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欢。 她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 霍泽南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按进了烟灰缸,修长的腿迈进屋里,手自身后关了门。 这人间四月天,外面天气是极好的,幼琳难得和他出来一次,这个时间却拿来睡觉,是有点浪费。 霍泽南在屋里喝了一杯温水,然后去盥洗室洗了手,这才来到床上,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睡在了幼琳身旁。 他也是侧着身子躺下来,双臂枕着侧脸,安静的注视着面前这个睡得很香的女人。 他有些失落,跟他在一起,她怎么就能自己睡了?有她在的时候他可是睡不着的,光是看她,就能看好久好久。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三十,幼琳睡了将近一个小时了,看这样子应该还会睡很久,霍泽南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手臂从她后颈穿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睡意来袭,没多久霍泽南就睡着了。 幼琳是接近五点钟的时候醒过来的,是霍泽南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 容婶打过来找霍泽南,问他们俩要在房里待到什么时候,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已经有点饿了。 幼琳红着脸回了一句,“容婶您再等一下,我马上叫醒他。” 那端沉默了几秒,跟着就听容婶清了清嗓子,道,“算了,让他再睡会儿。” “……” 幼琳握着手机,心想容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跟着就叹了口气,这种事也谈不上误会吧,她和霍泽南同床共枕也不是秘密了。 放下手机,看着霍泽南安静的睡颜。 他的眉心展平了,看得出应该是睡得很安稳,幼琳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总是让她觉得他很累,很疲惫。 容婶说让他再睡会儿,幼琳也就没有马上喊他。 她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再出来时,霍泽南已经在床上翻了个身。 男人高大结实的身形,双人床的中央被他压得凹进去一大片,幼琳不知道怎么就脑抽想起被他压在床上的情形,一张脸烫得要命。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很容易想到那些,幼琳是放在心里,而霍泽南就比较直接,他想起了的时候总会缠着她——意思是她经常都在想,而霍泽南没说的时候就没有想?这样看来好像是自己比较坏,有了这样的意识,幼琳就有些羞恼。 霍泽南五点二十醒过来,一睁眼,就瞧见盘腿坐在对面沙发正在一瞬不瞬的瞅着他的幼琳。 他揉了揉眼睛,喊她,“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他刚睡醒,惺忪慵懒的模样,在打哈欠,声音有点儿沙哑,有点儿性.感…… 幼琳的脸很红很红,刚才这二十来分钟的时间,霍泽南把她压在床上喘息流汗的场景一直印在她脑子里,她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她坐在那里不动,霍泽南叫不动她,他缓缓坐起来,看着她那少女般嫣红的脸,有些懵。 “你怎么了?” 他又开口说话,低沉的嗓音在幼琳耳朵里充满了诱.惑,幼琳坐在她对面两眼盯着他,也不吭声,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霍泽南在床上坐了一阵,下了床去,修长漂亮的脚塞进宾馆的一次性拖鞋,然后朝她走近,当他的影子将她小小的身影覆盖,幼琳在阴影里抬起头来,望着他,“我不太舒服。” 霍泽南闻言就蹙眉,在她身侧坐下来,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不舒服,是不是没睡好?” 幼琳一双大眼睛落在他脸上,都没眨一下眼睛,在霍泽南开口之后,过了一会儿,她倾过身去抱住了他,圈住他的腰,两只小手紧扣在他腰后。 “哪里不舒服?” 霍泽南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但不是发烧。问她,她也不吭声。 再摸脸,也是烫。 她浑身上下都很烫,霍泽南皱着眉一时没再开腔,像是明白了什么。 整个人杵在那里就有些僵硬,幼琳这么抱着他,难免他也会有反应,唇角忍不住勾起,脸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没多久幼琳就放开他了。 霍泽南捧着她的脸和她接吻,深深的吻,幼琳碰到了他温热的舌头,闭着眼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楼下,容婶在院落里散步,不时抬头往楼上 tang看,摇头,唉声叹气。 都打了电话那么久,他们俩还不下去,当真她说不叫他,幼琳就真的不叫他? 容婶心想泽南还是要爱惜自己身体,纵.欲过度不好。 正想着呢,那二人已经下楼来了。 容婶看见幼琳那一脸红晕,更坚定了心里的念头,不由得又叹气,这天不还没黑么,怎么就这么等不及! 咳咳。 其实容婶是很关心泽南的生理健康的,那些年跟谌子萱那形同虚设的夫妻关系,一个男人,他内心是有多寂寞,没有女人陪在身边,没有女人柔.软的身.体去抚慰他,他过得是有多难? 也难怪从去年开始他脸上笑容就多了,现在仔细想想,算一算时间,容婶心里就明白了,这全都是因为幼琳。 “容婶。” 幼琳脆生生的声音喊她,笑着朝她走过来。 幼琳伸手扶她,她还板着一张脸,霍泽南看不下去,微微皱眉说了一句,“您都黑脸一整天了,不累么?” 幼琳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挽着容婶就往宾馆外面走,“容婶是不是很饿了,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吃饭——泽南请客。” …… …… 饭后三个人在外面散了会儿步,容婶走得慢,幼琳挽着她,自然也就走得慢。 霍泽南大长腿走前面,已经是走得够慢的了,却还是走几步又停下来等她俩。 夜市的小摊,幼琳和容婶到处看,霍泽南也不发火,不嫌麻烦,她俩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在一边远远的站着抽烟。 路上有卖奶茶的,幼琳和容婶一人拿了一杯,他不喝,可幼琳那杯喝了一半硬塞给了他不许他扔,他无语的瞪着眼,容婶看他那样子却忍不住,终于笑了。 看见容婶笑,幼琳也就笑了。 容婶眼里的温和,慈蔼又回来了,幼琳觉得霍泽南带她一起来找方瑜是对的。 晚上回了宾馆,送容婶到了房间门口,幼琳跟她说晚安。 容婶朝他俩挥挥手,“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看着容婶关门,幼琳才和霍泽南转身朝自己房间走。 门开了,霍泽南推着幼琳进屋,脚往后一伸,嘭的带上了门——隔壁刚坐下来的容婶被那响声震得一愣,然后勾了勾唇,转身走近了盥洗室洗漱。 幼琳被霍泽南抱到了床上,她人刚躺下去,他就压下来,双手撑在她两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剩下的时间,都是我们俩的了。” 幼琳一脸桃红色,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妩.媚,“你调走之后,我们会很久很久都不能见一次面……” 他低头吻她,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嗓音低沉,“不会,只要你想,我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幼琳被他压在床上,小手抚着他的背,像是铜墙铁壁的男人身体,是那样滚烫,阵阵热度传来,让她眼中氤氲了一层雾气。 霍泽南瞧见她眼中泪光,心头蓦的一疼,见不得她这个样子,长臂搂着她的腰让她转过了身去,他再贴上来,幼琳仰着头,双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入了夜,镇上凉意袭来。 没有关窗,凉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低了,幼琳光洁纤细的手臂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累得已经睡着了,霍泽南给她拉好了被子,自己再下床去,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 黑暗的屋子里星火点点,是他指尖的烟火。 昨天给父亲打了电话,是单秘书接的。 单秘书转达了首长的话,让霍泽南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找他,这期间他不会再和他联系,意思很明确,就是要霍泽南和幼琳彻底断了。 霍舒城回北京时带着郑荟茹,足以说明离婚一事就此作罢了,霍泽南想也知道,他和幼琳八年感情都不容易断,更何况他们夫妻二十几年,哪能说离就离? 更何况,事实就是郑荟茹对不起幼琳和她父亲,对霍舒城而言,她的欺骗也只能算是善意的欺骗,霍舒城捋顺了整件事情之后,要原谅她也不难。 霍泽南在电话里对单秘书说,“单叔叔,麻烦您转达他一句,我和幼琳,是一定会结婚的。” 单志杰叹气,语气无奈,“泽南,你又何必为难你父亲,站在他的角度,他也很尴尬——哪一个男人能接受跟前妻的儿子和现在老婆跟前夫生的女儿结为夫妻的,泽南你好好想想。” “我跟她又不是乱.伦!” 霍泽南没再多说,只不过撂下电话之后心情比之前更沉重了。 调动这种事情,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这次去四川,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那幼琳呢,他说了要给她一个名分,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天晚上霍泽南整夜未睡,幼琳是不知道的,因为她 一觉醒来,男人就躺在她身边。 次日早上八点,霍泽南接到方瑜表姐的电话,让他们三个过去,说是方瑜愿意见他们。 出事到现在,容婶已经从幼琳的态度相信这件事与她无关,但是越接近真相,容婶心里就越紧张,那种滋味很难形容,心里堵得慌。 方瑜坐在几个人面前,双手钻在一起,很明显是心虚。 她都不敢看容婶,容婶犀利的目光让她害怕。 迟迟不肯开腔,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说起。昨晚表姐教训了她几个小时,彻夜失眠,一早起来眼周都是肿的。 她说她想通了,一天不说出真相,就一天过不了安稳日子。 谌子萱给了她一大笔钱,她有胆儿要,却没胆儿花,都不知道自己当了一辈子好人怎么就坏了这一次呢? 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霍泽南,幼琳,容婶,还有一直鼓励她的表姐,而后又低下了头,她像是酝酿了许久,这才开口,“那天下午,我本来是在厨房洗手,突然听见楼上起了争执,听声音,是老太太和子萱。” 说到这里,方瑜看向幼琳,眼里布满了悔意,“幼琳,我不是故意要坑人害人,是子萱她威胁我,要是我说真话,她就会反咬一口说是我行窃未遂对老太太起了杀机。” 幼琳心里阵阵寒意,“……” “我一直躲在厨房里,是因为好奇,子萱和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太令人震惊了。” 她又朝霍泽南脸上看了一眼,霍泽南冷清的一张脸让她赶紧收回了目光,“我听见有人摔下楼,吓得赶紧从厨房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老太太躺在地上了——那个时候老太太就没了气儿了,我伸手一摸,给我吓个半死。” “是谌子萱害死老太太的,我胆小怕事,我不敢说真话,这才让大家以为是幼琳做的,其实幼琳早就走了,是我拿座机打给她,才把她叫过来的……” 方瑜说完之后就捂着脸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幼琳……” 容婶站在边上,一双爬满皱纹的眼睛早就已经红了,霍泽南搂住她的肩膀,对她说,“这就是真相,千真万确,奶奶不是幼琳推下楼的。” “怎么会是子萱呢?” 容婶哽咽着抬头看霍泽南,不可置信的说,“老太太那么疼她,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说着就哭了,哭得那样伤心,嘴里念叨着,“老太太死得太惨了,太惨了……” 方瑜再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调整好了情绪,站起身来,走到霍泽南和幼琳面前,“首长,有件事情,我觉得也该告诉你们。” 霍泽南抬了抬下巴,“请讲。” “老太太,是因为知道了绑架小远和谌家大少爷车祸这两件事都是子萱所为,她想要报警,才会和子萱在楼道上拉扯,最后被子萱失手推下楼。” …… …… 回c市的路上,容婶比来时更沉默了。 只要一想起老太太死的时候那个样子,连眼睛都没闭上,她就心疼,就难过,等到好不容易开口说第一句话,语气里,全都是对子萱的憎恨,“她怎么能这样,霍家待她不薄啊。” 幼琳低垂着眼睑,也是满心沉重。 她根本就想不到子萱是这样的人,哪怕她平时再刻薄,幼琳也绝不会想到她会这样心狠手辣。 “绑架?买凶杀人?天呐,她太可怕了。” 容婶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位置生疼,她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只觉得人心叵测,子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下午三点,几个人回到军区大院。 容婶情绪不好,幼琳同样。 幼琳还后怕,想想前两次事故,如果不是那么幸运,说不定她和小远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霍家宅子很清净,霍舒城和郑荟茹回北京了,家里就剩下容婶,以及每天来家里打扫的保姆。 方瑜走后,花园也没有人打理,幼琳踏进院落大门,这才发现,原本郁郁葱葱的花木,都有几株干枯了。 那些都是奶奶喜欢的,奶奶不在了,连花木都枯萎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 现在奶奶过世了,静文就更是少有回来,思琦读研究生住校,只偶尔周末回来拿东西——容婶一个人守着这幢宅子,冷清,寂寞,她都想告老还乡了,又觉得对不起刚过世的老太太。 “幼琳,你就搬过来和容婶一起住,好不好?” 客厅里,霍泽南去给两位倒水,容婶握住幼琳一番苦口婆心,就是希望她留在霍家,有她有小远,好歹,也让平时清净的屋子有点人气。 但这样不妥,幼琳不可能答应。 至于如何不妥,其实幼琳不说,容婶也猜得到。 容婶摇头,抚着幼琳的手叹气,“泽南他爸也有他的道理,这些家务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给 人看了笑话,背后当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脸也不知道往哪搁。” 霍泽南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两杯清水,一杯给幼琳,一杯递给了容婶。 “容婶您先忍耐一下,我看看我调走之前去找一下静文,尽量让她回来住。” 霍泽南一说“调走”,幼琳心里就空荡荡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哀怨,她这样看着霍泽南,他却朝她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这天晚上容婶留他们二人在家吃的饭,特意出去买了好些菜回来,累是累了点,但是泽南和幼琳像是一对小夫妻那样在家里吃饭,容婶心里高兴。 容婶做饭的时候,幼琳和霍泽南在楼上休息。 谌子萱搬走后,霍泽南的房间大变样,窗帘换了,桌布换了,连床都换过了,直接换了一张新床。 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就怕留着那张床,以后幼琳万一住进来,心里会不舒服。 其实幼琳哪里会去想那么多。 两个人站在窗前,霍泽南站在身后搂着她,看着楼下自家花园,他突然叹了口气,“哎。” 幼琳回头看他,“你唉声叹气做什么?” “突然想起,我走了以后,有的人万一寂寞难耐有了外遇怎么办?” “……” “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小鲜肉么,我看你们团里那几个年轻小伙子就不错。” 等他说完,幼琳笑着转过了身来,戳他硬硬的胸膛,“霍泽南啊。” 他应声,“啊。” 顿了顿,幼琳收回自己的手,“原来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说完就走到一边去了,在他的柜子里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以前幼琳来过他的房间,也就仅限于站在门口和他对话,很少在这里走动,如今她是他的女人,随随便便翻他的东西,心安理得。 过了一会儿男人就跟了过来,又从身后抱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低声说,“我不就开了个玩笑,你真打算生气?” “没有。”幼琳说。 手里继续翻他的藏书,心想这人平时待在部队,怎么家里收藏了这么多书,而且都是好书,这是不是充分说明,她喜欢的这个男人不仅一身热血,还学识渊博? 幼琳又重新审视了她的男人。 “别摸。” 男人在身后摸她的臀,而且那指法带着某种浓浓兴致,幼琳拍了他一下,他的手拿开,没多久就又摸上来了。 “……”?幼琳没理他,继续翻书。 霍泽南在她后面站了一阵,突然就拦腰把她抱起。 “你要干什么?” 幼琳将就手里的书就朝他打去,他也不管了,呵呵直笑,把她扔到了床上。 “一会儿容婶会上来叫我们吃饭的。”幼琳说。 “很快就好了……” 霍泽南已经压上来,一边亲吻幼琳,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拉着幼琳的手去解开皮带,哑着嗓音问她,“说说,是我好,还是小鲜肉好?嗯?” …… …… 容婶上来叫吃饭的时候,幼琳还趴在霍泽南被窝里,昏昏欲睡,浑身酸得很。 容婶倒是自觉,码不准那两人在里头做什么,以防万一,她在外面站着,连门都没有敲,稍大点儿声说,“泽南,幼琳,马上吃饭了,你俩一会儿下来吧。” 霍泽南答了一声,“好。” 待容婶离开,霍泽南才俯身,抹开幼琳脸上的发丝,在她耳边说,“休息好了没有?” 幼琳抬脚踹他,眼睛都没睁开。 他笑了两声,自己先下床去,去浴室清洗。 他状态很好,半个多小时才结束。中途幼琳啊啊叫着让他轻一点慢一点,他充耳未闻,只是眉眼间那风情万种的笑意,实在是迷人得很。 吃过饭就七点多了,幼琳陪了容婶一阵,才让霍泽南送她回去。 霍泽南晚点也要回部队,明天一早要开会,能今晚回去自然是最好。 霍泽南去车库拿车,幼琳没跟去,自己站在院子门口等他把车开出来,阿当在她脚下,打算一会儿送送他们俩。 幼琳蹲下摸阿当脑袋的时候,对面谌家院子的门开了,幼琳一转头,便看见沈君仪从里面出来。 白天在单位,幼琳和沈君仪是上下级的关系,见了面,自然不会提及私事。幼琳一直有些紧张和沈君仪单独见面,但是该来的,始终要来。 沈君仪一身瑜伽服,这是准备出门去跳广场舞吧……幼琳正想着,沈君仪已经开口叫她了。 137 霍泽南去四川三个月后,谌家出事了 “幼琳。” 沈君仪见了幼琳倒也随和,脱下了一身军装,少了那份严肃,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不少。 她朝幼琳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幼琳叫了一声“阿姨”,她已经走近了,站在幼琳跟前。 她双手塞在衣服口袋里,望着幼琳无奈的叹口气,“你要是一直叫我妈,该多好?” 幼琳垂眸,一时有些局促欢。 霍泽南开车从那头过来,停在了他们俩身后,见幼琳和沈君仪在一起,他在车上等她,没有下来。 沈君仪回头看向挡风玻璃,看见霍泽南,便望着他一笑岑。 霍泽南礼貌的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再回头,她望着幼琳,“小远和你,跟你父亲住在一起,还好吗?” “挺好的,阿姨。” “嗯,那就好。” 沈君仪抬手拍了拍幼琳的肩膀,幼琳听着她很轻微的一声叹气,然后她说,“去吧,上车吧。” 幼琳说了阿姨再见,转身上车,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阿姨,你要去广场跳舞吗?不如送你一段?” 沈君仪重新把两手抄回衣兜,耸耸肩,“不用,我步行过去,你们先走吧。”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没走,沈君仪也没走,良久,幼琳又走了回来,“阿姨。” “嗯。”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您。” 见幼琳突然严肃,沈君仪渐渐皱了眉,预感幼琳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和泽南,还有容婶,我们才见过方瑜,从方瑜那里知道,奶奶是子萱推下楼的,而且,当时绑架小远,以及自身的车祸,都是子萱一手造成的。” 幼琳说完,站在原地看沈君仪的表情变化。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也会被幼琳一番话惊到,但惊讶过后,也只是淡然一笑,“我可真是教出了好女儿!” 幼琳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 系安全带的时候霍泽南问她,“你跟阿姨说了什么?” 幼琳回头看他,“都说了。” 车子从沈君仪身旁开过,沈君仪停下脚步看着那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她终于站不稳,伸手扶住了身旁的灯柱。 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耳边是幼琳清脆温柔的嗓音,她告诉沈君仪,子萱是杀人凶手,子萱心肠歹毒,子萱绑架小远,子萱差点害死她的亲大哥! 夜里十点,在宜甄睡下之后,谌子萱这公寓里来了人。 不是别人,是她的母亲。 谌子萱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了沈君仪还来找她,开了门见到人,眼中满是惊讶。 沈君仪脸色不太好看,在门口看了她一阵,二话不说就进屋了。 谌子萱觉得母亲今天有点反常。 下午送宜甄去学钢琴回来,没多久周淮坤就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奇差,周淮坤跟她求欢,她一点推拒都没有就默许他了。 他在这里待得有点久,因为喜欢她,放纵过后不免要哄一哄她,但她没有那个心情跟他你侬我侬,最后把他轰走了。 周淮坤离开时满脸沧桑,只觉得这个女人是铁石心肠,他为她,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她怎么就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们是在沙发上做那件事的,宜甄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谌子萱给她洗了澡就带她回了房间,没有在客厅逗留,也就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有什么不妥。 眼下沈君仪过来,刚走到沙发要坐,却见到地上躺着一只用过了的避.孕.套——沈君仪一双眼猩红的转过头来盯着谌子萱,质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谌子萱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瞧了一眼地上那东西,甚至都没打算捡起来扔了,径直走过去坐下,叠起竹竿似的双腿,“霍泽南能在外面有女人,我不能有男人吗?” 沈君仪气得胸口疼,站在那里盯着谌子萱,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她暂且不去追究这个,放下手里的包,然后问谌子萱,“你告诉我,霍家老太太是你推下楼摔死的,是不是?” “……” 谌子萱很明显一愣,她没答话,缓缓抬眼看着她妈,在沈君仪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之后,她轻轻点头,“是,是我。” 沈君仪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时就没了声音。 屋里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沈君仪沉沉的喘息声。 谌子萱知道,母亲对她已经失望了,但那又如何,她是她的女儿,她总不能不认她。 “妈,我是失手,不然我怎么……” “因为老太太知道你那些事,知道你找人绑架小远,知道你哥车祸的始作俑者是你,她要报警,所以才死在你手上的,我说得对不对?” 沈 tang君仪两眼无神的目视前方,她不看谌子萱,只默默的说了这番话,说完之后,她没有等到谌子萱的回应,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眼中已经蕴满了泪,“子萱,你为什么呀,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呐!” 谌子萱讷讷的坐在那里,一眨眼,眼中的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直到沈君仪按着她的双臂狠狠地晃她,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冷冷的笑了,她对母亲说,“因为那孩子该死,因为童幼琳该死,车祸,本来是要撞死童幼琳和她儿子的,我大哥,成了替罪羊。” 沈君仪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她好久好久,然后缓缓松开手,往后靠在沙发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谌子萱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您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反正,现在我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您就是不认我,我也不会怪您。” “出国吧。” “……” 沈君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谌子萱怔了怔,她又道,“和宜甄去办移民,越快越好,赶紧离开这里。” 谌子萱鼻子一酸,“妈……” “而且,我也想你离开,去美国,也正好治病。” 沈君仪扶着额头沉默了许久,末了摇摇头,“是我没有教育好你,我得对你负责。你跟宜甄去国外生活,远离这里这些是是非非。” 说完她蹙眉瞪着谌子萱,“有意见吗?” 谌子萱擦干净脸上的泪,摇头,“没有意见。” “也顺便,去和泽南把离婚办了。” 那天晚上沈君仪郑重的对谌子萱说了这句话,但是,她说的每句话谌子萱都听,唯有这件事,她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 直到霍泽南的调令下来,他也都没有联系上谌子萱,而幼琳那边,却很顺利。 谌子慎让律师去见幼琳,律师约幼琳在一家茶餐厅。 照谌子慎的意思,幼琳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离婚协议她想怎么办都可以,律师把他的原话转达给幼琳,“这里,这里,谌先生让您自己填,房产,婚后财产的分配,您都可以做主,谌先生最后签字就好。” 钢笔在幼琳的手中,犹如千斤重,最后,她只对律师说,“我一分钱都不要。” 其实幼琳很明白,谌子慎了解她,知道她不会贪图他钱财,他完全可以自己就把离婚协议拟好最好让她签字,但他没有那样做,他是在尊重幼琳,也是非常希望幼琳能从他那里要些东西去。 但幼琳跟他不是夫妻,又岂能带走他一分一厘? 律师把协议带回去之后,他看见一纸空白,在听律师转述幼琳的意思之后,唇角微微上扬,起身走到窗台双手叉腰叹了口气,问律师,“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五月初,霍泽南被调去了四川某集团军炮兵团,在这之后谌子萱也带着宜甄去了美国。 谌子萱这个人,说她是铁石心肠还真是,她就是自己得不到霍泽南,也不会让其他女人得到。 军中将领的妻儿在国外生活的比比皆是,她人虽然是走了,但在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是他霍泽南的妻子,而幼琳是什么?只要霍泽南一天没有离婚,她就是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霍泽南初到四川,这边的饭菜让他很不习惯,刚去的第一个月,人就瘦了。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幼琳通话,幼琳懂事,不再问他什么时候调回去,就这样默默的等着他,等有机会了,就去四川看他。 然而,就在霍泽南去四川三个月后,那个炎热的夏天,谌家出事了。 那天幼琳正在舞蹈室压腿,外面突然就吵杂开了,等她出去,才知道纪.检.部来了人,把沈君仪扣走了。 是谌启良出了事,才波及沈君仪也受了牵连。 138 幼琳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人带走了 幼琳满心沉重的回家,路上给霍泽南打了两次电话,他均没有接。 第三次打过去,他已经关机。 幼琳不知道是因为他在忙,忙到没有时间接她的电话,还是他那边已经有消息,知道谌家出了事,而对她避而不见。 第二天上午八点三十,幼琳刚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人带走了。 说是带去问话,这一去,就是一整天岑。 被关在一个只有一张桌子、椅子的小房间里,有水喝,有饭吃,但除了审讯她的人,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见过其他人,连手机,也都暂时被没收。 下午五点,幼琳可以离开了,然而人从里面出来,再看外面的天空,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八月份,她都只觉得阴霾欢。 谌子慎也被人带走了,和谌家相关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带去调查,上到祖宗之八代,现在幼琳想起来,心里都还在发毛。 此时幼琳站在一家商场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她往里头瞧了瞧,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找到一条长椅,她坐下来,沉思几秒,她拿出手机试图打给谌子慎。 手机响了三次那头才接,不出意外的,接电话的不是他本人。 “谌太太。” 小陈还像过去那样称呼她,从她的语气听得出,这个时候幼琳打给她,她还是有些激动的。 这是谌子慎不常用的手机,幼琳猜他平时用的那个估计都被审讯那帮人没收了吧。 “小陈,你们谌总是不是被带走了?” “是,昨天就被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可急死我了。” 幼琳听到,头皮就有一种炸裂的恐惧感,连带着嗓子眼儿都干燥起来,她舔了舔唇,对小陈说,“再等等,可能这两天就能出来。” 幼琳说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那股子恐惧一直盘旋在她的脑子里。如果谌启良有事,那子慎受牵连,他的公司也会被查,一想到他经营多年的心血有可能在几天之内就会毁于一旦,幼琳眼眶不受控制的就红了,酸胀发疼。 “那个……” 小陈在电话那端,有些犹犹豫豫,幼琳问她,“有什么事吗小陈,有事你讲。” “我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谌太太,虽然你和谌先生离婚了,但是眼下出了大事,嗯……你能,你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幼琳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手心已经有了湿热的温度,她目视前方缓缓掀了掀眼皮,然后对小陈说,“我会陪着他。” …… …… 三天后,幼琳接到一个电话。 这电话是许磬打来的,说谌子慎现在在他那,让幼琳过去一趟,现在情况比较糟糕,他身边需要有人。 幼琳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就打车去了许磬家。 这个时候谌子慎刚睡醒,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端了杯白开水,死盯着阳台上刚挂了电话的男人,问他,“跟谁打?” 许磬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手机揣进裤兜里径直就从他旁边擦身过了。 谌子慎是今天一早放出来,黑眼圈,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非常糟糕,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受了非人的虐待。 不过现在睡了几个钟头之后看起来要好得多了。 许磬这人有点儿损,他是一心办好事,但又想看看幼琳和谌子慎这前妻前夫见面是什么场面。 他在厨房切牛油果,勾着唇说了一句“搞不好一会儿她一心软就在身体上满足你了”,谌子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见。” 许磬停下手里动作,抬眼看他,蹙眉道,“开个玩笑,人都来了,你真不见吗?” 谌子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按,那架势完全就是跟遥控器过不去。 几分钟后许磬给他端了盘沙拉过来,叉子递给他,“吃点儿,这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你也不想你前妻以为你想她想得茶饭不思吧。” 许磬这话说得谌子慎一笑,拿起叉子吃东西,“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足嘴臭么。” 半个多小时后,幼琳到了许磬家。 她在门外按门铃的时候,谌子慎正和许磬在阳台上吞云吐雾说事情。 许磬一句“来了”,就叼着烟小跑过去开门。 见了幼琳,他亲昵的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往身后偏了偏头,“在里面呢,过去陪陪他。” 幼琳点头。 上次见谌子慎,还是三个月前了。 那天,他在锣锅巷巷口紧抱她,脸埋进她的脖子哭着对她说,他的感情在她身上都消耗干净了,又怎么还能去喜欢别的人…… 此时此刻,幼琳站在他跟前,瞧着比当日憔悴得多的这个人,她心里泛着酸,泛着疼,手指紧紧扣着肩上的包, tang在离他两米不到的距离,却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谌子慎背抵着栏杆,双腿伸直了架在一起,看起来是一副闲适的姿态,可他脸上的疲惫骗不了人。 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谌子慎眼中锋利的光芒来自他显赫的家世背景,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幼琳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知道,即便有朝一日他潦倒了,也绝对是衣着光鲜的示人,不会狼狈。 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的别扭样,许磬看不下去,他在幼琳背后咳咳两声,继而转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你俩慢慢聊。” 他这是要把时间留给这二人。 许磬在谌子慎和霍泽南的感情上是没有偏帮谁的,理论上来讲,当年算得上谌子慎横刀夺爱,兄弟间做了这个不厚道,但是一想这几年他和幼琳的夫妻生活过得不成样子,许磬也同情他,以至于在这个事情上就不愿说太多。 现在幼琳和霍泽南有霍泽南他爸在阻碍,能不能成事儿还不一定呢,霍泽南又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不好一去几年,这中间万一幼琳和谌子慎相互又有了感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能也是好事。 毕竟幼琳是先嫁给谌子慎的。 许磬想到这种事情就觉得麻烦,毛躁,心头不爽,猛的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在公路上“嗡”的一声射了出去。 …… …… 幼琳看着谌子慎,谌子慎也看着他,但很明显这人此时有情绪,还不想和她说话。 幼琳回身,把肩上的包拿下来放在沙发上,这才又走回他跟前。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一头雾水,不过现在看见你没事,我就踏实了。” 幼琳极其勉强的才撑出一抹笑来,谌子慎没看她,低头在烟灰缸里抖烟灰,许久才说了一句,“我没事,我爸妈有事。” 幼琳张了张唇,想了好多话,到最后却发现说哪一句都不妥。 家人现在水深火热,他很敏感,这也很正常,幼琳没有把他的情绪化放在心上。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说,“进来吧,外头多热啊。” 谌子慎又抽了口烟,眯眼看她,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就那样保持先前的姿势架起,一动不动。 幼琳不知道他是因为抵触她才这样,还是真是因为父母出了事而心情不好,但他现在这样,对她真的很冷淡。 他灭了烟,偏头吹了吹袖子上的烟灰,终于站直了身子要往屋里走。 幼琳是在原地等他,他进来了,她才关上了阳台那扇门,跟在他身后进屋。 “听说前几天你也被调查了?” 谌子慎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和幼琳说话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 幼琳嗯了一声,朝他走过去,“不过已经没事了,查我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谌子慎单手撑着墙,低头望着杯里的水,点头,“你是我前妻么,和咱们家已经没有瓜葛了。” “……”幼琳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他扭头,望着幼琳淡淡一笑,唇角几缕笑纹是英俊极了。见幼琳皱了眉,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于是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最后喝了一口水,放好水杯转过身来,“我倒是庆幸你早几个月跟我离婚。” 他走近幼琳,表情已经变得严肃,眉心皱得比幼琳更深,幼琳见他抓了抓后脑勺,叹了口气。 “子慎。” 幼琳叫他,他抬手拍拍幼琳的肩,从她跟前经过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架起双腿,拿了烟盒和火柴盒又准备给自己点烟。 幼琳走过去,他说,“你坐。” 他垂眼,眯着眼睛给自己点烟,点好之后甩了甩火柴,那一团小小火焰便灭了。 幼琳坐在了他旁边,伸手把烟灰缸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他笑了一下,说谢谢。 “事情很严重,如果他真的有受贿,真的有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个人利益,没有人救得了他。” 谌子慎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上方,呵出一团白烟,“这些事情我竟然事先没有一丁点直觉,也没做防范,有人在搞他,可能他也在搞别人,政.治.斗.争很残酷,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谁输谁赢……” 幼琳低着头,耳边是他平静且深沉的话语,眼下他这般淡然,幼琳不知道他是真的淡然,还是心理素质太好。 “那,公司会受牵连吗?”幼琳问。 他转头,望着幼琳呵呵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一排漂亮牙齿,“你说呢?” 幼琳眼中黯然,心里不安。 他人就在旁边,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也包括当年在旧金山的一起官司。那次如果他败了,将会一无所有,但是幼琳记得,当时他也是现在这一副态度,不是不怕,是明知道怕也没有用,该来 的还是要来,都当了男人,岂能容忍自己变成孬种。 “我打电话给泽南了,他没有接我电话。” “你打给他?” 谌子慎抽了口烟,竟呵呵笑起来了,“你这个女人,说你蠢你还真是蠢。” 幼琳怔住。 谌子慎只是摇头,也没再说其他,但是她太阳穴突然就跳了两下,因为她突然想起当日奶奶那句话。 “这就要看谌启良干不干净了。” 幼琳一颗心像是被人抓紧,她抬眼看谌子慎,问他,“你信你父亲吗?” 谌启良撇唇,摇了摇头,“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泽南他爸要是没摸清底细纪.检.部也不会上门扣人。” …… …… c市公安局钟局长包.养女大学生带女大学生去酒店的开.房记录被调出来,这只是个导火索,从这里入手查他,一路查下去牵涉到许多人,其中就有谌启良。 钟局长进去后,检举谌启良多项罪名,以换取自己能轻判。 幼琳在霍泽南终于接电话的时候问他,“当时你跟我说,你说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和子萱离婚,是不是你和你父亲一直都在预谋这件事?” 霍泽南在电话里没有多说,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只告诉幼琳,“等见面的时候再说这件事。” 139 嗯,看看,这是泽南的相亲对象 可这事直接关系到谌家,关系到谌子慎,幼琳淡定不了。 在霍泽南如此冷静的语气中,她反问他,“你告诉我,是不是政.治.斗.争都这么残酷?子慎说,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谁输谁赢,可你父亲他就一定是干净的吗?” 霍泽南在那端没有吭声,幼琳的质问让他心生不悦。 她现在是什么意思,她为了谌子慎一家人在这里跟他闹矛盾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淡淡的问幼琳,“你是在求我,还是指责我,指责我父亲?”岑 “……” 幼琳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理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欢。 “先这样,我还有其他事情,等我有空了再打给你。” 霍泽南觉得没什么可说,就要挂电话了,这是他第一次用冷漠的态度面对幼琳,幼琳很受伤,却又不知再如何与他交流下去,闷了半天才闷闷说了一句,“行吧,你挂。” 那端,霍泽南在掐了线之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回荡着幼琳焦虑的声音,很显然,幼琳非常非常关心谌子慎。 霍泽南也关心他,这次事件他也希望谌子慎到最后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但他作为男人可以关心自己的弟兄,幼琳呢,她是以什么身份?他前妻? 想到这里霍泽南心里烦得很,眉心拧成了川字,男人在有些方面还真做不到那么大度。 警卫员在外面敲门,是在问他中午要吃什么。 他背对着门口沉声回了一句,“不想吃。” …… …… 八月中旬,某个午后。 近40°的高温天气,霍泽南一身便装在成都武侯祠某个老茶馆里和同样也着便装的霍舒城见了面。 父子二人见面,霍舒城卸下官威,在霍泽南面前俨然一个慈父。 复古的屏风外面,艺人正在表演川剧变脸,冲功夫茶的小妹站在父子二人桌前,高高扬起功夫水壶,茶水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形,最终滴入茶杯。 霍舒城双目微合,手指随着外面乐曲节奏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霍泽南看着坐他正对面的父亲,一脸严肃。 待小妹离开,霍舒城在儿子过于专注的目光中缓缓睁开眼,不疾不徐的在儿子脸上扫了一眼,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春茶——然而他一开口,就将他慈父的形象抛到了十万八千里。 “如何,想清楚没有,要不要去给我相亲?” 他看着正襟危坐的霍泽南,唇角勾起轻笑,“你老子给你找的,配你都是绰绰有余,而且……” “我去相亲,那你让我儿子去哪?” 霍泽南冷冷开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父亲,“或者你是想把你孙子要回来,其他人就不管了?” 霍舒城应了一声,“嗯,正有此意。” “呵呵。” 霍泽南也没再说其他,点烟之前就冷笑了两声。 他拿起桌上的芙蓉王,给自己点了一根,也扔给父亲一根,霍舒城目不斜视瞅着他,没搭理那根烟。 不要拉倒吧。 霍泽南没理他,自己低头点了烟,然后视线转到屏风外头,隔着那层薄纱看外面的变脸。 “我现在顺着您,搞不好哪天就反了您,父亲大人您最好不要逼我。” 霍泽南眯着眼,挑眼看霍舒城,他原本清澈的眉眼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那么一点邪性,看得霍舒城心头一颤。 换在家里,估计他早就拍桌子了。 可眼下在外面,私下见这一面也不容易,生枝节就不好了,霍舒城忍了又忍,硬是把那口气给咽了下去。 “说说你如何反?” 霍舒城到底是把那根烟点燃了,夹在指尖,霍泽南看他时,他那张脸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霍泽南笑了笑。 “还没想到。” 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就退役了,退役之后想干什么干什么,家也可以不回,老子也可以不认,有老婆儿子,有兄弟姊妹,有钱有房,他怕什么? 霍舒城用一种非常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这一看,大约就过去了一分钟吧,之后他默默抽烟,眼睛看着屏风外面,不再开腔。 霍泽南摁熄了烟头,又喝了口茶。 父子间仿佛随时随地要发起战火,老子在忍,儿子也在忍,看起来,都像是沉得住气的人。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等到小妹又过来倒茶,霍舒城才再一次抬头看霍泽南。 霍泽南和他对视,眼中没有半点退缩和妥协。 霍舒城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制不住这小子了,他身后有他妈,有他妈的男人,有他妈给他生的弟弟妹妹……想到这些,一时间,某个首长就有点受伤。 < tangp>“随你吧。” 等小妹又走了,霍舒城将烟头摁熄,不再看霍泽南,他这一句“随你”意思很明显,不管霍泽南反不反,他也不会改变主意接受幼琳。 霍舒城喝了口热茶。 变脸已经演完了,外面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霍泽南又给他递了根烟,他接过去,这一次,是霍泽南给他点的火。 “谌启良还有机会翻身么?” 霍泽南声音很小,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看他父亲。 霍舒城视线也瞧着别处,抽着烟,手指还在桌面上一下一下轻扣,“嗯,估计难。” “谌子慎那边如何?” “牵涉不大,账目清晰,目前没有任何问题。” 霍泽南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可心里却像松了口气。 霍舒城沉默了一阵,又道,“多少也要受些影响,那人是他爸。” 霍泽南抬起头来,父亲已经垂了眼,一脸郁郁,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是,不可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和谌启良都是红.二.代,一个院子长大的。 既想整死他,又想他安然无恙,这种心情很复杂。 霍舒城闷闷的抽着烟,男人这个时候其实需要女人在身边,郑荟茹留京,他一个人过来见儿子,要是儿子乖乖的答应去跟总参一把手的女儿相亲,他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欣慰。但这混蛋油盐不进,还说要反他。 总之霍舒城来一趟成都之后,心情更糟了。 …… …… c市,谌子慎公寓。 男人在书房里看着文件就睡着了,迟嫣给他身上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出来,合上了门。 从他父母出事到现在,他睡得少,既要四下疏通关系,又要顾上公司生意。 广和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小打击,甚至有投资人要撤资,谌子慎在应付公司股东的同时,也要重新找合作商。 迟嫣是昨天晚上过来的。 这人不识好歹,门一开见了她就让她滚蛋,说没心情见外人。 迟嫣直接拿起包朝他的脸砸,“我是外人吗,我他妈是外人吗,谌子慎你可以不当我是你女人,但你要当我是外人我一刀捅死你。” 这女人真是脸皮厚,谌子慎不屑的瞅她一眼之后就自己去忙了。 昨晚她给他做的饭,饭后给他捏了肩膀,她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她为他做了很多,却换不来他一个正眼。 今天他没去公司,上午去见了三个重要投资商,中午在酒局上被灌得不少,回来时整个人都像要倒下去了,却还是去盥洗室洗了脸,继续工作。 眼下他终于睡着了,迟嫣临离开那间房时,想起他一脸疲惫的样子都心疼。 下午六点,家里来了人。 这个人迟嫣见过,去年,谌子慎带她去了工作室挑衣服。 幼琳站在门口看见开门的人是flora,眼中惊愕不小,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谌子慎的女朋友。 莫名的幼琳就有点高兴,好歹,他身边还是有个女人的。 “他睡了,中午应酬,喝多了酒。” 迟嫣指指书房,那扇门关着,幼琳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我还说他一个人在家,过来给他做点吃的,他工作起来就不要命,这种时候要是倒下了,公司可就没人管了。” 幼琳将手里一袋子蔬菜,水果和肉类交给迟嫣,“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有需要,记得打给我。他手机上有我号码。” “那个……” 迟嫣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幼琳,一只手拎着蔬菜袋子,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可以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之前静文提过,但她忘记了。 “幼琳,童幼琳。” 幼琳笑着转身,打算走了,手放在门框上又回了头,“你是他女朋友吧,你不要误会,我跟他离婚后已经没有牵连了,大家是朋友才关心他,以后有你在,我们也就放心了。”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她笑意温和,那种与人为善的表情是不可能装得出来的,迟嫣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谌子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果然是个好女人。 迟嫣送幼琳去外面的时候,谌子慎坐在老板椅上,还在回味刚刚幼琳在外面说的那番话。 幼琳一来他就醒了,他本就不想见人,这个时候迟嫣在,他难得解释他和迟嫣的关系,也就更不想出去见她。 她倒好,三言两语把她和他的关系撇得那么干净,谌子慎抚额,低头冷笑一声,“妈的,就这么怕跟老子扯上关系么?” …… …… 迟嫣回来的时候,他架起长腿在沙发上抽烟,电视里放着欧冠重播, 迟嫣在门口停了停脚,这才进去,反手关了门。 “你跟我前妻倒是聊得挺开心。” 男人头都没回,没看她,抽着烟说这话,那声音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迟嫣就是不明白,他都被人蹬了,还他妈在这里臭拽什么啊。 迟嫣在他那英俊的侧脸上扫了一眼,没理他,径直回了厨房,做饭。 幼琳拿过来的菜,有芦笋,有木耳,有香菇,有里脊肉……迟嫣可以给谌子慎过一顿丰盛的晚餐,但那个傲慢的男人估计不是饿到前胸贴后背是不会吃的。 “你想吃清淡一点,还是辛辣一点?” 厨房里有人说话,在问客厅里的男人,男人置若罔闻,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不理。 迟嫣在里头等了半天,之后人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手里还拿着菜刀,“问你,想吃什么口味?” 谌子慎一脸冷淡的瞅着她,微皱了眉,然后缓缓站起来,双手揣在白色浴袍口袋里,弯腰,离得她的脸有些近了,他眯眼小声问她,“你是我谁啊?” 迟嫣知道他总会拿这话伤她,但她像是对这种事情早就产生了抗体,一脸的无所谓,“你给了我五百万,我可以给你做保姆,佣人,只要你高兴,任你差遣。” “我不高兴。” 他说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进书房了,迟嫣望着他的背影,有好长时间,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想哭。 但她一笑而过,又回厨房忙碌了。 迟嫣七点三十给他做好了晚餐,他一直待在书房,不是开视频会议,就是打电话联系相关工作人员,直到十点钟他意识到自己饿了,这才出来。 可迟嫣已经走了,家里很冷清,有些人走茶凉的意思。 他走到餐桌前,将她留下的纸条拿起,漂亮的眸子眯了一条狭长的缝,纸条上写着:我先回了,记得吃饭。 连落款都没有。 谌子慎唇角一抽,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一手端一盘菜去厨房,加热。 …… …… 霍舒城原本是计划坐军用飞机直接回京的,但他改变了计划,临时回了一趟c市。 这天晚上八点,幼琳正在给小远洗澡的时候,电话响起。 是一个陌生手机号码,一般情况幼琳是不接的,但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是熟人打来的,手上湿漉漉的还有孩子的洗澡水,她擦干净了,拿起手机接起来。 “喂,哪位。” “我。” “……” 对方气场太强大了,只说了一个“我”,就让幼琳僵在原地,话都不会说了。 霍舒城穿军装的样子幼琳经常见到的,他一身威严,令人又敬又畏,但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平时待人还算谦和……?幼琳一不说话了,他就毛躁,粗着嗓音问她,“怎么了,我的声音不认得?” 幼琳吓得结巴,“认,认得……” “嗯,是这个样子,我回来一趟,你来见我。” “……” “嗯?没听清楚?” “清楚,清楚。” 幼琳捏了一把汗,对方又吩咐,“你打车过来,郊外军用机场,到了之后有人来门口接你。” “好。” “咳,那就这样。” “好。” 幼琳都准备挂电话了,那头突然喊了一嗓子,“等一下!” “……” 电话那端好像是在考虑什么,末了又说,“算了,你赶快过来。” 挂断之后,幼琳握着电话好久缓不过神来。 首长跟她打电话说要见面,而且是在机场,意思就是首长行程非常紧,那么,他这次是特意回来见她的? 幼琳忐忑不安的换了衣服,好不容易哄好小远跟姥爷在家等她,这才拿了包急匆匆的出门。 市区去军用机场,打车的话大概要半个小时,一路上,怕霍舒城久等了,幼琳一直都在催司机。 郊外军用机场看起来不像民用机场那样气派,但是到处都竖着红旗,这就让幼琳觉得十分神圣和庄严,下了车,每往前行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单志杰在门口等幼琳,幼琳一来,他就开口叫了她。 幼琳觉得好奇怪,她都没见过的人,怎么会认识她? 也没想太多,单志杰说了句“首长有请”,他的手往前一伸,幼琳就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候机室很小,空间不算大,幼琳在这地方见了霍舒城,更为紧张。 而且,她之前不理智的时候甚至问过霍泽南“可你父亲他就一定是干净的么”这样的话,一想到这里,幼琳心里就打退堂鼓:泽南告诉他爸了么? 单志杰带她进来之后就走了,大概是去飞机上等 首长了,幼琳站在霍舒城面前,想开口叫人,但他直勾勾盯着她的那表情太过严肃,幼琳一时畏惧,就忘了叫人。 霍舒城盯了她好久,突然冷哼一声,“幼琳,你是叔叔都不愿喊啦?” “……” 幼琳愣了愣神,赶紧开口喊人,“叔叔。” “坐。” “好。” 幼琳坐下来,坐在霍舒城旁边,眼睛四处看,都不知道该把注意力停顿在哪里。 幼琳这是心虚,要是她和霍泽南的关系不像现在这样复杂,估计见了首长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总怕首长一开口就说“你跟我儿子断了吧因为他是你哥”之类的。 幼琳来之前,霍舒城在电话里有犹豫,犹豫什么呢,主要是他太想见一见自己孙子了。 但他不能见啊,他自己一见到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听他喊自己一声爷爷之后自己就心软了。 他不能心软,眼下,幼琳和泽南分开,泽南跟那姑娘相亲结婚,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对谁都好…… 霍舒城审视着幼琳,明明知道幼琳紧张,还这么一瞬不瞬的用一双老道的眼睛打量着她。 “叔叔,您日理万机的,抽空回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对我说吗?” 幼琳鼓起勇气开口,抬头看他,眼中充满真诚。 霍舒城也是侧着身子面对她的,一只手撑在腿上,看幼琳就像看自己的下属,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嗯,有事。” 他从旁边的位置上拿起一张照片,递给幼琳,“看看。” 幼琳的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那照片,是个女孩子的照片,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而且很漂亮,看她样子就知道是家世很好。 但幼琳不明所以,她不解的望着霍舒城,把照片拿在手里,又看了看,这才开口问,“叔叔,这是……” “泽南的相亲对象。” “……” 幼琳惊得睁大眼睛,“叔叔。” “嗯,是泽南的相亲对象。” 霍舒城说着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又低下眼去看幼琳。 140 你让人来把她给我弄走,我看了她心烦 他穿着便装,白衬衫黑西裤,可即便没有军装在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依旧是令人生畏的。 幼琳也站起来,她扬着手里的照片,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归于平静,她问霍舒城,“泽南已经见过人了吗?” “见了。” 霍舒城撒谎都不眨眼的,可幼琳绝对不会想到,一位长辈,一位位高权重的首长他会跟自己撒谎,所以她相信了岑。 “噢。” 她微微垂脸,片刻后她又问,“泽南喜欢她么?” “刚相处,还行吧,结婚后会有感情的。” 霍舒城负手站在幼琳跟前,在幼琳低下头去之后,他的声音也稍微变得柔和了些,“当下情况他自己很清楚,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这跟八年前你们分手不一样,她是你的哥哥,明白?欢” 还是来了。 这样的话,他到底还是说了。 幼琳眼中有泪,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了。 但她不要让泽南的父亲看见,在抬起头来之前,她伸手拭去了。 “好,我知道了。” 幼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微笑面对霍舒城。 她面对的这个人不是其他人,他是泽南的父亲,是她爱的人的父亲,她不敢恨他。 霍舒城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幼琳的脸,他一直望着她,他在思考,思考的同时也在犹豫。 “幼琳啊,泽南结婚后,小远跟他可好?” “这件事,如果我不答应,叔叔会怪我么?” 幼琳泪汪汪一双眼睛,看得他心里难受,他转开了脸,叹气,“也罢,孩子一直跟你生活的,勉强不得。” “好了,你回吧。” 霍舒城抬手拍拍幼琳的肩膀,这一刻,再看幼琳时,眼中不再是先前那严肃的神色,反倒有了长辈的晚辈的关心,“这么晚了,让单秘书送你。” “还是不了,不耽误叔叔您上飞机。” “这是命令。” 霍舒城脸上又恢复严肃,他没再管幼琳,拿出手机打给单志杰,“你到我这来。” …… …… 单秘书开车送幼琳到了锣锅巷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幼琳一路上都很平静,单秘书看了她很多次,都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喜怒。 首长让泽南相亲这事儿他知道,女方他也和首长见过,那姑娘比幼琳年轻,说起来,年轻就是有优势,哪怕幼琳在男人眼中已经是美女了,但跟那姑娘比起来,年纪上是比不过的。 但感情的事可不能这么比,泽南爱幼琳,哪怕她七老八十的,他也还是爱吧。 首长这次撒的这个弥天大谎,要是哪一天给泽南知道了,父子两人绝对是要产生矛盾的,到时候,家里出了乱子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 不过,要是幼琳懂事一些,她先知难而退了,那泽南是不是就容易放弃一点了呢??幼琳说了“谢谢单叔叔”之后就下车,单志杰在车里坐了一阵,也跟着下去。 “幼琳,请留步。” 单志杰叫住了她,幼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还有什么吩咐么单叔叔?” 单志杰笑,“不是吩咐,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 幼琳倒也是通透,了然的笑了,“单叔叔,是要问泽南的事么?” “嗯,泽南相亲这个事,你怎么看?” “他自己觉得好,那一定就很好了,那个女生条件不错,配他,挺好的。” 幼琳虽是这么说,但她知道,倘若在这个时间段霍泽南去相亲了,一定是因为那天在电话里的争吵让他生气了,男人在生气的时候做出这样的负气举动很正常。 再者,也有可能他累了,他对他们这段关系已经绝望了。 幼琳现在见不到他,打电话给他他也未必会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如果他真的觉得就这么结束了好,那就结束吧。 但孩子是不会给他的,幼琳想得很清楚,失去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唯有孩子,不行。 单志杰笑了笑,双手插在裤兜里,点头,“你能想得通,那自然就好了。等泽南安心结了婚,到时候,首长和夫人自然会处理你的婚姻大事。” 幼琳也笑了。 她点了点头,道,“首长和夫人这么关心我,单叔叔你一定要帮我道谢。” 单志杰拍拍她的肩膀,“回吧。” “单叔叔再见。” 幼琳站在巷口,看着那辆黑色奥迪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往回走。 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难过,想哭,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她和霍泽南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如果以这样和平的方式结束,也未尝不好。 < tangp>…… …… 八月二十号的时候,谌子萱秘密回了国。 没人知道她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在机场出来就直接去了周淮坤家。 周淮坤是谌启良的秘书,谌启良出了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如今被收押,谌子萱是见不到人的。 但他的家人总是有机会见到他的。 谌子萱在他家门口站了许久,思考了许久,这才抬手摁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从她的相貌来看,谌子萱可以判断这人是周淮坤的母亲。 眼下周淮坤被抓,他母亲为了他日夜焦虑,就这几天,看起来像老了十岁,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七十。 “你是?” 老太太自然也没见过谌子萱,满脸愕然的上下打量她,谌子萱这时候终于摘下墨镜,不咸不淡的叫了一声伯母。 “有些与周淮坤有关的事,我想伯母一定很感兴趣。” “……” 老太太在门口站了一阵,侧身,请她进屋。 周淮坤出身书香世家,他的爷爷奶奶乃至父亲都是大学教授,谌子萱一进屋就感受到浓浓的书墨气息,但就是这样家庭出生的周淮坤,他与中规中矩的家人背道而驰,终究是落得一身狼狈。 谌子萱坐在沙发上,没多久老太太给她断了一杯水过来,她握在手里,说了谢谢。 “这位女士,请问你跟我们淮坤是什么关系?是单位同事,还是……” 周淮坤从没带女人回过家,年近四十依旧孑然一身,所以当谌子萱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对她说“我是你孙子的妈”的时候,老太太睁大了眼睛,那震惊的样子保持了至少三十秒才缓过神。 “哦,是淮坤的媳妇儿吧。” 虽然儿子没结婚,但既然都有了孩子,那老太太自然是认下这个媳妇儿了,谌子萱听了也没否认,只是望着她淡淡的笑。 她也没有绕弯子,她这个人向来喜欢直接,她对老太太说,“我爸是谌启良,我妈是沈君仪。” 在老太太比先前更为惊诧的目光中,谌子萱弯唇一笑,接着道,“想必老太太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出了事,事态严重,搞不好,我爸妈会终身监禁。” 老太太微蹙着眉,不知道她突然说这话是为了什么。 谌子萱垂眼喝了口水,空着的那只手,由始至终都放在她的腹部。 她身体不好,气血也差,例假不正常是常有的事,所以等到两个月都没有来月经的时候去医院检查,这一查就查出来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她临去美国之前有的,就那一次,在周淮坤的车上,二人在郊外有了一.夜激.情,谌子萱绝对没想到自己去美国的时候肚子里会带着周淮坤的种。 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也不容易怀孕,所以查出来有了的时候,她犹豫了。 这跟她与周淮坤有没有感情无关,单纯的,女人到了某个年龄阶段就特别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谌子萱也不例外。 怀孕到了三个月,家中出事,这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有唯一的筹码可以救父亲,她赌这一把,赌周淮坤对她的真心。 “老太太。” 谌子萱低头望着她精心修整过的指甲,那上头镶着钻,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中闪闪发着刺目的光。 “这孩子,要是我爸妈没事,我生;要是我爸妈有事,我就去打掉他。” 她的语气是很认真的,没有开半点玩笑,话落,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淡淡的微笑,眉眼间都透露着一种温柔,但这温柔似是有毒。 她一眨不眨的瞅着显然被她一番话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周淮坤母亲,“所以,探视周淮坤的时候,我希望,老太太您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意思。” …… …… 八月二十四日,在姚萌萌第n次到霍泽南宿舍来找他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跟单志杰打了电话。 “单叔,到底几个意思啊,还要我说几遍才满意啊,小姑娘三天两头往我宿舍跑,不知道的该以为我在谌家潦倒的时候公然婚内出轨了。” 眼下没有一个人知道霍泽南和谌子萱已经分开,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冒出来一个女孩子跟他打得火热,很难不让外人去遐想。 况且姚萌萌是知道霍泽南跟谌子萱分居的,霍舒城当时就是这么跟她和她父亲说的。姚萌萌才不管霍泽南是不是结过婚,两年前在家中饭局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了,觉得这男人沉默寡言的样子带着一种淡淡的别人没有的冷漠性.感,要不是因为他结婚了,她早就追求他了。 现在好了,他和他老婆拜拜了,姚萌萌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当然要把握好。 单志杰在电话那端听着霍泽南动怒的声音,不由得呵呵直笑,明知故问道,“哦,小姑娘来找你了?对嘛,就是要多接触嘛。” < p>?“单叔!” “嗳泽南呐,萌萌一个人来四川你得照顾周到一些,不然她一个不高兴告到你姚叔那里,可就不好看了。” “……” “这个样子的,萌萌年纪轻,有时候难免任性,你多忍让,女孩子嘛,就是拿来疼的是不是?” “……” “不过结婚的事倒也不急,你爸说了,等萌萌毕业后……” “行了!” 忍了半天,霍泽南终于忍不住打断单志杰自言自语,冷冷道,“我一个三十几岁都有孩子的男人,你要我去跟一个黄毛丫头谈恋爱?你要我当他的爹吗?” “呵呵,女孩子小一点好啊,年轻,漂亮,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 霍泽南觉得跟他是说不通了,闷了半天才沉着嗓子对他说,“你让人来把她给我弄走,我看了她心烦。” “泽南呐。” “得得得,别拿这语气喊我。” 霍泽南一手叉腰一手抚额,心头有火气,难免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唇,又道,“得罪了人我不负责的,你们简直是在乱弹琴!” “泽南……” “单叔,我和幼琳是分不开的,你让我爸他别费心机。就这样。” 霍泽南刚挂电话,门外又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他做了个深呼吸,赶在高跟鞋的主人进来之前走到了门口。 姚萌萌去小卖部买雪糕了,给自己买了一根,也给霍泽南买了一根。 走到门口,她见霍泽南站在那儿,还以为他在等自己,心头一高兴,小脸儿上就爬上了红晕。 她踩着十公分的鞋跟蹬蹬的小跑过来,把这里能买到的最高级的“梦龙”递给霍泽南,“南哥,喏。” “你自己吃。” 霍泽南人挡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他要是不让,姚萌萌就进不去。 姚萌萌睁圆了一双大眼睛,黑葡萄般的眼仁溜溜的转了转,然后凑过来,像是在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南哥,女孩子要少吃生冷的,你让我一个人吃两个雪糕,晚上我肚子疼,你抱不抱我去医院呐?” “……” 霍泽南淡着一张脸瞅她,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头的女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想当年他和幼琳,就连在地铁了挨一挨身体起了反应两个人都会红了脸,现在的姑娘竟然动不动就跟他说要抱她! 一想到幼琳,心就软了。 这几天一直凉着她,那个女人就是不知好歹,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都会吃醋的么? “南哥,我要进屋。”姚萌萌咬了一口雪糕,对他说道。 她还有点儿理所当然,好像他这里她是可以随便进出的。 霍泽南不买她的账,挡在那里压根没打算让她进去,在姚萌萌等了好半天他都不让一下之后,姚萌萌抬高嗓门又叫他,“南哥,我好热啊,我要进去吹冷气。” “回招待所去,一会儿我要开会了。” “你开会要五点钟了,现在才两点。” 姚萌萌抬手,把她手腕上的梵克雅宝女士腕表伸到或泽南面前,意思是,还早呢,别找借口躲我。 她往前走了一步,试图进去,但霍泽南就是不让她。 姚萌萌有点火了,拿下来嘴边咬着的雪糕,直呼他大名,“霍泽南,我是女孩子呃,你就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么?” “我是没有。” “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姚萌萌说着叹了口气,歪着脑袋看他,因为喜欢他,又舍不得跟他生气,只得低下了声音,“你都三十四了,我才二十一,我放下矜持来找你,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霍泽南怔了怔,突然就笑了。 见他莞尔,姚萌萌也展露笑颜,“南哥?” “好了。” 霍泽南抬手往她身后指,她一转头就能看见宿舍楼外穿过操场的那幢招待所的楼顶,“回招待所去,女孩子不要老往男人住的地方跑,别人看见要误会。” “我不怕误会啊,我本来就是在追你。” 小姑娘一脸真诚,胆子也大,说话毫不含糊,“虽然你跟你前妻还没离婚,但你们分居了,我可以等你啊,你现在不喜欢我,我等到你喜欢我为止不就行了吗?” “很多男人追我的,我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自信。” 姚萌萌笑眯眯的伸出小指,就是那么一小截长度的自信,她觉得够了,足够她有勇气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霍泽南心头叹息,只觉得这姑娘不是一般执着。 他是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一下,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她脑子红烧,跟撞邪了似的,都巴不得晚上在他这儿过夜了,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南 哥,让我进去?” 她觉得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肺腑之言,至少霍泽南也该感动啊,她又试探着要从他身边绕过去,但是,那个油盐不进的男人直接按住她的脑门把她推了出来。 “……” 姚萌萌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她又大声叫他,“霍泽南!”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霍泽南瞅着她,那脸严肃得就像在跟部下交代事情,他对姚萌萌说,“要么现在回招待所,明天买了机票自己回去,要么我立马安排人连夜送你回去——二选一,自己看着办。” “你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 霍泽南蹙眉盯了她一眼,抬下巴示意她往后退一点,在姚萌萌乖乖往后退了一步之后,他转身进屋头也没回的关了门。 姚萌萌拿着两根快要化掉的雪糕跟二缺似的站在门口,望着那扇门两眼发愣,“……” “霍泽南我追不到你我就不姓姚!” …… …… 谌启良案子经过前后半个月的调查之后,有了新的进展。 八月二十六日,周淮坤认罪。 那几天,这个消息霸占了所有网络社交平台的头条,周淮坤这个名字和谌启良一起成了网民关注热门。 幼琳再见到沈君仪,是在小远开学的头几天。 谌启良虽然得以抽身,但天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天下了,此番受牵连的所有人都被革职,他也不例外。 谌子慎给父母安排了移民,手续跟快就要办下来了,在离开之前,沈君仪想见幼琳,也想见小远。 因为她知道,这一别,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退下军装的沈君仪,少了以往那份威严,但在幼琳眼中,她身上倒是多了贤妻良母的气质。 和她站在游乐场远远的看着小远那张灿烂的笑脸,小家伙玩得更高兴,沈君仪见了,自然也高兴,她对幼琳说,“小远叫我一声奶奶,我这里心里要兴奋很久。” 141 霍泽南没控制住自己情绪,朝着幼琳口气很冲 幼琳垂眸,唇边带笑,却不知道如何接话。 就是觉得欠了那一家人,欠了谌子慎,也欠了他的父母。 “子慎那边安排好了,我和你爸……和你叔叔就要过去了,以后见不到你们母子二人,心里肯定是要想念的。” 沈君仪低头叹了叹气,轻轻摇头,“不过也好,子慎他父亲也该退下来了,与其看他和那些人斗得你死我活整夜整夜的失眠,倒不如带他离开这里去过几天安静日子。” 幼琳点头,“那样也挺好的。”岑 沈君仪抬头看她,望着她微笑,笑容里都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幼琳啊,你说,你和我们子慎,是彻底不可能了么?” “阿姨……欢” “罢了,罢了,” 沈君仪握着幼琳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你不喜欢阿姨问,阿姨不问就是了。” 幼琳勾唇,脸上都是释然的笑。 等到沈君仪又把视线转到小远那头去了,幼琳才开口对她说,“阿姨,子慎身边有人,您不要担心他。” …… …… 九月初,小远开学了。 这学期是小远上小学的第一学期,霍泽南很重视,在幼琳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回了一趟c市。 自从上次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幼琳,幼琳大概也知道他心里头不痛快,没有打给他。 霍泽南在飞机上想,现在谌家每一个人都平安无事,幼琳心事已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和他闹矛盾了? 小远开学第一天,是幼琳送他去学校的。 能进这间学校的小孩,身份背景都不同于常人,小远上什么学校是霍舒城安排的,幼琳也没费什么心思,她只管照顾好孩子就行。 这天上午八点二十,幼琳将小远送到校门口就和他说再见了,她站在那里和小远挥手,小远一步三回头的跟妈咪说再见,霍泽南在车里,手里拿着一根烟,看着不远处那一大一小,已经坐了很久了。 他是头天晚上回来的,没有告诉幼琳,是因为顾简一帮人知道他回来就把他约去喝酒了,一拨人散了的时候也都凌晨两点了。 待小远背着书包进去了,幼琳这才转身,准备出去搭地铁去单位。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车在鸣笛,幼琳停下脚步,她很确定,这鸣笛声是冲着她来的。 于是她转身,看见了台阶下停着的那辆车,以及车里的男人。 霍泽南没下车来,他黑黑的眸子望着幼琳,他自认为这种情况下幼琳应该自觉朝他走过去并上车的。 然而,幼琳没有按常理出牌,人是走过去了,却没有上他的车。 她站在车外面,透过车窗看里面的人,稍稍弯了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泽南拿烟的手一顿,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她。 几个月不见,见了他她非但没有表现出很惊喜,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的反应让他心里很受伤。 “昨晚。” 他又抽了口烟,回答她。 “哦。” 幼琳点点头,算是了然了。 她指了指街对面,对他说,“那,我先去搭地铁了,赶着去单位呢。” “你什么意思?” 烟雾中,男人低垂着眼眸淡淡的问了一句,幼琳没有回答,片刻后他抬眼瞧她,“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这反应?” 幼琳眨了下眼,反问,“我该有什么反应?” 霍泽南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在她这话里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过了好一阵,他像是跟她妥协了,他说,“行了,之前我态度有问题,我道歉,行吗?” “你说哪一件事?” “你觉得是哪一件事?” 他蹙起眉,一副很恼火的表情,幼琳却笑着点点头,“子慎跟他爸妈现在平安无事,可能是好人有好报吧,这样的结果我很安心。” 他将烟头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再看幼琳时,沉声问道,“除了这件事,你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谈?” “小远顺利入学,回头我打电话谢谢你爸。” “没了吗?” “没了。” 他靠在车座上好整以暇看着幼琳,手臂搭在车窗上,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却从幼琳眼里看到疏离。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让她不满意了,三个多月没回来,一回来她就这态度? “上车。”他说。 “不了,我搭地铁……” “我在你面前你跟我说你搭地铁?” 霍泽南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口气很冲,他这么一吼,吼得幼琳怔在原地好半天没再吭声。 幼琳站在车前,上车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垂着眼,像是无话可说的样 tang子。霍泽南看她不是很愿意和自己沟通,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抽空大老远的飞回来,男人的委屈只能压在心里,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上车。”他又说了一遍。 幼琳没动。 幼琳的无动于衷是真的激怒了他,但是看看这周围,不时的有学生和学生家长经过,他也不想在这里和她吵。 “你要我怎么样呢?” 他是泄气了,是输给她了,他望着上方深深呼了口气,再转过脸来看着她,“我回来,就为了见你,就为了看看孩子,幼琳,你对我有意见你直说,不要拿这脸对着我,我受不了这个。” 幼琳专注的目光终于转到他脸上,看了他很久,她开口,“不是去相亲了吗?” “……” 霍泽南原本蕴着无奈的黑眸里神色起了变化,他愣了一下,然后语气不大好的问幼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相亲的?!” “隔着大半个中国,我就是想看见也看不见。” 幼琳说完就准备走了,在她转身的时候,车里的人叫她,“霍舒城找过你是吗。” 他叫他父亲霍舒城,这让幼琳有些不能适应。 但他这话不是在问她,他是很肯定他父亲找过她。 幼琳背对着他没有回答,他已经从车上下来,缓缓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没有穿军装,白衬衫黑西裤总是能在敛去他作为军人才有的威严之后,衬出他的优雅和高贵,他和幼琳站在一起,他的衬衫袖子贴着幼琳的胳膊,离得那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属于他的独特味道,清新的,好闻的,一股子成熟男人味。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我从来没有动摇过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但是你,你永远都在信别人,不信我,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他在说这话时,眼睛一直落在幼琳光洁白皙的后颈上,他一开口,幼琳就抬起头来看他。 和他四目相对,这才意识到他的眼中都是疲惫——他赶着回来,都没有休息好么? 幼琳想张口说一句什么,霍泽南却双手塞进裤兜无奈的笑了笑,摇头,“算了,我也挺累的,倒不如真如他的愿去跟人相亲,皆大欢喜。” 男人说完之后就转身去前面上车了,幼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开车离开,那一刻,仿佛是被整个世界孤立起来了。 半个小时后回到单位。 从大门进去,一路上见了同事都点头微笑打招呼,天知道幼琳根本就笑不出来。 看样子霍泽南是根本没有去相亲,霍舒城骗了她,她竟然蠢得就相信了。 想起刚才霍泽南满脸的失望,幼琳心里非常难受,他是得有多受伤才会把她扔在路上自己就走了的? 幼琳心不在焉的过了一天,这一整天她一直打他的电话,他根本就没接。 下午一离开单位她就去湖边的老宅子找霍泽南,可她扑了个空,哪里有他的影子,整幢大宅子里唯一鲜活的生命就只有水族箱里的那些热带鱼。 她不知道霍泽南是不是已经回四川了,她不确定,但此时又很想见他。 她先回了趟军区大院,见了容婶,容婶说泽南根本没回来过,之后她又像是鬼迷心窍一般去了顾简的会所。 “那个,顾哥,见到泽南了吗?” 顾简见了幼琳自然是很惊讶的,虽然在这之前已经知道了那两个人的关系,但幼琳这样正大光明来找人,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顾简如实交代,“昨晚他跟我们几个一起喝酒,喝到凌晨吧我就让人送他回去了,他惦记着第二天早上要去学校看他儿子——他没去学校吗?” 幼琳眼睛红了,摇了摇头,“去了,又走了。” 顾简有点不明白,蹙眉抱着双臂看她,看了好一阵才低声问,“吵架啦?” 幼琳咬唇,没有吭声。 “哎,一看就是吵架了。” 顾简抬手拍拍幼琳的肩膀,叹气道,“他说回来这趟时间有点赶,你到处没找着人,我看,估计是已经回去了吧。” 见幼琳闷在那里一直没声儿,顾简看出她这会儿有点低落,便安慰她说,“他那个人气性不大的,回头好好哄一哄就没事了。” “谢谢顾哥,打扰你了。” 从顾简会所离开后,幼琳就回家了。 路上她试探着再给霍泽南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想大概这次是真的伤到他了。 …… …… 九月中旬,谌子萱带宜甄去旧金山国际机场接父母。 人头攒动,隔着很远的距离,谌子萱看见她大哥高大的身影从通道那头出来,他推着行李车,爸妈就在他身后。 家人平安无恙,谌子萱脸上露出笑容。 然后就在她牵着宜甄要 迎上去的时候,胸口倏然一疼,那种疼痛让她站在原地就动不了了,眼前一黑,在宜甄惊慌喊着“妈妈”的时候昏倒在地。 一个小时后的医院。 急诊室门口,安静的过道上,谌家一家人守候在此,谌子萱在抢救。 来医院的路上,宜甄哭着说妈妈早上都还好好的,还说接到姥姥姥爷晚上就可以带她去外面中国餐厅吃饭了……沈君仪一直低着头,掩藏着情绪,整个人却是频临崩溃的状态,一旦子萱那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定是绷不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诊室的门关着,灯亮着,一家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落不下来。 终于等到那扇门开了,医生出来,用英文和他们沟通,“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她怀孕了,但她的心脏是绝对负荷不了的,现在必须要有人来做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沈君仪双手掩面,大概是在哭,谌启良搂住她的肩膀,突如其来的严重情况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他揪紧眉心看向了谌子慎。 谌子慎脸色也很差,担心子萱是一回事,长途跋涉十几个钟头的飞机他已经很疲倦了——他没有回应父亲的眼神,径直看向医生,也就只斟酌了几秒钟,他对医生说,“孩子不要。” …… …… 九月十七日下午五点三十,幼琳从单位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陆彦均。 他换了车,不是之前那辆兰博基尼,这次开的黄色保时捷跑车,颜色依然是那么搔包。 富家子弟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不过在幼琳面前,陆彦均向来是谦和有礼的,因为这个女人是他嫂子。 “彦均?你特意来找我吗?” 幼琳走上去笑着叫他,看了一眼他身后那车,又说,“新车不错。” 陆彦均勾唇浅笑,点了点头。 他转身开了车门,对幼琳说,“约了恺悦和许樵吃饭,想着很久没见你了,就想带你过去。” 幼琳没拒绝。 就算她和霍泽南成不了,那弟弟妹妹也可以当做朋友来处的,她上了车,坐在副驾。 陆彦均开车开得很稳,估计是因为幼琳在,才特意稍微开慢了些,他的爱好是赛车,人也年轻,平时开车都是比较冲的。 到了提前约好的餐厅,恺悦没到,许樵先到了。 让幼琳惊讶的是坐在许樵旁边跟他比较亲近那个姑娘,那不是思琦是谁? 陆彦均已经注意到幼琳的表情,只是垂眼笑笑,亲昵的搂着她的肩往里走,“没告诉你她也在,许樵的女朋友。” “……”?幼琳没吭声,跟着陆彦均朝那两人走过去。 此时霍思琦手机出了点问题正在让许樵帮她弄,因为是事先知道幼琳要来,见了幼琳她肯定不会紧张,只是笑着招手,叫了声“幼琳姐”。 她没和彦均一样叫嫂子,虽然她知道奶奶那件事的真相,但家里大人一天不同意幼琳跟她哥结婚,她爸不同意,这声嫂子就成不了。思琦是觉得与其现在叫习惯了以后两人没成又要改口,还不如暂时就别叫嫂子了。 幼琳跟思琦到底有血缘,这点血缘还是让思琦有点不习惯,不自在的。 许樵才不管思琦家里怎么回事,笑嘻嘻的叫幼琳嫂子,一边给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呵呵,这我媳妇儿。” 他向幼琳介绍思琦的时候耳根红了,思琦的脸也有点红,但好歹也是见过了大场面的,没把那点害羞表现得那么明显。 她给幼琳倒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笑着跟幼琳说话。 陆彦均坐在幼琳旁边,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起来很沉默,只是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弧度,他垂着眼,视线落在烟灰缸上。 十几分钟后陆恺悦满头大汗的来了。 菜单递给女孩子,男人要有绅士风度,陆彦均和许樵吃什么都很随意。 “不像是吃饭那么简单。” 幼琳点了份冰豆花,将菜单放在一边后,笑着看向在座各位。 许樵依旧是呵呵的,他手搭在思琦肩上,“嫂子,您明天可以请假么?” “请假做什么?” “去四川看看我哥吧。” 思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双肘支在桌上手撑着下巴,“你俩吵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顾哥说的。” 幼琳微笑,垂了垂眼,“你们顾哥也真是费心了。” “不仅顾哥费心,我们全都很费心,我大哥一个人在那种地方,那么孤独,那么可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俩还吵架……” 说到这儿思琦顿了顿,抬眼看幼琳表情,见幼琳依旧是一脸淡然,她接着说,“要是你能请假,我们今晚就过去,你见到我哥就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哄哄他,成吗?” “……”?今晚就过去? 幼琳抬眼瞧了瞧她,随口就道,“还没订机票呢。” 陆恺悦一直拿着筷子在那把玩,原本是没说话的,幼琳这一开腔,她就呵呵一笑,说,“我们家有私人飞机。” “……” 一时间幼琳就有点骑虎难下。 不是不愿意去请这个假,但是现在霍泽南愿不愿意见她还是一回事儿,万一她就这样贸贸然的前去,他又不来见她,这不是很尴尬吗? 陆彦均在旁边垂眼抽烟,手里掂着打火机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幼琳犹豫的时候,他抬眼看她,稳重道,“明天周五,你请一天假,我们可以在四川待三天,就当是出去旅行,如何?” 幼琳看着他。 陆彦均勾唇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最好也带上小远,某人很想他。” 幼琳在挣扎了很久之后,问他,“这,妥吗?” 在座另外四位意见一致,“妥。” 幼琳:“……” …… …… 最近姚萌萌像是没事,隔三差五的跑来找霍泽南。 不仅是团里面的人知道这姑娘在追他,消息还传到了师部,一时间有关霍团长的八.卦就传得有点猛。 “红豆汤,我熬的,你给个面子尝尝?” 姚萌萌脚上穿着自带的拖鞋,头发随意挽起,在霍泽南的宿舍里犹如在自己家里,如此随意。 她端了一碗压根没有软烂的红豆汤到霍泽南书桌前,霍泽南在学习,她的出现让他十分懊恼。 大晚上的,整间房被她弄得一股子食物的味道,一会儿他会睡不着的。 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一口电锅,弄得他房里乌烟瘴气,令他烦不胜烦。 “网上买的锅,我算准时间到货了就赶过来了,就想给你做点吃的,要好好拴住你的胃。” 姚萌萌弯腰看面前这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的男人,双手撑在膝盖上,朝他努努嘴,“南哥,尝尝?” 霍泽南眉头皱得很深,盯着书上的文字眼都没眨一下,看他这个样子是完全不会搭理她,姚萌萌有点难受,便蹭他一下,“喂,当我透明的吗?” 142 霍泽南你跟女人过夜就过夜你跟我解释什么! “啪”的一声,霍泽南手里的钢笔扔在了桌上,这才扭头看她,“到底要说几次,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自爱?” 姑娘被他骂得那一双眼睛看着看着就红了,抿着唇一言不发盯着他,再开口,已经带了哭腔,“你怎么这样,我来来回回的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一点不感动吗?岑” 霍泽南眨了下眼,冷冷道,“不感动。” …… …… 夜里九点左右,陆家的私人飞机停稳在机场停机坪。 机场工作人员搭好悬梯,机舱门打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休闲的陆彦均。 幼琳牵着小远走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小远的书包。 “小远还不知道霍哥是他爹?” 许樵搂着思琦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思琦扭头瞪他,“别在这儿说这个,给孩子听了不得了。”欢 许樵耸肩,“那就是不知道了。” 走许樵和思琦后面的是陆恺悦,双手搭在前面二人的肩上,边下梯子边说,“我哥好像定了四个房间,他自己一间,嫂子和孩子跟大哥一间,我和思琦一间……许哥你自己睡吧啊。” “……” 许樵不满的扭头看思琦,思琦淡着脸没说话,就是后脑勺有点儿冒火。 从机场到市区开车只要半个多小时,陆彦均让司机先送其余几个人回酒店,他则要陪同幼琳去部队见霍泽南。 他本可以不去,就是这时候晚了点,这边安排的司机又不太熟,怕幼琳一个女人不安全。 “小远,一会儿陆叔叔跟妈咪去办点事,你先和许樵叔叔他们去酒店,好吗?” 陆彦均蹲在地上搂着孩子,在询问他的意见。 “当然。” 小孩子有人陪他玩就很开心,而且还有他喜欢的许樵叔叔,陆彦均一说,小远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了。 抱孩子上车时,陆彦均又摸孩子脑袋,“得听许樵叔叔话。” 许樵人已经上车了,伸手把小远接过去,嘴里不耐烦的啐了一句,“哪儿那么多话,赶紧滚吧。” 小远笑嘻嘻的挥手,“陆叔叔再见,妈咪再见。” “乖一点。” 幼琳弯腰亲了亲小远额头,这才关上了车门。 等那辆车先走,幼琳和陆彦均才上的另一辆车。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幼琳说。 陆彦均转头看着她笑,“不会,这才几点。” 幼琳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时间,九点三十。 …… …… 原本安静的宿舍里,这会儿气氛有点儿尴尬。 霍泽南面无表情瞅着溅在姚萌萌衣服上的红豆汤,一言不发。 就在刚才,小姑娘不依不挠非要喂他喝一口红豆汤,他一急就伸手去推,整碗的红豆汤打翻在地,溅了姑娘一身,连腿上、脚背上都是。 姚萌萌没哭,只是抿紧了唇瞪着他,手里还牢牢握着那个勺子,眼里弥漫着热气。 霍泽南一点儿不心软。 他满脸严肃的看姚萌萌,在彼此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开口问她,“这样好看吗?” “我对你好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姚萌萌虽没哭,但哭腔是有了,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想到什么就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单身,我也不可能纠缠你,身边既然没有女人,又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机会?你都还没了解我呢,就确定以后不会喜欢我吗?” “不会喜欢。”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站起身来退开身后的椅子,“而且我也不是单身。” 灯光下的霍泽南一张俊脸看起来很完美,皮肤很好,姚萌萌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这么近距离看他,就觉得他更帅了,令人晕眩的那一种帅。 姚萌萌会在觉得他帅的时候意yin他脱了衣服后的样子,块状的肌肉,漂亮的线条,以及人鱼线下方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性.感地带……和霍泽南面对面的时候她脑子就容易红烧,这么看着他,就有些飘飘然。 “衣服都脏了,回招待所去吧。” 霍泽南不打算再和她多说什么,小女生容易犯花痴,多说无益,还得她自己去想通。 正打算去开门送人,都往前走了两步了,却听身后人小声的说了一句,“衣服是你弄脏的,你得赔我。” “……” 霍泽南拧眉转过身来,姚萌萌耍起了小无赖,双脚交叉站在那儿,偏着脑袋朝他笑,“少拿不是单身唬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你老婆现在的关系。” 霍泽南舔了舔唇,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姚萌萌已经闪身进了盥洗室,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水声,而姚萌萌则在里头喊,“南哥,麻烦你拿件干净衣服给我换一下,谢谢么么哒。 tang” …… …… 小张住的宿舍没有单独卫生间,要上厕所必须去楼下的公用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一路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了,前方有了车子开过来的声音,他一抬头,两束车灯晃到了他的眼睛。 幼琳看到了站在路边揉眼睛的小张,车子停好,她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之后对陆彦均说,“你哥的警卫。” 说完就下了车。 陆彦均走她后面,下来的时候关上了车门,靠在车身上。 幼琳跟小张站着说了几句,陆彦均离得有些远,没听清二人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小张往侧边那栋楼指了指,然后幼琳点了下头。 待小张离开,陆彦均才走到幼琳面前。 “怎么样,我哥在吗?”陆彦均问。 “嗯,在。” 幼琳点头,指着刚才小张指的那栋楼,“那边,三楼第二间。” “那你先去找他,我在这儿等你。” 陆彦均看了看手上腕表,末了笑道,“要是一会儿你不走了,给我打个电话。” “……” 幼琳比陆彦均年长几岁,听他不是很正经的说了这话,自然就有些挂不住。 “你不上去吗?”幼琳问他。 “今晚就不了。” 明天是周五,晚上霍泽南总是有空的,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见面,陆彦均不想打扰他哥和幼琳相聚这点儿时间。 …… …… 姚萌萌脱下脏衣服后顺便冲了个澡。 她其实很单纯的就是想洗个澡,然后换件干净衣服出来和霍泽南好好待一会儿,晚点就回招待所去。 霍泽南却是很不乐意,在衣柜里随便翻了一套迷彩服给她挂在盥洗室的门上就没再理会她了。 他又重新坐回了书桌,准备再看会儿书,可几分钟后姚萌萌洗了澡出来,身上穿了一件他的迷彩上衣,下边光溜溜的两条腿很是扎眼。 她叫了一声南哥,霍泽南一转身就看见她那对别的男人来说极具诱.惑的穿着,然而他却发火了,一下站起来,“你干什么啊?” “什么干什么?” 姚萌萌不是很懂他这火气从何而来,赤脚走到他跟前,“不就穿你一件衣服吗,你生什么气?” “把裤子穿上!”他把脸转开。 “这衣服都可以当裙子了,穿什么裤子?很热的好不好!” 姚萌萌皱了眉,心说这男人会不会太保守了点,见不得女人的大.腿么?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霍泽南也没多想,盯了姚萌萌一眼就要去开门。 姚萌萌站得比他离门更近一点,她说了一句“我去开”,都没给霍泽南反对的时间,她已经几步小跑到门口了。?门一开,她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直接停留在姚萌萌的身上,从她的上身,一路看到了下.身。姚萌萌都不知道自己这样一身打扮深更半夜出现在一个男人家里,并且还赤脚站在地上,对他人而言是一种怎样的视觉效果,她就只看见这个女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遭之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幼琳盯着霍泽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她眼中那一抹不可置信刺激到了霍泽南。 幼琳的突然出现已经让男人懵了,还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很明显她已经误会了,可他站在那里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半点反应。 只见她再平静不过的笑了笑,在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之后就转身走了。 霍泽南条件反射的要去追她,嘴里喊着“幼琳”,却被傻愣愣的姚萌萌一把拉住,“她谁啊?” “闪开。” 霍泽南的眼睛分毫不动的跟着幼琳,他一把推开了姚萌萌之后就追了上去。 …… …… 幼琳下楼梯是用跑的,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在门口就听见里头有女人声音,又不敢确定,万一是他在看电视呢,电视里也会有女人声音啊。 但门一开,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张娇俏可人的美人脸蛋,这还有什么课可怀疑的,他霍泽南就是去相亲了,还把他相亲的对象带到部队过夜来了。 瞧她穿的那一身,还要再明显吗? “幼琳。” 男人已经下楼了,就在她身后朝她跑来,幼琳踩着高跟鞋跑得蹬蹬蹬的,头都不想回,不想再见他。 远处陆彦均正倚着车身抽烟,一抬头就看见那二人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跑,不由得愣了,“……” 幼琳跑过来拉开车门就要上车,霍泽南动作极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听我解释。” 幼琳都要哭了,将他的手甩 开,“你解释什么呀,有什么好解释的霍泽南你跟女人过夜就过夜你跟我解释什么!” 她情绪已经到了激动的最顶峰,说话都乱得没了章法,“拉倒吧,说什么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幼琳眼中已经泛起泪意,她前脚迈进车内,手扶着车门,回头对霍泽南说,“相亲结婚,皆大欢喜——我祝福你!” 说完就上车嘭的关上了车门,将霍泽南彻底隔绝在了视线之外。 …… …… 三楼宿舍门口,姚萌萌趴在栏杆上。 她看见她喜欢的男人一脸吃瘪样,被那个女人骂了吧,被骂了还没法还口……她到底是谁呢?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霍泽南看不见里头的人,在原地站了好一阵之后转了身,背对着车内。 陆彦均不明所以,沉默许久后问他,“怎么了?” 霍泽南没看他,也没吱声,两眼直视前方,眼神无辜得很。 半晌,霍泽南转脸问他,“怎么带她到这儿来了?” “想跟你一起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 霍泽南站直了腰身,抬手捏眉心,“愉快个屁,你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本就站得不远,幼琳在里面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由得冷笑,打声招呼你好事先把人藏起来吗? 陆彦均笑了两声。 他不明白那两个人怎么见了面就跟仇人似的,哥不说,他也就不问,清了清嗓子,问道,“那现在,你看怎么办?” 霍泽南回头看了看,又转回头来,“你先带她走吧,明晚我联系你。” 在这地方一直扯也不像话,况且她现在一句解释都听不进去。 霍泽南心头有火没处撒,只能自己忍气吞声。自己的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毁了,他想不通。 “那好,我们明天见。” 陆彦均说完就扔掉烟头上车了,临走时朝着他哥一笑,“放心,她跟我在一起,暂时还走不了。” 霍泽南点点头。 车子调头,他往身后退了退。 幼琳在车里连头都没抬一下,她还在回想刚刚那个女孩子穿的露大.腿的霍泽南的迷彩t恤……她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孩。 看着那辆车开走,霍泽南转身回宿舍。 楼上那抹身影在他转身时已经退回了屋里,此时此刻,姚萌萌已经做好了被他骂的准备。 “那人谁啊?” 男人一进屋,姚萌萌就小碎步跑过来问他。 霍泽南没看她一眼,有心事,权当眼前人是透明。 “问你呢,谁啊?” 他不理睬没用,小姑娘精神好得很,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霍泽南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一口之后终于抬眼看她。 给他这深邃的眼睛一看,姚萌萌就有些紧张,呵呵的笑着抓自己头发,“怎么了嘛,她刚刚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是你前妻吗?” 霍泽南哼笑一声,“她长了一张前妻的脸?” “……” “以后也别追我了,我有想娶的女人。” 霍泽南说完又喝了口水,喝完之后把杯子放好,又对一脸懵逼的姚萌萌说了一句,“你要有点良心,就别再给我惹麻烦,行吗?” 姚萌萌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像是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跟你前妻离婚,是因为想跟刚刚那个女人在一起?” 霍泽南背靠着书桌,淡淡笑了一笑,“你可算有点觉悟。” …… …… 回程的路上,幼琳一直望着车窗外发呆,陆彦均安静的没有打扰她。 到了酒店已经是凌晨了。 这样的舟车劳顿都是为了一个人,幼琳觉得霍泽南其实很幸福,这么多的人连夜飞过来都是为了能和他见上一面。 走到房门口,陆彦均终于劝了幼琳一句,“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误会了什么明天晚上就听我大哥他跟你解释,好不好?” 幼琳哪里想听什么解释,但陆彦均这样的关心让她心生温暖,也就点了点头,“好。” “那,晚安。” 陆彦均转身去了自己房间,幼琳刷卡进屋。 小远估计已经和许樵一起睡了,深更半夜,幼琳也不好再打扰,便自己洗漱休息了。 周五一整天,幼琳都跟陆彦均他们在市里转。 小远看起来很开心,不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牵着许樵的手,同时也牵着思琦的手,走在他们身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许樵跟思琦是在谈恋爱,甜蜜得很。 恺悦有些受不了秀恩爱的人,走在后面吃着肉串喝着奶茶,不时翻一翻白眼。她自己也有谈 恋爱,只是男朋友不是一个圈子的,跟这些人玩不到一起,她也不好带着一起出来。 幼琳其实很想带小远先回c市,又不好打扰大家的兴致,一起来的,不一起回去,也不成样子。 到了下午六点半,正商量晚上是吃火锅还是川菜的时候,陆彦均电话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避开了几个人,到安静处去接。 “大哥。” “你们在哪儿?” 听那头的声音,陆彦均猜到他哥应该是开车出来了,他回,“大业路这边。” “行,你们找地方吃饭,我很快就过来了。” “认路吗?” “没问题,有导航。” …… …… 小远在国外长大,不知道四川火锅长什么样子,强烈要求一试。 “很辣的,你不怕吃完上火又肚子疼么?” 幼琳要反对,小家伙却理直气壮,“许樵叔叔想吃火锅,思琦阿姨也想吃……妈咪你又打算拿我当借口扫大家的兴么?” “……” 幼琳发现自己在辩论方面已经不是孩子的对手了。 火锅店开着充足的冷气,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倒也不会觉得很热,只是小远一张嘴巴辣得通红还不亦乐乎,幼琳看了直皱眉。 陆彦均给霍泽南发了火锅店具体为止,快八点的时候,人就到了。 发地址的时候,陆彦均也顺便发了一句:你儿子也来了。 所以当小远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蛋出现在霍泽南眼前,他眼中只有欣喜,没有半点惊讶。 霍泽南一抹高大的身影自外面进来,他换下了军服,穿着衬衫西裤,英俊矜贵的模样一路进来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 幼琳知道今天会见他,却不知道他来得这么快,见了他也无话可说,只打了个照面,便低下头去照顾孩子吃喝。 在座的都跟霍泽南打了招呼,叫霍哥的,叫大哥的,也有叫“姑父”的……小远那一声“姑父”让幼琳觉得刺耳,大概是因为她自昨晚开始情绪不好的缘故。 霍泽南在幼琳旁边坐下来。之前坐的是恺悦,他一来,恺悦就端着她的香油碟和冰冻唯怡自觉的让了位子。 这家火锅店生意很好,恺悦是查了大众点评网才让陆彦均和许樵来这里的,没想到人太多,还得排队拿号,等到他们有桌子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所以霍泽南来的时候他们刚开动,桌上还有很多菜。 幼琳离菜架近,她顺手拿了一碗香油碟给霍泽南,他没抬眼,说了一句谢谢。 143 他点头,顿了一下,道,“可我喜欢你。” “姑父,你要加辣椒么?” 原本埋着头吃午餐肉的小远抬头看霍泽南,两片辣得通红的唇看得霍泽南忍不住笑了,他眨了下眼,“姑父不加辣椒。” “那姑父你要加香菜吗?”小远又问。 看得出小远很喜欢他这个“姑父”,在坐几个都在看他,也在看霍泽南和幼琳,幼琳无动于衷坐在霍泽南侧边,一声不吭。 小远给霍泽南拿了香菜,中间隔着幼琳,霍泽南想摸摸孩子脑袋都不顺手欢。 许樵笑嘿嘿的给他霍哥递了根烟,并意味深长道,“团聚了,不容易啊。” 霍泽南盯了他一眼,接过了烟没接腔。 旁边坐着陆彦均,霍泽南往锅里放菜的时候问他,“你们这样子过来,你爸知道吗?” “知道。”陆彦均说。 恺悦在那头喝了口唯怡,然后笑着对霍泽南说,“这边天气挺好的,美食也多,我来了都不想走了呢。” “你舍得你男朋友么?” 霍思琦咬着吸管神补刀一句,也就是这句话,让霍泽南的目光落在了恺悦脸上,“真谈恋爱了?对方什么人?” 恺悦脸红红的,声音有点儿小,“我同学啦。” 霍泽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要乖一点。” “知、知道了。” 陆恺悦当然知道她大哥嘴里的“乖”是什么意思,女孩子要自爱,不然吃了亏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彦均听着恺悦跟哥的对话,一直拿筷子在夹菜,唇边一抹笑意淡淡的泛着温和。 他给哥夹菜,也给嫂子夹菜。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富家子弟身上的冷漠清高荡然无存。 桌上相谈甚欢,幼琳却相对沉默。 一顿饭吃到近九点,一拨人白天玩累了,晚上就想回酒店早点休息。 今晚霍泽南是可以不回部队的,上车的时候陆彦均在他跟前低声说了句,“你看你是想跟幼琳在外头走走,还是这就跟大家回去。” 幼琳已经抱着孩子上了前头那辆车,霍泽南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走吧。” 陆彦均坐霍泽南的车。 一路上陆彦均和他讲了一些家里的事,温明珠前阵子脊椎病犯了,在医院理疗了近半个月才有所好转。 “哥,你对做生意没兴趣吗?” 陆彦均在气氛比较好的时候问他,看着他清俊坚毅的侧面,在等他的回答。 霍泽南回头看了看他,又极快的转回头看着前方,笑道,“你来给妈当说客的吧,带幼琳见我只是顺便,是吗?” 陆彦均:“呵呵。” “暂时没考虑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 等红灯的时候霍泽南终于给自己点了根烟,之前在火锅店,小远坐在那里,他就没抽。 陆彦均看着车窗外排着的长龙,许久才说,“妈老了。” 这次霍泽南没接下句。 一行人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间。 小远跟幼琳回房之后,许樵搂着思琦在那打着商量,“你真不跟我睡?你知道不知道这让人很受伤!” 思琦恼怒的瞪着他,“我哥还在呢,你敢睡我?” “……” 许樵张大着嘴巴看她,老半天没吭声。 思琦摸了摸他一张俊脸,叹气道,“小远喜欢跟你睡,就让他跟你睡,今晚我哥来了,肯定有好多话要跟幼琳说呢,你就当帮个忙好吧。” 许樵冷冷哼了一声,“你跟我睡,孩子跟姓陆的睡。” 他说的是陆彦均。 思琦闻言在他脸上推了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得偏了过去,“你一天脑子里尽想这些龌龊事儿,要点脸成么?” “我要脸干什么?我要的是人啊。” 许樵说着就朝思琦吻去,思琦来不及防备,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啊啊啊,你好重啊!你给我滚!” ………… ………… 几分钟后,许樵去敲幼琳的门。 “许樵叔叔。” 来开门的是小远,已经洗了澡,穿着可爱极了的睡衣,打着哈欠喊人。 “咳咳。” 许樵一手撑着门框,往里头看,也没看见霍泽南人。 这个时候幼琳也过来了,见来人是许樵,便问,“有事吗?” “没事啊,就是有点无聊。” 许樵弯腰抱起小远,笑着对幼琳说,“我来抱孩子过去,行吧?” “昨晚就麻烦你了。”幼琳说。 “不麻烦,有远哥陪我不知道多开心呢。” 许樵一句话说得小远嘿嘿的笑,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回 tang头看着幼琳,“妈咪,我要和许樵叔叔打怪去了。” 幼琳皱眉,“你刚不还说你困吗?!” “不困了不困了。” 小远扭头对许樵说,“走走走,我们快回房。” 就在小远和许樵离开后不久,霍泽南和陆彦均从电梯出来。 兄弟二人在楼下散了会儿步才上来的。 “去找幼琳吧。” 走到幼琳房门口,陆彦均颔首,示意他哥。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兜里,站在原地沉默,陆彦均微微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孩子都去许樵那屋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趁今晚说,明天有孩子在又不一定有机会。” 刚刚在楼下许樵给陆彦均打了电话,说把小远抱走了,让他霍哥去找嫂子。 “行了,你先回房。”霍泽南语气淡淡的。 陆彦均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转身去开自己的房门。 开门关门,人进去了,就没再搭理他。 霍泽南倚在幼琳门口点了根烟,指尖烟雾袅袅,他半天没吸一口,眉心拧得很紧。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他将烟头摁熄在垃圾桶上方的大理石烟灰缸里,转身,敲门。 ………… ………… 幼琳已经洗过了澡,这会儿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坐在床头看电视。 她不确定霍泽南会来找他,而且就算他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点什么。 看了看时间,21:58。 幼琳关了电视准备先睡了,白天一直在外面带孩子,一整天下来是很容易疲倦的。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幼琳先是一怔,然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走到门口,从猫眼看见了外面的男人,踌躇片刻,开了门。 霍泽南站在她面前,白衣黑裤,黑眸透亮,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男人天生拥有一副好皮囊,这使他在犯错的时候女人容易心软原谅他,这是他的优势。 但在幼琳面前,他的这点儿优势没用。 幼琳亲眼看见那个女孩穿他的衣服出现在他的宿舍里,赤脚,光腿,而且是洗了澡后的模样。 一想到昨晚上那个场景幼琳就觉得心口疼。 两人在门口沉默对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先开口说一句话。 她现在穿成这个样子,腰间松松垮垮系着带子,这很容易让男人有冲动,霍泽南很久没碰她,他其实现在只想把她压在床上狠狠的做那件事。 “让我先进去,好吗?” 他沉沉的开口,语气里有无奈,也有疲惫,他是工作了一天之后过来找她的,幼琳知道。 幼琳侧身,给他让了路。 在他进屋之后她回身去关门,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自身后将她抱住,双手牢牢的扣住她纤细的腰身,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 幼琳低头,目光落在腰上他的大手上,骨骼分明的大手,修长漂亮。 “信我吗?”他哑声问。 毫无疑问,幼琳回答他,“不信。” 他突然有点想笑,就笑了一下,俯身,吻在幼琳光luo的脖子上。 幼琳有点反感他这样,便回身推他。 幼琳走在前面,他走后面,幼琳看着前方地面上的他的半截影子,听他说,“你都不信我,我再解释有什么意思?” 幼琳停下脚步,转身,“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什么都不用说。那女孩挺好的,不然你爸也不会看得上。” “童幼琳你说这气话是气我还是气你自己?” 霍泽南蹙眉走近了她,站在她跟前垂眼看她,“我整整八年都没女人,难道还忍不了这三个月?” 幼琳没吭声,转开脸看别处。 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那小女孩,今年才二十一岁,比思琦还小,还在念大学,她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孩子,懂吗?” 他手一松,却按住她的脖子往身前拽,让她紧紧贴在他身上,“那天她衣服脏了,我就拿了一件给她换而已,你不要想得那么不堪,我没有跟你以外的女人上过床。” 幼琳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他说话的时候,胸腔轻轻的颤动,幼琳很喜欢这样的颤动,感觉自己离得他很近很近。 “跟你说了你听进去了没有?” 幼琳没出声,他有点儿不耐烦,便低低吼了一下,吼得幼琳站直了腰,“听进去了。” 他笑,抬手捏她的脸,“那你信不信我啊。” 幼琳望着他深黑的眼睛,他也弯腰凑近她看她,良久,他再一次小声问,“不信么?” 幼琳眨了眨眼睛,眼帘垂了 下去,“信你没用啊,她深更半夜在你房里,说明她跟你很亲密。她能不喜欢你吗?” 他点头,顿了一下,道,“可我喜欢你。” “……” 幼琳一张脸忽而就红了,抬眼瞧他,他笑意盈盈的,幼琳又垂了眼。 夜里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视线中整座城市在雨雾里仿若仙境。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 幼琳站在窗前,霍泽南在她身侧,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烟,和她看着相同的地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喜欢和她这样亲密,如同喜欢在床上跟她做最亲密的事。霍泽南几个月没开荤,一沾了她就有点受不了。 放在她腰上的手,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就移上去了,穿过浴袍衣襟握住她的胸。 下着雨的夜,久别重逢的两个人,情不自禁就贴在一起。 霍泽南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再收回手,已经把幼琳整个抱住,自身后吻她,吻她的后颈,她的脸,连她的发丝他都细细密密吻过了一遍。 腰间的带子在他手里滑落,幼琳闭上眼睛,反手去勾住身后人的脖子。 霍泽南拦腰将她抱起来,朝柔软的大床走去。 他半跪在床上,衬衫扣子只解开了几颗就从裤腰里拉出来,套头脱下来扔在了一边。 他俯身再次吻幼琳,幼琳在他怀里直喘。 “我很饥渴。” 他对幼琳这样说的时候,脸埋在她的胸前,硬硬的肌肉压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软了。 ………… ………… “明天带你和小远出去玩。” 男人靠在床头,一手搂着旁边的人,拿烟那只手伸到了床外面。 他说了这话又抽了口烟,低头看幼琳。 幼琳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手臂环住他的身.体,在想自己的事,懒懒的应了他一声,“嗳,好。” 霍泽南皱了下眉,把收回的目光又移到她身上,觉得她不是很热情。 手往下移,在她臀上狠狠拍了一下,疼得幼琳一下抬起头,“你手痒吗?” 他笑了两声,捻灭了烟,然后躺下来,侧躺在幼琳身边和她面对面。 “在想什么?” 霍泽南双手捧住她的脸,看他的时候,眼中透着精明。 幼琳笑,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在想我俩这样,你爸知道了一定气死。” 霍泽南没吭声,她又道,“这次要是我怀孕了,你爸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们俩一条路走么?” “他是食古不化。” 霍泽南放开幼琳,转身平躺在床上,一手枕着脑袋,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极缓慢的掀动了一下眼皮,然后转头看着幼琳,“别管他了,我自有打算,你和小远过你的安稳日子,他管不着。” 幼琳点头。 “你钱够用吗?”霍泽南突然问她。 幼琳笑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霍泽南又转过身来,握住她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抬眼看她,黑亮的眼睛里透着真诚和温柔,“我是小远的爸爸,我也想负担他,在物质上,我是有义务的。” “我钱够。”幼琳说。 “我平时在部队,也不怎么花钱,另外我也有存款,而你是我女人,我想给你钱花,你花么?” 他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因为知道幼琳性格里的敏感,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有点唯唯诺诺的,像是一个孩子在跟大人商量一件事情。 幼琳眼眶热热的,有点感动。 她想点头说好,说我想花你的钱,但一开口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你给我我也没处花啊。” 深夜里,两双明亮的眼睛对视,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没再出声了。 霍泽南看了她很久,想跟她确定一件事,“以前我们俩刚在一起那阵子,每次我想在你身上花钱你就排斥,是因为自身条件差异,还是你真的想靠自己,而不想靠男人做个拜金女?” 幼琳抿着唇,低了低眼睛,“怕万一我俩分手,拿了你的,还不上。” 霍泽南捕捉到笑点,再次捧起她的脸,“那现在我俩都有孩子了,你肯让我在你身上花钱吗?” 幼琳看着他,心里沉沉的,霍泽南的话在她的心里有着很重的分量,她点头,嗯了一声,“肯。” 霍泽南将她狠狠抱了一下,然后松开她,“明天早上我往你钱包里塞一张卡,你会不会事后偷偷的又给我还回来?” 幼琳笑着摇头,“不还了。” 霍泽南朝她的唇吻去,紧贴着她的唇呢喃,“突然心情变得很好……” “……,你想要干嘛?” “嗯,有情调的再做一次。” ………… ………… 第二天一早,霍泽南单独带幼琳和孩子出去。 很难得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看着霍泽南和幼琳和好,做弟弟妹妹的也跟着高兴。 只是许樵这混蛋比较污,陪思琦和恺悦逛街的时候走后面搂住陆彦均的脖子,嬉皮笑脸小声问他,“你说霍哥几个月没开荤,昨晚是不是一次性连本带利……” 陆彦均冷脸打断他,“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许樵缩回手,呵呵的冷笑,“你妈谁的玩笑都开得,就你哥开不得,姓陆的你要紧不要紧?” “我哪里紧?” 陆彦均也忍不住笑了,抬手蹭他胸口,许樵白他一眼,“你哪里都紧,菊花尤其紧!” 而这个时候霍泽南一家三口已经在温泉山庄泡温泉了,山里空气好,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在这里安静的过一天,很是惬意。 正是周末,来度假的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幼琳穿的比基尼,好身材都露出来了,没下水的时候霍泽南让她披了个浴巾,不想别的男人眼睛占了便宜。 在山庄里订了房间,今晚就不回城了。 上一次出游还带着宜甄,现在宜甄去了美国,所以霍泽南在和幼琳小远团聚的时候也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开不开心,想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她,又觉得不合适。” 霍泽南眼睛盯着远处游泳的孩子,说这话时语气里有隐隐的叹息,幼琳听了心里也有些难受,她也想宜甄了。 谌子萱到现在为止都还避着霍泽南,知道霍泽南会找她提离婚的事情,霍泽南每一次打过去的电话她都不会接。 一想到这事儿,霍泽南就心塞,“我只是觉得我该给你和小远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是很在意形式化的东西。” “你也说是形式化的东西。” 幼琳握着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算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小远也长大了,我们都在你身边,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霍泽南揽着她的肩膀,视线又转到远处那一抹小身影上,顿了一下,他道,“昨晚你要是怀孕了,我们就又有了孩子,我想我们有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正大光明。” 146 他拥住她: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你就够了 在温泉度假山庄就开了一间房,晚上幼琳洗澡的时候,霍泽南和小远坐在床上看电视。 小远总觉得这个“姑父”和妈咪怪怪的,又说不清哪里怪,心里有好多疑问,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问。 床很大,可以睡三个人,但小远以为“姑父”要去另外的房间自己睡的。 此时霍泽南靠在床头悠闲的叠着双腿看晚间新闻,不时的回一下头和小远对视,眼含微笑。 小远是很喜欢姑父没错,但是为什么姑父总给他一种亲爹的感觉…岑… “你有事要说?” 霍泽南转开视线,盯着液晶电视淡淡的问了一句欢。 对小孩他是很有耐心,也很疼孩子,但他觉得男孩子和女孩子在教育和相处方面是有区别的,对宜甄他会尽量温柔,对小远就相对严肃。 “哦姑父。” 霍泽南一开腔,小远就从那边爬过来,小手搭在他肩上,瞧着姑父很帅的侧脸,他眨眨眼,道,“现在这么晚了,姑父你怎么还不回房间睡觉?” “多陪你一会儿不喜欢?” 这孩子聪明,霍泽南就知道他会去注意这些细节,他也不急,自有应对的办法。 “喜欢。” 小远笑嘻嘻的,“嗯……要是姑父愿意的话,我们一起打网游啊,许樵叔叔很棒。” 说到这里又爬过去看了一下妈咪的手机,“不过现在快十一点了,妈咪肯定不会让我开电脑的。” 小远有些失望。 霍泽南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心中生出柔情,温和道,“明天,明天姑父陪你打怪,好不好?” 小远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去问霍泽南,“那你什么时候回自己房间?” “……” 霍泽南转过头来,伸手搂着小远的小身体,“只有一个房间,一会儿姑父睡沙发,你和妈咪睡床,你看这样行不行?”?“沙发不会很窄么?” 小远朝沙发那头看了一眼,觉得姑父和爸爸一样又高又壮,睡沙发会不舒服吧。叹了口气,小大人的样子,“哎你不是我爸爸,你要是我爸爸的话就可以跟我和妈咪一起睡了。” 小远这句话成功的让霍泽南郁闷了一整晚。 十几分钟后幼琳从浴室出来,穿着白色浴袍,拿着干毛巾在擦头发。 霍泽南正在和孩子说话,一转头就看见这个样子的幼琳,和她对视,他眼神中的意味深长让幼琳脸上热了热。 幼琳擦着头发走过来,让小远睡觉了,“电视声音开这么大,不睡么?明天早上又起不来了。” 小远很会找借口,“我和姑父好久没见面了,谈得来就要多聊会儿嘛。” 霍泽南在一旁忍着笑,再看幼琳,他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幼琳没理他,直接去把电视关了,然后走回来又关了床头灯,对小远说,“睡了。” 小远跪在床上朝霍泽南摊了摊手,耸耸肩,“那姑父我就先睡了,我妈咪很强势。” 说完就自觉地躺下了,对霍泽南说,“晚安姑父。” 霍泽南下了床,弯腰给孩子拉上被子,看着他闭了眼,才走到沙发那头。 屋里暗下来,幼琳已经关掉了屋里的几盏大灯,就留了一盏壁灯。 这会儿他俩没说话,怕吵了孩子睡觉。 霍泽南指指里面浴室,意思是他去洗澡了,幼琳点点头。 等霍泽南去了浴室,关上门,幼琳才走到小远那边去。 小远还没睡着,听到霍泽南进浴室了,回头看着幼琳,“妈咪,你和姑父是不是在谈恋爱?” 幼琳很惊讶,吓得睁大了眼睛。 见妈咪样子很惊悚,小远叹口气,垂了垂眼,“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吧。” 他又说了句“妈咪晚安”,转头,继续睡。 幼琳坐在床边看着孩子小小的背影,还沉静在那句“你和姑父是不是在谈恋爱”中,手里握着毛巾连头发都忘了擦。 没多久耳边就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抻头去看,小远已经睡着了。 小远刚睡着的时候,后脖子会有很多汗,幼琳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给他垫了快隔汗巾。 照料完孩子,幼琳起身继续擦头发。 头发擦到半干,把毛巾放在了沙发上,胸口有些滞闷,推开阳台门去了外面透气。 山里一到晚上温度就低了,冷风袭来,幼琳打了个冷颤,将浴袍领子收拢了些,双臂抱在一起。 一扇门把里外隔开来,但是一回头,透过玻璃门还是能看见床上那一小团。 今年小远七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他随他爸爸,个子高,腿长,身材匀称,相貌好,个性也好,幼琳每每想到这些,总觉得欣慰。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 tang,你叫着姑父的那个男人,其实他才是你的爸爸。 幼琳现在胆子挺小的,见过好多小孩因家庭原因导致叛逆而离家出走的,她怕这样,她怕小孩简单的世界接受不了大人这么复杂的关系,怕他留下心理阴影。 头疼。 幼琳低头抚额,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有动静,是霍泽南洗完澡出来了。 他和幼琳一样穿了酒店准备的浴袍,出来时还在系腰间的带子。 孩子已经在床上睡熟了,他过去看了一眼,蹲在窗前拉起小手放在唇边轻吻,耳后又起身,吻孩子额头。 幼琳正好转身,将男人这一系列为人父的柔情看在眼里,唇角挑起微笑,心里却涩涩的。 他们到底还要这样多久,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家庭? 霍泽南朝她走来,隔着玻璃对上她略显忧虑的眼睛。 他推开门,嘴里说着,“小孩子睡眠就是好。” 走到幼琳跟前,回头又看了一眼儿子,这才放心大胆的对准她的唇就是一个热吻。 他刚刚刷了牙,口腔里弥漫着牙膏的清新,贪恋她身体的温度,搂着她,这个吻持续得有点久。 小远背对阳台睡的,才使得两个人如此大胆。 约莫有一分钟,幼琳推了推他。 霍泽南松开怀里的女人,低头看她,双唇红得夸张,他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幼琳低头嘀咕,抬手擦了擦嘴唇,全是他的口水。 他揽着她的腰,两人一同转身,看着远处的夜空他突然说,“我现在心情挺低落的。” 他那语气明明很忧郁,可幼琳听了却觉得略带喜感,不由得笑起来,戳他的胸口,“你低落什么?神经!” “某个小孩儿啊,说我不是他爸爸,要我是他爸的话今晚就让我跟他妈一起睡了。” “哈哈。” 幼琳笑了两声,笑过之后又觉得他挺可怜的,尤其是他一双深黑无辜的大眼睛转过来专注的瞧着她的时候。 “sorry。”幼琳说。 双臂搂住他的腰,牢牢的圈住了他,靠在他胸膛里对他说,“童言无忌,小远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开玩笑的。”霍泽南笑说。 “可我认真的。” 幼琳抬头看了看他,又道,“我会找时间,找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他你才是他爸爸,他会接受的。” 霍泽南一直低垂着眼睛,浓黑的长睫毛一闪一闪的,在眼睑下方打下了阴影,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我没事。”他说。 半晌,他笑着抬眼看幼琳,捏了捏她的脸,“跟你说了,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对你,对孩子,我是有求必应——无理的要求除外。” “我什么时候无理了?” “嗯,比如说……” 霍泽南收回手负手站在她跟前,淡笑着点点头,却没继续往下说,“算了,过去的就翻页了,不提。” 幼琳知道他指的是上次谌家出事她找他那件事,她试图辩解,霍泽南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笑道,“说了不提就不提,影响兴致。” 幼琳把他的手拉下来,笑笑,“听起来好像是你挺讲道理一样……” 他抬眸,灼灼的目光和她对视,片刻后又道,“我向来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以为你也是。” 幼琳微微皱眉,“嗳霍泽南,如果我不讲道理,你觉得你现在能跟我和孩子出来玩得这么嗨吗?” “比起跟你睡觉,还有什么是可嗨的……” 那个人一脸认真,可这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幼琳愣了一愣,盯着他许久才缓过神来,“我懒得跟你说。” 幼琳转身要进去了,他笑着拉住她,“好了,气氛这么好,陪我好好待会儿,进屋又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在这里陪我看星星呐。” 看星星! 幼琳一下就笑了,仰头看他,“你确定今晚有星星吗?” “嗯。” 他双臂张开将幼琳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你就够了。” …… …… 今晚少了三个人,许樵从吃饭的时候就盯着思琦的侧脸在那里动歪脑筋。 思琦今年二十三了,跟恺悦在一所学校念研究生,还有两年毕业他就可以跟她求婚了,然后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把关系落到实处。 许樵这人是典型的直男,看女人通常看四点,胸,腰,屁股和腿。 思琦从十六岁开始就完全符合他对女人的一切美好幻想,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就爱跟她动手动脚,不过屡屡没有得逞。 不 过,喜欢她,却是从小就喜欢的,但思琦身材那么好,总让他看得见摸不着,内心无比烦躁加懊恼。 一张桌子四个人,陆彦均兄妹,许樵和思琦。 思琦和恺悦都是霍泽南的妹,为什么许樵这么污霍泽南却信任他,而恺悦就要嘱咐她跟男人交往的时候乖一点呢,因为许樵这个人霍泽南算是看着长大的,除了嘴巴黄了点,行为举止以及性格方面没得说,思琦跟他在一起霍泽南放心。 这顿吃的西餐,吃饭时四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习惯。 但是许樵总拿眼睛去看思琦,那眼里又带着点不明意味,让正好抬眼的陆彦均撞见了,就有些皱眉。 晚上回酒店,出了电梯女孩子走前面,陆彦均在后面将许樵拽到了安全通道。 “有点事跟你说一下。” 陆彦均双手揣兜,拧着眉一脸严肃。 平时他就不怎么爱笑,他这人性格就这样,许樵已经习惯了,但这会儿他突然单独把他叫来说事,许樵就有点懵。 “怎么了?” 许樵不明所以瞧着他,眼睛却直往外面看,在看他媳妇儿。 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彦均此时眼中难得的焦躁,“也没什么,就是别玩儿太大了。” “……”?许樵挑眼,瞅着他一时没接话了。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看着陆彦均,陆彦均也看着他,过了好久,他笑了一下,抬手揉鼻尖,“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那笑变得有点儿难看。 陆彦均收回视线,低了眼。目光却不知道该停顿在哪,有一种被人洞察了心事的尴尬。 许樵面上的笑消失了,几乎就是一秒钟的功夫,他双手紧紧攥住陆彦均的衣领,咬紧牙关压低了嗓音朝他吼,“你是人吗,你对她动了这种心思?不觉得自己龌龊吗?” 当初许樵得知谌子慎是横刀夺爱才得到了自己兄弟的女人,那个时候的他有多看不起谌子慎,这个时候也就有多看不起陆彦均。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带着思琦频频和他们聚会的时候开始的吧,许樵没有一点印象,却在这个时候后知后觉觉察出平日里陆彦均的种种情绪变化……“你要是敢让她知道,这兄弟就没得做了。” 许樵松了手,眼底下是那原本挺括的衬衫衣领,以变得褶皱深深。 陆彦均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瞧着许樵的气急败坏,他只是轻轻的呼了口气,平静的对他说,“你放心,就算我敢,我也不会那样做。” 许樵蹙眉盯着他,眼中有了情绪变化,却见他浅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无奈笑意,“我和她,就好像我哥和幼琳,前面有他们就够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折腾。” 说完他走上前拍拍许樵的肩膀,临走时对他说,“我只是想跟你说,她还没毕业,你小心一点,别给她添麻烦。” …… …… 酒店房间里。 思琦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皱眉盯着跟她同样姿势趴在对面的许樵。 这人今晚情绪有点儿不对,不就跟陆彦均在外头抽了根烟么,怎么一回来就苦大仇深了。 她抬手拍他脑门儿,“你要不要说话啊,你要是哑巴了我可就回恺悦那屋了。” 某人龇牙,“他妈的我哑巴了你就不要我了?” 思琦嘿嘿一笑,翻了个身躺平,“跟哑巴呆着多无聊啊,跟哑巴谈恋爱不如买台电视呢。” 正说着,腰上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她直嚎,许樵却跨过来压在她身上,双手将她的头发全都拨到耳后去,两个人就这样安静下来。 思琦的心跳得有点儿快。 平时都住学校,也很少跟这人在外面过夜,一来影响不好,二来色.欲熏心影响学习。听说一沾了那种事容易上瘾,所以每次许樵在她耳边吹气对她说“宝贝儿回我那儿吧哥吃素二十几年了你也得让我开荤了”的时候,她通常都是一句“吃素养生”把他打发了。 眼下,两个人心跳都很快,思琦能从这混蛋眼中看到一种火,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欲火了。 “那个,我没做过。” 思琦很大方,尽管脸很红,还是有商有量的双手搂着他肩膀跟他说这件事,“一会儿你轻点啊,别猴急。” 许樵轻轻模她的脸,拇指指腹在她脸上小心翼翼的勾勒她的脸颊轮廓,他的笑很温暖,让思琦特别安心。 他叹了口气,“我也没做过啊。” 两对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对方,能从彼此眼中看清自己的模样,羞涩的模样。 思琦觉得自己能跟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孩子谈恋爱,到结婚生子,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关键是这个青梅竹马,她喜欢了他二十几年,并且他也同样。 她不希望他们两 个的爱情从中生出枝节,就这样一直好下去,白头到老。 但思琦觉得一向能说黄的人今晚有点儿退缩,好像不敢。 思琦抱着他在床上使劲翻了个身,换她压着他。 “你这么坏,肯定看过黄.片了。”思琦说。 他愣了一愣,突然就笑场了。 思琦的脸越来越红,“只需要理论结合实践就ok。来,action!” “action你妹!” 许樵受不了的仰着头望天,嗤嗤的笑出声来,这让思琦觉得恼火,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认真一点行不行!” “好了,好了。” 许樵不笑了,伸手把她从身上拉下来,然后侧身面对着她,认真道,“你知道我很想捅破你。” “……” 他的语言方式还真是让人接受无能啊! “但我突然又有点怂了。”他说。 “啊?” 思琦眨眨眼,不解道,“你怂什么?许樵你满嘴黄段子的人通常这种情况早就把女人衣服扯坏了你怂屁。” “我是怂啊。” 许樵抱住她的脑袋亲她的脸,“宝贝儿我们改天,陌生的环境我怕我发挥不好。” “你笑死我哈哈哈。” 思琦锤他的胸,“你笑死我了,一件小事你搞得像要干一票大的哈哈哈!” 许樵微笑着抱她,心里叹气,哪里是一件小事,我他妈睡你这件事不仅你爹盯着,你哥盯着,姓陆的那小子也在盯着,老子心虚啊。 …… …… 2015年十月,美国旧金山。 谌子萱躺在病床上,无神的望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来苏水刺鼻的味道,她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了,久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手术到现在已经72小时,她可以喝水,可以进食,然而苦涩的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她没有食欲。 手术很成功,如她所愿,如家人所愿,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她无力的抬起手臂,当掌心接触到腹部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就像胸腔被掏走了心脏。 147 等手上空下来,可能要去一趟美国找她 洗手间有冲水的声音,跟着,门开了,有脚步声自那头传来,越来越近。 “想吃点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好跟妈说。” 是哥的声音,不温柔,却温暖。谌子萱一转头,便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岑。 洗手间有冲水的声音,跟着,门开了,有脚步声自那头传来,越来越近。 “想吃点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好跟妈说。” 是哥的声音,不温柔,却温暖。谌子萱转头,便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不想吃。” 她还很虚弱,一张嘴,轻若蚊呐的声音传出。 脸色很差,没有一些血色,她本身又那么瘦,一条手臂上除了针眼,剩下的就是满覆青筋了欢。 宜甄在学校,放了学有保姆接送。父母和妹妹在这边谌子慎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回国内工作,但之前子萱手术后一直没醒,他就没忍心离开。 哥是在乎她关心她的,从小都是,她一直知道,却做了伤害他的事,曾经差点害死他。 谌子萱不是不后悔,但是一想到童幼琳,她心里便只有恨。 “多少还是吃点。” 谌子慎站在她床边,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杯里到了热水,吹凉,插了习惯递过去喂她喝。 他托起她的背,那么轻,他几乎不需要使力气。 谌子萱默默的喝水,垂着眼,谌子慎瞧见她睫毛上一层雾珠……他淡淡叹气,哭什么?现在才知道后悔,干那龌龊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照顾她喝水。 谌子萱喝水喝了多久,就哽咽了多久,不敢哭出来,怕在哥面前丢脸。 喝完水又把她放下去,枕头不能睡抬高,医生交代。 谌子萱又把手放在腹部,轻缓的,上,下,移动了一遍,然后撑出一抹笑,问她哥,“孩子呢?” 谌子慎站在她床边,双手揣在裤兜里,低头看她,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没有了。” 她只是垂了下眼,没有多余的情绪。 末了,她只是笑着说,“也好。” 反正,它的存在也只能代表一段过错。 那个人在监狱里,终年不见天日,这辈子进去了,再出来,也许就是下辈子了。 孩子没有父亲,它一定比宜甄还可怜。 至少,宜甄嘴里还能叫着霍泽南一声爸爸。 想起霍泽南,刚动完手术的位置又开始疼了。 谌子萱在疲倦之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那个男人了,但是,恨是依旧还在的。 “什么时候回国?”她问她哥。 “随时可以走。” 现在她已经醒了,手术也很成功,他也就放心了。 爸妈在一点一点熟悉这边的环境,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妈她心态好,性格好,有她在,相信爸很快就能从国内那些事情中缓过来。 骤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要身边人能平安无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想吃什么?”他笑着,又问。 谌子萱有点反胃,的确是吃不下。 她摇头,谌子慎就瞪她。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打给沈君仪,那头没多久就接了,“妈,给子萱熬点粥吧……挺好的,就是总反胃……医生说正常……行……好……” 挂了电话,谌子慎对她说,“妈一会儿给你送吃的来。” “你要是忙,你就先去忙你的。” 谌子萱说话时有点哽,她其实非常害怕跟哥单独相处,因为哥那双眼睛极具洞察力,能洞悉她所有的心事,也包括当下,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哥那里早就不是秘密,无论如何伪装到平静,也是无法掩饰的难堪。 谌子慎靠在窗前,双臂自身后搭在窗台上,双腿交叉闲适的倚在那里,淡淡一笑,“我忙什么?美国这边的事宜大部分都转到国内去了,那边生意如火如荼,我要忙也是回国忙。” 子萱没再提这个。 又过了一阵,她问,“哥,你有女人了吗?” 谌子慎看着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要是没有,你可以找一个了,爸妈,已经老了。你有事业了,却没有女人,没有家庭,也没有孩子,爸妈,会遗憾。” 谌子萱说完就轻轻转了脸,面朝那头,留给她哥一个后脑勺,“童幼琳不仅毁了我,也坑了你,我恨她,一辈子都恨她。” “扯这些没用的!” 谌子慎不爱听这些,他呵斥了一声之后谌子萱就不再提了,只是眼中蕴着泪,心中藏着恨。这恨要消逝,不只是哪年哪月了。 谌子慎在阳台上抽了根烟,也接了个电话。 陈露露说有份合同他 tang必须尽快回去签了,对方只认人不认章,小陈搞不定。 进屋时他侧头吹了吹袖子上的烟灰,走到谌子萱跟前,语气不轻不重的对她说,“等身体好起来,回趟国,去跟人霍泽南把离婚办了。” 她不应声。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 走到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拿杯子,喝了几口又回头看她,“霍家给你留了条路,你是不是,也得给人家留条路?” …… …… 十月的c市,秋日,凉爽宜人。 周末,小远去少年宫学钢琴了,幼琳和陶陶约在咖啡馆。 陶陶怀孕五个月了,挺着大肚子出来和幼琳见面,还是步行来的,幼琳有点佩服她。 “我这个胎位不是很好,医生要让我多走一走,生的时候才好生。”陶陶这么说的。 “真的假的?” 幼琳自己生过孩子,当初很顺其自然,生得了就生,生不了就剖,这很简单,现在已经没有顺产比剖腹好的说法了。 “那你现在,和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关系?他爸也不同意,谌子萱也不离婚?” 陶陶问这话的时候在喝橙汁,抬眼瞅着幼琳,幼琳只是翘着嘴角点头,一脸淡然。 陶陶叹气。 陶陶就不懂了,哪有女人蠢成这样的,要不是跟她是多年好友的关系该骂她傻.逼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谌子慎是哪里不够好?没钱吗?没颜吗?身体不够好吗?” “你又来!” 幼琳抚额,当初沈君仪几乎问过她相同的话,但是喜欢一个人跟这些东西没多大关系好吧。 陶陶咬着吸管瞪她,“你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字,笨——我告诉你啊,子萱她要是一直拖着不跟他离婚,就只有等他上诉了,但现在人家在国外啊,你哪里去上诉?搞不好人家反咬他一口说他婚内出轨你知道不知道!” 陶陶摇摇头,瘪嘴,“这事儿我看难,妈的当兵的就是麻烦。你就是考虑欠妥,我要是你我就不跟谌子慎离,你跟他又不是没感情,要不是中间回国这一趟,搞不好你俩日渐生情就生出孩子了来了哈哈哈。” “……” “我看谌子慎挺好的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嘛,鬼迷心窍啦?霍泽南能做的事谌子慎不能做啊?还是当兵的体格好更容易满足你吗?” “你能不能闭嘴啊。” 幼琳睁着惊恐的双眼,“你一个女,你你……” 她指着陶陶,陶陶啧了一声把她的手推开,“你什么,都有孩子的人了,这话说着有什么不妥啊,你以为咱们还是当年舞蹈学院的小处.女么?” 幼琳叹气,垂头喝水不接她话。 陶陶却笑着在底下踢她一脚,“这样没名没分的你也愿意,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彻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呀?” 幼琳抬头,点了点头,“那天还说呢,说等手上空下来,可能要去一趟美国找她。” 陶陶点头,“那就好。” 幼琳顿了一下,又低头,“不过他最近要去演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 …… …… 大凉山某军演基地。 军演之前总会有大大小小一拨会要开,这天,会议结束,霍泽南回到帐篷后,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拿着地形图研究战略,没多久外面响起小张的声音,“团长,在么?” “在。” 他点了点烟灰,朝那头看去。 小张已经掀开门帘进来了,笑嘻嘻的,“报告团长,霍首长叫您过去呢。” 霍泽南皱了皱眉。 刚来基地那天开会就知道这次军演上头要来人视察,而坐镇指挥那个人就是霍舒城。 他来就来吧,专跟自己儿子找茬,看别的别军别部队哪儿哪儿都顺眼,自己儿子这部队哪儿哪儿不顺眼……眼下要找霍泽南过去,霍泽南并不觉得他是要跟他说这次军演的事情。 霍泽南皱眉继续抽烟,“不见。” “……” 小张一脸为难,额上都冒汗了,刚刚首长说了,就这么一个小小任务都完成不了以后别混了。 其实首长他要见小首长自己来就是了,怎么就放不下矜持,这明明就是自己儿子…… 小张还在擦汗。 霍泽南轻飘飘的瞅了他一眼,摁熄了烟起身,“他人呢?” “指挥室呢,在那儿等您。” “……” 也是无语了,占着公用地方办私事儿,他什么时候行事作风成了这样? 霍泽南一把扯开小张,皱着眉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霍舒城一身军装坐在指挥室抽烟,身后就是巨大 投影幕。 霍泽南进去的时候,他冷冷扭了下头,看见人来了,又默默回头抽自己的烟。 霍泽南站直行了个军礼,叫他,“首长。” “明天的对抗演习,研究好战略了?”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霍泽南便好好的回答,“是。” 要不是这个,估计他要扭头就走。 凭空捏造他相亲这件事霍泽南不能忍,私自去找幼琳这件事更不能忍,今天来见他是以下级的身份,而不是他儿子。 “你们和蓝军兵力差不多,主要胜在部署,我们很重视啊。” 霍舒城灭了烟站起来,负手踱步到霍泽南跟前,“别让我失望。” 霍泽南没吭声。 之前的会议布置了明天的任务,代表蓝军的坦克旅在地标为c11的密林里组建一个阵地,霍泽南带队的红军攻打这个阵地,双方在避免伤亡的情况下进行作战。 但现在很明显霍舒城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那么多次军演,他也不是第一次视察,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个闲情要来找他鼓舞士气的?! 霍泽南转身面对他,再一次敬军礼,“首长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 霍舒城见他态度这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突然就毛了,“你他妈给我站住!” “是,首长。”霍泽南脾气出奇的好。 他脾气一好,气急败坏的那一个倒是不好发作,背着手在他跟前来来回回的走,最后站定,伸手指着他的脸,“你硬气了,你完全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 “没有。”他平静的说。 148 关键是他居然说你信不信我让幼琳怀孕给你看 “没有?” 霍舒城冷冷哼笑,“那你他妈告诉我,人家萌萌大老远北京四川的跑你还拿气给她受你是不是没把你老子放眼里!”?“……” 霍泽南皱眉看他,淡淡的,“她这么说的?” 霍舒城睨他,“她能怎么说?” 霍泽南转开脸,跟着就听他说,“回家一个星期在屋里哪都不想去,说是失恋了。”欢 “呵呵。”?霍泽南一下就笑了。 萌萌那孩子为人诚恳,倒也不纠缠他了,就是走的时候挺委屈的,抱了他一下,说以后他要是没人要了就找她,她还要他岑。 小女生失恋了哭也正常,怎么跟他这儿就变得这么严重? 霍泽南又看了父亲一眼,好言好语道,“都说了我是铁石心肠,除了我女人其他人我看不上,您还不信这个邪!” “你女人?幼琳她是你妹!” 霍舒城骂了一句,霍泽南张张嘴,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站在原地只是瞧着他,只觉得好笑。 他笑了一下。 “没事儿我就回去睡了。”霍泽南说。 “不是,你笑什么?你妈的你笑什么!” 眼见霍泽南就要走了,霍舒城伸手推他胸口又把他推了回去,力气有点大,霍泽南就有点火了,“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姚萌萌三天两头往我那儿跑不是您允许她敢?我不找您麻烦您就觉得我默许了?” “霍舒城同志,您年纪也不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您把女人往我跟前推也要我消受得起,我有女人有孩子您要我薄情寡义我做不到——别跟我找茬了,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让幼琳怀孕给您看!” 一通吼,吼完像是气消了,又看了看眼前这已经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人,又道,“不是跟您开玩笑。” 霍舒城偃旗息鼓了,但一双眼睛还是瞪得老圆。 是被霍泽南几句话气到了,好久没这么气过了,竟敢拿怀孕来威胁他!他倒要看看这天高皇帝远的幼琳怎么就能怀孕! 父子两人什么时候就变得水火不容了呢,想想那些年没有幼琳的时候,泽南什么事情不是听他安排? 到底是自己儿子,唯一的儿子,搞不好以后是要接他班的,说不疼他肯定是假的,可这混小子为了女人跟他兵刃相见,见面就吵,这像什么话! 霍舒城自问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家里仨小孩哪怕出生在好的家庭也没人养成娇生惯养的毛病,哪一个人见了不夸,哪一个人见了不赞? 可偏偏就是幼琳,现在让他儿子跟他弄得像仇人。 霍舒城有点儿牙痒痒。 前几日在北京还没过来的时候跟郑荟茹说起她那个女儿,自从那件事之后,郑荟茹本来是不怎么爱说好歹了,但那天霍舒城在她面前冷哼说了一句“幼琳那孩子就是欠教育”,惹得郑荟茹不高兴了,一气之下到他出发来四川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霍舒城想不通。 儿子变成这样,老婆也变成这样,都他妈为了一个幼琳。 幼琳是他这辈子的劫数吧。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这几天事情多,我得早睡。” 霍泽南看了眼时间,双手又抄回裤袋里,他不冷不热看了眼前这个平日里威武霸气的首长,突然笑道,“爸,您说要是幼琳真的突然怀孕了,您就又要当爷爷了,您当真不高兴么?” 霍舒城要被他气炸了,咬牙踹他,没踹到,霍泽南闪身便躲开了。 出去之前他又回头看着父亲笑,“我知道,其实您挺喜欢幼琳的。” …… …… 指挥室和军演导演组已经准备好了,这天上午,霍泽南带战士去侦查地形,摸清对方底细再做战略部署。 蓝军的指挥部现在还不明确在哪里,这次的任务是把它找出来一锅端掉。 跟在霍泽南身后的营长刘猛突然用四川话小声叽咕了一句,“锤子,把我们安排在第一个,搞得人心惶惶压力那么大……” 霍泽南回头看着他,“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打个胜仗鼓舞红军士气。” 密林前方有动静,霍泽南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 几辆装甲车从对面徐徐开过来,霍泽南眯眼一看,不用想了,这是蓝军的人马。 为首的那辆车在霍泽南一队人跟前停下,几秒钟后有人下来,霍泽南认出了他。 此人程旭,和霍泽南一样上校军衔,几年前在内蒙军演交过手,诡计多端,狡猾得很。 “哈哈,霍老弟,又打照面了。” 程旭从车上下来,双手搭在胯上朝着霍泽南笑,放肆不羁的军痞子模样。 霍泽南负手站着,点头微笑,“久违了。” 对视一阵,两人眼中都极有内容。 片刻后,程旭明知故 tang问道,“霍老弟有何指示?” 霍泽南轻笑,“带人勘察一下地形。” 程旭点点头,帮他把后半句也说出来了,“主要是摸清我军指挥部吧哈哈哈。” 寒暄过后程旭上车走了,看着那几辆装甲车开走后地上留下的褶子印,霍泽南对身后的刘猛道,“这个人可谓小诸葛,什么都能给他想到,他这是出来示威的。” 刘猛了然。 走在密林里近三个小时,霍泽南一行人仍然没有收获,他心里另有计较,猜测蓝军的指挥部可能并不在密林里。 回去的时候刘猛又犯嘀咕,“我日,安排在第一个接受检阅就算求了,对手还是程旭,到现在老子半点把握都没得。” 递了根烟给霍泽南,“团长,你有没得把握?” 霍泽南但笑不语,边走边点烟,“平常心。” …… …… c市。 陆恺悦接到孙翔宇电话,下课后就直奔约定的西餐厅。 今天上午有课,恺悦穿得一身学生味,圆领衬衫,百褶裙,白色板鞋配的条纹中袜。 她算得上很清纯的女生,不是不时髦,是她不爱整那些虚的,女孩子上学就要有个上学的样子,爸妈也不放心她在外面花枝招展的。 恺悦二十三岁,和霍家思琦一般大,念的一所学校研究生,不同专业。 这会儿她气喘吁吁的从地铁那头跑过来,进了餐厅到了孙翔宇预定的位置,可他还没来。 恺悦脾气挺好的,男生迟到她也不会生气。 可能她真的很喜欢那个男生,他不仅长得好看,成绩拔尖,还打得一手好篮球,是他们c大的校草级人物。 是孙翔宇追的恺悦,从恺悦大一追到大四,恺悦考上研究生才答应的他。 这会儿她跑得有点儿累了,拿手扇了扇风,让服务员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她手上还拿着上课的书,怕孙翔宇等急了,都没有拿回宿舍就直接来了。 这是卡座,两头都是皮沙发,恺悦坐下来的时候隔壁桌也坐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背对着她。 恺悦没去留意那人。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孙翔宇来了。 令凯悦意外的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人,以前她班上的女同学付苗苗,小花级人物,貌美肤白,个子高挑,最重要的是她胸大…… 恺悦看这架势有点不太对劲。 直到那两人走到她面前了,恺悦都没来得及说声请坐,就看见孙翔宇体贴的让付苗苗坐进了卡座里头去,并温柔的对她说,“等我一会儿,要不了多久。” 恺悦淡定的眨眨眼,“……” 孙翔宇也没过多的开场白,直奔主题,恺悦看见他那两片薄唇一张一合,“恺悦,抱歉,我打算和苗苗结婚了。” 恺悦还是一脸淡然状,“哦。” 她背后正在翻书的男人手上一顿,轻轻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孙翔宇突然皱了眉,“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有多压抑吗,你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在我面前,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男人!” 恺悦又点头,“嗯。” “苗苗就不一样了,她温柔,她懂事,她知道什么是体贴。” 他往恺悦穿着圆领衬衫的胸前看了一眼,“而且跟她在一起,我才能区分什么是女人和孩子。” 恺悦脸上泛着红,是被他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了。 但始终是有着教养的孩子,她一声不吭坐着,沉静,安然,没让自己难堪。 顿了顿,孙翔宇用不耐烦的眼神瞅着她,对她说,“苗苗父亲已经答应了,等我们结了婚,就出钱给我们开公司。” 恺悦垂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下叹气。 觉得,自己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一个渣呢。 …… …… 谌子慎原本是在这等投资商朋友,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出。 那姑娘是霍泽南的妹妹,他下意识见不得她受委屈。 而且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自己劈腿了说出来的理由还有板有眼。 他拿起手机打给外面车上的陈露露,“小陈,你马上进来一下。” “谌总?” “哦不,直接上楼上包厢。” 提前定了包厢,他来得早了些,想在楼下大厅坐会儿再上去。 挂了电话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也没再看身后那场笑话,精致就上了楼梯。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小陈从外面进来,上了楼又下来,走到了恺悦身旁。 恺悦正在听孙翔宇的“控诉”,明明受了委屈都要哭了,还在强忍着。 “陆小姐。” 随着小陈一声充满着尊重和敬意的称呼,在场三人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然后,在孙翔宇和付苗苗愕然的目光中,小陈毕恭毕敬道,“陆小姐,您父亲陆董事长在楼上包厢,进来的时候看见您了,让您上去陪高层吃个饭。” 恺悦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不认识的女人,小陈温和一笑,“陆小姐不要不愿意啊,那些高层你都要喊一声叔叔,董事长说了,您要是去了,回头给你换辆你喜欢的车。” 此时站在恺悦对面的孙翔宇已经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付苗苗同样吃惊的望着恺悦,问她,“你爸是谁啊?” 恺悦没吭声,就拿一副淡淡的表情对着那两个人。 小陈这个时候适时的说道,“陆小姐父亲是我们陆氏的陆德昭董事长。” …… …… 随小陈一道上楼,恺悦暂且把失恋的难过抛之脑后,“我爸换了秘书么,我怎么不认识你?” 小陈只是笑,也没其他。 到了包厢,门一开,看见里头坐着的悠闲的正在摆弄打火机的男人,恺悦彻底震住,“谌、谌大哥?” 谌子慎笑了一下,抬手示意恺悦坐。 恺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抬眼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谌大哥你玩什么花样?” 谌子慎低头点了根烟,淡淡的笑,“刚才爽吗?” 恺悦望着他,从他脸上放肆不羁的洒脱笑意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刚在楼下,孙翔宇得知她的来头后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了,前一秒还在说未来岳父要拿钱给他开公司的男人,在下一秒就得知被自己甩掉的女生原来才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女,他能不后悔么。 恺悦眨眨眼,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谌子慎垂眼点烟灰,“看不下去。” “我以为你跟我哥积怨已深。” “……” 谌子慎蹙眉瞪她,“我看起来有这么小心眼?!” 恺悦老老实实的,“有。” “……” 小陈站在门口差点笑了,赶紧找借口退出去,等那扇门关了,谌子慎才掀起眼皮问恺悦,“你哥最近如何?听说去四川了。” 恺悦点头,“嗯,最近去了军演基地。” …… …… 三颗信号弹在夜空绽放,演习开始。 霍泽南一行人再次潜入密林,隐蔽在丛林深处。 蓝军的装甲车从眼前开过,让霍泽南的人不敢贸然行动。必须在规定时间断掉对方指挥部,眼下刘猛有点着急,抬手擦汗,压低声音对霍泽南说,“我日妈在这里坐以待毙就跟下面憋得射不出来一样,老子很不爽。” 霍泽南睨他一眼,“射不出来回去撸。” 旁边另一个营长张樱没忍住噗嗤笑出来,“没想到霍团你也能说黄。” 霍泽南冷冷笑了两声。 眼见那几辆装甲车开走了,一行人要出来继续前行,没想到那些车子又开回来了,刘猛顶着那张灰尘扑扑的脸瞧霍泽南:“……” 霍泽南和张樱对视一眼,又和刘猛对视一眼,末了,委身在丛林处坐下来。 一干人也全都坐下来。 “这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霍泽南抬手勾了勾手指,刘猛和张樱一起凑过来,他把声音压到了最小,“这片密林,往南出发走到尽头是湖泊,往北走就是一大片山,我觉得他们的指挥部不在这里。” 张樱皱眉沉默,洗耳恭听。 刘猛爱出汗,又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霍团,您继续说。” 霍泽南指着北面,“我和刘猛带几个人走那头,张樱你和剩下的人守这头,赌一把,虽不能稳赢但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 张樱点头,刘猛重重应了一声,“不赌怎么知道谁赢。” …… …… 霍泽南和刘猛带一小队人避开装甲车潜行进了密林深处,一直往北面去,张樱和剩下的人留在原地见机行事。 终于到了半山腰,刘猛猫着腰从山石下抻出半个头,末了又缩回去,笑嘻嘻的对霍泽南说,“霍团,真有情况啊。” 霍泽南挑着眉,从望远镜看前方敌情,唇角勾起。 蓝军指挥部不出意外就在那里,现在的任务就是一举攻下,但又不可硬来,对方兵力很明显强过自己,霍泽南小声对刘猛说,“呼叫指挥部,请求支援。” 偏偏这个时候刘猛的对讲机出了问题,发出很刺耳的一声,山头上的蓝军的人在那吼,“什么人!” “遭了,我日。” 刘猛骂了一句,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很明显的不是一两个人,看样子好几个,还亮了灯。 刘猛对霍泽南说,“团长你继续隐蔽,我带兄弟去把他们给端求了。” 霍泽南按住他的肩膀,“我隐蔽什么,一起上。” “危险。” 刘猛户主心切,不让霍泽南去,这时候对方在摸不清对手兵力的情况下已经发动了攻击,轰隆一声,开响了炮火。 身后的山石滚滚下来,刘猛正打算迎面上去拼了,霍泽南眼疾手快说了句“小心”就朝他扑过去,两个人齐齐滚进了下面水沟。 “团长!” 山上炮火滚滚,霍泽南栽倒在沟里动不了了,刘猛一边联系指挥部一边要扶他,霍泽南却笑,“别管我,快请求空军支援。” “你腿被石头压断了吧我日。” 刘猛这边已经找到信号联系到了指挥部,“红军刘猛,在北面山腰发现蓝军指挥部,请求空军支援。” …… …… 首战告捷。 红军空军炸了蓝军的电子干扰台,刘猛笑扯扯的擒了程旭,为红军鼓舞了士气,然而这个时候的霍泽南在救护车抢救后及时送进了野战医院。 霍泽南自从住进病房,一天就没安静过,大大小小的领导全都过来慰问,连领导的老婆都来慰问。 程旭架着腿坐在他床前抽烟,笑话他,“你说你何必,有必要那么拼命?” 霍泽南靠在床头一脸淡笑,腿吊在半空不得动弹,他挑着眉,“老子赢了你,服不服?” 程旭哈哈哈爽朗大笑,往他病腿上狠狠拍了两下,疼得霍泽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他才收手,“你淫了你淫了,老子承认你淫。” “……” 顿了顿,他咳嗽两声问霍泽南,“你就那么肯定老子的指挥部没在林子里?” 霍泽南呵呵的,“赌啊。” 门外有了脚步声,不止一个人,霍泽南和程旭一起看向门口。 门开了,见了来人程旭立马起立敬军礼,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首长!” 霍舒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人毁了你一世英名,你还来看他?” “虽败犹荣,虽败犹荣。” 程旭完全变了个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霍泽南白了他一眼。 霍舒城来了之后程旭没待多久就走了,留下了父子二人和单秘书。 霍泽南现在腿受伤了,得立马送回军总医院,那又是在c市,所以很让霍舒城不爽。 他简直觉得这混蛋是故意弄伤自己借此机会回去的,关键是前天他居然说“你信不信我让幼琳怀孕给你看”!---题外话---请各位看文的姑娘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千万不要当真,我最怕大家较真了。。 149 姑父明明是姑姑的老公,怎么能变成妈咪的老公 149 姑父明明是姑姑的老公,怎么能变成妈咪的老公 程旭走了,霍舒城负手往霍泽南跟前一站,垂头看他,“今晚的飞机,你单叔陪你回去。” 霍泽南笑笑,“谢谢爸。” “没别的要说了?” “哦,父亲大人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把对我的气撒到我一伙弟兄身上。” “……” 霍舒城气得脸都绿了,单志杰在一旁闷着没敢笑。 在原地站了站,霍舒城把视线转到霍泽南腿上,缠着绷带,伤到了小腿骨,起码几个月才能好,弄这一出,他相当于放大假要在c市呆着,那不是天天都能和幼琳见面??霍舒城心里闷得慌,总想着那句“你信不信我让幼琳怀孕给你看”,越想越气,干脆转身撒手走了。 霍泽南缓缓转头看门口,“爸慢走。” 待那扇门开了又关了,单志杰这才走过去拉凳子坐在霍泽南窗前,“我都怀疑你故意把自己搞这德行!” 霍泽南呵呵的笑,末了正经道,“单叔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能在军演的时候故意弄伤自己就为了回c市?” 单志杰看着他,没再提这个话。 “喝水吗,我给你倒。”单志杰问他。 “不渴。” “那吃点东西,我下楼去给你打点饭上来。” “只想快点回c市。” “……” 单志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脸,“还说不是故意的?” 霍泽南又笑了,眨了下眼睛,“真不是啊。” 要怎么说他才信! 晚上七点,夜幕降临。 单志杰和霍泽南在军用机场登机,连夜回c市。 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了就要立刻送过去,明天早上要动个小手术。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c市军用机场降落。 医院的车等在那里。这回受伤的是个大人物,一点不敢怠慢,虽说是小手术,但太子始终是太子,那跟一般人不一样,有什么闪失没人担待得了。 护士姑娘年纪轻,大概没想到受伤这位长得那么帅,扶他上担架的时候和他对视一眼脸就红了。 霍泽南自己没注意这些,倒是单志杰在一旁撇嘴,这小子还真是走哪儿都让女人招架不住。 到了医院,安顿好了之后单志杰对霍泽南说,“我打电话让容婶过来照顾你,明天早上你手术完了我就得回基地去了。” 霍泽南望着天花板,轻轻点了下头。 单志杰笑盈盈的瞅着他,准备打电话给容婶了,却突然揶揄了一句,“你更想幼琳照顾你是不是?” 霍泽南斜眼看了他一眼。 “容婶,我单秘书……是这样的,泽南受伤已经送回军总医院了……” 讲完电话,单志杰笑着又过去坐下,安抚某人情绪,“不急不急,这回有的是时间见她。” 霍泽南双臂枕着后脑勺,想事情的时候不太愿意说话。 单志杰想起上次送幼琳回去时和她一番谈话,倒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泽南了,叹了口气,又道,“你爸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看得出来他最近也想得不少,你看他两鬓头发都白了。” 霍泽南仍然沉默着。 过了好一阵,他对单志杰说,“我突然有点想我妈。” …… …… 陆家别墅。 夜深了,温明珠做完美容正打算休息,都坐在床头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陆德昭坐在床上拿着ipad看文件,扫了她一眼,说道,“我去拿。” 男人下了床,穿上拖鞋几步走过去给她把手机拿过来了,温明珠笑着看他一眼,他回以微笑。 温明珠接了电话,“泽南啊。” “温女士,我是单志杰。” “……” 温明珠一怔,看向一旁同样听见电话那头声音的陆德昭,顿了一下,问他,“有什么事吗?” 单志杰在那头一说,温明珠眉心都捏紧了,“哦,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啊……要不我这就过来……你都跟我说他想我我哪能等到明天,你把病房号告诉我我直接过来。” 挂了电话,温明珠下床去找衣服穿。 陆德昭双手揣在睡袍口袋里,一路跟在她身后,“泽南受伤啦?” “是啊,说是演戏的时候受的伤。” 温明珠在衣帽间随意搭配了一套衣服,找了个小礼帽戴上,回过头来问陆德昭,“我穿这样行吗?泽南见了会说我漂亮吗?” 陆德昭宠溺的笑笑,点头,“美了美了,赶紧去吧。” 送温明珠到门口,陆德昭又问,“不如我和你一道去?我也想看看他。” 温明珠回头拍他肩膀,“你得了,明天早上一早就要开会,你早点休息。” 想想也是,陆德昭又点头,“那有什么事你记得打给我。” “嗯上去吧,别送了。” 温明珠抱了抱丈夫,转身下了台机,踩着高跟鞋朝车那头走。 陆德昭目视车子开口,这才转身,一回屋就遇到下楼来倒水喝的儿子。 “这么大晚上了,这是谁又要出门?” 陆彦均一身睡衣,站在饮水机前喝水,回头问他爸。 陆德昭往楼上走,“你哥受伤了,你妈去瞧瞧。” 人走到楼梯上,突然又停下脚步,“你明天上午开完会也上医院去一趟。” 霍泽南受伤不是一次两次,陆彦均也习惯了,他爸这么一说,他也只是点点头,不惊讶,“行啊。” …… …… 次日中午。 幼琳在单位食堂和同事吃饭的时候,包里电话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陆彦均。 她起身,跟同事说了句失陪,便走到没人的地方去接。 “彦均,找我有事吗?” “有事啊,我哥受伤了,这会儿躺在医院呢。” “啊?” 幼琳眼皮跳了跳,“伤得重吗,怎么又受伤了!” “呵呵。” 陆彦均在那头笑笑,“伤得重不重你得自己去看。出来吧,我车停在你单位门口。” 挂了电话,幼琳赶紧回更衣室换了衣服拿了包就走。 陆彦均在大门口,等在车里,等幼琳的时候是十万分有耐心。 没多久幼琳就出来了,陆彦均下车来给她开车门。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幼琳上车时随口问道。 “昨天晚上。” 陆彦均也上了车,启动车子的时候对她说,“放心,早上已经做完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 幼琳点点头。 二人赶到的时候,病房里人不少,许磬顾简那档子人都在。 顾简正在说黄段子,整个病房笑的笑闹的闹,乌烟瘴气。 温明珠正好从医生那头出来,在病房门口就碰到了彦均和幼琳。 “妈。” 陆彦均叫了一声妈,幼琳叫的阿姨,三个人一起进了病房。 温明珠一进来,说段子的立马就打住,屋里霎时清静多了。 幼琳来了,霍泽南的眼睛就生在了她身上,众目睽睽下,顾简嬉皮笑脸来了句,“有些人一出现,咱们这些人都成了小透明,走吧走吧,别碍眼了。” 虽说是玩笑话,担忧林听了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没有立刻走到霍泽南那头去。 许磬许樵兄弟和顾简在,她先打了招呼,眼睛都没看霍泽南一眼。 “要不咱们先撤吧,病房里闹哄哄的一会儿护士来了该骂了。” 许磬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了半个多小时了,也该走了,他说着便起身。 其实正好今天约了谌子慎谈项目,要不是要来医院探望霍泽南,这会儿可能已经坐在酒桌子上了。 谌子慎在电话里也知道霍泽南受伤的事情,他没来,只让许磬代为问候。 许磬也知道现在还在尴尬期,有些事情得慢慢来,记不得,当下要两个人坐在一起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好像也很奇怪。 许磬几个人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安静下来了。 容婶回去给霍泽南熬猪脚汤了,温明珠一直守在这儿。 昨晚就睡的医院,母子二人聊到很晚,聊过去,聊现在,也聊以后。聊了工作,聊了女人,温明珠问什么他答什么,有亲妈在,哪有不说实话的理。 “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固执,也没这么自私,” 温明珠给霍泽南削苹果的时候想起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你看他跟那个女人一结婚,整个人就变得自私狭隘了。” 幼琳在一旁站着给霍泽南倒水,手里一顿,心下说不出的苦涩。 霍泽南微微皱起眉,意识到母亲在这里说这个有失妥当。 陆彦均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没发表任何意见。 过了一阵,温明珠像是觉察到了这屋里气氛有点儿怪,这才不好意思道,“幼琳,阿姨只是特质某个人,跟你没关系。” 幼琳到了温水走过来,笑着说,“我明白,没关系的。” 走到霍泽南跟前,喂他喝水,霍泽南对她说谢谢。她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他握了握她的手。 容婶一点半送饭过来给霍泽南,见了幼琳,脸上就露了笑。 霍泽南吃饭的时候那么多人瞧着他,他就吃不下。陆彦均很懂他哥,他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对温明珠说,“昨晚你也没休息好吧,我送你回去,明天再过来。” 温明珠点点头,转头看霍泽南,“那妈就先走了,想我了要给我打电话。” 霍泽南手里拿着筷子,笑着点头。 容婶和幼琳送温明珠母子到门口,陆彦均问容婶,“您要不要一道走,我送送您。” 容婶笑着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回去挺方便的。” 陆彦均也笑,“您跟我客气了。” 又往前送了几步,温明珠回身拉住容婶,“这几天就辛苦你了,泽南平时不在家,也很少吃到家里饭菜,你给他做点好的。” 容婶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当泽南是自己儿子呢,你离开这么多年,他只要在家就都是我照顾,你就放心。” 温明珠眼睛红红的,直点头,“谢谢,谢谢。” 送到电梯口,幼琳给他们按了电梯,“阿姨,彦均你们慢走。” 几分钟后回到病房,霍泽南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米饭吃了大半,汤喝了一半,蔬菜也吃得不少,就是没吃几块肉。 容婶收拾碗筷的时候忍不住说他,“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你奶奶在的时候也说过,调取总参就不会有这些事。” 霍泽南拿遥控器换了台,容婶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 幼琳帮容婶收拾,默默的,一声没吭。 容婶拿了东西离开后,幼琳去关门,病房里现在就剩她和霍泽南两个人了,安静得很。 她朝他走去,往他床边坐下,这才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容婶说得没错啊,总让自己受伤,家里人怎么不担心?” 他笑着,握起幼琳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垂着眼帘,好久才开口,“我们俩单独在一起,就别说这些了,来,我看看,最近胖了没有?” 他让幼琳站起来绕个圈,幼琳忍不住笑,“我都来了一个小时了,我又没有胖你还没看好吗?”?他笑了几声。 幼琳重新坐下来,注视着他好一阵,这才凑过去和他接吻。 手放在他的胸口,掌心贴着他的心脏位置,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幼琳确信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 …… 下午四点五十,幼儿园门口。 童伟民笑眯眯的拿着一袋儿薯片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小远背着书包朝这头跑来了。 “姥爷哈哈。” 小远一冲出来就抱住童伟民的腿,然后伸手拿过薯片,“谢谢姥爷。” “姥爷,今晚我想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小远咔咔嚼着薯片,走路的时候抬头看童伟民,眨着眼睛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童伟民却呵呵道,“今晚咱们不在家里吃饭。” “咦,那我们要去哪里吃?” “在外面吃,但是要先去医院。” 幼琳打电话给父亲,说泽南现在在医院,想小远了,让他接完小远直接到医院去。 小远睁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去医院做什么,谁生病啦?” 童伟民很想说一句“你爸爸”,忍了又忍,最后才说,“你姑父。” 一听到“姑父”这两个字,小远总是莫名觉得微妙,说不上哪里微妙,但就是有一种他明明很喜欢他但又不大愿意靠近他的感觉。 尤其是每次看见姑父跟妈咪在一起,总是很奇怪,为什么那时候爸妈没离婚的时候都没这么亲热,但姑父跟妈咪在一起的时候妈咪就总对他笑? 小远很矛盾。 听说姑父进医院了,很担心,但是又不想一会儿去看见他看妈咪那种眼神,就好像爸爸看妈咪的眼神,小远有点抓狂。 又不敢确定姑父是不是在跟妈咪谈恋爱,难道姑父和姑姑也离婚啦??小远一个小脑袋瓜子要想的事情太多了,他有点累。 童伟民眼见着那孩子突然就有些低落,弯腰看他的小模样,笑着问道,“怎么了,不想去看望姑父?” 小远摇头,皱眉望着姥爷,老老实实的说,“我觉得姑父在追我妈咪。” 童伟民心口颤了颤,“……” 半晌,小远又低下头去,“哎,可能是我想多了。” 又走了一段,小远扯了扯姥爷的袖子,“那姥爷您说,如果姑父真的追求我妈咪,您答应嘛?” 童伟民停下脚步,小远也停下脚步。 祖孙二人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着,童伟民斟酌良久,这才小声说,“那如果姥爷答应,小远会不会答应?” 小远立马摇头,“我不要答应,他明明就是姑父么,是姑姑的老公,怎么能变成妈咪的老公!” 150 姑父,你是不是真的要追求我妈咪 150 姑父,你是不是真的要追求我妈咪 医院病房,自打小远来了之后,霍泽南的心情变得极其好。 但小远好像有点闷闷不乐,问他,他也不说。 童伟民跟幼琳挤挤眼,示意幼琳到外面去说话。 看见那父女二人出去,霍泽南又收回视线,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小远。 “小远见到姑父高兴不高兴?”霍泽南笑着问孩子。 小远点头,是高兴。 “那你高兴怎么还看起来情绪低落?” 霍泽南现在不能动,不然他早就下去抱一抱小远了,想得不行,有时候晚上做梦都在想儿子。 小远起身,一步步走到霍泽南窗前,双手撑在床沿看他,霍泽南也看他,两双相似的眼睛看着彼此,过了好一阵小远终于开口,“姑父,你是不是真的要追求我妈咪?” “……” 霍泽南怔了一怔,良久,他问小远,“谁告诉你的?” 小远哼,“我猜的!” 门外,童伟民把幼琳拉到走廊那头,“幼琳啊,你儿子太聪明了,他好像知道你跟泽南你们两个在一起。” 幼琳眨眨眼,末了笑道,“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我看他不愿意啊,我问了他,就是不答应他姑父给你当老公。” “什么姑父……” 幼琳垂了垂眼,听到这称呼总觉得心塞,童伟民舔舔唇提醒她,“至少到现在为止,小远还当自己是子慎的儿子。” 幼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也没抬头看父亲,童伟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叹气道,“你自己要拿捏好分寸,有些话说出来对孩子是一种伤害。” 此时此刻小远就站在霍泽南跟前,他一句“我猜的”,让霍泽南笑出声来。 小远见他笑,也没否认,心里就更不高兴了,“姑父,我妈咪以后可能会跟我爸爸和好的,你不能追求她。” “那至少她现在单身呐。”霍泽南在跟他谈判。 “可我不同意啊。” 小远气鼓鼓的,“姑父,你是宜甄的爸爸,宜甄肯定也不要你追我妈咪,不信你打电话问她。” 霍泽南只是笑,没再接下句。 看了他好半天,小远的手离开床沿,倒退着又走到沙发那边去坐下,“姑父,你要是和我妈咪在一起,我爸爸不会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 ………… 九点钟,童伟民带小远回去,幼琳则留在医院。 霍泽南和小远一番谈话后心情颇为沉重,但是小远说了,男人间的谈话,希望别让妈咪知道。 幼琳和父亲聊了几句之后也是心事重重,但她没在霍泽南面前表现出来。 她打热水给霍泽南擦拭身体,自上而下,他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洗过了,她为他做这些事,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他的女人。 霍泽南本就不是很健谈,到了晚上,小远走后很明显就更没多少话了,恰好幼琳也低落,两个人各怀心事,时不时搭一句腔,病房里这气氛显得不伦不类。 十点钟护士过来量过体温后,霍泽南就要休息了。 单人间病床挺大的,但幼琳怕碰到他才动过手术的腿,就不想和他睡一张床。 霍泽南看她在沙发那里放了个枕头,皱眉道,“跟我一起睡不行吗?” 幼琳回头,“我也想啊。你不是说我睡觉不老实吗,碰到你的腿就不好了。” 霍泽南笑,拍拍身旁的位置,“你过来睡,我抱着你睡你不太会乱动。” 见幼琳还在犹豫,男人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道,“我就想睡觉的时候摸一摸你……” 几分钟后,幼琳洗漱完出来,走到霍泽南床前,掀开被子缓缓的上去。 在他旁边躺下,将房里的灯关了。 屋里暗下来,只剩下窗外那几抹星光。 两个人离得近,足够看清彼此的样子,霍泽南的手自幼琳身后穿过去搂着她,她一靠近,他就吻上去。 半个月不见,下午那个吻就让幼琳觉得有些迷情,这会儿他的手也不老实,在她胸前用力的揉,她突然就伸吟出来。 他把幼琳的手拉下去。 两双眼睛看着彼此,他那姓感的喉结在幼琳的视线中上下滑动,喉间压抑着闷闷的声音……他闭了眼,幼琳在嗳抚他。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搂着自己的女人,沉醉在了温柔乡里。 乔止非是霍泽南回c市第五天去医院看他的。 平时他没少跟他霍哥联系,他和小马、霍泽南都是lol资深玩家,霍泽南有时候忙完团部的事不用学习时,回到宿舍就会上线。 因为军演这种事是机密,霍泽南也不可能告诉乔止非,乔止非好多天没见霍泽南在线上,一打电话联系,这才知道他受伤住院了。 医院门口停了四两黑色轿车,为首的奔驰,另外三辆奥迪,实在是太打眼了,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 小马拉开车门,乔止非下来的时候一脸严肃,并且是皱着眉的,他一身黑衣黑裤,脚上是一双质地精良的皮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贵气。 他下车后就解开了西装扣子,一往里面走,身后就浩浩荡荡跟了一大帮保镖。 以小马为首的,紧跟他的步伐。 乔止非有点儿受不了了,停下脚步吼小马,“老子去看人,不要他妈的整得一副黑社会寻仇的架势行不行?” 小马泪,乔哥我们本来就是黑社会啊。 乔止非朝身后看了一眼。 小马没有指示,保镖就不会撤的。 乔止非知道小马是为了他的安全,但是现在是在共.产.dang的医院,又是去看霍泽南,就这样子一大档子人进去,给人见了霍泽南他以后就别回部队了。 “小马你跟我进去,其余的留着。”乔止非皱眉说。 小马想了想,便点头。 乔止非在原地站了一阵,把黑超摘下来扔给一个保镖,又脱下了外套,临走时问小马,“还像黑社会吗?” 小马:“……” ………… ………… 霍舒城也是今天早上回来的,晚点还要回基地,只在医院逗留片刻便走。 在病房里见了幼琳,趁护士给霍泽南量血压的时候示意幼琳出去,有话要讲。 静文陪着她哥,只看了一眼父亲和幼琳的背影。 幼琳在霍泽南的注视下跟在霍舒城身后出去了,到了门外,她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 霍舒城却冷哼了一声。 他背着双手站在幼琳跟前,不仅摆了长辈的架势,还拿出了他首长的威严,幼琳压力很大。 霍舒城不耐烦道,“不是说了泽南都相亲了,你还来找他?” 幼琳看着她,眼中真诚,“叔叔,相亲是您自己的意思,泽南并没有答应,您不能把您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 “反了你了,怎么跟我说话的!” “之前我怕您,是因为敬重您,您是泽南的父亲,可后来我才知道,您从来就不尊重他。” 幼琳说完,霍舒城一阵冷笑,“我不尊重他?我要是不重视他就根本不会管他!他走的路我都给他盯着,哪一件事不是为他好?!” “可他要的,不仅仅只是加官进爵。” 幼琳诚然的笑,看着眼前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她突然就觉得无畏了,她对他说,“就算您不同意我俩在一起也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俩也挺好的。” 幼琳看似云淡风轻一番话却气得霍舒城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你!” “叔叔,泽南他一个大男人,他不是孩子了,他的人生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反了反了,你俩都给我反了!” “再说,他和子萱不还没离婚么,就算您让他相亲他也结不了婚。” 说到后来幼琳就有些耍无赖了,她转身,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叔叔,别逼他,瞧他多孤独,他只不过想要跟自己女人儿子一起生活而已,这么久了,您就一点不心软么?” 霍舒城瞧着那姑娘貌似挺得意的样子,瞪着她,竟一时再也没了话。 乔止非来的时候,霍舒城和幼琳刚进去,护士量好血压出来正好给他开了门。 霍泽南靠在床上,幼琳正打算照顾他吃药,乔止非一来,霍舒城一眼认出了他。 这个黑社会小太子,c市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就没几个不认识他的,霍舒城之前查谌启良的时候,知道谌启良在查这个人,便也把他家里家外查了个清楚。 这样的人,泽南哪能跟他搞在一起。 静文见他来了,笑着叫了声乔哥,这一声“乔哥”就让霍舒城心里发毛了,泽南什么时候也让静文认识了他?! 霍舒城的脸色极其难看。 乔止非见了霍舒城也是一愣,他完全没料到泽南他爸今天也在,一时间,就显得有些局促。 他竟然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大人物。 这场面有些尴尬,霍泽南自然是看出来了,他开口介绍,“这我爸,这我朋友乔止非。” 介绍幼琳的时候,他说,“我妻子。” 幼琳望着他笑,他回以微笑。 霍泽南当着父亲的面把她介绍给朋友,说她是他妻子,幼琳很感动。 也觉得霍泽南不想活了,偏要去触动他爸那根神经。 “伯父你好。” 乔止非微微躬身,在长辈面前很懂礼数,谁知道霍舒城傲慢道,“伯父你喊的?” “……”?乔止非面带微笑,心里却很尴尬。 也是,看不上他这样的人也是应该的,他并不觉得意外。 霍泽南见父亲这样,面上有些不悦,但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一时间就没跟他计较,打算一会儿跟乔止非说句抱歉。 可是面对父亲那般傲慢的态度,静文有了火气。 她笑了一下,问她爸,“那您说,乔哥不叫您伯父,叫什么?叔?还是大哥啊?” “……” 霍舒城瞪着女儿,静文历来不怕家里人,她又笑了笑,像是刻意要激怒霍舒城,“您看不起人家,还不一定人家看得上咱们家。” “你是不是也要造反!” 霍舒城气得唇都发抖了,这些个子女真的是上天派来收他的。 静文点点头,认真道,“我造反都好多年了,您现在才知道?” …… …… 霍舒城是五分钟后离开医院的。 被气得不轻,估计出去就要吃速效救心丸了。 一个气他,两个气他,全部都要气他。 身在高位这么多年没被手下的人气死,他觉得自己要被子女气死。 他不过就淡淡的说了一句“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地方,该滚的滚”,静文那丫头居然就拉着那个姓乔的告诉他,“嗯我们这就滚。” 现在病房里又安静了,幼琳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情况,送走了霍舒城,她走到霍泽南跟前,问他,“你爸怎么了,怎么见谁都不待见?” 151 你这个唇膏分分钟都让人有想要吻你的冲动 霍泽南捏着眉心,叹气,“他是那样的,你别在意。” 幼琳坐下来,又问,“你那个朋友,我没见过呀,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霍泽南抬起头,笑笑,拉住她的手,“这朋友实在,值得交,等改天我出院有时间了,再带你跟他吃个饭。” 幼琳点头,“行,吃饭我最行。”岑 霍泽南笑了几声,捏她的脸,正经道,“我看你吃我最在行吧。” “……” 幼琳差点揍他,他赶紧把她的手拽下来摁着,清了清嗓子道,“感觉我爸就要崩溃了。” 幼琳垂眼,情绪又低落下来欢。 半晌,霍泽南又道,“你怎么没怀孕?嗯?你到底什么时候怀孕?” 他抬手戳她的脸,戳她肩窝,幼琳被逗笑了,“我哪里知道,还没到生理期呢。”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小声说,“我要找机会跟小远说了。” …… …… 静文上了乔止非的车,临上车是往身后那些保镖身上瞅了一眼,唇角微微扬起。 乔止非不知道静文怎么突然就笑了,不过看到她这一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好像有变得有好一点。 他很绅士,静文上车时他的手挡在她的头顶。 乔止非和静文坐的后排,小马坐副驾,一直在那里窃喜。 乔止非挺安静的,直到车子开走了,才开口问,“霍小姐住哪里?” “锦北路清溪花园。” 静文转头看他,“乔哥你别这么叫我,叫我静文就好了。” 乔止非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小马在前面直叹气,乔哥又开始装逼了,在乔小姐面前当真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么。 车里安静得很。 乔止非在问了静文之后就没再说话,小马哪里知道,他装什么逼,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静文交谈。 车速平稳,乔止非伸手摁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拿烟的手伸出了窗外。 静文稍稍侧头就能看见他清瘦的侧脸,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生人勿近的冷漠。 静文想和他说点什么,比如道个歉,刚才在医院父亲的傲慢实在是很伤人。 “我爸就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往心里去。” 静文开口,乔止非缓缓转过头来,抽了口烟,他淡淡一笑,“没有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 静文点点头,“那就好。” “你跟你父亲好像关系不怎么好?”乔止非说。 “不是不好,只是这几年比较僵。” 静文低下了头去,从乔止非这个角度看去,女人一低头一垂眸的样子有些忧郁,白皙的脸颊,粉色的唇,又实在是漂亮。 他扭开了脸看着车窗外。 很快就到了清溪花园,静文在这里租了公寓,已经住了好些年了,从大学毕业就住这里。 乔止非下车去给她开车门,静文下车时他的手依旧挡在她头顶。 小马在车里自觉的没下去,只是心里好笑,乔哥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一般都是女人跪舔他吧。 静文拿着手拿包,跟乔止非致谢,然后笑着指了指楼上,“乔哥,我朋友给我拿了好多龙利鱼,不如你今天跟我一起用餐吧。” 乔止非皱了下眉。 在乔止非还没说上话的时候,小马已经下了车来了,嘿嘿嘿的,“行啊,乔哥你跟霍小姐一起用餐,我带兄弟们也去吃顿好的。” 静文笑,“小马,你也一起吃。” 小马一听就连连摆手,“呵呵算了算了,这么多兄弟在呢。” 哪儿敢呐,嫂子你的香闺我哪儿敢去啊。 就在小马以为乔止非就要答应了的时候,那人却淡淡说了一句,“不了。” 静文看着他。 在医院的时候父亲一度把气氛搞得那么尴尬,乔止非是好心去看大哥,没想到扫了兴,静文是觉得于情于理都该情人吃顿饭算是赔罪。 平时乔止非跟大哥在一起都有说有笑的,但今天从医院出来后他就没怎么说话,现在留他吃饭他也拒绝了,静文想,可能他真的生气了。 心里面叹了叹气,然后笑着对乔止非说,“乔哥有事就先走吧,改天有空再来也是一样的。” 乔止非已经转身拉开了车门,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背影,“我不爱吃鱼。” …… …… 小马坐在副驾上,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问闭目养神的那个男人,“乔哥你怎么回事啊,人家霍小姐主动邀请你上她家吃饭,这多好的机会,你居然白白放过了!” 乔止非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再次合上眼帘,小马舔舔唇,又说,“你不是最爱吃 tang龙利鱼的吗,怎么撒谎说不爱吃鱼——乔哥你不喜欢霍小姐啦?” “很明显,霍小姐也对你有好感啊,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父亲对你态度不好而跟他对着干,你说是不是?” 小马说完,乔止非缓缓睁开了眼。 男人很安静,若有所思的目视前方,见他这模样很明显是在发.情.期,小马无奈叹气,“乔哥你在畏缩什么,喜欢就追啊。” “你懂什么?” 乔止非坐直了,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子,再将视线转到了车窗外,“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在医院的时候,霍总参谋长那种眼神,分明就是瞧不上他这种人。 不仅是瞧不上,而且是很厌恶。 人家父亲都这态度了,要想追他女儿,这不是逼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搞不好哪天就带一个营的人来把他灭了,纸醉金迷也夷为平地……乔止非想想还是算了吧,女人嘛,只要想要,哪儿还没有呢。 就是一想起静文垂眸浅笑的模样,这心里就酥酥的。 女人漂亮分好几种,静文这种,就是让男人跟她上过床后还愿意搂在怀里说情话哄她的那种。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霍泽南打过来的,问他是不是送静文回家了。 乔止非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笑嘻嘻的对霍泽南说,“没,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她在洗澡呢。” “还能开玩笑就说明没事儿。我爸刚才态度不好,我代他跟你说句抱歉。” “别啊,霍哥你跟我整这个就没意思了,我们俩需要这个吗?” 霍泽南在那头笑了几声,然后说,“没事我挂了,等出院再找你。” 医院这边。 霍泽南挂了电话,把手机拿给幼琳。 幼琳扶他躺下。 人都走完了,总算是安静下来。 这几天来医院的人不少,霍家的亲戚,温家的亲戚,络绎不绝,病人本来该好好休息的,人一来还得陪着聊天。 “你跟你们团长请这么久的假,她答应吗?”霍泽南问幼琳。 幼琳给他拉好被子,抿唇一笑,“知道你受伤了,我说请一个星期的,她主动说等你出院再回去都成。” 现在的王团长是以前的王主任,沈君仪在的时候两个人既是上下级,又是闺中密友,温明珠跟他们俩关系也很好,没和霍舒城离婚前三个人是铁三角。 后来温明珠嫁给了陆德昭,圈子不一样了,平时见面机会肯定就少了,但不妨碍三个人感情。 幼琳和霍泽南的事情,王团长是在沈君仪出国后跟她通话时知道的,一番感慨,只觉得幼琳这孩子不容易。 眼下霍泽南受伤在医院,了解情况的王团长自然是要给幼琳放假让她陪自己男人的。 “王团长人挺好的,有时候在食堂遇上她,她让我跟她一起坐,还会跟我讲讲阿姨在国外的情况。” 她说的是沈君仪,说这话时看了一眼霍泽南。 霍泽南手臂枕着脑袋,看了幼琳好一阵,这才对她说,“你要是想念他们,等有时间了,就去美国看望他们。” 幼琳却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我见到阿姨会哭。” 那个时候住在谌家,沈君仪对她就好像对自己的女儿,体贴,关怀,谌子慎在外面工作所不能给妻子的关心,她这个当妈全都弥补了。 其实需要弥补什么呢?幼琳觉得自己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好,却无以回报,就连她唯一对幼琳期望的要她和自己儿子好好过,幼琳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关怀备至? 想到这里,幼琳眼睛涩涩的。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对霍泽南说,“我只要知道她和子慎他爸好好的,就放心了。” 霍泽南半个月后出院,幼琳和容婶把他接回了军区大院。 从房间阳台上朝对面看去,那幢房子许是很久没有人住的原因,比起往日来显得荒凉多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吧。 霍泽南想起那个时候牵着旺财往子慎门口一站,没多久那个人就从里面出来,陪着他,和他带着狗去外面散步。 现如今,他和子慎就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机会都不再有。 时间真是个磨人的东西,竟然,让他们都蹉跎成了这样。 幼琳自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容婶熬的猪脚汤。 她看见霍泽南冷清的背影,走近了,才知道他在看对面的谌家院子。 听说不久后会搬来新邻居,想必,就是要住那所房子吧。 幼琳也记起昔日种种,不禁心里难受。 “喝汤吧。” 她走过去,放下托盘,将小碗端出来,拿勺子盛汤给他喝。 霍泽南转身,也用不着她喂了 ,自己端起碗就喝。 男人这般豪迈,不矫情,幼琳自然是喜欢的。 关键是即便他豪迈,也没有失了他自身的优雅。 “跟容婶说,别熬这个汤了,不知道给我加了多少药,难喝得要命。” 霍泽南把小碗放进托盘,抬眼瞧眼前女人,笑道,“我是给你面子才喝的。” 每天都是幼琳给他端来,他要是不想喝,幼琳一准又要拿富家子弟不识民间疾苦类似的话来挖苦他了。 “你妈妈让我俩晚上过去吃饭。” 幼琳在楼下接了温明珠电话,说是泽南今天出院,她也没去公司,在家里折腾了一天,就为了给他做顿好的。 有妈疼的人,幼琳都很羡慕。 霍泽南嗯了一声,双手兜在裤袋里往里走了,幼琳跟在他身后拿着托盘,像个小丫鬟。 她也的确是他的丫鬟,这半个多月没日没夜照顾他,男人闲着躺床上就容易暴躁,幼琳还得说好听话安抚他情绪。 以前还不知道,现在天天跟他在一起,幼琳才发现这人少爷脾气也是有的,跟谌子慎有得一比。 霍泽南进屋在衣柜里找了一番,打算洗个澡。 幼琳下楼去放碗了,再上来,他人已经进了浴室。 在医院的时候他因为腿的关系,都没怎么洗澡,医生不让沾水,就现在洗澡也得拿凳子坐着,伤的那条腿搭在另一个凳子上,依旧是不能沾水。 幼琳敲门,里面传来好听的男低音,“进来吧。” 幼琳走进去,就看见他光luo的背影,对着门这边。 还是会不好意思,两个人看似相爱多年,但是像正常夫妻一样过日子,也就这几年,幼琳许是还不习惯,每次和他亲密,亦或是接触他的身体的时候,总会脸红,紧张,心跳过快。 “还是我来帮你。”幼琳说。 他回头望着她笑了一笑,点头,“好啊。” 幼琳站在他身后,那喷头将他身上的泡沫洗干净了,又蹲下去,帮他洗下半部分。 脸离得有些近了,她感觉到那地方的灼热,把她的脸都烘得烫了起来。 洗澡的这个过程有点煎熬,事后幼琳觉得,其实他自己也可以嘛,只要不让那条腿沾水就可以了……?帮他洗澡这件事实在是太不明智了,险些在卫生间就发生了无法无天的事,好在她有定力。 三点四十,霍泽南洗完澡。 当他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自己一身行头的时候,幼琳在卫生间补妆。 刚刚被他拉着qiang吻,唇膏都没了…… 今晚要住这里,今晚要住这里,今晚要住这里。 幼琳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以前,很多年前。 当她第一次踏进这间房的时候,那个时候霍泽南还是一个高冷安静的美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越高冷,女人就越想得到他,那时,还不太懂得什么是爱一个人的幼琳,曾在心里意.淫过霍泽南,想过要扑到他…… 而事实上,有的男人,他的高冷,也只是对他喜欢的女人之外的人高冷。 霍泽南从来就不承认自己对幼琳淡漠过,因为他一早就告诉过幼琳,你来了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我想要和你一起吃饭,想要和你一起散步,虽然唐突,我还是要告诉你。 幼琳对着镜子瞧了瞧,想要把自己的唇膏颜色涂得深一点。 霍泽南已经穿好白衬衫站在她身后了,看着她化妆,竟有些恍惚: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在扮演着他老婆的角色了,可他觉得,还是像在做梦。 以前站在那里化妆的人,是子萱,是他从来没去留意过脸上有几颗痣的谌子萱——而幼琳,就连屁股上的痣在哪个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去见你婆婆,有必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霍泽南抱肘站在她身后笑,看着她,眼中竟有了戏谑,幼琳只扫了他一眼,继续认真涂唇膏。 她今天用的ysl方管52号,她喜欢的颜色,好像……霍泽南也挺喜欢这个颜色。 就在刚才,在卫生间,他对幼琳说,“你抹的这个唇膏分分钟都让人有想要跟你接吻的冲动。” 霍泽南一直看着她,幼琳都被他看得不自在了,终于收起唇膏转过身来,“怎么了,你老看我干什么呀?” 他淡淡的眨了下眼,“好看。” 说完就出去了,幼琳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懵,好半天才缓过神。 他总是不经意的就说这样的话,亲她的时候会说“你的唇好软”,抱她的时候会说“抱着你很舒服”,跟她亲热的时候他会说“我很喜欢你的身体”……就连有时候看着她,他也会突然就说一句,“我女人就是漂亮。” 男人不吝啬对自己女人的夸赞,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霍泽南他在外面再怎么清高孤傲 ,回到家里见了老婆就立马温柔忠犬。 幼琳觉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日子不会寡淡。 两个人出门,在楼下跟容婶打了招呼。 要先去学校接小远,幼琳打算,就在今天,她得让孩子知道霍泽南是他爸爸。 …… …… 车停在学校门口,离小远放学还有五分钟。 幼琳和霍泽南眼睛都看着校门口,幼琳还有些犹豫,是接到了小远就告诉他,还是等晚点在陆家吃完饭离开之后再告诉他。 霍泽南在驾驶位坐着抽烟,眉心拧起,他大概是看出了幼琳的心思。 “晚点告诉他吧。”?男人最后抽了口烟,脸转到车窗外,朝着垃圾桶很准的将烟头投了进去。 再转回头,便迎上幼琳的目光。 “小远是大孩子了,有自己想法,而且,他好像一直很抵触你……” 幼琳缓缓垂了眼,沉默许久,又道,“他要是接受不了,不肯叫你怎么办?” 霍泽南看着她,握了她的手,许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可能比任何人都难过吧。 五分钟后小远从校门口出来,左看右看,没看到姥爷,便皱了眉。 正要拿儿童手机打给姥爷,一道影子挡在他面前,视线中,是一双漂亮的及踝靴。 “咦,妈咪?” 小远一抬头便迎上妈咪笑盈盈的眼睛,小家伙高兴极了,张开双臂抱了妈咪,“哈哈,你怎么来接我啦?哎呦我都要不好意思啦,给同学看见我妈咪这么漂亮就完蛋了!” “为什么完蛋?” 幼琳蹲下,双手捧着小远的脸蛋,只见小远骄傲的扬起唇角,“怕那些男同学要追你啊。” 幼琳忍不住笑了。 幼琳抱起小远,转身朝霍泽南的车走去,边走边说,“好些天没抱你了,好像重了。” “呵呵。” 小远不好意思极了,抓了抓后脑勺,“妈咪别抱我,给人看见了笑话啊,哈哈。” “让他们笑去吧。” 幼琳抱着小远走到车前,小远刚刚还在笑,一抬头看见车里的人,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然后一点一点散去。 “姑父。”?小远叫人,不情不愿的。 霍泽南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幼琳和小远坐在后排,霍泽南在前面开车的时候,小远趴在幼琳耳边小声说,“为什么姑父要跟你一起来接我?这很奇怪。” 152 我同意妈咪跟他谈恋爱,不代表我喜欢他 幼琳解释不了,抬头往前面车镜看了一眼,正巧霍泽南也看了她。 他好像听见小远说的话了…… 小远也把圆圆的一对眼睛放在霍泽南身上,看了一阵,收回视线对幼琳说,“比起和姑父吃饭,我更想跟我爸爸吃饭。” “……岑” 幼琳再次看向霍泽南,而这一次,她确定霍泽南听见了,并且听得非常清楚。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陆家大门欢。 小远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是和陆彦均许樵一起来的。 陆彦均等在客厅,霍泽南一家三口来了,这才起来迎接。 小远好像很喜欢陆彦均和许樵这种比较年轻的男人,大概觉得有话说吧。 “我和陆叔叔去楼上看金鱼了。” 小远跟幼琳请示,幼琳点头,他便笑呵呵的跟在陆彦均身后上了楼。 幼琳和霍泽南在客厅坐下,家里保姆给他们沏了一壶茶。 “你妈妈呢?” 幼琳四处看,却没看见温明珠,霍泽南笑了一声,挑眉反问,“我妈妈?” 幼琳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其他,“她去哪儿了?” “厨房吧。” 霍泽南起身,幼琳也站起来。这时候温明珠从厨房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块干净毛巾,在擦手。 “我听见你们来了。刚刚还有点儿菜没切完,这才切完呢。” 温明珠过去拉住幼琳的手,笑着说,“妈还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菜,泽南爱吃什么,我就做什么,等下要是不合口味,你要告诉妈,下次你再来,妈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妈…… 幼琳心里暖暖的,望着温明珠温和诚恳的目光,眼眶发热。 她觉得霍泽南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而他妈妈,是一个好婆婆。 “跟妈到楼上来。” 温明珠放下毛巾,拉着幼琳就往楼上去,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对霍泽南说,“你就等那儿吧,一会儿你叔叔也回来了。” 霍泽南两手兜在裤袋里,看着婆媳二人笑着点了下头。 幼琳和温明珠走到二楼,正好看见小远跟陆彦均在那里看金鱼,陆彦均听到脚步声,回了下头,叫妈,叫嫂子。 温明珠笑得一脸灿烂,眼角的笑纹很深,足见她今天很开心。 到了三楼卧室,幼琳跟着温明珠进去,只觉得这间卧室很豪华,陈色讲究,这是温明珠和陆德昭的卧室,女人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这一家子品味不烦。 温明珠让幼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让她自己看电视,她则去了里头衣帽间。 幼琳看着婆婆进去,感慨,等自己到了婆婆这个年纪,一定没有她漂亮吧。 幼琳没有开电视,只拿起小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水喝,几分钟后文明出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锦盒。 她笑着走到幼琳身边来,在幼琳旁边的位置坐下,笑容和蔼,再一次拉起幼琳的手,“孩子,你跟泽南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如今我孙子都这么大了,妈还没给过你什么值钱的东西。” “妈……” “你先别说。” 温明珠按住幼琳的手背,顿了顿,又道,“妈也不怕你不高兴,想到什么了,就说什么。要不是你亲妈那么折腾,估计你跟泽南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我就想这世界上哪儿来这么狠心的女人,连自己亲闺女都不认的。” 温明珠说着就叹气,末了,她轻轻抚着幼琳的手,告诉她,“不过也不怕,以后啊,我就是你妈。” 幼琳眼睛红了,重重的点头,温明珠抬手将她眼角湿润抹了去,又对她说,“你就放心好了,我自己儿子,我总不能让他跟你不明不白一辈子。我想过了,这次我得豁出去,我得去找霍舒城,他要是再不同意你跟泽南的婚事,我就去他们总参闹,闹得他下不来台!” “妈,别这样。” 幼琳见温明珠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泽南他父亲其实并没有这么狠心,他大概,就是接受不了我是郑荟如女儿这个事实。” “简直是个老顽固!” 温明珠冷哼了一声,然后拿起茶几上的锦盒,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枚钻石胸针。 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钻石切割面在灯光下闪闪发着光,晃了幼琳的眼睛,幼琳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温明珠将胸针别在了幼琳的大衣胸口,又整了整胸针的位置,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瞧,多漂亮。” 温明珠往后靠了一点,这样能看得清楚些。 这是她前阵子跟陆德昭去欧洲旅行的时候特意买下来的,打算找时间送给幼琳当礼物,但回国之后一直忙于公司事务,没时间,就这么搁置到现在。 正好幼琳今天和泽南 tang来家里吃饭,就这个时候送给她,是再好不过了。 幼琳虽然不是很识货,但那钻石不是假的,她看一眼就知道。眼下温明珠就这么把胸针给她戴上了,她觉得太贵重,又好像真的不能拒绝。 “你是我儿媳妇儿,妈舍得为你花钱。” 温明珠握着她的手,又拍了拍她手背,朝她挤挤眼,笑道,“等以后彦均有了媳妇儿,妈一定大方——钱赚了就是要给自己家里人花的,你说是不是?” 温明珠又盯着幼琳的模样看了一阵,然后摇头,“我觉得啊,你跟那个狠心的女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所谓相由心生吧……幼琳,你父亲年轻时是个帅哥么?” 幼琳差点没反应过来,温明珠又笑着说,“你妈长了一张不讨好的脸,你却这么讨好,我想肯定是遗传了你父亲。” 这下幼琳笑了,“嗯,我爸就是现在也很帅的,小区里有大姐晚上约他去跳广场舞,他都看不上。” “是吗?” 温明珠皱眉,凑过去略正经的问幼琳,“那他看得上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给他物色一个。” “那我得回去好好问问他。” “哈哈哈,瞧你这姑娘,我要真给你爹介绍女朋友,你肯定该不高兴了。” 温明珠捏了捏幼琳的小脸,看着幼琳,眼中尽是宠溺,觉得儿子找的媳妇儿,眼光不差。 她对幼琳说,“泽南有钱,你爱买什么尽管买。这个,女人花男人钱天经地义是不是?” 幼琳笑笑,点了下头。 “他给你钱花了吗?” “给了。” 幼琳笑着拍拍自己的手拿包,“给了我一张卡,好多个零。” 温明珠这就放心了,“对嘛,就是要这样嘛,做男人的就该对女人好,女人才有个念想,才会觉得嫁给他值——幼琳你放心,改天妈就去找泽南那个没人性的爸。” …… ……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远坐在幼琳右边,幼琳的左边坐着霍泽南。 小远从到了陆家开始,就一直跟陆彦均在一起,偶尔也会去叫一声温明珠奶奶,陆德昭回来的时候也带着他玩了一阵,但是,他今天好像一直都不大爱搭理霍泽南。 温明珠是个贤惠的女人,一个人在家做了满桌子的菜。 恺悦也回来了。恺悦最近几乎天天都回来,因为失恋了,需要家人的温暖。 “可能就是我妈太贤惠了,所以有的男人才不懂珍惜,喜欢狐狸精。” 恺悦口没遮拦,说这话的时候纯属发泄内心情绪,因为她又想起了孙翔宇和付苗苗——然而她忘了幼琳还在这儿呢,她嘴里的“狐狸精”正好就是幼琳的妈。 餐桌上的气氛因她一句话凉了下来,恺悦意识到自己说话方式有问题,呵呵笑了笑,伸手拉住幼琳的手,“那个,别生气了,我无心的。” 幼琳回以善意微笑,“没关系。” 可霍泽南脸色就不大好了,冷冷说了一句,“吃不吃饭你?” 恺悦赶紧松开幼琳的手,埋头吃菜。 陆德昭也忍不住骂她,“就你话多,吃饭也塞不住你那嘴。” 恺悦抬头,朝她爸吐了吐舌头。 陆彦均则在一旁笑,悠闲惬意的吃着母亲做的食物。 今晚也算是一家团聚,哥回来了,嫂子在,小远也在,这挺好的。 幼琳在陆家感受到这一家人相处的良好氛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爸妈都那么疼爱自己的子女,为人子女一定很幸福。 晚上温明珠要留霍泽南和幼琳在此留宿,霍泽南总是觉得不方便,就找了理由说要回去。 从陆家到军区大院,开车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小远在车上的时候就睡着了。 小远很久没有回军区大院了,等到车子停在霍家车库,幼琳把他抱下车的时候,应该是闻到了院子里的花香,他睁开了眼睛。 “妈咪,今晚爸爸会回来吗?” 小远揉着眼睛,问幼琳。他以为,今天晚上他是要去对面谌家的。 幼琳摇头,小远怔了怔,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车门前的霍泽南。 然后,他趴在幼琳肩上,抱紧了幼琳。 霍泽南走前面,幼琳抱着孩子走后面。 小远有起床气,再加上某些情绪,这会儿就显得很低落。 楼上的儿童房,之前是宜甄住的,宜甄走后,容婶闲来无事就收拾收拾,没想到,潜意识想着以后小远要在这里住,就硬是收拾成小男生喜欢的卧室了…… 霍泽南察觉到今晚小远跟他不对盘,不对盘就不对盘,换做是宜甄他可能还要去哄哄,但小远是个男人好吗。 小远的户口簿上至今还明晃晃的写着“谌远”两个大字,霍泽南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他没说出来,说出来也 只能让女人更闹心而已。 儿童房没有单独卫生间,小远就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的。 不到七岁的小远已经能自己洗澡了,霍泽南下楼倒水喝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看了一眼,和小远打了照面,两个男人彼此不搭理…… 八点五十,霍泽南打了一杯水上来,遇上裹着浴巾要出来的小远,他无视,直接就走过了。 九点一十,幼琳去隔壁陪小远睡觉,霍泽南在阳台上抽烟,想心事。 隔壁儿童房,幼琳侧卧在小远身边,屋里就开了一盏小夜灯。 小远回来的路上睡了一阵,这会儿还不太困,拉着妈咪要她和他说话。 “小远想说什么?” 幼琳抚着儿子的头发,又黑又亮的头发,跟霍泽南一模一样。 “妈咪,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姑父家里?我们到对面房子去住吧,那里才是我的家,是爸爸的家。” 小远说这话时拉着幼琳的手,睫毛一闪一闪的,垂着眼,不敢说得太大声。 幼琳心疼了,她叹着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说,说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也不是你爸爸的家了。 “小远,妈咪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幼琳躺下去,脸对着小远的脸,眼睛对着小远的眼睛,四目相对,小远眨眨眼,问她,“妈咪,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你也喜欢姑父了?你想要跟姑父谈恋爱?” 幼琳沉默了一会儿,被窝里,将儿子的手攥得紧了,她试探着问小远,“你会同意吗?” 小远努努嘴,很明显是不高兴,但他对幼琳说,“你都跟爸爸离婚了,如果爸爸没有希望了,你以后总是要谈恋爱,要结婚的,我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幼琳心里流淌着一股子暖流,觉得感动,觉得自己把孩子养成这样一个懂事的小小男子汉,再怎么累,都是值得的。 半晌,小远张开双臂抱她,脸窝在她的胸口,“妈咪,姑父也和姑姑离婚了吗?什么时候离婚的?妈咪,你是第三者?破坏姑父和姑姑?还是姑父是第三者,破坏你和爸爸?” “小远……” “我知道,妈咪一定不会这么做,所以,肯定是姑父先喜欢你的,姑父喜欢了你,才和姑姑离婚,对不对?” 幼琳抱着儿子的脑袋,一时间开不了口,嗓子哽得发疼,她很想哭,却知道在孩子面前一定不能哭,过了好久才艰涩开口,“你能叫姑父爸爸吗?”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顿了一下。 跟着,小远从幼琳的胸口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妈咪,我为什么要叫姑父是爸爸?虽然我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但我有爸爸的啊,我爸爸是谌子慎呀。” 幼琳:“……” “再说了,我同意妈咪跟姑父谈恋爱,不代表我就喜欢姑父这个人。” 小远抱着公仔转身,冷冷哼了一句,“以前我喜欢姑父,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尽管妈咪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但他抢我爸爸的老婆,我就不喜欢他。” 屋里一下安静了。 小远面壁,眨眨眼,感觉到身后的妈咪好像情绪不对劲,他又转过身来,叹气道,“妈咪,你要是喜欢他,你就和他在一起吧。反正以后我也是要长大的,我也要娶老婆,能陪你一辈子的,只能是你喜欢的人。” …… …… 幼琳哀哀怨怨的回了霍泽南的房间。 男人闲暇无事,在那里拆枪装枪,见幼琳过来了,这才把枪收起来。 “还没睡啊。” 幼琳进屋,见他还在那里站着,便随口问了一句。 他关好抽屉走过来,抬起一只手搭在幼琳肩上,“陪他陪了这么久,他睡了?” 幼琳摇摇头。 刚刚,她本来是打算要和小远一起睡的,哪知道小远一句“你出去吧我要静静”直接让她懵逼了,现在的小孩子啊,能不能不要学大人说话? “我开不了口。” 幼琳抬眼看他,顿了一下,又道,“他现在,一心惦记着子慎,还说到了寒假要跟子慎一起飞美国去看望奶奶……我刚刚问他,同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他同意了,但是,他说他只有一个爸爸,那个爸爸是谌子慎。” 幼琳说着都有点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了,怕看见他眼中阴霾,而实际上,男人心理素质比她好太多,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情。 “是我儿子,始终是我儿子,他叫与不叫都改变不了。” 霍泽南想起那张白皙粉嫩的小脸,那张脸今天对着他就没有好脸色,不由得冷冷说了一句,“无所谓啊,反正在国外,大多数父子都是叫对方名字,不过一个称谓而已。” 说完他就转身去浴室了,幼琳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怎么就有点傲娇呢…… 而这个时候,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某个小朋友,他站在这间 房门口已经很久了。 门没锁,有一条宽宽的缝隙,所以里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听得清楚楚。 小远捏紧了拳头,眼中包着泪,突然就哭了。 他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轻轻的合上门,蹲在地上哭。 刚刚他是不是听错了,姑父说他是他儿子? 他怎么是姑父的儿子呢,他爸爸明明是谌子慎啊。 小远不敢哭出声来,怕妈咪听见。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妈咪要和姑父在一起了,因为妈咪和姑父生了他,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小远捂着耳朵摇头,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搞错了。 …… …… 晚点幼琳坐在床头看电视,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霍泽南洗完澡过来求欢,她拒绝了。 霍泽南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碰过她,心里痒得要命,幼琳推他,他就皱了眉。 “我不踏实。”幼琳也皱了眉,比他皱得深。 霍泽南两手撑在身后的枕头上,看着幼林,良久,抬手摸摸她脑袋,“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就觉得,小远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什么?” 霍泽南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发现了就发现了,我就是他爸,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话说完就倒在床上,背对着幼琳睡了。 幼琳看着他又硬又臭的背影,心里凉嗖嗖的。 伸手去戳他的背,他不理。 这人是在生气,但幼琳知道他不是跟她生气,那他生谁的气呢?小远? 幼琳又戳他的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没有睡着,幼琳知道的。 今晚在这里过夜,幼琳都想好要跟他亲热的,心里不踏实,就不想做那个事,总想着小远。 母子始终心连心的,就在幼琳不踏实的时候,小远在隔壁哭着跟谌子慎打电话。 夜里十点多,谌子慎应酬完从酒局离开,小陈开车送他回公寓。 他今晚喝得有点多了,这会儿有些头疼,小远就是这个时候来电话的。 153 没听过吗,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 153 没听过吗,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 小远一来电话,谌子慎精神不少。 他很想孩子了,但是,又不知道该跟谁说。他记着,还欠孩子一顿麦当劳呢。 他摁着眉心,接了电话,“小远。” “爸爸,呜~” “……” 一听到小远的哭声,谌子慎顿时清醒了,“怎么了?怎么哭了?” “爸爸,我想你。” “嗯,爸爸也想你。” 谌子慎皱了眉,提醒他,“又忘记啦?男人不能轻易哭啊,信不信我揍你?” “爸爸,我听到妈咪跟姑父讲话,呜~说我……说我不是你的儿子……” “……” 谌子慎眼皮一跳,接着又听孩子说,“说我是姑父的儿子,呜~我不要当他的儿子……” 听了孩子的话,背脊当下一凉,心说那两个人太不注意了,这种事要么当面告诉孩子,要么就小心一点不能给他听到! 小远还在哭,哭得很伤心,哭得谌子慎心都要化了。 “小远呐,你听爸爸说。” “爸爸,呜~你来接我好不好,我不要在这里,不要住在姑父家里……” 小远哭得越来越伤心,谌子慎听得出那孩子在安静的房里,大概是不能哭的太大声吧,哭得很是克制。 谌子慎看了时间。 十点半。 这个时候估计幼琳跟霍泽南都休息了,他这个时候去接孩子,大晚上的,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吗?! 想了一下,他对小远说,“这样,小远,爸爸明天来学校接你,行吗?” “可我现在就不想在这里,不想看见姑父。” “那你要不要听爸爸的话?” “爸爸……” “乖一点,都是大孩子了,别让妈咪伤心。明天爸爸来接你,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好吗?” “好。” …… 霍泽南躺在边上,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幼琳。 幼琳睡不着,他也就睡不着。 这个时候幼琳的电话突然响了,大半夜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幼琳下床去找手机,在沙发上找到了,一看是谌子慎,不由得一怔,然后看了一眼也正在看她的霍泽南,这才接起,“喂。” 她没有叫那人的名字。 “嗯,是我。” 谌子慎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不大好,幼琳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事,他劈头盖脸就来了,“你们怎么搞的啊,说话都不知道关门的吗?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现在孩子什么都知道了,该听不该听的都听见了,你说怎么办吧!” “……”幼琳彻底愣住。 谌子慎在那头顿了顿,语气稍微好了一点,其实也没那么好,“孩子刚才打电话来,哭了,说让我去接他。我是想去接他,就怕有的人不高兴——小远还没睡,不过你别去找他,他有什么话会跟大人讲就说明不严重。” “嗯。” 幼琳握着手里,心跳得突突的,谌子慎叹了口气又道,“明天我去接他,有意见没有?” “没意见。” “没意见我挂了。” 挂电话前,谌子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反正迟早要知道。行吧,就这样,晚安。” “晚安。” 幼琳挂了电话僵立在原地,好久都没反应。 霍泽南已经走到她跟前来了,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来的电话,但他没问,把手机拿开后就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她。 幼琳红着眼睛抬头看他,“要不然我心里怎么会慌呢,刚刚,我们俩说话的时候被小远听到了。” 霍泽南眨了下眼睛,还算淡定,他紧紧握住幼琳的手,“没事,没关系的。” “他一定怪我了,不然,怎么会不找我,而是直接去找子慎呢?” 幼琳有些惊慌,一急,脸就开始发热,想去隔壁找小远,又想起子慎说别去找他,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过了好久,霍泽南问,“他怎么说?” 他指的是谌子慎,虽然他语气还算淡然,但幼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就说,就说明天接孩子放学。” 霍泽南嗯了一声,点头,“可以。” 幼琳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良久,问他,“你不介意吗?” 他笑,将她揽进怀里,“我介意。但什么是为孩子好,我还分得清。” 第二天一早,容婶去叫小远起床。 小远除了精神不太好以外,与往常比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孩子装得若无其事,大人自然也就跟着若无其事。 早餐之后霍泽南陪幼琳送孩子上学,到了学校门口,小远下车,礼貌的对霍泽南说,“谢谢姑父,姑父再见,妈咪再见。” 霍泽南看着那道小身影往学校里头走去,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他收回视线,笑着对幼琳说,“小家伙沉得住气,心理素质不错。” 幼琳看他一眼,心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观察这些。 下午四点,广和集团高层会议室。 谌子慎在第三次看了时间之后,宣布散会。 会议重要,赚钱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上小远重要。 小远在谌子慎心目中,已经远远大于“幼琳的儿子”的意义,就算他不是幼琳的儿子,也一样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父子二人感情这么好,小远又这么懂事,谌子慎大概觉得是自己教得好,此生无憾吧。 四点二十从公司离开,他自己开车去小远的学校。 这所学校比较特殊,有些富商就是拿车子载钱来,也不一定能把自己孩子送得进来——谌子慎的车停在学校门口,举目看去,好多家长都是熟识的人。 但他没下去打招呼。 家里出了事之后,所谓树倒猢狲散,尤其是谌启良被抓那阵子,许多人都对他们家避而远之,不过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谌子慎算是看尽了世态炎凉。 他现在做生意做得比以前难,难得多,但他从不在父母面前抱怨半句。人际关系可以再建,但父母,一生只有一个。 想到那些事情心里就烦,狠狠地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了路边垃圾桶。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论起家底来他不心虚,至少小远也要算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了……但不能这么教育孩子,小远长这么大也从没开口问过他一句“爸爸你是不是很有钱”,因为他对小远说过,靠自己的肩膀撑得起天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谌子慎在小远心中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纯爷们。 几分钟后,谌子慎看见那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小男子汉从学校里跑出来了。 要是小远跟着谌子慎一起长大的话,受到的教育应该是很严格的,因为谌子慎从不会为孩子拿他自己该拿的东西,其中就有他的书包。 童伟民每次接他都要给他拿书包,还边走边问乖孙累不累啊,渴不渴啊……谌子慎见不得这个。 可能霍泽南也见不得这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感受到一个父亲在孩子成长道路上的那种着急。 “爸爸。” 小远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没上车,趴在车窗上笑着跟里头的人打招呼。 谌子慎戴着墨镜,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淡淡的问他,“衣服又弄脏了,你妈咪洗衣服不累吗?” 小远瘪瘪嘴,没有接腔,拉开车门先上了车。 “后排去。”谌子慎往后偏了下头,示意他。 小远手上动作一停,有点不高兴,“我想和爸爸坐得近一点嘛。” 说完就摔上车门,乖乖的去了后面。 谌子慎转头,镜片底下的眼睛盛满了笑意。 “今晚你有一整晚的时间跟我在一起。” 谌子慎启动车子的时候,从车镜里看了一眼小远,小远极其兴奋,站起来抓住前排座椅,“实在是太好了,爸爸万岁。” “……,我还是不要万岁。” “长命百岁?” “呵呵,你中文学得不错。” 小远闻言撅了下嘴,“老师说我中文很烂的。” 谌子慎在前面笑了两声,然后说,“没关系,你想你一开始英文就比其他同学好,你起点已经很高了。” “可我作文总被老师当反面教材。”小远摊手。 “老师不公平。” 谌子慎皱了下眉,心想这是哪位老师,这孩子本来一开始中文就说得不流利,回国大半年才稍有改善,但他始终是在国外长大的,哪能跟国内的小孩比。 谌子慎打算回头找幼琳说说。 “想想看晚上要吃什么。”谌子慎又看了一眼小远。 “爸爸,你好像还欠了我一顿麦当劳呢。” 小远对手指,两眼睁得圆圆的看谌子慎,“爸爸,择日不如撞日,你欠我的人情不如今天就还了吧。” 谌子慎笑,“小远,这种事情不能叫欠人情。” 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抚额,回头揉揉那孩子的脑袋,谌子慎笑道,“你可以把它当做是我给你的承诺都行。” 五点二十,谌子慎将车子停在时代广场。 小远先下车等他。 谌子慎戴着墨镜下来的时候成功吸引到一大票女人的注意,小远一听那些女人犯花痴的声音就在心里翻白眼:国内的女生太不矜持了,太不矜持了! 不过谌子慎西装革履的样子陪小远在麦当劳用餐不是一次两次了,墨镜扔在旁边,外套挂在椅背上,他卷起袖子拿薯条沾番茄酱吃得津津有味——邻座的女生眼睛都要掉在番茄酱里了,大概是在祈祷自己能变成那一袋被他吃掉的番茄酱吧。 “晚上爸爸会比较忙,要开视频会议。” 谌子慎拿纸擦手,喝了口可乐,跟他商量,“你想想看你想玩什么,尽量是自己一个人能玩的,今天爸爸忙完了,明天就可以陪你了。” “我想去找许樵叔叔。” 小远咬着薯条,眨眼问他,“一会儿我可以叫许樵叔叔到你那里去吗?” 谌子慎愣了一怔,然后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人家要谈恋爱,你确定他有这个时间?” 小远比较自信,“我俩的关系比他和思琦阿姨好那么一点,他一定会来陪我的。” 谌子慎笑,“你确定?” “当然。” 从麦当劳出来,谌子慎一上车就给许樵打电话。 之前因为幼琳和霍泽南那件事,许樵觉得谌子慎横刀夺爱有点卑鄙,不过事情过了很久,又跟自己无关,现在许樵对他态度又好了许多。 “谌哥,找我有事?” 听声音,许樵应该在开车。谌子慎嗯了一声,问他,“今晚有空吗?” 那端的人笑了两声,“想请我吃饭吗,本人很忙啊,很忙啊……” “正经一点。” “好,正经,请问谌老板有何吩咐?” 谌子慎把小远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你有空吗,要是有要紧事就算了。” “要紧事是没有,但今晚约了我女人吃饭。” “思琦吗?” “是啊。” “小远在我这里,我一会儿有点事,他打算让你来陪他。” 许樵想了想,又说,“反正都是陪孩子,不如一会儿我带我女人一起来……我就是有点不懂,小远怎么去了你那儿?” “你怎么那么八卦!” “哎哎哎是你有求于我行不行?” “就这样,说定了,八点钟以前。” 谌子慎挂了电话,回头看着站在后排的孩子,抬手比了个“ok”,小远竖起两根手指:“耶!” …… …… 同一时间,霍泽南和幼琳在陆家准备用餐。 看幼琳精神不大好,温明珠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幼琳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哦……” 温明珠一听这话就把视线转到霍泽南身上,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霍泽南看出她想表达什么,也懒得解释,转开了脸。 这时候恺悦背着包从楼上下来,看样子心情很好,要出门。 “妈,大哥,嫂子,我出去一趟。” “不在家里吃饭啦?” 温明珠起身走过去,走到她跟前捏她的小脸,“你哥和嫂子都在这儿,你还上哪儿去啊?” 恺悦解释,“思琦请我吃饭啊,我昨天就答应她了。” 说完又笑着走过去跟幼琳说了一声,“嫂子你别介意啊,以后多的是时间陪你。” 幼琳站起来,“没关系的,你去找思琦吧。” “嗯嗯,那我先走了。” 恺悦抱了抱嫂子,又抱了抱妈妈,正要抱大哥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幼琳嘻嘻的笑,“大哥还是别抱了,一会儿嫂子该不高兴了。” 幼琳:“……” 直到恺悦一路小跑着出去叫司机,温明珠才收回视线,叹气,“今天陪朋友,明天陪男朋友,什么时候才有时间陪陪家人呐?女儿大了,就管不住了。” “不会的。” 幼琳笑着握住她双手,嘴甜的叫她,“妈。” 温明珠一听就乐了。 昨天幼琳还叫她阿姨,都让叫妈了,她还不好意思开口,今天来了这么久,终于听到她叫一声妈了,能不高兴吗? “好,好,叫得好。” 温明珠笑眯眯的拍着幼琳的手背,“今晚就在这儿住了吧,陪妈喝一杯?” 霍泽南呵呵的笑着站在一旁,没插嘴。 她是高兴也要人陪着喝一杯,不高兴也要陪着喝一杯,酒量不好吧还逞能,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什么都忘了——也就只有彦均恺悦他们爸能惯着她。 城市的另一端。 谌子慎已经带着小远回到公寓了,这还是小远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房子不算小,一百七十几平米的复式格局,楼上卧室和书房,楼下是客厅、厨房和餐厅。 小远只是觉得,爸爸一个人住在这里太冷清了。 “爸爸,你想不想我啊?” 谌子慎在洗手间洗脸的手,小远爬上去坐在洗手台上,一眨不眨的瞧着他。 “想,怎么不想?” 谌子慎笑着挠了挠孩子的后脑勺,谁知道,他下一句就说,“那我过来跟你一起住吧,这样你想我的时候我人就在你面前啦。” “……” 谌子慎面色沉静的望着他,唇边一丝弧度,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的……“小远啊,爸爸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呢。” 他把孩子抱下来。 他很少抱孩子,也不喜欢男孩子跟大人撒娇,除了极少数时候高兴的情况下抱一抱他,平时也都很少这样。 小远站在地上,他蹲着,双手搂着孩子小小的肩膀,认真道,“爸爸之前不是说过吗,你什么时候想爸爸了,都可以到爸爸这里来,但是你不能离开妈咪,妈咪一天见不到你都会着急的。” 小远撅嘴,“你见不到我就不会着急吗?” 他点头,“会啊,但妈咪是女人,妈咪更容易着急,一着急就要哭——我们是男人,不能让女人哭,明不明白?” 小远有点儿不屑,眨了两下眼睛,他说,“妈咪不是有姑父了吗,还要我做什么!” “这是不一样的。” 谌子慎打算要好好跟他讲道理了,但是看样子小远不是很想听,在谌子慎开口说了一句“姑父是姑父,小远是小远”的时候,小远低头,叹了口气,原本好好的情绪就这么低落了下来,“姑父明明是宜甄的爸爸,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我的爸爸呢?” 在谌子慎郁郁的目光中,小远抓住他的大手,黑亮的眼眸非常认真,“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谌子慎,就算我同意妈咪和姑父谈恋爱,我也不要叫他爸爸。” 事情有点棘手了。谌子慎皱了眉,紧紧按着孩子的胳膊一时半会儿没再出声。 半晌,他问小远,“两个爸爸不好吗?” 小远摇摇头,郑重其事道,“从我们来到世界上第一天开始,爸爸妈妈都只有一个,我为什么要有两个爸爸?” “……” 孩子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谌子慎在外面谈成功了那么多单生意,到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有无能的时候。 小远说完抱了谌子慎,“爸爸,别让我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以后你谈恋爱了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保证乖,好么?” “我没谈恋爱。”谌子慎笑说。 “你可以谈恋爱。” 小远搂着他的脖子,小手抠了抠他的后颈,“虽然妈咪和姑父谈恋爱我不是很喜欢,但她喜欢就好了啊,我不叫他爸爸,但他对妈咪好是真的,妈咪和你离婚后,有他在,妈咪才不会孤单。爸爸我也不要你孤单,你要是有喜欢的女生,一定要去追求她。” 顿了一下,觉得还有什么没说完,他又补充,“找个萝莉吧。” 谌子慎惊讶,“为什么?” 小远边说边跑,“爸爸你没听过吗,网上有说啊,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 说完就跑开了,笑得呵呵呵的。 谌子慎扶墙,心头愠怒:这孩子要禁网了! 半个小时后。 迟嫣过来给谌子慎送西装,谌子慎正和小远在客厅打游戏,在等许樵。 这是迟嫣第一次在谌子慎家里见到小远,听他叫爸爸,便知道那是他和幼琳的小孩。 幼琳和谌子慎之间的事情迟嫣也是一知半解,小远的身份她并不知情,谌子慎没有告诉她,也不会告诉任何外人。 “这个位置稍微宽松了一点,回头我再改改。” 迟嫣笑盈盈的收好软尺,看着谌子慎,“你家里难得有人,今天有小朋友在这里,可算热闹了一点。” 谌子慎不紧不慢的脱下西装,笑笑,“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热闹。” 以往迟嫣过来都要在这里逗留一阵,给他做点吃的,或是陪他在客厅坐会儿,但今天小远在这里,她好像显得有些多余,谌子慎试完西装她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有些心猿意马,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对她而言都是那么重要。可他儿子在,他好像连正眼都没有给过她,眼中就只有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迟嫣的车子停在楼下,刚从大楼出去,就在门口看到一辆豪车,车上下来一男两女,说说笑笑。 其中一个女孩子她有印象,是静文的妹妹,在静文的工作室见过的。 迟嫣下意识的往楼上又看了一眼,心想,今晚某人家里真不是一般热闹。 …… …… “爸爸,刚从那个阿姨,是你的女朋友吗?” 谌子慎在厨房喝水的时候,小远坐在流理台上双手撑着下巴问他。 他手上一顿,回头看着他笑,“为什么这么问?” 小远眨了下眼,煞有介事的,“我觉得她喜欢你。” “凭什么说她喜欢我?” 谌子慎喝完水就从厨房出去了,没有正面回答小远的问题,小远不依不挠跟过去,小手背在身后,“她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我妈咪看姑父的眼神,浓浓的爱意。” 154 要是出了事,我也不好跟你家人交代 154 要是出了事,我也不好跟你家人交代 谌子慎坐在了沙发上,用一种“你故意要伤害我吗”的眼神盯着小远,小远笑嘻嘻的走过去,“对不起啊,我只是打个比方。” 说到这里小远坐下来,坐在谌子慎旁边,“爸爸,她不会真的喜欢你吧?” 谌子慎一脸淡淡的,没开腔,小远就当他是承认了,咳了两声,又道,“不过她看起来年龄大了点,而且又没有我妈咪漂亮,爸爸你要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一个比她漂亮的。” 谌子慎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还这么小就知道以貌取人,长大还得了!” “哈哈。” 小远揉了揉脸上被他捏过的那一团,脑袋抵在他身上,“我只是想多和爸爸说点话。” 这时候门铃响了,谌子慎抱起孩子一起去门口。 他把小远放下,小远嘴里说着“我来开门”,已经拧开了门把手。 “谌哥。” 许樵先进屋,叫了一声谌哥就把小远抱起来,“宝贝儿可想死我啦哈哈哈。” 说着还在小远脸上亲了一口,思琦站在门口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恺悦推了推她,“快进去啊。” 两个姑娘都恭恭敬敬的喊了谌哥,谌子慎笑着给她们让了路。 谌子慎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过来,有聚会都是去的许磬家,所以也就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 他说,“不用脱鞋了,明天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 “还是脱吧。” 思琦已经脱了鞋小跑进屋了,跑到电视屏幕前面坐下来,她坐小远的右边,小远左边坐的许樵。 小远的最爱,极品飞车,手柄只有两个,小远很大方,盘腿托腮看许樵和思琦玩。 还拿出了这一家主人的架势,“一会儿饿了告诉我哦,我去楼下给你们买零食。” 来的时候在车上就看见小区有便利店,小远都想好了,等下他要去买雪糕。 恺悦和谌子慎一起走到客厅,谌子慎停下脚步,看了看时间,然后对恺悦说,“随便坐,我还有个会要开,得先上楼去了。” 恺悦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小远有我们照顾。” 谌子慎拍拍她的肩膀,转身上楼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恺悦这才走到小远那头去坐下。 恺悦坐在思琦边上。 思琦是个菜鸟,小远有点看不下去,一直叹气。 一回头看见恺悦很无聊,小远便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恺悦阿姨,你想吃雪糕吗?” 恺悦拉住他的小手,笑问,“是你想吃吧?” 小远呵呵的笑了两声,对她说,“我们俩下楼去买雪糕,好吗?” 恺悦点头,“行吧。” 说完蹭了蹭思琦,“我带小远下楼一趟。” 思琦眼睛盯着屏幕动都不动一下,“嗯去吧。” …… …… 小远在书包里拿了些零钱,然后牵着恺悦出门了。 他给恺悦开的门,很绅士,望着恺悦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有神。 除了妈咪,小远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忍不住就有点脸红。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不时抬头去看恺悦,恺悦对他笑笑,他就有点心跳加快。 完了完了。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便利店有盒装的哈根达斯,要48块钱一盒,小远的零钱一共有76块,只够买一盒。 “嗯,恺悦阿姨,你吃这个。” 回来的路上,小远把哈根达斯拿给了恺悦。 恺悦一愣,缓缓的接过去,“这个还是你吃吧,我随便哪个都好。” 小远认真道,“我突然想吃可爱多了。” 恺悦唇角翘起,“那好吧,我就不客气啦。” “呵呵。” 小远又把哈根达斯拿回来,“来,我给你打开。” “谢谢。”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小远吃可爱多,恺悦吃唯一一盒哈根达斯,她每吃一口,小远心情就好一些。 小远在心里叹气,虽然年龄不是问题,可我叫她阿姨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小远和恺悦一起走出去,边走边说,“我觉得叫你阿姨,好像感觉你三十几岁了呢。” 恺悦走在前面,她笑着回了下头,“那你可以不叫我阿姨啊。” “那我就叫你名字吧。” 小远嘴里咬着可爱多,眨眨眼,又补充了一句,“在国外都是这样的,小孩子可以叫大人名字。” 恺悦摸摸他的小脑袋,“没问题,随你高兴。” 走到门口,小远敲门,很快许樵就过来开门了。 小远给许樵和思琦发雪糕,许樵拿着可爱多瞅了瞅,又去看恺悦正吃着的那一盒,不满道,“为什么你要厚此薄彼?!嗯?为什么?嗯?” 小远白了他一眼,“恺悦是女生啊,你要跟女生争吗?” “那思琦还是女生呢……等等,” 许樵睁大眼睛,眼珠转了转,然后看向恺悦,“他刚刚叫你什么?” 恺悦:“叫我名字啊,说国外都这样的。” 许樵看了看她,又把视线转到小远身上,突然像是顿悟了什么,噗嗤笑出来,手搭在思琦肩上笑得就要撒手人寰了。 “你神经病吗!” 思琦不耐烦的掀开他的手,瞪他一眼。 小远翻了个白眼,把雪糕放在桌上,转身去了洗手间,“我去方便一下。” 等小远走了,许樵才窜到恺悦旁边,神神秘秘的,“哎我跟你说啊,那孩子好像看上你了。” 恺悦咬着雪糕勺子:“……” “他可能想追你哈哈哈哈哈。” “……” 恺悦觉得这人有病,皱着眉看了他半天,然后对思琦说,“饶了我吧,把他拖出去枪毙行吗?” “你习惯就好,他一天不龌龊会死。” 思琦抬手揪住他的耳朵,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站起来,“轻点……轻……轻点!” “再瞎说就把你扔下楼去。” “我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 许樵拍开思琦的手,重新坐下去,手搭在沙发上耐心分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把好的东西给她,而且那家伙一脸红红的回来搞不好就是在害羞……” 说到这里,许樵憋着笑,“可不行啊,恺悦你是他姑姑啊。” 恺悦垂眸想了一阵,又抬眼看他,“小屁孩懂什么,他这才几岁?别瞎说了,一会儿谌哥下来听见该挨骂了。” “ok。”许樵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没多久小远去完洗手间回来,拿了雪糕,又坐回了恺悦旁边。 恺悦心里叹气,觉得有点儿头疼。 晚上十一点,谌子慎开完视频会议下来,小远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枕着恺悦的腿。 客厅里电视开着,却已经不是游戏界面了。 没见到另外两个人,谌子慎便问,“许樵和思琦呢?” 恺悦答,“思琦说困,许樵就送她回家了。” 两人走的时候小远都已经睡了,本来是打算等谌子慎忙完了把孩子交给他再一起走的,但思琦第二天一早就有课,得先走。 许樵走的时候说一会儿送完思琦再来接恺悦,恺悦觉得孤男寡女尴尬,而且他又是思琦的男朋友,就说不用了,这里出去打车挺方便的。 这会儿小远睡在恺悦的腿上,而且还有一只小手抱着她,恺悦动不了,腿也都有点酸了。 谌子慎觉得有些抱歉,抱了孩子上楼去,跟她说了谢谢。 “等我一下,我马上送你。”谌子慎说。 “不用了。” 这有点尴尬啊,恺悦连连摆手。 谌子慎在楼梯上回了下头,“在我这里离开的,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跟你家人交代。” 恺悦便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间的陆家大宅,灯火通明。 今晚温明珠高兴,就喝多了两杯,这会儿没有困意,拉着幼琳在客厅聊天。 霍泽南腿伤恢复中,没喝太多,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幼琳,不时的抬眼看对面的两个女人,唇边带着温和笑意。 陆德昭习惯早睡,九点钟上楼处理了一阵公务,十点钟左右下楼了一会儿,没坐多久就上去休息了。 彦均跟朋友在外面,未归。 恺悦也打了电话来,说还在谌哥家里陪小远。 打的家里座机,霍泽南接的,一听说去了谌子慎家里,沉默了一阵始终是没忍住问她,“小远还好吗?” 155 他戏谑道:这都几点了,你提神干什么? 155 他戏谑道:这都几点了,你提神干什么? 恺悦说小远挺好的,看起来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异样。 霍泽南放下心来,却又听恺悦说,“哥,小远刚知道这件事,还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如让他先跟他爸爸住一段时间,谌哥对付孩子有自己的方法,你得相信他。” 恺悦嘴里的“他爸爸”,说得那么顺口,那一瞬间他有一丝恍惚,意识到他这个亲生父亲可能为孩子做的太少了,比起谌子慎,要差了太多太多。 他没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让恺悦早点回家。 至于小远要在谌子慎那里住多久,站在他的立场,他实在不好阻拦。但恺悦说得对,谌子慎,他是个合格的好父亲。 “幼琳你以后要是觉得跳舞跳累了,不想跳了,就和泽南一起到公司上班。” 对面,温明珠正握着幼琳的手,语重心长,“崇达是泽南姥爷留下来的,以后我老了,做不动了,总归是要交出来的。但是交给外人不行,得交给自己儿子。彦均和恺悦是要继承他们父亲,能挑起崇达重担的,也就只有泽南了。” 幼琳认真听着未来婆婆说的话,将这些话都听进了心里去。 抬头去看霍泽南,男人也正看着她,也不过是眼神交流了几秒钟,他又低下了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看他的报纸。 温明珠突然就叹了口气,“当年就不该让泽南走他父亲的路,当什么兵呢,当兵能有几个钱?规矩还那么多,这也不准那也不许,不累么?” 顿了顿,她又拍了拍幼琳手背,道,“这么着吧,幼琳,你听妈一句劝,要是泽南他不打算退役,你也就别跟他结婚了。” 幼琳:“……” 对面响起了两声咳嗽声,幼琳抬眼扫了一眼,只见某个人已经放下了报纸,换了条腿叠起来,淡淡开口,“我还是头一回见劝分不劝和的妈。” 温明珠看向他,笑笑,“我也还是头一回见放着那么庞大家产不要的人。” “这事儿以后再说。” 霍泽南有点不耐烦,起身走过来,走到幼琳跟前,“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 “走什么走?” 温明珠白了他一眼,拉着幼琳的手不松开,“说了今晚不走了,明天早上还陪我吃早餐呢。” “今晚不是陪您吃过了晚餐吗?” 霍泽南微微弯腰,脸凑过去笑着看母亲,“我和幼琳住这里不方便,您要我说得多清楚呢?” “……” 温明珠眨了眨眼,放开幼琳的手缓缓站起来,尴尬笑笑,“我没想那么多……那你要觉得不方便,那就……就回吧。” “幼琳啊,那你跟泽南,有空的时候记得多过来陪妈吃饭哦。” “好的,妈。” 幼琳还在想那句“不方便”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脑门像是被人打了,懊恼的看向霍泽南,那人压根没理她,拉着她就往大门口走。 温明珠醉醺醺的,送他们俩到门口。 “妈,喝酒克制点。” 临走时,霍泽南抱了抱温明珠,看着自己任性的母亲,眼神是宠溺又无奈的。 霍泽南庆幸,母亲在离开父亲之后还能遇见一个能宠她爱她惯她容忍她的男人,这是她的福气。 开车回军区大院的路上,霍泽南看了幼琳侧脸好几回。 他也想像陆德昭那样做一个懂得疼女人的男人,那样的男人才值得一个女人一心一意为他守候这么多年。 今晚幼琳觉得霍泽南不太对劲,看她时,眼神过分温柔了。 “你怎么了?” 幼琳手伸过去轻轻搭在他腿上,问他。 他笑笑,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就是觉得,陆叔对我妈真的挺好的。” 温明珠到了这个年纪,任性起来有时候还像个小女生,甚至有时候还无理取闹,自己母亲的脾气,霍泽南自然是了解,陆德昭一个生意人,手里要管上千人的公司,回到家来还要哄自己老婆,百般容忍和谦让,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家庭,能不幸福吗。 “妈妈有时候的确像小孩子。” 想起温明珠说话时如同得宠的小女孩才有的那种语气,幼琳便笑了,“不过,陆叔一定是更深层次的看到了妈妈的优点才会这么爱她。” “很多豪门名媛都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妈妈愿意为家人下厨,哪怕身上弄了油烟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而且这么多年妈妈一个人要管理姥爷的公司,她真的很坚强,女人可任性,可庸俗,但一定不可懒惰。妈妈长那么漂亮,她完全可以嫁一个男人在家相夫教子,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当一个富家太太好了,但她没有,她不仅把婚姻经营得很好,把子女教得很好,还能让跟前夫生的儿子和现在的家人感情这么好,这样的女人我觉得挺厉害的,也挺受人尊重的。” “所以陆叔算是有眼光的吧。在外面,提起温明珠这个名字,别人第一反应是崇达的董事长,而不是陆氏董事长夫人,怎么想都觉得骄傲啊。”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很小很小的理由,但是妈妈这样的人,让人喜欢的理由太多了,漂亮,有本事,又贤惠。”?说到这里幼琳突然停下,笑看着挡风玻璃正前方。 霍泽南听得起劲,她就这么停下来,他皱了眉,“你接着说啊。” 幼琳扭头看他,笑道,“所以能跟这样的女人的儿子在一起,好像,也挺有优越感的吧。” 车子开到军区大院,门禁直接放行。 霍泽南在幼琳说完那话之后沉默了一阵,片刻后他开口,“一会儿到家我们讨论讨论,你觉得是我这个人让你觉得有优越感,还是因为我是我妈的儿子让你有优越感。” …… …… 谌子慎打了热水给小远擦脸,洗手,也洗了脚,离开时又回头看了看他,确定他不会再醒,这才关灯,关上了房门。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疾步下楼,看见等在沙发上的恺悦,他叫了她一声,“走吧,我送你。” 恺悦站起来,“谌哥,真的不用送我,没关系……” 谌子慎已经在茶几上拿了车钥匙,皱眉看她,“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要在别处这么晚回去干我屁事!” “……” 恺悦感觉到自己是被教训了,心里极其不满:这位大哥,我是怕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好不好啊!什么叫做我不知好歹! 看恺悦脸色变得不是那么好,谌子慎语气稍微温和了点,“行了,正好我出去吃个宵夜。” 恺悦看了他一眼。 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我再也不要到你家来了,没有拖鞋穿,饿了也没有东西吃,结果走的时候还要挨你骂。 只消扫一扫她那表情,谌子慎就几乎可以洞察她在不爽什么,他笑了笑,也没再开腔,走在她身后出了门。 谌子慎的车停在负一楼,但他进了电梯却按的一楼。 这个小区在本市算得上高端小区了,每幢楼都有管理员,每一层也都有监控——从电梯出来,谌子慎走到前台去敲了敲,打瞌睡的管理员抬起头来,揉着惺忪的眼睛,“谌先生……” “我儿子一个人在家里,我出去一下,你盯着点我那一层。” “是是是。” 谌子慎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刚才,恺悦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他跟人说话的样子,他那种表情,也只能用“不近人情”来形容了,板着一张脸,恺悦在心里吐槽他:你有钱了不起啊! 两人重新进了电梯,去负一楼。 很快就到了谌子慎停车的地方,他远远的按了车钥匙,黑色奔驰的车灯在前方闪了一下。 这个人还挺低调的。恺悦想。 谌子慎以前可不是低调的人,变得低调,是在父母出事之后。 想当初他可是要在苏富比上花几百万拍一个领带夹的人,那时候的他,在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之前,内心的浮躁尚在,也奢侈,也浮夸,也会像陆彦均那样开一辆颜色搔包的拉风跑车。 跑车现在他也开,只是开得很少了,看心情吧。 恺悦上了他的车。 恺悦平时接触的男人也不算少了,家里有父亲,有彦均,还有大哥,外面有许樵,许樵的大哥,再往前还有孙翔宇,但恺悦现在不想去想孙翔宇,觉得这个人不配和她身边的人摆在一个平面上——她接触过的男人,长相英俊的有,有钱有势的也有,但论起英俊,恺悦再把目光放在谌子慎身上,她只觉得这个老男人是个妖孽。 车门一关,紧闭的空间内,几分钟后就全都弥漫了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恺悦转脸看向车窗外,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热,又烫。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竟然觉得谌子慎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干嘛打自己?” 男人开着车,突然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转头看她,估计是觉得她这行为很奇葩。 恺悦红着脸也不敢看他,就看着车窗外面,“我困了,提提神。” 大概过了有几秒钟吧。 她突然听见谌子慎笑了,他笑了,他笑了,笑了……恺悦缓缓转过头来,迎上他略戏谑的目光,他说,“这都几点了,你提神做什么?” “我喜欢,不行吗?” “行,很行。” 他点点头,好像赞同了她的说法,但他唇角那弧度明显更深了。 车子停在一家大排档,谌子慎手里握着操纵杆,问她,“你打算陪我吃点东西,还是这就要回去?” 谌子慎在问她的时候,在她还没说话的时候,她的那个肚子就帮她回答了。 安静的车里,“咕咕”两声使得气氛有些诡异,本来恺悦是想说“不想吃我要回家”的,但是她被肚子出卖了。 谌子慎又看了她一眼,笑着开了车门下车去,过了一会儿绕到她这头来,敲敲窗,恺悦摁开了车窗。 “下来吃点东西,给谌哥面子。”他笑盈盈的。 “……”?这话听起来倒还蛮讨喜的。 恺悦动了动眉毛,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对车外的男人说,“就给你这个面子。” …… …… 凌晨,霍家。 霍泽南和幼琳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上楼梯的时候,霍泽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伸手去戳幼琳的腰,幼琳一声尖叫,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你有病吧。”幼琳说他。 他笑,牵着她的手回屋。 刚关了门,隔壁屋的门就开了,容婶披着外套出来,去敲他们俩的门,“泽南,幼琳。” 霍泽南刚把幼琳扔在床上想来点刺激的,容婶在外面一喊,他半跪在那里就没动了,回头看着门口。 幼琳踹他,让他起来。 在他不是那么情愿的让开了之后,幼琳去开门,“容婶,您还没睡吗?” “睡了,刚刚不是你俩把我吵醒了吗?” 容婶故意一副责怪的模样,跟着就笑了,握着幼琳的手,“给你熬了燕窝,还说等你回来让你吃,没想到你们回来这么晚。” “妈妈让我们多陪了一会儿。” 幼琳说完,霍泽南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闲闲的伸手搭在幼琳肩上,“容婶您先睡吧,一会儿我下去给她端上来。” “那好吧,我就先去睡了。” 容婶打了个哈欠,临走时又对霍泽南说,“我可先说啊,你回部队之后这家里就又剩我一个人了,你要不把思琦给我叫回来住,我就回老家了我跟你说!” 看着容婶走,两个人站在门口好一阵,霍泽南才拍拍她的肩,“我先去给你端燕窝。” 幼琳点点头。 燕窝多贵啊,嫁给谌子慎之前,她从来没舍得花钱给自己买过,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和谌子慎结婚后,家里这些东西都没断过,那个时候在美国,家里每天都会来钟点工,谌子慎每天都会让她给幼琳炖燕窝。回国后,这些事都是沈君仪在做。 幼琳突然又有点想沈君仪了,那个被小远亲热的唤作奶奶的人……加州现在,午后的阳光一定很灿烂吧。 几分钟后霍泽南给她端了燕窝上来,他看着她喝完,又把碗拿下去。 他让她先去洗澡。 幼琳在这边没有睡衣,晚上都是穿霍泽南的t恤衫。霍泽南出院后她就没回国家,明天她该回去了。 幼琳进了盥洗室没多久,霍泽南也进去了。 他今天没出汗,幼琳就让他别洗澡。 他洗脸的时候总拿热情的目光去注视幼琳,看她的身体,看得口干舌燥,看得一身火。 算算时间,真的有点久了。 上次,还是在军演之前,距离现在也已经一个多月了。 霍泽南又看了幼琳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但没关严实。 正在洗脸的那个人睁开了眼睛,擦掉脸上的水,看着那虚掩着的门:霍泽南怎么了?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 等到幼琳洗完了澡出去,霍泽南已经换好睡衣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幼琳擦头发,慢慢的走过去。 霍泽南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给你吹头发。”他说。 说话间已经起身去拿吹风机了,拿好了出来,示意幼琳坐,幼琳坐下,他熟练的撩起她的发,给她吹干。 头发吹到大半干了,他关了吹风机,扔在了一边。 幼琳感觉到他那有力的双手,带着灼热的温度,放在了她的肩上。 她坐着没动,也没回头看他,只是轻轻地,拉住了他一只手。 他俯身,吻在了她的后颈。 幼琳仰着脖子,闭了眼,感觉到他的吻来到了前面,感觉到那滚烫的掌心熨帖着她的脸,扣着她的下巴,那湿热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幼琳跪起来,两条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 下巴也搭在上头,闭了眼,轻轻的呼吸着,换了换气。 她感觉到他自身后贴上来,滚烫的,铜墙一样的,在她耳边呵气,“想我了没有?” 幼琳睫毛都在颤,“嗯,想。” …… …… 此日清晨,小远在谌子慎魔性的“再不起来小鸟就要断掉了”的“恐吓”声中揉着眼睛自觉的爬起来。 谌子慎双臂交叠在胸前,站在小远的床前,正望着他笑。 他起得早,五点三十就起来跑步了,这会儿洗了澡,修了面,也打理好了头发换好衣服,西装革履站在小远的眼前,是他威武霸气的爸爸。 小远身上的秋衣秋裤滑稽透了,昨晚谌子慎没给他换衣服,也没有小孩的衣服给他换。 凌晨收到一条短信,是霍泽南发来的。 两人甚少联系,还没点开看的时候他就知道,霍泽南肯联系他那一定是为了孩子。 “这几天麻烦你了。” 他很简洁,就说了这么一句,谌子慎收起手机,皱眉给他删掉了。 他不否认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很小气的,在女人方面他计较,在孩子方面他也计较……但孩子是人家亲生的,他能怎样? 霍泽南是同意小远这几天跟他,谌子慎不知道是他自己想通,还是旁边有人在劝说,但这种情况下,小远暂时住在他这里,只有好处没坏处。 说到底谌子慎也还是为霍泽南好的,现在小远回去见了他只能膈应。 七点二十,谌子慎带小远出门,去学校。 “想想看要吃什么早餐,爸爸去给你买。” 等红灯的时候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谌子慎伸手摸孩子脑袋。 小远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我想吃煎饼果子。” 谌子慎皱了皱眉,“那是什么玩意儿?” “妈咪有买给我吃,她还说她以前最爱吃了。”小远如是说。 “哦。” 谌子慎应了一声,等车开出去,才道,“哪儿有卖的?” “我学校门口啊。” “爸爸和你一起吃。” 二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学校门口的煎饼摊儿,一人拿了一套煎饼果子站在电线杆下,开吃。 “好不好吃呀,爸爸?”小远咬了一口,问谌子慎。 “嗯,味道怪怪的。” 嘴里嚼了嚼,笑了,宠溺的摸孩子脑袋,“外面小摊儿不卫生,以后少吃。” 156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撞在了树桩上 156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撞在了树桩上 小远点头,“好的爸爸。” 谌子慎看着对面,眨了眨眼。 这几天老是看见重影,怎么回事! 他又眨眨眼,再凝神往对面看,这下就恢复正常了。 煎饼果子没吃完,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让小远进去了。 “要不要喝个豆浆?” 怕他噎着,谌子慎问他。小远狼吞虎咽的,摆头,“我马上回教室喝开水。” 谌子慎笑笑,“行。” 等小远吃完了煎饼,拿纸擦了擦嘴,这才跟谌子慎挥手道别,“爸爸,我进去了,放学你记得来接我哦。” 谌子慎双手揣在裤兜里,陪着他往前面走了几步,“知道,不会放你鸽子。” 一低头,就看见孩子圆溜溜黑沉沉的大眼睛,心头一软,又忍不住摸他的脑袋。 “爸爸再见。” 小远最后挥了挥小手之后就往学校里面跑进去了,谌子慎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一直到看不见那道小身影了,这才转身往停车的地方去。 有几个认识的人跟他打了照面,他像是没看见,当人家是透明的,径直就走过了。 这就让当时他们家出事时那些见死不救又说风凉话的人此时很尴尬,也很丢人,他们怎么就忘了,谌子慎二十一岁那年就让自己的公司在纽交所成功上市,这样一个人,他只会高高在上,又怎会对谁摇尾乞怜? 看着谌子慎上车,当那辆黑色奔驰疾驰而去,其中一人对另一人感慨,“这个人不一般呐,听说把谌启良两口子都弄到国外去了。” “是啊,说不定那两口子在那边比在国内还过得潇洒自在。” “他老婆也真是势利啊,在谌家落魄的时候跟他离了……” “这你就是道听途说了,他老婆跟他是感情问题,谌家出事前好久人家就离了。” …… …… 谌子慎没听见别人说什么,他也懒得听。 他和幼琳是和平分手,分手后还能以让彼此都舒服的方式相处,这也没什么遗憾。 至于父母,他尽自己最大能力的对他们好,看着他们能平安快乐的度过余生,他就知足了。 看着前方车流,眼前又出现了重影。 他眨眼,试图集中注意力,可不管怎么看,前面依旧是重影,甚至还越发模糊。 当下没有能停车的地方。 他想放慢车速,可身后已经有人在鸣笛了。 车流涌动,在谌子慎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很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嘭的一声巨响,车子撞在了树桩上。 他还算警惕,同一时间弹出了安全气囊。 车祸现场炸开了锅,附近的交警赶过来,一看是豪车,也都好好生生伺候着。 谌子慎意识还算清醒,就是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 用了点力气开了车门,交警上前来的时候,他指了指放在副驾上的手机。 交警把手机拿起来,在最近通话上翻了翻,最后打给了他老婆。 幼琳的号码,离婚后谌子慎没有修改称呼,有时候想要改掉,改成“童幼琳”三个字看着又觉得不顺眼,就又改回来了。 他这个人还是比较随性的,从来不勉强自己。 交警打电话给幼琳的时候,幼琳正在餐厅和容婶一起用餐。 昨晚霍泽南睡得晚,这个时候还没有起来。 “什么,我丈夫?” 幼琳接到交警电话,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交警拿着谌子慎的驾驶证念他的名字,幼琳顿时慌了,“他现在在哪?” …… …… 幼琳挂了电话突突突的上楼,去房里叫霍泽南。 这个时候霍泽南刚醒,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听到幼琳急促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向门口。 幼琳推门进来,他已经坐起来了,正要问她怎么了,她火急火燎的就要去拿自己的包,“子慎车撞树上了,现在正送他去医院,我先看看去。” “哪家医院,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省人民医院。” 幼琳顾不上他了,拿了包就要出门,“你慢点也没关系,我先走了。” 看着幼琳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霍泽南坐在床上顿了下一,然后下了床。 他动作很快的穿衣服,去盥洗室洗漱,前后也就二十来分钟,收拾好了就拿了车钥匙下楼去。 容婶在楼下收拾,大概已经知道谌子慎车祸,见霍泽南跟幼琳一样急,忍不住啐了一句,“那个人害得你们两个婚都结不成,你还去看他干什么呢!” 霍泽南在餐厅停了停步,对容婶笑笑,正要走,容婶又道,“你就不觉得见了他膈应吗?” 容婶拉住他,不让他去,霍泽南将容婶那只手拉下来攥在手里,笑着说,“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膈应什么?” “可是……” “他家人都在国外,出了事,我们不去,谁去?”?霍泽南说完拍拍容婶的手背,这就转身出去了。 容婶走到窗口去看他,看他开车离开,忍不住鼻子发酸。 这些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又哪里希望他们水火不容?当年小磬和子慎犯了错,泽南一起关禁闭,那时候还是她偷偷地给他们送的饭。 现在再去回首那些过往,真是唏嘘不已,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此时的医院,谌子慎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幼琳站在他旁边,隔几分钟又要问一声,“他没事吧?” 医生笑了。 谌子慎混混浊浊的也很想笑。 她怎么这么啰嗦,检查结果要等下才拿得到,现在谁知道他有事没事。 他拉了拉幼琳的手,嗓音比较嘶哑,“放心,我死不了。” 幼琳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不多时霍泽南也来了,在病房门口踟蹰了一阵才进去的。 他从来没见过谌子慎这样子,颈脖整了个颈托,抻着脖子,那样子滑稽得不行了。 他忍着笑,走到床前朝他颔了颔首,“感觉怎么样?” 谌子慎说话困难,笑着,抬手比了个ok。 霍泽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的场合,没人觉得尴尬,也没有人会不自在,一时间,两个男人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带着旺财散步的那段时光。 幼琳被医生叫过去了,霍泽南坐在谌子慎病床前,他故意点了根烟刺激他,唇边白烟徐徐,笑道,“你怎么回事,开个车还要开到路边上去撞树,跟谁过不去?” 谌子慎嘿嘿一笑,然后叹气。 “前几天就觉得眼睛模糊,今天早上尤其模糊,看人看房子重影。送完孩子去学校,去公司的路上就不行了。” 又叹了口气,语气轻巧,“不过老子命大。” 霍泽南指尖夹着烟,就望着他笑,笑得他头皮发麻,就转开了眼睛,“老子怎么觉得你幸灾乐祸?几十岁的人了,你至于不至于?” 霍泽南没理他,眯着眼又抽了口烟。 这个时候正好护士进来,一看病房里有人这么放肆的在抽烟,瞬间就发火了,“哎你怎么回事,怎么在这儿抽上烟了?” 这个护士年纪较大,不是那种年轻的没结婚的小姑娘,所以男人长得再帅也没用,也得骂。 霍泽南被骂得摁熄了烟,谌子慎在一边笑眯眯的,甚是满意。 医生办公室。 幼琳坐在医生的办公桌前,医生拿着谌子慎脑部的片子在看,皱起了眉。 医生皱眉,幼琳心里就紧张,“医生,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是有点问题。” 医生放下片子,推了推眼镜,然后问幼琳,“你先生他以前脑部是不是受过重创?” 幼琳点头,“半年多前出过一次车祸。” 医生嗯了一声,“那就对了,他脑部一直都有血块没有散尽,这会严重影响到他的视力。怎么你们家里人都没有重视吗?” “我们根本不知道。” 幼琳有点慌,医生看了她一眼,心说你是他老婆你不知道? 几分钟后,幼琳拿着片子出来,要去楼上的病房。 心里沉沉的,因为医生说那些血块如果一直在脑部没有除尽,不仅会影响视力,还会影响到神经中枢,会有生命危险。 没多久到了病房,见那两个男人还在那里有说有笑,幼琳走过去将片子扔在谌子慎身上。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到那张片子上。 谌子慎明显愣了,他不知道幼琳这火气从何而来,直到幼琳说“谌子慎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的时候,才意识到有问题。 “怎么了?” 他看看幼琳,又看看那张他根本看不懂的片子,问幼琳,“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当时车祸之后,根本就没有痊愈就出院了是不是?” “……” “你觉得你运气好,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是不是?” 幼琳拉了根凳子坐在床这头,扶着额头,良久,在谌子慎一脸茫然的时候告诉他,“这位仁兄,我想你暂时不能工作了。” …… …… 上午十点三十,陈露露来了病房。 看着老板现在这样子,她其实都有点不忍心打扰他,但该汇报的工作还是得汇报。 陈露露站在谌子慎床前,手里拿着工作笔记本一项一项的念,霍泽南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脸闲闲的表情,不过他记性好,陈露露念的那些基本上都在脑子里记下来了,一会儿谌子慎要是没听明白的,他可以重复。 幼琳被医生叫去商量手术的事,但幼琳现在还不能做主,霍泽南也不能做主,她一五一十告诉医生,“他家人都在国外,我跟他呢,已经不是夫妻了。” 医生恍然大悟,“这样啊,那确实得和他家里人商量一下。” 幼琳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上安静了一会儿。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给沈君仪打电话。 自从他们去了美国,幼琳已经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要联系她,还得用谌子慎的手机。 这会儿谌子慎的手机就在她包里,是早上交警交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幼琳在谌子慎手机里找到了沈君仪美国那边的号码,她拨了过去,响了三声,对方接起,“儿子,怎么这个时候打给妈?” 幼琳有些紧张,“阿姨,我是幼琳。” 显然,沈君仪听到她的声音很意外,“幼琳?你怎么和子慎在一起?” “阿姨,子慎今天早上出了车祸,车撞倒树上去了……” “啊?严不严重?” 都没等幼琳话说完,沈君仪在那头已经极了,幼琳赶紧说,“不严重,您放心,他现在好好的。” “吓死我了!” “但是阿姨,还有件事我得征求您的同意。” “幼琳你说。” “子慎的脑袋里,有上次出车祸留下的血块,医生说一定得做手术把它取出来,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您,想听听您怎么说。” 那头沉默了一阵。 沈君仪沉默的这段时间,幼琳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的,缓缓的低头踱着步,在静待那头的回应。 沈君仪大概考虑了有一分钟,然后她叫幼琳,“可以的话,让子慎回美国来做手术吧,正好,我和他爸爸,还有子萱也好照顾他。” 国外医疗水平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谌启良夫妇现在也不想回国,这个时候子慎去美国做手术是最好的,之前幼琳也这样想过,现在既然沈君仪都这样说了,她只需要去传达给谌子慎就行了。 “好,阿姨,回头我去跟他说说。” “那麻烦你照顾了,幼琳。” 幼琳这头挂了电话,刚回病房把手机递给谌子慎,都还没来得及跟谌子慎说他母亲的意思,那头沈君仪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谌子慎接起,“妈……” “子慎啊,我和你爸担心得很啊,这样吧,你让小陈带你到美国来吧,让爸妈看到你我们才放心啊。” 谌子慎看了幼琳一眼,幼琳跟他对视,只见他表情波澜不惊的告诉电话那端的母亲,“我自己会有分寸,您不要担心。” 没再多聊几句就挂电话了,谌子慎对母亲说了晚安。 陈露露一直站在谌子慎床边上,幼琳进来打断了她的工作,刚刚她又在电话里听沈君仪说了要让他带谌子慎回去做手术的事,于是她小声跟老板请示,“老板,等下我回去就订机票,ok?” “ok个鸟!” 谌子慎骂了一句,声音突然那么大,吓得小陈一震。 霍泽南在对面已经忍了又忍没笑了,有点忍不住,所以起身去了阳台外面。 “他妈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安排我还是我安排你?” 谌子慎骂骂咧咧又说了几句,然后吩咐小陈,“继续回报,之后有事我会通知你。” 小陈莫名其妙被骂,好冤枉,幼琳同情的看着她。 半个小时后,小陈带着文件离开医院。 霍泽南在外面抽完烟进来,走到谌子慎面前坐下,坐得挺端正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扣了两下,然后对谌子慎说,“手术早做早好吧,尽量别拖。” 不再像之前的幸灾乐祸,他严肃了不少,谌子慎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点点头,“我有分寸。” “可能小远会陪你去。”霍泽南很了解那孩子。 谌子慎一听就笑了,问他,“你答应吗?” 他点点头,唇角勾起,“答应啊,他早就想回美国一趟,让他如愿。” …… …… 五点二十,小远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 一路笑眯眯的,因为他以为来接他的人是他的谌子慎爸爸。 然而,出现在校门口的,却是妈咪。 小远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拔腿就往回跑。 幼琳见他很抵触她的样子,心里难受,但还是二话没说就追过去逮住了他,“小远,你听妈咪说。” “哎呦我不要听啦,我不想听嘛!” 小远有点毛躁,很想挣脱妈咪跑掉,但是看见妈咪眼中蕴着泪,突然就心软了。 “妈咪……” 幼琳很难过,小远长这么大第一次不要她,而且见了她就要跑,对小孩而言,平时那么依赖的人,如今都不想要她了,那么这个人在他心里一定是罪大恶极了。 她蹲在草地上,抑制着想哭的情绪,她对小远说,“妈咪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要逼你认你爸爸。” “是姑父嘛!” 小远翻了个白眼,很不屑的样子,幼琳点点头,“好,是姑父。” 小远知道妈咪难受,心又软了,“妈咪……” “妈咪没事,你爱叫他是姑父也好,爸爸也好,妈咪不勉强你。” 幼琳低头擦掉眼角湿润,她对小远说,“但我们现在不是要讨论这个。” 小远圆眼一睁,“怎么了妈咪?” “谌子慎,他出车祸了。” “啊?” “他现在在医院,妈咪带你过去。” 幼琳起身,牵住小远的手,“但是我要告诉你,现在停在外面那辆车是霍泽南的,你和我,都得坐他的车,有意见吗?” 小远眉心拧起,一副不甘心状。 最终也还是点点头,“好吧,勉为其难坐一次。” 幼琳心里叹息,勉为其难?他要是听见了,今晚肯定又得纠结得睡不着了。 此时霍泽南倚着车门在抽烟。 之前幼琳去追小远他看见了,还别说让他听见小远那句“勉为其难”会纠结,小远见了他妈咪掉头就跑他已经很纠结了。 原本小远跟幼琳那么亲近,小远那么爱他妈咪,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母子两人现在不那么融洽的。 霍泽南开始为自己之前那个“我是他爸无论如何我都是他爸”的念头后悔了,比起自己,更让小远认可的那一位才更像他的父亲。 幼琳牵着小远过来的时候,霍泽南灭了烟,走到后排去,为母子二人开了车门。 由始至终小远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顿半秒钟。 上了车,小远郁郁的坐在他妈咪身边,车子开走了,他拧着两道浓浓的眉毛,看着窗外。 这个时候小家伙心情不好,绝对与霍泽南是不是他爸爸无关,他是在担心谌子慎,他的爸爸。 157 很巧,他生日那天文工团去他们部队演出 到了病房,小远完全不顾自家亲爸的感受,奔向病床上的那位,直接抱住。 眼泪看着就流出来了,呜呜直哭,“爸爸你有没有事?我很担心你。” 谌子慎摸摸孩子脑袋,心里一阵热乎,“爸爸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疼。” 说着笑了两声,声音哑哑的,捏孩子小脸,“但是爸爸可能要回美国了,我又要食言,最近都不能陪你,怎么办?”岑 “我也要回美国。” 小远擦擦眼泪,站直了,认真对他说,“刚刚在车上,妈咪告诉我,说你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影响你的视力,得回美国做手术,爸爸,我陪你去吧,让我陪你去,好吗?” 谌子慎没吭声,把视线转到了病房里另外两个人身上。 霍泽南负手站在那里,跟他点了下头,于是他对小远说,“会耽误学习的,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欢 “比起期末考试,爸爸更重要。” 小远说完转身走到幼琳跟前,拉她的手,“妈咪,之前外公生病你都赶着要回来陪他,现在我爸爸要做手术,那我也应该陪着他,对不对?” 幼琳微笑着点头,“对。” 小远唇角微微扬起,有点儿破涕为笑的意思,“妈咪你答应啦?” 幼琳看了看霍泽南,然后蹲下来搂着小远,再次点头,“妈咪答应。” “噢,太好了。” 小远又跑回谌子慎的床前,笑着拉住他的大手,“爸爸,我怕会陪着你的,就像我难过的时候你陪着我一样。” 谌子慎眼中泛起雾气,他伸手,轻轻的揉孩子的后脑勺,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爸爸知道了。” …… …… 晚上,幼琳回锣锅巷的家里去给孩子收拾行李,霍泽南跟她一起回去。 小远这个时候就在病房里陪谌子慎,幼琳让他回家睡,他说他就睡那里。 后天下午的飞机,谌子慎明天一早办理出院,幼琳收拾完孩子的东西得拿到他的公寓里去,临走时谌子慎把钥匙给了她。 一路上霍泽南话不多,但看起来情绪还算好,幼琳问他,“其实你心里是不想小远跟子慎走的,是吗?” 霍泽南摇头,“你小看我了。” 幼琳便笑,手伸过去放在他的腿上,“因为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大度。” “可能有点。” 霍泽南目视前方,唇边勾起淡淡一抹笑,“但我儿子看起来很重情义,我突然就很高兴。” 很快到了锣锅巷,霍泽南把车开进了巷子。 车停在幼琳家窗外的花圃边上,幼琳先下车,等霍泽南。 这是八年后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回到这里,幼琳挽着他的手臂,像极了老夫老妻。 童伟民在家里,霍泽南马上要去见的是自己未来岳母,他笑着对幼琳说,“我竟然也会紧张。” “紧张什么,这是你家啊。” 两个人站在门口,幼琳转身,替他整了整他的衣领,“房子都是你买的,你随时都可以来,再说,我爸早就想你过来给你做顿饭吃了。” 他点点头,末了又问,“一会儿我怎么叫?” “你想怎么叫?” “叫叔叔?” “叫爸爸!” 幼琳开了门,拉着他进屋。 这个时候童伟民在客厅坐着看电视,不知道幼琳会回来,并且还带了另一个人,一时就有点惊讶,赶紧迎出来,“泽南来了?” “我回来给小远收拾东西,他开车送我。” 幼琳脸上也热乎乎的,但还是蹭了他一下,让他叫人。 霍泽南那么高大一个人,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看起来就有些笨拙,他谦和的望着童伟民笑,开口叫他,“爸爸。” 这一声爸爸听得童伟民当下就嘿嘿嘿的笑起来了,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快进来坐会儿。” “好。” 翁婿二人在客厅闲聊,幼琳就去屋里收拾行李,不时的走到房门口看一眼,看那两人聊天气氛不错,唇边就泛起了笑意。 幼琳花了半个多小时收拾小远的东西,拎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有些重,霍泽南回头看了一眼,就去帮她的忙。 “爸,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行。” 童伟民走过来,叹气,“刚刚泽南把子慎出车祸的事跟我说了,小远要陪他去美国就让他去吧,功课耽误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幼琳点点头。 片刻后,童伟民又说,“还有你们两个,该结婚就结婚,这样不清不楚也不像话。” 这个事情他刚才跟霍泽南提过了,也不需要那些礼数,聘金有多少,婚礼办得有多好, tang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 离开锣锅巷,霍泽南驱车带幼琳去谌子慎的公寓。 放下行李之后,两人又回到军区大院。 容婶还在楼下等他们,没睡,听见外面有车子的声音,便起身走到门口来。 “容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幼琳一走上去,就被她握住了双手,容婶欲言又止,终于问她,“那人伤得如何?” 到底是关心他的,早上还不愿让泽南去看他,这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担心。 霍泽南停好车过来,习惯性手臂搭在幼琳肩上,回答容婶,“脑子里有上次车祸留下来的血块,得做个手术。” “不严重吧?” “不严重。” 霍泽南笑笑,打了个哈欠,揽着幼琳往屋里走,“累死了,容婶我们先上楼休息。” “幼琳喝燕窝。” 容婶把幼琳拦下来,对霍泽南说,“你先上去吧。” 霍泽南嗯了一声,径直就上楼了,边走边活动肩膊关节,直喊累。 “都凉了,我先给你热一下。” 容婶走到厨房去了,幼琳跟在她身后,“容婶,别这么麻烦了,我没有习惯喝这些东西。” 容婶哼了一声,“家里这么多,不喝放着也浪费了。” 回头看了一眼幼琳,嘴角抽抽,“你想留给她喝吗?” 容婶嘴里那个“她”指的是谁,幼琳很清楚。 两个人站在微波炉面前,幼琳眼睛瞧着微波炉里面在旋转的那个小碗,良久,她小声对容婶说,“虽然我跟她没什么感情,但是,听见所有人都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我也会难受。” 温明珠说过,恺悦说过,沈君仪说过,身边所有人几乎都说过,当着他们幼琳也许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但在她的心里,不管他们有多厌恶那个人,那些不好的话,幼琳都不愿再听。 容婶眼神黯淡下来,语气淡淡的,“幼琳,你会心软吗?对这样一个人?你要知道,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要你了!” “可她始终生了我。” “你……哎!” 容婶摇摇头,无奈极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你,总之这个人我一直不感冒。她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没错,但我跟你说哦,我现在是看心情了,我要是哪天不高兴了我就走了。” 幼琳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舍得么?你舍得泽南,舍得静文,舍得思琦,舍得我么?还有小远呢。” “……” “容婶,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答应泽南的,你会一直留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哦。” 容婶皱眉狠狠地盯着她。 幼琳清咳两声,回身拉开微波炉的门,“好了,我喝燕窝了。” …… …… 幼琳上楼的时候,霍泽南在里面洗澡。 她走过去敲门,“泽南,你快好了吗?” “马上。” “你快点,我有事要跟你说。” 几分钟后,男人腰间围着浴巾出来,幼琳就站在门口等他,他问她,“什么事?” 此时,他光luo的上身还流着水珠,一滴滴的,从他胸窝流下来,一直往下面流,很刺激人的视觉感官,幼琳见了差点愣住。 他抬手在幼琳眼前晃了晃,“有事就说啊。” 幼琳还有点儿懵,望着他眨了下眼,道,“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起来。” 他没理她,径直走到书桌那头去开电脑,“不想穿,反正一会儿都要脱。” 幼琳没吭声。 半晌,她问他,“你开电脑做什么?” 他弯着腰在那头倒腾,像是打开了游戏界面,回了下头,“跟乔止非他们约了。” “……” “你去洗澡啊。”他说。 幼琳点点头,“好。” 转身钻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里面传出水声,而霍泽南那边也已经热火朝天了。 中途他想起了什么,走到盥洗室门口,“幼琳,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忘了。” “……” 霍泽南又回到电脑前,乔止非在那头叫他:刚刚你去哪儿了? 他回:找我老婆。 乔止非:哦,也是,春.宵一刻…… 霍泽南:…… 十分钟后。 幼琳穿着男人衬衫从里面出来,郁郁的走到霍泽南身后,见他明知道她在他身后却不理会他,心里有点堵。 “你几岁了!”< /p> 她朝电脑界面看了一眼,淡淡的开口,霍泽南回头看她,在她光生的大腿上拍了拍,“很快就好。” “许磬也玩这个吗?” “玩。” “……” 幼琳转身走开了,觉得自己也该找点什么事情做。 已经十点半了,午夜剧场播着家庭主妇都爱看的电视剧,幼琳不爱看,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到了一个法制频道。 她在等霍泽南,等他来生小孩。 朝他那边看了好几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结束。 幼琳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主动了些,脸上发热。 那就不要主动了吧。 她关了电视,关了这边的灯,躺下睡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幼琳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窸窸窣窣的钻进了被子。 然后,她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被人搂着,那人在亲她。 “幼琳?” 男人在叫她的名字,嗓音沙哑,带着些些情.欲,在他整个人钻到被子里去的时候,幼琳睁开了眼睛。 衣服被他脱掉了,他要做什么很明显。 刚刚他冷落了她,幼琳本来还有点闹心的,但他眼下一撩她,她就彻底没脾气了。 …… …… 幼琳彻底醒了,温存过后,她靠在某人的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想,气氛安静美好,每一次这种时候,幼琳就特别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住。 “刚刚,说有什么事找我?”霍泽南亲她的额头,问她。 幼琳缩在他的怀里,脸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蹭了蹭,过了好久才说,“过几天你就要回部队去了,我想说,我们赶快有个孩子吧。” “呵呵。” 他笑了两声,笑得十分爽朗开心,“不急,顺其自然。” “嗯。” 她低头亲了亲他胳膊上的皮肤,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刚刚好累。 霍泽南把手臂抬起来,穿过她的脖子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叹息,“子萱联系不上,有意避我,她大概是在等我亲自去找她。我还是了解她的,无非,就是想让我跟她低一次头。” 幼琳听着,缓缓又睁开了眼睛。 跟着,她又听他说,“低头不可笑,就是不知道她会玩什么花样,女人恐怖起来,比男人可怕。” 幼琳的小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睡吧。” 第二天上午,幼琳去学校给小远请了假。 同一时间,陈露露给老板办理了出院手续,驱车,送老板和孩子回公寓。 这一趟去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短则半个月,要看谌子慎的恢复情况……在车上,谌子慎问小远,“就这么走了,要去很久,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不过是要透一透这个小孩,看看他会不会舍不得,比如妈咪啊,比如某个男人啊……结果,小远重重的点头,“会,我有舍不得的人。” “嗯,谁啊?” “妈咪啊。” “还有呢?” 小远嘻嘻一笑,双手捂脸呈不好意思状,“别问啦,人家会害羞。” “……”?谌子慎望着他眨眨眼,心说舍不得自己爹有什么好害羞的。 结果,小远拿开他的小手,弱弱的说了一句,“爸爸,我好像谈恋爱了。” “!!!” 谌子慎瞬间石化,在他彻底无语的时候,小远趴在他肩上神神秘秘的告诉他,“我很喜欢恺悦,我打算追她。” “呵……呵呵呵……” 谌子慎低头,抚额,“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远睁圆了眼睛认真道,“没有啊,我很喜欢她啊,我每次见到她就想要亲她。” “谌远你今年几岁!” “哎呦老爸,你不要这么老土好不好,现在的小孩幼稚园就开始谈恋爱了,我今年都小学了,好吗!” “……” 在谌子慎满头黑线的时候,小远往后一倒,在车座上打滚,“好受不了,相思好煎熬,但我又想陪爸爸回美国,我好矛盾~” 谌子慎转头,打开车窗打算透口气。 前面开车的小陈,已经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小远握拳发表了一句总结性感言:我决定从美国回来就要追求她,我要她做我女朋友。 某男人面无表情脸朝着窗外:你追吧,你有种你就追,看你爸不打死你。 城市的另一端,正在跟家人吃早餐的恺悦,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 “谁 在骂我吧。” 恺悦拿纸巾擦了擦鼻尖,皱眉嘀咕了一句。 旁边面无表情看报纸的彦均扫了她一眼,又垂眼继续看报纸。 陆德昭在对面窗口接电话,叽里呱啦的骂下属办事不利。 温明珠坐在位置上,拿起土司抹花生酱,抹好了之后递给恺悦。 恺悦接过去咬了一口,然后叹口气,“这年头运气真背,今年我一定要防小人。” 彦均掀开眼帘看她,淡淡道,“男友劈腿了?” “算是吧。” “呵呵。” 彦均抖抖报纸,收回视线,“早就跟你说过,那种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顿了一下,又看她,“面相这种事,不信不可。” 恺悦嘴角抽抽,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温明珠清了下嗓子,凑过来问,“恺悦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吗?然后什么时候又失恋了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彦均和恺悦异口同声:“你心里只有咱们哥。” “……” …… …… 谌子慎和小远是十一月十八号那天下午登上去旧金山的飞机的,陈露露陪同,霍泽南和幼琳送机。 在他们去旧金山后没多久,霍泽南也回了部队。 霍泽南临回四川之前找过思琦,要她回家住。 思琦习惯了在外面跟同学同.居,突然要她回来肯定不答应,霍泽南差点就要骂她了,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没忍心。 幼琳送霍泽南去军用机场,在机场又提起思琦这件事。 “这件事还得许樵跟她说,他们俩感情挺好的,说不定思琦能听他的。” 想了一下,幼琳又说,“其实思琦不回去也没关系,姑娘始终也要嫁人的,你要是觉得容婶一个人在家里有个三病两痛没人知道,放心,我会经常过去看她。” 霍泽南点点头。 临走前,幼琳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我跟你说啊,过段时间你生日我给你一个惊喜。” 男人眉梢扬起,“什么惊喜?” “现在说了就不是惊喜了,你等着吧。” “神神秘秘!” 霍泽南整了整着装,准备登机了,他回身又认真看了看幼琳,“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知道。”?幼琳跟他挥挥手。 男人一身军装走上悬梯的姿势英俊中不失庄严,幼琳站在候机室的窗口看着他,直到他上了飞机,这才转身离开。 下月初就是他的生日,很巧,就在他生日那天,王团长要带文工团的演员去他们部队演出,到时候他见了她,一定很高兴吧。 158 首长老婆来了,今晚有肉吃了 158 首长老婆来了,今晚有肉吃了 十二月的旧金山,阴雨绵绵。 谌子慎手术很顺利,术后回到家中静养,有父母孩子陪在身边,心情不错。 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带小远回国,但那孩子好像不想回去,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觉得不回国,就不用跟那个姓霍的见面了…… 嘴里却说着,舍不得宜甄。 “我想留在这里,还可以跟以前的同学在一起,国内那些小孩跟我都不熟。” 小远拽着谌子慎的袖子,还在央求,“而且宜甄和爷爷奶奶都不回国,我走了,他们会想我的。” 谌子慎在电脑面前,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抬眼瞧了瞧他,“那你不觉得你妈咪会想你?哦,你意思跟你妈咪比起来,其他人更重要?” 小远张了张嘴,最后皱眉,一声不吭。 他一直站在谌子慎跟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谌子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下楼去,他又跟到了楼下。 “你们学校好像要期末考试了。” 谌子慎喝水,手里拿着杯子,淡淡的看着他笑,“你不打算回去考试?” “……”小远眨眨眼。 “不跟我回去也行,打电话问问你妈咪,看看她同不同意。” “她肯定不同意嘛。” 小远撅起嘴,垂眼小声嘀咕,“你明知道她不同意……” 谌子慎放下水杯,双手抄在裤兜里又要上楼了,小远这回没跟上去,很明显是在生气。 男人走了几步,回头,“我要出去跟朋友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我在生气。” “行,你继续吧。” 谌子慎嘴角抽抽,转身上了楼。 小远在楼下待了很久,觉得无趣,只得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宜甄上学去了,他又不能在这边上学,天天待在家里当然无聊。 说起来,小远还是很想回国的,毕竟,国内有恺悦啊。 想到凯悦,小家伙眼中就泛着灿烂的光亮,心里痒痒的,总觉得没看见她,身边像是少了什么。 在床上打滚,滚了一阵又下床去,一路小跑去了隔壁房间。 “爸爸。” 他趴在门口喊里面的人,谌子慎在更衣室里应了他一声,他又跑了进去。 谌子慎在换衣服,此时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平角裤。 小远从更衣室门口探进一个脑袋,视线落在某人两腿中间,看了一阵,眨眨眼道,“爸爸,为什么你和姓霍的那个谁,小鸟都这么大?” “……” 某人手里拿着衬衫,惊了一下,缓缓转头盯着他,“没有更有趣的事就不用找我讨论了。” 小远笑嘻嘻的从门后出来,“带我去吃饭吧。” “不是在生气?” “不生气了。” 小远走上去,在更衣室里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然后往柜子上一坐,摊手,“你不带我去的话,等下你一个人开车去,又开车回来,多无聊?” 谌子慎穿上了裤子,唇边漾着几缕笑。 小远坐得高,两条小腿上下晃,“万一聚会途中遇到不错的女人,我也可以帮你物色物色。” “……” “我眼光不错的哦,你看看恺悦。” “……” 谌子慎穿好西装外套,扭头看他,“我想跟你说件事。” 小远从柜子上跳下来,以为有什么比较有趣的秘密要揭晓,他睁大眼睛看着某人,“快说快说。” “那个,姓霍的那个谁,是姓陆的那个谁的亲哥哥,同一个妈生的那种,所以,” 他笑着拍拍小远脑袋,“所以你懂了吗,你和恺悦是没有结果的,她是你姑姑。” 小远僵在原地,犹如惊雷,他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睁大眼睛望着笑盈盈的某人,“爸、爸爸,你逗我?” 谌子慎对着镜子系领带,“你就当我逗你好了,或者一会儿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妈咪。” “为什么!” 小远抱着头在原地跳三下,一脸的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眼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背着手在更衣室来回踱步,谌子慎清了清嗓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你看开一点。” 小远眼中闪着泪花,“可我真的很爱她!” 谌子慎半张着嘴,都要被他雷死了,好久才过去拍拍他的肩,“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看,我不也失恋了吗,我不也被你妈甩了吗?” “可恺悦是我的初恋啊!” “……” “我真的真的很爱她嘛,我本来不想回国的,都是因为想见她,所以才打算跟你回去的啊。” 小远捂脸,都要哭了,“我再也不想回国了呜呜呜。” 谌子慎站在一边扶着腰都要笑死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那好歹你也喜欢人家一场,也要回去跟她一句让她知道啊。” 小远眨眨眼,吸了吸气,“也是。” 顿了一下,他抬眼,很认真的问某人,“那你说,要她不是我姑姑,她会喜欢我吗?” 某人托着下巴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应该会,毕竟我儿子长这么帅是不是?” 小远点头,“是哦,我这么帅。” 二十分钟后,小远和谌子慎出门,去朋友家聚餐。 在他们出门后不久,谌子萱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拎着一些水果,打算晚上做沙拉,以为哥和小远在家,在楼下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她。 谌启良夫妻两个去接宜甄放学,这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谌子萱将水果放在厨房里便上楼了,她有点累,打算休息一下再做饭。 路过二楼哥的房间,门开着,她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走过了。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 到旧金山这么久了,她还很少进过哥的房间,最多偶尔钟点工过来打扫的时候她才进去一下。 突然就有点好奇,好奇哥和幼琳的房间,好奇以前他们俩住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其实人去楼空,幼琳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她又怎么会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 她自外面进去。 这屋是整幢房子里最大一间卧室,格局自然是与其他房间不一样,当年幼琳和谌子慎结婚后搬到这里来住之前,谌子慎让人特意重新装修过。 他以为那是他和幼琳的婚房,然而,以后的许多年,都是幼琳一个人住,他则是住的其他房间。 浴室很大,也很气派,在谌子萱想象着当初幼琳跟他哥在这里是怎样一番风情旖旎的时候,她不会想到,这间浴室,他哥自打幼琳般进来后,一次都没用过。她在浴室站了一会儿,转身出来。 在靠近电视墙的斗柜前停下脚步。 乳白色欧式复古斗柜,上面放着复古台灯,香薰,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谌子萱拉开了斗柜第一层,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婚纱照摆件。她哥现在把这些东西放好了,很明显是不想经常看见,不想受刺激,但他又舍不得扔,足以说明他还在想幼琳。 她拉开第二层,也是空的。 第三层,第四层,里面都没有东西。 谌子萱突然觉得自己哥哥有点悲哀,是不是幼琳用过的东西,他就一直要给她留着,他以为她以后还会回来么? 她锲而不舍的拉开五斗柜的最后一层。 终于,里面不是一无所有了。 她蹲在那里,视线里,是一个白色档案袋,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索的就伸手将那个档案袋拿了出来。 在她还没看见档案袋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心跳得有点快。 终于,当里面的东西被她一点一点抽出来,她睁圆了眼睛。 突然就冷笑一声。 她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斗柜,仰头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再动一下。 此时此刻,她有点想和霍泽南离婚了。 …… …… 十二月三日,幼琳随团去了霍泽南部队。 之前跟霍泽南通过电话,并没有告诉他这次演出的名单里会有她,他还说最近比较忙,要见面的话也得等元旦放假了。 幼琳有点兴奋,不仅是因为要见他了。 例假推迟了很多天,前晚上忐忑不安的拿试纸验了一下,是阳性,当时她就有点紧张,结果第二天抽空去了趟医院,结果出来了,她果然是有了。 现在幼琳的心情很复杂,开心,激动,又害怕。 怕什么呢? 她和霍泽南,这算是先斩后奏吧,要是他爸知道他们俩真的有了孩子,会有两种结果,一是妥协,不再管他们;二是愤怒,把霍泽南发配去更远的地方…… 幼琳显得非常忧郁,愁眉苦脸的,给王团长看见了,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问,“是不是和泽南吵架啦?” 她摇头,“没吵架。” 霍泽南一般不吵架的,最多跟人生闷气。 那王团长就不理解了,皱眉蹭幼琳,“没吵架你怎么一脸不开心?明天就要去四川啦,能见他啦,你笑一个?” 幼琳眉心拧得更深,垂着眼,“王阿姨,我怀孕了。” “啊?” 王团长瞠目结舌望着她很久,好半天才缓过神,“是不是上次泽南受伤,他回来,所以你就有了?” 幼琳点头,估计就是了。 “哈哈,好事,好事啊。” 王团长拍拍她的肩膀,咳咳两声,“回头我跟你婆婆说一下,让她也高兴高兴,顺便让她去找找你那个铁石心肠的公公,赶紧把泽南调回来!” 幼琳摇头,叹了口气,“他估计是要被气死吧。” 这会儿在飞机上,王团长故意跟人换了位置坐在幼琳旁边,对幼琳好生伺候着,一会儿让她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说孕妇就要多吃。 昨天王团长知道她怀孕之后,就让她别出节目了,立马要给她放假。但幼琳拒绝了,跳个舞也不算什么剧烈运动,没事的。 再说,她很久没见泽南了,很想他。 他生日又到了,她实在是很想去陪他,也顺便,告诉他,他又要当爸爸了。 幼琳心里就是各种复杂,不过,开心占了大部分。 霍泽南好厉害啊,说怀孕就怀孕,效率太高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落地,王团长拿了毯子给她盖上,让她睡会儿。 王团长握着幼琳的手,把她当闺女一样。 这是明珠的媳妇儿,可得好好照顾,照顾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啦……眼看着幼琳缓缓合上眼睛,王团长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给她盖好。 袁艺和团里另一个同事梁悦坐在后面一排,把王团长对幼琳的关心看在眼里,王团长平时挺严肃一个人,不喜欢跟人攀交情,可她现在对幼琳好得太明显了,让人嫉妒。 梁悦小声在袁艺耳边说,“有没有搞错啊,王团长是不是吃错药了,谌家出事之后不仅没把她给开了,现在还对她这么好!” 袁艺手里翻着杂志,不冷不热的,“幼琳可能不舒服吧。” “不是啊,我意思是,王团长对她太好了点,你没觉得吗,其他人都这么说。” “嗯,是挺好的。” 顿了一下,袁艺笑笑,“幼琳对人也好,人与人之间相互的。” 梁悦觉得,袁艺是不是转性了,以前不是看那人不顺眼吗? 袁艺好像不大想说这个话题了,梁悦一脸讪讪的,也没再继续说。 一个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 幼琳这个时候醒了,看见身上的毯子,跟王团长说了谢谢。 王团长让她一会儿走后面,别跟那些人挤了,得小心点。 幼琳点点头。 从机场去部队,要坐进一个小时的车,幼琳有些疲倦了,任车里同事有说有笑,她都没怎么吭声。 袁艺坐在过道对面的位置,看她脸色不好,就跟幼琳旁边的人换了座位。 幼琳看着她,有点诧异。 “你没事儿吧?” 袁艺拿出自己的热水壶,拧开,给幼琳倒了杯热水。 幼琳接过去,说谢谢。 见幼琳愿意跟自己交流,袁艺就知道,幼琳已经不计较过去她做的那些混账事了。 “我有点不舒服。”幼琳告诉她。 “是不是感冒了?天凉,得注意点。” “嗯。” 幼琳点点头,喝完了热水,把杯盖递给她。 袁艺问她要不要再一杯,她笑着摇头,说不用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童伟民在幼琳包里放了保温盒,盒子里有荠菜馅的饺子,这会儿还是热的。 幼琳想起来了,便拿出来,让袁艺吃。 袁艺也是饿了,没跟她客气,说了谢谢,就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外面买的还是自己家里做的,好好吃。” 袁艺有点没心没肺的,吃到好吃的东西,眼睛都亮了,厚脸皮的又拿了一个饺子吃。 幼琳笑答,“我爸做的,我爱吃这个。” “你爸爸真好。”袁艺皱了皱鼻子。 她没想过幼琳会跟自己做朋友,但至少,幼琳愿意跟她说话,还拿自己的东西给她吃,就说明幼琳这人不记仇,还会搭理她。 “等回去,我请你吃饭。” 袁艺斟酌了许久才说的这话,她想,也许幼琳会拒绝。 但幼琳看了看她,笑着点头了。 袁艺像是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天哪,你不知道之前我有多担心,我怕你不会跟我这种人来往了。” 幼琳点点头,笑道,“你以前是挺那个的。” “我比较蠢。”袁艺有点脸红。 “也不怪你吧,再说,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有损失什么,而且我觉得你并不坏,大家同事一场,以后还要相处很多年呢。” 幼琳将保温盒塞回包里,又转头望着她笑,“以后我爸包了饺子,我给你带到单位去。” 袁艺握紧幼琳双手,一脸感激状,“你真是个大好人。” 幼琳被她逗笑了。 看她俩这么和.谐,坐后面的梁悦不高兴了:这童幼琳有魔性吧,不仅团长喜欢她,袁艺也喜欢上她了。 梁悦闷闷的喝了口水,把脸转到车窗外,心说袁艺你回头别找我陪你逛街了! …… …… 演出是晚上八点开始,文工团的演员一到了就开始准备。 这会儿还没轮到幼琳化妆,幼琳出来叹口气,随便走走。 说来也巧了,就在她打算去小卖部买杯热奶茶的时候,迎面碰上从那头过来的小张。 小张一见幼琳就愣了,“哎嫂子啊,你怎么也来了?首长没说你要来啊,还说对今晚的演出没兴趣不看了呢。” 幼琳往前面走,小张跟在她旁边,“你买东西呢?” “天凉,买杯喝的暖和暖和。” “我请你吧。” 小张笑嘻嘻的,已经走到了小卖部,他手往柜子上一搭,转头看着幼琳,“嫂子喝什么我都请。” 幼琳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盛情难却,最后小张硬是把她奶茶的钱给付了。 “谢谢你啊小张。” 幼琳喝了口奶茶,感觉通体都暖和了。 小张连连摆手说不用谢,嫂子能喝他买的奶茶,他真是不甚荣幸。 “霍泽南呢?”幼琳问他。 “哦,首长在宿舍写资料,你去找他吧。” 幼琳要回化妆室了,小张陪了她一路,和她边走边聊。 “现在没时间了,我有演出,马上要化妆了。” 前面不远就到演员后台了,幼琳停下脚步,对小张说,“他一直不喜欢看这种文艺演出的,不看就不看吧,晚点结束了我去找他就是。” 小张点点头,“那嫂子我就不送了啊。” 幼琳笑着跟他挥挥手,“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菜都没了。” 直到小张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幼琳才转身去化妆室。 小张手里拿着饭盒,是要去食堂吃饭,也顺便给首长打饭。 今晚食堂有豆角烧肉,首长喜欢这道菜,让他多打点。 最近首长胃口有点好,想来也是感情顺利。 小张一想起嫂子那张温柔的脸,整个人都是心情愉悦的,再对比以前那个嫂子,瘦成那样,干巴巴的还一脸清高,看人那眼神儿都是高高在上的,做给谁看呢,哪个男人喜欢这种…… 心里吐槽了一番前嫂子,小张哼着歌去食堂了。 他得快点吃完饭去告诉首长,你老婆来啦,今晚有肉吃啦。。 157.159“怀孕了?”他问幼琳 快六点三十的时候,霍泽南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根烟,面前一个笔记本,皱着眉头在写资料。 烟雾袅袅的,他一脸严肃,不时抽一口烟,又写上几笔。 门外突然有了敲门声,他说了一声进来撄。 小张手里端着饭盒,在外面喊了一声首长,便进屋,关上了门。 “豆角烧肉没有了。” 小张有点郁闷,怎么就晚了一步呢,最后一份都卖完了,只能给首长打了土豆烧排骨。 霍泽南放下笔,起身,边抽烟边转过身来,笑呵呵的,“没有了就没有了,你沮丧什么?” 小张摸摸脑袋,突然笑开,“但是首长,有个比豆角烧肉更让您喜欢的事情来了。” “……”偿 霍泽南倚着椅背,眯眼吞云吐雾瞅着他,只见那家伙鬼鬼祟祟的拿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嫂子来了。” 霍泽南愣了一下,没吭声,小张笑嘻嘻的又说,“嫂子跟文工团一起来的啊,之前您不知道吧。” 他是不知道,幼琳没告诉他。 霍泽南最后抽了一口烟,灭掉,小张已经把饭盒端到他面前来了,“嫂子说你不喜欢看演出就算了,晚点她来找你。” “来找我……” 霍泽南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轻笑两声,“我稀罕她找我?” 这是生气了? 小张站在一边,摸不准他的情绪,难不成事先嫂子没告诉他,他真的生气了? 今天是他生日,说不定嫂子是故意不告诉他想给他惊喜呢。 小张这么一说,他也没吭声,慢悠悠的吃着饭,过了好久才撂下筷子,“太咸了,吃不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整了整军装领子,“我出去一趟。” 小张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出门,然后回头,视线落在那个饭盒里。 拿起筷子挑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嚼了嚼,“不咸啊……” …… …… 霍泽南双手背在身后,在楼下缓缓踱步。 演出台子搭在操场那边,这会儿座位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演出开始入座。 他往那头看了一眼。 停下脚步,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点上。 不时的有人从他跟前经过,站直了跟他行军礼,叫首长,他点头,眼睛却一直瞧着操场那头。 团里有不少女兵,那些女兵都花痴他,这会儿他在楼下走来走去,对面那栋楼的姑娘们都跑到阳台上来看他,全都冒着星星眼。 但他这会儿烦躁得很,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某人演出结束后来找他。 但又有点儿放不下矜持,她这样一声不吭跑来,他要是显得太激动,会不会很没有面子??霍泽南重重抽了口烟。 没有面子就没有面子吧,去找她。 手上的烟放在唇边最后抽了一口,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转身,朝着操场走去了。 小张在楼上,瞅着下巴摇头,无奈道,“首长真是不矜持啊。” 此时后台很多演员化好妆都去休息了,幼琳走后面,这会儿还在慢慢的画。 刚刚袁艺过来给她拿了一盒热牛奶,放下就先出去了,说化妆间闷得很,得出去透透气。 部队平时很少见到漂亮女人,那些女兵在男人眼中就是男人婆,好不容易来几个野战医院的护士或是文工团的女演员,那些男人就跟疯了似的,一看见楼下走过几个穿着明艳的姑娘,就在楼上成群结队的吹口哨。 虽然是开玩笑图热闹,但这也涉及到纪律,开会的时候政委着重说过这个问题好几次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袁艺和梁悦手挽着手从宿舍楼下走过,楼上嘘声欢呼声一片,两个姑娘虽然都结了婚,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霍泽南从她们俩身边经过,双手插兜慢慢的走,听到楼上那阵仗,忍不住停下脚步往楼上看。 这一抬头,楼上伸出来的那些头就全都缩回去了,一时间安静得很,因为全都认出了他。 他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袁艺认出了他,过来跟他打招呼。 “霍团长,好久不见啦。” 袁艺跟他握了手,寒暄一阵,霍泽南顾着要去找幼琳,说有事要先走。 看着他朝着后台方向去,梁悦蹭了蹭袁艺,“他去后台干什么呀?找我们团长吗?” 袁艺白了她一眼,“关你我什么事啊,别那么好奇了。” “我没好奇啊,随便问问嘛。” 看梁悦撅嘴,袁艺笑了,“走吧。” …… …… 后台化妆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幼琳不急,还在给自己化妆。 时间还早呢,她可以慢慢来。 几分钟后她画好了妆,起身去换演出服。 更衣室在里面,她拿了演出服进去了,外面安静得有点儿可怕。 霍泽南从外面掀开帘子,往里看了看,没见到人,不由得皱了眉。 他人走进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就站在门口,私下巡视,终于看见更衣室那头灯亮着。 他也不确定幼琳还在不在这里。 化妆间很简陋,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他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点了烟抽。 他很闲,闲来就到处看。 不远处的化妆台前,放着一个包。 那包他认得,是幼琳的,上次在锣锅巷幼琳家里他见过,应该是用来外出放衣服之类的。 他又转头往更衣室瞧了瞧。 烟抽了一半,他起身,朝着更衣室那头走过去。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能从门下看见一双女人的赤脚。 他突然失笑。 这双脚他认得,不是幼琳还能是谁呢。 这双脚白皙修长,有点瘦,很漂亮,但她怕冷,冬天得让他握在掌心里捂一捂才能暖和。 霍泽南没拿烟那只手握在门把上,试探着往外面拉,只不过轻轻一拉就拉开了。 他看见女人光滑的luo背,穿着芭蕾舞服,正弯着腰在穿舞鞋,大概是被身后的动静吓到,她猛地转了下头。 那一瞬间,幼琳脸上的表情好看极了,先是吓得不轻,等她反应过来这人是霍泽南后,又放下心来,然后是欢喜,激动……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换好了?” 霍泽南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一副首长下来视察的架势。 幼琳笑着点头,手已经挽住他了,“嗯。” 他面不改色的,也没看她,“要演出了?” “嗯。” 幼琳回答过后,他低头看她,眼睛眨了一下眼,又一下,嘴角噙着笑,就是没再说一句话。 幼琳得垫着脚才能够到他的脸,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在这安静的空间里,轻轻吻了他一下。 他看起来有些得意,好像很享受被女人亲,幼琳看了他一阵,又垫脚吻他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很明显男人不满意。 他双手搂着幼琳的腰,转了个身,然后推着她进了更衣室,手往后一伸,带上了门。 幼琳被她抵在墙上,他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撑着墙,低头一瞬不瞬的瞅着她,离得她非常近,声音有点哑,“打算玩什么把戏?” 幼琳笑,“没有啦。” 迎上他专注的目光,看见他眼睛里闪烁着的星光,幼琳特别动心,真想在这里就把他推倒,但是很显然,不能。 安静了几秒钟,幼琳抬眼看他,小声问,“你想说什么?” 男人突然就笑起来。 手还撑在墙上,额头抵着她的,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拂过幼琳的皮肤。 他的气息从幼琳的脸上扫过,幼琳情不自禁抓住他的衣服,再抬眼,便看见他眼中似是盛开了桃花,他问她,“记着今天是我生日,所以才跟团来,想陪我过生日了?” 幼琳耸了下肩,“是啊。”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礼物呢。” 男人脸色微变,略显正经道,“不许贿.赂首长。” 幼琳笑着,缓缓凑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唇在他耳廓停顿许久,这才小声说,“你家又要多一个崽了,这算不算贿.赂?” 门外忽近忽远的有说笑声传来,越来越近了。 幼琳和霍泽南在这封闭的地方,深深的看着彼此,幼琳打量着这个已经发懵的男人的表情,在等他开口说一句话。 “咦,幼琳不在这里吗?” 有人在外面说话,应该是在找幼琳,霍泽南听见了,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幼琳也没说这个时候要出去啊,似笑非笑都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问,你是不是怕啊。 等到外面的人又走了,霍泽南才淡淡开口,深黑严厉的目光盯着她,“说清楚一点。” 幼琳抿着唇笑,看他,但她就不说了。 身后有个凳子,给演员换衣服用的,幼琳站累了,便拉过来坐下。 她坐下后,霍泽南缓缓蹲下来,双手放在她的腿上,这时候再看他,幼琳发现,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那眼中,有着明显的惊喜浮现出来。 “怀孕了?”他问幼琳。 他在掩饰,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兴奋。 不不,是亢奋,此时此刻,他是足够亢奋的,只要幼琳马上跟他确认一遍,他立马跳起来都说不定。 幼琳笑眯眯的望着他,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小声的,却是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霍泽南,你又要当爸爸了,你好厉害啊。”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先是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捏幼琳的脸,对她说,“我很想干一件事啊。” “什么?” “去外面,在操场上跑十圈,边跑边喊,我老婆怀孕了。” “……” “你跟我一起跑?” 他直起腰,双膝几乎都着地了,他双手按着幼琳的肩膀,幼琳在听他说了这句蠢话之后止不住的笑,“神经!” 霍泽南再一次安静下来。 他看着幼琳,眼神柔软,他将幼琳额前的发拨到耳后,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看了她好久,然后将她抱住。 “完了。”他笑说。 “什么完了?”幼琳不解。 他自己笑起来,呵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对她说,“我爸估计真的要被气死了。” 幼琳没吭声,他欠了欠身,看她,“都怀孕了,还跳舞,会不会伤到自己?” 幼琳摇头,“我有分寸。” 男人皱了下眉,又看了看她,这才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嗯,回去就不跳了。” 幼琳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伸手,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好想你。” “一会儿演出结束,来找我?”他问。 “小张告诉你的?” “是啊,我最后一个知道。” “哈哈。” 幼琳笑起来,掐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他,“感觉你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这都会生气?”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郑重道,“不是生气,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幼琳撇唇,“那现在气消了吗?” 他嗯了一声,“看在我们家添丁的份上,原谅你一次。” “谢谢首长。” “嗯,不客气。” 玩笑开过了,也该正经了。 霍泽南看了看时间,问幼琳,“吃过饭了吗?” 幼琳拉着他的手,垂眼在他掌心里画圈圈,“是心理作用吧,知道怀孕以后,闻着油的就想吐了,没胃口。” 他笑,“那也得吃点。” “小张请我喝奶茶了。” “等演出结束了,回头,我让你给你做点清淡的。” 霍泽南拉着她的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让她暖和一下,“回去之后,你可能要搬回家里住了,你怀孕,容婶照顾你,如何?” 幼琳点点头。 顿了一下,他又摇头,“算了,还是去住姥姥那边,省得你妈每次回来让你膈应。” “……” “有意见没?” 霍泽南问她,她摇头,然后笑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蹲在地上看了她一会儿,他说,“给我抱一下?” 正说着,就已经站起来了,把幼琳拉起来,自己往凳子上一坐,让幼琳坐在了他的腿上。 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脸埋在她的胸口,男人闭着眼,很享受此刻跟她在一起这片宁静。 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 “叹什么气啊?” “你说,女人怀孕之后,男人是不是比较委屈?” “……” “不过也没事,反正天高皇帝远的。” 霍泽南故意说这话,然后他就看见了幼琳眼中的不情愿,她说,“我怀孕了,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霍泽南,你错过了看着小远长得的机会,你还想再错过一次吗?” 他笑笑。 她推他一下,“笑什么,不要搪塞我。” “我会尽快回去。” 他又拉起她的手亲了亲,“我跟你保证,不会再错过。” …… …… 八点钟演出开始,霍泽南在内的几个领带坐在第一排,歌舞升平,而他就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到幼琳上台的时候,他看了下时间,八点四十三。 旁边有人议论开了,说这姑娘身材不错,长得也美,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某人下意识的皱起眉,很不高兴。 可能以后幼琳都不会再在文工团工作了吧,喜欢跳舞,就在学校给她找个教跳舞的工作好了,给其他男人在背地议论她的身材长相,他做不到那么大度。 八点五十,幼琳在台上给下面的军人鞠躬。 幼琳下台后,霍泽南没多久也找借口离场,在一众军中小花花痴的目光下离开了演出现场。 七分钟,整场演出他就只专注看了七分钟。 他回了宿舍,收拾屋子,换床单,把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等幼琳。 其实他的床也才换了没多久,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可能有汗味,幼琳来了,还是再换一次比较好。 他打电话给小张,让小张去找炊事班小秦熬点粥拿过来,一会儿给幼琳吃。 这会儿台上在表演小品,小张看得津津有味中,一下接到首长来电,不得不速速离场去找小秦。 小秦也在看节目啊,临时被领导叫回工作岗位,心里不爽又不敢说,只得赶紧回去洗菜切菜。 而这个时候的某人,正勤勤恳恳在打扫自己的屋子,脸上一副禁欲的表情,可他的内心异常火热,还想着一会儿幼琳来了,是不是小心点来最后一次? 幼琳比较好说话,可能会答应。他想。 想到这里,男人打扫就更卖力了,更有动力了。 一个小时后,小张捧着瓦罐过来敲门。 霍泽南已经洗好澡换了干净衣服了,他开了门,从小张手里接过那一罐粥,看都没看小张一眼,“好了你回吧。” 小张喜笑颜开的,“首长,嫂子今晚住这里,床会不会小?” 霍泽南都转了半个身了,听到这话,冷冷的扭头,“小,你是不是把你那床搬过来给我拼一拼?” 首长阴森森的目光让小张抖了一抖,赶紧后退,“不小,不小!” 门关上,首长和那一罐粥,被隔断在了视线之外。 小张耸耸肩,转身,边走边唱: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 …… 演出结束已经十点了。 幼琳先随同事回了招待所,卸妆,换衣服,收拾好就十点半都过了。 那个同事的丈夫也在这边军区,一会儿也得去她丈夫那边。所以幼琳今晚不回招待所住,都不用绞尽脑汁找借口了,等同事先走了,她再走。 十点四十,幼琳同事离开,五分钟后,幼琳锁门,也离开了招待所。 这会儿霍泽南坐在书桌前学习,一边等她,不时的看时间,因为有惦记的人,就不那么静得下心来。 幼琳过来时,已经近十一点了。 先前让小秦熬的粥,霍泽南早就装进了保温桶里,所以这时候打开,还是热的。 他让幼琳坐下,把粥拿过来,让她先喝一点。 这阵子幼琳是饿了,这粥煮得很稠,看起来很有食欲,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后笑着对霍泽南说,“好吃。” 霍泽南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看她,就等她说这句。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拉椅子过来坐下,看着她喝粥。 158.160霍泽南:“身残志坚,生孩子小意思。” 幼琳坐在他平时学习的位子上,小口喝粥,不时看他一眼。 快一个月没见他,这次见面,他头发有长长一点,幼琳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把头发剪得很短,明明,他稍微留长会更帅的。 可能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吧。 他一直看着幼琳,目光专注,单手撑在书桌上,托着下巴,看她。 幼琳觉得他眼神里,有点讨好的意思,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幸福撄。 她喝完了一碗粥,霍泽南让她再喝一碗。 幼琳乖乖的,又喝了半碗粥偿。 霍泽南给她打了热水,让她坐在床沿,先拧了毛巾给她洗脸,然后亲手给她拖鞋,洗脚…… 洗完脚,霍泽南去洗手间倒水。 但是幼琳还要清洗一下自己,便跟了过去。 霍泽南放好盆子后自觉地出去了,在外面等幼琳,随手把门给她合上。 他感觉到自己有点兴奋,虽然脸上就是一副寡淡的表情。 他太能装了。 几分钟后幼琳从里面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对他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得早点过去集合。” 霍泽南点点头,“知道。” 他关了屋里的灯,留了床头灯,床是靠墙的,他让幼琳睡里边。 屋子里稍微暗了一些,幼琳本来是有点累了,但是他在面前,就不太想睡,想和他说会儿话。 她从那头转过身来,双手搂着他的胳膊,嘴里那句“小远这几天就要和子慎回国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霍泽南头一低,小声问她,“你想不想要?” “……” 他表情看起来太正经了,幼琳听他说这话,以为自己幻听。 幼琳咳嗽了一声,道,“还是不要了,我心虚。” 某人的浓眉一挑,“心虚什么?跳舞都没事,给我碰一下就有事?” 幼琳听着脸就红了,哦了一声,缓缓松了手放开他,想了想,她说,“那你小心一点。” “转过身去。” 霍泽南关了床头灯,屋里彻底暗下来。 幼琳弓着身子,被他轻轻拉近了怀里,背后就是他滚烫的身躯,她确实是有点紧张,背心起了一层薄汗。 幼琳感觉到他在克制。 但是这样就让她也很难受了,推了他几下,草草结束。 幼琳身上全是汗,太紧张了,现在平静下来,心跳也在慢慢恢复。 “回去之后,让王团长给你安排个文职工作。”霍泽南说。 “好。” 幼琳挽着他的胳膊,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的手臂环在她身上,盈盈一握的腰身,他觉得她太瘦了,要胖一点才好。 胖一点的女人,有福气。 然而子萱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她的瘦,幼琳也不算多瘦,他觉得觉得她应该胖一点。 床头灯被他打开,他下床去,给幼琳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幼琳靠在床头喝水,听他说话。 看了她好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坐在床边转过头来又道,“要不然还是别上班了,怀孕就安心怀孕,你看你也不爱开车,天天挤地铁坐公交去单位,也不是那么方便。” 他其实想说给她买个车吧,又觉得孕妇开车也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幼琳那张卡里有钱,她想买什么都成,可每个月银行短信提示,霍泽南发现她就意思意思花了他几百块。 每次看见银行短信他都觉得好笑,幼琳这人有点儿意思。 “上班挺好的。”?幼琳把水杯递给他,然后缩回了被窝里,等他。 不多时霍泽南放好杯子回来躺下,再次关了灯。 黑暗中,借着窗外月色看着彼此,幼琳感觉到他那深沉的表情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 “还是别上班了。”他说。 “不好吧,怀个孕而已,你这样娇生惯养我,我会懒惰的。” 幼琳笑着摸他后腰,捏他紧致的肌肉,“再说了,现在我跟我爸住,每天吃喝都他在管,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多无聊?” 霍泽南沉默了一下。 幼琳的手从他腰后往上移,移到他的后颈,手臂将他勾住,“等等再说吧,你什么时候调回去了,我不和我爸住了,到时候我可以暂时不去单位。” “暂时……” 霍泽南笑笑,捏她的下巴,“我养你,你不需要工作的。” 幼琳点头,开玩笑道,“有男人养真的很幸福啊。” 第二天上午,幼琳随文工团回了c市。 同一天,霍泽南打电话找了霍舒城。 打电话之前他想了很多,把所有后果都想到了,哪怕是跟父亲决裂,哪怕是以后不再当兵了,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幼琳孤单一个人。 他也会有一个人在深夜惆怅的时候,比如他想起小远看谌子慎那种眼神,是一个小孩对父亲的信任和依赖,他羡慕,却自知不能阻止。 小远的整个童年都是谌子慎在陪伴,小远缺失的父爱是谌子慎给他的,所以霍泽南不能怪谌子慎,也不能怪小远,怪只怪当年自己糊涂。 现在他和幼琳又有小孩了,这个小孩,将来是要叫他爸爸的,有时候他会幼稚的跟自己较劲,对自己说,小远不认我有什么关系,以后我和幼琳还会生第二个小远,第三个小远…… 电话是单秘书接的,说首长在开会,暂时不能接电话。 霍泽南嗯了一声,然后平静的对他说,“单叔,告诉你也一样,回头你跟他说一句就好。” “泽南你说。” “幼琳怀孕了,我要申请调回c市,如果他不同意,我就申请退伍。” “……” 单志杰在那头傻掉了,拿着手机愣了半天,然后才说,“好,好,我告诉首长。” 其实,单志杰愣过之后,站在原地就忍不住笑了。 给霍舒城当了那么多年秘书,泽南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己儿子没什么两样了,眼下他又要当爹了,单志杰怎么可能不高兴! 京城马上就要三军演习了,霍舒城在里面开会,讲的就是接下来要忙的事,单志杰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冲进去报告这件事,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手里的保温杯扔在他头上…… 单志杰没再进会议室,一个人在外面高兴。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了,门开了,里面的人一个个的出来。 今天能进这会议室的,都是中校以上级别的军官,单志杰肩上是两杠三星,级别也不低,够格跟他们勾肩搭背。 南京军区某个上校出来,见单志杰满脸堆着笑,就走过去叫他,“单秘书你一个人在这里偷乐什么?家里要办喜事了?” 单志杰呵呵的笑,“是有喜事,但不是我家的啊。” 想想,又点头,“也算我家的吧。” 挨个出来的人都听到了,纷纷要求他请客吃饭。 单志杰心想,是要请你们吃饭了,但不是我啊。 等那些人说笑着走了,单志杰进会议室去找霍舒城。 此时霍舒城坐在前面,还在抽烟,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微微躬身,“首长。” 霍舒城嗯了一声,最后抽了口烟,将烟头摁熄,起身打算离开了。 “首长,刚才泽南打电话来了。”单志杰说。 “是吗。” 霍泽南是不是打电话来,每一次,霍舒城都表现得不那么关心,但从他拿起保温杯准备走而在单志杰说了这话他手一停这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其实非常想他儿子常给他打电话。 “说了什么?” 他轻飘飘的抬眼,作不关心状,在单志杰脸上扫了一眼。 “哦,也没什么。” 单志杰顿了一下,然后看他的表情,“就是幼琳怀孕了。” “什么!” 瞬间就看见霍舒城瞳孔放大,如遭雷劈似的样子,他朝着单志杰大吼,“怀孕?谁怀孕?老子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半个小时后,在宿舍吃饭的霍泽南,接到某首长的来电。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很平静的接起,“爸。” “你他妈别叫我爸,我可没你这么能耐的儿子!” “哦。” 霍泽南手里拿着筷子,眨眨眼,“首长。” “……” 霍舒城被气得不行了,叉着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单秘书就在他身后站在,时而忍不住笑一下,时而摇摇头。 木已成舟的事情,他觉得首长没必要再和泽南较劲了。 霍家子孙满堂,这不是好事么。 霍舒城一急就发热,一热就伸手接领口的扣子,一边骂霍泽南,“你本事也真大,分分钟给我搞出孩子来——之前你不是腿瘸了吗?你都瘸了你还能让她怀孕,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单秘书在一边擦汗,这样的话从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嘴里说出来,还真让人难为情呢。 电话那段的人却是不疾不徐的,“哦,身残志坚,生小孩嘛,小意思。” 霍泽南也不想在电话里跟他废话,撂下筷子直接对他说,“我要调回去。” …… …… 车子行驶在路上,车速平稳。 单志杰开车,不时的从车镜里看后面的人。 首长今天情绪波动大,不想惹他的话,还是少说话。 单志杰太了解他了,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但首长他现在看谁都不爽,就算他不说话,也可能还是错。 单志杰在心里笑,觉得首长年纪越大,越不好搞,有时候像个小孩,爱跟人较劲,小气。 霍舒城就坐在后排,先是闭目养神,后来就睁开眼,看车窗外的车流涌动。 前面不远处已经能看到那一排的红砖墙了,单志杰稍稍放缓了车速。 小区门口站着警卫,手里拿着微冲,看见车子开过来,行了军礼,给车子放行。 郑荟如今天跟那些个夫人去搞外交了,家里除了保姆就没人了,单志杰送霍舒城到家后就打算离开,但霍舒城叫住了他,让他留下坐会儿。 两个男人坐在客厅,吧嗒吧嗒抽着烟,保姆过来看了一眼,闻着浓浓烟味就皱眉:一会儿夫人回来撞见,肯定又要骂了。 霍舒城埋着头,手肘支在膝盖上,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他抬眼看单志杰,“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不近人情?” 单志杰挑着眉,笑着点点头,“有点儿。” 霍舒城又看了他一眼,继续抽烟,没再吭声了。 两人就坐在那里,保姆不是过来给他们斟茶,客厅里气氛怪怪的。 保姆想要从首长脸上看出什么来,单志杰笑着朝她挥挥手,让她退下。 小保姆很可爱的,朝着单志杰吐了吐舌头。 六点多的时候郑荟如回来了,拿着腕包出现在楼下大厅,一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那个人。 她换好鞋过去,看看单志杰,又看看自己丈夫,末了她朝单志杰抬抬下巴,问他,“这是怎么了?” 单志杰在她进屋时已经捻灭了烟头,此时站起来了,准备离开。 他是知道霍家里里外外所有事情的,眼下幼琳怀孕这件事比较敏感,他觉得还是首长自己告诉郑荟如比较好。 单志杰走后,郑荟如坐在了霍舒城跟前,见他一直沉沉的看着自己,郑荟如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东西。” 霍舒城冷冷的笑笑,“我们家又有喜事了。” 郑荟如听了一愣,然后眨眨眼,“思琦和许樵吗?怎么这么快?之前不是说……” “去你的思琦!” 霍舒城吼完就起身上楼去了,郑荟如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有事你就说,别拿脸色给我看。” 郑荟如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但首先你脸色要摆好,眼下霍舒城态度恶劣,她就有点火。 她去更衣室拿居家服换上,换好以后出来,又问霍舒城,“我们家有什么喜事?是泽南和子萱能离婚了?能娶幼琳了?” 霍舒城缓缓抬眼看她,没吱声,郑荟如从他的沉默中看出端倪,然后点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庆松。 她去盥洗室卸妆,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觉得脸上皱纹多了,尤其是眼部周围。 霍舒城走到她身后,她转身看着他,“你到底要别扭到几时?你要怪,就怪我,幼琳由始至终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是我错了,是我害得她和泽南分开这么多年的,我害得小远从小就不在自己父亲身边——年轻的时候我太自私,到现在我就是想弥补幼琳,幼琳都不稀罕,我不能为她做什么,但我想看着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老天爷会惩罚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霍舒城皱眉瞧着她,过了好半天才说,“前段时间温明珠来找过我。” 郑荟如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泼妇似的骂了我一个多小时。” 说到这里他竟笑了,笑得呵呵的,像是在自嘲,“你说她涵养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人到中年变成了这个样子?” 郑荟如笑,“为泽南和幼琳?” 霍舒城点点头。 半晌她又问,“老霍,还惦记她呢?” 霍舒城一怔,然后哼了一声,负手转了个身走出去,“你又发神经是不是,说哪个就说哪个,怎么又问起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郑荟如笑着跟出去,逗他,“是你先说起她的,而且我感觉你好像被骂了也挺开心。” “……” “老霍啊,你要是还对她有感情,你直说我又不怪你。” “妈的神经!” 霍舒城有点坐立难安,坐下又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郑荟如把他堵在窗前,认真对他说,“别管泽南和幼琳结婚后,是怎么称呼你和我的,为人父母,做子女的能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你说是不是?” 霍舒城那饱经风霜的眼中荡起热潮,抬起双手按住妻子的肩,最终点了点头,“是。” …… …… 温明珠坐在车里,回家的路上,闭目小憩。 手机铃声响起,不多时,前排的秘书就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董事长,王女士找您。” 温明珠睁开眼,把手机拿过来接起。?她开口说话,“月嵘。” 王团长在那头呵呵的笑,“明珠,你声音听起来,感觉精神不大好啊。” 温明珠唇角一弯,“是啊,最近公司事多,累得我……” “行了行了,别抱怨。” 王团长清了清嗓子,诡秘的对她说,“泽南又要当爸爸了。” “啊?” 温明珠一下精神了,声音不由得就大了些,“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啊?” “没听错,幼琳怀孕了。” 下班时间,王团长正开车回家,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应该让温明珠知道。幼琳好像忘记了这件事。 “我们团昨天才从四川回来,幼琳也见过泽南了,泽南知道她怀孕,估计要申请调回来了。” 王团长没忘了逗她,“幼琳怀个孕,你不仅又有孙子了,连儿子都要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那还用说!” “你高兴就好,回头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行,改天到家里来坐,正好我俩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挂了电话,温明珠一刻不停的又给霍泽南打过去,“泽南啊,妈有事要问你啊。” …… …… 晚上九点,幼琳洗漱完了正准备休息。 外面有了车声,本没太在意,因为住底楼,经常都会有车从窗前经过——但这车今天就停在他们家窗户外。 有人敲门。 先是轻轻的敲了三下,跟着又三下。 幼琳跟童伟民对视一眼,都在想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童伟民去开门,幼琳跟在身后。 门一开,童伟民一见是个中年美妇人,正要开口问她找谁,幼琳便从后面过来叫人了,“妈?” 童伟民一惊,看看幼琳,又看美妇人。 “幼琳,你这儿可真难找啊。” 温明珠笑眯眯的瞧着幼琳,幼琳迎上去,然后跟父亲介绍,“爸,这是泽南妈妈。” 159.161贴近他英俊的脸,她招架不住了 童伟民恍然大悟,脸上立马堆了笑,“亲家母快进屋坐,外面冷。” “这是幼琳爸爸?” 温明珠第一次见童伟民,礼貌的伸手和他握了一握,然后对身后的人说,“赶紧把礼物拿进来。” 她身后的人是她的司机撄。 一个年轻小伙子,长得有点小帅,干干净净的样子,剃了圆寸,看起来很精神,穿着烟灰西装,有版有型,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有礼盒,也有果篮——看得出,温明珠很重视幼琳和她父亲。 小伙子把礼物拿进屋,放在了客厅的茶几面前,温明珠已经进了屋了,他又走到温明珠跟前。 温明珠对他说,“王源你去车里等我。” 小伙子点点头,“好的温董。偿” 幼琳看着他转身出去,又随手关了门,这才把目光转回到温明珠身上。 “妈,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儿。” 幼琳扶温明珠去坐,童伟民则高兴的去厨房烧水泡茶。 温明珠对幼琳说,“让你爸别忙活,我坐一会儿就走。” “没关系,让他给你泡杯茶,我爸泡的茶可好喝了。” “哦,你意思是,妈是因为你,才有这个荣幸喝到你爸泡的茶哦?” 温明珠翻了翻白眼,又宠溺的捏幼琳小脸。幼琳呵呵直笑。 末了,温明珠叹口气,一副失落样,“幼琳你也真是,怀孕了,连王月嵘都告诉,就是不告诉我!” 幼琳笑笑,“我就是,忘了。” 就这两天才知道怀孕的,根本就想不起都要告诉谁,王团长是因为每天都在眼前,又时常问起她和泽南的事,这才告诉她的。 “不过现在妈知道了,妈就更有底气要你和泽南结婚了。” 温明珠严肃起来,一脸认真的把幼琳的手握在掌心里,“我跟你说啊,我已经跟泽南打电话了,我让他尽快飞美国,尽早去找谌子萱。” 幼琳张了张嘴,温明珠没让她说话,接着道,“我实话跟你说,我就是不想让我儿子当兵了!年轻的时候,有那个热血,有那个激情,为国捐躯,那时候我不管他——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家庭有女人有孩子了,也要明白什么是责任。” “报效国家也要有个度,万一哪天国家需要他了,他随时可以回去卖命,但现在他要做的是给自己女人一个家,知道?” 看着未来婆婆的眼珠子转了转,精明得很,幼琳心里好笑。 未来婆婆其实就是想让泽南回公司,说这么多,绕这么大圈子…… 童伟民在厨房默默的烧水,默默听着温明珠的话,默默的高兴。觉得亲家母还是很靠谱的,幼琳和泽南,也是时候结婚了。 他给亲家母泡了杯水果茶,里面放了幼琳爱吃的猕猴桃和草莓,茶是陶陶去英国旅游给幼琳带回来的桃子味红茶。 这杯茶泡得很用心,温明珠喝了一口就爱上,直夸,“难怪幼琳要说她爸泡的茶好喝,我可真有这个口福。” 十点钟,幼琳和父亲送温明珠到了外面,送她上车。 温明珠其实很舍不得这就回去,想和幼琳多聊一会儿,但白天处理那么多公务,实在是很累了,得早点回去休息。 临走时,温明珠又跟幼琳交代了,“泽南给你的钱你就花啊,他的手机会收到短信,我也会收到的,你说你每个月几百块钱都买了些什么啊?” 幼琳笑着直点头,“知道了。” “多花点嘛。” 温明珠咬牙捏捏幼琳的脸,“妈就先走了,等泽南回来,我们再说结婚的事啊。” 车子要启动了,幼琳和父亲往后退了一点,跟车里的人挥手。 等车子开走,幼琳挽着父亲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小远不在,家里好冷清哦。” 童伟民笑,“过几天就来了,你别念了行不行?” …… …… 十二月过了一半,谌子慎带小远回了国。 小远在飞机上就跟他商量好了,让他给恺悦打电话,让恺悦来接机。 今天之后,他就不会再喜欢恺悦了。 谌子慎觉得现在的小孩太早熟,这么小就知道撩妹,长大还得了! 但他答应了小远,下飞机就联系许樵,让许樵去跟恺悦说。 他也没有恺悦电话号码,他一个大男人,人家一个小姑娘,没事存人家电话,感觉怪怪的。 恺悦得知小远要她去接机的时候,正在图书馆找书,许樵一个电话打来,说暗恋她的人在机场等她,要她去接机。 恺悦觉得好雷人啊,许樵多大个人了,开玩笑能不能有点水准! 恺悦立马打车去机场。 要是别的小孩,她是一定不会理的,但小远是她哥的儿子,是她侄子。 这会儿小远就坐在行李箱上,在啃麦当劳的汉堡,谌子慎靠在一旁的墙上看报纸,不时的抬眼看他一眼。 从这儿经过的女生都会停一停脚,因为这男人太帅了,气质好,身材又好,那两条长腿堪比模特。 小远对花痴谌子慎的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只不过,啃着汉堡的时候还是会物物到底哪种类型的女生才是他爸的菜……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己妈咪好。 恺悦赶到机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很佩服谌子慎,他一个分分钟赚上千万的男人,竟然肯花这个时间陪一个小孩在这里胡闹。 “恺悦,你来啦?” 小远立马扔掉了汉堡,拿纸擦了擦油腻的小嘴,从行李箱上跳下来。 恺悦摸摸他的脑袋,他张开双臂,要她抱。 恺悦:“……” 在谌子慎饶有兴致的目光中,她弯腰,将差不多五十斤重的小远抱起来,心里说了句,好重! 她抱着小远走前面,谌子慎推着行李走后面。 恺悦今天穿的粉大衣,里面是毛衫套百褶裙,到大腿位置,露出了修长的腿,及踝靴显得她腿又细又长又笔直。 漂亮的姑娘,稍稍打扮一下就很吸引男人了。 恺悦正好今天一觉醒来心情好,就把自己打扮得粉嫩可爱的,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 以及占有欲。 不过这些男人里,绝对不包括谌子慎,因为他都没拿正眼去关注过她的穿着打扮,甚至身材长相,倒是对于她如何处理被小孩暗恋这件事很感兴趣。 三个人上了谌子慎的车。 谌子慎和开车的陈露露坐前排,恺悦和小远坐后排,一路上,小远的情绪在幸福和忧伤中转换。 幸福是因为现在恺悦就在他身边。 忧伤,是因为他逼自己今天后就要忘记她…… 谌子慎在前面看手机,但耳朵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身后的对话。 小远:“恺悦,你喜欢巧克力火锅吗?” 恺悦:“啊?还,还好。” 小远:“还好是什么意思?有点喜欢?不是很喜欢?” 恺悦:“……” 小远:“对哦,女生怕胖,不会很喜欢那个的。” 小远呵呵的笑。 谌子慎没回头。但他能想象出孩子羞涩摸自己后脑勺的动作。 几秒钟后。 小远:“那今晚,我请你吃什么?恺悦,你不要和我客气哦,男人请女人吃饭,是绅士的表现。” 恺悦:“我喜欢吃中餐。” 小远:“全聚德好吗?烤鸭你喜不喜欢?” 恺悦:“川菜,我喜欢吃辣椒。” 小远:“好,就请你吃川菜。” 商量好了,小远对前面的谌子慎说,“爸爸,我们要去吃川菜,你找一家味道不错的川菜。” 谌子慎在前面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ok”。 恺悦将脸转开,看着车窗外,她内心无比咆哮! 谌哥,不要逗我了行吗,我没有这个爱好要跟小孩子谈恋爱,而且我还是他姑姑,好不好?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座商场。 下车后,谌子慎和陈露露走前面,小远牵着恺悦走后面。 小远的语气很温柔,像极了一个很宠自己女朋友的小男人。 谌子慎已经忍笑很久了。 但他没让自己笑场。 进了一家高档川菜馆,选了靠窗的位置,陈露露送他们到这里就没再进去,先行离开。 小远和恺悦坐在一起,对面是谌子慎。 全程谌子慎很自觉的,没有打扰小远撩妹。 看在小远发誓赌咒最后一次的份上,谌子慎给他面子。 恺悦整个人就是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是紧绷,在谌子慎要笑不笑的表情里,她点了几道菜。 中途,小远说他要尿尿,就去了卫生间。 小远在机场已经换了整套的西装,是他钢琴表演时候的正装,可见,他是有多重视今晚和恺悦的约会。 虽然有谌子慎这个大电灯泡。 恺悦看着小远双手插兜姿势帅气的走远了,这才转脸看谌子慎,“谌哥,你是不是变.态啊。” 谌子慎点了根烟叼在嘴边,眯着眼睛看她,同时伸手解开衬衫袖口,等他撩起了两边的袖子,这才把烟拿下来夹在指间,望着恺悦笑,“哪里变.态?” “还不够变.态吗?啊?小孩子瞎闹是不懂事,你都三四十岁人了,明知道我是他姑姑……” “我很爱他。” 谌子慎垂了眼,手伸进烟灰缸点了点烟灰。 再抬眼看恺悦的时候,她已经安静下来。 大概是他那句“我很爱他”,语气和神情,都太具感染力,这一刻,恺悦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几十岁的,分分钟赚上千万的成熟男人,会跟一个小孩胡闹。 谌子慎没再多说,恺悦,却从他深沉的眼睛,能读懂他内心的纠结和困扰。 只需要一句“我很爱他”,就足以解释他为什么要费这个时间和精力,来陪这个小孩“撩妹”。 恺悦这个时候,倒有些心疼他。 但他是谁啊,他谌子慎噢,他需要她的心疼吗? 恺悦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拿筷子夹菜,吃了很大一块鱼肉,“嗯,太好吃了。” 谌子慎看她,看了一阵,这才说,“小远知道你是他姑姑,那孩子懂事,自己难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恺悦没看他,只点了点头。 不远处,小远双手插着口袋又回来了,恺悦转头,瞧着他笑。 她一笑,小远就高兴了,爷们似的跟她点了点头。 恺悦回头,看着谌子慎,“一会儿我带他去电玩城,你去么?” 谌子慎嘴边浮起笑,抽了口烟,“去呀。” …… …… 从电玩城出来,已经十点钟了。 今晚小远很开心,全程都牵着恺悦。 恺悦陪着他,身边站着谌子慎。 恺悦这个人,有时候脑子容易死机,一死机就红烧。 有那么一小会儿,谌子慎在她身后拿手帮她操作机器,她一回头就贴近他英俊的脸,他的呼吸近在唇边,那种时候,她恍恍惚惚觉得她在亲他。 并且,她好像很愿意亲他。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念头,她见了鬼一般跑进了外面的洗手间,在马桶上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期间她撑着下巴想了很久,觉得一定是自己还在空窗期,所以很容易对男人产生异样感觉,一定是这样。 但谌子慎太帅了,这种雅痞的,带着成熟男人味的帅,她招架不住啊。 她几乎要撞墙了,为什么要这样啊,她是不是神经病啊! 半个小时后再回到电玩城内,看见那男人正和小远一起跳跳舞机……恺悦捂脸转身,不能再直视他的背影了,她很想扑倒他! 送她回家的路上,小远已经累得枕着她的腿睡着了,并且睡着了都做梦了,梦见她了,笑得嘿嘿的。 恺悦拿手摸孩子脸,宠溺的轻轻叫他,小傻瓜。 到了陆家大门外,谌子慎下车,去给恺悦开车门。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他对恺悦说。 恺悦站在他面前,红着脸,矮了他整整一个头,这会儿光线昏暗,自然是没给他看到红脸。 她点点头,“好。” 谌子慎拍拍她的肩膀,就像拍许樵肩膀那样,“快进去,不早了。” “嗯。” “今天麻烦你,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感谢。” “那倒不用。” 进大门之前,恺悦忐忑的又走回他跟前,“那个,以后你要是,忙得没有时间陪小远,可以打给我。” 谌子慎笑着点点头。 顿了一下,恺悦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小本便条贴,以及一支笔。 她拿包垫在下面,边写边说,“这是我号码,谌哥你回去存一下。” 写完之后,她撕下那张纸笑着递给谌子慎。 为了避免他产生怀疑,她又补充了一句,“小远是我侄子,花时间陪他应该的。” 谌子慎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塞进了裤兜,“回去存。” 恺悦的心里,原本有一朵花骨朵。 就在谌子慎说了这话之后,那个花骨朵,渐渐的,就绽放了。 她笑着朝谌子慎挥了挥手,说再见,然后就转身朝大门里小跑进去了。 门是电子控制的,恺悦进去之后,就渐渐合上了。 谌子慎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上车。 …… …… 次日清晨。 小远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在被窝里坐了一阵,发了发呆,这才下床穿拖鞋。 屋里开着充足暖气,小远穿着小背心,去客厅里找谌子慎。 男人正在厨房做早餐,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又揉了揉眼睛。 “爸爸,今天开始我也失恋了。”他说。 “知道。” 谌子慎也没回头,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木锅铲,在煎蛋。 小远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又道,“我俩都失恋了,可以组成失恋阵线联盟。” “……” “我去穿衣服。” 小远转身要走,谌子慎叫住他,“哥,今天你是不是应该回你妈咪那边去了?” “不要。”小远脱口而出。 谌子慎关掉了火,不急着将煎蛋盛出来,他抬脚蹭了蹭小远的小腿,“那个谁又没在,早就回部队去了,你不想见他又见不到,是不是应该回去见你妈咪?” 小远严肃的瞧着他。 顿了顿,谌子慎蹲下来,双手按在他肩头,“妈咪很想你,你……不想她?” 小远唇角撇了撇,大概,想哭。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过几天,你想来了,又过来,行吗?” “你是我爸爸。” 小远突然强调了一遍这个事情,谌子慎心头一缩,有点难受,但望着他几秒钟后,还是点点头,摸他的脑袋,说,“是,是你爸爸。” 送小远回锣锅巷前,谌子慎给幼琳打了电话。 正值周末,幼琳也没有去单位,在家里休息。 谌子慎还不知道幼琳怀孕,幼琳也不可能当面告诉他,这很尴尬。 上午十点三十,谌子慎把小远送到锣锅巷巷口。 幼琳在那里等他们,远远的,就看见谌子慎那辆低调的奔驰开过来了。 小远背着书包下车,他的行李,还在谌子慎那边。 谌子慎也从车上下来,他跟幼琳解释,“孩子也不缺几件衣服,行李就放我那,有时候他要过去,就让他过去。” 幼琳点头。 幼琳知道,他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孩子好。幼琳也知道,谌子慎为孩子的付出,全都是无条件付出。 “那我就走了,还有点事。” 谌子慎看了看时间,低头摸孩子脑袋,对着孩子一笑,然后跟幼琳点了下头,就转身上了车。 小远撅嘴,很明显,是不想他走。 但小远现在有特权,随时可以去他那里,这样一来,心里有好受一点点。 看着他开车走了,小远回头,牵起妈咪的手,“我们回去。” 到底还是有些低落,走路,也都是低着头。 幼琳看着孩子,心还是很痛。谌子慎在孩子心中,是他爸爸,这不仅是感情,也是一种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 幼琳觉得自己对不起霍泽南,也对不起谌子慎。 她欠谌子慎的,是不可言说的。有些事情,当事人没再提,不代表伤害没有存在过。 “妈咪,我很纠结。” 孩子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小远已经停下脚步,仰头正看着她。 “纠结什么?” “我其实,不讨厌姑父。”他说。 幼琳点点头。 “然后呢?”她问小远。 “就是,我觉得你应该跟爸爸回到爸爸身边,因为我们,才是一家人。” 小远看着幼琳,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拉住她的手,“妈咪,你和爸爸,真的不能再在一起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60.162他笑着回头看着她,“你想我今晚住哪里?” 周一幼琳送小远去学校。 小远兴致不高,似乎不是很喜欢学校了,在车上的时候就对幼琳说,“不想上学。” 幼琳问他,“是不是觉得课程落下了,怕同学们笑话你?” “才不是呢,在加州的时候爸爸每天都有给我讲课,讲得比老师好。” 小远又不怕同学笑话,再说了,要是谌子慎能给他当老师,他一定每学期期末考试都考第一偿。 小远觉得现在的老师,跟爸爸比起来真的很low。 “那你为什么不想上学?撄” “因为心情不好啊。” 幼琳拉着小远,一路都在笑,“你一个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心情不好!” 小远耸耸肩,“爸妈离婚了,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我不能看见爸妈合.体,你说我心情好不好?” 然后幼琳就不说话了。 到了学校门口,幼琳止步。 小远转过身来,跟她挥了挥手,“妈咪你快去上班,放心,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学校,但还是会认真上课的。” 幼琳看着他进去,许久才离开。 单位离小远学校不是特别远,坐公交也就五个站。 从四川回来之后,王团长把她调去做文职了,每天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那天,王团长突然找她说,“你婆婆意思是你就别上班了,又不缺这几个钱,还是安安心心回家养胎。” 王团长还说,“毕竟你和泽南呢,现在也还没有结婚,等肚子大起来了,不了解情况的人见了,会在背后嚼舌根。” 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肚子要五六个月才大得起来,幼琳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过段时间再考虑这个事情,毕竟勤劳惯了的人还真不适合无所事事。 前几天去4s店订了车,方便出行,但手续下来还得再等一个多月才能提车。 幼琳给霍泽南打电话,说花他钱了,一花就花了二十几万,电话那头,男人呵呵的笑,说这就对了。 …… …… 小远今天回到学校,受到老师和同学热情欢迎。 坐在小远前排的程思思,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梳着两条漂亮小辫子,看小远的时候,那双大眼睛特别的炯炯有神。 程思思下课后找小远,红着脸把自己的书拿给他看,“嗯,谌远同学,我做好了笔记,你抄。” 小远皱眉看她,心想我为什么要抄? 程思思见他不说话,声音软软的又道,“你很久不来上课了,落下了好多课程,我想帮你啊。” “哦,不用。” 小远言简意赅,说完就转头看向窗外,手撑着下巴留给程思思一个后脑勺。 程思思觉得有点丢脸,我主动拿笔记给你抄,你竟然这种态度!程思思生气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没有再理他。 中午童伟民来接小远,走路回家,一路上小远很纳闷。 “小远怎么了?”童伟民笑呵呵的问。 小远双手揣在大衣包包里,想了许久,才说,“姥爷,我感觉程思思好像在追我。” 童伟民一愣,跟着就哈哈,哈哈的笑起来了。 乖孙长那么帅,遗传了他亲爸,打小就招女生喜欢,有人追也正常嘛。 下午两点二十,小远回到学校。 程思思好像不生他的气了,上课前,从书包里拿出一颗费列罗,咳咳两声,手伸到小远面前。 小远刚拿出思想品德准备上课,就听程思思软糯的声音叫他,“谌远同学,给你吃巧克力。” “……” 程思思的脸很红很红,看她无比娇羞,小远感到无比恼火。 接了她的巧克力,是不是就等于接受了她这个人啊? 不接她的巧克力,是不是就等于得罪了她这个人啊? 小远淡淡的一张脸,瞧了她很久,她拿巧克力的手就那样在那里僵了很久。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小远的同桌来了,程思思的同桌也来了。 小远看着程思思,手里握着铅笔,眉心拧着,没有接她的巧克力。 这个时候,小远的同桌吴恒放下书包眼疾手快的从程思思手里拿过那颗巧克力,咧嘴笑着剥开就吃,“嘻嘻嘻,程思思你怎么这么好啊,知道我爱吃这个榛子巧克力。” 下一秒,小远就看见程思思眼中涨满了泪。 眼看她就要哭了,小远终于开腔,“喂!” 程思思带着哭腔转过身去,背对着小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小远:“……” 下午五点,童伟民接小远放学。 “姥爷,我搞砸了。” 小远边走边叹气,手里拿着小蛋糕,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了?搞砸了什么?” “哎,不是说了程思思追我吗,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把人家得罪了。” 小远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也就是在小远上学这天,霍泽南回来了。 他知道小远已经回国了,并且今天上学,他想着要去接他放学的,但是一想起小远对他冷漠的眼神,以及抵触的态度,他就退缩了。 他的车子,就停在学校门口。 童伟民等小远放学,接到小远和他一起离开,并且小远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霍泽南都看得很清楚。 那孩子是遇到什么挫折了吗,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等到小远和他姥爷走远了,霍泽南才调转车头,去幼琳的单位接她。 事先没有跟她约好,也不是要故意出现给她惊喜,他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便提前回来了,早上临时走的。 没有把车开到她单位正门口,隔着大街,大街中间是左右两条单行道的分界线,花圃,养了花木,将霍泽南的视线隔断开了,坐在车里看不见对面那扇大门。 五点三十,幼琳要下班了。 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时候电话响起。 她没想到霍泽南会这个时候打给她,所以看见来电显示,她是有点惊讶的。 “你不忙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幼琳笑着问他。 “嗯,不忙。” 男人应该在抽烟,说话时顿了一下,跟着又说,“你出来,然后过街,我在这边等你。” 幼琳睁了睁眼,心里觉得这人在跟她开玩笑。 幼琳没吭声,霍泽南笑了,重复道,“我在街对面等你啊,你快出来。” 几分钟后,幼琳拿着包从单位出来,她从人行道过了街,一眼就看见霍泽南那辆吉普。 她有点激动,这种激动,比她几个月不见他在部队见到他时更甚,因为没有心理准备。 幼琳走到车前,霍泽南看见她,便伸手给她开了车门。 她一上车,就被他捏了捏脸。 “买了什么车?”他笑着问,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 “哦,随便买的,帕沙特,比较实用。” 幼琳说完,很明显的,有从男人眼中看到鄙视。 他可能觉得她很没有品味。 没在这件事上多做停留,小事情,她自己决定就好。 两人开车去吃饭,霍泽南才回来,想跟她单独在一起。 找了间口味比较清淡的餐厅,两个人手牵手的进去。 霍泽南穿的西裤衬衫,脱下那一身军装,像是脱下包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是,幼琳还不知道他即将退伍。 “刚刚,在你单位门口,我都不能正大光明把车停在那里,还得避着别人的目光,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给幼琳盛饭,说这话时只是笑了一下,语气很平静,心里却真有点不是滋味。 幼琳没吭声,接过他盛的饭,低着头安静的吃。 她给他夹菜,他笑着说谢谢。 霍泽南吃饭时总爱看一眼幼琳,觉得她在身边,就特别高兴。 他们像极了老夫老妻,霍泽南想,可能他们到了七老八十,都会像现在这样恩爱。 “以后不会了。” 他给幼琳夹鱼肉时,突然就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幼琳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会什么?” 问他,他却不说,只是笑,摇了摇头。 幼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他们吃饭本来就慢,饭后又在餐厅坐了好一阵,离开时已经快八点钟了。 “今晚你住哪里?” 从餐厅出来,幼琳问他。 他笑着回头,看着她,“你想我住哪里?” 幼琳笑得有点无奈,对他说,“小远在啊。” 他故意皱眉,“那家伙,总是阻碍我跟他妈约会,还一副很嫌弃我的样子,干脆不要他了。” 幼琳点头,“行啊,送人。” 两个人上了车,霍泽南给幼琳系安全带的时候,墨黑的眼睛注视她很久,认真道,“反正家里又要有小孩了,不缺他一个,送人算了。” 幼琳的表情,比他更认真,她嗯了一声,道,“赞成。” 两个人看着彼此,看着看着,就一起笑了。 霍泽南抱她,她双手圈在他背上,就听他在叹息,他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怎么舍得……” …… …… 车子停在锣锅巷巷口,两个人坐在车上,都看着车前方。 今晚霍泽南没有让幼琳跟他回去,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子萱让我去见她。” 霍泽南手搭在车窗上,手里拿着打火机,啪嗒啪嗒,一开一合,他转头看着幼琳,说了这话。 幼琳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他,“是要说离婚的事吗?” 霍泽南扬着眉,点了点头。 幼琳便转开了视线。 她一直都知道,为了她和泽南两个人,许多人都在背地里帮他们。 子慎有劝过子萱,沈君仪夫妇自然也有在劝,如果子萱真的想通了,打算正式和霍泽南离婚,可能都是这些人的功劳。 “你要是介意,就跟我一起去。”霍泽南说。 “不介意。” 幼琳笑着看他,握他的手,“我介意什么?怕你和他见面吗?你和她结婚八年我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你去见她这一次?” “你倒是坦荡。” “嗯,我是信你。” 幼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她得回去了。 又有点舍不得霍泽南,她的小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对他说,“你要是也不想走了,就留下。” 男人挑唇,“哪儿敢啊,小远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哪有那么严重。” “我在他面前心虚啊,我怕他不喜欢我,怕他看见我就烦。” 霍泽南脸上一直挂着笑,说这些话,却是万般无奈的,“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儿子,窝囊不窝囊?” 幼琳突然有点心酸,临下车了,都回身抱了他,“别这样,等他再大一点,他就能明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63 从他裤兜里掉出来一个没开封的嗯嗯嗯 十二月下旬,郑荟如回了一趟c市,专程为了见幼琳才回来的。 她那里有幼琳的电话号码,但知道幼琳跟她无话可说,就算打过去,也说不了几句。 郑荟如从机场出来,先回了一趟家,在家里待了没多久,就让司机开车送她去了幼琳的单位。 车子停在单位门口,距离幼琳下班还有十几分钟,郑荟如坐在车后排,耐心等着。 司机看她心情不错,就和她聊了几句绂。 这两年郑荟如估计是上了点年纪,为人处世作风较过去有所改变,对人谦和了不少。 和司机说话的当儿,幼琳已经从里面出来了逼。 和她一起的有两个女同事,走路亲密,看样子是相处得不错。 郑荟如脸上泛着笑意。 等到幼琳跟那几个女同事走近了,郑荟如才拉开车门下车去。 幼琳没有注意到这边,她站在车门前,叫了她一声,“幼琳。” 和袁艺一起的幼琳,听见有人叫她,一回头便看见郑荟如,她心里一惊,眉心稍稍皱起,然后对袁艺说,“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 袁艺不认识郑荟如,只打量了一下,就跟幼琳点点头,先离开了。 幼琳走到郑荟如跟前,在她开口之前,郑荟如开了车门,笑着对她说,“上车吧,送你回去。” 幼琳站着不动,郑荟如看得出,她是很抵触的。 “妈妈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我特意从北京回来的。”郑荟如手搭在车门上,看幼琳时,眼中一片温和。 幼琳确实不想上她的车,但犹豫片刻,还是钻进了车里。 车子行驶在路上,母女二人在后排,暂时,谁都没有先开口。 郑荟如脸上倒是挂着笑。 老霍默许了幼琳和泽南的婚事,现在就只需要等泽南和子萱办完手续,两人就可以结婚了,也算是了了郑荟如一桩心事。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明明几年前幼琳就可以和泽南结婚的,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子慎和子萱兄妹二人太自私,他们俩又怎么会拖到现在呢。 郑荟如一想到这些,心里不是不难受。 她转头看着幼林,而幼琳,分明就和她无话可说,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 她清了下嗓子,柔声叫她,“幼琳。” 幼琳微微抬头,把视线转到她脸上。 “我回来呢,是想和你说,你叔叔,他已经同意你和泽南在一起了。” 郑荟如平静的开口,说完,微微叹了叹气,“你叔叔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泽南毕竟是他儿子,是自己儿子,就一定会为他好。”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着幼琳清澈的双眸,笑了,“但是现在,泽南为了你,兵都不当了,你叔叔又跟他生上气了。” “……” 幼琳一知半解的,眨眨眼,过了好一阵才说,“他也没和我说这些,就说很快就要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只是申请调动。” 郑荟如摇头,有些无奈的摁了摁眉心,垂眼道,“我你是妈,我当然希望你丈夫天天都陪在你身边。” 幼琳听着,没吭声。 “但是站在一个军人的立场,如果因为妻子怀孕就要退伍,这实在不是什么负责任的行为,所以你叔叔很生气。” 郑荟如拧着眉心,像是沉思了很久,这才又看着幼琳说,“以我对泽南的了解,他应该不完全是因为你怀孕才退伍的,是不是,他妈妈给他施压了?” “我不知道。” 幼琳想起,上次温明珠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她不喜欢泽南当兵,她想让泽南到公司去,如此想来,泽南在这个时候退伍也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 “回头我问问他。”幼琳对郑荟如说。 郑荟如笑了,“我也管不着他,平时我们连话都很少说,但这种事情他也该和他父亲多沟通,不能自己一个人就做决定了。他自己是知道的,前途大好,明年就升大校了,他父亲虽然明里不说,但私底下是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的,泽南也的确很争气,在事业上没让他父亲失望过。” 她停了下来,在幼琳专注的目光中。 “幼琳,妈说两句,你也别生气。” “你讲。” 郑荟如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说实话呢,因为你,泽南跟他父亲吵了不少架,现在已经涉及到了他的事业前途,所以有时候你叔叔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妈也理解,泽南以前从不这样,可现在,或多或少也有些不理智吧。” 她看见幼琳眼中神色暗了不少,赶紧握住她的手,觉得自己又多嘴了,后悔得要死,“对不起,妈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得对。” 幼琳也自责,她也不是不知道,就是 tang从泽南被他爸调去四川这半年,父子两人经常都是争锋相对。他爸给他做好的职业规划,他不要;给他找的相亲对象,他不要。老年人其实没有太多奢望了,就一心想着子女过得好,日子过得好,事业发展得好,为子女考虑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可泽南,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吧。 幼琳不习惯被郑荟如拉着手,跟她相处,不如和温明珠在一起亲热。 大概,心里始终是有阴影的吧,这个女人,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了,那么狠心扔下自己的女儿,就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幼琳暂时收起自己这些阴暗心理,同时也缩回自己的手。 她对郑荟如说,“我一个女人,我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剩余时间只需要照顾好家人,男人事业上的事情我也不便多说。不管泽南跟他父亲是不是因为我才闹得不和,但是,泽南是退伍也好,还是继续留在部队,我也不能要求他听我的,这是女人对男人的尊重吧,就好像,他同样也尊重我的工作一样。” 幼琳的话在理,郑荟如听了点点头。 车子已经开到锣锅巷巷口,司机问郑荟如,是不是要开进去。 郑荟如刚想说往里面开,就被幼琳阻止了,“就在这里下车吧,我走进去。”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郑荟如跟她一起回家了。 郑荟如明知道会是这样一种状况,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她让司机停了车。 幼琳下车,她在位置上坐了一阵,也打开车门跟着下了车去。 “小远放学了吗?” 无话可说的时候,她显得,那么局促,在幼琳淡然目光的注视下,她的视线,有些闪躲。 郑荟如怕自己女儿,这种心理,有点类似于霍泽南在面对小远时候的那种心理。 因为霍泽南愧对自己儿子,觉得孩子从小就没在自己身边,自己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所以亏欠,所以小远对他冷漠,他会自卑,会心虚。 郑荟如对幼琳,也有一部分跟霍泽南相似的困惑,以及心理负担,但她和霍泽南又有一部分是不一样的,毕竟她是亲手抛弃幼琳,而霍泽南从来没有抛弃过小远。 郑荟如就是怕幼琳,那种又爱又怕的感觉让她在幼琳面前时,就有点坐立难安。 “小远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他姥爷去接他。” 幼琳回答了她。 母女两个,在这巷口站着。这个时候下班的经过的人过,买菜经过的人也多,一辆部队牌照的车子停在这里,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那些人都看着幼琳和郑荟如,郑荟如一身贵气,自然会有很多人打量她。幼琳从那些人眼中看到了羡慕,以及仰望。 “哦……” 郑荟如双手握在一起,垂眼,没再看幼琳了。 但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幼琳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自然是不好立马转身就走。 但真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好像几辈子不见面的亲戚,突然见面,也不可能那么热络。 幼琳就算想和她稍微亲密一点,但又觉得那样显得太刻意,自己也受不了。 “我得先回去了。”幼琳对她说。 “好。” 她点点头,又看幼琳。 幼琳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又道,“我爸一会儿回来了,我怕,到时候……” “我明白,明白。” 郑荟如有些尴尬的笑笑,往身后退了两步,手搭在车门上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角不经意的瞥见,在距离车尾不远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 …… …… 三十几年前,郑荟如只不过是桐溪县城人民医院一个小护士。 长得漂亮,追求的人自然就多,但她只对医院那个年轻的园丁情有独钟。 一开始郑荟如并不是追求物质的女人,和童伟民从恋爱到结婚,他们也是同过甘苦的,然而就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郑荟如的父母双双下岗,母亲又得了重病,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好那一年c市第一人民医院公招,郑荟如凭自己的能力考进去了,也就是那一年,她认识了在医院静养的霍舒城。 往事如过眼云烟,故人再见面,不甚唏嘘。 时至今日,昔日的小护士已经成为了众人仰视的将军夫人,而童伟民,依旧还是那个双手长满老茧的园丁。 他站在郑荟如面前,一个是高贵优雅的美妇人,一个却是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人把这两个人联想为夫妻,但他们,确实做过夫妻。 小远牵着姥爷的手,礼貌的和郑荟如打招呼,叫她,“霍奶奶好。” 在大人面对面不知道该如 何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小远心里其实在思考。 这个霍奶奶,她是霍泽南的妈,那我是不是应该叫她奶奶啊?那陆家那个奶奶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霍泽南要叫她是妈? 小远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他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郑荟如脸上的表情有些僵掉,倒是童伟民,见了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他甚至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想说一句很多年不见,但郑荟如开不了口,喉中哽了鸡蛋一般。 她的手停顿在车门上,看着童伟民和小远,走近了。 小远很礼貌,叫了一声霍奶奶之后就去牵着幼琳了。 小远在和幼琳说学校的事,说了很多,但郑荟如一句都没听进去,视线一直停在童伟民身上。 不管两个大人在想什么,幼琳这会儿有点沉重。 她一直不太愿意父亲见郑荟如,她并没有把她父亲想得那么豁达,总觉得不见面总要比见面好。 事实上,童伟民这个人,心态比谁都好。 他主动叫郑荟如,对她说,“你还是老样子,看起来一点没变。” 郑荟如笑起来,除了眼角多了皱纹,她的模样,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很漂亮。 现如今童伟民早已看开,人到中年,已然不会去想爱或不爱,生命里存在过的人,她过得好,那就好。 “你好像有变一点。”郑荟如说。 他嗯了一声,乐呵呵的点头,“是啊,我老了。” 小远在那头叫姥爷。 小远出校门就说饿了,要快回家吃饭。 今晚吃胡萝卜烧牛肉,是小远喜欢的菜,听姥爷说吃这个,路上就流口水了。 童伟民看向小远那头,然后微笑着对郑荟如说,“我们要回去了。” 郑荟如点头,“好。” 两人相视一笑,末了,童伟民跟她擦肩而过,走到小远那边,牵着小远先行一步了。 幼琳还站在那里,看了郑荟如一阵,又走过来,“我爸现在挺好的,你也别自责。” 郑荟如转过了身去,像是在擦拭眼角。 “最近在谈恋爱,做义工认识的阿姨,挺不错的。”幼琳又说。 “是该,有个人在身边。” “你快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幼琳最后说了一句,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郑荟如在她走后,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很久,直到身上泛起寒意,这才转身上车。 …… …… 回到家里,幼琳进厨房帮忙。 她其实是想看童伟民有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然而并没有。 “幼琳,平时还是要跟你妈多交流,她也老了,也需要子女嘘寒问暖。”童伟民对她说。 幼琳哦了一声。 见她有点漫不经心,童伟民皱眉瞧着她,“上一辈的事,子女就不要管父母对错了,她是你妈妈,你要是对她不闻不问,你就是没有良心,别人也会说我童伟民没有教好女儿,知道吗?” 她点点头。拿起一片生黄瓜塞进嘴里,然后就跟父亲说去外面了。 童伟民的目光跟着她,“幼琳,爸爸说的话你放心上,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你想想万一小远不认你……” 幼琳停下脚步转回身,“爸,小远怎么会不认我?我又没有抛弃他。” “幼琳啊。” “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懂。” 幼琳叹气,又走回去,双手挽着她的胳膊,“爸,我也没有不搭理她,但是我跟她,几十年都没有过交流,你现在要我突然就跟她那么好,那不现实,我也做不来。” 想了一下,又对他说,“顺其自然吧,不要勉强我。” 童伟民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转头继续切菜,幼琳看着他,起了逗他的念头。 “嗳爸,你还喜欢她吗?” “……” 老男人一脸见鬼的表情望着她,“幼琳,你拿你爸开玩笑像什么话!” 幼琳呵呵笑了两声,抱着他胳膊抱得更紧了,“还是说,现在跟宋阿姨处得挺好的,上心了,就不再惦记她了?” “爸可不像你和泽南那么长情,分开了就分开了,哪能分开那么多年还想着对方?” 他笑着,捏了女儿下巴,“你们很不现实,从实际出发,爸是不赞同你们这么折腾的。” 晚上小远在家写作业,幼琳看电视,童伟民七点钟就出去打羽毛球了。 他和宋娟有约,元旦要参加市里举行的羽毛球比赛,男女对打,他们俩一组,最近勤奋练习。 宋娟今年四十五了,很不错的一个女人,在银行工作,早年离异,有个儿 子在国外念书,如今单身,和童伟民是在社区当义工的时候认识的。 童伟民比她大了有十来岁,但她不在乎对方年纪,觉得相处得来就可以继续交往。 主要是童伟民这个人脾气挺好,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其实对待女人很有一手,让女人很容易掉进温柔漩涡。 交往了有好几个月了,宋娟很喜欢他,经常带他去见自己朋友,还给他买穿的用的,两个人俨然二十几岁小情侣。 但童伟民从不带她回家,觉得自己女儿和外孙在家里,不方便。 偶尔不回家,也是去宋娟那里,五十几岁的人了,迎来了爱情的第二春,也是不容易。 幼琳觉得他爸最近怎么这么搔,笑起来能醉死人,直到那天洗衣服时从他裤兜里掉出来一个没开封的避.孕.套…… 然后幼琳一想到这个就要笑,走路笑,上班笑,上洗手间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发笑。 谈恋爱的人啊,就是不一样。 她挺感谢宋阿姨的,让她爸获得了新生一般,人也年轻了不少。 …… …… 元旦节前,霍泽南回来了。 节前幼琳最后一天上班,男人直接把车开到她单位,还在上次那个地方停的车,等她出来。 他提前了一些到的,停好车后抽了根烟过过瘾,然后打电话给幼琳,说他回来了,在她单位外面等她。 幼琳最近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分分钟都在甜蜜,霍泽南给她打个电话,她能在心头开心好久。 霍泽南换车了,幼琳从人行道那头过来,一眼就看见他开的保时捷,还是跑车。 她有愣一下,在和他四目交接的时候。 霍泽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霍泽南了,西装革履,眉峰尖锐,锋芒流露,现在他都开上豪车了,不久的将来,一定是住豪宅,出入高档奢华的场所,身边美人如云,穿梭在名利场,声色场……幼琳开脑洞的时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车前。 “你走路还要走神?” 霍泽南皱眉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跟着就笑,高大身影贴近她,将她拉进怀里搂了一下。 幼琳双手垂在两侧,还没反应过来。 周边路过的人,都在看,香车美人,年轻的男人,年轻的女人,当街拥抱。 161.164小远咆哮:有没有搞错啊都有孩子了 霍泽南一副派头十足的打扮,幼琳很不习惯他这样,坐在车里,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还在看他。 头发打理过了,穿的成套的西装,打了领带,光芒万丈的样子出现在视线内,幼琳看惯了他穿军装,他突然就变成谌子慎和许磬那样,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我去过公司。撄” 他只用了一句话,便打消了幼琳的疑问。 上午回来的,陪温明珠喝了个早茶,然后温明珠陪他去车行提车,提完车就直接去了公司。 公司的人要一个一个认,中午那顿饭,从十二点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 霍泽南喝的红酒,喝得不多,整个人很清醒。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幼琳靠近他,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但是不严重。 可能做生意的人都这样,要讲究过场和面子,只有把自己打理好了,才能打理好生意——幼琳又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觉得他很帅偿。 “晚上在外面吃,还是要回去吃?”霍泽南问她。 幼琳靠在车座上,有点儿犯懒,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回去吧,我爸给我做了好吃的。” 他没吭声,英俊的侧面轮廓,在幼琳眼中异常温柔。 幼琳稍微坐直了些,朝他那头凑了凑,对他说,“你也跟我回去,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只是笑,却没说话。 他每次都这个样子也是不行的,小远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在他眼里就那么可怕呢,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儿子都接近不得,说出去也是笑话了。 幼琳正想着,他突然开口了,“一会儿路过伊藤,我们进去给孩子买点东西。他喜欢什么玩具,我一点都不清楚,以后我得慢慢记下来。” 幼琳心中充满感动,重重点了下头,“好。”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伊藤门口停好,霍泽南锁了车,和幼琳一起走进去。 四楼是卖母婴用品的,幼琳带着霍泽南去了一家卖玩具的专柜。 这里面的玩具都是很贵的,通常幼琳都不会到这里来买,觉得能节约的就节约吧,小远要是喜欢什么,幼琳都在网上给他买。 霍泽南看上一款遥控车,他问幼琳,“小远会不会喜欢这个?” 幼琳点头。 小远当然喜欢,而且还玩得非常好,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家里有好多这种类型的,全都是谌子慎给他买的。 但这会儿幼琳没有提谌子慎,提了怕扫兴。 这款车要一千多,幼琳肉疼,但架不住一旁男人渴望的眼神,开了票,幼琳就去付钱了。 买好了遥控车,幼琳准备走了,霍泽南突然又说,“给爸买件衣服如何?你不是说爸最近在谈恋爱吗?” “……” “明天过节了,新年穿衣服不是正好?” 霍泽南说完就拉着幼琳往外走,幼琳有点愣,“嗳你不是要给我爸买衣服吗?” “去别的地方。” 幼琳和他一起又回到了车上,他将车子开出去,调了个头,穿过大十字路口去了对面那幢大楼。 下车时,幼琳一抬头就看到prada的大logo,她赶紧拽着霍泽南,“我爸一个普通人,你给他买几万块的衣服他也穿不了啊。” 男人睨了她一眼,“你不说,谁知道多少钱?” 半个小时后,幼琳拎着范思哲的袋子从楼上下来,里面装着一件男装,是霍泽南买给她爸的。 “太奢侈了,我爸知道要骂我的。” 幼琳在车上抱怨,霍泽南转头望着她笑笑,“骂人又不疼。” 给自己岳父买点东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这个经济条件,就能用自己的方式对幼琳的家人好,他觉得高兴。 很快就回到家里,小远早就和姥爷到家了,这会儿正在看动画片,等妈咪回来吃饭。 程思思今天又给小远拿了零食,小远没有要她的,直接告诉她,我有喜欢的女人。 程思思整个下午一直在哭,老师还以为小远欺负了她,要小远请家长,小远没办法了,这才对老师说:“程思思追我啦,我拒绝她又没错啊。” 至此,全班同学都知道程思思喜欢小远,小远觉得心好累。 车子开到花圃外面停好,临下车前,霍泽南还笑着问幼琳,“我跟你们吃饭,小远见了我,会不会胃口不好?” 幼琳望着他摇摇头,手搭在他腿上,“你真心酸!” 霍泽南掀开了她的手,“下车吧。” 幼琳按门铃,两个人等在外面,没多久,就听到里面小远在喊“妈咪回来了”。 小远来开门,本来是笑盈盈的,一见了站在他妈咪身旁的男人,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脸一垮,转身边走边说,“姥爷,今晚多一个人吃饭啊。” …… …… 这房子户主虽然是幼琳,可实际上是霍泽南掏钱买的,这童伟民很清楚。 所以霍泽南回到自己的地方还要受孩子气,童伟民心里直叹气,作为男人,他很同情霍泽南。 吃饭的时候,小远夹了菜就把饭碗端到客厅去了,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前,背对着餐厅那头,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霍泽南看似脸色平静,不过这饭吃着也是寡淡无味的,小远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的外套搭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滑下来了,小远扭头看了一眼,冷漠的,没有去捡。 霍泽南坐在位子上,将小远的冷漠看得一清二楚。 幼琳扶着额头,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放下了筷子,走过去将他的外套捡了起来。 总之,一顿饭吃得很别扭,大概没有人记得饭菜是什么滋味吧。 七点钟,童伟民收拾完了厨房就要出门了。 明天早上就要比赛了,今晚还得再去练练。 临走时,他对幼琳说,“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留着泽南。” 幼琳点点头,送他到外面,“你去宋阿姨那里啊?” 她看见自己老爸脸颊出现了那么一丢丢红,在他还没回答的时候,幼琳又说,“去吧,跟宋阿姨二人世界开心一点。” 童伟民转身,留了个背影给她,“嗯。” 换上了霍泽南给他买的新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帅了,也更有味道了。 也难怪宋阿姨那么喜欢他。 幼琳往回走,走到楼下,碰到了出来抽烟的霍泽南。 他拉住幼琳,对她说,“在外面待会儿。”?小远这个时候在写作业,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但同一屋檐下,霍泽南总想推开门去看一看他。 但他又觉得小远那么讨厌他,就不敢去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你把烟灭了,我是孕妇。” 幼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他手上顿了一下,最后抽了一口,就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平时,你爸就睡客厅的沙发床?”霍泽南问幼琳。 “我说买张床给他安在那个小屋里他不要,说客厅有电视,他喜欢看着电视就睡了。” 幼琳说完蹭他一下,“我爸今晚不回来了,你睡沙发床。” 男人猛然挑眉,“有没有搞错,我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人你让我睡那儿,腿都伸不直。” “那怎么办?” “我就不能……” 他欲言又止,说了半句就没说了,自己叹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小远睡觉之前,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全程当霍泽南是透明的,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这让霍泽南很受伤,玩具也买了,也低声下气了,那孩子示个好不行么??怪就怪自己没底气,孩子都七岁了,自己连他什么喜好都不知道。 此时幼琳在浴室,给小远洗袜子。 霍泽南在客厅坐不住了,就悠哉悠哉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压低了声音,“你儿子搞不定啊。” 幼琳在镜子里看他,然后垂眼,“我也搞不定。” “又硬又臭的脾气像谁嘛?!” “你啊。” 幼琳笑着转过身来,带着肥皂泡泡的手指戳他袖子,“你闷不吭声,生闷气的时候,跟他一模一样,还真是亲生的。” 霍泽南白了她一眼。 “你什么时候产检?要我陪吗?”霍泽南问她。 “十二号吧,十二号两个月了,得去。” 幼琳把水池里的水放了,洗干净的小远的袜子和平角裤放进盆子,准备拿去晾,“我怀孕之后,觉得精神比之前更好了,除了比较嗜睡,没什么其他问题,也不孕吐,比怀小远的时候好多了。” “是吗?” 霍泽南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大言不惭的说,“肯定是你男人对你好,你心情一好,就什么都好了。” …… …… 小远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将那两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当时是在看电视的,本来,觉得那个姓霍的坐在他旁边那么久了,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一定很受伤,谁知道,他突然默不作声的就走开了。 小远都想通了,虽然没法叫他爸爸,但可以试着和平共处——没想到,刚走过去打算谢谢他买的遥控车,就听他在问妈咪,“你什么时候产检?” 然后妈咪说,“我怀孕之后……” 小远要疯了,内心无限咆哮。 有没有搞错啊,我爸在那边寂寞空虚冷的时候,你们竟然都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这天晚上,某个小朋友很郁闷的睡去。 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才安静下来,安静归安静,可淡定不了啊,妈咪怀孕了,有了那个人的小孩,意思是,哦,以后在妈咪那里,我要失宠了吗?! 霍泽南睡的沙发,那沙发很短,幼琳给他拿了椅子过来拼了一下,这样有搁脚的地方,就稍微好了一些。 但是很明显,男人觉得憋屈,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睡沙发,他想不通。 凌晨,小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醒了。 妈咪就睡在他旁边,他安下心来。 虽然知道妈咪经常都和那个人一起睡,不然也不会有小孩啊。 小远去外面尿尿,尿完了从洗手间出来,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客厅睡着的那个人。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弯腰,借着窗外点点光亮,看霍泽南的五官。 在心里负气的想,我跟你长得又不像,说我是儿子我才不信呢。 小远睡不着了,从书包里拿出他的儿童手机,然后跑到了阳台上,蹲在角落地,给谌子慎打电话。 时针指向了凌晨一点。 电话通了,但那头一直没人接。 小远一连打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人接,他蹲在那里等着,等着谌子慎一会儿给他回过来。 这个时候,谌子慎在夜店,和顾简、许磬那一档子人,已经喝得有点高了。 一伙人在一起,兴致有点高,就不那么注意形象了。 谌子慎酒劲上来了,满脸通红,嘴里叼着烟,卷起袖子在和顾简猜拳,裤兜里手机一直在响,他完全没听到。 直到小远第n次打过来,正好猜拳过了一轮,手机一响,他赶紧拿出来接。 “小远?” 很意外,那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谌子慎抬手示意旁边的人不要说话,周围稍微安静了点,他就听小远在那头瓮声瓮气的说,“爸爸,我想过来找你,明天元旦节,我要和你一起过。” “现在你怎么过来找我?这都几点了!” “但是我就是想现在过来嘛。” 小远犟脾气上来了,谌子慎也拿他没办法,他捻灭了烟头,眉心一皱,“行吧,我让人来接你。” 挂了电话,他转头就对许樵说,“你去一趟锣锅巷,接小远。” 许樵靠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戳了戳一旁的思琦,“你去接你侄子。” 思琦现在都困得不行了,只想回家。 她嘴上答应着,一出去就给恺悦打电话。 人家恺悦睡美容觉,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思琦这个时候打给她,把她吵醒了,起床气严重得很。 “那个,陆恺悦,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小远啊。”思琦打着哈欠,真的困得要死了。 恺悦在那头懵逼,“大姐,半夜三更我接小远干什么呀!” “谌哥喝多了,不能开车,可小远非要去他那儿啊。” 恺悦从床上坐起来,瞌睡醒了大半,嘴上却说,“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方便。” 思琦说这话的时候脸在红,恺悦看不见,但恺悦绝对知道为什么不方便。 啧啧思琦学坏了啊,恺悦故作严肃道,“霍思琦,你跟许樵那什么,你哥知道吗?你哥要是知道了,不骂你吗?” 思琦没好气的,“他自己和幼琳不也是没结婚就那什么了吗,不然哪里来的小远——我不和你讲了,你自己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去接小远,我也要带许樵走了,困困困!” 恺悦挂了电话,在床上坐了好一阵,然后穿衣服下床。 她情不自禁的,想好好打扮一下,在衣柜里,哗哗的拉动衣架子,花了十分钟才找到自己觉得漂亮的外套。 这么晚了,恺悦胆子再大也不敢自己出门。 从大楼里跑出去,跑到后花园那幢小房子,去找了司机,让司机送她去锣锅巷接小远。 要是给妈知道了,一定要骂死她。 就在恺悦去锣锅巷的路上,幼琳已经醒了。 小远本来是自己在那里收拾书包,没想过要叫醒妈咪,但是他窸窸窣窣弄出了声音,幼琳被吵醒了。 “小远,你不睡觉,在那里收拾书包做什么?” 幼琳起了床,给自己批了件外套,皱眉走到小远身边。 小远回了下头,还算镇定,“一会儿我爸爸要来接我。” 幼琳眨了眨眼,严肃的问,“是你让他来接你的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明天要和他一起过元旦节啊。” “那我呢,你不和我过吗?说好明天要陪姥爷打比赛的!” 幼琳平时不爱跟孩子生气,但是现在,这一刻,她非常生气。 她这头开了灯,霍泽南在那边也醒了。 “怎么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睡到一半被吵醒,睡眼惺忪,眉心都没展平。 霍泽南一过来,小远就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好拉链,小远转身,把书包背起来。 眼看幼琳气得肩膀都在抖,霍泽南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他走过去,刚想开口对小远说句什么,那孩子自己开口了。 他对幼琳说,“你们有小孩了,以后,有他陪你们过节,妇女节儿童节,中秋节圣诞节,还是元旦春节,他都会陪你们。我要去陪我爸爸。” 幼琳和霍泽南都是一怔。 屋里陷入沉默,沉默之后,幼琳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她对小远说,“那你去吧,去了,不想回来也可以。” 小远背着包站在屋子当中,眨眨眼,有点傻眼。 他完全没有想到,妈咪会如此平静的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不想回来也可以??小远眼睛涩涩的,咬着唇,眼看就要哭了。 幼琳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来。 她淡定的拿起来,接起,“恺悦。” …… …… 几分钟后,陆家的车开进了巷子,穿过一排旧楼,停在了幼琳窗外的花圃外面。 霍泽南已经穿好了衣服,衬衫扎进西裤里面去,他就站在外面,等着恺悦。 恺悦见了她哥,有点意外,从车上下来就问他,“哥你也在这里?” 霍泽南嗯了一声,没说其他,转身就往回走。 恺悦跟在他身后,双手伸到嘴边,呵着气暖手。 “我也是思琦给我打电话,说小远半夜打给谌哥,要过去,这会儿谌哥好像跟许大哥他们在喝酒,不敢开车,就让我过来接一下。” 走到门口,霍泽南停下脚步,恺悦也停下来,“哥,你们是不是骂他啦?” 霍泽南皱眉,“骂谁?骂小远?谁要骂他?” 恺悦也拧起眉心,“那他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么折腾……” 恺悦叹了口气,跟着霍泽南进了屋。 162.165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开口了,“看够了没有?” 小远眼睛红红站在他妈咪跟前,眼巴巴的望着妈咪,可能,在等一句挽留。 万一妈咪说一句,宝贝,你不要走好不好,妈咪也要和你一起过元旦节……那他就不走了。 但是,妈咪好像真的很生气,现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撄。 恺悦进屋,径直走到小远和幼琳跟前,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在拎不清什么状况的情况下,她尴尬的朝着幼琳一笑,“嫂子,那我就带小远先走了?” 幼琳靠在柜子上,脸上也没什么特别表情,点点头,“好。” 恺悦伸手去牵小远,小远嘴巴一扁,看着幼琳,“妈咪……” 幼琳转开了脸。 小远也有点负气,抬手擦掉眼泪,然后一把握住恺悦的手,“我们走吧。” “哥,嫂子,我们就先走了啊。”偿 恺悦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懒得去搞清,费脑子的事她通常不愿意多想,累人。 等到外面那辆车开走了,幼琳才对霍泽南说,“睡吧。” 霍泽南过去拉住她,幼琳撞进他怀里,也不躲开了,直接就抱了他。 他感觉到,胸膛那个位置,衬衫都透了。 幼琳在哭,没有一点声音。霍泽南抱着她,他很想问问她,那个时候没有我,在加州,你也是这样一个人默默的掉眼泪吗? 小远走后,霍泽南睡到了屋里去。 再也没有睡意,两个人躺着,安静的屋里,这样的气氛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 “跟孩子,你也真能生气。”霍泽南说她。 “我没有生他的气,我是气自己。” 幼琳靠在他怀里,这一刻,她很依赖他,仰头就能贴着她的下巴,近距离看他,才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在自己身边。 “以前,小远很听话,我说什么,他都听我的。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叛逆,除了谌子慎,他谁的话都不愿听。” “小孩子有几个叛逆期,要是管教不好,以后,性格方面就不是很好。我不希望小远变成一个固执的孩子,我是他妈妈,教不好,我有责任。” “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他都说好了,明天陪他姥爷去打比赛,可是这才多久呢,就变卦了,一心惦记……我不是说不该惦记那个人,只是……” 幼琳解释不了自己的心情,小远重视谌子慎多过重视她,她就会不平衡,眼下看她这个样子,霍泽南拍拍她的背,说她,“我倒是觉得,小远没有错。” “泽南……” “你看,两次,这两次都是我们疏忽,明明亲口对他说都是很难启齿的事情,偏要让他在背地里自己听见了,要我是孩子,可能我也不能接受。” 本来小远现在就敏感,觉得妈咪和霍泽南要组成家庭了,以后可能就不会哪么爱他了,现在突然又有了孩子,小远难免情绪低落,觉得自己要失宠。 “明天就让他和谌子慎在一起,晚点,我们再去接他。”霍泽南说。 也只能这样了。 幼琳还在难受,想起小远那张固执的小脸儿,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她是他亲妈,竟拿这脸给她看,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霍泽南见她睡不着,心情也不好,就想哄她开心。 他亲了她的脸,幼琳有点发愣,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盯着他。 他笑了一下,再次贴过来,亲她的嘴巴。 幼琳闭眼,很享受这一吻。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屋子里的温度,也都渐渐升高了。 想做点什么,又不能放肆。 霍泽南一个大男人,他很煎熬,他的手已经穿过幼琳的衣服在揉她了,幼琳闭着眼睛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也有点受不住。 单位那些结了婚的女人,没事儿聚在一起,就老爱讲和自己老公的私密事情,有时候幼琳简直听不下去,一个个的都太开放了。 有个唱女高音的同事,今年快四十了,刚生了二胎。幼琳还记得,那次在食堂吃饭,一大拨女人坐在那里边吃边聊,女高音就说起她怀孕期间,直到快生了,她老公都没有放过她。 之前幼琳还不知道她老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瘾,现在再回过头来看霍泽南,不是一副德行吗? “你意思意思就得了……” 幼琳太害怕了,这还不到三个月,出了点什么问题后果很严重的。 霍泽南见她满头大汗的,是真的怕,也就停了下来。 “我会小心的。” 他再一次强调,但也已经拉好裤子了,抱着幼琳没再继续。 幼琳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回头看他,“再等等吧,过阵子,就可以了。” 霍泽南抿了下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也想。” 幼琳赶紧把脸转回去,没再看他。 两人躺在床上聊天,直到天快亮了才多少睡了一会儿。 …… …… 恺悦带小远到了谌子慎的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这个时候谌子慎还没有回来,恺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对小远说,“要不然你先睡吧,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你爸爸了。” 小远心情很差,需要安慰,他拉着恺悦的手,“你跟我一起睡,行不行?” 恺悦:“……” 见他的确是情绪低落,恺悦知道他跟他妈咪闹了不愉快,心一软,便答应了,“好吧。” 恺悦照顾小远重新洗了脸,洗了脚,换上了睡衣,这才和他一起躺到床上去。 小远拉着恺悦的手,和她说了会儿话,渐渐的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恺悦低头看他,唇边泛着柔柔笑意。 这个小孩,长得也真漂亮。 恺悦看过她哥小时候的照片,现在的小远,他的眉眼,简直和哥一模一样。 恺悦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手抚在他的背上,弯了弯唇,小声对他说,“我是你姑姑,知不知道?” 等到小远睡得沉了,恺悦才下床,关灯,下楼去。 楼下亮堂堂的,恺悦一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再一看,沙发那头,那个男人靠在那里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恺悦看见谌子慎,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 等她小跑到他面前,才发现,酒后的他,睡得特别熟。 但他没穿外套,身上就只着一件针织衫,针织衫里头是衬衫,再加上他喝得太醉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开暖气,他这样睡在这里,不会感冒吗? 恺悦看了他一阵,上楼,去给他拿了个羊绒毯下来,盖在他身上。 她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看了他很久很久。 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看,别看他平时,笑起来的时候有法令纹,但是,他相貌气质俱佳,一点都不输给小鲜肉,恺悦觉得,这样的男人,更有人格魅力。 他睡觉的时候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双目合着,表情有些冷清,但掩饰不了他长得帅。 而且他睡相很好,叠着双腿,微低着头的样子,更像是在沉思,而不像睡着了。恺悦近距离的看他,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不打呼的男人,更能让女生产生好感。 恺悦盯着谌子慎看,看得不亦乐乎,在心里,好好的欣赏了一遍这个男人。 就在她打算去厨房找点食物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开口了,“看够了没有?” 恺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往身后退。 身后是茶几,她不小心踢到,就这么跌倒在地。 谌子慎睁开眼,淡淡的看了看她,然后掀开羊绒毯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一时间,恺悦有点发懵。 谌子慎沉睡中醒来,带着酒气,却是一脸禁欲的模样,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一个小女生眼里是多么的性感! 他蹙眉瞅着坐在地上忘了站起来的女孩子,酒后沙哑的嗓音喊她,“喜欢坐地上?” 恺悦缓过神来,扶着茶几缓缓地站起来。 和他面对面站着,才知道,什么叫做身高差距。 她哥已经够高了,有一米八好几,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起码也有一米九吧,恺悦自觉不矮,可要跟他对视,必须得仰着脖子。 “谌、谌哥。” 恺悦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心虚,一时就显得有些局促。 但从谌子慎一张没有温度,没有情绪起伏的脸来看,他应该没有多想吧。 恺悦让自己镇定。 怕他干什么,又没做什么坏事,有必要心虚么! …… …… 谌子慎酒量好,今晚喝了那么多,人人都以为他要喝挂了,然而并没有。 此时,他在厨房里煮面,恺悦站在他身后。 马上要吃到谌总煮的面啦,无限荣幸。恺悦用一双星星眼,看谌子慎。 男人埋头切葱,完全没有意识到脖子后那一道粉色目光。 “你家怎么会有葱?”恺悦感到很神奇。 谌子慎抬头看她,眨了下眼,“钟点工阿姨种的。” 钟点工赵阿姨知道谌子慎爱在调料里加葱,平时他很少在家做饭,偶尔煮面需要用到的话,临时也没地方买,于是就在他阳台上的花盆里,给他种了很多葱头,这样子,谌子慎随时随地都能吃到葱。 “你口味真特别。” 恺悦双手撑在灶台上,望着老男人笑,这话分不出褒贬。 谌子慎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刀,“你打车去接孩子的?” “我当然没那么傻,胆子也没那么大。我让我家司机送我的。” 恺悦说完,男人笑了一下,“也确实不傻。” 说完他洗了刀,将葱粒分别放进两个碗里。 等待煮面的过程中,谌子慎话不多,这可能跟他酒后有些疲倦有关,恺悦在他的旁边,犹如一道影子,可有可无。 恺悦也不说话,默默的打量着他。 他好像很喜欢穿白衬衫。 不过也是,像他这种迷人的男人,倒是把白衬衫穿得如此风情。恺悦发现,她尤其喜欢谌子慎卷起袖子做事情的这个样子。 吃面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流理台上,谌子慎饿了,自顾自的吃面,没搭理坐他对面的女孩子。 恺悦全程都在看他,差点,就忘记了吃面。 “吃完把碗放在水池里就好,明早赵阿姨会过来清理。” 谌子慎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他对恺悦说,“楼上有客房,就在小远的隔壁,你休息一下,天亮了我再送你。” 恺悦筷子上还挑着面,她点点头,“好。” 待谌子慎上去,恺悦不能淡定了,端着面在厨房里,一个人跳起了交际舞,转着圈,无比开心。 …… …… 早上八点,霍泽南在外面买了幼琳喜欢吃的煎饼果子和豆浆回去。 出去的时候拿了钥匙,到家时,霍泽南就自己开门了。 一进屋,见到童伟民和一个女人在客厅聊天,霍泽南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泽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宋阿姨。” 童伟民一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介绍宋娟的时候,宋娟有点不好意思。 霍泽南放下手里的东西,呵呵笑了两声,走过去跟宋娟握手,“宋阿姨你好,我是泽南,幼琳的未婚夫。” 宋娟直点头,“知道,老童跟我说起过。” 这时候幼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外套,还拿着包,这是打算要出门了。 看见桌上放着的早餐,她走过来,叫宋阿姨和父亲跟她一起吃。 “你和泽南吃吧,我跟你爸在外面吃过了。” 宋娟知道幼琳怀孕,在吃的方面,她也照顾了不少,经常买了营养的东西让童伟民给她拿回来。就说幼琳瘦,趁着怀孕得吃点好的。 幼琳和泽南吃早餐的时候,童伟民在客厅逗宋娟,讲笑话把人逗得哦,笑得花枝乱颤。 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幼琳心想,爸,我和泽南还在呢,你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结果霍泽南喝了口豆浆,看她一眼,“你看你爸都比你开放。” 八点三十从家里出发,霍泽南开车,去市体育中心。 参加比赛的人很多,有年轻的,也有童伟民这个岁数的,都为了得第一,拿那2000块的奖金。 童伟民嘴上却说,“全民健身,锻炼身体好啊,钱是小事。” 宋娟拿着球拍在一边笑,“说得真好听,昨天还在那儿说那2000块你志在必得呢。” 九点三十,轮到童伟民和宋娟上场了。 幼琳和霍泽南坐在观众席上,看得全神贯注。 “我还不知道你爸是运动健将啊。”霍泽南在她旁边开腔。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幼琳侧头看他,认真的说,“我爸要想干成一件事,就一定干得成,只不过他那个人一向没什么宏图大志,得过且过的。” 说到这里,幼琳叹了口气,“要不有的人会离开他呢。” 霍泽南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 十一点钟,成绩出来了。 童伟民和宋娟拿了第二名,1200块奖金。 从体育中心出来,霍泽南要先送两个长辈回去。 童伟民今天心里高兴,又拿了奖金,是想请女儿女婿和女朋友吃顿好的。 但好像不行。 “爸,今天我得和幼琳去一趟陆家,昨天答应了我妈,要陪她吃饭。”霍泽南解释。 童伟民听了,理解的点点头,手放在霍泽南肩上拍了拍,“去吧,记得跟你妈带一句新年快乐。” “谢谢爸。” “那就不用送了,你们直接过去,我和你们宋阿姨我们打车就行了。” 童伟民拉着宋娟,跟两个年轻人挥手,“晚上要回来吃饭的话,给我打电话。” 道别之后,童伟民就和宋娟先走了。 幼琳看着她爸和女人那么亲热,倒有点吃醋。 霍泽南笑她,“你霸占你爸二三十年了,也该让他自由了。” “说得我好像恶霸。” “嗯,你别说,还真有点儿。” “……” 童伟民和宋娟离开后,在菜市场买了菜,去了宋娟家里。 早上比赛之后,宋娟满身汗,到家就先去洗了个澡。 童伟民在厨房做饭,浴室里流淌着水声,他回头朝浴室看去,唇边渐渐有了笑意。 身边有个女人是好,有人关心你的吃喝,关心你的健康,心里很是温暖。 二十几分钟后,宋娟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挺好看的睡衣,很衬女人身材的那种,童伟民看了,心里有点痒。 宋娟可没想着勾.引他,随便穿件睡衣出来打算慢慢穿衣服的,谁知道,她刚走到童伟民面前,就被他拉住了手。 都这年纪了,但是,还是会害臊。 宋娟脸上染上一层绯色,她咳了两声,意思是,你先放开。 “娟儿……” 男人这声音,软软的,真要命。 宋娟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不得了,男人把持不住了,抱起她就去了卧室。 “啊你不要急,扯我头发了!” “对不起??” “你会娶我吗?” “??” 宋娟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瘪瘪嘴,“每次我问你,你都犹豫,是不是,幼琳不同意?” …… …… 去陆家的路上,车子经过一家蛋糕店。 霍泽南问幼琳,“饿不饿?” 幼琳也看见蛋糕店了,也有点想吃甜的,遍点头,“给我买个舒芙蕾,行吗?” 车子开到前面调了个头,然后开到了对面去。 霍泽南进去买舒芙蕾的时候,幼琳就在车里等。 本来想拿出手机看时间的,结果拿出开一看,就看见谌子慎发过来的短信。 “我打了电话给你,你没接。小远现在挺好的,不要担心。” 幼琳想回一条,但不知道要回什么。 “谢谢”输在对话栏了,想了想,又删掉。 她和谌子慎,说多了谢谢,就变得虚伪了。 抬头看向蛋糕店,霍泽南已经推开门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幼琳收起手机。 163.166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真的很不乖。” 陆家。 厨房里,陆彦均手里拿着电动打蛋器,正在帮温明珠打奶油,温明珠要亲手做下午的甜点。 陆彦均身上批了件灰色线衫,线衫里头是白衬衫,下边穿的黑色小脚牛仔裤,今天没出门,没有太过打理自己,头发软软的垂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纯。 今天是2016年的第一天,哥和嫂子要过来吃饭,陆彦均推掉了手里的聚会,打算留在家里陪家人。 就是这个时候恺悦还没有回来,打过电话了,说是在谌子慎那里跟小远在一起偿。 在谌子慎家??陆彦均皱眉,觉得这有点奇怪,恺悦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在一起三十几岁大男人家里,也难怪妈知道后一直板着个脸,不高兴。 “你再给她打个电话,就说你哥和嫂子马上来了,让她赶紧的回来。”撄 温明珠絮絮叨叨说着,陆彦均听着也烦,“知道了。” 温明珠正在和面,手上突然停了一下,回头看陆彦均,“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行吧?” “……” 陆彦均抬头,“为什么?” “今年你都二十四了,不想交女朋友吗?” “不想。” 陆彦均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温明珠听了就想打他,“嗳,陆彦均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那人没理会她,关掉了电动打蛋器,把打好的奶油端到她面前放下,“可能真有毛病。”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厨房。 好好的一个上午,因为跟母亲两句话闹得不高兴,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是喜欢思琦,但思琦是他哥的妹妹,这关系很复杂,他哥和幼琳那种关系兜兜转转十年了才有结果,他不想那么累。 再说,思琦和许樵青梅竹马,现在都谈婚论嫁了,哪里还有他什么事。 况且许樵跟他是哥们,他也不可能做那种横刀夺爱的事,总之,他和思琦没戏。 但他又确实喜欢她,喜欢到,暂时还没办法拿正眼去看别的女人。 陆彦均跟霍泽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管是长相,还是个性。 话少,不了解的人会觉得他傲慢,其实不是,他只是不善于与人交谈罢了。 车子从山脚下开上来,陆彦均站在卧室窗前,看见那他哥的那辆车,在原地站了一阵,转身,从屋里出去。 他很喜欢跟他哥待在一块,因为他哥不烦人,不会像爸妈和恺悦那么磨叽。 很快就下了楼,见到他哥和嫂子从外面进来,不由得脸上就有了笑意。 陆彦均走到客厅,叫了一声哥,霍泽南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二人一同做下来。 幼琳到了就去厨房帮忙,霍泽南看了一眼厨房里两道身影,收回视线,在茶几上拿了个小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昨天去公司感觉怎么样?” 陆彦均开口问他,他喝了口茶,淡淡的笑,“比想象中好一点。” 陆彦均递了根烟给他,他摇头,“少抽点,你嫂子怀孕了要骂我的。” 陆彦均瘪了下嘴,笑话他,“这么怕嫂子。” 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些公司的事,也聊了家里的事,说到恺悦,陆彦均眉心拧起来。 “早上妈就一通骂,陆恺悦大半夜的去一个男人家里,有点不妥。” 陆彦均说完,霍泽南沉默了一阵,然后才说,“别想太多,谌子慎是个君子。” 陆彦均呵呵的笑,“是君子,以前还那样对你。” 霍泽南看了他一眼,他自觉的不再说此话题。 中午的时候,温明珠出来叫陆彦均,“你给恺悦打电话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12:20,谌子慎公寓。 恺悦说了好几次要走,小远都不让走,要她中午和他一起用餐。 谌子慎坐在客厅看报纸,眼都没有抬一下,事不关己的态度。 “小远,我得回家吃饭啊,我哥和嫂子都在家里,我爸妈也都在家里,今天过节,我得陪他们。” 恺悦说这话,是一语双关,小远又不傻,知道她是故意要说给自己听,意思是,他也该去陪他妈咪的。 但小远装蒜,拉着她不让她走,“你是我姑姑,你陪我,不也是应该的?” “……” 恺悦忍不住笑了,捏他小脸儿,“这个时候要叫我姑姑了?” 小远撅着嘴巴,想了一阵才说,“中午你和我一起吃饭,晚上,我跟你回去,行不行?” “这样啊。” 恺悦朝谌子慎那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报纸,然后她跟小远点点头,“也可以。” 恺悦跟家里打了电话,温明珠在那头骂得要死,她顶着巨大压力,留了下来。 其实恺悦顶着这个压力,也不全为了小远。 谌子慎孤家寡人一个,今年新年第一天,身边有人陪着,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寂寞了? 恺悦带小远去附近的超市买菜,一路上,有些细思极恐:完蛋了,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老男人了,我妈会杀了我吧。 她不是很会做菜,食材买回来之后,有点无从下手的意思。 像谌子慎求助,男人淡淡瞥她一眼,跟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男人做饭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认真的,严肃的,恺悦实在是无法抵挡自己内心深处的汹涌洪流,光是看他的侧脸,就好像凑上去,亲他。 恺悦站在边上意yin谌子慎的时候,男人突然转头看她,“挺麻烦你的。” “啊?”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他放下手里的刀,眉心微皱的看着恺悦,想了一下,他说,“以后这样,你跟小远说你很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不然你每次一过来就要呆很久,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就不好了。” 恺悦连连摆手,“没有耽误,绝对没有耽误。” 谌子慎笑了一下,“今天过节,你不用在家陪爸妈?” “……” “还有你哥和嫂子。” 谌子慎说完,转头继续切菜,“而且我得给小远规定个时间,晚上九点钟以后就不能找我了,这样子的折腾,幼琳也会不高兴。” 看着他略显冷清的侧面,听着他提到那个名字时的温柔语气,恺悦一时怔忪,末了,她小声问,“你还在爱着我嫂子吗?” 谌子慎没回答她。 这天,恺悦很低落。 回家的时候,一路上,试过了以前所有让自己开心的方法,都没有用。 这种感觉,比那时候孙翔宇劈腿还让她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这样? 以前她一直是个凡事看得开的女孩,心态好,也算理性,但是为什么,自从跟谌子慎接触久了,会变得如此忧郁。 她开始患得患失,她变得不像自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远坐在她旁边,看她不高兴,便拿小手去握住她的手,“姑姑,你怎么了,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哦。” “没事。” 恺悦笑着,摸了摸孩子脑袋,“姑姑没事。” 小远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她好一阵,然后叹气说,“我还是喜欢叫你恺悦。” 恺悦笑得弯了唇角,小家伙眨了下眼睛,又道,“之前我是打算追你来着,我很喜欢你,你是我的初恋。”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等红灯时候正拿着茶杯喝了口茶,听到身后孩子说了这话,直接笑喷了。 恺悦也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 “你看你,笑话我了……” 小远低了头,内心受伤。恺悦张开双臂搂着他,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宝贝,每个人都会失恋几次的,这很正常……姑姑也失恋过。” 小远冷哼:“没有眼光的男人。” “但是姑姑完全没觉得是受了挫折。” 恺悦搂着小远,眼睛望着车窗外,想了一下,她说,“而且,我觉得,我遇到了更值得我喜欢和珍惜的男人。” 小远在她怀里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姑姑,以后你结婚了,你还会疼我吗?” 恺悦亲他的额头,“当然,小傻瓜,姑姑一辈子都疼你。”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最爱的那个人一起疼你。 但是姑姑没有自信,姑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那样一个,拥有丰富人生阅历的魅力男人。 他会看得上我吗? …… …… 恺悦和小远回到陆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原本,幼琳和霍泽南是打算晚点再去接孩子的,这个时候正在院子里和温明珠一起喝下午茶,恺悦带着孩子突然就回来了,见到孩子,幼琳眼里有藏不住的欣喜。 但小远,好像因为昨晚严重受伤,见了幼琳也不是很愿意亲近,叫了一声妈咪之后,就一直跟在恺悦身后,姑姑姑姑的叫她,很黏她。 幼琳心里特别难受。 午后的阳光很灿烂,几个人坐在太阳伞下,霍泽南就在幼琳旁边,见幼琳神情失落,他伸手握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陆彦均垂眼搅着咖啡,唇边一抹淡淡笑意。 小远现在这个样子,不要亲妈,不要亲爹,跟谌子慎感情那么好。谌子慎这种人,做了小人,并且什么利益都给他占尽了,不管霍泽南现在跟他还是不是朋友,陆彦均都看他不顺眼,在生意上,有机会就要搞一搞他。 年初,广和下面不是有家公司要申请上市吗,陆彦均垂眼喝咖啡的这半分钟内,已经想好要怎么整谌子慎了。 小远越是跟自己爸妈不亲,越是爱谌子慎,陆彦均想要整死谌子慎的想法就越明显。 但这话不能提,尤其是在大哥面前。 吃晚饭时,小远坐在恺悦的右手边,恺悦给他夹菜,夹什么吃什么,一点不挑食。 幼琳看在眼里。 这孩子,平时吃东西很挑嘴的,不吃葱,不吃肥肉,不吃番茄,但今晚恺悦给他夹的菜里都有这些东西。 陆彦均慢悠悠吃着菜,看小远时,眼中意味深长。 他给小远夹了一个虾,小远说了谢谢。顿了一下,他开口问小远,“以后住我们家,不走了,好不好?” 小远愣了一下。 在座的也都愣住。 很意外陆彦均会说这样的话,但是不可否认,温明珠早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孙子,当然是想天天看到的。 陆彦均比谁都精,别看他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心思很深,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打什么算盘。 小远喜欢恺悦,这事儿陆彦均知道,如果小远天天和恺悦在一起,那他还会惦记谌子慎吗?小远离了谌子慎,能和自己爸妈感情不好吗? 而且,孩子住在陆家,温明珠也高兴,对陆彦均来说,一举多得是事情。 餐桌上一阵安静,都在看着小远。 小远拿着筷子,好半天没有吭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为难。 “小远,不是喜欢恺悦姑姑吗,跟姑姑住在一起,如何?”陆彦均循循善诱。 “是喜欢姑姑啦。” 小远低头,叹了叹气,过了一阵抬起头看着陆彦均,“和姑姑一起住的话,你们会让我经常去见我爸爸吗?” 温明珠听了就皱起眉,忍不住说,“你爸爸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她说的是霍泽南。 霍泽南拿着筷子,也没看小远,面不改色的继续吃菜,没受影响。 小远在听见温明珠说了那话之后,小嘴儿撅了一下,有点,不屑。 陆彦均看见了他的不屑。 又笑了笑,收回了视线继续吃饭,他说,“你自己考虑吧,要不要和姑姑一起住。” 由始至终,幼琳都没出声,一顿饭,各怀心事。 整个桌子上,只有陆德昭看得懂自己儿子,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一声没吭。 到了晚上,幼琳和霍泽南要离开了。 小远不肯跟他们走,任恺悦怎么劝,不走就是不走。 看着孩子那倔强的样子,幼琳有点心寒,又不能勉强他,心一狠,转身就上了车。 霍泽南双手插兜站在草地上,严肃的盯着小远,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真的很不乖。” 说完也上了车,没再理会小远。 小远鼻子酸酸的,紧紧拉着恺悦的手,看着那二人驱车离开,终于转身抱着恺悦,哭了。 小远在反思自己,整整一晚,坐在恺悦的床上,在反省。 恺悦希望早出来,一边擦头一边望着他笑,“小哥,你要不要跟你妈咪打个电话,你惹她生气好几次了,她还怀着宝宝呢,你不心疼?” 小远躺倒在床,翻了个身趴着,拿屁股对着恺悦,没吱声。 “本来你昨晚就不对,那么晚了,居然还吵着要去找谌子慎,你就没想过,这很让妈咪伤心的。” 恺悦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拍他的小屁股,“而且彦均叔叔问你要不要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你还一心想着谌子慎,这让你爸妈多下不来台啊,大人也要面子的,亲生儿子不认自己,能不难过么?” 小远扯上被子盖住自己,打了几个滚,被子全裹在身上,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恺悦笑笑,去捏他的耳朵,“以前不是跟我说很崇拜霍泽南吗,现在突然发现他是你亲爸爸,难道你就不觉得,很荣幸,很自豪?” “才没有觉得。” 小远望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我为什么要荣幸,为什么要自豪?我和妈咪在美国的时候,都是我爸爸在照顾我们,爸爸给了我们那么多的爱,在我和妈咪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如果我翻脸不认他,那才是没良心吧。 再说了,霍泽南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吧,明知道我妈咪都结婚了,还要去破坏人家的婚姻,这样的人给我当爸爸,我才不稀罕。 小远压根就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总之,现在在他看来,就是霍泽南破坏了爸妈的婚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城府,也没有大人的无奈,在他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眼见为实,霍泽南就是让他再也看不见爸妈合.体,学校的亲子活动,爸妈也不能和他一起参加了,能不怪他吗,能爱他吗,能跟他同一屋檐生活吗? 叫他爸爸? 小远曲起小腿儿又翻了个身,心里哼了哼,做梦! “我要跟我妈咪道歉。” 小远打了个哈欠,拥着被子坐起来,这样对恺悦说。 看来他是想通了。恺悦高兴,抬手揉他后脑勺,“那爸爸呢,也要给爸爸道歉知道吗,你态度好恶劣。” 小远望天:“姑姑你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给那个人道歉?” “……” “而且,他不是我爸爸,不是,懂吗!” 小远像个大人,双手按在恺悦肩上用力晃她,“以后不许再说他是我爸爸啊啊啊啊!” …… …… 晚上十点,湖边老宅。 霍泽南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幼琳在床上坐着看电视,转头看他。 他关掉了屋里的灯,上了床去,开玩笑道,“搞不好是小远在背后骂我。” 幼琳笑了笑。 两个人躺下,一直没有睡。 幼琳总想着小远,小远现在对她明显冷漠,她一想起来,就受不了。 以前从没这样过,小远是那么乖的孩子,如今固执得不像话了,幼琳怕自己,再也没法管教他。 “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就没有管教不了的小孩,主要是方法。” 霍泽南也想起吃饭时,陆彦均问小远要不要在陆家住,小远却担心他们会不会让他去见谌子慎,想到这里,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都多少年了,父子感情可不是说没了就没了的。 霍泽南不是纠结小远和谌子慎感情好,主要是孩子不认他,这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睡吧。”幼琳转身,背对了他。 新年第一天就心情奇差,没人想这样。 霍泽南自身后抱她,搂着她。都没有睡意,却一直没再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彼此都有心事。 小远是第二天早上给幼琳打电话的,当时,幼琳刚起床,在给楼下水族箱换水。 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小远儿童手机的号码,幼琳激动得一下就接了,“小远。” 165.167他心情是有多好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妈咪,我想回家,我想你。” “妈咪知道,妈咪也想你。” 孕妇情绪波动大,幼琳说着话声音就哽咽了,小远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对她说,“妈咪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要惹你生气了。” “妈咪没有生气。” “那,现在我让恺悦姑姑送我回来,好吗?撄” “好,好。” 幼琳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在家,赶紧对小远说,“你让姑姑接电话。”偿 恺悦就在小远旁边,小远拿手机给她,她接起,“嫂子?” “恺悦,我和你哥我们在姥姥房子这边,麻烦你一会儿送小远过来。” “好,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恺悦挂那边了电话,把手机拿给小远,“呐,妈咪没有生你的气了,但是,一会儿见了霍泽南,你不能再摆脸色,听到了吗?” 小远不情不愿的,“知……知道了。” “走吧,下楼吃饭。” 恺悦拉着小远从卧室出去,小远跟着她,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姑姑,你身材这么好,能不能别穿紧身牛仔裤?” 恺悦停下脚步,“我穿紧身牛仔裤关你什么事啊!” 小远皱眉,很不爽的说,“那些色.狼会一直盯着你的屁股看你不知道吗?” 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而且你平时老爱穿着露大.腿的裙子,你羞不羞!” 恺悦要炸了,受不了的甩开他的手,“你这个小孩,你管好宽!” 说完就不理他了,跑着下楼梯,小远抱肘站在楼上看她,嘴里冷冷的说,“你这个女孩子,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 …… 霍泽南人站在楼梯上,神清气爽的样子。 手里夹着一根烟,在幼琳接电话的时候,唇角泛着淡淡浅笑。 幼琳挂了电话,一抬头,就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她望着他笑笑,他便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 幼琳看着他又转身返回了卧室,应该是去处理烟头。他不在她面前抽烟的,还算自觉。 不多时他下楼来,双手插袋走到幼琳身后,身上还有不少烟味。幼琳没看她,在往水族箱里放鱼食。 他看了她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腰上。 幼琳刚怀孕,腰身还一如既往的苗条,他没见过女人怀孕,也不知道女人在怀孕之后,什么时候那肚子才会像气球一样胀起来,不过一想到,幼琳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觉得这件事很奇妙,也令他兴奋。 他轻咳了两声,幼琳缓缓回头,望着他微微的笑。 幼琳笑起来太好看了,总是令他,忍不住想要和她接吻。 她的唇很软,和她接吻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要往他身上靠,很柔弱的样子,让男人会产生一种,想要狠狠欺负她的念头。 幼琳被他抵在水族箱上,他整个人在眼前,视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周围都是来自他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幼琳笑着,大脑有些晕眩。 他的吻就这样落下来,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幼琳试过躲了一下,然后他照着她的脖子就咬下去。 “你发疯……”幼琳推他。 “是啊。” 他攥着她细细的手腕,眼中荡起那一抹笑,坏得要死,幼琳不知道他心情是有多好才会让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他贴上来,她感觉到他某处的坚硬。 “霍泽南,小远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又推了推他,脸红心跳的,他整个人就要全部压在她身上,她感到呼吸困难。 幼琳觉得这个人还是去当兵比较好,如果天天在一起,他这样的撩她,那岂不是很恐怖。 “我又没怎么样你。” 他呵呵的笑,站直了,双手又放回了西裤口袋里。 他明明就很不正经,却一脸无害的笑。 幼琳心里痒得很,心跳也更快了起来,脸很红,这个时候有点焦躁,显然,她脑海中又想起被他握着脚踝压在chuang上的画面。 霍泽南又瞧了瞧她,撇了下唇,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她说,“我出去买点吃的。” 幼琳还在脸红,“嗯。” 走了两步,他又走回来,“都说女人三十如虎,还真是……” “你怎么不去死!” “去买煎饼果子,回见。” 男人捧起她的脸,对准她的唇狠狠亲了一下,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幼琳看着他高大笔直的背影消失在前院,回身对着水族箱,抚额。 我刚才有表现得很yu求不满吗? 心里另一道声音很肯定的告诉她:有! 幼琳看见水族箱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越来越红了…… 九点钟,恺悦送小远回来。 陆家司机开的车,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大门口下的车,在外面待了一阵。 恺悦教小远,你就算不叫他爸爸,叫他名字都行,就是别再叫姑父了,给人听了不像话。 还对他说,就算对象不是他,你妈咪总是也要交男朋友的,不然未来几十年多寂寞啊。 所以,你就当他是外面随便的谁都成,就是别把他当敌人。 小远勒着书包带子,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却说,“知道了知道你说一万多遍了。” 恺悦让司机在外面等一下。 她牵着小远进大门,穿过前面天井,走过回廊,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透过餐厅的大窗户,她和小远都看见,幼琳和霍泽南,对坐在那里,在吃早餐,在聊天。 恺悦很喜欢她哥和嫂子这样的感觉,哥长得好看,嫂子也好看,他们俩就那样坐在那里,望着彼此,眼中都是温柔,那画面犹如一幅安静美好的画。 小远也看见了。 他和恺悦的想法自然不同,他超不喜欢霍泽南跟他妈咪在一起的,看了就皱眉,但答应了恺悦不能摆脸色,那眉头皱了皱,就又展平了。 在恺悦刚和小远说了一句“进去吧”的时候,幼琳往这边转了下脸,便看见了两人。 “小远。” 幼琳很是开心,见了他俩就站起来了。 霍泽南手里拿着报纸,只是抬了头,看着院子里那一大一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一如刚才的平静温和。 “妈咪。” 小远和幼琳一同走近彼此,幼琳过来,缓缓蹲下,手放在他肩头,笑着问他,“吃早餐了吗?” “嗯,吃了。” 小远回头看了一下恺悦,又对她说,“和恺悦姑姑一起吃的。” 幼琳看恺悦,恺悦点头,“吃得还不少。” 幼琳站起来,牵着小远的手,对恺悦说,“真是麻烦你了,放假还要帮我带小孩。” “嫂子你跟我见外干嘛呀。” 恺悦说着便笑,“小远是我什么人?我就是天天带他都应该的。” 说话间摸了摸小远脑袋,“而且这位小哥长这么帅,带出门觉得很有面子,要是我以后生个儿子有这么帅就好了。” 恺悦的话说得小远脸红了,小声的嘀咕,“你觉得我帅啊……” “是啊,你太帅了,我要不是你姑姑我都要追你。” “呵呵,是吗……” 小远又是高兴又是害羞,红着脸不敢看恺悦,过了好一阵才说,“有你这句话,觉得值了。” 幼琳站在一边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个状况,只觉得小远怪怪的,别人说他帅,他都一脸冷酷,怎么恺悦说他帅他就这么羞涩。 没想太多,又看向恺悦,“今天你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在这边,一会儿我买菜做给你们吃。” “不了嫂子,我和朋友有约会呢,昨天就爽约了,今天不去不行的。” 恺悦又揉了两下小远的后脑勺,“呐,记住我说的,你要是不乖,下次我就不带你玩了。” 小远扁扁嘴,“知道了。” “嫂子,那我就先走。”恺悦说。 “行,那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 “没问题。” 恺悦走的时候大声喊了一声她哥,“哥,我走啦。” 霍泽南在里面望着她点点头,她笑了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进去吧。” 幼琳拉着小远,一起进了屋。 整所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霍泽南从小远回来到现在,好几分钟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他的视线还在小远身上,小远在妈咪给他拿下书包的时候,看了霍泽南一眼。 打小两个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霍泽南是温和的,小远则是不屑的。 霍泽南看见了他的不屑。 霍泽南就是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哪里让他这么厌恶,是不是非得把当初那些事情一件一件讲给他听了,他才能明白这些事情里究竟谁对谁错?! 但那些事情,该如何在一个孩子面前娓娓道来? 要把过错,从他的身上,转到谌子慎身上?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想做这种事,他以为,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小远都应该和他亲。 到底是和谌子慎感情太深了,霍泽南这才和他接触,要他立马认自己,也不可能——霍泽南把视线收回,看着手里的报纸,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 …… 临近中午,幼琳做菜的时候,霍泽南卷起袖子在外面自己洗车。 小远闲来无事,就在楼上的阳台上,撑着下巴看楼下的男人。 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就是,还不那么习惯看别的男人和自己妈咪在一起。 在小远的眼中,只有爸爸才可以和妈咪在一起,才可以和妈咪一起睡。 但是目前,在他的意识里,谌子慎才是他爸爸。毕竟,都已经当了他七年的爸爸了。 小远睁着一对大眼睛,望着楼下男人,轻轻的叹了叹气。 他转身,靠着阳台栏杆蹲了下去。 之前吃饼干,掉了些饼干削在地方,这时候有了好多蚂蚁。 小远抱着双臂,垂眼看那些蚂蚁排成一排,将饼干削一点一点搬走…… 他打算下楼去,和那个男人来个面对面的交流。他打算,不要在气势上和那个男人妥协。 就算默认了他和妈咪的关系,也得让他知道,我只是认同了你是我妈咪男人这个事实,但就算是你生了我,也是我爸爸养的我,我不可能认你不认他。 小远不再看蚂蚁了,甩着小腿儿突突突的往楼下跑。 霍泽南洗完了第一遍车,此时手里拿着水管,站在原地安静的抽烟。 小远自身后屋里跑出来,听见脚步声,他转了身。 “我爸爸说,洗车要脱掉鞋子,像卷袖子那样卷起裤子,才比较酷。” 小远背着手走到霍泽南跟前,朝他眨眨眼,然后站定。 霍泽南拿烟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像是。” “你为什么不脱鞋?”小远问。 霍泽南抽了口烟,笑,“因为我不酷啊。” “……” 小远突然就没了话说,觉得,跟这个男人聊天,会被气死吧。 166.168觉得你干净,觉得你纯洁,觉得你很好 霍泽南抽完烟,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第二遍车,小远一直站在他不远处,他看得出来,那孩子想和他搭讪,想在气势上赢他。 不愧是跟着谌子慎长大,小小年纪这么*撄。 霍泽南背对着他洗车,嘴角隐隐翘起,心说,我喜欢。 “你几岁会开车的?”小远问他。 “十八岁吧。”霍泽南回。 然后小远眼中透露着明显的傲慢,“我爸爸十三岁就会开车了。” 霍泽南对着车窗呵了口气,亮堂堂的车窗上,映着孩子骄傲的表情,他只是笑,“嗯,牛逼。” 妈的谌子慎十三岁开他爸的车撞树干住院两个月,还被罚半年没有零花钱,天天问他和许磬要钱,这事儿他不说? 顿了一下,霍泽南回头看他,笑得轻飘飘的,“他比我好,好一万倍,行吧?”偿 小远眉梢动了动,抿唇望着他。 见他又回头继续擦车了,突然就觉得很无趣。 这个人,怎么都不为自己争论一下,这就让小远搞得自己很被动。 幼琳在厨房拿着锅铲,往外面看那父子二人。 她离得远,听不见他俩在说什么,但是看见小远愿意和他待在一块儿,幼琳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吃饭的时候,霍泽南坐在长桌主位,幼琳和小远坐他左右两边。 隔着桌子,幼琳给小远夹菜。 霍泽南看了一眼,说,“这么大了,夹菜自己夹吧。” 没等幼琳来得及说话,小远咬着筷子看他,“这关你什么事?” 霍泽南淡淡笑笑,“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连饭都不会自己吃了,算个鸟的男人。” “……” 小远不能忍,顿了一下,对幼琳说,“妈咪我自己夹。” 幼琳忍着笑,“嗯,好。” 在小远埋头吃饭的时候,她对上霍泽南严肃的眼,他眼中在说,孩子不能惯。 吃完饭,就快一点钟了。 幼琳洗碗的时候,霍泽南在厨房帮忙,拿干毛巾擦碗。 幼琳偶尔回头看一眼客厅。 客厅电视开着,小远坐在沙发里,在看动画片,沙发挡住了他,幼琳连他的脑袋都没看见。 “能和你说话,已经很不错了。”她笑着对霍泽南说。 男人笑了下,看她,没开腔,继续擦碗。 “晚上我带他回去。”幼琳又说。 “行。” 他简单明了,点点头,末了又看着幼琳,“我爸可能过几天回来,到时候他会找你。” “找我干嘛?” “我俩的事儿吧。” 霍泽南垂着眼眸,认真擦碗中,唇角若有似无带着笑,“可能要让你认你妈。他那个人,喜欢跟人讲条件,你要不认你妈,估计他不答应我俩结婚。”?幼琳沉默。 半晌,男人又看她,笑说,“别放心上,认不认是你的事,没人能左右你。” 幼琳问他,“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人特别固执?” “不是固执吧,我多少还是能理解。” 他放下手里的碗和毛巾,拍拍她的背,“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抱了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你只要,好好儿的做我的好太太,其他事情交给我,不用管。” …… …… 幼琳和霍泽南从厨房出去,小远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混蛋。” 霍泽南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着,将他抱起来,抱到楼上去。 幼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他怀里抱着他们俩的孩子,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温馨的。 女人没有什么好图的,就图嫁个好男人,生个健康的孩子,一家和睦,永远幸福。 霍泽南把孩子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爱自己的孩子,很爱很爱,这种爱很深沉,不是挂在嘴上就能表达的,他看着睫毛长长的那一张白净笑脸,想到,这就是自己儿子,心里头一阵热乎,热得眼眶都染上了一层雾气。 他起身,搂着幼琳出了这间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我非常想和小远一起,去骑马,就像,小时候我爸带我去骑马一样。” 和幼琳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青山绿水,他自身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说了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我爸妈还没有离婚,我和我爸骑马打猎的时候,我妈就会给我们两个人,准备很多吃的。” “我妈很贤惠,真的,就像你这样。” “当时,我第一眼看见你,觉得你干净,觉得你纯洁,觉得你很好,好到,会让我想起自己妈妈。” “我这个人,可能不大会讨女人欢心,也不会说好听话,但我想要对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你给我生了小远,我心里一直感激,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欠了你很多,我觉得我,可能不管为你做多少都弥补不了你,能怎么办,只能对你更好。” “小远现在不认我,其实没有关系,我会难过,也会低落,但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自己不缺什么了。” “我要去做生意,要去接手我外公的公司,这个钱没多少关系的,我只是想花很多的时间陪在你身边,如果我一直当军人,是不行的。” “幼琳,我们会一直很好,对吗?” 他低头,亲在她的侧脸,幼琳微微一转头,就望进他温柔深沉的眼睛。 幼琳握住腰上那双大手,没有言语。他们之间不需要说太多,一直都不需要,但今天,可能是因为霍泽南高兴,竟对她说了这么多发自肺腑的话。 幼琳心里热乎乎的,她转身,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 …… 晚上霍泽南答应了顾简和许磬要去喝酒,先送幼琳和孩子回家。 今晚的酒局,谌子慎也会去。 都是几十年的朋友,其实没什么不能见面的。男人不能因为女人,就永远的避而不见,那会显得不大度。 但霍泽南从不对幼琳说他什么时候见了谌子慎,怕她会尴尬。 车子停在巷口,幼琳和孩子先下车,从霍泽南手里接过孩子的书包,幼琳对他说,“你少喝点酒,而且喝了酒不能开车,听见吗。”?他笑着点点头,似乎很享受她管制他。 然后他看小远。 出于礼貌,小远对着他,还是说了句“路上小心开车”。 不能不热的。 霍泽南眨了下眼,心想妈的你不如不说。 看他开车离开,幼琳和小远往巷子里走。 母子二人散步,一前一后的。 小远低着头,踩着蚂蚁,“妈咪,你会和他结婚吗?” “当然会啊。” 幼琳实话实说,到了这种时候,她已经不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对孩子有任何的隐瞒。 她这声音,听着听轻快的,小远知道,嫁给那个人,她一定很开心吧。 “那你,和他结婚了,会不会生很多小孩。” “你喜欢很多弟弟妹妹吗?” “喜欢。” 小远双手背在身后,脚踩着前面,妈咪的影子,“妈咪生的小孩,我都喜欢。” 幼琳停下脚步,转身。 小远也停下来,抬头看她,“妈咪?” “叫他爸爸,好吗?” “……” 小远一张小脸,慢慢的,就这么纠结起来,“妈咪……” “他是你爸爸,亲爸爸。” 幼琳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小远,爸爸和妈妈,我们很相爱,很相爱你懂吗?中间,我们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开,这么多年,爸爸和妈妈虽然隔着很远,隔着中国和美国的距离,但我们都没有忘记对方。 爸爸没有错,他只是,和妈咪错过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遇到了他,妈咪很幸运,妈咪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小远,你能答应妈咪这个小小心愿吗?” 小远点点头,但眼睛,红红的,“妈咪,我只是,只是……” “只是很爱很爱谌子慎,对不对?” “嗯。” 幼琳将孩子搂进怀里,她撑着身子,膝盖与地面只差几公分的距离,她对小远说,“如果,暂时没有办法叫他是爸爸,那,不要讨厌他,好吗?” “妈咪,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小远开始哭,下巴搁在幼琳肩头,呜呜的,“我和我爸爸,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爸爸那么爱我,我也很爱他,可是突然有一天,你们却告诉我,我还有另一个爸爸,那我之前那个爸爸呢,他又算什么?” 幼琳闭上眼睛,双眼合上的一瞬间,泪就涌出来。 她紧紧搂住孩子,耳边都是他稚气未脱的声音,他哭得那么伤心,“爸爸很爱你的,我偷偷看他钱夹,里面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你的证件照,还有一张,是我们三个在参加学校亲子活动时候的合照。 爸爸工作的时候,我偷偷看他,他拿着钱夹在发呆,眼睛都红了,他一定是在哭,他看见你的照片他会哭,妈咪,如果,连我都不要他了,他怎么办? 我也想他身边有女人,我也想他交女朋友,可他并没有,他就那一样一个人,很孤单,很寂寞。 每次我看见我爸爸难受,看见一次,就会讨厌霍泽南一次,那种讨厌不是我愿意的,就像是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自己就钻出来了,但我又知道,其实我不讨厌他,这种感觉很糟糕,我也不想这样。” 小远紧紧抱住幼琳的脖子,母子二人哭成一团。 巷子口,童伟民买了一大袋子水果回来,正好看见这场景,吓得一愣,停下脚没再往前走。 …… …… “我说幼琳,你现在怀着孩子你没事哭什么啊!” 到了家,童伟民拿纸给她擦脸,生气的瞪她,“孕妇不能气着了,不然孩子生下来容易长疝气。” 幼琳嗓音哑哑的,已经没哭了,“听谁瞎说。” “甭管谁说,别人说你就信着。” 童伟民又看了她一眼,没管她了,去到小远身边。 小远坐在小板凳上,双肘支在茶几上托着下巴,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你和你妈哭什么?” 童伟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揉他的后脑勺,小远转过来看着姥爷,“情到深处就哭呗。” “……” 童伟民哈哈大笑,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可爱得很。 幼琳也走过来坐下,给孩子倒了杯水让他喝,顺便问了一句,“爸,你这两天都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自己在家过。” 童伟民有点避开幼琳的目光,幼琳觉得不对劲,又问,“怎么在家过呢,没和宋阿姨在一起?” 童伟民没吭声,低头,给孩子削苹果。 “姥爷,没谈恋爱么?” 小远一张八卦的脸,转过来,对着童伟民。 童伟民抬眼望着他笑,眉眼里都是和蔼。但没有理会这家伙的八卦。 167.169那么极品的男人,真没几个女人能招架得住的 半夜幼琳起来上卫生间,发现黑灯熄火的客厅里烟火点点,心里一惊,走近了才发现是父亲坐在那里抽闷烟。 “怎么了,爸,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幼琳站在距离他不算远的地方,看着他,童伟民抽了口烟,缓缓回头看着她的方向,“心里有点事,睡不着。” “你等我一下。撄” 幼琳转身进了洗手间,没多久又出来了,把客厅里的灯打开,这才走到父亲旁边坐下。 “是不是和宋阿姨闹矛盾了?”幼琳问父亲。 “没有。” 童伟民把烟头摁熄了,端起茶杯喝了口冷茶,这才对幼琳交代,“你宋阿姨,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女人,她一心想和我结婚。”偿 幼琳眨了下眼,“那就结婚啊。”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幼琳皱眉瞧着他,只见他略显挫败的摇头叹着气,幼琳叫他一声爸,他无奈的笑笑,又道,“我这个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现在是好了,但要靠药物维持的,而且,难免会有发作的一天。” “宋阿姨知道吗?” “还没告诉他。” 童伟民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怅然的望着天花板,又叹了口气,“我本来啊,就和她精神恋爱来的,怎么就没控制住……” 幼琳脸上微微一热,有点不好意思听自己父亲说这个。 童伟民回头望着她憨憨的笑了笑,接着说,“但我又实在是喜欢她,你不知道,人到中年很难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你宋阿姨那个人又真的很好,善解人意,温柔,我好多年没谈过恋爱了,一靠近她,就感觉到有点失控。” “如果她真心喜欢你,是不会在意你的病的。” “谁愿意嫁给一个药罐子?!” 童伟民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了。” 说完就站起来,幼琳也跟着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爸,人家好多人换肾之后活二十几年都没事的,你看你现在每个月也去医院做药物检测,看起来也没事啊,不如……” “不如什么?” 童伟民甩掉她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见面就是——你赶紧去睡了,别管我的事。” “爸……” “再啰嗦我打人了啊!” 幼琳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又臭又硬的那张脸,心里叹了叹,进屋,关了门。 第二天一早,幼琳在家给小远做早餐的时候,宋娟来了。 幼琳给她开了门,叫了一声宋阿姨。 “你爸呢?”宋娟看起来有些着急。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电话一直打不通啊,怎么回事,我也没惹他啊,怎么就感觉生我气了。” “……” 幼琳沉默了一阵,看着宋娟一脸纠结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对她说,“我爸是诚心避着您。” “为什么?” 宋娟感到很莫名,再次强调,“元旦那天都还好好的啊,我怎么他了就要避着我?” 这个时候小远拿着玩具枪从里面跑出来,站在门口对宋娟说,“我姥爷出去了,很快就要回来,宋奶奶您进屋坐吧。” 宋娟笑着摸了摸孩子脑袋,宠溺的望着他笑了一笑。 虽然被叫得有点显老,但是,小远这么叫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爸呢,之前尿毒症换过肾,他怕自己会复发,就不想拖累你。” 幼琳大概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一直在观察宋娟的表情,宋娟心情极为沉重,沉默片刻后说,“如果真因为得了病不愿意拖累我,那早干嘛去了,别来招惹我啊。” “宋阿姨。”幼琳面露难色。 “行了。” 宋娟抬了下手,无奈道,“我等他回来吧,有什么事情也得当面跟我说清楚,他想跟我拜拜就拜拜,想得美。” 幼琳试探着问宋娟,“宋阿姨,您是真心喜欢我爸爸,是不是?” 宋娟抬眼看她,先前的毛躁这个时候抚平了一些,她对幼琳说,“生老病死,没个准的,搞不好我哪天突然得病死在他前面也不一定。人活在当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谁要去想以后的事情。 你爸多大个人了,怎么脑子这么不清醒——追我的人少吗,有钱的少吗,我要是那种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我能看上他?” 宋娟几句话说得很现实,但在幼琳听来感动极了,也难怪爸爸说她是个好女人。 霍泽南是在九点三十来接幼琳的,昨晚幼琳说今天想出去吃西餐,他手上没事,就带她和孩子去。 车子开进来,人还在车上就看见幼琳和孩子在门口吹泡泡。 他很诧异,这大冬天的不在屋里吹暖气,在外面出什么泡泡? 车子停稳,他拿着皮手套下了车来,一张嘴叫幼琳,嘴边就呵着热气,“你们俩不冷吗,在外面做什么?” 幼琳缩着脖子走过来,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我爸跟宋阿姨有点事情在屋里谈,我和小远不方便嘛。” 男人眉心皱起,同时也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幼琳脖子上,“谈多久了?” “有点久了。”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霍泽南把皮手套给幼琳戴上,掀眼看她,很明显是不满。 幼琳嘿嘿的,用眼神撒了个娇。 不远处,那小孩手里拿着泡泡枪,两眼淡淡的看着秀恩爱的两个人,心里很不爽。 幼琳朝他招招手,他朝她走过去。 “妈咪。”小远开口叫人。 看了一眼霍泽南,嘴里不冷不热的,“你来了?” 霍泽南没理他,眼睛都没在他脸上听一下。 小远很不平衡,有没有搞错,你当我透明的吗! “去帮我拿下包包,我和他在这等你。” 幼琳缩着脖子吩咐小远,小远哦了一声就赶紧去了,当跑腿的,跑得飞快。 待小远走了,幼琳才仰着脸看霍泽南,“你高冷什么,人家主动跟你打招呼了。” “我听见了啊。” “……” 霍泽南呵呵笑了两声,在她身上轻轻撞了一下,“吃西餐还是泰国菜,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 正说着呢,小远从里面跑出来了。 霍泽南视线朝着那个方向,柔软的目光,瞧着那个戴针织帽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觉得,自己儿子长得真好看。 小远把幼琳的包递给她,看了一眼霍泽南,对他说,“明天我要上学,你和我妈咪约会完,可以早点送我们回家吗?” 霍泽南点头,“可以。” “那走吧。” 小远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霍泽南还站在原地。 在那孩子上车后,无奈的看向幼琳,挑着眉,意思是说,你儿子好神气。 幼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虽然还不能叫他爸爸,但现在,小远在试着去接受他,努力去认识他,对幼琳来说,这样的开头已经很好了。 三个人驱车出去。 霍泽南先带幼琳和孩子去购物,近中午的时候,找了家西餐厅坐下来。 小远熟练的点餐,对她妈咪说,你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没有化妆的幼琳,干干净净一张脸,她就坐在霍泽南对面。 也许她不是这个世界上长得最漂亮的女人,但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看着她,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远在国外长大,筷子拿不好,刀叉倒是用得很熟练,霍泽南看他优雅自如的吃着牛排,喝着罗宋汤——他嘴角沾了一点点汤汁,霍泽南下意识的,拿了纸巾就要给他擦。 小远:“……” 霍泽南的手停在小远的嘴边,一时,可能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唐突,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那时候,宜甄吃饭弄脏了嘴,他是很自然的给她擦掉。 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直很抵触他的小远。 幼琳看着那对无声对峙的父子,良久,她看见小远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小声的对他说,“谢谢。” 幼琳笑了。 餐后,小远想去电玩城。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课了,幼琳同意小远去。 霍泽南还是很多年前进过这样的地方了,一进去,他看见那些琳琅满目的游戏机,看见那些穿着入时的少男少女,才恍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上了岁数,站在这里,竟是格格不入。 小远跳跳舞机的时候,霍泽南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和幼琳一起看他。 小远很棒的,每一次都跳到perfect。 身后的,他的爸妈,在看着他的时候,两个人眼中都是柔软笑意。 “是几号去产检?”霍泽南问幼琳。 “十二号啊。” 幼琳觉得这人啰嗦,都问了好几遍了,他才三十几岁,难不成这么早就得健忘症了吗。 “哦。”他点点头,眼睛仍旧在小远身上。 “你可以不用陪我去的。”幼琳说。 “没事儿,反正最近我还不忙。” 霍泽南低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远在跳舞,从游戏机屏幕的倒影里,他看见,霍泽南在亲他妈咪的手背。 …… …… 十二号那天上午,幼琳请假,去医院产检。 已经建卡了,打算就在这间医院生。 霍泽南在停车场停好车,自己先下去,才到幼琳那边去给她开车门。 幼琳从车上下来,眼睛往前头一直看,霍泽南有点莫名,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什么?”他问。 “那车好像是我单位同事的。” 幼琳有印象,那辆甲壳虫就是袁艺平时上班开的,那个车牌号她记得。 “走吧。” 霍泽南牵着她,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在医院碰见同事又有什么关系,跟自己丈夫来产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霍泽南去排队挂号,幼琳找地方坐下。 趁着休息,幼琳拿手机出来看了一下,有条微信消息,陶陶约她这周末出去小聚。 她回了,说好。 …… …… 袁艺今天胃胀气,丈夫出门跟朋友钓鱼去了,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就打电话叫梁悦陪她来。 她根本不会想到会在医院碰到幼琳,而且,跟幼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谌子萱的丈夫。 当时梁悦隔得老远看见那二人亲密的走在一起就愣了,还说要拿手机拍下来发给谌子萱,袁艺火大,推了她一下手机掉在地方差点摔坏了。 眼下,她们俩紧跟其后,就站在离幼琳坐的那个地方不太远的地方,看着幼琳,等着霍泽南排号过来。 梁悦一脸抓了别人奸的兴奋样子,蹭蹭一旁皱眉的袁艺,“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童幼琳就是个贱货你还不信,如何,都勾搭上人家谌子萱丈夫了,趁人家出国,就跟人家老公搞在一起,也真有她的。” 袁艺没说话,只不过,听见梁悦这真假难辨的话,她眉头皱得很深很深。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幼琳是这样的女人。 “不过你别说,霍泽南那么极品的男人,真没几个女人能招架得住的,你看他那个身材,估计下面那东西……” “你有完没完!” 梁悦越说越带劲,袁艺觉得她特烦,没忍住吼了她一句,梁悦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哎你很奇怪啊,我又没说你老公,你发什么火!” “你一个女人怎么满嘴黄,恶不恶心!” “……” 梁悦被骂得一时吭不了声,片刻后,又把视线转到前方。 此时霍泽南已经挂了号过来了,就坐在幼琳旁边。 幼琳从包里拿出了膳魔师的保温壶,霍泽南拿在手里,给她到了热水喝。 两个人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梁悦也真羡慕幼琳和谌子萱这种女人,能得霍泽南青睐,跟他上chuang的话一定很爽…… 不知不觉间想到那种事情,梁悦脸就红了,袁艺看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说,你老公知道你背地里意yin别的男人,会不会弄死你!” “怎么弄?chuang上弄死我我死了都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污!” “大姐,我都三十了,女人三十如狼似虎你不知道?” “呵呵呵呵。” 袁艺冷冷笑了几声,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转头,当她们再次看向幼琳那头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 因为,幼琳和霍泽南正打算朝这边走,并且都看见了她们俩。 …… …… 幼琳习惯性把手放在霍泽南掌心里,正准备和他一起去对面栋楼产检,一抬头便看见前面两个女人。 这个时候,幼琳有点心慌,毕竟,现在她和霍泽南无名无分,法律上,他还是谌子萱的丈夫。 她记得很久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对袁艺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但是现在她和霍泽南一起出现在袁艺面前,有点,自己打了自己脸的感觉。 霍泽南自然是看见了袁艺。 以前去接过谌子萱,谌子萱和袁艺关系好,见过几面,这个时候他以幼琳男人的身份再见她,倒不是觉得尴尬,只是,怕幼琳会有心理负担。 他看着幼琳。 他眼睛里也只有幼琳。 袁艺脸上淡淡的,她在原地站了站,然后慢慢走近了那两个人。 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幼琳,盯了好一阵,她才说,“我很相信你,我觉得,你不会是子萱说的那种,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自己眼睛有问题,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袁艺……”幼琳一时没法解释。 “你不要说。” 袁艺抬手打断她,“童幼琳,虽然眼睛看见的不一定为实,但是,你现在跟别人的丈夫手牵手,我就是不想相信你是第三者也不得不相信啊。” “我看错你了。” 袁艺说完转身就走。 气呼呼的,胃胀气也不想在这间医院看医生了,去别家。 梁悦紧跟在她身后,一顾三回头的看幼琳。 幼琳看他们二人离开,心情瞬间就低落下来。 “别在意。”?霍泽南抱了抱她,给她安慰。 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让自己撑出一抹笑,“我没关系。” …… …… 隔日幼琳去单位。 从大门进去,一路上,都在接受全单位的人热情的目光。 她心头有不好的预感,等到中午的时候,果然在洗手间里听到了那些人的热烈议论。 “所以说,女人长得好命才好,你看人家,先嫁给了谌子慎那样的金融巨鳄,谌子萱和霍泽南感情转淡以后,又跟了霍泽南,这就是命!” “搞不好就是因为她的插足,谌子萱和霍泽南才出现问题的,感情出问题了,逼不得已才去了美国。不然在国内给人问起,丢脸啊。” “我听人说,谌子萱一直没答应和霍泽南离婚,两个人现在还是夫妻关系。霍泽南为了离婚,眼看着要升大校了都退伍了,就为了跟谌子萱谈离婚没有后顾之忧。” “那个童幼琳一看就很搔,这种女人在chuang上那么放荡,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要不是在那件事情上童幼琳很难满足霍泽南,他和谌子萱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 幼琳坐在马桶上,安静的听着,心情十分平静。 外面那些女人还在说,那些肮脏的粗鄙的言辞就在耳边,幼琳攥着拳,心湖里有潮汐涌动,却是一脸淡然。 她缓缓起身,穿起裤子,然后,开了格子间的门。 那些女人从镜子里看见了她,一个个跟见鬼了似的逃了出去,幼琳无力的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着台面,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近日来脸圆了不少。 霍泽南说得对,她就是心情好,食欲好,才会养好了身体。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觉得,这张脸,自己看着,都有些厌恶了。 她盯着镜子,失了神。 168.170因为她心怀痛恨,心怀诅咒 卫生间外有了脚步声,幼琳凝了凝神,缓缓转过头去。 袁艺出现在视线中,她站在门口,望着幼琳很久才往里面走。 她是来上洗手间的,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幼琳。 但是,单位里现在人人都在议论幼琳和霍泽南的事,她想,幼琳可能以为她说出去的。 其实,对于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她有没有误会自己,真的不重要撄。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幼琳,袁艺开始想要解释一句。 “不是我说出去的。”她对幼琳说偿。 幼琳摇摇头。 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霍泽南一直都在她身后,陪着她,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黑暗,只要有他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就是光明。 “可能是梁悦。” 袁艺呼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但是,你做了这样的事,就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童幼琳,能不能告诉我,好好的和谌子慎做夫妻不好吗,怎么就偏要去插足别人的婚姻?” “我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幼琳说。 “以为是我说出去的?”袁艺笑了。 幼琳再次摇头,“这真的不重要。” 她说完,从袁艺旁边经过就要离开,却被袁艺叫住。 “我试图让自己信你,觉得你不是那种女人。” 她绕到幼琳前面来,面对着她,“因为,当时我对谌子萱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做了伤害你的事,我后悔不已。如果到头来你果然是那种人,我就后悔错了。” “他本来,就是我的丈夫。” 幼琳平静的说了这句话,袁艺愣了愣,跟着就听她又说,“这里面很复杂,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是谢谢你,谢谢你相信过我。” “幼琳……” “袁艺,真的,你跟我说这件事不是你说出去的时候,我相信你,并且很感激。” 幼琳走到门口,停了停脚步,“我问心无愧。” …… …… 人行道对面的那棵树下,霍泽南的车就停在那里。 幼琳和王团长一起出来,在人行道口子上停下脚步。 下班高峰期,街上车水马龙。 看着往来车子,王团长握着幼琳的手,叹气,“估计,泽南也不会让你来单位了,这样也好,你就安心在家养胎。” 幼琳内心是很平静的,但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暂时无法工作了,她多少又有些难受。 她和王团长说话,已经不像在袁艺面前那么坚强,嗓音有些哽咽,“有时候,我不明白在他人眼中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从十年前,到现在,一直不被人祝福,好像只有我离开他,我们彼此的世界才能安然无恙。” 王团长无奈摇摇头,“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呢。” 她在幼琳手背上拍了两下,往前方抬了抬下巴,“去吧,泽南在等你。” 幼琳和王团长道别,过街,往那辆车走去。 霍泽南此时闲来无事,下了车来靠着车门,闲闲的望着对面人行横道。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幼琳身上,随着她走近了,目光也就近了。 “去接小远吧。”霍泽南说。 幼琳没精神,只垂着眼点了下头。 霍泽南从王团长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因为她难受,他心里也难受。 但他没有在幼琳面前表现出来。 想也知道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是非不分,语言暴力。 一路上幼琳没怎么说话,倒是在等红灯的时候,霍泽南开口了。 “别去工作了,在家呆着,有时间就跟朋友逛逛街,比去单位有意思。” 霍泽南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目光柔和看着幼琳,在等幼琳的回应。 幼琳没说话,就看着车窗外面。 他抬手,搭在她的腿上,“幼琳。” “我没事。”她低着头。 “没事你不吭声?” 霍泽南笑起来,像看孩子似的,看着她。 良久,在车子驶出去的时候,幼琳扭头看他,这才说,“我一直想着,等到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才回家休息的,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单位。” 霍泽南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垂着眼,睫毛眨了眨,又道,“这样多难看啊。” 她能说这话,估计就是没什么事了。霍泽南心里松了口气。 “几号的飞机去旧金山?”幼琳问他。 “二十号。” “那,你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好。”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好,霍泽南坐在位置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将幼琳的手拉过去塞进自己的大衣包里,“今晚给我收拾行李,好吗?” 幼琳笑着点点头,“好。” 往后的许多年,每一次霍泽南出差,幼琳都亲手为他收拾行李。 这样的习惯一直没有改过,即便他们吵架,即便他们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彼此存着隔阂,霍泽南的行李,都是幼琳为他装的。 …… …… 就在霍泽南去美国找谌子萱的同一天,幼琳被霍舒城叫到了霍家。 那天上午,幼琳送完小远去学校,打算步行回家,顺道买点菜,哪知道霍舒城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 通常,首长能这样在电话里问她,多半就是人已经回来了。 霍泽南之前给幼琳打过预防针,幼琳知道他会找她,却没想到会那么快。 霍舒城回c市说是为了把别的事,但幼琳心里清楚,主要还是借着办事回来找她一趟。 “那混蛋去旧金山了?” 霍舒城坐在书桌里,明知故问的,用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幼琳。 幼琳站在他桌子前面,他也没喊她坐,她就那样站着。 她点了点头,“去了。” “还真是等不及。”?他笑了两声,作势习惯性的准备拿了烟抽。 当那根烟都叼在嘴边了,一下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自己儿媳妇儿,而且还是怀了孕的儿媳妇儿…… 霍舒城在幼琳的注视下,把烟拿了下来。 看着就有些闷闷不乐的,男人烟瘾上来,得不到缓解会难受的吧。幼琳想。 幼琳轻咳了两声,“叔叔,你抽吧。” “谁要抽?” “……” 幼琳觉得,泽南他爸,傲娇起来跟他还真是一模一样,连小远,都是遗传了他们俩。 “有个事情,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霍舒城抬眼看她,就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那打火机掂在手里把玩着,“你和泽南,现在我懒得管你们了,但是我有个要求。” 幼琳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在身前,恭恭敬敬的礼貌样子,“叔叔,您说。” “关于你妈妈……” 霍舒城顿了一下,又看她,“你有什么话说没有?” 幼琳摇头。 “你不说,我来说。” “……” “她毕竟是你亲妈,既然是自己妈妈,也就没有不认的道理。她当初是荒唐,犯了错,但你看,我都原谅他了,你是不是也……” 说了半天,幼琳毫无反应。 霍舒城像是到了更年期,最近总是暴躁,见幼琳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火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抬高了声音,“我在跟你说话你神游哪去了!” 幼琳吓了一跳。 “我在听。”她说。 “他妈你在听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我听见了啊。” “……” 霍舒城有点吹胡子瞪眼的,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幼琳,跟泽南时间久了,别的没学会,装蒜倒学得挺好。 “那你要不要认你妈啊!” “是她先抛弃我啊。” 幼琳心平气和的,“叔叔,她又不缺我这个女儿,您又何苦?” 听了这话,霍舒城突然摇头,痛心疾首的样子,“关键是她三个女儿,至少两个不认她,我看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我真怕她得抑郁症。” “……” “幼琳我没跟你开玩笑,要是你妈抑郁症了,你自责死。” “……” 幼琳无言以对,她心想泽南他爸怎么就开始耍横了呢,这跟她预料的有出入。 霍舒城盯着幼琳那张脸,似乎能从她眼中窥视她内心想法,过了好一阵,他试探着问幼琳,“认吧?” …… …… 美国,旧金山。 霍泽南站在机场门口等车,手里拎着小件行李。他戴着墨镜,墨镜底下那双眼睛,因这阴雨蒙蒙的天气,便有些阴郁。 来之前打过电话给谌子萱,这一次她接得利落干脆,她对他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面前驶来一辆出租,霍泽南将烟头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司机下了车,将他的行李拿上车。霍泽南说了谢谢。 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个,幼琳和小远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她走过的路,他想走一走,她去过的地方,她也想去看一看。霍泽南想,未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如果她愿意,他还可以陪她去很多地方,走很多路,天涯海角,她去哪里,他就在哪里。 沿途风景,在他的视线中。 他开了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是幼琳发过来的。简单的话语,他看了一遍,唇角就浮起笑意。 “你爸竟拿她有可能抑郁症来威胁我,泽南,你没跟我说过你爸这么幽默啊。” 他回了她。 “以后你会发现他幽默的地方还挺多。我已经到了旧金山,平安,勿念,一切都会顺利。” 几分钟后,幼琳发过来一个表情。 只有一个心形。 他收起了手机,也收藏好了那颗心。 从机场去谌家,需要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霍泽南想了许多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间,谌子萱在家里,磨好了咖啡豆,准备了两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在等他。 这一天,家里没有其他人,就只有她一个。 宜甄早就想去纽约看双子塔,这是个周末,霍泽南要来,谌子萱选了今天,让爸妈带宜甄去了纽约。 霍泽南还在路上的时候,厨房里,她煮的咖啡已经飘散出了浓浓香气。 那个文件袋,那里面的东西,他一定很想看到。 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来,她亲手奉上。 谌子萱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恶毒,但她心怀痛恨,她心怀诅咒,她要那两个人就算是结了婚也无法相爱。 窗外下这小雨,雾雨蒙蒙,这天气,容易使人心情烦闷。 但谌子萱心情极好,因为她要见到霍泽南了。 她站在厨房的窗前,看了一次时间。距离霍泽南下飞机,已经一个小时有多了,他就快到了。 她今天,穿的驼色外套,画着淡妆,梳着幼琳那样的清汤挂面头……霍泽南不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么,其实她也可以变成这样。( 就爱网) 169.171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两年后。 清晨,小远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走到厨房叫了一声容婶。 容婶回过头来,望着孩子和蔼一笑。 “你妈咪呢?起床了没有?”容婶问小远。 “起了,在锦年房间给她穿衣服。偿” 小远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锦年快两岁了,平日里最黏幼琳,穿衣服要喊妈妈,吃饭要喊妈妈,干什么都要喊妈妈撄。 “容婶,我来不及赶公交了,先走一步。” 小远今年十岁,每天自己拿公交卡坐车上学,他很**,因为每次和谌子慎讲电话谌子慎都会对他说,你是男子汉你知不知道,你不仅要学会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你妈。 小远牢记于心。 霍泽南这两年经常不在家,要不是容婶搬过来住,不知道妈咪一个人带锦年会有多寂寞。 有些事情,小远想不通。 小远拿了一片土司就从家里跑着出去了,赶时间,要是错过了这班车,就要迟到了。 从湖边到公交站,也算比较远的,有时候容婶也心疼小远,明明可以坐家里的车,怎么泽南就非要他自己去上学? 容婶觉得,泽南对孩子是严厉过分了。 容婶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幼琳已经给锦年换好衣服了。 锦年走路走得很稳,下楼梯都是自己扶着扶手下来的,边走边抬头看着走在她旁边的幼琳,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可爱极了。 幼琳说锦年是她的贴心小棉袄,锦年比小远小时候更好带,除了比较粘她以外。 容婶已经把锦年的早餐放在餐桌上了,幼琳把她抱到餐椅上,给她系好围兜,然后拿勺子给她,让她自己吃。 锦年自己吃饭吃得很乖,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看着那埋头认真吃饭的孩子,幼琳看得出了神,一时有些恍惚。 昨晚霍泽南又没回来,打过电话,依旧是那句在应酬。 幼琳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应酬会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家都顾不上回。 她不擅长吵架,霍泽南也不擅长,这两年,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争吵,然而,彼此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这两天我回老家一趟,家里亲戚过世,我得回去帮帮忙。” 容婶把煎好的鸡蛋端出来,她对幼琳说了这话。 幼琳抬头看她,问道,“今天早上过世的吗?” “是啊。” 容婶叹气,“重病好多年了,一直在家里卧床,今天凌晨走的,也算是一种解脱。” 幼琳点点头。 她在原地站了一阵,然后对容婶说,“你等我一下。” 只见她很快的上了楼,几分钟后又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容婶,我要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这里有些钱,算是我一份心意,你拿着。” 幼琳拉过容婶的手,将信封塞给她。 在霍家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泽南和幼琳结婚后,她又到了这边来照顾夫妻两个的日常,容婶跟这家里的人有了感情,是不爱占他们小便宜的,按理说,不是自己该得的,她都不会要。 但她知道幼琳已经把她当了亲人,是亲人,家里办丧事,幼琳给的钱也不好意思不要。 她把信封攥着,朝幼琳点点头,“谢谢你,幼琳。” 容婶是上午十点钟离开的,走之前,把这两天家里吃的用的差不多都买好了,蔬菜肉类放进了冰箱,分好类,也方便幼琳做饭。 临走时,她握着幼琳的手欲言又止好一阵,最后叹了口气,才说,“夫妻两个,无话可说是不行的,幼琳,泽南现在性子变成这样,你得好好和他沟通。” 这话,容婶其实不知说过这一次,每一次幼琳都说好,说会和他沟通。 可是哪一次,她想要和他好好沟通的时候,他不是一笑而过? 容婶走了,那么大的房子里,就剩下幼琳和锦年一大一小。 花园里郁郁葱葱都是幼琳种的花,不去工作了,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自从和霍泽南结婚,自从有了锦年,幼琳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家庭上。 但霍泽南,他没有说过她一句好。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相对无言,彼此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默契,幼琳总是想不起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泽南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情脉脉的男人。 他很冷淡。 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这两年话更少了。平时就很少在家,做生意,满世界飞,就算偶尔在家,哪怕是坐在一起,都是他看他的报纸,幼琳带孩子——幼琳记得,那个时候,他说他不当兵了,为的,就是花更多的时间陪她。 她找过机会要和他谈,但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不能说他对她不好,物质上,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礼物没少买过,珠宝首饰没少送过,他给她的信用卡,永远都是无限额度。 他现在一个星期可能也就在家一两天,就这一两天,两个人说话可能不会超过二十句,在家时他总把自己关在书房,总有忙不完的公事,每次路过他的房门口,幼琳都听见他在讲电话,在谈事情。 这样子的他,如此忙碌,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 男人在外面做事业,累死累活的,到了家女人还要去找他说那些烦心事,他不会更烦躁吗?时间长了,就像是恶性循环,幼琳和霍泽南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刻,大概,就是每次霍泽南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和她上chuang的时刻。 平时他在家的机会本来也不多,有时候回来,幼琳也已经睡了。但他要是喝了酒,就会很兴奋,拉着幼琳要她陪他做那种事情。 有时候幼琳是承受不了他的,酒后的他压根不会节制,有好几次幼琳被他弄哭了,他视而不见。 事后他却会笑意盎然的哄她,和平日里淡漠冷清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 幼琳扶着额头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锦年坐在地上堆积木,不时的看她一眼,叫妈妈,幼琳露出温柔笑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个孩子,是她和霍泽南的第二个孩子。 他还是很疼孩子的,锦年是个女孩儿,他看她时,眉眼要温和得多,相比之下对小远就严厉得多了,从他让小远自己一个人去上学这件事情就看得出来。 结婚后,他先跟幼琳提了一下关于小远户口上的姓这个事,就提了那一次,之后他就去把姓给他改过了,幼琳甚至都不知情。 后来问起他,他只是淡淡的一句,“我儿子难道不跟我姓?” 他说那话时的那种语气,竟隐隐带着些尖酸。 幼琳现在经常会想起他们刚结婚那阵子,霍泽南对她的态度是一天一点在发生变化,后来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彼此无话可说。 ………… 中午幼琳给锦年做了肉末烧胡萝卜粒,自己则吃了一份沙拉。 最近有点小感冒,食欲不太好。 一点钟的时候锦年午睡,幼琳陪着她,给她唱了轻缓的儿歌,没多久锦年就睡着了。 幼琳没有睡意,打算,下楼去花园里除一除草。 初夏,阳光洒在肩头已经会灼人了,幼琳穿的短袖短裤站在花园里,感觉到皮肤被晒得有些疼。 霍泽南西装革履一副老板派头的从外面进来,穿过了前廊来到花园里,一眼就看见戴着手套蹲在篱笆前耐心除草的幼琳。 她没有化妆,干净白皙的一张脸,头发扎成丸子盘在头顶,露出修长漂亮的颈子。她很苗条,跟她跳了很多年的舞有关,凹凸有致的身材是个男人都会喜欢。霍泽南站在不算远的距离看她,没有叫她,眼神淡漠疏离,却有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他已经,忘记了如何真心去笑。 生意做得多了,各的人见得多了,学会了说场面话,也学会了虚伪,也学会了逢场作戏——然而他可以对外面的人虚情假意的笑,到了家,想对着幼琳发自真心的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会了。 幼琳蹲在那里很久很久,终于,感觉到身后有人。 阳光下,她眯着眼睛转过身来,于是,对上了男人那双深沉的黑眸。 他今天,穿的整套灰西装,里面是他钟爱的白衬衫。他那样身材的男人,总是能把西装穿得很有味道,举手投足,都显矜贵。...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70.172彻彻底底做了别人的女人 他突然回来,幼琳有些意外。 幼琳起身,转身面朝他,一时忘了说话。 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在她面前站定。看了看她身后拔过杂草的泥土,又看了一眼她戴着手套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她的手套摘下来,扔在了一边。 “这些事情会有人做,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他稍稍皱了眉,看得出,他因这事不大高兴了。 幼琳却没有理会他,走过去将手套又拿起来,“反正在家里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我喜欢做这些,觉得很。”偿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没说其他,转身进了屋。 幼琳看着他进去,末了又收回视线,到底还是把手套放下,进了屋去,对外出归来的男人嘘寒问暖。 “吃过了吗?” 幼琳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了楼。 “吃过了。” 看他边走边解开西装纽扣,最后把外套脱下来,幼琳伸手过去让他把衣服拿给她。 霍泽南手上顿了一下,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递给她。 回了卧室,他去洗澡,幼琳则把他的西装整齐挂好,再给他找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 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声,幼琳自己开了门,把衣服给他拿进去。 霍泽南背对着她这个方向,光luo的背影,黝黑的皮肤,紧致的肌肉……幼琳站在原地看了一阵,回身,出去了。 给他带上了门。 他们很少过夫妻生活,有是有,大多时候都是在他喝了酒之后。 幼琳想在他清醒的时候跟他亲热,但他清醒的时候基本上都在书房,不是看文件就是跟人视频会议,要不然就是自己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想事情。 等他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幼琳早都已经睡了。 霍泽南今天没喝酒,而且又是白天回来的,幼琳想,如果他不是那忙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没多久男人就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幼琳给他找的衣服。 幼琳等在卧室里,这期间,她什么事都没做就只是在等他。 霍泽南看得出她是在等他,可能还有话要说。 他淡淡的一张脸对着她,这让幼琳多少有些心凉,夫妻之间,难道不应该随时随地看着对方都是眼神温和,并且面带笑意的? 以前就听人说过,男人有钱了,见多了外面花花世界,人就变了。学好三年,学坏只需要三天呐。 幼琳不知道霍泽南是不是在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呆久了,才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回家,可能,外面有女人了…… 她走过去站在他跟前,身高差距,她抬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那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睫毛那么长,轻轻一眨眼,都是风情。 “有话要说?”他淡淡的开口,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眼前的幼琳。 幼琳点了下头。 他唇角弯了一下,“你说。” “就是,觉得我们俩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幼琳说。 他眨了眨眼睛,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给予回答。 无动于衷的样子,哪里还是当日那个温柔的男人,幼琳记得,他们刚开始约会那时候,他甚至还会去给她买冰棍讨她开心。 “泽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有,你告诉我啊。” “我对你能有什么不满?” 男人咧开嘴笑起来,手从裤袋拿出来,环在了她的腰上,“是因为我很少在家,很少碰你,你心里不舒服了,才会这样疑神疑鬼?” 他轻轻的笑出声来,那语气,不疾不徐的,完全没有因为幼琳两句话影响了心情。 现在的霍泽南,幼琳更加捉摸不透了。 完全不知道他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幼琳不踏实,只想要他看着自己说句真话而已,但他一开口,幼琳听见的,只有戏谑。 霍泽南放开她,转身去了阳台上。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淡淡薄烟从唇边徐徐呵出,他眯了眼,目光深沉的目视着前方,幼琳站在他身后,他那冷清的背影令她心头发凉。 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可能会不自信,这样的不自信,大多来自丈夫的冷漠。 幼琳也会不自信,因为,霍泽南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没有给过她一个温柔的眼神了。 “晚上在家吃饭吗?” 幼琳走上去,站在他身侧,问他。 霍泽南吐了口烟,低头看她,“六点钟跟朋友有个饭局。” “哦。” 幼琳点点头。 站了一阵,发现确实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幼琳跟他笑了一笑,说,“我去隔壁看看锦年。” 可就在幼琳要走的时候,霍泽南,拉住了她的手腕子。 幼琳回头,对上他的沉沉黑眸,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越来越深了。 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下一秒,握着她的那只手,渐渐的松了开,他对幼琳说,“去。” 幼琳怔了好几秒,这才转身,从阳台上进了屋,又从这间卧室出去了。 男人背靠着栏杆注视着她的背影,冷清的一张脸没有任何温度。 良久,他再次转过身去,望着远处青山。 他还记得,那天谌子萱将那个文件袋递到他面前时她那张讽刺的脸,她的表情,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说,这就是你深爱的女人,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回报你的。 她说,霍泽南,在你以为自己可以为她守身如玉的时候,她在美国,已经彻彻底底的做了别人的女人。 他亲眼看见的那些东西,有好长一段时间,日日夜夜的在他眼前出现,他没法忽视那种当头一棒的钝痛感——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大度,明知道会发生的事情,可那样的事情用一种证据的形式被人揭露在他眼前,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烟头已经堆满了烟灰缸,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而幼琳,从这间房出去之后,就没再进来过。 他以为幼琳是在他这里受够了冷漠终会心灰意冷,但不是的,幼琳只是想着他可能累了,想要给他一些私人空间,不想打扰了他。 从阳台进去,他去了盥洗室簌了口,见时间还早,他打算睡个午觉。 早上从上海出差回来,公司没有要紧事情,就让助理开车把他送回家。 确实是累了。 这两年很拼,一半是因为自己初入商海,另一半,则是因为和幼琳心存隔阂导致他想把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夜深人静蹲在床前看幼琳那张安静的睡颜时,他总是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这个时候,他会反问自己,幼琳,她又有什么错呢……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彻底清醒的。 三点钟,霍泽南躺倒了床上。 睡之前他看了一眼手机,上了个闹钟。 幼琳是在他睡着了之后回房的,手里牵着锦年。 本来,是打算让锦年跟她爸爸玩一会儿,可是见霍泽南睡着了,幼琳怕吵着他,又赶紧带孩子出去了。 锦年在隔壁玩玩具钢琴,幼琳过来看霍泽南,站在门口,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 男人应该是很累了,就连睡着了,眉心都是拧着的。 幼琳很想过去,用手将他的眉心给他展平了,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幼琳垂了垂眼,将门带上,转身离开。 霍泽南五点钟起的床,他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下楼的时候看见锦年跟幼琳在客厅玩闹,一大一小看起来很是开心,男人原本冰冷的眉眼,又变得柔软一点。 他下了楼去,走到客厅,走到幼琳跟前,弯腰,将锦年抱在了怀里。 近看这个小姑娘,从她的眉眼,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这时候,他面无表情的脸,又变得温和了许多。 霍泽南这个人这两年开始有些偏执,连这种细微的他人不太注意的东西,他都看得很重要。 他低头,亲了亲锦年的脸颊。 锦年叫着爸爸,小小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笑得咯咯咯的。 霍泽南唇角一弯,笑出来。 他抬头看着幼琳,再看锦年,当他意识到锦年的五官是由他和幼琳的五官糅合而成的时候,唇角那抹笑,又深了一点。 他把锦年,小心翼翼的又放回沙发上。 低头,摸摸锦年的小脑袋,温柔的对她说,“爸爸晚上回来陪你,好不好?” 锦年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还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好,爸爸回来,爸爸回来。” 奶声奶气的,听得霍泽南的心都快融化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71.173幼琳怀疑这人有双重性格 纸醉金迷酒吧。 离中间舞台最远的地方,那一桌坐了四个男人。 霍泽南刚出差回来许磬就找他吃饭,加上顾简和乔止非,四个人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但今晚四个人没有约麻将,因为许磬一会儿要早点回去,老婆怀孕了,在外面蒲的时间也比以前少了。 乔止非也是这两年因为跟霍泽南关系好了才认识另外两位的,都是性情中人,在一起自然合得来,也就都成了朋友偿。 以前在顾简那里聚得多,认识乔止非后觉得他这里有气氛,现在就来这里来得多了。 乔止非让小马送来了他们上次在这里存的酒,小马放下酒之后寸步不离,习惯了在乔止非左右撄。 四个人都在抽烟,烟瘾极大,以乔止非为首的。 许磬叼着烟,眼睛瞧着正在跳钢管舞身材火.辣的女孩,但目光是干净的,没有丝毫污.秽。 他双臂张开放在真皮沙发靠背上,良久,伸手将嘴边的烟摘下来,转头看着霍泽南,“前阵子,在一个政府项目奠基仪式上碰到了子慎。好久没见他了。” 霍泽南唇角带着笑,但眼睛一直是低着的,没抬头,许磬说了什么,他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许磬眨了下眼睛,又抽了口烟,视线停顿在霍泽南的脸上,但明显,霍泽南没有理会他。 两年多前,广和一家分支公司在上市之前被人检举ipo作假,谌子慎亲自查出来是陆彦均找人干的。 按照霍泽南的个性,他不会允许陆彦均这么做,但是那次,他一声不吭。 谌子慎和霍泽南面对面说过这件事,霍泽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很让他寒心。 不过他后来没再追究这件事情,只当是因果循环,他以前抢了别人的女人孩子,多年后又怎能期待别人帮他! 那之后,两人之间隔阂就更深了,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知情人都知道,有霍泽南的地方没有谌子慎,有谌子慎的地方没有霍泽南。 许磬和顾简很难过,好好的一帮朋友,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这两年霍泽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崇达到了他手上这才没多长时间,市值就翻了几番。 许磬说,以前这人去当兵实在是可惜了,大材小用,要早他妈十几年去经商,哪还有他们这些人一口饭吃。 这当然是玩笑话。 此时许磬提起谌子慎,霍泽南脸上表情淡淡,唇角一抹笑,是是而非,他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喝酒,和乔止非碰杯。 乔止非知道谌子慎,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少事情。 霍泽南现在最爱找他说心里话,说的不算多,但那些话零零散散凑起来,乔止非也大致能了解那二人之间的是非恩怨。 其实这两年小远很明显开始在乎霍泽南了,虽然那一声爸爸还是没能叫出口,但现在那孩子很少去谌子慎那边,很顾忌他的感受。 一年中,小远去谌子慎那儿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五天,其中,也包括他的生日。 乔止非一直觉得霍泽南是个特豁达的人,但是现在他不是很能看懂他,明明很在乎自己老婆,明明自己儿子也愿意跟自己亲了,怎么还有事没事老爱往他那里去,不想回家,喝醉了会告诉他,我怕面对她。 乔止非又给霍泽南倒了杯酒。 存的酒喝完了,乔止非又让小马送来一瓶。 今晚霍泽南又喝多了,离开时,是小马开车送的他。 小马的车停在宅子外面,他先下车,去扶副驾上的男人。 乔哥今晚也喝得不少,小马走的时候不放心,让几个人看着他,等送完霍哥再送他回家。 “霍哥霍哥,到家了。” 小马身材魁梧,扶喝醉的男人简直是小菜一碟,只见他将摇摇晃晃的霍泽南弄下车,又十分耐心的扶着他上了阶梯。 小马拿起对讲机,静待里面的回应。 几秒钟后,对讲机通了,女人温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小马啊。” 幼琳从视频里看见了小马。 小马呵呵的笑,“嫂子,我霍哥他又喝高了。” “知道了。” 幼琳挂了对讲机,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 此时,霍泽南已经拉开了小马的手,整个人慵懒的倚在门口的墙上,低头,抬手摁着眉心,“小马,你回吧。” “等等吧,等你进去了我再走。” “呵呵。” 霍泽南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之后收回手,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那么无言的倚着墙,没再说话。 脚下有些虚浮,他是真的喝得差不多了。 两分钟后,幼琳出来开了门。 其实她可以在楼上按遥控的,但她没有,她亲自出来接人。 “谢谢你,小马。” 幼琳上前扶住霍泽南,朝着小马温和一笑。 “不谢。” 她这一笑,简直是如沐春风,小马心里暖暖的,朝她挥挥手,“嫂子晚安,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开车。” 幼琳目送走了小马,这才回身,扶霍泽南回屋。 男人在喝醉了酒之后,性情是非常温和的。比起他清醒时候的淡漠,幼琳更喜欢他喝醉。 他会对她笑,会像以前那样静静的注视她,会说女人都爱听的好听话……有时候幼琳会在心里产生怀疑,怀疑,霍泽南这个人是不是有隐形的双重性格。 回到屋里,幼琳让他在客厅坐好,然后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霍泽南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幼琳给他拿水过来的时候,才睁的眼。 “喝点水,上去洗个澡睡了。”幼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长得很漂亮的,性格又好,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 霍泽南单手拿着水晶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此时弯了腰也正在看他的女人。 看得有些失神。 幼琳的脸朝他靠近了一点,笑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快喝水吧。” 他沉沉的眼皮轻缓眨了一下眼,然后点头,“好。” 修长的手指扣在水晶杯上,幼琳看着他将杯口递到嘴边,温水滑进喉咙,他性感的喉咙在轻轻滑动。 每次他喝了酒回来都会很渴,这两年,幼琳都了解了他的习惯,每次他酒后都会给他一杯满满的温水。 等到他喝完了水,才扶他到楼上去。 霍泽南将空空的杯子递给她,望着她笑,眼眸里全是柔情。 之所以幼琳会怀疑他双重性格呢,因为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温柔,与平日里那个男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有些人双重性格,会分别表现在白天和黑夜,霍泽南就比较另类了,是在酒前和酒后。 幼琳将他重重的身躯扶起,和他一同上楼。 …… …… 凌晨,一点三十。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早已进入甜蜜梦乡。 锦年才一岁多,跟幼琳睡,小远则睡在隔壁的儿童房。 霍泽南一身酒气回到卧室,先就走到床边蹲着,看锦年。 小锦年长得多乖啊。 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睡觉时嘟着的小嘴儿,在霍泽南眼中都是那么美好。 他伸手轻轻拉起今年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唇边亲吻,酒后沙哑的声音在小声的说,“宝贝,爸爸回来了。” “想爸爸了吗?今晚,和爸爸一起睡好不好?” 他说完了,又起身,俯低了头,去亲锦年的小脸。 幼琳就站在不远处的柜子旁,脸上挂着柔柔笑意。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这话不假,霍泽南那么爱他的女儿,不只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锦年都是他的小.情.人吧。 霍泽南将今年胖乎乎的小手塞回了被子里面,脸上,都是为人父的慈爱。 默不作声的做完一切,他回身,对上幼琳清澈的目光,他对着她醉意朦胧的笑了一下,然后问她,“跟我一起洗澡,如何?” 幼琳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她早就洗过澡了,都已经睡了,这个时候霍泽南让她一同洗澡,很显然是带着某种目的。 她想拒绝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在他说了那话之后,他就走过来,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174 这是今晚,幼琳第二次承受他 “幼琳。( )” 他额头抵着她,低垂着眼,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幼琳整个人都在他的禁锢之中,离得他这样近,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想我了吗?”他眨着眼,问她。 这次他去外地,一去就去了好几天,是真的出差,不是去了乔止非那里,他想她了,酒后吐了真言逼。 幼琳当然不知道他经常去乔止非家里住,更不知道,在乔止非家里他留有自己的衣服,洗漱用品,简直把那地方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 有时候乔止非会打趣他,霍哥你要是爱上我了你直说,我可直可弯绂。 …… …… 霍泽南拉着幼琳去了浴室,站在花洒下,水从上而下的冲到两个人的身上。 彼此都没有脱衣服,他捧着她的脸和她激烈拥吻。 有好几次幼琳换气困难,差点溺死在他的吻里,他没有松开她,紧紧勒着她的后颈,幼琳觉得自己快被他勒死了。 他哪里要洗什么澡呢,拉拉扯扯的把幼琳身上的睡衣褪去,水中,把幼琳按在了冰冷的墙上。 幼琳的皮肤贴上去,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浑身打了个冷颤,她想叫一声泽南,但是男人随即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再一次吻住了她。 e头钻进了她口腔里,一遍又一遍的tian她。 他的酒气传给了幼琳,幼琳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男人从后面死死抵住她,这太过e情,像是电影里毫不节制的激qing男女。 幼琳觉得很冷,可身后那句身躯又太过滚烫,像是烙铁一样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后背。 她闭上了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样才能忍着不发出声音。 …… …… 幼琳清洗完自己出来时,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霍泽南还没睡,他坐在床边看着锦年,低着头,安安静静的。 他有时候就会这样,看着锦年发呆,幼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大多都是和锦年有关的。 他可能在想,以后锦年长大了,嫁人了,就不能再这样天天看到她了,到时候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幼琳走到他身后,有些倦意的声音叫他,“泽南。” 他的视线,这才从锦年的脸上,转到她的脸上。 放纵过后,酒醒了不少,但距离情形还是差了一截,他看着幼琳,眼眸里还带着笑意。 “洗好了吗?”他站起来,问幼琳。 幼琳点点头,他便抬手搂她,“睡吧。” 床很大,但霍泽南,还是把锦年放在了床边的婴儿床上。 幼琳刚躺下,他就从那边靠了过来,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热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是今晚,幼琳第二次承受他。 他在她身上流汗的时候,幼琳试图伸手去关掉床头灯。 但他把她的手拉回来,按在了床上,他就想这样看着她,好好的看着她,只有这样,他才能意识到她是他的女人。 想要清清楚楚的看她,她身上的,每一寸。 “我不行……” 中途幼琳试过推开他,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 霍泽南这种时候十分专注,但他看幼琳的时候那模样似乎又很严肃,像是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很投入的只是在做这件事……幼琳只觉得自己承受不了了。 到结束的时候,她趴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 耷拉着沉重的眼皮,但是,再也睡不着了。 男人满足过后,没多久就在身边沉沉睡去。 他睡之前,在幼琳耳边说了好些甜言蜜语,像是在哄她,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在讨好她……幼琳不在意这些的,她只想,等到他清醒之后,依旧能和现在这样,喜欢缠着她,喜欢粘着她,哪怕是他浴求不满都没关系,他要,她就满足他。 但事情不是这样的,等到明天早上他一觉醒来,两人又会变得无话可说。 幼琳开始害怕天亮,如何可以,真想把时间定格在现在这一刻。 …… …… 次日清晨。 六点,霍泽南准点起床。 身侧的女人早就没了影,他瞧了一眼床上的褶子。 那么凌乱,不用回忆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不禁皱了眉,心口抽了一下,难受。 昨夜放纵,再加上酒后身体多少有些不适,精神头没有平日好。 锦年还在小床上睡着,男人看见了那张嫩呼呼的小脸儿,原本僵硬的唇角,此时稍稍柔和了一点。 他走过去低头亲了锦年,然后转身去了盥洗室。 洗了把脸,又离开卧室去了三楼的 tang健身房。 因为以前是当兵的,霍泽南习惯了晨跑,每天早上从六点十五跑到七点十五,然后洗澡,再下楼用餐。 幼琳早就习惯了他的作息,都是根据他的时间来安排家里的日常的。 霍泽南在跑步的时候,会想起幼琳为自己做的一切,她的温柔,她为这个家庭,为了他和孩子而有的那些妥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该好好爱她的,实际上他也的确很爱她,他只是接受不了,她曾经,在美国和谌子慎做了一堆名副其实的夫妻。 霍泽南不是在意幼琳把身体给过几个男人,他在乎的,只是由始至终幼琳把他放在了哪个位置。 幼琳回来,幼琳还深爱他,他本该满足,但是男人的占有欲在面对自己所爱的女人面前会显得异常严重。 他知道自己要求太多,在两年前见过谌子萱后他才后知后觉,幼琳在他面前,其实从来没有提过,她是否和谌子慎过过夫妻生活。 甚至,在自己亲口对她说,他只有过她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闪躲,她是在心虚,霍泽南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幼琳心虚。 就像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如果,当事人内心坦荡的和他说出来,他可能不会那么在意,但是幼琳一次又一次的避开这话题,甚至给了他一种她从来没有跟谌子慎做过真夫妻的错觉,让霍泽南倍感受挫。 然而,幼琳对他忠贞多年,就这样因为他的猜忌,变得毫无意义。 从跑步机上下来,他已经全身湿透。 从三楼到二楼,花了一分钟时间,一路上他都在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回卧室洗澡的时候,锦年已经不在婴儿床上了,也不在房里,想必是幼琳把她抱到了楼下去。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小远也该去学校了。 霍泽南洗澡的时候在想,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在他面前撒个娇,说不定他就亲自开车送他去上学。 但是,一起生活了两年,小远连声爸爸都不喊,更别说跟他撒娇了。 霍泽南很爱自己的孩子,这不会因为他和幼琳之间的隔阂而发生任何改变。 并且,哪怕他现在还会阴郁,还会想起那些事情而冷落幼琳,但他在调节自己,他想要,和幼琳好好过完这一生。 但他这一调节,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两年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心怀芥蒂,至少,也要等到他不想在生意场上跟谌子慎较劲的时候吧。 整整两年,谌子慎对什么感兴趣,他就对什么感兴趣。 谌子慎做基金,他也做基金,谌子慎投资能源,他也投资能源,谌子慎做生物工程研发,他也做生物工程研发……两个人也都算有眼光,赚了不少钱。 但好像谁要是少赚一点,就会败下阵来似的。 做同行,总也有要碰面的时候。好几次行业内商务聚会,霍泽南带上幼琳,他真较劲上了,在谌子慎面前,和幼琳怎么亲密怎么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男人一旦小心眼了,会彻底性情大变。 霍泽南洗了澡,给自己刮了胡子,这才去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是打通隔壁房间做成的,很宽敞,里面有他和幼琳两个人的衣服鞋帽,分门别类,很是整齐。 今天的衣服幼琳已经给他搭配好了,整套的灰色西装,裤子是九分的,里面搭的他钟爱的白衬衫,这一套,三分休闲,七分商务,配他的气质刚刚好。 霍泽南换好衣服下去,下楼梯的时候已经看见小远坐在餐桌前喝粥了。 小远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对上他爸那双深邃的眼睛。 172.175漂亮,身材好,对她有那种念头 霍泽南走到餐桌坐下,坐在了小远旁边的主位上。 小远面前放着半碗正在喝的粥,看了霍泽南一眼,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给他爸盛了一碗粥。 霍泽南说了谢谢。 视线转到旁边餐椅上的锦年脸上,锦年拿着勺子正在喝粥,一脸都是糊糊,见了爸爸很开心,笑起来,嘴里的粥流出来,围兜上全都是。 霍泽南伸手捏了捏那张小脸蛋,又收回目光,看小远。 而小远已经没看他了,安安静静的喝粥。妈咪今天早上熬的皮蛋瘦肉粥,实在是太好喝了偿。 “去把报纸给我拿过来。”霍泽南对小远说。 小远嗯了一声,放下筷子甩着小腿跑到了客厅那头,把今天早上的报纸给他爸拿来了。 霍泽南展开报纸,本来打算边看边和小远说话的,但是当他看见今日热点那醒目的标题,一下怔住,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他花了两分钟,把那胡说八道的新闻看了一遍,然后将报纸揉成了一团,眉心皱得很深很深,此时此刻,他情绪非常糟糕。 小远望着他,眨眨眼,“你怎么了?” “没事。” 男人起身,将那揉做一团的报纸拿到了外面去,过了好一阵才回来,手里空空。 他坐下喝粥,胃口不大好,喝了两口就不想再喝了。 这时候幼琳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煎好的鸡蛋,放在了他的面前。 “妈咪,我今天早上不想吃鸡蛋了。”小远喝了两碗粥,已经有点撑了。 幼琳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不想吃就不吃了。” 说完又看向霍泽南,问他,“昨晚喝那么多酒,现在头疼吗?” 他点头。 然后,幼琳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玻璃瓶装的葡萄糖递给他,“把这个喝了,晚点再吃颗药。” 霍泽南把葡萄糖接过去,拧开了盖子,吸管都不用了,直接仰头喝进了嘴里。 小远坐在一旁看他,嘴角抽了抽,心说谁让你要喝那么多酒,活该。 几分钟后,小远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了。 霍泽南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外面,他是打算今天早上送某个小孩去学校的,父子二人走到门口,小远刚说了句晚上见要走,霍泽南咳咳两声,叫住了他,“跟我一道走。” 小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车,再看向霍泽南,“不用了,我还是坐公交。” “……”感觉到了被拒绝的挫败。 小远跟他挥了挥手,“再见。” “霍远。”霍泽南叫他。 都走了两步,小远停下,转过身来,“又怎么啦?” 现在,小远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他这样子连名带姓的喊,小小一张脸,却有着大人的表情,霍泽南见了,眼角眉梢都是笑。 “今天爸爸不太忙,早上可以送你上学。”霍泽南对他说。 小远翘着嘴角,没吱声,霍泽南笑着朝他走近,“爸爸想送你,行吗?” 于是他点了头,“好吧。” …… …… 车子疾驰在路上,离小远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父子二人坐在后排,小远看着车窗外,一路上没有太多话。 霍泽南看他的后脑勺,远远的脑袋,脖子上挂着打卡用的校牌,以及红领巾,红领巾有些皱了,他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整了整。 小远扭头,看他。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像是,有千言万语。 突然,小远叹了口气,“我妈咪,她不开心。” 霍泽南听了,先是沉默,之后点了下头。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小远,眼里意味深沉。 顿了一下,小远又说,“我不知道她不开心是因为你不常回家,还是在家里带锦年觉得寂寞。我妈咪是个舞蹈演员,她喜欢跳舞,她不应该只是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霍泽南抿了抿唇角。 这孩子现在四字成语用得很好,再也不是当初刚回国的那个满口中英文混合的小孩,成绩也很好,很招老师喜欢。 霍泽南有一次不小心听见小远和谌子慎讲电话,他对谌子慎说,我要是成绩好一点,妈咪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老师夸赞我多一些,妈咪是不是就会为我感到骄傲一些? 小远实在是个懂事的孩子,霍泽南应该满足,但是,如果小远如果能像对谌子慎那样推心置腹的和他讲话,他就更满足了。 他对谌子慎就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也不是真的有多恨,但谌子慎的存在也的的确确是导致他失去了很多。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 见霍泽南只是听,没有说一句话,小远用一种颇为复杂的颜色看他,问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妈咪?如果不爱她,就把她还给我……还给谌子慎。” 霍泽南今天一早情绪本来就不好,手里有点麻烦事,很是烦心,偏偏小远这个时候要跟他扯这个。 谌子慎这个名字在他面前还是少提为妙,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但孩子没有那么多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了,这一说,就直接惹恼了他。 但恼怒归恼怒,在孩子面前还是不会发火,霍泽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好久,眉心里那一道深深的褶子,已经将盛怒克制了下来。 他淡淡道,“我还是听你叫他爸爸比较习惯。” “……” 小远刚刚只是差点忘了改口,但实际上他那句“我爸爸”也没有说出口,霍泽南这人很小气,这都要放在心上,要跟他计较。 小远现在,有时候是很怕他的。 这种怕,已经足以说明他已经在乎这个人了。 怕他生气,怕他动怒,因为知道他才是自己的亲爸爸,如果不是,他生气也好动怒也好,管他毛事! 小远攥着小手,低头坐在车座上,车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就变得有点不大对劲了。 霍泽南好好说话不成么,整得这么阴阳怪气,他哪里还是当初抗洪救灾时的那个英雄了? 小远经常会在心里偷偷崇拜他,崇拜过后,在面对他本人的时候,他一身铜臭,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的样子,简直就和当初判若两人,哪里还有他崇拜的影子! “我没叫他爸爸了。” 小远败下阵来。不想真的惹他生气,说话,也都是轻言细语的。 就是一副,儿子在老子面前犯了错的循规蹈矩的样子。 很憋屈,就算他不是亲爸,也养了我这么多年,叫他一声爸爸又有什么关系,哪里需要计较这么多!小远在心里这么想着。 霍泽南架着腿靠在车座上,视线看着前方,嘴里不紧不慢说着,“大人的事你少管,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妈不开心了?她要不开心,今天早上会起来给你煮粥?” 小远抚额,“我妈给我煮粥是因为我是她儿子,心情不好也要给我煮的好不好?” 摇摇头,皱着眉又看他,“你也别老是顾着做生意了,女人需要陪的,我妈咪一天在家带小孩多无聊,你要抽时间带她去约会,哄她开心,知道么?” 霍泽南没忍住笑了两声,然后问他,“你谈恋爱了?” “才没有。”小远别开脸。 红灯变绿,车子缓缓开出去,小远盯着窗外看了一阵,又把眼睛转到霍泽南身上,“你没有谈过恋爱吗?你以前怎么追的我妈咪你忘了吗?我妈咪那么好哄的女人你都搞不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 被小远教训了,但好像,这感觉还不错。 霍泽南扬着眉,不动声色看了小远好一阵。 这期间,前排的老司机,因父子二人的对话太有意思,已经笑起来,眼角都是深深的笑纹。 车子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小远下车,跟司机爷爷说了谢谢,也跟霍泽南说了再见。 临走时他又提醒霍泽南,“记得哄我妈咪开心。” 霍泽南一直看着小远进了学校大门,直到看不见了,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今天上午他不去公司,得先去一趟乔止非那里。 那报纸写得简直是不堪入眼,要给幼琳见了,真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但能够了解霍家那么多事情的人,想必也是不简单,一个小报记者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情,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上午九点十分,霍泽南到了乔止非公寓。 乔止非工作时间在晚上,通常都会睡到近中午才起来,霍泽南这个时候去找他,简直是扰人清梦。 “起床了。” 霍泽南坐在他的床沿,好笑的看着他这睡姿:大剌剌的呈大字趴在床上,脸偏着,跟个孩子似的。 叫他两声没反应,霍泽南俯低了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静文来了。” 下一秒,乔止非蹭的坐起来。 眼睛在屋里四下搜索,找了一圈,完全就没看见静文的影子,乔止非呼了口气看向霍泽南,“霍哥你说你来就来了,干嘛要把我叫醒?叫不醒你还拿静文威胁我?” 霍泽南笑着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就这样透过玻璃照进了屋里来。 乔止非对静文那点心思霍泽南知道,但毕竟这是别人自己私事,他也不好插手。 再说自己父亲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得很,乔止非的确是黑道上的人物,以霍舒城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女儿跟这样的人有来往? 霍舒城是管不了霍泽南,但女儿的个人问题他还得管。 霍泽南抽一根烟的时间,乔止非已经起床洗漱了。 这么早来找他,不是心里有事就是公司有事。 这两年,凭着陆家的关系,也凭着乔止非的关系,霍泽南在黑白两道上也算是比较吃得开,人脉广了,就没有成不了事的。 “这家媒体什么来头?” 霍泽南把那张揉皱了的报纸扔在乔止非面前,乔止非拿起来看了一眼,皱眉,“不就是一般财经周刊,能有什么来头?” “财经周刊什么时候开始写这种八卦的?我一早上浏览了那么多网页,全都没有这条消息,很明显是独家。” “你意思,有人故意针对你们家,要搞你们家?” 乔止非竟然笑了,翘着腿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抽了起来,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在想事情。 报道称,霍家两父子娶了两母女,yin乱不堪,写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其中还牵涉到静文和思琦两姐妹,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整个c市姓霍的有背景的又有几家? “这种小事干嘛找我?随随便便找个人去把那家报社端了不就行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打官司告他,哈哈哈。” 乔止非玩心不改,又开始逗霍泽南。 末了,他把烟伸到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变得严肃起来,“我让人去办这件事,你等我消息。” 人言可畏,有些事情明处做不了,只得暗着来。 霍家和陆家,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这里面牵涉甚广,真的弄到了打官司告报社的地步,到时候不好看的也只是自己。 十点钟,乔止非去厨房煮意大利面。 霍泽南公司上午没有要紧事,要下午三点才有个应酬,昨晚喝得多了,头还在疼,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些时间休息一下。 十点三十,两个男人对坐在流理台上,在吃面。 霍静文是这个时候给她哥打电话来的,定制的西装已经完工了,要立马给他送过来让他试穿。 霍泽南接着电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乔止非,那人垂着眼安静吃面,没给他一个眼神。 “我在你乔哥这边,你直接过来吧。” “那好,等我半个小时。” 静文在那头挂了电话,霍泽南收起手机,目光淡然的瞅着乔止非好一阵子,才低头继续吃面。 半个小时后静文和她的助理过来了,带着霍泽南的西装。 小助理年纪小,刚毕业没多久,就跟当年静文刚做助理时差不多的年纪。 见了屋里两个帅哥,有点心潮澎湃,脸红心跳的说话都结巴。 霍泽南试穿衣服的时候,乔止非坐得老远的朝这边看,他眼神无波,却只对静文一个人聚焦。 认识她两三年了,了解越深,就越是喜欢她。 这个女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关键性格特别好,乔止非对她有那种念头,但因为霍泽南的关系又不敢轻举妄动。 一来是静文父亲那种态度令他望而止步,二来,朋友的家人最好还是不要沾染,万一哪天感情破裂,是不是要搞得他和霍哥朋友都没得做啊? 比起女人,乔止非还是更在乎朋友的,目前来看。 霍泽南的西装大多出自静文之手,从设计到剪裁,静文对她哥倒是尽心尽力。 乔止非有点羡慕霍泽南,虽然自己衣橱里也是成套成套的阿玛尼,但贵在霍泽南穿的是静文的心意,他喜欢静文,自然也就想穿静文设计的西装。 静文设计的是女装,做过的男装,都是给她哥的,这让乔止非羡慕嫉妒恨。 …… …… “这里好像要再紧一点才好看。” 静文收起软尺,拍拍她哥的肩,“脱下来吧,回头我再仔细改改。” 霍泽南缓缓将西装脱下来递给了静文,静文这就打算离开了,转身对上乔止非的视线,她望着他笑了一笑。 “要是乔哥不嫌弃,改天我给你量一量尺寸,也给你做件衣服。”她对乔止非这么说。 这人跟她哥关系这么好,这两年尤其走得近,他是哥最信任的朋友,对哥特别真心,这样的人,静文也很珍惜。 乔止非呵呵笑着起身,朝这边走过来,“我就不用麻烦了,你这么忙,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不麻烦。” 静文说话间已经拿起软尺,“择日不如撞日,过来,乔哥,我给你量量尺寸。” 量尺寸。 男人的世界里,尺寸这种东西…… 乔止非在静文的指挥下,张平了双臂,让她为自己量身高和围度。 霍泽南已经坐到一边去了,点了根烟自己看起了电视。 他脚上的拖鞋是自己常备在这边的,他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方,自由得很。 静文平时过问他的私事,只知道他和乔止非聊得来,关系亲,但不知道他平时没回家都跑到这里来。 “乔哥你比我哥高一点,腿也要长一些,但你好像不常锻炼,胸肌没有我哥大。” 静文边量边开玩笑,顺势看了自己大哥一眼,霍泽南闲闲的坐在沙发那边,唇边染了浅浅一抹笑。 乔止非打算要健身了,以前他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但静文半开玩笑一句话深深刺激了他。 但他没吭声,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男人越是在乎一个女人,就越要表现出对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乔止非其实连静文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在意的,却偏偏一脸冷淡。 小马说他作死。 彼此又没有什么阻碍,前前后后拖了两年了,表个白有那么难么?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先开口说喜欢他啊。 “量好了。” 静文收起了软尺,放进了旁边的工具箱里,然后对乔止非说,“会比较慢,乔哥你耐乔止非挑着眉,轻轻点了下头。 静文笑了笑,回身,跟她哥说了一句,这就准备离开了。 小助理和她一同走到门口,静文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叫她哥,霍泽南看向门口,“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这个月底爸过生日。” 静文近来跟家里联系稍微多了些,爸妈都老了,过去的种种,所谓不可原谅的,那些伤痛,也已经随着时间逐渐抚平了。 静文觉得自己母亲也可怜。幼琳姐跟她关系不好,思琦和许樵结婚后要忙着照顾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只能每个星期回家一趟,现在家里,就只有她跟父亲两个人。父亲退休后经常有老战友聚会,她一个女人,年纪大了就不是那么爱出门,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静文偶尔也会回去看看她,和她聊聊天,偶尔也会带她逛个街给她买个礼物,看着她笑得开心,自己也放心。 聂海尧已经是记忆里最深最深的那段过往,日子还要继续,爸妈还是要爱的,静文很快就要三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一切都已经看开。 174 176幼琳搂着他说,不要冷落我,好吗? “爸这两年更年期,老看人不顺眼,给他买礼物还嫌这个嫌那个,都不知道要送他什么了。” 静文一边换鞋,说这话时直笑,只觉得那人就是个老小孩,时常令人恼怒,却又哭笑不得。 霍泽南起身走到门口,笑着抬手搭在静文肩上,“礼物只是一份心意,送什么都没关系的。” “嗯,我到时候再看看。”撄 看了下时间,静文最后抱了一下她哥,“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和乔哥说事情——乔哥,改天见。” 乔止非站得老远的,朝她挥了挥手。 静文走在前面,小助理走后面。 小助理退着走的,边走边说,霍哥再见,乔哥再见偿。 霍泽南站在门口,将门关上。 回到屋里,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准备去睡个回笼觉。距离下午应酬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霍泽南睡觉的时候,乔止非已经让人去查报社那件事了。 也就是同一时间,童伟民去找了幼琳。 …… …… 早上六点三十,童伟民和宋娟在公园锻炼了身体,然后回家,宋娟洗完澡吃了个早餐就去单位上班了。 童伟民闲来无事,就一个人出去街上走走,也顺便给家里买些东西,哪知道走到邮亭想买份报纸,却一眼看见财经周刊上醒目标题报道的什么玩意两父子娶两母女。 明晃晃的写的姓霍的父子,是霍家无疑了,在看里面的内容,简直就是乱弹琴,气得童伟民不行了,二话不说就要来找幼琳。 童伟民没有霍泽南想得多,霍泽南看过了报纸之后怕给幼琳看见,直接就拿走了,可童伟民一时气不过,就打算来幼琳这儿说说这件事,但他没去想,万一幼琳现在还不知道呢,万一幼琳知道了会难受呢。 此时他已经到了湖边宅子了,站在门口等幼琳来开门。 门一开,幼琳就看见他雾沉沉一张脸。 “爸,你怎么了?” 平时童伟民是个开朗的人,难得脸色这么差的,幼琳很是意外,还以为他和宋娟吵架了。 “现在的媒体简直连基本的职业操守的没有了,逮住了谁都是瞎说,看看,看看,这都说的什么!” 童伟民手里拿着报纸使劲扇了扇,然后塞进了幼琳怀里。 幼琳拿好了,拿到了面前认真看上面的内容。 约莫过了两分钟,幼琳抬起头来看向父亲,眉心已经皱起来了,但嘴上仍然是说,“别人爱瞎写,就让他写吧,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幼琳,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 “爸,先进来说吧。” 幼琳笑着,伸手扶住了父亲胳膊,等到他进了屋,这才回身去关门。 “今天容婶不在啊?”童伟民边走边问。 “容婶家里亲戚过世了,她回老家了。”?父女二人进到屋里,幼琳让父亲先坐,她去给他泡茶。 童伟民也没闲着,走到客厅抱起地板上正在堆积木的锦年,搂在怀里逗她。 锦年笑得咯咯咯的,小手在姥爷脸上挠,指甲盖儿挠得姥爷疼了,姥爷也舍不得和她生一下气,脸上笑呵呵的,眼里全是宠溺。 没多久,幼琳端了一杯刚泡好的茶过来,瞧见祖孙二人在那里笑闹,不由得也跟着笑。 锦年一直在喊姥爷,姥爷,姥爷,姥爷……叫腻了,又开始,妈妈,妈妈,妈妈…… 幼琳从父亲手里接过孩子,让父亲坐。 “我闲得无聊,就去报停买张报纸,谁知道就给我看见了这个,气得我心脏不好啊。” 童伟民说到这个就生气,气头上,喝了一口茶就把杯子重重的扣在大理石茶几上,还哼了一声,“你说说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没有一点道德,有没有道德!” 幼琳摇摇头,也很无奈,“树大招风,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想想,不管霍泽南是当兵也好,还是接受他姥爷的公司做生意也好,都是有利有弊的。 他现在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可能会在生意场上跟人树敌,一旦得罪了什么人,在背后被人造谣重伤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幼琳一直属于心很大的女人,只要不能真的影响到自己的家庭,这些来自外界的干扰,看过了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两父子娶两母女,这也是事实。 幼琳太看得开了,当初,他和霍泽南刚结婚那阵子,更难听,更龌龊的话她都听过,现在报纸上写的这些,她看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爸,别放在心上,你看我好好的,一点都不生气。” 幼琳把锦年放在腿上,一边对童伟民说,“你一大早来找我反而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你是和宋阿姨超念了呢。” 闻言,童伟民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哈的笑起来,“瞎说,我和你阿姨我们才不会吵架。” 去年,童伟民和宋娟领了结婚证,两个人成了夫妻。 原本童伟民是打算把老家房子卖掉,然后再到这边买一套小户型和宋娟一起住的,毕竟作为男人,也该有自己的房子,然后才能有老婆。 但宋娟觉得他是死脑筋,都结了婚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而且两个人年纪也不轻了,往后只要平平淡淡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不要去计较那么多的金钱啊,物质啊。 宋娟好死赖活才劝动了他,结婚后,他就到宋娟那边去住了。 老家的房子卖了一些钱,他全都交给宋娟,说是,钱要给老婆管的。 他一直靠药物维持身体,宋娟的家里人是很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的,之前童伟民自己也挣扎过,但宋娟这个女人强大啊,简直就是个谈判高手,他退缩,她就能把他说的灰溜溜的,到最后反而被激起勇气,跟她求了婚。 结婚后,童伟民继续在社区做社工,后来在居委会找了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勤勤恳恳的,整个社区的居民都喜欢他。 每次宋娟下班早了去社区接他,那些人见了宋娟就直夸,你们家老童真是深得人心,脾气好,性格又好,娟儿你找对人啦。 但有时候宋娟也会吃醋,因为那些个居委会大妈有事没事就来找她家老童,家里灯泡坏了都要找他,很明显,就是想和他勾搭。 “以前不知道,宋阿姨居然这么爱吃醋,啧啧。” 幼琳故作无奈状,抬手拍老爸肩膀,“爸,可能是你真的太受欢迎了,宋阿姨马上人到中年,有了危机感。” 幼琳跟他不正经,他立刻皱眉拍开了她的手,“去去,自己爹的玩笑都开,幼琳你有点分寸行吧?” 说着话,童伟民已经起身要往厨房里去,“今天家里有些什么菜啊,爸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 …… 下午两点三十,霍泽南的司机将车子开到乔止非的公寓,去接老板。 司机候在车里,等他。 几分钟后,穿着成套灰色西装的男人从公寓里走出来,身高腿长,步履匆忙,几大步迈过来之后拉开车门就上了车,身手极其敏捷。 “直接去杏林俱乐部。”霍泽南对司机吩咐。 在乔止非家里睡了几个钟头,也吃了药,此时头痛已经基本消退了,只是身体里还残留着酒醉后的酸软。 车子疾驰在路上,男人在后排靠着,双腿轻叠,一脸严肃的想着事情。 手机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他拿出来一看,是岳父。 霍泽南接了电话,礼貌的喊到,“爸。” “泽南啊,你在忙吗?” “暂时还不忙,爸,有什么事?” “幼琳在家里摔了,从楼上摔下来摔倒了脚脖子,这会儿我已经带她到医院来了。” “……” 霍泽南眉心狠狠一紧,“哪家医院?” “第二人民医院。” “好,我马上过来,爸您先照顾一下。” 应酬也不去了,最重要的事在这一刻也变得不重要的,他二话不说就对司机说,“去第二人民医院。” 两点四十,童伟民去药房拿了药回来,在幼琳旁边坐下。 他把那一盒一盒的药,吃的用的,放在了锦年的童车下方,这才对幼琳说,“我打电话给泽南了,他马上过来。” 幼琳皱了皱眉,小声的,“不是说了不打扰他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崴了脚而已,几天就消肿了。” 童伟民瞪她,“我怎么养了你这么笨的闺女啊,在男人面前,女人不能太坚强你知道不知道。你学学你阿姨,没事就撒撒娇,对男人来说很受用的。再说了,你这确实是受伤了啊,他是你丈夫,来看看你怎么了,钱是赚得完的?” 给父亲一顿骂,幼琳不吭声了。 锦年趴在她的高观景通车上眨巴着眼睛看妈妈,嘴里说着,“爸爸来,爸爸来……” 幼琳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二十几分钟后,霍泽南赶过来了。 他下了车估计是用跑的,到幼琳跟前的时候,还有点喘。 “怎么了,怎么就摔了?” 他见了幼琳,都忘了先叫一声岳母,就这么在她跟前蹲了下来,就连他平时的最爱,他的锦年,就在一旁的童车上“爸爸,爸爸”的叫,他都视而不见。 幼琳笑着拉起他一只手,“没事,小伤,就下楼下到最后几梯,脚下踩滑掉了下来。” 她穿的短裙,他一眼就瞧见那又红又肿的脚踝,心里立时就疼了,语气带着严肃,“都肿了!” “爸爸,爸爸,爸爸!” 锦年趴在那里一直叫他,他不理,就一直叫,越叫越大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抬头望着锦年一笑,锦年也跟着咯咯咯的直笑,还在叫,“爸爸,爸爸……” 童伟民就站在身后。 这会儿片子也拍过了,药也拿了,没什么大碍,回去吃药涂药,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童伟民叫了一声泽南,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岳父在。 赶紧起身,笑着喊到,“爸。” “走吧,回家了。” “好。” 霍泽南回身,弯了弯腰,轻而易举就把幼琳打横抱了起来,走在前面。 童伟民走后面,推着锦年的高档童车。 上了车,霍泽南问坐在前面副驾上的童伟民,“之前你们是打车来的,爸?” “是啊。” 童伟民自前面转过身来,笑呵呵的,“我也不会开车,幼琳脚都那样了也开不了车,只能叫出租了。” 霍泽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以后在家里留个司机,有什么事找他就行了。” “不用。” 幼琳刚开口,就被霍泽南把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听我的。” 他这样强势,幼琳连推拒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留个司机给他,是不是,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他都可以不用回来了……?霍泽南后面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有个司机在家,方便你出门,带着孩子也不可能经常自己开车。但有什么事还是得第一时间打给我。” 幼琳对上他黑亮的瞳仁,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 手被他攥在掌心里,那温热的触感,被他疼爱的感觉,这一刻,幼琳恍惚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和他刚刚开始谈恋爱。 “你又喝酒了吗?”幼琳问他。 “……” 霍泽南眸底泛起柔柔笑意,反问她,“你是想我喝酒,还是不想我喝酒?” 幼琳想起昨天晚上被他折腾的够呛,笑了一笑,“还是别喝了。” 前面,童伟民转过头来,“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 ……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霍泽南把幼琳抱回了房间,让她好好休息,之后又给温明珠打电话,说是幼琳摔了,让她过来一下。 一个小时后温明珠就过来,幼琳摔了,自己没太重视,反倒是旁人着急。 霍泽南没让幼琳下楼,温明珠来了,直接就到房里去嘘寒问暖,问幼琳要吃什么,晚上下厨做给她吃。 幼琳今天实在是开心,中午吃爸爸亲手做的饭,晚上又能吃婆婆亲手做的饭,自己老公对自己有事这么关心……她觉得自己这一跤摔得值。 四点多钟童伟民离开了,家里有个上班的,还得回去做饭。 幼琳这边有她婆婆帮忙照顾,他也放心。 就是有点舍不得锦年,那孩子一对儿眼睛又大又亮,又聪明,又漂亮,软软的一团凑过来,真是让人心都要化了。 姥爷走后,锦年哭了一下下,但随后爸爸把她抱起来,就又破涕为笑了。 锦年跟她爸爸很亲热,一大一小可以在地毯上玩一个多小时,霍泽南在陪同孩子的时候也特别有耐心,是个好父亲。 晚上温明珠就在这里住下了,幼琳的脚什么时候好,她什么时候再走。 陆家那边佣人保姆那么多,她不在也没关系。 而且现在思琦也已经出国了,彦均跟他爸平时工作那么忙,陪她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天天在这边,和幼琳有个伴。 温明珠特别爱她这个儿媳妇,幼琳,是她见过性子最好,也最温柔的女人,泽南娶了她,真是福气。 温明珠自己开车出去买菜,说今晚要给这一家子做顿好的。 在她走后,霍泽南抱着睡着了的锦年上了楼,把她安放在小小婴儿床上。 锦年一沾床就翻了个身,拿她的小屁股对着她爸的脸。 霍泽南望着那粉嫩的一团,整张脸都是柔和的。 此时幼琳靠在落地窗旁那个宽大的皮沙发上,医生交代了,别走太多路,在家里稍微活动一下就行了。 两个小时前擦过一次消肿药水,这会儿霍泽南又要给她擦了。 他先去盥洗室洗了下手,再出来,袖子也已经卷好了,露出结实的小臂。 霍泽南给她擦药,手里握着她的脚丫子,认认真真的,将药水抹在她红肿得老高的脚踝。 “走路仔细一点。”他头也没抬,淡淡的对她说道。 “知道了。” 他手上停了一下,抬了抬眼看她,“你也是个人物,走个路都能从楼梯踩滑,你走不稳吗?” “我爸在楼下,我顾着跟他说话。” “哦,原来是爸害你摔的。” 他嘴角微微扬起,故意说了这一句,幼琳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那我爸也给我付了医药费啊,直接责任人,人家认了。” “要脸么,还要爸给医药费。” “我当时…… “这位同志你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霍泽南你不要逗我笑好不好,笑起来一抖我这脚好疼啊。” 幼琳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得胸口都在颤,男人却放下药,双手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看她。 “幼琳。” “嗯?” 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他低头,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以后不要冷落我,好吗?”幼琳搂着他精壮的腰身,对他说。 “不冷落。” “也不要喝完酒回来胡搅蛮缠,我很难受。” “对不起。” 两人相互拥抱着,望着窗外云卷云舒,这一刻,气氛是极好的。 幼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弯着唇,淡淡的笑。 “我一度怀疑你是人格分裂,我以为,你是双重性格,酒前酒后两个样。” “瞎说。” 霍泽南刮她的鼻子,她握紧了他那只手,“我爱你。” “我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两个人注定要一起过一辈子,所以,就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珍惜了?”幼琳问他。 “怎么会呢。” 看着幼琳傻傻的样子,他心里不是不疼的。 男人之间的战争,已经彻底伤害到了这个单纯的女人,霍泽南于心有愧。 将幼琳拉到怀里,紧紧的搂住她,他眼睛看着远处,嘴里再说,“我会正视自己的态度,原谅我。”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太累了。” “泽南,只要我们俩和孩子都能好好的,我不生你的气。” 幼琳越是大度,他心里越是难受,他怎么就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子的男人,对不起幼琳,配不上她的真心。 吻上她的侧脸,没给她看见他眼角的湿.润,他低声对她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177 避孕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好 两天后,乔止非和霍泽南见了面 【鳳\/凰\/ //ia/u///】 约在顾简的会所,开了一间小包厢。 “写那篇报道的人已经离职了,就在报纸出来的当天。” 乔止非架着腿坐在牌桌前,一只手拿烟,眯了眼吞云吐雾的瞧着霍泽南,“查了两天,也找不到人。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找人查查出入境记录,可能人已经跑了。” 霍泽南淡淡的垂着眼,慢悠悠的抽着烟,点了下头。 是有预谋的,有人在背后搞这些事,霍泽南想不到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还是他父亲得罪了人逼。 昨晚白天他回过一趟军区大院,见了父亲。 霍舒城看了那篇报道大发雷霆,但也只是当时气过就算了,郑荟如就受不了这个,在家里哭了很久。 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敏感,家里很多朋友知道内情,也都很少放在嘴边说。 为什么当时要让幼琳和郑荟如分开住,霍泽南也是想要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的小报记者,逮着一点事情都可以胡吹乱吹,我倒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不过这件事不比其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他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 乔止非点了点烟灰,抬眼皱眉看霍泽南,“总之霍哥你注意着点。” 晚上霍泽南回去,幼琳已经睡下了。 锦年睡在床边的婴儿床上,弓着软软的小身体,缩成一小团,非常可爱。 霍泽南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儿。 今晚幼琳睡得比往常都早,估计是脚疼只能静静呆着,倒不如睡觉。 霍泽南洗了个澡,换了身赶紧居家服,然后去了隔壁,去看小远。 那孩子还在写作业,埋头苦干,完全不知道门口这会儿站了个人。 看着眼前这逐渐成熟起来的孩子,霍泽南心里甚是安慰,小远也算是懂事了,礼貌,孝顺,善解人意,唯一有一点令他不满意的,就是两人一起生活了两年,小远还是没有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有这么难吗? 霍泽南皱了皱眉,然后伸手,轻轻的将门给他合上了。 霍泽南走后,小远抬眼看向门口。 刚刚有人在那里,小远是知道的,也知道那人是霍泽南。 要是能和他有个眼神交流,他一定是高兴的,但小远没有,小远现在还不想跟他那么好。 这都是霍泽南自己咎由自取。 这两年,这个人难得有几天在家好好陪妈咪的,小远不止一次看见妈咪唉声叹气,觉得寂寞。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妈咪可从来没有叹过气,谌子慎爸爸一有时间就会带他们出去玩,不会冷落妈咪,可这个霍泽南,才和妈咪结婚几天呢,就总是忙忙忙——男人的忙,大多都是他自己想要忙,难道,一个星期抽一天时间好好陪自己的女人都不行吗? 小远觉得,叫你爸爸可以,看表现。 笔杆子在嘴里咬了一阵,小远摇摇头,低头,继续写作业。 楼下,温明珠正靠在沙发上看真人秀节目,觉得有意思,笑得呵呵的。 “妈。” 霍泽南指尖夹着一根烟,穿着拖鞋下楼来,在楼梯上喊了温明珠,温明珠转过身来望着他笑,脸上都是和蔼温柔的笑意。 “快过来陪妈坐会儿。” 温明珠拍拍旁边的位置,“妈可是好久没和你好好说会儿话了。” “好。” 霍泽南走过去,坐在了温明珠身旁。 电视节目不是他喜欢的,但是母亲喜欢,他就陪着看。 “幼琳睡了?”温明珠问他。 “嗯,睡着了。我没叫醒她。” 霍泽南抽了口烟,点点头,转头笑看着母亲,瞧着她的眼睛周围,“妈,又长皱纹了。” 温明珠一听,脸色都变了,赶紧伸手摸自己的脸,“真的啊?是不是很多?妈看起来是不是很老?” “没有。” 霍泽南呵呵笑出声来,握住了母亲的手,“骗你的,没有皱纹,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瞎说。” 温明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那天陆德昭还在那里怀念年轻时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那么漂亮,青春活力,脸上全都是胶原蛋白……都怀念以前了,是不是就开始嫌弃她现在了? 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陆德昭其实也没有那个意思,就只是感慨时间催人老而已,她自己容易想多。 “那时候我还没有跟你爸结婚,你陆叔叔一直想认识我,但我眼里有你爸,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温明珠说起过往就忍不住叹息,“其实你爸对我也很好,我们刚结婚那几年是很恩爱的,要不是幼琳她妈……” 说到这里,往楼上看了一眼,确 tang定幼琳不会出现,才接着道,“要不是幼琳她妈在你爸静养期间勾.引他,我们哪里又会离婚?” 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不一样,女人对男人忠贞,行为和思想是一体的,但男人呢,他可以很爱你,可以跟你海誓山盟,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下一秒就出现在别的女人床上不要太正常! “所以这么些年,你们霍家有什么大事小事我都不愿意过去,虽说我跟你爸分手后还是朋友,但幼琳她妈真是一个第三者啊,我不想面对她,见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温明珠说完,看着霍泽南,“幼琳跟她妈关系怎么样了?” 霍泽南笑,“老样子,跟你一样,无话可说。” 说着他握了握温明珠的手,“随性一点,相处不来就不相处,日子过得舒坦最要紧。” …… …… 楼梯上。 一身棉质睡衣的幼琳站在那里,手握着扶手,看着楼下那对母子,心情暗淡的,悄然转身,回了卧室。 婆婆以前当着她的面说过一次郑荟如,后来,也都很忌口,没再说了。 幼琳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婆婆依旧还在膈应。 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身份还真是尴尬。 刚刚在睡梦中,霍泽南在她身边走动她都没醒,他在里面洗澡也没把她吵醒,倒是锦年,夜惊的时候不仅把自己吓醒,还把她也给吓醒了。 起床安抚好了孩子,已无睡意。 看见沙发上的霍泽南的外套,便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穿上拖鞋一瘸一拐的想要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没想到,准备下楼的时候就听见他和婆婆在那里聊天,说到了郑荟如。 重新躺在了床上,睡不着,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辗转反侧,背心都有了薄汗,索性又起来,开了电视。 楼下,霍泽南和温明珠完全不知道幼琳醒了,更不知道幼琳刚才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 温明珠问霍泽南,“儿子,你和幼琳,你们还打算生个孩子吗?” “妈。” 霍泽南笑了,“生那么多做什么,有了小远和锦年,家里已经很热闹了。” 以后小远要娶媳妇儿,锦年要嫁人,两个孩子也要生孩子,这个家,也算是人丁兴旺,所以霍泽南暂时就不打算急需要小孩了。 “你们一直在避孕?”温明珠又问。 “对啊。” “幼琳要避孕?” “……” 霍泽南被问得不好意思了,低头,抚额,“妈,问这么仔细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幼琳现在已经很累了,再多要几个小孩,她更是费心。” 温明珠听了,抿唇直笑,“原来是心疼媳妇儿啊。” 还真是这样。 霍泽南跟幼琳过ing生活,他一直都很注意,避孕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好,霍泽南不想幼琳吃药。 但偶尔他醉得厉害,也会忘了这件事,最后还是幼琳吃的药。 温明珠上了点年纪,觉不多,睡得比较晚,霍泽南陪她到了十一点,上楼去。 这个时候幼琳在看电视,霍泽南推门进去,看见屋里亮着,愣了一下。 “醒了?” 他反手关门,望着幼琳淡淡一笑。 幼琳回以微笑,跟他点了下头。 他走过去,单腿跪在幼琳旁边,静静的看了她一阵,然后身后,将她额前发丝捻到耳后。 霍泽南和幼琳,他们习惯了两年的相对无言,这个时候,霍泽南想和她说会儿话,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电视关了早点休息,好?” 霍泽南手里拿起遥控器,说话间,已经将电视关掉了。 “你和妈在下面说话,我听见了。”幼琳说。 “听见什么了?” 霍泽南上了床,关掉了屋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他躺下来,也顺势将幼琳拉到了被窝里,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幼琳靠在他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当年,的确是郑荟如做了不光彩的事,在你爸妈的婚姻里做了第三者。” “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 “但是因为这个,每次面对你妈妈的时候,我心里就会难受。” “又不是你对不起她,你难受什么?” 霍泽南笑着,抬起一只手去摸她的脸,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睡,已经很晚了。” 幼琳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霍泽南比幼琳先起来,去楼上跑步。 小远穿戴整齐从隔壁过来敲他妈咪的门,幼琳在里面给锦年正穿着衣服,说了一声进来。 小远笑 嘻嘻的推开了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妈咪,奶奶上来叫我,说做了奶黄包哦,我们赶快下去吃。” “那你过来抱妹妹。” “好。” 小远进了屋去,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等幼琳把锦年的衣服穿好,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锦年抱在怀里,哄她,“美眉,我们下楼去吃奶奶做的奶黄包,k?” “k。” 锦年一听说有吃的,简直不要太高兴。 对于资深吃货,锦年非常会捍卫自己的食物。 有一次她坐在客厅喝她的儿童酸奶,小远过去逗她,“美眉,你给我喝一口好不好哇?” 锦年赶紧用手把酸奶捂住,眨巴着眼睛对小远说,“药,药!” 小远:“……” 这吃货太厉害了,才一岁多就知道骗人。 小远抱着美眉下了楼,幼琳扶着墙缓缓的跟在身后,不敢走太快,脚踝还是很肿,医生说三四天可以消肿,但幼琳觉得可能更久。 今天早上,温明珠五点半就起来做奶黄包。 小远和幼琳都爱吃,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吃过她做的,走的时候温明珠还会拿盒子装了好多让幼琳带回家。 这几天奶奶在这里住,小远很高兴,因为每天回来都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 奶奶的厨艺和妈咪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 “泽南还没下来?” 温明珠将热乎乎的奶黄包和豆浆摆在了桌子上,往楼上看了一眼,问幼琳。 “还要再一会儿呢,每天早上都要跑步的。”幼琳说。 “所以说我们家泽南身材就是好呢。” 温明珠忍不住夸了一句,继而又笑道,“我就看一篇报道上说,事业成功的男人,通常身体也都很健康,多锻炼好啊,你陆叔叔就一个懒猪,叫他早上陪我出去公园走走他都嫌累。” 温明珠给幼琳倒了一杯热豆浆,幼琳笑着说谢谢。 “多吃点,你要喜欢,妈走之前给你多做点放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加热一下就好。” “谢谢妈。” “吃吃,不等他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明珠往小远的碗里夹了一个奶黄包,也给锦年小碗里夹了一个,“美眉也吃,美眉和哥哥一起吃。” 锦年都不用叉子,直接手拿着就开始咬。 温明珠弯腰凑上去,笑眯眯的问锦年,“奶奶做的好不好吃呀?” “好吃。” 锦年又咬了一口,还发出“嗷”一声,实在是可爱得很。 半个小时后,霍泽南下楼来。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吃早餐,吃完之后叫了一声正在给水族箱里金鱼喂食的小远,“今天和我一起出门。” 小远站在那里没动,只是转了下头,“我自己坐公交。” “坐我的车。”他强调。 小远最后往水里放了一粒鱼食,转过身来,“好。” 父子二人一起出门,幼琳和温明珠送他们到门口。 霍泽南的司机老赵早就把车停在外面了,老赵是以前温明珠的司机,在崇达做了好多年了,那时候霍泽南的姥爷还在的时候,他就在了。 见了温明珠,老赵微微鞠躬,恭敬的叫了一声温董事长。 温明珠谦和的望着他笑,和他话了几句话家常。 等到霍泽南和孩子都上了车,温明珠也没耽误他们,跟老赵说了再见。 “好久没见温董事长了,她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化。” 老赵上了车,启动车子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 霍泽南微微一挑唇,“哪里,变还是有变的,这两年有老了一点。” “岁月的痕迹,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温董事长是我见过性格人品最好的人。” “我母亲听见你这样夸她,会很高兴的。” 霍泽南在车镜里对上司机的慈祥的视线,“赵叔,你在我们家做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泽南,这是我的工作。” 小远也偏过头来,从车镜里看老赵,脸上泛着笑意,他挺喜欢这个开车的爷爷。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刚刚的话题已经结束了,此时,车里比较安静。 小远突然转头看霍泽南,霍泽南也看着他,顿了顿,他问小远,“有事要说?” 小远眨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妈咪摔了一跤把脚摔肿了,看起来都那么开心,你昨天是不是哄她了?” “……” “我知道你哄她了。” 小远说完就转开了脸,拿后脑勺对着霍泽南,可是在他转过去的下一秒,他脸上上就渐渐漾起了笑。 过了一会 儿,车子开出去了,小远又把脑袋转过来,再次对上霍泽南的视线,他说,“晚上回家一起吃饭,行吗?” 霍泽南点头,“行。” 小远呵呵的。 送小远到学校门口,在小远拉开车门下车时,霍泽南对他说,“放学我来接你。” 小远回头看了他一眼,“哦。” 今天小远心情很好,课间,有女生给他递情书他都不会冷脸相对了,而是好脾气的拒绝。 小远是他们三年一班的颜值当担,是班草,是级草,选校草的时候架不住上头学长们面子大啊,败了。 而实际上,外貌协会的老师们坐在一起都会讨论,明明就是三年一班的霍远同学长得最帅,那些投票选某某某的,是什么眼光。 小远觉得现在的人好无聊啊,选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昨天晚上接了恺悦姑姑的越洋电话,今年姑姑就要回国了,这是小远几天心情好的另一个原因。 恺悦姑姑回国后就要工作了,她会在外面自己住,小远到时候可以经常去找她,想想就开心啊。 但现在的小远,已经不是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远,他对姑姑的喜欢,就像对妈咪的喜欢一样。 他希望姑姑能找一个,像谌子慎爸爸那样的好男人,对女人好,对孩子也很好,又非常的有人格魅力。他相信姑姑一定可以。 五点钟,霍泽南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小远还有十分钟才下课,他下了车去,靠在车门上抽烟。 他自己开车过来接孩子,开的一辆敞篷跑车,那车跟他这一副矜贵的样子实在是相称得很。 五点十分,小远背着书包系着红领巾从学校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漂亮小女生。 霍泽南鄙视的看了一眼,是他同学,这么小就知道泡妞,有没有搞错! 然而小远是非常懊恼的,那两个小女生里,其中有一个就是上午跟他表白被他拒绝的。 “孙一乐,孔莹,别再跟我了,你们像什么话,姑娘家家的跟在人身后,给老师看见了,我实话实说,你们会被请家长的。” 走到校门口,小远停步,回头看着两个女同学。 小远今天自己搭配的衣服,小小年纪,很有品位的样子。上身是burberry条纹pl衫,下面配的卡其色休闲裤,绿尾板鞋。英俊斯文,会穿,长得帅,成绩又好,可以说,就没有女同学不喜欢他的。 念这所小学的小孩,并不仅仅只能用非富即贵来形容。能进来的,几乎都是部队高干后代,所以这里面的小孩,一个个的身份都不得了。 小远的身份也是不得了的,尤其是之前霍舒城还没退下来那阵,现在退了,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学校的领导都很重视小远。 再加上小远自身太过优秀,操一口流利英文,从一年级开始,每年的出国交流名单里,第一个就是霍远。 这样子的小孩,小小年纪,身上不同于一般人的优秀就已经显山露水了,每一次幼琳和霍泽南从老师那里听到对自己儿子的赞赏,心里倍感欣慰。 此时小远无奈的看着两个跟屁虫似的女生,觉得很头疼,“你们快走,你们的司机恐怕都等你们很久了。” “除非你答应当孙一乐的男朋友。” 孔莹为自己的好朋友抱不平,稚气未脱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执着,“霍远,孙一乐的爷爷是将军,你不崇拜他吗?很多人都想当孙一乐的男朋友的,你……” “她爷爷是将军关我什么事?” 小远一脸淡淡的,无动于衷的样子,“我爷爷也是将军,我爸爸退伍之前还是上校呢,这有什么,我不喜欢她,她爷爷就是皇帝也跟我没关系。” 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看见了霍泽南的车,以及靠在车身上正闲闲的饶有兴致盯着他的那个男人,他转回头,对两个女生说,“我要走了,有人接我。” “霍远你站住!” 孙一乐急了,被他无情拒绝,觉得没有面子,便跑到前面来,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我回去告我爷爷听,说你欺负我。” 小远冷冷一笑,抬手将她推到一边,跟她擦肩而过,“随便。” 小远头也没回的往那辆敞篷小跑去了,孙一乐眼睛红红的盯着他的背影,“你臭拽什么,霍远,我会让你后悔的!” …… …… 上了车,关上车门。小远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叹气。 孙一乐和孔莹还在那里,孙一乐在哭,孔莹在哄她。 女生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哭,被人决绝一下就这样,多拒绝几次不得上吊啊? 霍泽南笑眯眯的,将车子开出去。 “遇到难事了?” 他问小远。男人之间的交谈,他完全没有把小远当小孩 子。 小远垂着眼,眉心紧紧拧着,过了好一阵,等到他爸都把车子开出去了,才抬起头来。 “女生真是麻烦。”他有感而发。 176.178难不成要等人家自己开口? 小远看见路边有卖臭豆腐的,叫他爸停车。 “我想吃那个。” 小远指了指那个小摊,看霍泽南的脸色。 霍泽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是听他的话把车停在了路边。 父子两人下了车。 小远书包里有钱,自己就跑着去买臭豆腐了,霍泽南走在他后面,边走边给自己点了根烟偿。 “老板,一份臭豆腐。” 小远从书包里拿了五块钱出来,递给老板的时候,身后的人开腔了,“两份。” 小远一愣,回头看某人。 某人正站在那里淡淡的抽着烟,和他对视,小远了然,又从包里拿出五块钱,对老板说,“再来一份。” 几分钟后,小远一手端了一碗臭豆腐走到霍泽南跟前,递给他一碗,霍泽南接过去,说了谢谢。 霍泽南能和他一起吃臭豆腐,这是小远万万没想到的。 “妈咪自己就可以吃,不让我吃,说什么小孩子长身体,吃这个不好。” 霍泽南拿烟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咪没说错。” “但我会自己偷偷吃。” 小远咧着嘴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你可不许告诉她哦,一会儿她知道了准生气。” 霍泽南呵呵的,“好。” 男人之间的秘密。 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路边,又辣又臭的臭豆腐,吃得不亦乐乎。 霍泽南以前当兵的时候,偶尔和同事在外面,也会吃这种路边摊,他和谌子慎不太一样,谌子慎属于那种事无巨细都十分金贵的男人,霍泽南则算是性情中人,对这些细节不会太在意,也不怕失了形象。 和他在一起吃路边摊的感觉很好,小远总会仰起头看他,阳光底下,这个男人在他的眼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父亲应有的样子。 小远低头,将碗里最后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 花了十分钟吃完,父子二人又回到车上。 辣得要死,小远上车就拿了纯净水在喝,漱了漱口,怕嘴里有味道,回去妈咪闻到了就完蛋了。 霍泽南也漱了口,喝了几口水,这才将车子开出去。 “暑假,我可以去美国看宜甄吗?”小远问霍泽南。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不理我?” “我不理你,你不高兴,我妈咪就不高兴。” 小远双手枕在脑后,叹气,“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放假在家里带美眉。” 美眉八月份就两岁了,小远打算到时候和妈咪一起动手亲自烤个蛋糕给美眉过生日。 美眉长得很漂亮,长大一定很多男人追,小远一想到美眉长大后嫁了人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他这么亲了,心里就有点酸,就像父亲对女儿。 但是美眉太黏妈咪了,让妈咪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小远又有点生气。 车子经过军区大院,守卫森严的那扇大门在小远视线中一闪而过。 过几天就到爷爷生日了,到时候会回去,小远还不知道要买什么给爷爷当生日礼物呢。 小远最喜欢爷爷跟老战友射击比赛的时候带上他了,爷爷教他射击,他学起来毫无压力。 霍泽南还带他骑马,打高尔夫,击剑……小远都很喜欢,而且这些爱好,统统都很高大上。 车子开过林荫道,很快,就沿路到了湖边。 快到家时,霍泽南突然看向他。 小远感觉到他温热的目光,也转过了头面对着他。 不过小远看他时,他已经把视线转到了前方了,认真开车。 几分钟后,车子在院子门口停稳。 小远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他就听霍泽南在旁边说,“宝贝,打算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爸爸,让我高兴高兴?” “……” 拉开车门下车去,回头看他一眼,“等你表现好再说。” 说完就小跑着上了台阶,在门上输入密码,开门进了院子。 霍泽南笑眯眯的从车上下来,抱肘靠在车门上,看着小远进去的方向,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他听见小远在里面叫妈咪,叫奶奶。 再次上车,将车开进了车库。 小远到家后,放下书包就去陪美眉了。妈咪的脚还在肿,看了都心疼。 霍泽南随后进屋,他一进来,屋里的人就都感觉到他今天心情不错。 温明珠笑着上前问他,“你在高兴什么?啊?” “就高兴啊。” 霍泽南走到幼琳坐的沙发后面,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微微躬身,离得幼琳很近,举止亲热。 幼琳回头对上他温和的视线,也问他,“遇到什么好事了?” 他只是笑,又把目光默默的转到了小远身上。 小远才不要理他,和美眉玩得正开心呢。 也不知道那人懂不懂什么叫做表现好啊,只要他哄得妈咪开心了,我就开心,我一开心,叫你一声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小远心头叹了叹气,我有两个爸爸,两个爸爸都很亲,但为什么,两个爸爸不能一起陪着我长大? …… …… 距离父亲生日近了,霍静文抽空去趟商场,打算给父亲买份礼物。 父亲现在退下来了,成天不在家里,跟那些老战友的感情比跟自己老婆还好,不到晚上不见人影,妈说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得都快长毛了。 静文打算找时间说说他,还是得多陪陪自己老婆。 走到一家钟表航门口,静文停下脚步。 这家店走的高端路线,店里都是有保安的,静文正想着买块表也是不错的,门口的保安已经为她拉开了门。 静文走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在那边正挑着腕表的、一身成套黑西装的小马,以及他旁边的乔止非。 今天乔止非穿得比较休闲。 静文用自己设计师的敏感时尚嗅觉去打量他。他穿的黑色皮夹克,里面套的纯白尖领t恤,下边穿的黑色修身裤套的马丁靴。他习惯了一身黑,并且能把一身黑穿得英俊不凡,静文站在女人欣赏男人的角度去看他,真是觉得赏心悦目。小马在静文叫他们之前,已经看见了她。 笑得可乐呵了,拿肘关节去蹭乔止非,“乔哥,你马子。” 他那句话说得非常小声,但店里安静,乔止非听到的同时,静文也听到了。 乔止非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 但他好像挺喜欢玩花样,像是欲擒故众,又不太像,对她很好,却老爱摆一张臭脸,静文搞不太懂他。 静文也喜欢他,但她到底还是矜持,懂得拿捏分寸。 “乔哥,小马。” 静文笑着走上去,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随着她的走近,窜进了乔止非的鼻尖。 他喜欢她这香水。 “霍小姐,巧啊,您这是买表呢?” 小马明知故问,屁颠颠笑着跟人搭讪。 静文点点头,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是啊,买块儿表。” “看上什么,我们乔哥送你。” 小马说着又狠狠撞了一下乔止非,挤眉弄眼暗示他,“是吧乔哥,一块儿表,小意思,是吧?” 乔止非瞪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看向静文,“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这意思,就是要送表给她了,这让静文有点得宠的感觉。 这人也确实有钱,手里众多投资,别看他成天待在他那个酒吧里,实际上是那种闷声赚大钱的人。 但这个牌子的腕表,随随便便一块就是好几万上十万,静文又怎么可能接受他的赠送,拿人手短呐。 “我买块表送给我爸爸,过几天他生日。”静文对乔止非说。 乔止非双手揣在裤兜里,眨了下眼,“我帮你挑。” “好啊。”静文回以微笑。 和他走在一起,体型差距,她总是显得很小鸟依人。但乔止非很注意,几乎没有跟她任何的肢体接触,算是尊重她,也是尊重他霍哥。 霍哥的妹子,要么就铁了心好好交往,如果没想清楚,那就还是不要碰的好。 眼看着乔止非和静文在那里挑着手表,小马感觉到自己被晾在一边,心里很受伤。 乔哥要谈恋爱了,乔哥有了马子就不要理他了,小马内心咆哮,乔哥你也买块儿表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脏呀。 …… …… 半个多小时后,静文买好了表,从店里离开。 她自己刷的卡,没有接受乔止非的好意。 彼此又还不是什么关系,不该要的不能要,不然,搞得彼此不清不楚那就不好了。 静文不喜欢暧昧。 如果要谈恋爱,一定得是正大光明的。她根本看不懂乔止非这个人,他的好,不能次次都受着。 “那,乔哥,我就先走了。” 静文跟乔止非和小马道别,笑盈盈的,她这明眸皓齿的漂亮模样,总是能让乔止非心里飘飘然。 “行。” 乔止非点了头,面对着静文,永远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 眼看着静文转身上了往下走的扶梯,小马摇头叹气,“乔哥你是不是真傻啊,现在十一点四十了,你请她吃个饭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说你都三十二了啊,怎么就跟二十三似的,完全的不让我省心!” 乔止非甩过去一个冷眼,“没有她,我吃不下饭是不是?” 转身又折回店里,准备给自己买块表。 刚刚静文给她父亲买表,挑好之后,那七万多块钱,他打算去把账给结了,可静文说什么都不让他结,这就搞得他有点小郁闷。 但细细一想,这他妈又不是她的谁,人家凭什么要花自己的钱。 乔止非这阵儿心情有点不大好,是自己怂,是自己喜欢了人家两三年了不去表白,难不成要等人家自己开口? 其实每次见到静文,眼睛就在人家身上移不开了,想和她接吻,想脱她的衣服,想跟她睡觉……但他这个人太骄傲了,静文她爸越看不上他,他就越矜持,以至于明明那么喜欢静文,就是不说。 这些事,小马知道的清清楚楚。 “乔哥,你要真的喜欢人家,就跟她说,不然你这样拖下去,等静文有男朋友了你哭都来不及哭。” 打了餐厅坐下来,小马给他倒了杯茶,苦口婆心的。 乔止非没理他,眼睛就盯着自己腕上的新表。带钻的,七十多万呢,比静文给他爸买的那块儿表的十倍呢,他很喜欢,感觉,有了那么点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在别人那里他不需要有,但在那个老头子那里,他必须有。那个老头子总看不上他,说他是黑社会,说他和霍泽南不是一路人,私底下甚至背着霍泽南来找他,说离他儿子远点。 连儿子交个朋友都要管的人,自己女儿嫁什么人他能不管吗? 乔止非就是不敢追静文,怕静文为了他跟家里闹得不愉快,他承受不了那个。 就在乔止非面对着小马在餐厅里默默抽烟的时候,静文回到店里,在楼上的工作室自己一个人关了门呆着,托腮,望着窗户外面,想不通。 乔止非是喜欢她没错,要不喜欢,眼里脉脉温情是假的吗??可他总是这样忽近忽远,这让静文感到焦虑,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静文起身,走到窗户前站着。 双臂轻轻贴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根铅笔,在指尖来回的转,心里叹着气,感觉到了自己心不在焉,没法好好工作。 flora要的稿子明天就得交过去,她现在完全不在状态,满头满脑子都在想乔止非,哪里有这个心思画图。 静文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想要再这样下去。 她回身,将铅笔扔回了桌上。 拿了包往外走,下楼去取车。 小助理在楼下叫住她,“霍小姐你要出去吗?” “嗯,去健身房。” 静文驱车去健身房,她得好好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了,这个时候她需要大量运动。 每个月有十次私教课,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可以跟那个年轻帅气的教练倾诉心声。 今天,静文对教练说,“时隔这么多年,我好像又找到当年那种非常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 教练以过来人的的身份告诉她,“凡事不强求,顺其自然就是最好,首先得自己开心。” 这天静文在健身房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累到虚脱,内心却无比庆松。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 …… 转眼到了月底,这天,霍家老首长的生日。 家里来了不少客人,大多都是霍舒城的战友,也有一些近亲,很是热闹。 郑荟如专程请了除了,中餐的,西餐的,都有。 因为幼琳和霍泽南结了婚,那童伟民和霍舒城也就是亲家了,亲家生日,是一定要来的。 这一天,郑荟如和童伟民又见面了,也见到了宋娟。 宋娟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而且和童伟民很是恩爱和睦的样子,对童伟民很是照顾,吃饭的时候提醒他先吃药,童伟民不太吃的食物,她也都盯得紧,不让他吃。 而且宋娟像是有点故意,一口一个“我们家老童”,在别人面前她没这么肉麻,但是在郑荟如面前,她就这个样子,挽着童伟民的手臂,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让郑荟如被受刺激。 即便早就已经不是夫妻了,但看他现如今离了她,和别的女人过得这么滋润,郑荟如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要是童伟民过得不好,她会自责,但童伟民过得太好,她好像又不平衡——关键是宋娟又年轻,身材又好,风情万种的样子让她有点嫉妒。 其实她四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很风情的,老霍天天都缠着她做那种事,但现在她不是四十几,五十多岁人了,脸上褶子也多了,身体也微微发福了,老霍也不会天天缠她了,这落差,实在有些大。 午餐后,宾客自由活动,有的在楼下打牌,有的在花园里喝茶聊天,有的则去了客房午休。 童伟民和宋娟在花园里晒太阳,郑荟如过来招呼了一下,说了几句之后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看起来倒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宋娟看着她离开,嘴角扬起一抹小小得意,童伟民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无奈笑道,“你啊!” “我怎么了?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知道你现在有女人疼,要让她知道你跟她离婚后过得有多幸福,让她后悔去吧。” 宋娟笑嘿嘿的,两个人在花园里散着步,童伟民唇边都是柔和笑意。 二楼,书房里。 霍泽南,许磬,许樵,以及顾简,四个人在用霍舒城平时下棋的桌子打牌。 女人们和孩子们去午睡了,几个男人闲来无聊,楼下人多,太吵,便到楼上来了。 “今天你爸跟幼琳他爸见了面,这完全是情敌见面嘛。” 许樵洗牌的时候,口没遮拦笑嘻嘻来了一句,瞧着霍泽南,又道,“有没有分外眼红啊?” 霍泽南眯眼抽了口烟,没理他。 许樵已经输了很多了,嘴臭就让他臭吧,反正把钱输光了回去要挨思琦骂的。 思琦命好啊,和恺悦一年毕业的研究生,人家恺悦毕业后又去国外学习了,她呢,直接嫁人。 还嫁了个妻奴,她说一,许樵不敢说二,唯命是从到了极点。 关键许樵不敢惹思琦啊,这边有霍泽南盯着,那边又有陆彦均,稍不小心分分钟被人捏死的有没有!?霍泽南没理会许樵,许樵开始发牌,可许樵发牌的时候,顾简又开口了。 “你说你爹,随时随地摆个臭脸,一副首长架势真的很让人讨厌——再看看人家幼琳爸,性格好,为人谦和,对咱们更是不用说了,客客气气的,也难怪宋阿姨对他好啊,因为人家值得啊。” 顾简瘪嘴,摇摇头,“我爸在家也是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见了都烦,我妈天天跟他吵,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家门。” 霍泽南眼睛盯着牌,耳朵在听他说,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你爸显然吃醋了。”顾简挑眼看他。 霍泽南回以一个淡淡的眼神,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没吭声。 因为童伟民是客人,郑荟如自然要好好招呼着,但霍舒城见了就不乐意了,老觉得郑荟如跟人眉来眼去,有好一阵子,那张脸又硬又臭难看得不行了。 177.179我才不要,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估计今晚又要跟我岳母吵一架哈哈哈。” 许樵有点儿幸灾乐祸,仿佛自己丈人和丈母娘吵架他捡多大便宜似的。 结果他刚出一副连子就被霍泽南4个5炸掉,他一愣,然后冷哼一声,“黄雀在后——4个9哈哈哈哈!” 霍泽南轻轻瞥他一眼,极其不屑,手里的烟放在了嘴上叼着,下一秒,“4个k。” 许樵差点扔牌了,暴跳道,“我靠,你拿多少炸啊,霍哥你要死啊!偿” 霍泽南轻淡淡的抽了口烟,放下手里剩下的一副对子,看着许樵,“给钱。” ……撄 …… 晚上,静文和郑荟如一起在门口送客。 幼琳和霍泽南是等其他宾客都走了才离开的,郑荟如他们到了车前,手里拉着小远,对那两人说,“有空常回来。” 霍泽南看幼琳,幼琳点了点头。 今天霍舒城生日,温明珠人没到,让霍泽南帮她送了一份礼,郑荟如收着了,连声说让泽南回去跟他母亲道个谢。 看着泽南他们离开,郑荟如才转身回屋。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惆怅,幼琳对她虽然没有敌意,但,要她叫自己一声妈妈,根本就是不可能。 幼琳现在跟她父亲后面个老婆好像关系很好,郑荟如会嫉妒,越是嫉妒,就越后悔当初狠心扔下幼琳。 走到屋门口,静文挽住了她的手臂。 静文眼中的郑荟如,这两年苍老了不少,鬓边都长了些白发,眼窝也更深了。 事到如今,自己也快三十岁了,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心里再有遗憾,但看见父母老了,那些怨恨也不知不觉得就散了。 静文扶郑荟如到楼上去,一路上,郑荟如对她说,“今晚就不走了啊,留在家里,跟妈多待一会儿。” “好。”静文说。 “告诉妈妈,身边有合适的男人没有?” “暂时还没有。” 母女之间,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些话题了,郑荟如自然是关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但是静文又漂亮又有本事,当然不怕她找不到好男人,怕就怕她眼光太高了。 “我很顺其自然啊,不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对不对?” 静文和郑荟如回了房间,霍舒城酒后在房里,满屋子的酒味. 见了女儿来了,哑着嗓子来一句,不能不热的,“静文今晚留下啊?” 静文笑起来,“是啊,今晚陪陪你和妈。” “哼,早干什么去了!” 某退休老干部傲娇得很,把视线转到了电视屏幕上,不看静文。 静文也不和他生气,笑眯眯的。 郑荟如瞪了他一眼,对静文说,“别理他,成天摆个臭脸招人烦。” 静文牵着郑荟如走到霍舒城旁边坐下。 清咳两声,她拿起遥控器,“我要选个节目啊。” 霍舒城本来在看电影频道,静文来了,选了个综艺节目,他没吭声,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 以前总说现在的综艺节目难看得要死,那些个主持人都跟跳梁小丑似的,哗众取宠。 但今晚,怎么就觉得,其实这些节目也挺好看的。不得不承认,儿子女儿在身边的话,还真是看什么都好看,看什么也都有趣了。 其实霍舒城最喜欢儿子女儿回来陪他和郑荟如看电视了,但他放不下面子,心里总想,他妈的人靠自觉啊,回来陪自己爹妈还需要说嘛? 半个小时候,静文跟爸妈说了晚安,就会自己房里休息了。 静文一走,霍舒城又开始跟郑荟如摆脸色。 郑荟如就搞不懂他了,一个六十好几的老爷们,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小气,她不过就是跟童伟民说了几句话么,他有必要吃飞醋? “人家幼琳父亲,好歹也叫你一声亲家,你要不要紧啊,给人摆什么臭架子,哦,你是首长,你了不起啊?你在了不起人家也不在你锅里盛饭吃!” 郑荟如就是见不得霍舒城见谁都是一副臭架子,好像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人家童伟民跟前臭拽个什么! 郑荟如手里拿着睡衣,是要去洗漱的,突然就这么骂了他几句,他瞪着她,想回骂,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你嚷什么,嚷什么嚷什么!谁他妈摆架子了!” “还没有吗?” 郑荟如冷冷的笑,“人家跟你说句话,你爱理不理的,你当自己谁啊!霍舒城不是我说你,你儿子现在跟你不亲,都是因为你那个臭脾气,你对人谦和一点要死啊!” 两句话说得霍舒城那个气啊,吹胡子瞪眼的瞧着她,她还没完,“幼琳也是看在泽南的面子叫你一声爸,平时她都不爱到这个家里来的,还不都是因为你那张臭脸!” “幼琳不来咱们家,是因为我?” 霍舒城从电视机那头走过来,面红耳赤指着自己,“是我啊?我说你这个女人,你越来越会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了,明明是你当年把幼琳扔了,幼琳现在看了你心情不好,她才不想来咱们家的,说到底怪你……” 郑荟如站在那里,突然就不说话了,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霍舒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当下又有点后悔,“你看,要不是你在这里瞎说,我会说这些吗?” 他是想哄自己老婆的,说着就走过来了。 身上酒气熏天,六十好几接近七十岁的人了,身材依旧魁梧,伸手拦住郑荟如的身子,安抚她,“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咱们洗洗睡,洗洗睡啊……” 郑荟如推开他,一双绯红的眼睛瞅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哽哽咽咽道,“连你都觉得,我罪有应得吧。” 霍舒城眨眨眼,试图解释,“老子不是那个意思啊……” “你就是,你看幼琳不认我,你在心里幸灾乐祸是不是?” “嗳我为什么要幸灾乐祸啊?我是那样的人吗,幼琳不认你对我也没好处是不是?” “可幼琳真的不认我啊。” 郑荟如双手捂脸,突然就痛哭出声,霍舒城吓坏了,赶紧抱住她,“怎么就哭上了呢,你说你这个人,你好好的你哭什么啊,大晚上的你折腾个什么劲……” 哄了好半天,无效,霍舒城火了,扯着嗓子吼了一把,“不许哭,我命令你!” 郑荟如被他这声音给吓到了,立马就止住了哭声,受了惊似的看着他,“你吼什么!” 他的声音又软下来,“别哭了,没有事的,幼琳不要你,我还要你,静文和思琦还要你嘛。” 郑荟如靠近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眼泪湿透了他胸口的衣料,她对他说,“老霍,我不配做她们的妈。” …… …… 十点钟,霍泽南洗漱完从盥洗室出来。 幼琳已经哄睡着了锦年,在房里准备换衣服。 她在更衣室那头,背对着外面,正在脱身上的裙子,霍泽南下半身裹着浴巾朝她走过去,自身后拥住她。 他身上湿漉漉的,黏了幼琳满背的水,幼琳不满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起来,几大步迈过去,把她放在了柜子上。 置身于她的腿中间,看她时,眼中都是浓浓的情浴,幼琳脸都涨红了,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今晚又喝得不少,回来时都是她开的车,这会儿他眼中氤氲着雾气,雾气底下掩藏着的情绪,幼琳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最怕他酒后胡来了,幼琳自觉身体不是很好,在那方面不敢纵yu过度,但霍泽南身体特别好,如果他不节制的话,她怕自己以后都很难满足他。 “老婆,要洗澡么?” 他双手撑在她两边,眼含笑意,明知故问的瞧着她。 幼琳点头,他呵呵笑了两声,凑上去,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我刚洗过了。” “我知道。” “我洗干净了。”他又说。 “我知道啊。” 幼琳有点哭笑不得,想从柜子上下去。霍泽南喝得醉醺醺的,这个时候是没法和他好好说话的,幼琳看他那眼神,觉得自己今晚又要被他弄到筋疲力尽,她现在都有点怕他了。 不是每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都如狼似虎的,幼琳本来觉得那件事情很美好,她也很享受的,但霍泽南喝醉了真的很让人恼火,让她身体吃不消。 她推了他两下,试图叫他让开。 锦年刚刚才睡着,她可不想弄出点什么动静把孩子吵醒。 但是霍泽南看着兴致实在是太高了,双唇嫣红,那样子比女人还媚。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幼琳,用他的表情在告诉幼琳:现在我想上.你。 幼琳之前脚受了点伤,十来天才消肿的,这十来天,霍泽南倒是自觉地没动她,但今晚不一样了,现在幼琳的脚也好了,行动自如了,再加上喝了酒助兴,他非常明确的在暗示幼琳,他想要。 “你让我先去洗澡啦。”幼琳微微皱了眉。 “洗完澡就给我碰?” 霍泽南不是很信任她,总觉得幼琳不是很热衷这个事情,总躲他,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点点怀疑。 幼琳脸上烫得很,敷衍着他,“知道了知道了。” 他呵呵呵的,笑得十分爽朗。 从幼琳身前让开,视线一拉开距离,幼琳便看见他身上硬硬的肌肉,由上而下的完美身形,腰部以下那个地方在浴巾的遮蔽下忽隐忽现,更是让人心跳加速。 幼琳拽着睡衣,逃一般的钻进了盥洗室。 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迷醉的目光。他太渴望了,非常需要她。 现在跟当兵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想她的时候只能靠大脑,现在,只要想了,就能碰到她。 有女人在身边和没有女人在身边,真是有太大区别了。 此时,幼琳站在花洒底下,热水琳在她的身上,她在发呆。 她进去了二十几分钟还没出来,霍泽南在沙发上坐着抽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一直都没穿衣服,就那么围着浴巾坐在那里。 反正锦年都在呼呼大睡,一时也醒不了,他也就没那么注意形象了。 但他挺急躁的,身体需要发.泄过后彻底放松下来的那种感觉,他在等幼琳出来,他非常需要她。 但幼琳洗澡洗得有点久,令他烦不胜烦,几步走过去站在门口叫她,“幼琳,你还没好吗?” “马上。” “都二十几分钟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进来吗?” 他这么故意的问,幼琳赶紧回答,“不需要。” 不多时,他听见里面的水声停了,唇边,浮起满意的笑。 他走回床头,在床头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套子,放在枕头底下方便一会儿用。 几分钟后幼琳穿着睡袍从里头出来,走到门口停了下脚步,在对上他那深黑的目光之后,就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幼琳坐在床边,伸手整了整锦年的被子,那头,霍泽南已经将屋里的灯关了,只剩了一盏床头灯。 他很期待。 他已经好整以暇的靠在床头,在等幼琳了。 幼琳想想都觉得腿软。以前是很喜欢跟他亲热的,但这两年他很恐怖啊,以前的温柔都装的吧,结婚后整个人就有恃无恐了,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了,不会跑了,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虽然他不会像片子上那样几分钟换一个造型,但他持久啊,他身体好啊。幼琳以前崇拜当兵的,现在一点都不崇拜了…… “过来。” 幼琳刚上了床就被他拉过去,虽然声音很小,但幼琳还是怕吵着孩子,“你小点声。” “你叫声才要小点。”他笑着,明眸皓齿的,说这话可真下.流。 幼琳有点恼他,但每次忍不住要叫的那个人是她,这会儿也就只能瞪他解解恨,不敢说什么其他。 当她掉进他的怀里,床头那最后一盏灯也都灭了。 男人像是一座山覆过来,压在她身上,幼琳情不自禁伸手去圈住他的脖子。 吻得那么激烈,不知不觉间她的衣服就散开了,被他彻底困住,两具躯体没有一点缝隙。 黑暗中,她感觉到霍泽南伸手去了枕头底下。 跟着就听见撕开什么包装的声音,他重重的落下来,幼琳双手抓着床单,到底还是忍不住叫了。 女人的叫声是很容易刺激男人兴奋的,幼琳想叫,又要克制着自己,怕霍泽南太过兴奋停不下来。 两个人后来去了浴室,关上了门,在里面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喜欢吧,刚才很开心吧?” 男人埋在幼琳的脖子间,听着她的心跳声,轻轻抬了下头,问她。 幼琳没搭理他,闭目养神在平复自己,他又把脸埋在她脖子那里,闻她身上的香味。 刚刚在浴室,幼琳也很饥.渴,她身体总是要诚实得多,不管她意识和行为上有多抗拒,但她身体需要他,这骗不了他。 但幼琳很懊恼啊,她的反应让她以为自己是放.荡的女人,其实归根结底是霍泽南太坏了,他要不是那么撩她,她会变成这样么…… “你戒酒吧。”幼琳突然睁眼,转身瞅着她。 霍泽南一听,先是愣了愣,然后就笑了,反问她,“是不是觉得老公喝了酒之后特别厉害?” 幼琳抿唇没说话,他靠过去,在她耳边低语,“诚实面对自己,你也想这样。不要害羞。” 幼琳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叹叹气,“觉得这样好奇怪。” “成年男女,这样才正常,如果,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了,未来还有那么多年,我们如何生活,如何相爱?” “你还会冷落我吗?” 黑暗中,幼琳从他的胸口移上来,严肃又认真的问他,“以后,让我感觉到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不要让我觉得孤独,好吗?” 霍泽南想起这两年自己对她的冷漠,不由得心里一疼。 半晌,将她的脑袋又按回胸膛,他撒了个谎,“对不起,因为工作,我太少在你身边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你经常坐在我面前,跟我无话可说。” “对不起。” “而且你不喝酒就不碰我,一喝酒就像神经病把我往死里弄。” “……” 霍泽南在回忆,自己是做了多少罪大恶极的事啊,这么折腾幼琳,让她当了两年的怨妇。 “以后不会那样了,我改。” 霍泽南亲了一下幼琳的额头,“我是混蛋,你要原谅我吗?” 幼琳哎哎两声,“有什么办法啊,你是小远和锦年的爸爸么。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嗯,我送你一份礼物吧。”霍泽南说。他现在心情正好。 “平白无故送礼物,我不要。” “我是你老公,我分分钟都可以送你礼物,你要不要?” “不要。” “真不要?” 幼琳笑得咯咯的,转身背对他,“我才不想要,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贴上去,拿自己最硬的那个地方抵着她,“二选一,要么收我的礼物,要么再被我弄一次。” “神经病你又来!” 幼琳被他挠得痒痒的,笑得不行了,他笑得更开心,“快说,想要什么,明天老公亲自去给你买回来。” 幼琳仰着脸想了一阵,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什么都可以么?” “什么都可以。” “那,明天你回家之前去书店给我买本菜谱吧。” “……” “我想多学点厨艺,好做菜给你和孩子们吃。”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因为幼琳说这句话。 霍泽南的心没法平静,因幼琳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泛起了涟漪。 她一直就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无欲无求,只图这辈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有自己的家,有爱她的人,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要的这么少,却给了他那么多,他怎么还能因为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惩罚她呢? 不管,曾经她和谌子慎是否做过真正的夫妻,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现在在他身边,只要未来那么长的岁月她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同样的夜,城市的另一端。 谌子慎站在公寓的窗前,手里端了一杯酒,目视前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他这里,已经冷清得太久太久了。 178.180难道对他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他其实很想跟老友一起喝杯酒,聊聊旧事,谈谈心,但年纪越大,心事就越重,有霍泽南的地方没他,有他的地方没有霍泽南,这好像成为一种惯性。 今天霍泽南他爸生日。 谌子慎还记得,很多年前,每一年的今天,就像自己家里办大事一样,他和妹妹,爸和妈,都在霍家,跟他们一起热热闹闹的。 后来的后来,他爸和霍泽南的爸分道扬镳,他和霍泽南也算是决裂,至此,霍家的事再也没有他谌家什么事,谌家的事,跟霍家也再无关联。 但他心里是惦记霍泽南的。 自从两年前ipo造假那件事之后,他和霍泽南之间那或明或暗的隔阂就产生了,商场如战场,谌子慎也不可能把人情掺杂在里头,涉及利益的事情他从不让,但是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导致他和霍泽南走到今天这地步的。 因为女人么?以霍泽南的为人确实不可能。 这两年他很寂寞。迟嫣对他很好,但他不爱她,给不了承诺,也就不想和她开始一段不明不白的关系。 对幼琳的感情倒是渐渐的淡了,但他的心也淡了,对男欢女爱没什么渴望。 这几年经济不好,在别人觉得钱不好赚的时候,他倒是赚得盆满钵满,时间精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哪里又还有心思去想女人。 去年小陈结婚了,今年上半年生了孩子,上个月才回来继续工作,看着身边所有人都是家庭美满,他怎会不羡慕。 现在小远不常过来,当时,他对小远说,虽然你到我这里来没有错,但是你得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偿。 事实证明谌子慎还是很在乎霍泽南的,但这话他从来不会说。 今晚,他一个人,又喝得有点多了。 隔日清晨,幼琳在霍泽南温热的怀里醒来。 天刚刚亮,男人还在睡,幼琳静静的注视着他的睡颜,只觉得此时此刻无比幸福。 幼琳亲了他的侧脸,然后小心翼翼的起了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锦年在小床上翻了个身,圆滚滚的小背影对着幼琳,接着睡。 幼琳换了衣服去叫锦年,锦年有起床气,醒来就嚎了好几声,彻底把她爸吵醒。 “每天早上都这样,真能哭。” 霍泽南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幼琳和孩子,眼里都是温柔。 他捏了捏眉心,头有点疼,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酒,又和幼琳聊天到半夜导致的。 幼琳回头看了看他,又继续给锦年穿衣服。 “爸爸,爸爸。” 锦年哭了几声就没哭了,手舞足蹈的叫霍泽南。 霍泽南睡眼惺忪的下了床去,走到小床边,蹲下来,双手握着锦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 “爸爸抱。”霍泽南笑着说。 幼琳在给孩子穿最后一件衣服,笑看着他,“还说让你多睡会儿呢,有孩子在,根本不行。” “没关系,中午在办公室补个眠就好了。” 霍泽南从幼琳手里接过孩子,抱起来,亲了又亲,锦年被她爸爸胡子扎得直躲,咯咯咯的笑,开心极了,起床气全无。 趁着霍泽南抱孩子,幼琳先去洗漱了。 霍泽南抱着锦年跟在她身后,看她洗脸,刷牙。幼琳觉得他很无聊,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脸上挂着笑意,这会儿心情正好。 幼琳洗漱完就把孩子抱过去,要先下楼了。 锦年早上要喝奶,然后一会儿再吃点早餐。 霍泽南在幼琳转身的时候,往她腰上捏了一把,幼琳差点尖叫,回头撞上他笑意融融的目光,一阵暖流自心底流过。 幼琳在他面前站了站,抬手捂住锦年的眼睛,然后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抱着锦年转身就走,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回味。 就这样好好的,不是很好么?霍泽南现在很后悔那两年失心疯似的对待幼琳,他自知欠了她太多,那么就用余生来还吧。 …… …… 霍泽南洗好脸就到楼上去跑步了,一个小时后下来,洗漱,换衣服。 更衣室挂着幼琳给他搭配好的衣服,日复一日,幼琳都为他做了这些事。 之前他有忽视,现在再看这些,才会意识到幼琳是个难得的贤惠女人。 他换好了西装下楼去,人还在楼梯上,就已经听到了下面幼琳正在接电话的声音。 他手握着楼梯扶手,停下了脚步。 “严重吗?哪家医院?好好好,我收拾好了马上就过来,那宋阿姨就麻烦您先照顾一下我爸。” 幼琳满脸焦急的挂了电话,转身就对站在身后的容婶说,“容婶,一会儿我去趟医院,我爸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容婶很惊讶。 幼琳父亲那么随和的一个人,对谁都那么好,怎么会跟人有仇? “什么人打了他啊?” 容婶问幼琳,幼琳低头坐在沙发上,只是叹气,沉默。 小远双手揣在裤袋里,这会儿也算是了解了事情了,没吭声,眉心皱得很深。 姥爷被人打得都进了医院,看妈咪的表情,应该是很严重。 小远都没有心思去学校了,就想到医院去看姥爷,但妈咪没开口,他不敢擅自做主。 现在时间,早上7:30,小远吃完早餐应该出门去学校了。 脚步身字身后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来人。 霍泽南一脸严肃的过来,先对小远说,“今天你自己去坐公交。” “我……” “你什么你,赶紧走。” 霍泽南都没给小远争取的机会,看准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的打断他。 小孩子就要好好上学,其他事情大人自己能处理,他跟着凑什么热闹——小远没好气的瞪了他爸一眼,从沙发上拿起书包,说了句“妈咪,容婶,我去上学了”,然后转身,闷闷的出了家门。 霍泽南看着他的背影,半分钟后收回视线,目光柔和的看着幼琳,“我陪你去趟医院。” 幼琳点点头。 孩子走了,她这才好说话,“早上我爸和宋阿姨去买菜,在菜市场门口遇到宋阿姨前夫。宋阿姨说那人估计是算准了时间在那里等他们,他想单独跟宋阿姨聊几句,但宋阿姨觉得自己现在都结婚了,跟他没什么可聊的,就想打发他走。可他不依不挠的,就要动手动脚,我爸好言相劝,他竟然就动手打了我爸。” 幼琳心里气得不行了,自己爸爸身体本就不好,那人还跟他出手,现在进了医院,医生说要进一步观察,幼琳实在是担心。 霍泽南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没事,人在医院有医生看着。” 容婶也接腔,帮着宽慰幼琳,“就是就是,可能也是皮外伤。” “我上楼换件衣服出门,泽南你等我一下。” 幼琳从霍泽南掌心里缩回自己的手,愁眉苦脸的就上楼了。这几天因霍泽南对她好而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容婶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往楼上走,在霍泽南面前忍不住叹口气,“所以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看看,组合家庭,闹这么多事!” 霍泽南淡淡的看了一眼容婶,“你又来!” “是啊是啊!” 容婶往他胸口重重打了一下,“所以你对幼琳好一点,别成天忙忙忙冷落她了。这么好的女人,你不要,有的是男人要,别等她哪天离开你,有你后悔的!” “你是我容婶吗?” “我当然是!” 容婶斜睨他,冷冷一哼,“别说容婶的话难听,我这是在给你敲响警钟。” 趁着幼琳不在,容婶对霍泽南说,“人家子慎到现在还没结婚,我告诉你……” “你还提!” 霍泽南听到这个名字就跟中毒似的,眉头当下就竖起来了。 容婶倒也自觉,顿时做了封口状,“好好好,我不提,总之你对幼琳好一点,以后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说完又瞥了他一眼,心说,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 …… 几分钟后,幼琳火急火燎的拿着包下来了。 她换了一条素色连衣裙,一头乌黑长发没来记得扎起来,就这样披散在肩头,霍泽南视线里的她,身上有着一种清纯和成熟交织在一起的味道,他很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幼琳拉着霍泽南,跟容婶道了别,把锦年交给了容婶。 锦年看着爸妈都走了,坐在地毯上哇的就大哭起来,要跟着爸妈走,幼琳回了下头,看见孩子哭得可怜,心里一软,停下脚步对霍泽南说,“要不,我把锦年带去吧。” 霍泽南皱眉,“没事带孩子去医院干什么,那么多细菌。” “也是。” 幼琳最后看了一眼在容婶怀里正哭着的锦年,心一狠,便转身和霍泽南一起走了。 老赵每天早上都来接霍泽南,但今天早上,霍泽南暂时不去公司,要先和幼琳一起去趟医院。 车上幼琳又给宋阿姨打了个电话,得知父亲暂时没事,才稍稍安下心来。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霍泽南下车后对老赵说,“你先走,一会儿我回公司之前你再来接我。” 他这么说,就是要在医院待很久了,幼琳知道他要陪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夫妻两人进了电梯,幼琳心思本来是在父亲身上的,但从电梯墙上看见霍泽南领带有点歪了,她转身,伸手给他整了整,对着他一笑。 霍泽南握住了她的手。 很快就到了病房,一进去,幼琳就看见自己父亲脑袋上缠着绷带,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幼琳心里一急,差点就要哭了。 “都怪我,要是我耐心一点跟那人说几句,也不会有这事儿。” 宋娟很是自责,站在幼琳跟前,都有点不敢看她。觉得,人家父亲好好的交给她,居然弄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好交待。 但幼琳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知道宋娟不想跟那男人有再多交集,说到底也是因为和父亲结了婚。 她对宋娟说,“宋阿姨,你也别自责了,你也不知道他会动手啊。” 幼琳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问父亲,“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吗?” 童伟民点了点头,幼琳又问,“那如果,咱们要告他,肯定就会有目击证人。爸,你跟他动手了吗?” “我哪里跟他动手了?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就抡起地上那根钢管给我砸过来了。” 童伟民叹气,摆了摆手,“告什么告,事情闹大了,麻烦的也还是你阿姨——咱们要是告了他,姗姗还不天天来找你阿姨闹啊?” 姗姗是宋娟和前夫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一家证券公司工作。 由始至终霍泽南不吭声,跟他岳父打过招呼后,他就站在幼琳身后,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开口。 这个时候宋娟就更自责了,简直抬不起头。 姗姗他爸打了老童,她当然是相当愤怒,但是始终以前也是夫妻一场,真的要告他,她也是于心不忍。 但是很明显现在幼琳很生气,菜市场又确确实实很多人都看见那人打了老童,真要告上法庭,那人也占不到半点理的。 宋娟叹了叹气,对幼琳说,“幼琳,他把你爸打伤,自己也都吓傻了,一时冲动而已,后来也叫了车跟我一起送你爸来医院,也不希望你爸有事。” 幼琳拧着眉没有出声,也没看她,一个人沉默的想着事情。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所有人都看了一下门口,以为是医生来了,幼琳说了声请进。 然而,来的不是医生,是宋娟的女儿高姗姗。 估计是她前夫把事情跟女儿说了,自己不好意思来赔礼道歉,派女儿来。 高姗姗认识幼琳一家,自然也认识幼琳的丈夫。 现在这个社会,这些个女人都很精明,知道幼琳的丈夫是棵大树,一有机会都想要巴结。但平时见霍泽南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一次她知道童伟民住医院霍泽南肯定会陪幼琳过来,所以她爸去找她让她过来看看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就赶来了。 高姗姗手里拎了一大堆营养品,先去跟童伟民道歉,说自己父亲如何如何不对,然后又笑呵呵的去幼琳面前请求原谅。一双眼睛总往霍泽南身上扫,人又不够聪明,她那些小心思全被一旁默默无语的男人看在眼里。 霍泽南一向是不苟言笑,所以高姗姗对他是一张好脸,他呢,面无表情。 这让高姗姗有点儿挫败,想巴结,却似乎巴结不上。 轮姿色她比不上幼琳,贵在年轻,身材好,但她知道幼琳和霍泽南感情好,对自己也没有信心,所以随时随地见着他就想勾.引他,但是随时随地也都在打消这种念头。 “姐,姐夫,就原谅我爸吧。” 高姗姗嘴很甜,叫得那么亲热,这让幼琳很不习惯。跟宋阿姨关系好归好,但跟她这个一眼就瞧出很精明的女儿,怎么都好不起来。 幼琳只是看她,没有说话。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童伟民抬了抬手,开腔了,“姗姗,你爸也是无意识的举动,我现在无碍,也就算了。” “无意识的举动……” 幼琳低着头,正在看先前拍出来的片子。那根钢管往他头上砸,搞不好就脑震荡的好不好! 看得出幼琳还在很生气,高姗姗还想往前走一步离她近一点跟她说两句,宋娟拉住自己女儿,示意她,少说几句。 幼琳抬头,看着高姗姗,“姗姗,你回去跟你爸说,宋阿姨都跟我爸结婚这么久了,他没事就别来找她,宋阿姨现在跟我爸过得这么好,他来找她只会给她添堵而已——你也希望宋阿姨每天开开心心吧?” 高姗姗不住地点头,“是,是,我当然希望我妈妈开心。” 宋娟心里挺感动的,眼睛都红了,“谢谢你,幼琳。” 幼琳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片子,又对童伟民说,“咱们不告他,但以后见着他,绕道走,好不好?” 童伟民看着自己女儿一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的笑两声,握住她的手,“嗯,绕道走。” 高姗姗就有点尴尬,因为,看起来,这里好像没她什么事。 并且,那个被她称呼“姐夫”的男人,眼睛根本没在她身上停顿半秒钟,她来之前刻意去洗手间补过妆的,她今年才24岁,年轻美好,难道对他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高姗姗这种女人,见惯了身边的女人嫁得好,自己自然也就想要嫁得好。但她也不是傻子,幼琳和霍泽南的感情哪那么容易被破坏,所以即便勾.引不到霍泽南,他身边认识的豪门公子哥那么多,只要跟他搭上关系,不就有大把的机会么??然而,霍泽南鸟都不鸟她,估计也就把她当了空气吧。 但霍泽南对她妈还挺尊重的,是看幼琳的面子。 “好了,姗姗,你先回去吧。” 这里是病房,童伟民也需要静养,宋娟起身,就要送自己女儿出来。 高姗姗还有点愣,啊,这就要赶她走啊?中午一起吃个饭不是挺好吗? 她喊宋娟,“妈……” 宋娟都没给她一个眼神,拉起她就往外面走,“走吧,让你叔叔好好休息。” 幼琳看着宋娟拉高姗姗出去,视线在门口停顿一阵,又收回来,看着自己父亲。 幼琳又叹口气。 她这一叹气,霍泽南就忍不住笑了,手放在她肩头,“我说,你成天唉声叹气累不累。” 童伟民也跟着笑,对霍泽南说,“我们幼琳从小就这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一天忙得很。” “爸,你也好意思说。” 幼琳没好气的,“多大个人了,进医院竟然是被人打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呵呵呵。” 童伟民故意捂脸,“行了,我这张老脸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霍泽南说幼琳,“自己父亲你都挤兑,没大没小的。” 幼琳没再说什么。 病房外面,宋娟拉着高姗姗走到电梯口,高姗姗不情不愿的,“妈,你让我多待会儿会死啊!” “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宋娟瞪高姗姗,皱着眉严肃道,“自己踏踏实实工作,别去想那些不现实的。姗姗我告诉你,别想从泽南那里打什么鬼主意,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哪有你这样当妈的,你不希望自己女儿好吗?”高姗姗抱肘,望天。 宋娟冷笑着把她推进了电梯,“我希望你好啊,但不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家庭的基础上。” 高姗姗被她一句戳中,面红耳赤想要辩驳,“我哪有破坏,我哪有!” 宋娟给她做了个拜拜,“好好好,你没有——乖一点,快回去工作。” 电梯门合上,高姗姗在里面咆哮: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 179.181罚他一辈子遇不到好女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宋娟回到病房里的时候,不知道霍泽南正说着什么,逗得他岳父直笑。 今天霍泽南是不打算去公司了,脱掉了外套,衬衫袖子也挽起来,看样子是打算留在这里和幼琳一起陪他岳父。 宋娟觉得泽南这人挺实在的,现在的有钱人,又有几个能对自己岳父这么上心的啊。 “姗姗走了?” 童伟民看宋娟回来,笑着问了她一句撄。 宋娟点点头,朝他走去,“走了,让她回去忙自己的事。” 说到姗姗的工作,幼琳抬手打了一下霍泽南,“每个女人都该有自己的事业,就你,偏要让我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偿 霍泽南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闲闲的道,“你没有工作吗,你的工作不就是当管家婆?” 他这话说得,在座的都忍不住笑了,宋娟哎哎叹了口气,打趣道,“在老年人面前秀恩爱就不对了啊。” 霍泽南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幼琳,眸底带着些许宠溺。幼琳没有看她,只觉得脸红。 …… …… 马上到六一儿童节了,谌子慎让陈露露给小远买了礼物。 年年都买,一年多没有落下,即便他忙得很,也没把这件事给忘了。 今年她让陈露露给小远订的限量版遥控飞机,三月份就开始预定,现在五月底了才到货。 货一到,他就心情甚好的,打电话给小远。 中午放学,小远正在公交站台等公交,手机响了,一看见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眼睛瞬间就亮了。 “爸爸。” 小远叫谌子慎叫得特别麻溜,没想改口,一辈子都不打算改口。 虽然还是很爱霍泽南,但是是谌子慎养大他的,这感情假不了。在霍泽南面前他已经很注意不去提这个人,但他不能妥协,他还会认谌子慎是自己的爸爸。 “小远放学了哈。”?电话那端的人,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小远心里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不是他的,但是是他为别人保守的,别人不说,他也不会说。 但是真心的,爸爸的声音真是好听啊,也难怪那个人,会那么喜欢他…… “嗯,放学了,在这里等车准备回家呢。”小远对谌子慎说。 “宝贝,六一的礼物爸爸给你准备好了,你看哪天,我给你送到学校来,好吗?” 谌子慎询问他。 送到小远家里,不方便,让小远去他家里拿,也不方便,谌子慎再怎么和霍泽南较劲,他都不喜欢牵扯到小远和幼琳,这很伤害人家一家人感情。男人不对盘,在生意上就行了。 每一年,谌子慎送给小远的礼物有三份,儿童节,圣诞节,以及小远的生日。 这个事情上他是坚持着的,霍泽南高不高兴他管不着,他在乎的是小远高兴。 可是今天,小远听说有礼物,似乎也不大高兴。 他在电话里就叹着气,谌子慎听出他情绪不好,便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哦,霍泽南那个人很冷血,我姥爷被人打了,送进医院了,他居然让我去上学,都不让我去医院看一眼,给我气得……算了算了,我都不想说他!” “姥爷被人打了?” 谌子慎很是意外,虽然他和童伟民交集不多,但印象中,幼琳父亲挺好一个人,不像是要跟人打架的。 其实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严不严重,住在哪家医院?” “哦,我不知道,你的打电话问妈咪。” 小远也想去,但霍泽南不让去。 他不是真的觉得霍泽南冷血,霍泽南只是不想让小孩子知道大人的事吧,他心里是清楚的。但那个人是他姥爷啊,不管怎么样都该去看看嘛,心里有点生气,才会说霍泽南冷血的。 说完就有点冷血,实际上,霍泽南这个人,有时候,也挺爷们的…… 小远和谌子慎约好了,让陈露露等下下午他放学的时候把遥控飞机给他送过来,他带回家。 挂了电话,小远继续等公交。 因为知道爸爸给他买了礼物,心情有稍微变好一点。 这个时候,谌子慎坐在车里,原本是要去参加一个饭局的,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打电话给了幼琳。 …… …… 病房里,医生过来交涉童伟民病情。 毕竟是打到了脑部,还得住院观察几天。 幼琳送医生出去的时候,霍泽南去了趟洗手间。 也就是霍泽南去洗手间的这个时间,谌子慎打了电话过来。 幼琳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整个人呆了一下。 谌子慎回国后,电话号码一直没变,但他已经两年没联系过他了,突然打过来,是因为小远的事吗??幼琳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然后接着电话出去了。 “喂,子慎。” “幼琳,你父亲住院了吗?” “是啊,你怎么……” “小远告诉我的。” 顿了一下,电话那头的男人又问,“我现在过来看望他,方便吗?” 幼琳皱了眉,沉默着。 本来是方便的,人家夫妻离了婚还能做朋友的大有人在,而且一对夫妻离了婚,对方家里的婚丧嫁娶也都可以去参加的,这很正常——但霍泽南现在在这里,而且很明显霍泽南这两年变得有点小心眼,幼琳觉得他不会很高兴谌子慎来看望她的岳父。 幼琳想说不方便,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想了想,便对他说,“方便,但是霍泽南在这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很明显就听见那男人声音抬高了一些,“我介意什么?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那头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幼琳心里了然,谌子慎是心怀坦荡才会过来探望自己父亲,怕就怕,霍泽南不会这么想。 回到病房的时候,霍泽南已经上完洗手间出来的。 刚刚问宋阿姨幼琳干什么去了,宋阿姨说她去接电话,幼琳一回来,霍泽南就笑着问,“谁来电话了?” 幼琳笑笑,停顿了那么一下下,然后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子慎。” 这个名字她说得极快,说完又看了那人一眼。 霍泽南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在原地站了站,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任何停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和岳父聊天。 但是,从幼琳说了那个名字之后,童伟民和宋娟,都在看她。 宋娟嫁给童伟民一年多了,当然会从童伟民那里提起幼琳跟子慎的事,也知道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幼琳不爱他,和幼琳分开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 宋娟觉得现在长情的人念旧的人也都不多了,希望谌子慎不结婚,与幼琳无关。 也的的确确跟幼琳没关系的,只是目前还没遇见良人罢了。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霍泽南看了看时间。 他起身,礼貌的对靠在病床上的童伟民说,“爸,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情,得先回一趟公司。” “临时有事吗?” 童伟民明明记得他之前才说了公司没事的。 “嗯,有点事。” 霍泽南要走,童伟民只当是有要紧事,也不好再留。 只是幼琳心里清楚,他哪里是有什么事,他就是不想在这里跟谌子慎打照面罢了。 再说了,老赵都没开车来,他回什么公司?打车吗?不是他的作风。 但他要走,幼琳也不会说其他,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有点涩涩的。 感觉是自己要见前夫,他给他们空出空间来一样。 霍泽南哪里是要去公司呢,就是不想待在那里,从电梯出来,就去了医院的花园,散步,找地方一个人闷闷的抽烟。 …… …… 谌子慎来的时候,是中午12:45。 到了饭点儿,宋娟去食堂给童伟民和幼琳买饭,谌子慎到了病房,只见到幼琳和童伟民父女二人。 刚刚幼琳在电话里,说霍泽南也在这里,现在没见到人,谌子慎便问,“他人呢?” 幼琳说走了,他一听便呵呵的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子慎你很忙吧,你还花时间来看我。” 童伟民很久没见他了,见了,自然是高兴,又怕耽误了他的工作。 陈露露把买来的礼品和水果放在了沙发上就出去了,在外面去等谌子慎。 “来就来,还花钱买这些东西,你说你……” “叔。” 谌子慎在他床前坐下,双手握住他一只手,笑起来,一副大老板的样子,温文尔雅,礼貌得体,很是气派,他对童伟民说,“正好我今天中午没事,本来是打电话给小远说儿童节礼物买好了,可小远跟我说你进了医院,怎么也该来看看。” “你真是破费了。” 童伟民空着的那只手拿过来,拍拍他的手背。 他笑呵呵的,见着长辈心情甚好。 自己父母没在身边,见了幼琳父亲,也觉得亲。 “破费什么,应该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幼琳,见她拘束,不由得又笑,“你坐啊。” 于是幼琳又拉过椅子坐下来。 谌子慎没怎么理会幼琳,就和童伟民说话。 不是不想理她,是觉得来看看长辈就好,别一会儿跟她说太多话让她误会了什么,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就不好了。 他还是喜欢幼琳的,但这喜欢,已经跟占有欲没关系了。 就是纯粹的,一个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单纯的喜欢,不再像过去那样的魔怔。 谌子慎明年,就四十岁了,不再是年少轻狂,不再是年轻气盛,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言行。 年轻时犯下的错,老天爷在惩罚他,罚他一辈子遇不到好女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他是这么想的。 倒也想得开,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也没关系,自己一个人也自在,女人磨叽,也麻烦,耳根子不清净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一眼幼琳,突然就觉得幼琳在霍泽南面前也会是那种磨叽的女人,他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几秒钟又收回视线,看着童伟民,“好久不见了,叔叔您最近身体挺好的。” “是啊。” 童伟民笑着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跟幼琳她阿姨一有空就去公园锻炼,这两年确实是健康了不少。” “看来宋阿姨照顾得您不错啊。”谌子慎笑嘻嘻的,一脸的不正经。 童伟民和宋娟结婚,没大办,就约了几个朋友和亲戚吃了顿饭,然后和宋娟去的普吉岛度了个蜜月。谌子慎也是从小远那里知道幼琳他爸又结婚了的,虽然吃饭那天人没到,礼到了,让小远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去的。 这事儿小远可没敢让霍泽南知道,小远有点了解他亲爸,在这些方面实在是小气巴拉的让人讨厌。 谌子慎在病房待了没多久,宋娟就买了饭回来了。 第一次见谌子慎,宋娟客客气气的跟他问好。 幼琳介绍,这是宋阿姨,谌子慎礼貌的躬了躬身,叫她,“宋阿姨。” 幼琳又给宋娟介绍,“阿姨,这是谌子慎。” 宋娟听童伟民提起过几次这个人,虽没见过人,但也知道那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不管是事业,还是外表。如今一见,确实惊艳。 谌子慎和霍泽南都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男人,也难怪自己女儿羡慕幼琳,幼琳命真好。 谌子慎和宋娟寒暄了两句,便打算离开了。 这里是病房,他也不想多打扰童伟民,宋娟回来后又待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幼琳送他到门口,见了小陈,跟她点了点头。 小陈还在心里拿她当谌太太,只可惜,这个当初的谌太太,如今已经变成了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不仅是宋娟,连小陈都感慨幼琳这种女人是天生的好命,喜欢她的男人都是极品,又帅,出身又好,还又有本事! 不由得叹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谌子慎离开后,幼琳回到病房里。 宋娟见她表情有些尴尬,便笑,“有什么关系,分手了又不是不能做朋友。” 幼琳摇了摇头,“宋阿姨你不知道,我欠他挺多的。” “没有什么谁欠谁,你和他只是没有缘分。” 宋娟给童伟民盛饭,一边安慰幼琳,幼琳只是笑,心说,宋阿姨啊,你根本就不知道…… …… …… 因为停留时间不长,谌子慎就让小陈把车停在医院外面,没开到地下停车场。 穿过花园要出去的时候,谌子慎看见了那头水池边上陪一个小孩看金鱼的霍泽南。 他有些诧异。 幼琳说他有事先走,他不是还在这里吗??谌子慎停下脚步,隔得远远的看他的背影。 泽南的背影他怎么可能看错,从小感情就好,比跟亲爹亲妈还好。他比泽南大两岁,小时候,他让泽南干什么泽南就干什么,稍大一点,他做错了事,泽南经常都给他背黑锅…… 谌子慎很是在乎他,直到现在也都是。 但谌子慎做错了一件事,抢了他的女人,自此之后,不管有多在乎他,对他而言可能也都不重要了吧。 谌子慎是矛盾的,他不后悔爱过幼琳,但他后悔从泽南手里抢走幼琳。 他让小陈先去车上,等他。 小陈自然也看见了霍泽南,她点了下头,先走一步。 谌子慎在原地站了站,然后双手揣在裤兜里,步履潇洒的朝那人走去。 此时,霍泽南正耐心的听那陌生小男孩在那里说,“叔叔,我告诉你哦,等到了大夏天,这里的鱼都会被晒死,真的超可怜。” 霍泽南手里拿着烟蹲在那里,脸上笑意浓浓,“是吗?” “是啊,去年夏天我爷爷在这里住院,我每天都会看见有小金鱼肚子仰起来,死得好难看的。” 霍泽南爽朗笑了两声,没拿烟的那只手,轻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勺,眼里的慈爱,是要当过父亲的人才有的。 背后有人清了清嗓子,他听见了,缓缓的回过头来。 见了谌子慎,他眨了下眼,然后站起来,转身,面对他。 “好久不见。”谌子慎说。 霍泽南皱了下眉,淡淡颔首,“不久。” 两个月前才在上海总裁峰会见过,对于一个不想见他的人来说,还真是不算久。谌子慎呵呵一笑,站在离他大致有一米远的地方,“听说,崇达的海外仓做的不错?” 霍泽南弹了弹烟灰,笑,“有钱谁都想赚,你要是有兴趣,我不介意分你几个项目。” “先谢了。” 谌子慎对上霍泽南那双深沉精明的眼睛,唇角含笑,叫他,“泽南,很久没有一起喝一杯了。” 他是发自真心。 他很想和他回到过去,亲兄弟一样的两个人,到如今的陌路,谌子慎不想这样。 而霍泽南,从部队出来,两年的打磨已经将他原本耿直的个性磨圆了不少,他不再是那个有一说一的男人,他学会了打官腔,他学会了虚伪——他笑着对谌子慎说,“好啊,改日,不醉不归。” 谌子慎又怎会看不出他只是一句敷衍,他笑笑,点点头,也说了一句,“好,我等你约我。” 说完最后这句,他就要走了,他对霍泽南说,“我还有事就先走。” 霍泽南看着他,轻点了下头,态度淡漠。 在谌子慎转身的时候,霍泽南没有发现他眼中黯然,谌子慎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啊。 …… …… 幼琳在病房的阳台上,看见了楼下只有两分钟交谈的那两个男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她这个角度,她能看见谌子慎离开时脸上那抹黯然。 霍泽南的冷漠,让幼琳心里难受。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温暖的一个男人,如今变成这样,在面对自己昔日挚友,他真的,连一丁点的珍惜都不愿意有了吗? 霍泽南站在水池边,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于是,他迎上了幼琳焦虑的目光。 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指尖夹着的那根烟,燃得差不多了,他没再抽一口,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霍泽南又重新蹲在那个小男孩旁边,“叔叔家的那个小哥哥,也喜欢金鱼。” “是吗?” “对啊,叔叔家也是有水族箱的。” “哇哦,那可太棒了!” 幼琳在阳台上站了一阵,回身进屋,对宋娟说,“宋阿姨,我下去一趟。” 180.182他越来越像小孩子,需要大人经常哄一哄那种 医院花园里,水池边上,霍泽南还蹲在那里跟陌生小男孩聊金鱼。 聊得很嗨,霍泽南句句不离他儿子小远。 跟别的孩子聊自己儿子,应该是很自豪的吧,他说着话,抽着烟,眉梢都是扬着的。 霍泽南非常非常爱小远,但大人的面子总是放不下来,如果小远是个小姑娘还好些,但小远是男孩子,男人之间,面子就更放不下来了,所以霍泽南在面对小远的时候明明心里都软得要死,表现出来的又成了另一个样子。 不过他有多爱小远,小远清楚得很,小远现在也很爱他,以前是冷漠的,可以当他是透明人,这现在总是时不时的要去关注他,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高不高兴。小远心里有两个爸爸,他希望两个爸爸都过得幸福快乐,他会一直孝顺他们撄。 幼琳走到霍泽南身后,听到他正在说“我们家小远认的金鱼就多了,大人都比不上他,家里的水族箱都是他在管理”,幼琳脸上泛着笑,一时没有吭声。 霍泽南可能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站在那里,回了下头,看到幼琳,愣了一下偿。 指尖还夹着烟,拿得有些远,是不想烟味离那个陌生小男孩太近。 但事实上他已经在小孩子面前抽烟了,小孩子吸了他的二手烟,他拿得再远都是多此一举。 “你怎么下来了?”他站起来,抽了口烟,淡淡的问幼琳。 幼琳往前一步,语气有点儿无奈,“你不上去,我就下来啊。” 他弯了唇,笑笑。 那个小男孩也站起身来,看看霍泽南,又看看幼琳,然后问他,“叔叔,这是你老婆吗?” 霍泽南呵呵的,拿烟的手伸过去摸小孩脑袋,“是啊,怎么了?” “阿姨很漂亮。” 小孩歪着脑袋,太阳底下眼睛眯起,笑着说,“妈妈说,男人好看,女人漂亮,两个人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叔叔,是不是你们这样?” 幼琳有点无语。?她望着小孩,眉眼间都是温柔。 小远也挺注重女生外表的,偶尔会在她面前说学校哪个妹子漂亮,哪个妹子不漂亮还自以为自己漂亮。 他好像被挺多女生追的,但没有喜欢的,他对幼琳说,他喜欢的是成熟一点的女生。 幼琳觉得小远也不缺母爱啊,怎么就喜欢成熟的女生了呢? 霍泽南抽完了手里那根烟,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又走回去拍拍小男孩的肩,“叔叔要走了。” “叔叔慢走,阿姨慢走。” 小男孩很懂礼貌,跟霍泽南和幼琳挥手,幼琳摸了下他的脑袋,“小朋友再见。” 回身,和霍泽南走在一起,男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的肩头。 但幼琳现在不想上楼去,有些话,想私底下和霍泽南说说。 她抬头看着他,也只看见男人冷峻平静的侧脸,她对他说,“我想喝果汁。” 霍泽南这才低头看她,顿了一下,点点头,“去给你买。” 他是想让幼琳先到楼上病房去,他自己去外面冷饮店买回来,但幼琳拉住他的手,“一起去。” 五月份的天气,不算太热,但也不凉快,尤其是现在午后太阳有些晒人,霍泽南就不太想让幼琳在露天地里走太久。 但现在这样,很明显幼琳是要和他单独待在一块儿,他便只有依着她。 从医院出去,一路上,幼琳都牵着男人的手。 霍泽南早上是要去公司的,穿戴整齐,头发也输得油亮油亮的,一副商务人士装扮,只是这会儿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就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一小节手臂——他和幼琳手牵手走在路上,不少人在看他,男人长得帅,到哪里都是被关注的焦点。 幼琳一直在笑,因为太多女人看她老公了,虽然不是什么虚荣心,但他颜值爆表老被女人看,他有时候会不好意思,这就让幼琳起了玩心。 “我听容婶说,你上高中的时候被女人追到家门口,要不是警卫把她们拦住的话,你根本就回不了家,是不是啊?” 幼琳双手挽住他结实的胳膊,偏头看他,望着他笑,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脸颊微微发红,“哪有这么夸张!” “有女生追你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容婶说那时候你都不想去学校了?” “麻烦啊。”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兜里,笔挺的身型,走路时昂首挺胸是从部队带出来的好习惯。 想起那个时候,那些女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工夫,上个学,不知道好好念书,成天就惦记帅哥,十几岁吧,毛都没长齐的,学大人谈什么恋爱——当时霍泽南没开窍,不上学的时候都是跟谌子慎那一档子男生在一起,哪有心思去交女朋友。而且对他来说女生很烦人的,动不动就撒娇,他怎么可能去谈恋爱! 后来年纪稍长,遇到幼琳。 在幼琳之前,霍泽南是那种非常自爱的人,看任何女人的眼神也都是干干净净,唯有见到幼琳,会激发他身体深处的yu望,所以他就知道,这就是喜欢了,是想要得到,是对她有着占有欲的了。 霍泽南低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幼琳。 女人漂亮分很多种,幼琳这种漂亮不会让人惊艳,但是会让男人对她产生浓浓保护欲的。 他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继续往前走。 “泽南,为什么不见他?”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幼琳抠了抠他的掌心。 她说的是谌子慎,但她不提名字,霍泽南也知道她在说谁。 眼看着他眉心微微皱起来了,他没说话,依旧看着前头,幼琳却偏偏要晃一晃他的手臂,又叫他,“泽南?” “见了。”他没好气的来一句。 “……” 幼琳转回头,看着前面的道路,心想,你那也叫见了?这根本就是他走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你,行吗? 而且很显然,谌子慎他也知道是你不想见他了。 一时间气氛就有点诡异。 幼琳也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想着,霍泽南本来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这都什么年代了,现任丈夫和前夫之间难不成还不能见面吗??再说两个人本就是那么好的朋友,搞那么僵干什么! 不看在大人的份上,那也看在孩子的份上啊,小远可不希望他们俩老死不相往来。 幼琳心里隐隐的有点生气,又不想跟他发作,因为她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他的不对。 就算是他不对,现在说了他,就等于为着谌子慎跟他起争执,那还得了! 幼琳算是小心翼翼的了,就怕触动到他那根神经,惹怒了他,又是个一年半载跟她冷战? 想想还是算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见就不见吧,反正谌子慎也不差他这一个朋友,没有他,人家的世界还不运转了??很快到了冷饮店门口。 幼琳走在前面,霍泽南高大的身影随后跟进去,人高马大的站在她旁边,平静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冷饮店小妹本来在嗑瓜子看电视,见了帅哥,扔掉了瓜子,动作淑女了不少。 “请问要点什么?”小妹笑眯眯的问。 幼琳看了一遍墙上的饮品单,对小妹说,“我要一杯酸奶冰沙。” “好的,八块。” 小妹报了价,又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先生,你呢?” 霍泽南淡淡的,“我不用。” 他已经从裤袋里拿出钱夹,没零钱,拿了一张一百的递过去。 小妹笑着收了钱,拉开柜子找零。 霍泽南歪头看幼琳,“吃冰的没事吗?” 幼琳摇摇头。 又瞧了瞧她,霍泽南将眼睛转开。 小妹给他找了92块,然后就去给幼琳做酸奶冰沙了。 霍泽南拿手挑开幼琳衣服上的兜,将零钱塞进了她兜里。 等待的过程中,幼琳没再多话。 是心里有点郁闷,才没有话说的,不然,和他在一起,她不知道有多愿意跟他唠唠嗑了。 霍泽南这人怎么这样,年纪越大,脾气也都跟着越大,幼琳简直怀疑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不能和他好好相处。 男人的手臂,这个时候环在了她的腰上,掌心贴着她的腰窝处,来自他身上的温度,有点烫。 冰沙的机器在运作,嗡嗡嗡的响起,有点震耳欲聋。 霍泽南搂着幼琳的腰,朝她靠近了些,两个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他年纪越大脾气越大是真,但幼琳也发现,他越来越像小孩子,需要大人经常哄一哄那种,比如这个时候,他就像个在等着大人给糖吃的小孩。 大概是知道气氛不好吧,他搂着幼琳的这个动作,已经是在跟她示好了,他不想幼琳跟他生气,但他不说,就这么贴着她。 过了一阵,嗡嗡声停下来,小妹把打好的冰沙拿到封口机处去封口,然后给幼琳端过来。 幼琳说了谢谢,然后端着酸奶冰沙转身离开。 由始至终霍泽南一直轻轻搂着她。 他不爱吃甜食幼琳知道,但幼琳还是让他喝了一口,他笑着说好喝。 幼琳唇角弯起来,娇嗔的睨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路,往医院里走。 “他来医院看我爸,你肯定不高兴。”幼琳边走边说。心里叹着气。 “没有。”他笑呵呵的。 “没有才怪。” 幼琳也没看他,就走自己的路,“算了,不说这事儿了。” 反正他来看我爸,我爸高兴就成了,被人打到住院的人又不是你。幼琳这么想。 高姗姗是晚上下了班到医院来的。 她平时对童伟民也挺好的,叔叔前叔叔后的,嘴巴甜,鞍前马后也照顾得不少。 但总不是人家亲闺女,尤其是幼琳在这里的时候,幼琳都没跟自己爸那么亲热,她就一直在那里“叔叔你要不要这个,叔叔你要不要那个”,这就让旁人觉得有些作了。 霍泽南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幼琳,一会儿幼琳说要回家了,他们就回家了。 由始至终没怎么看高姗姗,除了她来的时候跟她点了下头打招呼。 霍泽南平时也不太注意这个人,要是不提起,可能都想不起有这号人。 临近九点,幼琳想着一天没见着小远,也该回去了。 走之前先去了趟外面的洗手间。高姗姗叫幼琳等她,说她也去。 “幼琳姐,姐夫的公司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岗位,你和他说说?” 出了病房门,高姗姗就挽住幼琳的胳膊,看起来有点姐妹情深。 幼琳诧异的看她,“你在那间证券公司不是做的挺好吗?” “好是好,但人都是往高处爬的,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崇达啊。” “……” “幼琳姐,回头你空了和姐夫好好说说,让他开个后门安排我进他公司吧。” “这个,姗姗啊……” 幼琳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看我现在就在家里带两个小孩,你姐夫公司的事我是一窍不通,我哪里能去跟他说这个。” 高姗姗听了,脸色变了一变,有点委屈,“幼琳姐,你就一点不帮我吗?虽然我们俩不是亲姐妹……” “不是,姗姗,不是这个意思。” 幼琳抬手,打断了她,然后抚了抚额,叹气,无奈道,“行吧,回头我跟他说说看。” 高姗姗莞尔一笑,又挽住她,“谢谢姐。” 幼琳心里直摇头,感慨,现在的女孩子啊,前一秒还幼琳姐,后一秒就姐了。 …… …… 九点一刻,幼琳和霍泽南一起离开医院。 上车的时候,幼琳就对霍泽南说,“刚才去洗手间啊,姗姗拉着我,让我给她办个事。” 霍泽南低着头在系安全带,“什么事?” “说是不想在证券行做了,想去你公司。” “……” 霍泽南抬起头来,和幼琳对视,突然就笑起来,幼琳问他,“你笑什么?” “那个高姗姗,一看就是做事不踏实,想一步迈好几个台阶那种女生。”霍泽南说。 “是有点。”幼琳摇摇头,无奈。 霍泽南把车子开出去,过了一会儿,问幼琳,“饿了没有,要不要吃个宵夜?” “不知道要吃什么。” “想吃辣吗?” “嗯……” 幼琳想了想,笑着对他说,“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能吃辣了。” 他望着前方,侧脸笑意温和,“带你去吃炒田螺,麻辣小龙虾。” 有个地方的大排档不错,他和乔止非许磬他们偶尔会去,他不太能吃辣,吃得少,但味道不错,就打算带幼琳去尝尝。 车子行驶在路上,幼琳又说起高姗姗的事,“你觉得如何,给她安排一下?” 霍泽南转脸看了她一眼,“幼琳,给她安排工作可以,但她的情况,不可能一到公司就给她重要位置,这说不通,其他人也会有异议。” “我知道。” “你去问问她,售楼部那边档案室需要一个资料员,问她愿不愿意做,不愿意就没办法了。” 霍泽南拿出烟盒,递给幼琳,示意幼琳给他拿根烟出来。 幼琳给他拿了烟,也拿打火机给他点燃了,他说谢谢。 “行吧,回头我跟她说。” 幼琳就怕高姗姗不满意,会在背后不高兴,到时候去父亲和宋阿姨跟前说这事儿就不好了。 本来霍泽南也就不该开后门的,虽然她在国外读过几年书,但现在的海归不值钱了,没有个真本事,也不容易站稳脚跟。幼琳最怕身边亲戚来找她走后门了,心塞。 181.183那个男人,那一刻如兽一般,把她逼到绝境 车子开到夜市。 首发哦亲 霍泽南瞧着前右手边一排排的餐馆,终于找到他来过的哪一间,在店门口停了车。 “这里生意挺好的。” 幼琳下了车,在路边等霍泽南。 男人锁了车过来,她挽住他,他笑笑,收回手,揽住她的肩膀往里面走偿。 大排档不比正规餐厅,没有菜单的,霍泽南领着幼琳走到摊前,让幼琳看看想吃些什么菜。 幼琳看着什么点什么,“韭菜炒豆腐干,葱卷……泽南,这个好不好,还有这个……”撄 点了几道小菜,店主在一旁记下来,点完之后霍泽南又对店主说,“招牌菜,小龙虾和田螺。” 店主认识霍泽南,笑着跟他点了头。 见到他这次来带了女人,便问,“女朋友啊?” 霍泽南搂着幼琳进去,头也没回,语气有点倨傲,“我老婆!” …… …… 今晚许磬和谌子慎约了,喝点小酒,就没去其他地方,两个结束工作后就开车到这儿来吃小龙虾。 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吧,酒喝得上脸了,两个人都是大红脸,这个时候却听见外面响起霍泽南的声音。 二人一起转头去看,正正好,霍泽南对老板说了一句“我老婆”。 霍泽南也没想到今晚会在这碰到那两人,见了人,显然是一愣。 尤其是,此时他搂着幼琳,很是亲密,就在谌子慎半醉不醉的视线里。 他不知道谌子慎现在究竟还爱不爱幼琳,但他一想到曾几何时谌子慎压在幼琳身上干那种事,他会嫉妒。他拼命不让自己嫉妒,但他做不到。 这会儿谌子慎就盯着他们俩,眼中神色不明,但和谌子慎对坐着的许磬倒是尴尬了一把。 幼琳也尴尬。单独和他见面就不会那么自然,更别说和霍泽南一起出现了,再说现在霍泽南搂得她那么紧,大手紧紧按在她腰上,如此亲密,她实在是有点…… “巧啊。” 许磬先起身,脸上极快的掩去了刚才那一抹尴尬,笑着走出来,跟霍泽南夫妻二人打招呼。 霍泽南搂着幼琳的手松开,换成牵着她,跟许磬点了下头,面不改色的,又去看同样已经站起来的谌子慎。 笑道,“下午才说要约,这不就遇到了,今晚陪你喝一杯。” 谌子慎呵呵呵的,他在笑,眼中意味深沉,那情绪,却是幼琳看不懂的。幼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起来才能自然一些。 谌子慎袖子挽起的,结实手臂上露出鼓鼓的筋,因为喝了酒,皮肤也都泛着红。 他招手,让老板又拿了两瓶啤酒来。 有幼琳在,霍泽南不会喝醉,他坐在谌子慎旁边,幼琳坐在谌子慎对面,她只看了谌子慎一阵子,就把视线转开了。 这个宵夜,根本就没法好好吃,在座的谁不是各怀心事! 谌子慎给霍泽南敬酒,笑眯眯的,深邃眼眸里是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才有的迷人微笑,“先干为敬。” 玻璃杯里的酒,谌子慎一口喝光,然后将杯底倒过来,一滴不洒。 霍泽南垂着眼笑,也不说话,喝光了酒,这才抬眼,倒过杯底,也是一滴不洒——他倒酒,给自己倒,也给谌子慎许磬倒。 三个人这样的喝酒,还是很多年前了,先坐在一起,已经不复当初的无拘无束,彼此有了隔阂,说什么,也都像是客套话。 许磬很是沉闷,这天晚上,回去拉着他老婆来了一次生猛的。 人家言璐当时都睡了,他那么晚回去,一身酒气,把她从睡梦中晃醒,她没跟他生气就算对得起他了,谁知道他把她翻过去,说了一句“我心里烦”就把她衣服给扯开了。 他喝了酒,兴奋得快也结束得快,完事之后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呼呼喘气。 言璐侧卧着看他,抚着他汗湿的背,问他,“你怎么回事?” 他内心感慨,表情感伤,“不知道这都怎么了,好好的几个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言璐跟他结婚好多年了,当时还是霍泽南给当的伴郎。她认识霍泽南,对谌子慎了解得少些,因为她和许磬结婚的时候谌子慎已经和幼琳去了美国生活。 但她知道霍泽南和谌子慎之间的纠葛。 言璐手搭在许磬背上,叹了叹气,“男人之间一旦牵涉到女人,那就复杂了,所以说,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欺呢,当初谌子慎要谁不好,怎么就要人家泽南的女人?” “你少说!” 说到自己兄弟,许磬不高兴了,闭着眼朝自己老婆吼了一句。 言璐翻了个白眼,“冲我凶什么!” “我没有,sorry。” “许磬,你大晚上的回来折腾我,是因为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你朋友——” 言璐抽回自己的手,优哉游哉坐起来,睨着他,“你有没有搞错,是他们重要还是你老婆重要?” “……” 许磬睁开眼,屁颠颠的去赔礼道歉,言璐一把掀开他,“给我滚!” …… …… 这天晚上,幼琳这边状况也不大好。 从那里离开,回去的路上是幼琳开的车,一路上,霍泽南脸上平静,没说什么话,但幼琳知道,他情绪不好。 到家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本来还打算早点回来和小远待一会儿的,这会儿小远早就睡了。 幼琳去小远卧室,朝着啪床上睡的那个小家伙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这才离开他房间,关了灯。 小远今年十岁了,十岁了啊,也就是说,幼琳和霍泽南,相爱了十年有多了。 这十年,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爱着他。 幼琳回到卧室,关门的时候随口叫了一声泽南。 没人应,浴室里有水声,他是在洗澡吧。 他洗澡的时候,幼琳就去找睡衣。 几分钟后,霍泽南从里面出来,正好撞上找好睡衣从更衣室那边过来的幼琳,幼琳手里拿着衣服,望着他笑了一笑,“你先睡,我很快就洗完。”?霍泽南拿着毛巾擦头发,点了下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幼琳的手臂擦到他散发着水汽的手臂,热乎乎的,烫人。 霍泽南擦干头发之后,就这么走到窗户边。 心里想着事情,表情严肃,给自己点了根烟,也没穿睡衣,围着浴巾站在那里抽着烟。 湖边山清水秀,空气很好,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一份宁静,但也就是这份宁静,让霍泽南觉得内心空洞,寂寞。 这寂寞是自己找的,幼琳从来没有让他孤独过,是他心里那根刺导致了他的寂寞。 幼琳出来的时候,在浴室门口看见他的背影,对面的玻璃,映出他冷清寡淡的表情。 她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他。 不多时,他已经转过身来,幼琳依旧是笑着,看他。 眼中的男人,与十年前,真的是不一样了。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连跟她说句话都要思考很久的霍泽南了。 幼琳还记得,他跟她表白的那一天,他说,“也许一个大男人对你说这些话会显得很好笑,但是幼琳,我认真的。” 他是那么的矜持,连跟一个女人表达爱意,也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他不会慌乱,也不会紧张,就像他给予幼琳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她心安。 那时候的他,如果硬要说有烦恼,他的烦恼就是害怕得不到幼琳,可是十年后的今天,他的烦恼是什么幼琳猜不到,但幼琳知道,他心里有事,并且,他不愿意和她说。 也许这个烦恼和她有关,但他不说,幼琳也就不敢问。 怕问了,他更不好过。 “泽南,睡了。”幼琳温柔的开口,叫他。 他嗯了一声,最后抽了一口烟,捻灭了烟蒂,放进了烟灰缸里。 幼琳先到床上睡下,等他,等他都到了床上来,她才伸手去关灯。 灯一关,霍泽南就靠过来了,直接把她置身于下面。 幼琳以为他今晚不会还有精神做这个,事实上她错了,不仅要做,还要做得很激烈。 但在那个关头,幼琳紧紧抓住他的手,对他说,“我不想你变成一个狭隘的男人,泽南,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抿着唇,只是用更重的力道回应她。 幼琳觉得有点疼,是那种,她不抗拒的疼,但他给得太多太用力,她是承受不住的。 这个时候她眼中泪光点点,是被他逼出来的,颤着声音,她正要说下句,他却先她一步开口,“喜欢跟他上/床,还是喜欢跟我?” 幼琳睁圆了那双犹如被水洗过的眼睛,没来得及从他过分的话里反应过来,他喘息着又说,“喜欢他碰你,还是喜欢我碰你?” 这样的问题,是屈辱的,是比起他太过不节制的索求更让幼琳不能承受的。 幼琳真的哭了。 她一眨眼,泪就涌出来。 她摇头,没有回答他,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看着她哭,他看不下去,索性将她的身体转过去,背对了他。 “幼琳,你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 幼琳双手撑着床,眼睛紧紧闭上,声音在哽咽。 下一秒,令她窒息的话语,从身后传进她的耳朵。 “跟他在一起七年,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嗯?跟他做现在这件事的时候,你会突然想起我吗?想起,我也是这样碰你?” “泽南……” “算了,你不要告诉我!” 他在用力,幼琳在哭,他俯身在她耳边哄,“别哭,以后,我不再问了。” …… …… “所以,你觉得霍泽南这两年性情大变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计较你和谌子慎那七年婚姻?” 陶陶呷了口咖啡,放下杯子,问幼琳。 幼琳一直拿调羹搅拌着被子里的细砂糖,眉心拧着,一时没回答她。 陶陶叹了口气,“男人都这样,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上谁愿意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碰呢。” “不是。” 幼琳淡淡笑了一下,心头泛起苦涩滋味,她抬头看陶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时他就应该很计较的,而不是到了后来才……” 幼琳在一点一点回忆霍泽南的变化,他以前不会这样反复无常,要说真的性情变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从他两年前去美国回来那一阵。 要去民政局那天早上,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抽烟抽了很久,下楼的时候满身烟味,幼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嘴边挤出来的那抹笑,真的很勉强。他嘴上说着没事,但幼琳知道,他是不愿细说。 但是当时,他因为刚进公司的原因,压力很大,幼琳一直以为是公司的事令他心情不好,现在想来,并不是。 幼琳陷入沉思的时候,陶陶恶趣味了一把,抬脚蹭她的脚,凑过来低声说,“现在没别人,你告诉我,你喜欢谌子慎,还是霍泽南?” 她挤眉弄眼的,没明说,但幼琳知道她的意思。 幼琳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跟你说实话,和谌子慎七年婚姻真要算起来,是名不副实的,因为当时我都是自己一个房间,谌子慎住隔壁,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和他睡,我只是……” 说到这里,幼琳眼中闪过一丝局促,顿了一顿,她端起杯子喝咖啡,“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陶陶抬手比了个ok,“不说,不说。” 和陶陶分开后,幼琳去了医院。 童伟民还得在医院住两天,白天,幼琳都过去陪他。 霍泽南给她留了司机在家,但出来的时候她没让司机送,走了一段路自己打的车。 这会儿她坐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心事重重。 那天晚上之后,有些不太好的记忆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昨天半夜被惊醒,吓了自己,也吓到了躺在一旁的霍泽南。 霍泽南问她是不是做恶梦了,她摇头,说没有。 她不敢说,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她不敢说。 已经好几年了,她明明可以彻底忘掉的,她明明也已经忘掉了的,要不是霍泽南问她那些话,她又怎么可能再次记起??那个突下骤雨的午后,谌子慎掐着她的双肩绝望的问她,你要为他守身如玉到什么时候? 他说,童幼琳,你欠我一个孩子,你欠我一辈子。 …… 幼琳心里很慌,她心虚,她一直不想面对不想承认的这件事,原本只有她和谌子慎知道,现在,是不是霍泽南也知道了? 这两天她疑神疑鬼,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开始掉头发,她很害怕,怕霍泽南知道! 要不是谌子慎喝醉了酒,要不是那天晚上保姆带着小远去了她女儿家里做客,要不是幼琳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又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面对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男人,他那猩红的眼睛,那狰狞的表情,都在叫嚣着要占有她,她怎么躲得掉? “幼琳,你看清楚一点,我才是你的丈夫!” “你清醒没有,你已经嫁给我了,你现在是谌太太!” “三年了,都结婚三年了,我忍了三年,我忍不了了幼琳!” 他如同猎豹一般将她整个人摁在枕头上,幼琳哭得满脸是泪,满身是汗,但她知道她再也躲不过了。 她有求过他,声嘶力竭求过他。 那个英俊的男人,那个绅士的男人,那个笑起来如同阳春三月的春风的男人,那一刻如兽一般,把她逼到绝境。 他对她说,“我要你给我生小孩,现在就要。” 182.184会成为他心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吗? 出租车开到医院大门口,幼琳付了钱下车。 从外面去楼上病房的这段距离,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病房里只有童伟民一个人,宋娟去医生那里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 “爸。” 幼琳进了病房,将门带上,笑眯眯的走到父亲床前,放下自己的包。 童伟民本是在床上看电视,见幼琳来了,便说她,“昨天就说了,我这边有你阿姨就行了,你不用过来。辈” 童伟民掀开身上的条纹被子,下了床来,幼琳过去扶着他,“下来干什么,躺着啊。” “我要去洗手间啊。”童伟民瞪了瞪她,眼中却是宠溺。 幼琳笑着扶他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回来,宋娟也已经在病房了,高姗姗跟她一起的。 那天之后高姗姗就没来医院了,今天过来,是想问幼琳事情怎么样了。 趁着宋娟拿药给童伟民吃,高姗姗拉着幼琳去了阳台,“姐,你跟姐夫说了吗?” “说了。” “那,他是怎么个意思?” “姗姗啊,进公司是没问题,但是,你得从基层做起,就怕你不愿意。” 幼琳瞧着她的表情,果然,眼神立马就黯淡了下去,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当下就有些埋怨,“我一个国外念书回来的,安排我去几层,姐,这不大好吧?” “他公司学历比你高的大有人在,综合素质也比你强,也是从小职员做起,除非是有相当的工作履历,姗姗你这去年才毕业……” “幼琳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高姗姗皱了眉,一脸的不满,“不想帮忙就算了,有必要贬低我吗?” 幼琳沉了沉气,道,“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也没有不帮忙,我把他的意思跟你说了,售楼部那边还有一个档案管理员的空缺,他可以安排你过去。” “档案管理员?!” 高姗姗接受不了,控制不住的抬高了嗓门,“跟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工商管理硕士,起码也得给我安排一个部门主管的职务啊。” 幼琳摊了下手,表示没办法。 算是不欢而散吧,没多久高姗姗就拎包走了。 宋娟送女儿出去,高姗姗自然免不了在她面前一通抱怨,说幼琳表面对她好,实际上还不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求人不成,就这么说她,姗姗你懂点事行吧?能走后门的企业也不是什么好企业,我倒是觉得你要近泽南公司的话,从基层做起挺好的。” 宋娟面不改色的按了电梯,又转过头来对高姗姗说,“也省得别人说闲话,你要是做得好了,自然升得快,但你要是空降过去给你一个部门主管的位置,其他人会服吗?” 高姗姗被自己妈说得面红耳赤的,没吭声,电梯门开了,宋娟把她推进去,脸上挤出一抹笑,“别在那儿生气了,这工作跟谈恋爱一样,还是得靠缘分和努力,姗姗啊,妈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是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 宋娟在银行去年升到了副行长,收入很高,人前人后都风光,但高姗姗只看到了自己妈妈的风光,完全没看到她为这份工作流的汗水费的心血,年轻人就是浮躁,这不好。 送走了女儿,宋娟叹了口气往回走,还得去跟幼琳道个歉,这姗姗也实在是不像话。 幼琳给父亲倒水喝的时候,宋娟回来了。 她笑着叫了声宋阿姨,宋娟走过来,两手握在一起,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着幼琳,“事情我大概猜得到,这个姗姗,她跟她爸一模一样,就是好高骛远,幼琳你别忘心里去。” 幼琳摇摇头,“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就先别管她了,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工作自己可以解决。”宋娟说。 “那我回头和泽南说一下,那边就不安排职位了。” 幼琳说着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三十了,“阿姨,我去食堂买饭了。” “我去就行,你在这儿陪着你爸。” “我去吧,你都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 幼琳在柜子上刚拿起饭盒就被宋娟拿过去了,宋娟笑着说,“我知道你爸喜欢吃什么菜。” “……” 幼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送她到门口,“说得像我不知道我爸喜欢什么菜似的,知道了,你们恩爱,你们恩爱行了吧。” 宋娟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爬满红晕,捏了捏幼琳的脸,转身走了。 幼琳再回到病房,童伟民戴着眼镜在那里看报纸,没好气的说她,“没事总拿你爸你阿姨开玩笑,这么有趣吗?” “有趣。” 幼琳走到病床那头,在床边坐下。童伟民一直低着头看报纸,没看他,幼琳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吭声,过了好一阵,童伟民抬眼瞅她,“怎么了?” 幼琳垂了眼帘,只是摇头,没吭声。 其实她来的时候童伟民就注意到她脸色不是很好,到现在才知道她是心里有事。 童伟民收好报纸放在一边,坐直了些,他问幼琳,“有什么事是不能和爸爸说的?嗯?” “爸……” 幼琳缓缓抬头,欲言又止,但好几次要开口了,却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先说,索性,也就不说了。 她摇了摇头,对父亲说,“没事。”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诚实了。” “我哪有……” “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爸不问你。” 童伟民又拿起报纸,睨了她一眼,没再说其他。 幼琳发现自己有些脆弱,想要抱一抱父亲,可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跟孩子似的,会让父亲笑话吧。 她真的很想像小时候那样,遇到什么难事都能一头砸进父亲怀里,但不能,她都已经是两个小孩的妈妈了,不能这样脆弱。 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幼琳和父亲一同看过去。?”我去开门。” 幼琳说话间已经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等她打开门看见来人,不由得一惊,“你怎么来了?” ……… ……… 郑荟如是昨天晚上才得知童伟民进医院的,但当时已经很晚了,要来看他,也得等到白天了。 今天一早霍舒城就和他那几个老战友去钓鱼了,她要来看童伟民,正好思琦闲着,便叫了思琦一同过来。 母女二人站在门口,思琦叫了一声幼琳姐,郑荟如脸上有些尴尬,她笑着对幼琳说,“听说你爸被人打了,严不严重?” 幼琳沉默了一下,往里面挪了挪,“进来吧。” 二人一同进去,便看见病床上的童伟民。 思琦礼貌的喊了叔叔,将手里的水果篮子放在柜子上,这才跟在她妈后面去看童伟民。 “我这都要出院了,也不严重,你们还花时间来看我。” 童伟民已经下了床来,站在郑荟如母女跟前,笑呵呵的,见到他前妻,还是一如既往的豁达。 郑荟如笑着点点头,“要出院了就好,我让思琦陪我过来看一眼,看你没事就放心了。” “谢了啊。” 童伟民手往沙发那头伸了伸,“过来坐过来坐。” 他和郑荟如坐下,幼琳和思琦站着,幼琳站在他身旁,思琦站在郑荟如身旁。幼琳和思琦对视,思琦撇撇唇。 大概思琦也觉得这样的见面不自在吧,但她妈要她陪着来,她不得不来。 思琦和许樵在备孕,备了好久了,有小半年了吧,她肚子一直不见有动静。问了郑荟如,郑荟如说她当年想怀孕就怀孕,很容易就怀上了,思琦很羡慕。 但郑荟如也不是那么如意,至少,她一直想给霍舒城生个儿子这个愿望实现不了。 又过了几分钟,宋娟打了饭回来。 见到郑荟如,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就笑脸相迎的过去,打了招呼。 宋娟比郑荟如年轻,保养得好,论姿色也在她之上,今天穿的白体恤牛仔裤,很随意的穿着,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活力,身材很好,圆圆的屁.股一看就很有弹性——郑荟如每次看见宋娟都会有那么一点心塞,其实要说起来,宋娟可是比她优秀太多了,事业有成,年轻漂亮,跟她在一起的童伟民被滋润得都像是逆生长了,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五十多岁的男人。 此时此刻,病房里。 宋娟一回来,郑荟如就起身,准备要离开了。 郑荟如穿着高跟鞋,但在穿平底鞋的宋娟面前,并没有显得比她高。 她穿的香奈儿套装,但并没有显得比牛仔t恤的宋娟看起来要高贵。 有些人是自带气场的,宋娟在银行管理下面那么多人,当了那么多年高管,她是那种在外雷厉风行,在家温柔风情的女人,再加上她确实比郑荟如年轻,所以郑荟如和她站在一起,内心或多或少有点自卑的。 宋娟笑盈盈的对她和思琦说,“食堂的饭菜不怎么好,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温和的看向思琦,思琦礼貌的笑了一笑。 郑荟如拿起她的名贵包包,脸上挂着贵妇的优雅笑容,“我和思琦在外面逛街,一会儿随便吃点就行。” 说完看向幼琳,“那,幼琳,妈妈和思琦就先走了。” 幼琳点了下头。 郑荟如牵着思琦往外面走,幼琳和宋娟送她们到门口。 郑荟如在门口转了个身,又对幼琳道,“有时间的话,给妈妈打个电话都行,见不到你,听听你的声音也是好的。” 幼琳又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郑荟如松开思琦的手,抱了一下幼琳,这才离开。 她先走,思琦在后面摇了摇头,对幼琳说,“偶尔会去陪陪她吧,我爸越老玩心越大,天天跟老战友出去,咱妈一个人在家无聊透了。” 幼琳忍不住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姐,阿姨。” 思琦对幼琳说,对宋娟说。 宋娟和幼琳目送她离开,这才转身进去。 关了门,幼琳准备过去吃饭了,宋娟在她身后说,“幼琳,你妹妹说得对,你有时间还是多去陪陪你妈。” 幼琳背对着她,从病床下面将小桌板拉上来放平,“知道了。” 宋娟笑着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亲热得像两姐妹似的,“别敷衍阿姨啊,阿姨也是当妈的,知道当妈的心情,姗姗以前也是叛逆,觉得我和她爸离婚就是对她不负责,上高中的时候恨我恨得要死,后来大了,才慢慢知道,女人呢,不管是感情和生活,都不应该将就,不然后面的日子会过得很痛苦。” “阿姨,我妈跟你不一样,你和姗姗爸离婚后,你把她留在身边,而且姗姗经常也能见到她爸。我妈是直接不要我的。” 幼琳把饭分成三人份,然后拿了一份给童伟民,看着他,“爸,我小时候可自卑了,是吧?” 童伟民把饭接过去,笑得嘿嘿嘿的,“自卑什么,有什么好自卑的,爸不疼你吗,爸对你不好吗?” 幼琳又把饭拿给宋娟,宋娟说了谢谢,然后跟着笑,“我们在这里说个题外话。其实站在女人的角度,幼琳,当时你姥姥生病了,对于一个原本就拮据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妈妈在那个时候丢下你,跟你爸离婚,能嫁个好的,不仅能解决燃眉之急,还能让一个女人彻底改变生活现状——你看姗姗啊,还不是想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想一步登天在泽南公司谋得一个好职务,这是相同的道理,有捷径,谁不想走?” “要说错是真的错,但是幼琳,能原谅就原谅吧,她这么些年也不好过。我看她面向也不像个坏女人,你看她两个女儿,你两个妹妹,知书达理,说明她也教得好,幼琳,有两个这样的妹妹,你不高兴吗?” “听阿姨一句劝,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仇恨,你越不能释怀,就越难过,这是何苦来的?” 宋娟说到这里,看幼琳表情。 她给幼琳夹了块鸭肉,幼琳抬起眼,跟她说谢谢。 三个人站着吃饭,这病房里今天没有其他病人,宋娟说这些话自然就不用避讳。童伟民倒是一直不吭声,嘴角噙着笑,就听她在说。 童伟民跟宋娟结婚到现在,小日子过得舒坦,人到中年,竟然还能谈一回恋爱,并且还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实在是福气。 他在居委会上班,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全交给宋娟,自己留个生活费,买点菜,交个水电气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宋娟经常给他买老贵老贵的衣服,说他穿上很帅,每次宋娟说他帅他一高兴就要拉着她跳个舞——他们很恩爱,并且他觉得他们会这么一直恩爱下去,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身体就这样一直好下去,这样,才能陪她久一点。 面前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童伟民眼里笑意融融,觉得幸福。 “叫她妈妈我叫不出口。”幼琳垂眼吃饭,对宋娟说。 “顺其自然吧,又不是非要逼你叫她。” 宋娟又给幼琳夹了块鱼肉,“你多吃点,最近觉得你又瘦了——你偶尔过去看看她,让她高兴一下,虽然你这些年没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没有她哪儿来的你?尽尽孝还是应该的。” 幼琳吃掉了那片鱼肉,点点头,“我尽量吧。” …… …… 霍家司机等在外面,见夫人和小姐来了,赶紧给她们开了车门。 郑荟如上车,眉心一直皱着,等到思琦上来了,也关上了门,这才问她,“你说,幼琳跟那个宋娟看起来是不是特亲热?” “……” 思琦眨眨眼,看她,“妈,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我当然在意啊,那是我女儿,我生的嗳!” “那你也没养过人家幼琳,人家跟你不亲你不能怪她啊!” 思琦皱了皱眉,眼看她妈眼中又黯淡下去,叹气,握住她一只手,“对不起啊,我不该说这个。” “算了。”郑荟如呼了口气。 司机将车子开出去,从后视镜里,看夫人小姐。 夫人最近越发焦虑,鬓边白发也多了,昨天还陪她去染了呢。 车子行驶在路上。 思琦在玩微信。朋友约了今晚去酒吧,她想着自己在备孕,不能喝酒,就想拒绝。 但朋友一说不会让她喝酒,喝饮料就好,她就动摇了。 一会儿问问老公吧,老公同意的话,晚上就去。 许樵虽然疼她,但也管得严,总觉得自己媳妇儿不好好管着,会给人抢了去。 “我问你!” 思琦正在给许樵发消息,一旁的郑荟如突然推她,吓了她一跳,“妈,你干嘛突然推我?!” “你成天玩手机,都成了低头族了,我不推你你会理我吗!” “……” “我问你,我和那个宋娟,谁看起来有魅力一点?” “咳咳。” “你咳什么咳,老实回答我!” 面对母上大人的严肃发问,思琦想撒个谎都不敢,又怕说了真话会把她气到,只得委婉道,“妈,人家比你年轻差不多十岁啊,这个没有可比性,好吗?” “那退回去十年,你觉得你妈漂亮,还是她漂亮?” “咳咳。” “说!” 思琦沉默了一阵,然后看着她,“宋阿姨漂亮。” “你眼瞎啊!” “你让我老实回答你嘛。” 眼看着母上大人抓狂了,思琦这才意识到所谓的“老实回答”就是不能老实回答,她以后再也不相信这鬼话了。 郑荟如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我真的老了吗?我真的没她好看吗?” 思琦低头,给许樵发了条消息:我妈要疯了。 …… …… 晚上,幼琳刚哄完锦年睡觉,霍泽南就从外面应酬回来了。 这几天相安无事,但幼琳心中还是有惧怕。 自从那晚之后,幼琳心虚,她不知道霍泽南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谌子慎有过一次那种关系,这会成为他心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吗? 幼琳以前一直没有正面和他说过她和谌子慎的关系,她以为她不说,泽南就不会问,时间长了,就算是翻过那一页了。 183.185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 可事实证明,发生过的事情,是翻不过去的。 幼琳没回国前,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再回到泽南身边,连梦里,都在告诉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她对他忠贞,永远不会背叛他。 但是在她去美国后的第三年,谌子慎酒后失去理智强行和她发生过关系,这成为她的心结。 那天早上他就坐在楼下餐厅用餐,小远坐在他旁边,和他说笑。 幼琳一脸苍白的下楼,面无表情的坐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局促,但很快就被镇定掩盖了下去撄。 他问幼琳,昨晚睡得好吗? 幼琳没有回答他,也没看他,甚至也忽视了坐在她对面的小远偿。 她端起杯子大口喝牛奶,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 当时谌子慎都觉得她吓人。 她吃掉了三个煎蛋,然后是烤肠,土司,她吃得很多,然后一言不发的出门。 谌子慎开车出去,在公路边上遇到了呕吐的她。 他下了车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吐。 他没有说话,倒是幼琳,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转身狠狠的打他,骂他。 她没哭。 她只是咬牙切齿的,像是发了狂,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柔的幼琳。 她说谌子慎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吗?我不爱你,我永远不会爱你! 那个时候的谌子慎,三十出头,年轻气盛,他对着幼琳淡淡的笑,他说无所谓,你爱不爱我都无所谓,你跟我睡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这样,你还会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幼琳气得牙齿都在发抖,她指着他的车,对他说,谌子慎你给我滚。 然后,在他淡漠注视她几秒钟之后,他转身,开车离开,把幼琳一个人留在了马路上。 那之后,谌子慎不敢再碰她,每一次的紧要关头他都会停下,因为他忘不了幼琳那双愤怒而憎恨的眼睛。 事到如今,幼琳以为自己回到泽南身边会忘记那些过去,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过去,但她发现自己忘不掉,尤其是在霍泽南问她“喜欢他碰你还是我碰你”的时候,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幼琳很害怕,她怕泽南知道这件事。 她想把干干净净的自己留给他,一直都想。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就还是干净的,是他一个人的。 卧室门开着,楼梯上,已有了他的脚步声。 幼琳坐在床边看锦年。 锦年还有三个月就两岁了,霍泽南那天说,不要让她睡婴儿床了,去隔壁的儿童房锻炼她一个人睡了。 锦年是她和泽南的女儿,女儿像爸爸,锦年,真的和泽南长得好像的,幼琳一想到这个,就会无比开心。 “幼琳。” 霍泽南人已经到了门口,门虚掩着,他推开,见到老婆就先喊了一声。 幼琳扭头,对上他笑意融融的眼睛。 他又喝酒了。 而且看他样子,脸红红的,看起来还有点兴奋,应该是喝得不少。 霍泽南答应过她,不会再冷落她,他说到的,也都能做到,幼琳相信他——但幼琳也知道,他心里有个疙瘩。 幼琳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如果泽南性情大变是从美国回来之后,那么,就是见了谌子萱之后。 那么,他在见谌子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四目相对,波光流转,幼琳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多个念头。 她一直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她并不打算跟霍泽南摊牌。 男人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扔在了沙发上,先抱着她亲了一口,又放开她,走到锦年窗前,弯腰,双手撑在小床边,静静的看她。 幼琳站在他身后。 泽南身上浓浓的酒气,应酬太多,不是见合作商就是应酬政~府官~员,经常回来都是这个样子,还拿他长着胡渣的下巴去蹭锦年的嫩脸,把酒气弄到锦年身上。 他笑着,眉眼里都是温柔,对老婆的,对女儿的。 幼琳走上去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去洗澡。 他站直了身子,转身,面对着幼琳,只看了她一眼,就将她揽过来,双臂一收,紧紧地拥住她。 幼琳今晚可不想跟他那什么了,招架不住了。 “快去洗澡吧,都十点多了。”幼琳说。 “嗯。” 他低头,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吻过之后放开她,笑着就要去浴室了。 这个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眨了下眼,缓缓摸出来,一看是许樵来电,不禁皱眉。 这么晚了,找他干什么? 霍泽南接电话时,幼琳就站在他旁边。 “喂。” “喂霍哥,思琦这边出事了。” …… …… 霍泽南洗了把脸,拿上外套要出门。 幼琳跟他一起,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刚刚许樵在电话里说,几个小时前思琦跟一帮朋友在酒吧玩,有警察过来检查,说他们一档子人嗑药,被带走了,尿检出来,思琦和另外一个女生都呈阳性。 这事情很麻烦,给家里人知道就完蛋了,许樵一个人都不敢告诉,只给霍泽南打了电话。 思琦跟她朋友还在局子里,警察还在调查,思琦不承认自己嗑药,估计是饮料里被人动了手脚。 一路上霍泽南都皱着眉,捏着眉心,觉得头疼。 思琦这孩子平时大而化之惯了,被人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次算是个教训吧,让她长长记性。 很快到了警局,见到了许樵。 许樵焦头烂额的,见到霍泽南就直叹气,“要给传出去,我俩都别回家了,我爸我妈知道了还得了!” “还在里面问话?”霍泽南问。 “嗯,还在问。” “思琦很坚决,不承认?” “承不承认也得看证据,尿检结果确实呈阳性。” 许樵心想,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原谅她了,只要她以后不跟那些人来往就是了。 如果真碰了毒品,交代出来从哪儿拿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现在孩子是不能要了,以后再生吧,反正也还年轻。 许樵很爱思琦,但思琦错了就是错了,回头还得好好教训教训。 半个小时后,霍泽南想办法把思琦保释出来。 思琦见到许樵就开始哭,“我没嗑药,真的没有,肯定是有人整我的!” 许樵无奈,抚着她的背安抚,“行了行了,我没打你没骂你,快别哭了!” 顿了一下,思琦猛地推开她,“你意思你相信我嗑药?许樵你怎么不去死!你竟然觉得我是这种人!” “不是,我……” “我不想跟你说话!” 思琦谁也没搭理,顶着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几步跑到路边上,伸手拦出租车。 许樵跟过去,一把拉住她,严肃道,“你干什么?还想去哪儿?” “我去哪儿你管不着,许樵,你这么不信任我,我觉得我俩也没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你过了。” 一辆空车开过来,思琦哭着拉开车门,许樵要拉她,她将他推开,“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嘭的关上车门,思琦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开走了,许樵冷冷的站在路边,望着那车绝尘而去。 霍泽南和幼琳站在不远处,也只能看着,人家夫妻吵架,好像也帮不上忙,说多错多,最好没有插手。 幼琳看了霍泽南一眼,蹭他,示意他过去跟许樵说说。 幼琳相信思琦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生,她应该不会碰毒品,酒吧那种地方,龙蛇混杂,给人坑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 …… 许樵双手叉着腰,咬着唇正在盛怒之下。 这个思琦也太不像话了,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在这里跟他发脾气! 霍泽南走过去,递了根烟给他。 他看着他霍泽南,皱着眉,眼里都是无奈。 “你认识她这么久了,觉得她是那种不靠谱的姑娘吗?” 霍泽南低头点了烟,抽了一口,眯眼,看着许樵。 “霍哥……” “除了父母兄长,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信她,她有多绝望?” 本来发生这种事,二十多岁的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姑娘,已经很慌了,她可能在期待一句她爱的人对她说一句“别怕,我信你”,但他表现出来的,和她想的,形成了太大的反差。 许樵爱她疼她,这件事可以不怪她不骂她,但这不是思琦要的。她要的,只是他一句信任。 但他始终是让她失望了。 “去找她。”霍泽南说。 许樵站在原地好一阵,然后嗯了一声,这就要去拿自己的车,临走时对霍泽南说,“这件事别让家里人知道了。” 霍泽南抽着烟,悠悠然点着头。 许樵放心了,转身就走。 霍泽南那根烟抽完,走回幼琳身边,伸手扣住她的腰往车那边走。 这会儿他呼吸间的酒气没那么浓了。 上了车,他拿出手机打给乔止非,响了两声,那边接通了。 “霍哥。” “止非,有点事情你帮我查一查。” “行,你说。” …… …… 思琦想不通。 被人坑了,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进局子,她本来已经很难过了,觉得脸都丢尽了,她现在就需要那个傻逼一句安慰,说他相信她不会嗑药,但是那个傻逼居然真的相信她会嗑药。 这会儿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双臂环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思琦叹气,觉得自己嫁错了人。 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大概十一点半,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陆彦均。 她把许樵拉进黑名单了,他打不进来,想也知道联系不上她一准要找陆彦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思琦不想接电话,但又觉得不该凉着陆彦均。 她接了电话,不冷不热的,“你干嘛?” “你在哪?” 陆彦均温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突然就有点想哭。 她垂着头,耷拉着眼皮,手指在腿上画着叉,一直画叉,声音哑哑的,对陆彦均说,“我不告诉你。”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我瞒着许樵。” 思琦听到这个名字,眨了眨眼睛,泪涌出来。 “在我学校的操场。”她说。 “好,你在那里等我。” “你要是告诉那个蠢逼,我和你绝交。” 思琦说完,那头呵呵的笑了两声,“我瞒着他。” 接近十二点,空旷的操场上,思琦的视线中,远远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朝着她走来。 陆彦均穿的白衬衫黑西裤,这么晚了他还穿这么正式,说不定,也还在某些场合应酬。思琦想,因为自己的事,是打扰到他了。 他在看台下,思琦朝他招招手,他露出温和一笑。 从下面上来,他花了半分钟时间,在思琦看不见的地方,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得很快。 “一个人在这,你不怕?” 陆彦均走到思琦旁边,牵了牵裤腿坐下来,望着她,眼中都是温柔。 思琦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去。 她没有吭声,现在她也不想说话,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只觉得很难堪,很丢人。 不知道陆彦均是不是跟那傻逼一样,觉得她会嗑药。 陆彦均没提许樵名字,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对她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车就停在学校外面,司机和他一起来的,晚上他不太喜欢开车。 思琦摇摇头,又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不回去,不想见他。” “那回军区大院,回你爸妈家。” “更不能回去,一会儿那傻逼跟过去,我俩一吵,我爸妈不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了?” 思琦皱紧了眉头,心头有火,往陆彦均胸口上推了一把,“你要为我好,就别让许樵知道我在哪,我现在只想静静,谁都不想见。” 陆彦均点点头,唇角挂着淡淡微笑,“行。” 他看了看时间,往后一靠,望着天呼了口气。 已经临近午夜了,他还是第一次,和思琦一起待到这么晚。 思琦已经和许樵结婚了,三个人中间,就更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听温明珠的话,见过好几个女生,本来就是应付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看上谁。 最近有认识一个女大学生,走得近了些,全因为,她长得像思琦。 两个人一直坐到凌晨一点,思琦坐在那里睡着了,陆彦均让司机送了他的外套过来,披在她身上。 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坐到天亮。 他完全有机会乘人之危,但他不想那样,也不屑那样,不是因为思琦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他嫌她不干净,而是他很在乎许樵,很在乎三个人的友谊。 但如果,有一天,许樵和思琦不行了,如果,思琦愿意给他机会,他会永远守在她身边。 他知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思琦一觉醒来对他说,“那个傻逼一天没睡在我身边,我就跟浑身长毛似的。” …… …… 思琦不想见许樵,也不想回爸妈家,她让陆彦均送她去她哥嫂家。 路上陆彦均给她买了豆浆和灌汤包,两个人站在车门前慢慢的吃。 司机昨晚已经走了,车子留给了陆彦均。 思琦觉得自己太挺麻烦的,打扰了人家一个晚上,彻夜不归,他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生她的气??思琦见过陆彦均那个大学生女朋友,好像才19岁吧,纯得哦……但思琦没觉察到那个女生长得像她。 八点二十,陆彦均手机响了。 霍泽南打过来的,昨天晚上,思琪睡着了,陆彦均跟他哥汇报了行踪。 这个时候打来,肯定是要问他有没有把人送回去。 陆彦均刚接电话叫了声哥,那头就传来霍泽南低沉的声音,“思琦走了没?” 陆彦均听到他语气,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他看了一眼思琦,回答,“没。” 这个时候思琦在大口吃灌汤包,最后一个了,吃完要上车了。 “你带他去我家,然后给许樵打电话,让他也跟着去。暂时不要让思琦见别人了,尤其是我家里人。” “发生什么事了?” “又见报了,思琦被经常带走的照片大幅刊在报纸上!” “……” 霍泽南恼火的挂了电话,陆彦均皱了眉,好半晌才缓过来。 “怎么了?” 思琦吸着豆浆,一脸闲闲的,还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陆彦均收好手机,严肃的看着她。 思琦心头一紧,豆浆也没心思喝了,抬手戳他,“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紧张。” “走吧。”陆彦均推着她上车。 “到底什么事啊,你怎么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是你大难临头!” …… …… 幼琳等着思琦,她站在门口,一直在朝着通往这头的路张望。 霍泽南早上公司有事,已经先走了。 今天早上小远跟他一道出门,父子二人看起来不错,这让幼琳欣慰。 但这头思琦又出了事,早上吃饭的时候刚拿起报纸看了一眼,那边郑荟如又打电话过来,说泽南他爸看了报纸,正在大发雷霆。 昨晚回家的时候霍泽南就在说,这么巧,思琦就嗑药了,这么巧,思琦第一次嗑药就被警察查了。 他对幼琳说,搞不好今天还会来点猛的,果然。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霍泽南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早上看了报纸,想必他心里更烦了。 远远地,看着那辆黑色商务车朝这边驶来。 幼琳下了台阶,到下面去等着。 车子停在幼琳不远处,陆彦均和思琦下来,两人异口同声喊嫂子。 路上陆彦均已经把事情跟思琦说了,幼琳见着思琦的时候,她耷拉着脸,一点精神都没有。 走到幼琳面前,站了站,突然就张开双臂抱她,声音都哽咽了,叫她,“姐。” 幼琳抱她,哄着她,“没事,没事没事。” 184.186霍泽南说今晚回去卖力一点 陆彦均白天公司有事,没有多逗留就先走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知趣,一会儿许樵来了,看见他在,看见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陪着思琦,也不大好。 陆彦均跟嫂子说了再见,又瞧了瞧思琦,就上车了。 幼琳带着思琦进屋,她是思琦的亲姐姐,在她面前,思琦卸下防备哭得挺厉害的,这委屈受大了,从来没被人冤枉成这样过。 家里这会儿就有容婶和锦年在。 锦年见了思琦,笑嘻嘻的跑过来,叫姑姑偿。 锦年有三个姑姑,三个姑姑都漂亮,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女生。 “姑姑抱抱。” 锦年跟思琦撒娇,思琦自己眼睛还红红的,看了锦年,心里一时柔软,就把她抱了起来。 就是因为觉得小远长得帅,锦年又那么可爱,思琦才那么年轻就想要孩子的。 这会儿她抱着锦年亲亲,心里想着,要是早点怀上孩子,说不定她昨晚就没那个精力跟朋友去酒吧,没去酒吧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心里还是很气愤的,要给她知道是谁这么整她,她一定回扒了他一层皮。 “姑姑,喝水。” 锦年把她喝水的奶瓶拿到思琦嘴边,要是以往,思琦搞不好就拿着奶瓶喝了一口,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可能唾液里还残存氯胺酮,心虚,不敢碰锦年的奶瓶。 抱着锦年这会儿功夫,思琦心里想了好多事情,觉得头疼极了。 容婶看她精神不大好,叫她到楼上睡会儿,她摇摇头,说睡不着。 “容婶,麻烦你给我泡杯浓茶,我想精神一点。”思琦对容婶说。 “喝什么浓茶!” “拜托了,一会儿我爸妈还有许樵肯定会过来审问我,我得让自己看起来振作一点啊。” 思琦把锦年放在地板上的爬爬垫上,叹口气站起来,又对容婶和幼琳说,“我真的没碰毒品,许樵不信我,我也没话说,你们也觉得我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吗?” “容婶相信你。” 容婶握住她冰凉冰凉的小手,宽慰她,“别人怎么看不打紧,自己要坚持,没有就是没有。” 再看幼琳,幼琳也望着她点了头,“我也相信你。” “姐。” 思琦眼睛又红了,这样称呼着她。 幼琳温柔的笑笑,上去抱了她,“放心,你哥也信你。许樵昨晚也被你哥说了,他应该也想明白了,知道你不会碰毒品。” 思琦下巴搁在幼琳肩头,“算了,挺没意思的,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还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人,真的很没意思。” “嗯,是该骂。”幼琳笑。 思琦没再出声,就这样抱着自己姐姐,站了很久很久。 容婶去给她泡了杯很浓的茶,她在客厅陪锦年玩,一直在喝浓茶。 九点钟,许樵过来了。 他和思琦说话,思琦没太理他。他不停地道歉,当着幼琳、容婶和锦年,本来是蹲在思琦面前的,后来都单腿跪下了,思琦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思琦这会儿挺平静的,用一双淡淡的眼睛看着许樵。 许樵其实没犯错,但好像又犯了大错。思琦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竟然那样看她,在思琦心里就觉得他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许樵了,至少,在他心里,他没有觉得思琦是纯洁的好姑娘。 思琦一直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纯洁的,是懂事的,然而并不是。 这会儿许樵不管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没用了,人往往就是这样,一点小小举动,就容易伤着跟自己最亲的人。 九点三十,就在许樵在那里费着口舌哄自己老婆的时候,他岳父岳母来了。 霍舒城一大早就看了报纸,气得差点就要心肌梗塞了。 在家里待到现在,跟许樵打电话是关机,跟霍泽南打电话那人也不接,思琦那手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关着,老年人很容易气急攻心,尤其是思琦在外面干了这么一件败坏门风的事,他找不着人,一个都找不着,更是气得跳脚——他叫上郑荟如,今天他自己开车,直接就到霍泽南这边来,他知道思琦肯定躲在这里。 报纸出来以后,许樵的爸妈也打了无数电话找思琦找许樵,找不到人,才打给霍舒城,许父也是一个厉害人物,人大面大,岂能容忍自己儿媳妇身上发生这种事,但也是忌惮霍舒城身份,电话里没把话说得多难听。 今天要是思琦回到婆家,免不了一顿暴风骤雨,在那之前,霍舒城得见见自己女儿。 思琦坐在沙发上,许樵单腿跪在她腿边,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哄,幼琳和容婶无奈的在一旁,帮不上忙,就跟看小品似的看着那两人。 外面有动静,幼琳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容婶已经朝外面去了,说她去看看。 有人在外面扣门,容婶抬高声音说着“来了”,快步去门口。 开了门,一看是首长,容婶整个一愣,“首、首长?” 霍舒城站得笔挺的,身着整洁的中山装,双手背在身后,喉咙里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容婶,只问她,“思琦在这里没有?” 容婶没在首长面前撒个谎,不自在的笑了笑,点头,“在。” 霍舒城又瞧了她一眼,抬手将她推开,径直迈进了门槛,朝里面走。 郑荟如站在门外,摁了摁眉心,叹气。 她手里拎着包,沉默了一阵,在踌躇要不要进去。 这地方不是她该来的,这是温明珠娘家的房子。 容婶在她脸上看见尴尬和犹豫,眨了眨眼,叫她,“夫人,进来坐。” 郑荟如有僵了一僵,然后,她感激的看着容婶,容婶眼中只有善意和温和。 容婶本来是不喜欢她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郑荟如不管是性格还是脾气都有变,以前是趾高气昂的一个人,现在变得随和了,容婶对她有所改观。再者,她是幼琳的亲生母亲,不堪僧面也看要看佛面。 郑荟如跟在容婶身后进了院子。 前面,霍舒城已经穿过前廊到了院子前,透过玻璃窗,隔得老远的就看见思琦和许樵在那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思琦也看见他爸走进来了,心里有着恐慌,下意识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时候犯的错不少,挨的揍也不少,她爸这个人,通常都是脾气暴躁在前,讲道理在后。 思琦已经做好准备今天狠狠挨一顿揍了。 “爸。” 思琦见了霍舒城,叫了一声,许樵也跟着叫。 幼琳也叫爸。 霍舒城谁都不看,就只看他那个“好”女儿,一双眼睛鹰般锋利,在这种气氛下,很是渗人,思琦怕得要死。 “霍思琦,你好样的啊。” 霍舒城笑眯眯的,笑里藏刀的,背着手朝思琦走过去。 思琦怕了,一边叫着“爸”,一边往许樵身后躲。 “嫁人了,我管不得你了,你在外面就跟我搞这些幺蛾子?!” 霍舒城已经是满脸带笑,走到沙发前停下脚步。 他的视线,停在思琦喝的那一杯浓茶上。那茶换过几次水,已经不浓了。 “爸,您听我解释。” 思琦虽说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但依旧试图据理力争。 “呵呵。” 霍舒城垂了垂眼,弯腰,端起那杯茶。 他打算喝一口。 就这么端起来喝了一口,品了品,然后又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郑荟如和容婶也都走到屋里来了,整个客厅很安静,霍舒城喝茶的时候没人吭一句声。 幼琳见了郑荟如,本来,没话说的,她突然想起宋阿姨那句“没有她哪儿来的你”,再加上郑荟如那染上风霜的眼睛正望着她,突然她就心软了。 她走到了郑荟如身边。 对于幼琳这算是亲密的举动,郑荟如相当惊讶,幼琳虽不和她说话,但她靠近了她,这些极小的细节,就能让郑荟如知道,这孩子终于释怀了。 郑荟如想哭。 幼琳就站在她身旁,容婶也都看着幼琳这小小举动,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笑了。 那头,霍舒城喝了两口茶以后,抬眼看着思琦。 思琦依然是躲在许樵背后,露出一小半张脸,“爸,您坐下,一会儿我好好解释。” “你解释屁。” “我没有……” “嘭!” 思琦本想说她没占毒品,话还没说得出来,她爸就拿手里的茶杯朝她扔过去了,思琦躲得快,但许樵没躲掉,拿茶杯砸到了他脸上,保温的茶水,那么烫,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但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还在为着思琦说话,“爸,真的不关思琦的事,她也是被人坑了。” “被人坑!那说明她交友不慎!能怪哪个?!” 霍舒城走过去要把思琦拖出来,许樵怕她真挨揍,就一直把她护在身后,“爸,您消消气,现在您气头上……” “给我滚开!” 霍舒城一只手已经拉住思琦的衣服了,思琦的衣服被他大力拉着,人又往另外一头挣,所以,整个背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实在是不雅。 许樵也不敢动手,拿衣服布料本来就薄,他再动手估计一扯就破了,他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好言劝岳父大人,“爸,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咱们好好说。” “老子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你哥,你姐,还有你,你们一个个的我简直怀疑你们是不是我亲生的!” 霍舒城是积怨已深了,从霍泽南,到静文,再到思琦,要不就是事事跟他作对,要不就不让他省心,他都六十好几了,还要跟着操这心,简直觉得心累。 他一下放开思琦,闷闷的坐在了沙发上,低头,沉默了。 锦年早就被家里这阵势吓得哇的大哭起来,这会儿在幼琳怀里抱着,幼琳安抚着,把她抱到了外面去。 思琦也哭,被许樵搂在怀里,许樵脸上红红的一片,被烫的,可疼了,但他没去注意那个,在应付自己岳父,“爸,先消消气,霍哥说了,让人去查了,肯定有人在背后整思琦。” 霍舒城这才抬头,冷冷的笑,“让人查?让谁查?道上的?乔止非那个杂种?!” “……” 许樵眨眨眼,一时不晓得如何回话了。 怎么这么骂人止非兄,止非兄是个耿直人,这朋友霍哥交得,他们都交得,岳父这么说人,实在是……?但他又是岳父大人,许樵不敢得罪,他爱咋说就咋说,不理他就是。 “现在你那些被警察扣走的照片都发到网上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人尽皆知,我看你还有几个脸活!” 霍舒城瞪着自己女儿,沉默了一阵,怒气褪下去不少,这才说,“好好在家呆着,最近哪里都不要去,等过阵子热度下去了,再出来。” 思琦红着眼点点头,“知道了。” “你!” 霍舒城看向许樵,许樵立马反应过来,“嗯,爸。” “早上你爸妈打电话过来了,应该是很生气,这几天你跟思琦到我们那去住,等你爸妈气消了再回去。” 霍舒城说完,许樵没开腔,他瞪着眼啧了一声,“你听见没有!” 许樵站得笔直的,赶紧回答岳父,“听见了。” 霍舒城又看了看那二人,站起来,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就出去了。 他先走,郑荟如在后面,又跟女儿说了几句。 “以后交朋友要小心一点,你看看这件事,闹得多难看!” “知道了。” 思琦低着头,又觉得委屈,又觉得不好意思面对长辈。 郑荟如叹口气,又道,“你爸本来面子,自己一身干净,最怕就是儿女捅了什么篓子……” “我知道。” “等你爸消气了,下午,你跟许樵回家来。” 这回思琦没再吭声,郑荟如也不管她在想什么了,得赶紧跟出去。霍舒城在外面等她,等久了是要发火的,这人越老脾气越大。 待爸妈走了,思琦转身看着许樵。 许樵脸红成那样都不吭一声,思琦有点心疼。 容婶已经拿了冰块过来给他冰敷,这会儿他坐在沙发上,开始嗷嗷喊疼了。 幼琳抱着锦年进屋,锦年也都没哭了,伸手过去要姑姑抱。 姑姑没有抱她,而是过去叫她姑父,拿了他手里的冰块,对他说,“到楼上去,我有话跟你说。” …… …… 上午十点四十,霍泽南和许磬坐在茶餐厅,在谈项目。 昨晚的事情许磬提了一句,之后就没再多说。 餐桌上摆着一些小点心,几份合同,烟灰缸里的烟头堆砌成山,两人指尖都还夹着烟。 “那家叫乾海国际的,是什么公司,我以前怎么一点不知道?” 霍泽南抖了抖烟灰,突然问。 许磬笑笑,拿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往后靠在椅子上,“我以前也没听过,应该是有后台,不然也不可能才到这边半年就拿了那么多政府工程。” 霍泽南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口茶,没再吭声。 “新项目,最大的对手。”几秒钟后,霍泽南说。 许磬无所谓的笑笑,眼中透着精光,“无所谓,你一个人不行,搭上我。” 于是霍泽南也跟着笑,笑意里都是商人的精明。 不仅幼琳觉得他变了,许磬也觉得他变了,以前的泽南,哪里是这么个样子,他的眼睛里,除了军人热血,有的也只是耿直,淳朴。 不过这样也好,男人就是要有野心,坏一点,有城府一点,许磬喜欢这样的泽南。 霍泽南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 许磬眼睛都没斜一下,和自己的茶,抽自己的眼,霍泽南在边上看了一眼短信。 幼琳发来的。 这个时间幼琳找他的话通常都是发短信,怕他在开会或是谈生意,不想打扰他,不是特别急的事,发个短信跟他说一句,他有空了,看见了自然会回她。 幼琳在短信里说他爸去过了,脾气也发过了,现在气消了回去了,让思琦和许樵晚上过去住。 霍泽南笑笑,回了她一句:辛苦你了。 几秒后,幼琳回过来,不辛苦。 他看了,嘴角泛起温柔弧度,心情极好。 许磬看他一眼,乐呵呵的,“你现在这逼.样,真的很搔!” 霍泽南不擅长说脏话,偶尔一句也不会像他们这么利索,他点着烟灰,淡淡回了一句,“关你jb事。” “哈哈哈!”许磬。 霍泽南给自己斟茶,瞟了他一眼。 许磬今年四十一了,结婚得不早不晚,言璐是他在飞机上认识的,比他小好几岁,认识半年就结婚了,生了一对龙凤胎,一档子男人经常都拿他开玩笑,说他基因强大。 嗯,基因确实强大,人家想生个孩子还要经历备孕阶段,他呢,有一天跟他老婆商量“要不咱们生一个”,之后就有了,而且一有就有俩,一次性响应了国家号召。 “我儿子昨天晚上跟我切磋,又赢了。” 许磬望着天花板,眯眼吐了口烟雾,看起来,有点儿低落。 霍泽南在一旁垂着眼抽烟,轻轻的笑。 什么时候,小远才能像许瑞跟他爸那样,也跟他切磋切磋球技? “我老婆打算再生个小的。” 许磬在烟灰缸里摁熄了烟头,爽朗的笑,“儿子女儿大了,上学去了,她在家里无聊,再生个也不错。” 霍泽南扬着眉,轻点头,“今晚回去卖力一点。” 许磬喝了口茶,轻飘飘的看他,“老子不卖力都能有。” …… …… 另一边,幼琳和容婶在厨房准备午餐的时候,楼上客房,思琦在和许樵商量离婚。 许樵那张脸被烫得可怜,思琦给他敷着冰,一动不动的看他。 许樵望着自己媳妇儿,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忍不住要凑上去亲她。 思琦躲开了他的嘴。 “怎么了啊?”他一只坏手伸过去放在她腿上,撩她。 思琦不为所动。 片刻后,她拿冰的手放下来,一本正经喊他,“许樵,跟你说个事。” “说呗。” 男人笑嘻嘻的,手还放在她腿上,往里面,伸进了她裙子里去。 思琦眨了下眼睛,对他说,“咱俩离婚吧。” 许樵笑着,“呵呵,神经……” 跟着,在思琦淡然的目光里,许樵的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185.187和他接吻,被他忘情吻着,幼琳背心贴着冰凉的门 “我想了一整夜,觉得,我们俩可能不太合适。”思琦说。 “你是不是有病!” 许樵恼得伸手将桌上那一盆冰块全都推倒在地,一下站起来,“就因为一点小事,你就要跟老子闹离婚,霍思琦,信任呢,默契呢?老子喜欢你那么多年是白喜欢?你拿老子当什么了!” 思琦也站起来,皱眉看他,“别吵。” “你嗑药磕坏了脑子吧?!撄” 许樵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也就是这么一句,彻底让思琦心寒了,也就是这句话,将思琦心里那一丁点的犹豫全都抹了去。 “是啊,我是磕坏了脑子,所以我不想连累你啊,我跟你离了,你也省得为了我费心,这不是好事一桩?偿” “不是,媳妇儿……” 思琦将手里那个冰袋子扔在桌上,淡淡的看着他,“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告诉你爸妈,也别怕我给你家丢了脸,离婚后,我丢的也是我家的脸,跟你们许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说完就要下楼去了,许樵心里火大,哪里肯放她走,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推倒在床,整个人高大的身躯覆盖在她身上,就要动粗。 他嘴里说着“老子看你是欠收拾”,就已经在扯她衣服了,思琦难受得很,躲他,躲他的吻,躲他那只要脱他衣服的手。 “你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就让你看一下什么是混蛋!” “你个王八蛋!” “随便骂,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 …… 幼琳站在门口,那门也没关。 她心跳都乱了。 这像什么话,许樵这是在欺负思琦,在她家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负不起这个责。 况且思琦是她妹妹呢,哪能容忍自己妹妹被欺负! 但现在很糟糕的事,她该怎么冲进去? 她都是背对着里面的,就怕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但里面思琦在哭,在骂,想也知道许樵是真的动粗了。 男人都这一个德行么,嘴上解决不了的都要这样? 幼琳有点生气了,在外面,背对着里面叩了叩门,“许樵,许樵!” “……”?里面安静下来。 “思琦,我在下面等你。” 幼琳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把门给他俩带上。 她都说了话了,许樵胆子再大也不敢再继续欺负思琦。 等幼琳离开后,许樵翻身起来,把自己收拾好。 可思琦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无声落泪。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结婚太早了,彼此也都不成熟,小打小闹就算了,但许樵现在当着她姐姐欺负她,让她觉得丢人。 许樵知错了,整好衣服后,过去跟她道歉,“sorry。” 思琦没理他,继续哭。 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女生,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爱情在生活里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她不该在毕业后就和许樵结婚的,该有自己的事业,女人要自己活得精彩,日子才会过得精彩。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有许樵保护她,从小到大眼里看见的人也都只有他一个,过得浑浑噩噩,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 身边的朋友都在工作,只有她,结了婚,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她这个家庭主妇既不会烧菜又不会做家务,也难怪婆婆总在背地里和那些大妈抱怨,说他们家许樵,其实可以找个更好的,说思琦成天除了买这个买那个花他们家许樵的钱,什么都不会…… 思琦终于可以成熟一点点,在这件事情之后。 许樵和她沟通无效,只得先离开,怕自己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更难受。 见幼琳的时候有点脸红,因为被幼琳看见他那样对思琦。 “嫂子,我先走了,你照顾一下儿思琦。” 幼琳送他到门口,他换鞋,准备离开。 幼琳没吭声,皱着眉很是严肃。 目送他出去,再回来,幼琳心里叹着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除了她和泽南的婚姻里会有危机,别人也有。 没多久思琦肿着一对儿大眼睛下楼来了,还想装得若无其事,和锦年在那里玩。 幼琳没问她什么,怕她不想说,问多了她会更难过。 今天下午,霍泽南回来得非常早。 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没别的应酬,另外的,就是因为思琦。 许樵给他打过电话了,说思琦要离婚,霍泽南在电话里也没多说,就让他给思琦一点时间静静,过几天再联系。 这会儿他回来了,把外套拿给了幼琳,走到客厅去见思琦。 思琦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锦年,一大一小的在沙发上,睡得很是香甜。 “让她睡,别叫她,和锦年也玩累了。”幼琳走过来,对霍泽南说。 霍泽南嗯了一声,搂着幼琳上楼去,“到房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讲。” “好。” 夫妻二人上楼,容婶在厨房里忙碌,没人看见,霍泽南在楼梯上扣着幼琳的脑袋来了个深吻,吻得幼琳差点闭气。 “你干什么!” 一到房里,门刚关上就被他回身按在门上,幼琳呼吸间都是来自他身上的雄性气味,脸上烫得慌。 “想你了。” 他眼睛里有笑意,看起来,很是温柔。 他其实就是想跟幼琳亲热亲热,没别的意思,但一贴上她柔软的身体,他就全身发硬,有点不受控制。 现在他会是不是跟幼琳说两句好听的话,幼琳很喜欢这样的他,但是,他们之间有的的确确存在着一些不容易沟通的隔阂,这一点,幼琳生怕解决不了。 明明就是感情很好的两个人,因为他心中有刺,幼琳也心虚,到底,也做不到坦然相待了。 幼琳觉得,他们的婚姻,可能,也许,是不是也会像思琦和许樵那样,岌岌可危? 和他接吻,被他忘情吻着,幼琳背心贴着冰凉的门。 他总是会在问她的时候抚.摸她的身体,然后他的声音会变得沙哑,他会微微喘着气,这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性感,让幼琳着迷,眷恋着他身上的一切。 吻过之后,他松开了幼琳,星眸里染上了一层欲.望。 但也就是点到即止了,霍泽南是个有分寸的人,激.情来得再猛烈,也抵不过他此刻的累。 想洗个澡休息一下。 他去洗澡,幼琳给他找衣服。 幼琳也很喜欢穿居家服的霍泽南,这个时候他,不仅眼神,他身上的每一寸似乎都是柔软的,干干净净,没有铜臭。 霍泽南洗澡花了十五分钟,已申请信的裹着浴巾出来,又搂着幼琳来了个深吻。 幼琳笑着推他,他也笑,呵呵的扣着她细细的腰身,问她,“今晚要不要?” “……”幼琳一头黑线,还真是尴尬! 可他又问了一句,“嗯,你想不想要?” “你可不可以别老问啊!” “我不问,你不回答,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有需要?” “你去死!” 幼琳用力一推就把他推得跌坐在床上,转身出去了。 他坐在那里,挠着湿漉漉的头发,望着她窘迫的背影直笑。 幼琳现在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但她跟以前一样,也还有笨拙的时候,她笨拙起来,也是很搞笑很可爱的。 她刚刚叫他去死的时候,明明脸都红了。 霍泽南擦干了头发,吹了一阵,要干不干的时候放下吹风机,然后就去了床上,打算睡一会儿。 五点四十,小远回家了。 一到家就喊妈咪,喊容婶,到了客厅看见思琦抱着锦年在睡,他“呃”了一声,跑到厨房问容婶,“姑姑今天在咱们家吃饭么?” 容婶回身摸他英俊小脸儿,“是啊。你高不高兴?” “当然。” 小远还是挺好客的,尤其是对疼他的姑姑。 幼琳笑着从冰箱那边过来,问小远,“今晚姑姑住咱们家,晚上你写完作业,陪姑姑去湖边散步,好吗?” 小远抬手比了个ok,“行,那我现在先去写作业哦。” “去吧。” 幼琳拍拍小小男子汉的肩,小小男子汉都走了两步,又回来,突然抱了一下幼琳,幼琳愣了冷。 “哈哈。” 小远歪着脑袋笑笑,“妈咪,我突然意识到我好久没有拥抱你了,所以抱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幼琳心里是满满的甜。 “恺悦姑姑下星期就回国了,我真的是非常开心。”小远说。 “是吗,这就要回国了?” “嗯,妈咪,以后我要多花时间陪她哦,你不要吃醋哦。” 小远说着已经小跑着去上楼梯了,幼琳无语,心想我是你妈咪嗳,你这么直白的对我说你要多花时间陪你姑姑,你觉得这样好吗? …… …… “你就在哥家里住一阵子好了,有容婶做饭吃,想到这个心情就好了啊。” 静文在电话里安慰自己妹妹,思琦跟她说要离婚的时候,她叹口气。 “千年修得共枕眠啊,人许樵也没什么大错,你别这么作了,搞不好跟你一离婚人就去找个什么嫩.模的,气死你……你就嘴硬吧你,我看到时候有得你后悔的!” “妹子我告诉你,别以为单身自由,你姐我现在每天晚上一个人回去可孤单了呢……” 小助理在楼下喊她,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思琦说,“好了我回头再跟你聊,你自己好好考虑,离婚可不是儿戏啊我告诉你。” 思琦在那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知道了,去忙吧,晚点我去你公寓找你。” “好,回见。” 挂了电话,静文将额前的发丝拨到了耳后,转身下楼去。 “静文姐,那个先生说带他女朋友过来挑礼服,但没预约。”小助理告诉静文。 楼下展厅不宽敞,那个背对着静文和一个身材苗条女孩在一起的男人,在静文的视线中,那个背影,让静文怔住。 几秒钟后,那个人转过身来。 也就是这个转身,让静文整个心口仿佛冻住,心跳有片刻的停顿。 他微笑着看静文,英俊儒雅,举止绅士,单手揣在西裤口袋里,被身旁的女人挽着手臂。 他一身深色西装,胸口插着口袋巾,一副商务人士装扮,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朝着静文走过来。 “好久不见。”他笑着,跟静文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静文还算镇定,扯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好久不见。” 他看了静文有几秒钟,然后环顾四周,夸到,“你这里不错。” 静文微微躬身,礼貌道,“还得多谢大家捧场。” “今晚有个应酬,麻烦你给我身边这位女士挑一套合适的礼服。”他说。 “好。” 静文点头,公式化的伸手指路,对那位漂亮女人道,“这边请。” 静文和助理挑了好几套礼服给那个女人,女人进去试穿,她一回身,便撞在身后男人的怀里。 “sorry。” 她低头,脸有点红,眼中都是局促。 和她想必,眼前这个人,倒是淡然许多。 “静文,我们有十一年没见了,是吧?”聂海尧笑着开口,低头看她。 那一年,她才十八岁,那么大胆,那么放肆,敢跟自己父亲的部下谈恋爱,聂海尧一开始是很佩服她的那份勇气。 到底是年轻,做事,不计后果。 现在如果问起她,她一定会说,她后悔了。 但不是后悔自己失去了什么,而是后悔,因为自己鲁莽,害了一个人,害得他失去了大好前途。 短短几秒,静文在那段回忆里又走了一遭,她抬起头来笑对如今已经是派头十足的男人,她对他说,“是啊,时间过得很快。” “可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聂先生……”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聂海尧微微笑着,儒雅斯文,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揣在裤兜里,军人的笔挺站姿,在静文面前,“也是,我要是不出现,你可能都忘了我了,再见面这么生疏也是自然。” 静文觉得,此时此刻,大脑有点供血不足。 她呼了呼气,笑着叫他,“海尧。” 他点点头,“我最喜欢你这样叫我。” 这天下午,静文看着那个身材极好的漂亮女人挽着聂海尧步出楼下店面,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自己不爱他了,时隔多年,当日的心情早就平复下来了。 但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明知不爱,在看见他和别的女人那般亲热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晚上静文去乔止非那里,她哥在这里有存酒,她可以随便喝。 当时乔止非在楼上跟人谈生意,小马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嫂子来了。” 几分钟后,那人便下楼去,隔得老远的,看那个女人在那边角落喝闷酒。 看着倒不像是借酒浇愁,但乔止非看得出来,她绝对是心情不好。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静文笑着,给他倒了杯酒,端给他。 他抬手,轻轻的推开了。 他不喝,静文瘪了下嘴,不喝就算了。 看她把那杯酒一点一点喝进喉咙,乔止非忍不住皱眉,开口道,“少喝点。” 她笑笑,“没事,我有分寸。” 她已经微微有了醉意,今晚乔止非是肯定要送她回家的。 “下午我才见了你哥。”乔止非说。 “哦,你不用跟我汇报,我哥跟你,比跟我亲。” “神经!” 乔止非啐了一句。 他不打算由着静文喝了,他起身,拿了她的包,然后将她拽起来,“走,送你回去。” 静文不小心就贴在他身上,怔了怔,然后笑着问,“我哥会不会有跟你打招呼,让你平时离我远点?少靠近我?” “没有。” 乔止非转身走在前面,身后拉着她的手。静文在后面边走边说,“那我哥有没有告诉你,我爸很厉害,一般人是做不了他女婿的?” 男人呵呵的冷笑,“不用他告诉。” “哦,你知道。” “嗯,知道。” 乔止非把静文按在副驾上,面对已经有点醉意的女人,他焦躁。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关上了车门。 这辆是他新车,上个周才提车,静文在车内观察了一阵,心里想着,好车配帅哥! 乔止非的车很少有女人上来,静文是个例外,他每辆车她都坐过了,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特例。 一路上她就歪着脸看着车窗外,想着心事。 乔止非安静的开车,不时看她一眼。 看她的侧面,她的衣服本来是一字领,但她我在车座上,衣服料子往上爬,领子陷落下去一片,露了个沟,看得某个人心痒难耐,真想把她压在那位置上好好蹂躏她。 但他怕啊,他不敢蹂躏她啊,她爸很恐怖啊,搞不好他的酒吧就被夷为平地啊。 送她到公寓楼下,她在车座上又坐了一阵,不急着下车。 乔止非喜欢她,跟她多待一会儿,心里自然愿意。 但他总觉得今晚静文不太对劲,立场问题,他又不好问她,也就陪着她一起沉默。 静文回头看他,酒劲儿上头,有点不大清醒。 望着他眨眨眼,感到心跳得很快。 她清了清嗓子就朝他凑过去,双手,拉着他西装的衣襟。 乔止非见惯了大场面,但还是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 静文醉眼微醺那一笑,他就快要溺死在那个笑容里。 “知道吗,我现在,很想亲你。”静文笑着,一字一顿的,缓慢对他说到。 乔止非看似平静无波的一张脸,其实,内心潮汐涌动。 但最后,静文还是松开了他的衣襟。 她低下了头去,“对不起,我好像喝醉了。” 乔止非第一次,伸手,摸了她的脑袋。 他靠近她,将她的那袋扣在胸口,对她说,“累了就早点上去休息,明天还得工作。” “好。” 放开她,留给她一个温柔的笑。 乔止非看着她下车,她在车外跟他挥挥手,他收回了视线,满腹心事的开车离开。 刚刚,他真的好想吻她。 静文平时看起来风光得很,拿奖拿到手软,其实她私底下是个非常敏感又脆弱的女生。 小女生,在乔止非心里,她就是一个挺单纯的小女生。 这样的女生,跟以往他认识的那些不一样,要是给不了承诺,他不会轻易去碰。 186.188睡梦中的幼琳感觉到有人在动她,醒了 清晨,静文被闹钟吵醒。 昨晚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 喝牛奶的时候吃了一粒散列通,稍有缓解。 她开车去店里,一路上开着敞篷,冷冽的风将她吹得清醒了不少。 一想到聂海尧跟那个风情女人挽着手臂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心还是会疼,但那种疼,不是因为还爱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面的故人,总是令人唏嘘。 到了店里,小助理和店员早就已经来了偿。 她这里工作环境好,待遇好,她对底下的人也好,所以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员工每一天都带着好心情来上班。 静文是个很好的人,员工都喜欢自己的这个老板。 “早。” 在楼下跟店员注意打了招呼,静文去了楼上的工作室。 意大利有家大牌想要并购她的这个牌子,从利益角度来看,这对静文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她一心想做自己的东西,就有点犹豫了。 她不是图要赚多少钱,中国人自己的品牌就不能做出自己的影响力吗? 乔止非跟她分析过这个问题,许多华人的品牌,都不是从国内起源,好像要到欧美去镀一层金,才能被时尚圈认可。 当静文站在窗前沉思的时候,桌上电话响了。 小助理从楼下打来的,说是乔先生过来了,静文很诧异,乔止非大早上的不是应该在家睡觉么。 她下了楼去。 一到楼下就闻子味,她忍不住笑,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乔止非淡淡的一张脸,他今天难得早起,给静文买了小笼包和豆浆来,静文心里不可能不高兴。 “你昨晚早睡了?”静文笑着问他,同时也从他手里接过了早餐。 他不答反问,“你昨晚睡好了吗?” 她点点头,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嗯,睡得挺好。” “那就好。” 乔止非拉了条椅子坐下,悠闲的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静文。 静文站在他对面,正吃着包子喝着豆浆,恬淡安静的样子,他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老婆了。 但这话他不可能对静文说。 静文睨了他一眼,隔着烟雾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她走上前对他说,“你先回吧,回去休息会儿。” “我抽完这根烟。” 拿烟的那只手扬了一下,那一下,烟味就离得静文有些近。 静文不知道怎么就呛到了,手里拿着半个包子直咳嗽。 乔止非看了就皱眉,赶紧站起来,把烟叼在嘴边,拍着她的背,“吃这么快干什么,女孩子吃东西不是要淑女一点吗。” “是你的烟呛到我了。” “哦。” 乔止非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笑笑,双手传进裤兜里,一副雅痞模样,“以后在你面前不抽就是了。” 这话听在静文耳朵里,暖暖的。 静文有些开心,乔止非在她面前,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了。 此时此刻,店外面,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那里。 聂海尧手里夹着烟,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面色淡然的看着店里那一男一女。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晦暗不明的双眸。 他抽完最后一口眼,捻灭,摁进了烟灰缸,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来。 他一身双排扣的西装,脚上是菲拉格慕的皮鞋,看起来很正式,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迈上台阶,然后进了静文的店里。 在他进来那一刻,静文看到了他。 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也就是一丝而已,跟着静文就迎上去。 乔止非本来是和颜悦色看着静文,眼中都是温柔,直到他转身看到聂海尧,又听静文很是熟络的喊了一声“海尧”,眼中一冷,整个人就有点不大好。 静文什么时候认识的别的男人?还他妈叫这么亲热! 他有点不平衡。 聂海尧也看了乔止非一眼,就是淡淡的一眼,和乔止非的视线穿插而过。 他笑着对静文说,“我过来定制西服。” 静文公事公办的,摊了摊手,“我这边只有定制女装。” “以前不是给我做过衣服吗?”聂海尧依旧是笑意淡淡的一张脸。 静文也在笑,不过是叹了口气,她将发丝捻到耳朵后边去,她对聂海尧说,“那个时候随便做的,现在真的没有对外做男装。” “对外?那就不要对外,单独给我做一套。” “……” 静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又坐下去的乔止非,顿了一下,对聂海尧说,“行吧,上楼量尺寸。” 静文说完,正打算回头跟乔止非说句让他稍等一下,结果她就看见乔止非脸色非常不好的站起来,并且人朝门口方向走去,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先走。” 临走时扫了聂海尧一眼。看不顺眼,差评。 “乔哥!” 静文叫他一声,他反手挥了挥手,给她留下一个高大淡漠的背影。 静文觉得他可能是吃醋了。 乔止非走后,静文和助理把聂海尧带到楼上量尺寸,量完了尺寸,聂海尧坐在沙发上等静文给他拿图片。 静文很少设计男装,只给哥哥设计过,给乔止非设计过,聂海尧是第三个。 “刚才那位,你男朋友?” 聂海尧已经走到静文办公桌前来了,静文坐着他站着,抬头看他一眼,道,“不是的。” “我看他不高兴了。”乔止非说。 “没有,他那个人就是那样,喜欢装.逼。” 他是吃醋了,静文很确定,但自己跟他又不是男女朋友,他这醋吃得没有正当理由。 静文突然就有点焦躁,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 聂海尧突然弯腰,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在静文诧异的抬头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他对她说,“我现在追你,你给我机会吗?” “……” “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娶你了。” “海尧。” 静文有点尴尬,缓缓站起来,她沉了沉气,试图解释,“我不是那种看男人有没有钱才嫁的人。” 他那双大眼睛亮亮的,“你爸妈是。” “我爸妈……” “算了,不说这个。” 聂海尧笑着,双手握住静文的肩头,“不是每一对情侣分手后,都能久别重逢,静文,我特意回来找你的,信吗?” …… …… 晚上七点,霍泽南赴一场饭局。 今晚要见的是某局郭局长,因为知道要喝酒,去之前霍泽南就先吃了点东西,酒桌上的菜让人没胃口,空腹喝酒又容易伤胃。 原本霍泽南以为是单独见郭局长,没想到去的时候,推开包厢门还看到另外几位。 “来来,霍总我给你介绍。” 郭局长人已经起身来,顶着他的地中海发型,翘着啤酒肚,像霍泽南介绍,“这位是罗局长,这位是姜处长,还有这位,乾海国际的聂总。” 霍泽南坐下,在座的邀他举杯,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跟人碰了杯。 视线在那个叫聂总的人身上停顿了半晌,觉得这人眼熟,但在脑子里过了一道,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也没多想,商场上脸熟的人就多了去了。 但是乾海国际是最近才到本市来的,这人这么快就搭上在座的这些人,想必也是不简单。 霍泽南做生意走正道,但也有不那么磊落的时候,但心术不正的人他不会结交。 那个姜处长,年过半百,带着个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谁知道一开口就是黄段子,霍泽南喝着酒,抽着烟,也就听着,嘴边淡淡的笑。 “我跟你们讲,什么玛咖中华鳖精,没用,还是得吃壮阳酒!我那个老战友给我那个配方,老子喝半年,搞得我那个女人哟,哪一次不哭着跟老子求饶?” “哈哈哈哈,老姜,回头你把配方给我们写下来,我们也照着方子去弄那个酒!” “行啊,好东西大家分享嘛,来来来,干了干了!” 酒过三巡,霍泽南略有醉意。 在他低头摁眉心的时候,做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在看他。 不经意的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霍泽南举杯,隔空敬了他。那人笑笑,也举了下杯。 酒后去了会所,郭局长,罗局长,姜处长和霍泽南打牌,那位乾海国际的聂总就在一旁买马。 聂总运气很好,买谁谁赢。 中途他出去了一趟,说是接电话。 …… …… 聂海尧到了外面,把刚才进来服务的那个服务生叫到跟前。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生恭敬的问道。 聂海尧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面有一粒白色药丸,他对服务生道,“在那杯苏打水里放这个。” 服务生有些惊慌,“先生……” 聂海尧已经从钱夹里拿出一叠人民币,很厚的一叠,淡淡的看着他,“够不够?” 服务生连连点头,“够,够。” “去吧。” 聂海尧看着服务生离开,这才往回走。 在外面待了两分钟才进去的,里面输赢已经很大了。 他看见霍泽南跟前的筹码已经没剩多少了,他走过去,笑着对霍泽南说,“霍总,这把我买你,包你稳赢。” 霍泽南抽了口烟,笑着看他,“借聂总吉言。” 没多久,服务生把他们点的茶水和水果拿进来了,和聂海尧对视一眼,服务生把霍泽南点的那杯苏打水放在他面前。 霍泽南和其他人比起来算是有礼貌,知道要和服务生说句谢谢,导致服务生多多少少有点自责。 霍泽南喝了酒会口渴,口渴就会大口喝水。 无气泡苏打水很解渴,一口下去就喝掉了大半杯。 他接着发牌。 半个小时后,在霍泽南浑身发热的时候,那个姜处长又开始讲黄。 “有一次我们去广州,那边的人给我们安排的全都是清一色的高中生!” 此时已经没了刚见时的顾忌,姜处长叼着烟,聊着袖子开始肆无忌惮的将他和女人的床.事,“你们不知道那些高中生一个个嫩得哦,我还以为都是处.女,想着晚上要温柔一点,谁他妈知道,都搔得要命,还给老子吃伟.哥,让老子搞了她一个晚上。” 霍泽南听着就皱了眉,没搭腔,耳边是哄然大笑。 这个时候坐在霍泽南右手边的罗局长开口了,笑呵呵的,“今晚聂总给咱们安排好了,不过高中生就免了,全都是大学生吧?” 聂海尧负手站在那里,“保证都很嫩。” 他低眼看了一眼霍泽南。 此时霍泽南开始冒汗,脸色也有点不太好,他拄着额头,将手里的牌扣在桌面上,还算镇定,他对在做的说,“我可能有点醉了,一会儿不打扰各位雅兴,就先走。” 郭局长拿下嘴里的烟,“别啊霍总,大家一起出来的,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要玩大家一起玩。” 霍泽南开始有点意识不清。 身边的人都在跟他说话,但他一句都听不清楚。 等他逐渐有了意识,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这个时候,他在酒店房间里,躺在床上,浑身发热。 浴室里有水声,有人在洗澡。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冷一热,有点软,但又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子力量在乱窜。 他有点想抱一抱幼琳,眼睛里看到的,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幼琳。 霍泽南大概已经猜到自己不是喝醉,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想到,四个人都在打牌,只有一个人闲着,并且那个人中途还出去了一趟。 他出去那一趟,足够交代很多事情。 霍泽南忍着头疼和身体的不适,从床上起来,就在他起来的那个时候,浴室的门开了,一个裹着浴巾的女生从里面出来。 “先生,您醒了吗?”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一身风尘,看了就厌恶,他没打算理会,打算这就离开。 但那个女生上前将他抱住,“别走啊,给了钱我还没给您服务呢,老板知道了我会遭殃的。” 霍泽南脸色十分难看的盯着她那涂着深红色指甲的手,声音阴森恐怖,“拿开!” 那小姑娘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吧,一脸稚嫩,这也真是世风日下,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在学校念书吗,怎么来赚这钱?! 霍泽南见她不肯松手,狠狠的一推就把她给推开了,她要上前,霍泽南冷声道,“你再靠过来我就把你扔街上去。” 那女生就裹着一块儿浴巾,算是没有穿衣服吧,这样被他扔出去,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看着霍泽南大步走向门口,她在身后喊,“你吃了那个药,今晚没有女人会很难受的,我只是想帮你。” 他头也没回一下,开了门。 然后,门口的闪光灯蹭蹭蹭的就在他眼前亮了,他毫无防备。 …… …… 今晚纸醉金迷又是满场,乔止非在二楼叼着烟看楼下热闹得很,他心里,却平静得很。 今晚他打算早点回去,这里交给小马。 近十一点,他准备离开,小马刚把车钥匙给他,裤兜里手机响了。 “霍哥?” “我现在开车去你家。” “啊?” 乔止非愣了一下,也没多问,“好,我也马上回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到家,霍泽南已经洗完澡躺在他家沙发上了。 今晚他霍哥看起来有点不一样,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很红很红,想必穿着浴袍下面的身子也是这么红。 他走上去,仔细的瞧了瞧,因为懂这个,所以就看出来了,这人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怎么回事你?”乔止非皱眉问他。 “被人下药了。” 霍泽南控制力很强的,能忍到现在就看得出来。 他其实很想回去找幼琳解决一下,但他又不想那样,来乔止非这里已经洗了两次冷水澡了,但看起来还是不能得到缓解。 乔止非突然就笑了,呵呵的,看别人笑话一般。 “你还真得回去找嫂子。”他对霍泽南说。 霍泽南眉心拧着,没开腔,低头又跟自己点了烟,抽得很是急躁。 乔止非在他耳边说说了三次,你得回去找她。 最后,他到底还是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乔止非说,“明天该我了。” 乔止非诧异的看着他,“什么?” 他只是笑,“见报啊。” 这套路太深了,不得不说,这个聂海尧玩得还挺大。 一个一个搞臭霍家的人,算是给自己报了不小的仇。 当时霍泽南就觉得他眼熟,但那么多年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是记不住的。 他在心里推算着年份,来乔止非家的路上他打电话让部队的战友查了一下十一年前他们军区有哪些人被开除过军籍。 当时有两个,其中一个就叫做聂海尧。 霍泽南也算是聪明人,前前后后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他就能得出结论有人在搞他们家,他们霍家得罪的人不多,谌子慎那一家不可能做这么低级的事情,排除了很多人,最后就只剩下聂海尧能干这个事。 当时是静文的母亲搞臭了他,如果他来搞霍家,这个理由就很充足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霍泽南的猜测,他不知道自己猜得有几分对。 但聂海尧就是静文的前男友,这个事情是错不了了。 …… …… 接近凌晨,幼琳和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霍泽南到了家,连灯都没来得及去开一下,就上了床,将睡着了的幼琳拉进了怀里。 仅仅就只是闻一闻她身上那股清香的味儿,他就感觉到,自己体内欲.火来得更猛了,他急切的需要让自己进入到她,才能缓解被欲.火烧得难受的那种感觉。 “幼琳。” 他啃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喊。 今晚幼琳睡眠好,他这样子的撩都还没撩醒她。 霍泽南口干舌燥的,他在扯幼琳的衣服,大手钻进了人家的衣服里。 聂海尧这么整他,霍泽南现在有多难受,以后就会让他有多后悔。霍泽南默默发了下誓。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见幼琳的,就怕见了她会折腾她,这药效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去。 但这会儿摸到她,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睡梦中的幼琳感觉到有人在动她,迷迷糊糊的,醒了。 眼睛一睁就看到霍泽南整个压在她身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 187.189霍泽南好笑的看着她,说,今晚没挨揍 隔日清晨,八点三十。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 霍泽南西装革履站在霍舒城身前,因为力道太重,他的脸被扇得偏在了一边,顿时脸上就有了几个指印。 面前就是父亲怒气熏天的一张脸,霍泽南面不改色的,也没生气,也不说话,只抬手轻轻擦了下嘴角渗出来的血渍。 他老人家下手也太狠了。 幼琳和容婶在着火之前已经抱着锦年去了外面,远离这里,生怕像上次那样吓到锦年。 院子里,锦年听着屋里爷爷的骂声,不懂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看见爸爸被揍。她很好奇,想要跑到门口去瞧一瞧里头的情况,但前脚刚要往那头去,后脚就被容婶拉回来偿。 好吧,锦年放弃。 她拿着小铲子,跑到篱笆那里去松土,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就是屋里爷爷一直在嚷嚷什么,她听不太清,就是觉得太吵了太吵了。 容婶和幼琳一直看着锦年。 幼琳一脸淡然,由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从郑荟如和霍舒城来了之后。 但她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是容婶从未见过的幽深。 幼琳以前不会这样,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这一次,容婶知道,她心里铁定是按捺不住了。 七点钟的晨报,吃早餐的时候被幼琳拿在手里,霍泽南带小姐去酒店开.房的新闻,那个大标题,那几张占据大版面的图片,犹如一根针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霍泽南昨晚回来找她干那种事,早上她醒来还能感觉到腿间的酸疼,结果一下楼还没来得及吃口早餐就看见这样的消息。 幼琳不知道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还是相信霍泽南本人,因为在他看了那报纸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幼琳在沉默很久之后跟他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他呢,他只是淡然的笑笑,回她一句,“你这种表情,这种语气,是信我?” 之后就没再有其他交流。 等到八点多,霍泽南要出门了,他刚从楼上下来,霍舒城和郑荟如就已经出现在他家客厅了。 这会儿容婶不知道幼琳一张平静的没有情绪的脸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依泽南的个性,怎么都不可能……” “容婶,我有分寸。”?幼琳淡淡笑了一下,回头看容婶。 容婶心头一惊,“幼琳……” “前前后后好几件事,件件事都有记者盯着,这太巧了。” “哦,你觉得有人在坑泽南?” “不只是泽南,” 阳光底下,幼琳微微抬头,眯了眼,“应该是霍家所有人吧,有人想要搞他们,我不清楚具体目的,至少,也要搞得他们家鸡飞狗跳——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容婶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客厅里,霍舒城看着眼前被他扇得半张脸红了的儿子,一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表情,手指着他的脸,“人都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霍泽南你退伍后就跟那个姓乔的鬼混,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你跟我去嫖,你有种,你太有种了!” 霍泽南拧眉看着自己父亲,点点头,“是,是。” “你对得起自己老婆孩子吗?啊?你对得起自己当那十几年兵吗!” “是是是。” “你们兄妹几个,简直是要把你们老子这张脸丢尽是吗?” 霍泽南笑笑,“您说得都对,但是爸,我现在要去公司了。” 霍舒城气得一张脸铁青,瞪着他,“你这些歪风邪气就是从你做生意开始学的,好好的兵不当,非要跟你妈去做什么生意,以前没有的恶习现在全都有了,当初我怎么就放任你退伍了呢!” “爸。” 霍泽南脸色变了变,“您有一说一,这事儿别跟我妈扯上关系。” 他看了下时间,“我真得走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以放人了?” 郑荟如见状走过去扶着霍舒城的胳膊,对他说,“泽南还有要紧事,你有什么话要说,先让他把自己事情忙完,好吧?” 霍舒城沉着脸看着自己儿子,没有开腔,郑荟如笑着,好言对霍泽南说,“泽南,你先走,晚点你爸再联系你。” 霍泽南点了下头,转身往门口去了。 走到院子里,幼琳和容婶都已经转过身来,看着他。 见到幼琳,霍泽南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和她对视一眼,他眼中有许多情绪,但终究还是只字未提。 但幼琳冲他笑笑,对他说,“晚上早点回来。” “好。”他说。 霍泽南心里有安慰,他不解释,前前后后一个小时,幼琳眼中镇定在告诉他,她是信他的。 锦年在那头满手的泥土,脸上也弄得像个花猫,笑嘻嘻的跟她爸爸挥手,“爸爸晚上见。” 霍泽南冲着女儿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这么爱自己孩子的男人,他会在外面乱来吗?” 霍泽南走后,幼琳笑着对容婶说,“一开始我是不信他,但仔细想想,以前那么多年他都自爱过来了,现在又怎么会抵挡不住那些诱.惑?” 容婶笑,“我倒是一直相信泽南,开玩笑,我带大的孩子啊。” …… …… 九点一刻,霍泽南的车停在乔止非公寓楼下。 等了三分钟,抽了一根烟,那个人从里面出来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霍泽南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上车。 乔止非沉沉的一张脸,也钻进了车子。 两人坐在后排,在车子开出去之前,一言未发。 等到车子行驶到了大街上,乔止非转头,望着一脸沉静的霍泽南,顿了一下,他才问,“那人搞这些事,意义何在?”?“当初在部队,我阿姨利用我爸的关系搞臭了他,他这算是报复吧。” 霍泽南低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随手摁下了车窗,拿烟的手伸出去,目视前方,眼底晦暗。 乔止非不大明白,“你们家的人搞臭了他,所以他搞臭你家的人?从你爸,你阿姨,到幼琳,然后是思琦,现在是你……接下来是静文?” 他提到静文,霍泽南皱了下眉,但没回答他。 沉默一阵,乔止非道,“当年你阿姨为什么搞他?” 霍泽南还是没说话,见他不答,乔止非倒也没再问,只叹了口气,道,“他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啊。” 他就是担心静文,但他没说。 乔止非那种装逼的性格,在霍泽南面前表现得太关心他妹,会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霍泽南抽完最后一口烟,对乔止非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早上就喝了两口牛奶,饿了。” 乔止非思想各种污,挤眉弄眼的,“昨晚流失了大量蛋白质,也确实该多喝点,走走走,带你喝牛奶。” “……” “哈哈哈。” 乔止非笑起来很好看,在霍泽南的视线中,他是明媚夺人的。 他也很坦荡,性情中人,虽说人在黑道,但以他的个性和为人,静文要真和他好了,霍泽南是放心的。 霍泽南笑盈盈的一双眼睛,看着他。 乔止非笑着笑着,笑容收住,伸手摸自己脸,“看老子干什么?老子脸上有屎啊?” 霍泽南垂眼又笑笑,末了对他说,“最近多关心一下静文,没事带她出来吃个饭。” “约会啊?” 乔止非痞痞的笑,霍泽南对上他玩世不恭的眼睛,良久,他稍稍严肃了点,转开脸摸了下鼻子,“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回头我带她去我那,跟我睡了,就算是把关系定下来了?” “……” “你爸真的很难搞!” …… …… 车子开到一间香港茶餐厅。 霍泽南和乔止非一前一后的进去,要了卡座,两个人坐下来。 乔止非那贱人,果然给霍泽南点了一杯鲜牛奶。 霍泽南只是淡淡的看他,理都不想理他。 乔止非睡了四个钟头就被喊醒,这顿霍泽南请,他得宰他一顿,点了餐厅里最贵的东西,满满一大桌。 这人有时候幼稚起来,像个孩子。 霍泽南看他,像看陆彦均一样,时不时的,眼中带着些宠溺。 乔止非三十三了,一张脸清秀英俊,偶尔不脱稚气。 相反静文就要沉稳得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还算登对。霍泽南知道乔止非喜欢自己妹妹,但他说了一次再说两次就没意思了,自己的感情还得自己去处理。 吃过了东西,两人又去了静文店里。 一大早的,他们俩一起去店里,静文有惊到。 早上的报纸静文没看,还不知道她哥昨晚去嫖了。 “哥,昨晚你又没回家吗?” 静文知道霍泽南经常都在乔止非那里睡,有时候她都会觉得她哥和乔止非有不正当关系。 三个人一起上楼。 静文给两个男人倒了水喝,然后坐在他们面前。 看了一眼乔止非,那人可没看她。 乔止非总是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面孔,静文认识他三年了,又不是不了解他,他没事装个逼。 “聂海尧找你了吗?” 霍泽南喝着水,突然问了一句。 静文原本是淡淡的在看乔止非,她哥突然开腔,她被惊得不小。 眨了下眼,她反问,“你认得他?” 某人点头,一脸严肃,“同军区的,有印象。” 静文皱着眉,咬着下唇,一时没再接话。 乔止非看着她。 因为不知道整个情况,兄妹二人说话他也没插嘴。他也不爱插嘴,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通常也不多话。 只是这会儿,他不知道,就因为他在场,有的话静文不好开口。 但又不想他走,他在这里,静文看着他,心情是极好的。虽然他装得一手好.逼。 看静文有口难言的样子,乔止非自然看得出因为自己在她才不好说,于是,很自觉的,起身,走到了落地窗那头,离这边远远的。 自己点了根烟,单手插兜,闲闲的抽着,看楼下车水马龙。 静文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觉得他很帅。 她很快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他找过我,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你还喜欢他?” “我都多大了,过去的事还没忘吗?” “那就好。” 霍泽南又喝了口水,看她,“静文你提防着点。” “提防?”静文不解的睁了睁眼。 看自己大哥点了头,不像是在开玩笑,她问,“提防什么?提防聂海尧?他又不是什么恐怖人物,不就在我这里定制了一套西装吗?” 霍泽南看了一眼乔止非背影。 “我知道。”他说。 “你又知道!” “嗯,有人说你又给男人做衣服了。” “……”?静文抚了抚额,脸有点红。 很显然,她哥的意思是某个人明目张胆吃醋了。 乔止非在这个时候转了个身,正好,对上静文明亮的眼睛。 很快的,他又转回了身去。 逼格那么高,清高啊,傲娇啊,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是一脸冷冰冰的,好玩吗? 静文咳嗽了声,“大哥,为什么你突然跟我说这个?” “让你提防你就提防,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能不能别跟爸一个语气和我说话,你们从部队出来的人是不是觉得个个都得对你们服从啊?” “……” 静文有抵触情绪,霍泽南目光严厉的看着她,过了一阵,他语气温和了点,“这个人在背后高了很多事,之前思琦的事情可能也和他有关。” 静文脸上很是平静,“大哥,什么叫可能?别乱给人扣帽子,以前我妈如何对他我也和你说了,虽然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再冤枉他了。” “行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在你。”?霍泽南起身,看了眼时间。 该回公司了。 静文这么大个人了,不该在谁的庇荫下,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更得有分明是非黑白的能力。霍泽南不想再多说。 他回身看着窗前那人,“止非,撤。” 乔止非摁熄了烟头,应了一声。 刚才兄妹两人的话他多少听到了一些,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啊,那goes的做西服的男的就是整霍哥的男的。 他走到这边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也没看静文。 静文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过去了解得多少,不过他知道多少静文也不在乎。如果一个男人,只喜欢一个干干净净纯洁无暇的你,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托付。 静文送他们俩到楼下,这个过程中,她听着大哥和乔止非在谈一些男人的话题,听他们俩谈笑风生。 等到他俩走后,静文回到店里。 随手拿起今天早上的晨报,上楼梯,边走边看。 一展开就看见他哥去嫖的新闻。 她心里咚的一声。 大哥也真是心大,出了这种事,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跟乔止非说说笑笑到处跑……静文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如果说,大哥怀疑之前思琦的事跟聂海尧有关,那么,大哥出这事…… 静文当然知道自己亲大哥不会去找.小姐那么low,如果真是被人坑,并且他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让她敌方聂海尧的话……静文觉得自己脑洞有点大,但是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很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们家,并且是所有人。 就在霍泽南和乔止非离开半个小时后,静文打电话给乔止非。 此时乔止非正端着一杯星巴克在地铁站等地铁,在看腕上的名贵表,手机信号不好,没接到静文电话。 人长得帅,又装着逼,不少女孩子在看他,花痴他。 对方提示不在服务区,静文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乔止非出了地铁站,手机提示有一通来电显示。 是静文打给他的,他看了倒是淡定。 走自己的路,和自己的咖啡,没理她。 没多久静文又打过来了,他垂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静文的名字,他唇边咧着笑意。 “喂。” 他低沉的声音很好听,传进静文耳朵里,但这会儿静文没有心情去管他好不好听,“乔哥,能回来一下吗?” “不能。” “……” 静文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吃。” “那我有事找你,你也不闻不问吗?” “哦。” 某人心情极好的,又啜了口他的冰拿铁,“行。不如你来我家。” 人已经快到公寓门口了,他又懒,不想回去,对方是喜欢的女人也不想调头。 主要是真的很困啊,一大早就被霍老大叫起来,起床气没地方撒好吗? 大约过了有一次小时,乔止非抱着靠枕在自家沙发上睡得很沉很香,静文在外面敲门了。 起床气再一次袭来,他脾气不大好的,抓着一头鸡窝去开门。 静文手里拎着蔬菜和肉,打算来给他做个饭的,他这个样子来开门,居家闲适,又有些慵懒,他长得那么帅,浑身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只要是一个正常女人,就会想要靠近他,拥抱他,和他亲热。 静文一直喜欢他,倒不会这种时候犯花痴,只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脸上有懊恼,有烦躁,有被她打扰了睡眠之后的无奈。 “给你做冬笋炒肉,酸菜鲫鱼,好吧?” 静文笑着进屋,从他跟前擦身而过,赤脚踩在地板上。 这个时候六月,已经很炎热了,屋里开着冷气,地上凉着呢,她赤脚,乔止非就皱了眉。 她走到厨房的时候,乔止非已经拎着一双大拖鞋来到她身后了,把那拖鞋往地上一扔,“穿上。” 静文回头,看他,又看地上,他双手插在棉质居家裤口袋里,面色淡淡的,“你哥穿的。” “我哥会不会脚臭?”静文笑着跟他开玩笑。 那人一副不大愿意搭理她的样子,转身走回客厅打算继续睡,“你得问你家嫂子去。” 他明明可以回家就上楼回房睡的,他在客厅睡,肯定没有大床那么舒服,但他还是在这里睡了,是在等静文——静文望着他那臭拽的背影笑了,知道他对她好。 静文在厨房做饭,乔止非在外面沙发上翻来翻去,再也睡不着。 不时的撑起来看一眼厨房里的女人,他这里油盐柴米也不齐全,她能做出一顿好饭吗。 乔止非又躺下去,双臂枕着脑袋看天花板。 刚刚,静文的背影对这边,水池里的水刷刷的流着,她在洗菜。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贤妻良母在家为她烧饭洗衣服的样子,不知不觉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有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经常都在发生,夜里想着她,身体就会躁动,需要想着她的模样,她没穿衣服的样子,然后靠自己双手解决。 夏天静文穿得少,有时候她穿吊带衫,在乔止非面前要是稍稍弯腰就会露出一点事业线,那个时候,某人就会淡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不想看不想看,看了晚上又要靠手了。 他真的,很想和静文在一起,想抱着她睡觉,想和她做亲密的事情。 …… …… 近一点钟,静文做好了饭菜,过来叫他。 他本来就没睡着,静文一叫他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女人明显动人的笑脸,她在喊他,“乔哥,吃饭了。” 他翻身起来,长腿一垮就站在了地板上,牛高马大的站在静文面前,她得仰着脸才能和他对视。 “你家的调料,只有盐。”静文说。 “哦。” 他留给她一个背影,已经往餐厅走了。 静文跟在他身后,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静文给他盛了一碗饭,他没看她,就说了谢谢。 但是在静文给自己盛饭的时候,他悄悄看她,心说我女人就是能干,做的饭菜就是香。 他都还没吃…… 静文给他夹菜,把菜放进他面前的菜碟里,“凑合着吃,下次我来,再给你家买点调料。” 某人低头吃菜,心里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嘴上:“哦,随便。” 静文笑看着他,也给自己夹菜,边吃边说,“我哥一大早叫你起来做什么?” “陪他喝个早茶。”他随口一答,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他跟你说了聂海尧吗?” “……” 这名字很影响人心情,乔止非皱眉掀了掀眼皮看她,没吭声,嘴里在嚼着大米饭。 静文垂眸,“我就想问问,我哥除了怀疑思琦那事儿是他干的,其他事情呢,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别和这人来往。”乔止非严肃道。 静文很少见他这样过,连他都这么说,也就是说,大哥的怀疑,可能不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静文心里有点堵,她不愿自己去相信聂海尧变成了这样。 见她脸上变得纠结,一时不说话了,乔止非放下碗筷,伸手握她的手,“听我的话吗?” 她点头。 小手在他的大手里,无比安心。 静文越来越觉得,她对乔止非的喜欢,已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喜欢。有依赖,有信任。 “别和他来往。”他再一次开口,说了这句话。 “可我什么事都没有摸到门路,至少,也该和他谈一次。” “谈什么?” 乔止非甩开她的手,冷冷哼一声,“这种人居心叵测,有什么可谈的?你信不信下一个上报的就是你!” “乔哥。” “叫什么叫,别叫!” 乔止非往后一靠,饭都没心情吃了,伸直了一条腿,脚尖踢到了坐他对面的静文的脚。 踢到了就踢到了,他也没打算把腿伸回去,此人就是这么的随心所欲。他没好气的看静文,似笑非笑,说话带着酸味,“看你这样子,他是你初恋?还是前男友?有旧情复发的可能?” “……” 静文收回目光,他阴阳怪气的,她此刻不想跟他交流。 她安安静静的吃饭,乔止非的酸话再继续,“看来是猜对了,哈!哈!哈!” 他假笑了三声,幼稚得跟个小孩似的,凑上去又问静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上过床没?嗯?他睡过你没?” “上了,睡了。” 静文冷冷的放下手里筷子,看他,在他冷脸说了一句“我日”之后,她说,“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 他笑着靠在椅子上,扬着眉,“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 “我吃好了。” 静文站起来,收拾自己的碗碟,打算拿去厨房。 经过乔止非那头,他伸手揽住她的腰,静文低头,两人对视。 静文笑,“乔哥,我是你好朋友的妹妹,你这样,不好吧?” 乔止非心里气得不行了,又是嫉妒,又是狂躁,但他在静文赌气说了一句那话之后,松了手,奉上一脸高贵冷艳的笑,“你想哪儿去了,我的脚差点绊倒你,我扶你呢。” 静文回以微笑,“谢谢。” “一饭之恩,涌泉相报。”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你请。” “谢谢。” 静文第一次和乔止非不欢而散,那个人傲娇,脾气也大,平时见面机会不多,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但静文心里也有气,虽然不知道其从何来,她现在也不想见他,想平静平静。 聂海尧真的是在幕后搞了那么多事的人吗,哥不会骗他,乔止非也不可能骗她,但要她相信以前那个老实淳朴的聂海尧变成了一个动机不纯的人,这实在有点难。 她给聂海尧做西服,等做好了,聂海尧肯定回过来拿,到时候见了面,静文想着,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 …… …… 晚上九点,霍泽南被他爸一通电话叫回军区大院。 一路上霍泽南抽烟,闭目养神。 回去一趟也好,有些事情,不让他知道他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当年要没他夫妻二人坑人家,现在人家会反过来坑他们霍家?报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才能少做坏事。 霍舒城在楼上书房,霍泽南人一到,就被保姆领着上了楼。 保姆说今天一整天,首长脾气都不大好,房里的茶杯被摔坏好几个了。 “让他摔。” 霍泽南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这对父子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又不能说感情不好,保姆也都见惯了。 到了书房,霍泽南以为郑荟如也在,但她不在,应该是在自己房里。 他叫了一声爸,把门带上,随手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霍舒城坐在书桌里头,带着老花镜,正在看书,等儿子。 他嗯了一声,叫霍泽南坐。 “霍泽南。”他直呼儿子大名。 霍泽南笑呵呵的,端起他茶杯喝了口茶,浓得很,多喝几口今晚一准儿失眠。 “在。”霍泽南答。 在霍舒城说后面的话之前,他先开口,“爸,有几句,您先听我说。” 他一般话不多,尤其在长辈面前,现在要说什么,也是难得。 霍舒城点了点头,还是,一脸首长的威武严肃。 “爸,我想知道,十一年前,静文的那个小男朋友,你们都怎么坑人家了。” “……” 几辈子没提过的事情,霍泽南一提,霍舒城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他一脸怔愣,霍泽南笑笑,“前些日子我问了部队的战友,据说,当年他好像要升上尉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静文跟我说过无数次,她和那个人,是她自愿,当时她是很喜欢他,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怎么部队开除他军籍的时候,理由写的是强jian?” “你阿姨,亲自撞见的,还有假?” “爸,我看您得好好问问静文她妈了。” 霍泽南说完就站起来,前后呆了有三分钟吧,但他觉得该说的事都已经说好了。 对面的玻璃柜子里,一排排一列列,全是他父亲的军功章,他看了,记起当年的军人生涯,一时间是有点沸腾的。 但他也不后悔弃军从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了选择,就不该后悔。 霍舒城若有所思的,跟着儿子走到门口,他没再说其他,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但霍泽南下楼之前,对他说,“以前害人家,现在人家回来报仇了,这是人之常情。” 霍舒城抬头,看着儿子淡然处之的一张脸,然后儿子对他说,“首长,您等着啊,还没完。” 霍泽南走后,霍舒城站在二楼楼梯口好一阵,然后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此时郑荟如已经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在准备敷面膜。 见他进来了,便起身,问他,“泽南走了?” 他嗯了一声,“走了。” “这么快?不是刚来吗?” 郑荟如面膜也不做了,走到丈夫面前,问,“他承认自己去花天酒地了吗?” 霍舒城满眼复杂的盯着他,没吭声,郑荟如跟他急,皱眉道,“问你呢!” “先别管这个,我有事要问你。”霍舒城语气沉沉的。 “怎么能别管,幼琳是我女儿,她吃亏……” “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冤枉人家聂海尧了?” “……” 郑荟如心头一滞,半张着唇,好半天没吭声,霍舒城盯着她,吼道,“你给老子说,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 …… 今晚幼琳睡得晚,她在等霍泽南。 锦年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中途还翻了几次身,叽叽咕咕的,好像说梦话了。 小远之前过来找了幼琳,说这周末恺悦回国了,他要去接机。 幼琳答应了他,他高兴极了,抱着幼琳亲了一口,这才跑回自己房间睡觉。 九点二十五,霍泽南回来了。 之前他打电话说要回一趟他父亲那边,看样子,是已经去过了。 幼琳下楼,接他。 刚走到楼梯,他人就已经进屋了。幼琳没在下去,就在楼上等他,笑眯眯的看着他。 霍泽南迈着长腿,加快了脚步朝他过来,脸上带着温存的笑意。 “去见过爸了?” 他几大步上了楼梯搂住幼琳,幼琳问他。 “见了。” “没骂你吧?” “没。” 两人走到门口,幼琳担心的看他的脸,生怕他又被他爸扇耳光,霍泽南好笑的看她,拉住她的手,“今晚没挨揍。” 两人进了卧室,关好了门。 幼琳拉着他的双手,站在门口没再往里,面对面站着,她仰头看他,对他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这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没完没了?” 他眨眼,轻点了下头。 188.190霍泽南有时候是个比较重色轻友的人 大概把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幼琳叹了口气,“早上我和容婶还说呢,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昨晚回来找你……就是被人下了药。”他唇角泛起点点弧度。 幼琳的脸有点点红,垂了垂眼,声音也小,“难怪你那么恐怖,要了一个多小时……” 他呵呵的,双臂将她拥进怀里,“我好像忘了做措施,你说你要是怀孕了,对孩子有没有影响?撄” “有什么影响?” “被人下了那种药。” 沉默了一阵,幼琳抬头看他,“应该不会。” 然后,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一整天,霍泽南都在想幼琳那句“应该不会”是什么意思偿。 是不会怀孕,还是,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次日清晨。静文穿着黑色背心和热裤从房里出来,去厨房倒水喝。 静文每天早上有起床就喝一大杯水的习惯,排毒养颜。 然后是做四十五分钟瑜伽,做瑜伽的这个过程,平常时候她都是放空自己的,什么都不会去想,但今天早上她心里很乱,什么都在想。 乔止非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觉得她和聂海尧会旧情复燃么? 还有聂海尧,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坏,那她以后还能跟他做朋友吗,还能正常做朋友吗? 静文不是保守的女生,不是和前男友分手后不能联系的那种人,尤其是他对聂海尧有着亏欠,就更不能无视他。 但现在情况有点糟糕,大哥和乔止非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她在这里纠结得要死。 练完瑜伽打算去洗个澡,头发丝儿上都是汗。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静文心里一怔,心想难道是乔止非吗? 门一开,看见是思琦,不免就有点失望。 思琦将她眼中那点失望看在了眼里,就忍不住打趣她,“姐,你以为是谁来了?嗯?你以为是谁啊?” 跟着静文进屋,一路上思琦絮絮叨叨的,烦得要命,静文都懒得理她。 突然静文回了下头,看着静文手里的葱花大饼,眉心一皱,“都说了我讨厌这个味道,你老吃这种东西烦不烦!” 思琦嘻嘻哈哈的往沙发上一坐,喝了口豆浆,接着吃她的饼,“矮油,我吃个葱花饼你就觉得恶心,那乔大哥给你买的灌汤包里,没有葱花吗?啊?你不也咽下去了?” “……” “所所以说你这个人就是有毛病,知道吗,得好好治治!” “你才有病!” 静文进浴室洗澡去了,丢下思琦一个人。 思琦在客厅打开了播放机,音乐声缓缓流淌出来,她很是享受的,靠在沙发上边吃饼,边听音乐。 浴室里传来水声,她姐在洗澡。 思琦咬着葱花大饼走过去看她姐,故意要恶心她。 走到门口,她拧开了门把,将浴室门推开,入眼的,是水柱下她姐的好身材,令人血脉喷张。 “我说你,都没有xing生活,你不怕变老吗?”思琦说她姐。 静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她。 顿了一顿,这才开口,语气有点严肃,“你打定主意要和许樵离婚吗?” 思琦嘴里嚼着,眨眨眼,耸了耸肩,“没有不离婚的理由。” 静文继续洗澡,没再看她,“许樵挺好的一个人,错过了可惜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人家爸妈那嘴脸,你是没看见。” 思琦也想得通,难得去伤心。 她转身,往客厅去了。 上次那事之后,她都住在朋友家里,也没回许家,主要是许樵父母平时都那么恐怖,别说发生了这种事,思琦觉得要回去面对那两位的话,心脏没那么强,想想还是算了。 省得许樵他妈总拿她和许磬老婆言璐作比较,言璐哪儿哪儿都好,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她就哪儿哪儿都不好,备孕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也难怪人家爸妈看她不顺眼。 要说她也是将军的女儿,算是人大面大,嫁到哪儿都不会有人欺负她,但关键是,人家许家不比她霍家差啊,许樵他爹地位不比他霍舒城低啊,所以人家有的是资格挑三拣四。 许樵去找过她几次,她没搭理。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找了份不错的工作,虽然拿不到多少钱吧,但自己开心最重要,终于不用看他爹妈的脸色了。 思琦觉得自己不值啊,明明自己带了嫁妆嫁过去的,结婚前大哥也给了不少钱给她,怎么去许家之后就变成她花许樵钱了呢? 许樵那个妈,真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 言璐那种性格的女人,世上少有,有时候思琦佩服她,婆婆对的是对的,错的还是对的,她那么能忍,就是因为她爱她男人——事到如今,思琦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不能忍,是不是因为没那么爱许樵? 葱花大饼也不想吃了,想到这些事,思琦又开始毛躁。 今天是周末,打算和姐出去逛个街的,突然,又有点没心情了。 不多时静文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到思琦身边坐下。 思琦从她领口看到她那对让女人嫉妒的胸,伸手摸了一抓,“姐,咱俩不是吃相同的食物长大的吗?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静文有点恼火的拍开她的手,“你别摸我。” “哈哈,摸出感觉了?想要男人了?” “……” 静文没理她,这个女流.氓。 擦了会儿头发,静文突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经看着思琦,“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都和陆彦均在一起?” “是啊,他没事就会过来陪我。” “思琦,你听我说。” 静文扔开了擦头的干毛巾,严肃的看着妹妹,“你现在跟许樵,你们还在婚姻内,不管你们是不是打算离婚,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思琦见她这个样子,摸着胸口,拧起了眉,“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么严肃干嘛,我心里发毛。” “希望是我想多了,我觉得他喜欢你。” “不会吧。” 思琦脸上红了一片,想了一阵,问她姐,“你说陆彦均喜欢我?这很好笑,按理说,我得叫她一声哥哥。” “是这样没错。但喜欢一个人的话,只要没有血缘,就没什么问题。” “我都结婚了……” “关键是你现在婚姻出现危机了。” 静文叹口气,摸摸傻孩子脑袋,“跟你说你可能不大懂。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咱们爸妈生咱们的时候,偏心,全给我了,你基本没有。” 思琦感觉到自己被骂了,黑着一张脸,“姐,你说我蠢?” 静文笑笑,“难道不是?” 说完起身去吹头发,让思琦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想。 那孩子估计是想不明白了,静文在心里叹息。 不过也好,想不明白,比想明白了要好。 像思琦这么没脑子的人世上没有几个,不过,她那么蠢萌,也有蠢萌的福气,看许樵不是那么爱她吗。 静文吹干了头发,去屋里换衣服,思琦小跑着跟过去,需要解惑。 “那我以后不见他了成吗?”她问静文。 静文在衣柜里找衣服,点点头,“不见也行,或者,你直接跟他说清楚,说你不喜欢他——你喜欢他啊?” 静文回头看她。 思琦很久都没回答,一脸纠结,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她又被这个事情吓到。 陆彦均怎么会喜欢她呢,这很好笑啊。 “姐,我好像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许樵,对其他人没有感觉。”思琦想了一会,这么说。 “那你不喜欢他,就不该给他希望。你要知道,这里关系很复杂,搞不好,就家庭大战了,懂吗?” 思琦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还有,听我一句劝。” 静文将套头连衣裙套在身上,然后将头发撩出来,对思琦说,“跟许樵吵架,吵吵就得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 “他以为我嗑药呢。” “他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也知错了,没人不会犯错的啊。再说,这件事也不全怪他,是不是?” 思琦点了点头,静文双手按住她肩膀,“一会儿我带你去逛街,心情好了,就给他打电话,行吗?” “他爸妈……” “你又不是跟他爸妈一起生活,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学学人家言璐,跟公公婆婆相处那么好,人家比你强。” 静文迅速画了个妆,然后拿了包,带思琦去逛街。 思琦跟她姐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什么问题都问,静文有问必答。 “姐,你寂寞吗?”她问静文。 “还好。” “那要是乔大哥一直不跟你表白,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表白呗。” 静文笑了笑,推妹妹脑袋,“别问我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乔大哥就是一个需要别人把他捧上天的人——没事,我好好捧捧他。” “姐姐你真能忍。” “我喜欢他啊。” …… …… 早上霍泽南驱车,带小远和锦年以及幼琳,去机场接恺悦。 恺悦回家连她爸妈哥哥都不知道,只有小远知道,小远觉得很荣幸,也感觉到了,他在恺悦心里不容忽视的地位。 到了机场,离恺悦航班落地还有几分钟,小远带着锦年在通道外面玩,逗得锦年咯咯的笑。 小远长得那么帅,锦年也漂亮,两个人追追打打笑笑闹闹,有人把他俩有爱的画面拍下来发到了社交网络上,不久之后这对兄妹就火了……那是后话。 恺悦两年没回国,这次回来,成熟了,也瘦了,看起来变了不少。 她推着行李车从里面出来,先看到了她哥高大的身影,挥了挥手,笑着喊了一句,“哥。” 霍泽南和幼琳同时看到了她。 小远听到恺悦的声音,赶紧拉着妹妹跑过去,笑嘻嘻的叫她,“姑姑。” 哇哦,恺悦又长漂亮了,不知道那个人见了她,会不会眼前一亮啊。小远在心里窃喜。 恺悦抱了抱小远,蹲在地上捏他的小脸,“小帅哥你又帅了。” 小远哈哈的笑,捏恺悦的脸,“镁铝你也漂亮了。” “镁铝,镁铝。” 锦年在一旁,歪着脑袋叫恺悦,恺悦转脸看见了她,一把将她抱起来,“锦年,叫姑姑。” “咕咕,咕咕,咕咕咕……” “……” 霍泽南原本是沉默着笑着站在一边,终于忍不住笑了,摸锦年小脑袋,这个小段子手啊。 几个人一同走出机场,去外面上车。 这个时间,离吃饭时间差不多,幼琳问恺悦,“是要先回家,还是在外面吃个饭?” 恺悦也饿了,飞机餐很难吃,她一口都没吃,她对她嫂子说,“找个地方吃火锅,好久没吃火锅了。” 小远脑袋抻过来,“那吃完火锅呢?” “吃完火锅我得回家。” 摸摸孩子脑袋,凯悦笑着说,“放心,明天陪你一整天。” 恺悦打算今晚回去住,然后明天开始就找房子,然后找工作。 她不想回家里的公司,家里有彦均就好了,她一个女生,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爱一个自己想要爱的人,这才是她想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恺悦就过来接小远了。 幼琳还在楼上给霍泽南搭配衣服的时候他就跑着下楼了,说要去和姑姑约会。 幼琳下楼来,和恺悦交代了几句。 说小远昨晚吃了火锅上火,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要吃得清淡点。 恺悦很会照顾小孩子,幼琳自然是很放心,一路送他俩到了外面,才转身回屋。 今天霍泽南和许磬约了打高尔夫,一起的还有乔止非和许樵,以及顾简,都托儿带口的,霍泽南也想幼琳陪她。 但去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今天谌子慎也在。 许磬和顾简,一直在为霍泽南和谌子慎的重修旧好而努力,在他们根本摸不清霍泽南的心理状况的时候,私下约了谌子慎。 以为一笑泯恩仇,以为兄弟几个人总是念及旧情,许磬算是了解那两个人,只要有人往前走一步,那另外的九十九步,对方一定会走过来。 去的路上,言璐有点担心,她问许磬,“那一会儿人家两个人要是见了没话说,那不是更尴尬了吗。” “你个女人你懂个jb!” 许磬开着车,抽着烟,没好气的看了言璐一眼,“那不还有我和顾简在吗,没话说就找话说,你们这些女人这么蠢,男人的世界哪是你能懂的。” “许磬。” 言璐没看他,瞅着前方淡淡的喊了他一声,许磬没注意到她语气有什么变化,“干嘛?” “既然我那么蠢,你跟我结婚干什么?不觉得会拉低你的智商?” “……” 许磬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老婆我错了”。 言璐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说,“我这么蠢,你不怕跟我生的孩子会智障吗?” “别,别,老婆你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 “你滚!” …… …… 小远和恺悦一起去中介找房子。 一路上,对小远的问题恺悦都有问必答。 “还喜欢我爸爸吗?” “喜欢。” “嗯,那,万一我爸爸还是不想谈恋爱,你怎么办?” “我还年轻,我等他呗。” 小远叹气,仰头看着比她高一截的姑姑,“可再过几年,你不年轻了,他还是不打算找女朋友,你又怎么办?” 恺悦看着前方,眨眨眼,然后回头看小远,“顺其自然。这世上,也并没有谁少了谁活不下去的。我只是,现在还爱着他,所以还想要等他,如果我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他,中间又出现了很好的男人,我喜欢上了那个男人,那我,就放弃他了。” 小远有点怕恺悦爱上别人。 那个时候,恺悦要出国念书,小远舍不得她,恺悦就告诉他,放心,我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啊。 小远问她,你爱谁??恺悦和他拉钩,让他保密,小远重重的点头,说我一定保密。 然后恺悦告诉他,我很爱你爸爸,我想要,做你爸爸的女人。 小远年纪小,其实并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知道,姑姑她一定是把谌子慎爸爸当成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就像,他妈妈心里的霍泽南一样——所以小远坚信,她会很快回国的。 但现在恺悦回国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追到谌子慎,小远也会对自己很失望,一边又想告诉谌子慎恺悦很爱他,一边,又不敢让他知道。 怕他知道以后,恺悦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有个办法。” 快走到中介公司的时候,小远突然停下脚步,贼精明的看着恺悦。 恺悦不明所以,问他,“什么办法?” “我爸爸公司,每年暑假都要招人,姑姑,你海归耶,你学历高,人又漂亮,害怕应征不上吗?” 恺悦有点懵,但小远像是看到希望一般,拼命晃她的胳膊,“就这样就这样,姑姑,回头你就去我爸爸公司面试,反正你也是要找工作的!” 再说另一边,同一个时候,高尔夫俱乐部。 幼琳和霍泽南从停车场出来,上了电瓶车,立马就要去场地。 幼琳今天穿的一套棒球群,看起来青春活力。坐他旁边的霍泽南则是一身短袖运动装,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今天他没有抹发蜡,头发软软的,看起来特别温柔。 她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一路上,没有松开过。 “中午要吃什么,一会儿你想想。”霍泽南对幼琳说。 以往幼琳没来,都是他们说吃什么就吃什么,霍泽南从不发表意见,但今天他女人在这里,就得听她女人的,霍泽南有时候是个比较重色轻友的人。 幼琳望着他笑笑,点了下头。 霍泽南回以微笑,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远处太阳伞下,许磬和顾简已经来了,言璐和宁希都在那里。 宁希是顾简的老婆,比较活泼好相处的女人。 这一档子的男人,都不大喜欢心思深的,事儿特别多的那类女人,觉着相处下来就累,言璐、宁希以及幼琳,这几个人都差不多,都不太麻烦,让男人没有负担。 电瓶车开过去,霍泽南和幼琳听到顾简的声音,“嗳,来了来了。” 他和许磬先来,已经打了几杆了,目前许磬状态良好。 许樵还没来,刚顾简问了许磬,说是去找他老婆了,还没跟老婆和好,日子没法过了,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电车停稳,霍泽南先下去,然后回身,伸手牵幼琳下来。 189.190你有什么疑虑有什么困惑,可以跟我讲 言璐和宁希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见幼琳来了,上前迎接。 男人有男人的话题要聊,女人也有女人的话题。 霍泽南和许磬他们打球去了,幼琳就和两个女人坐下来,喝饮料。 言璐叫服务生过来,问幼琳要喝什么,幼琳点了一杯蓝莓汁。 “小远怎么没有跟你俩一起来?”宁希喝了口咖啡,问幼琳撄。 “小远跟他姑姑出去了。” 幼琳看了一眼那头三个男人,笑着,问言璐,“你家两个孩子呢?”偿 “他俩才不和我们玩,嫌我们没劲。” 言璐说完一摊手,宁希哈哈的笑。许家那俩龙凤胎实在是太有趣了。 另一头,三个男人站在一起。 暂时还没打球,都在抽烟。 远处场地有几个人,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起先许磬和顾简就跟他们打过了招呼。 这会儿那边正在打球,许磬的视线盯着那边,嘴里叼着烟,眯眼说了句,“一会儿子慎也过来。” 霍泽南刚拿烟伸到嘴边,手上顿了一下,然后看许磬。 许磬也回看他,笑着重复了一遍,“子慎也过来。” 霍泽南把烟放在嘴边,低头摆弄他的球杆,没有开腔。 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来就来吧,这地方又不是他的,来能阻止别人吗。 只是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就变得不那么好了,但他没有说什么,撑也要把这一天撑过去。 顾简和许磬对视,他皱着眉,眼里意思是说,老子就跟你说了不成,你他妈还不信! 几分钟后,一辆电瓶车朝这边开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 谌子慎戴着一副太阳镜,身着白色运动装,带着打球的装备,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坐在电瓶车上,那车离这边越来越近。 电瓶车停在了太阳伞的前方,谌子慎从车上下来,跟司机说了谢谢。 他回身,和所有人打了照面,脸上挂着淡淡微笑。 今天,他一眼都没有看幼琳,他只看他的朋友,看霍泽南,看许磬,看顾简,没有朝女人堆里扔过来一个目光。 即便他还爱幼琳,他也会克制自己,更何况,那感情再分开后已经渐渐淡了下来,他不看她,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他朝几个男人走近,四个人就那样站在一起,只不过他和另外两个人说着话,唯独,霍泽南没有搭话。 霍泽南先抽完烟,开始打球,其余三人,给他腾出位置。 太阳伞下,三个女人,在谌子慎来了之后,一时半会儿就没再说什么话。 言璐和宁希都在看幼琳,幼琳倒是一脸淡然。 “许磬就是觉得,这么多年朋友,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僵。”言璐先开了口。 幼琳握着果汁杯子,笑着,看那个正在打球的男人。 “所以才私自做主,让谌子慎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过去有什么不快,都一笔勾销了。” 言璐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我也劝了许磬,我也怕这样尴尬……” “没关系。” 幼琳望着她笑,很是豁达,“应该谢谢许大哥,他有心了。” 幼琳只是不知道霍泽南怎么就那么不待见谌子慎,明明,那次谌子慎出车祸的时候他也跟着去看他,明明很关心他,怎么到后来,就水火不容呢。 幼琳想不通。 “霍泽南这两年,性格方面我不是很琢磨得透,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有点害怕,怕他一会儿甩脸子走人。” 幼琳开了句玩笑,但她知道,其实他不会。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难堪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许磬和顾简。 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中午,一拨人去吃火锅。 十二点二十,刚上完菜,许樵就拉着思琦来了。 早上许樵没打着高尔夫,去思琦朋友家哄她红了一个上午,终于哄好了她,婚也不离了,思琦还给了他一个原谅的拥抱。 这得感谢人家静文,要不是静文在背后说好话,思琦能这么容易原谅他吗。 另一方面,思琦也怕陆彦均真的陷进去,她胆子小,怕自己招架不住,毕竟,人言可畏啊。 “不吵架了?不离婚了?” 小两口一坐下来,霍泽南就看着思琦,笑谑的吐着烟圈,问她。 思琦脸红了,扯了几张纸揉成一团扔她哥,没和他说话。讨厌。 在座的都在笑,主要是许樵很狗腿,老婆前老婆后,要腻死人,真是受不了。 从高尔夫球场,到火锅店,霍泽南和谌子慎,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没有人主动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可能谌子慎有那个意识,但霍泽南的态度让他打消了念头。 吃饭快要结束,谌子慎倒了最后一杯酒,举杯到了霍泽南跟前,“敬你。” 这是他的主动,也是他今天和霍泽南说的唯一一句话。 但霍泽南,垂着眼,坐在幼琳的左边,无动于衷。 谌子慎也没想过他要给与回应,对于他的反应,也是笑笑面对——这个时候,幼琳端起桌上的王老吉,举起来跟他碰了一下,笑着说,“敬你。” 谌子慎这才正眼看了幼琳。 这几个小时,他一直没去看她,哪怕是一眼,现在幼琳敬他,他再不看她,那就是作了。 他对幼琳笑,点了下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 在座的,看着这对曾经的夫妻,看他们如今还能和平共处,只觉得心里安慰。 只是霍泽南,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子慎。 子慎现在一个人,很孤独,不像他,夫妻和睦,有儿有女,他已经很幸福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子慎曾经偷走的那一丁点属于他的幸福? 况且,子慎根本就没有幸福过。 离开火锅店,各自散去。 原本顾简是打算让大家去他会所休息,下午打个牌,晚上在一起吃顿饭的。 但眼下这个气氛,再这么强撑下去,没有人会好受吧。 霍泽南有些过分了,顾简觉得。 但他又不大好说,这种事情,当事人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清楚,再说了,没有人会对别人的难受感同身受,所以顾简站在朋友的立场,有时候也的确很尴尬,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劝。 结果回去的路上,许磬就被言璐给骂了。?“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靠谱吗?许磬你看看你今天搞得人家谌子慎多被动啊,多尴尬啊。” 许磬开着车,言璐在那哔哔哔哔的令他烦不胜烦,回头看她一眼,语气也不大好,“我哪知道泽南这么沉得住气,哪怕打一架也好啊,谁他妈知道他跟个木头似的就是不跟人说半句话,我日。” 许磬家在近郊,出了市区就比较安静了,一路上车子都比较少。 言璐一直都在骂他,骂得他烦了,直接把车停在路上,放平了副驾驶,翻身就压在她身上。 大白天的,这人要在车上干这个,言璐红着一张脸简直是无法忍受,“许磬你是流.氓吗,你分不分场合啊!” “堵不住你上面那张嘴,老子堵你下面的嘴。” “你怎么不去死!” …… …… 十字路口,红灯。 霍泽南开了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拿烟的手伸到了窗外去。 他看着前方,平静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坐在副驾驶上,姿态悠闲。 幼琳开车,不时的转头看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同往常的情绪来,但并没有。 “我一直不明白,如果因为我的关系你不愿跟他做朋友了,那两年前呢,两年前你怎么还愿意去医院看他,还愿意在他身边没有人的时候陪着他。” 红灯转绿,幼琳将车子开出去。 她目视前方,没有看霍泽南,霍泽南却抽着烟,缓缓转脸看过来。 只看了她一小会儿,他又收回了视线。 幼琳见他永远是这种压根不想跟任何人提谌子慎这个名字的态度,就想跟他急,“泽南,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愿意,如果在你心里觉得我是很重要的人,你可以告诉我,所有事情都可以让我知道——因为到现在,我并不觉得单单只是因为我跟他结过婚,你才会这么对他。” 霍泽南抽着烟,垂眼,看着自己掌心复杂纹路,一声没吭。 有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幼琳呼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他,好言好语道,“我就怕你有心病,自己想不通比什么都严重,你有什么疑虑,有什么困惑,你可以跟我讲,泽南,我很关心你,这已经不仅仅是你和谌子慎之间矛盾的事,我想你跟我敞开心扉。” “无话可说。” 他背过身去,把烟头拿到窗户外,吹了吹烟灰。 幼琳看着他冷清的背影,心里泛着凉意,以及失望。 …… …… 城市另一端,谌子慎酒后一个人回到公寓。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不必面对冷清的房间。 小远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个陆恺悦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门口放着两双鞋,一大一小,一双耐克球鞋,是小远的,另一双jihoo高跟鞋,恺悦的——那俩,就那么困倦极了的窝在沙发里就睡着了。 谌子慎在玄关处站了好一阵,将钥匙放在鞋柜上,这才往里面去。 弯腰看了一眼那一大一小,然后上了楼,给他们拿了薄被下来盖上,省得着凉。 有两年没见过陆恺悦了,小姑娘去国外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知道画明艳的妆容,一张小脸清纯又漂亮,该有不少男人喜欢吧。 谌子慎没在楼下多待,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就上楼去了。 恺悦是在半个多小时之后醒来的,看见身上盖着的薄被,又忘门口看了一眼:那双男人大拖鞋不见了,谌子慎一定回来了。 她心里有点紧张,更多的是激动。 两年多了,700多天,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他,他老了没有,还是以前那样不爱说话吗??恺悦在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之前,去洗手间照了镜子,确定自己的长相没有歪瓜裂枣,才暗自松了口气。太傻了。 现在谌子慎就在楼上,她踌躇几秒钟,便朝楼梯那头去了。 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谌子慎在干嘛,在处理公务,还是在休息? 在书房门口停顿脚步,往里看,没人。 又走到他的房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恺悦手握着门边轻轻的推开,然后,她就看见男人以一种非常优美的睡姿侧卧在床上,他睡着了。 谌子慎睡觉的时候,一只手的掌心撑着侧脸,他那个样子,跟个美人似的,恺悦蹑手蹑脚走进去,在他床前站了站,然后蹲下去,凑上去近看他。 他就快四十岁了,眼角隐隐的有点点鱼尾纹,但在恺悦眼中,那些岁月的痕迹令他看起来更是性.感。 他的鼻梁没有很夸张的挺拔,睫毛长长的,唇红红的,睡着时呼吸有点沉。 呼吸间有酒味,恺悦知道他是酒后回来,再往前凑一点,就可以亲到他的嘴巴了。 但恺悦不敢那么做,怕吓到他。 这种时候,恺悦心跳得很快,一颗心砰砰的简直就要跳出来了。要是谌子慎突然睁眼看见眼前有个猥.琐女生,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吧!?恺悦真的很想亲一亲他。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禁欲的,小远也说了,他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一直就没有谈恋爱,但他不是抗拒谈恋爱,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恺悦会想,对他而言,我会成为对的那个人吗? 几分钟后恺悦下楼去,轻轻给他关上了门。 就在恺悦走后,谌子慎缓缓掀开了眼帘。 女孩子的香水味,淡淡的就在鼻间,刚刚恺悦上来看他,在他身边停滞了几分钟,他其实都是醒着的。 只不过是酒后眼皮比较沉,一直闭着眼睛在休息罢了。 他皱了皱眉,保持那个姿势侧卧着,一动没有动。 谌子慎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任何事情在他手上,他都能稳重面对,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情况,又不敢太往深里去想。 恺悦是什么人啊,是霍泽南的妹妹,这太扯了。 他坐起来,坐在床上扭动了几下又酸又疼的脖子,然后下床,双手揣兜走到了落地窗前。 事情有点难搞啊。 他要记得没错,恺悦和思琦一年的,今年也就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读研的第二年出国,现在回来,不出意外是要进陆氏工作的。 谌子慎还从来没有往那些方面去想过,如果恺悦真的要在他伸手费工夫,一定得打消她的念头。 年纪上不合适,身份上也不合适。 抽了根烟,他转身出了房门,微蹙着眉下楼去。 而此时此刻,恺悦一身狼狈的在厨房里,双手捂着水龙头,满身满脸都是水,想求救,又怕炒到了楼上楼下睡觉的大人孩子,她好无奈啊。 来的时候小远说晚上要给爸爸做个晚餐,说什么女孩子要拴住男人,首先得拴住男人的胃,恺悦听他的,在超市买了很多菜和肉,打算今晚露一手。 哪知道刚拧开水龙头要洗菜,那水龙头自己就爆了,一屋子的水,恺悦欲哭无泪。 “怎么了?” 谌子慎在楼梯上就听到厨房那头的水声,觉得不对劲,疾步走过来,恺悦见来了人,一下转过头来,“水龙头爆了!”?“爆了你不知道去管水阀吗?” “我不知道在哪啊。” 谌子慎花了几秒钟关掉了水阀,再回来,厨房恢复平静,然而,恺悦一身的水,衣服湿透了,一个男人的眼中,当一个女人外面间衣服湿成那样,还那么透,透着里面那件黑色的胸.罩的时候,那种视觉效果是很令人恼火的。 恺悦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还在那里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对谌子慎说,“对不起啊,回头我找人给你修好。” 谌子慎转开了视线,“我自己能修。” 他的样子看起来是不大高兴,而且又那么冷淡,恺悦心想完蛋了,才见面就给他搞出大麻烦,以后还怎么找机会跟他交往。 她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欧根纱白衬衫太透了,谌子慎才不好意思多盯着她看的。 “你去换件衣服。” 谌子慎径直走过去拿工具箱,要修水龙头,一边压低声音跟她说话,不想吵到孩子睡觉。 “你能借一件衣服给我吗?”恺悦跟在他屁股后头。 谌子慎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小截结实的手臂,黝黑的肌肤,皮肤上还能见到鼓鼓的筋,充满着力量,实在是性.感极了。 他淡淡的转头看了一眼恺悦,“我去给你找。” 恺悦有点小羞涩,要穿我男人的衣服啦,因祸得福啦,好开心嘤嘤嘤嘤…… 看着谌子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笔挺的往楼上走,恺悦望着他的背影,一对儿眼睛里都是星星,我男人老是老了点,但是他帅啊,他有魅力啊,好爱他好爱他。 突然,客厅那边吹出一道口哨声。 恺悦扭头,看到小远从沙发边边上露出个脑袋,圆圆的眼睛瞅着她,笑眯眯的,“哇哦,姑姑你的内.衣是黑色的啊。” 恺悦有点懵逼,低头一看,果然,都透了。 恺悦心跳再次加快,“怎么办你爸看见了,他看见了!” 小远嘿嘿的,再次躺下去,望着天花板又吹了声口哨,“看见了正好啊,说不定这会儿他一个人在偷偷的流鼻血呢。” 流鼻血倒是没有。 但是谌子慎在楼上给恺悦找衣服的时候,打了个喷嚏,他完全不知道楼下那一大一小正在议论他。 没多久,谌子慎把衣服给恺悦拿下来,他下楼的时候,小远继续装睡。 他这个电灯泡也挺惨的,恺悦要谈恋爱,弄得他好辛苦啊。 “这个拿去穿,不用还我了。” 谌子慎将手里一件白色t恤拿给恺悦,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她胸前,此时,她外面那件衬衫贴着肉,显得更透了…… 恺悦发育良好,有沟,谌子慎看得一清二楚,有点口干舌燥,内心就烦躁,把衣服给她以后就又上楼去了。 190.192童幼琳你今晚上是不是真要跟我来劲 恺悦进了洗手间,换好了白色男士t恤,照了照镜子,觉得挺漂亮的| 下摆撩起来套了个结,男士t恤也穿出了女人味。 “刚我有偷看我爸爸的表情,作为一个男人,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多在我爸面前露露身材,我爸肯定招架不住。” 小远跪在沙发上,在恺悦耳边说,恺悦推他额头,“滚蛋,我要实实在在以人格魅力吸引他。”撄 小远叹气,“男人这种生物,跟女人不大一样啦,首先吸引他的一定是外表。” 恺悦算是听出来了,回头又看他,脸一沉,“霍远,你竟然这么肤浅吗?” 小远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没、没有啦。” “滚蛋。偿” ……?…… 谌子慎去了书房,开了电脑准备看邮件。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子萱打过来的。 妹妹打电话给哥哥,哥哥自然高兴。 谌子慎嘴角露出笑意,接听了电话。 “子萱。” “哥,在干什么?” “在家里。” “下个月就到你生日了,今年生日我回来陪你过,如何?” 子萱在那头说着,谌子慎也只是笑,舟车劳顿就为了回来陪他过个生日,真没必要。 “算了。”他说。 “为什么,你不想念我吗?” “想。” “那就这么定了,我提前订好机票,到时候回来,我亲自给你做蛋糕。” 听得出子萱很开心,谌子慎也不想扫她的兴,只好答应下来。 子萱也已经几年没有回国了,国内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和幼琳形同陌路,她回来,只有找他。 谌子慎挂了电话,靠在老板椅里,一时间有些惆怅。 时间真是个磨人的东西,要是当初,他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做那些事?伤害了幼琳,伤害了泽南,也伤害了自己。 子萱心里还带着怨恨,不想结婚,不想嫁人,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这天下午,谌子慎扶着额头,在书房里阴阴郁郁的睡着了,恺悦站在门口,将他脸上的疲惫和愁绪看在眼里。 恺悦,想要好好疼爱这个男人,把自己能给的,对他的爱,都给他。 …… …… 晚上七点,恺悦带小远离开谌子慎公寓。 男人穿着拖鞋送他俩到楼下,小远又拥抱了一次他,脸埋在他胸口,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谌子慎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我也爱你。 晚上谌子慎做的饭,恺悦打下手,小远则在一旁看他俩,越看越有夫妻相,小远无聊时把谌子慎和恺悦的星座拿去网上配对,哇哦,天生一对。 吃饭时小远给谌子慎夹菜,笑眯眯的看着他,今天见到他,小远心里觉得高兴,多吃了一碗饭,走的时候还在撑得要死。 “我爸爸他以前还会多说话,现在,话越来越少了,以后你和他在一起,不会觉得沉闷吗?” 上了出租车,小远问恺悦。 恺悦摸孩子脑袋,对他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过得开心,又怎么会没有话说呢。” 小远点点头,“那倒是。” 小远拉拉恺悦的手,“那,我爸爸就拜托你了,你好好追他,我是你的坚强后盾。” 到了家,小远想要恺悦跟他一起进去。 恺悦答应了晚上要早点回家,就没有进去,看着小远关上大门就离开了。 小远穿厅里灯火通明,老远就听到锦年那个二货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小远知道她肯定在看弱智动画片。 果然,刚进客厅就看见锦年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着薯片,歪着脑袋在看猪猪侠! 小远摇摇头,走过去叫了一声容婶,在锦年旁边坐下。 从锦年薯片口袋里拿了一片薯片,锦年不高兴,瞪着眼朝他嚷,“不许吃,不许吃!” 小远瘪瘪嘴,把那片薯片换回去,说锦年是小气鬼。 小气鬼就小气鬼吧,你还我了,我就高兴了。锦年才不搭理他,继续看电视。 “你上楼去看看你妈咪。”容婶小声对小远说。 小远一愣,回头看容婶,容婶皱着眉,看样子,情况不大好。 “怎么了?”小远问。 “今天你爸妈去外面跟朋友见面,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吃饭的时候,你爸也没下来吃,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你妈咪去叫他,他也没下来。” “……” 小远深深的皱着眉,攥着小拳头,“他又欺负我妈咪吗?” 容婶叹气,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吵架了,我看你妈咪也没怎么说话,吃饭也没吃多少,眼睛那么红,肯定是哭过——你快到房里去看看她。” “知道了。” 小远从谌子慎那里带回来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他就是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妈咪,妈咪受了委屈,他比她更难受。 霍泽南这个人,不就仗着妈咪爱他,简直是太过分了。 小远上了楼,先去了妈咪房间,敲门,听到妈咪在里面喊“进来”,他推门进去。 “妈咪。” 小远进屋,看见妈咪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进去的时候,看得很清楚,妈咪擦了一下眼睛。 果然啊,容婶说她哭过了。不是哭过了,明明就是还在哭。 “妈咪,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小远走过去,在幼琳跟前坐下,拉起她的双手,仔仔细细的瞧她的脸。 一双眼睛通红,看得小远难受,说着话,就哽咽了,“妈咪,是不是霍泽南欺负你了。” “没有。”幼琳笑了一下。 虽然她笑了,但小远看得出,她是装的,自己妈咪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妈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说霍泽南的好,一句不好都没有说过,他总让她受委屈,但她总对他说,你爸爸挺好的。 小远本来就一直是强迫自己去认霍泽南,强迫了,才生出感情来的。 眼下看见自己妈咪又受了委屈,再对比谌子慎对他的好,对妈咪的好,小远就会不平衡。 “妈咪,你又不跟我说实话了。”小远很是无奈,垂着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幼琳转开了脸,没有对着小远。 一想到回来之后霍泽南的冷漠,心里一阵难受涌上来,再一次湿润了眼眶。 小远觉得妈咪呼吸重了点,于是他凑过去,看妈咪的脸。 果然啊,妈咪又要哭了。 小远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她说,“妈咪你休息吧,我也要去洗澡了。” “好。” 幼琳捏捏他的脸,“去吧,洗完澡看电视不要看太久。” “知道啦。” 小远走到门口,回过身来笑咪咪的跟妈咪挥手,“妈咪晚安。” 一转身,脸就变了,他得去找霍泽南算账。 …… …… 书房里,霍泽南一脸严肃正盯着电脑屏幕。 日本分公司的下属正在跟他视频会议,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下属在汇报情况,他拧着的两道眉让下属生畏。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霍泽南回了下头看门口,跟下属说了句稍等,然后朝门口喊,“进来。” 门开了,他看见脸色不大好的小远走进来,小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身把门关了。 待他转过身来,霍泽南才问,“有事吗,爸爸在处理公务。” “哦,您继续啊,我等等就是。” 小远虽然不爽他,但礼貌还是要的,他走到皮沙发坐下,坐得端端正正的,等霍泽南。 他听见他爸在用英文跟对方交谈。 他听见他爸声音非常严厉,估计对方出了什么差错。 不管平时他是怎样处理公司的事情,但回到家里,他是小远的爸爸,是幼琳的丈夫,此时此刻小远看着他那张近乎冷峻的脸,对他生出厌恶。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吧,霍泽南结束了视频。 他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小远身边,坐下。 “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正式的来找我?”霍泽南望着儿子笑。 “你猜。”小远却不那么想对他笑。 他瘪了下嘴,然后摇头,目光里有着柔和。 小远站起来,站在和他面对面的地方,“我看见妈咪在哭。” “是吗。”他淡淡的,也只是一笑。 小远皱了眉,“你在这里忙公事,我妈咪在隔壁房间难受得直哭,你会不知道吗?” 小远语气这样凶,这是在指责他。 当老子的,绝大多数也都不希望被自己的儿子职责吧,不管自己是对是错,被儿子指责了,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霍泽南脸色变了变,不比刚才的温和了。 “又怎样?” 他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他知道幼琳在难过,因为之前自己态度不好。 幼琳上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是真的在开视频会议,就没下去,所以幼琳觉得他在跟她撒气,所以她现在还在哭吗? 从外面回来,两个人一直就没怎么再说话。霍泽南每次见了谌子慎就跟受刺激似的,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性情,幼琳哪里受得了,都要神经衰弱了! 幼琳不常哭,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脆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例假要来了的缘故,情绪起伏那么大。 为了一个外人,夫妻两个经常搞得貌合神离,幼琳有些厌倦了,她是想和霍泽南好好说,但不见得他会搭理她,每每都是说了几句就终止了。 眼下霍泽南被小远质问,心里头烦得很,他反问一句“又怎样”,小远睁圆了眼睛瞪他,“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要不珍惜我妈咪,趁早跟她拜拜把她让给我爸!” 小远这话是彻底惹恼了霍泽南吧,他登时起身一个耳光扇在小远脸上,“你再叫他爸爸!” 他从白天忍到现在,眼看着心头积郁在一点点退去,小远一句“我爸爸”,使他彻底发作,“霍远你是没长记性还是不认人?谁是你爸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 小远也是坚强,被他扇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捂着生疼的那半边脸,也没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紧了牙关跟他爸作对到底,“我记性好着呢,我记着谁对我好,对我妈好,我爸是谌子慎,是谌子慎!” 霍泽南暴躁的扬起手又要打他,小远迎上去,仰着脸瞪他,朝他吼,“你打啊,你打死我最好,打不死我我也不会认你,我才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霍泽南气得捂心口,往后一退,跌坐在沙发上,低头,沉默着顺气。 父子二人对峙在这屋里,这一刻安静得很,落针可闻。 霍泽南一直低着头在看地板,地板上印着小远的影子,那个影子现在跟他是敌对的,那个影子现在很恼恨他……霍泽南沉默一阵之后抬头,看着小远平静道,“出去吧。” 小远还攥着拳头,右边小脸,已经有点肿了,是被他打的。 霍泽南第一次打小远,他知道,他这一巴掌,是彻彻底底将这两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感情,打得所剩无几,打回了原型。 其实那一巴掌落下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但后悔没用,打了就是打了,小远现在是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我爸,是谌子慎。 …… …… 小远摔了他爸的门。 幼琳在隔壁屋听见了,有被吓到。 她从那头过来,赶紧去了霍泽南书房,见他沉默坐在沙发上,问他,“刚刚怎么了?” 男人抬头,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容婶也从下面上来了,怀里抱着锦年,脸色比较焦灼,“怎么了怎么了?摔门摔那么大声。” 霍泽南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还算平静,“小远和我吵架?” “……” 幼琳有点没反应过来,小远跟他吵架,小远一个孩子怎么跟他吵架??在原地站了一阵,幼琳转身,从容婶旁边经过,径直去了隔壁小远的房间。 小远要被气死了,为自己妈咪抱不平嘛,那混蛋居然动手打他! 难道自己有错吗,难道错的不是他吗? 小远想好了,不要在家里待下去了,他得去找姑姑,姑姑已经找好房子了,明天就搬过去。 明天小远也搬过去,这会儿在收拾行李,说走就走,纯爷们绝不拖泥带水。 幼琳一看那孩子在那里装衣服,受惊不小,“小远你在干什么啊,你才几岁啊你离家出走!” “妈咪,跟我一起走吧,那人对你也不好,你跟着他也不会幸福!” 小远放下手里东西走过去牵幼琳的手,“以前你总对我说,说他是生我的人,说没有他就不会有我,我都听你的。可是这两年,我们和他一起生活,他总让你不开心,妈咪,我是你儿子,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你懂吗?” “虽然你和谌子慎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但是没关系啊,我们带着锦年一起走,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永远不要见到他,这样你也不会再受委屈了。妈咪,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小远抱住幼琳的腰,幼琳将他的小脑袋扣在胸口,已经泪流满面了,“小远,他是你爸爸,是我丈夫,我们都不能离开他,我们走了,他一个人会很孤单。” “他那么对你,你还偏袒他!” 小远叹气,双手拉着妈咪的手,“哎妈咪,你真是没得救了,我要是你,我早离开他了,至少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啊!” “你要给我看什么颜色?” 卧室门口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幼琳转身,和小远一同看去。 霍泽南就站在那里,一副咸淡的表情,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来,伸手拉住幼琳,继而淡淡对小远说,“小混蛋你也真有种,居然怂恿你妈离开我。” 小远没好气的瞪他,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霍泽南看他那倨傲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对他说,“你慢慢收拾,收拾完了说一声,我让司机送你。” 说完就拉着幼琳走了。 小远追到门口,望着那人臭拽的背影,要被气死了。 妈咪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他勾勾手指你就跟他走了,他能不欺负你吗! …… …… 霍泽南拉着幼琳回房,门一关,幼琳就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你也拿脸色给我看?”?霍泽南语气也没多好,冷漠的看着幼琳。 幼琳瞅着他,一时没有言语,在他再一次拉她手的时候,她再一次甩开他。 “你要干什么?”霍泽南皱了眉。 “你打他了?” 幼琳问他。 刚刚她分明就看见小远脸上一团红红的,再联系那孩子气得要离家出走,极有可能是霍泽南跟他动手了。 小远真的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了,从小到大,幼琳哪里打过他,如果是他自己犯了错挨打就算了,但现在如果为了两个大人的事他挨了打,幼琳心里能不难受吗!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没吭声,转身就往里走了。 “霍泽南,你是不是打小远了我在问你话。” 幼琳跟上去,一路跟到了阳台上。 男人拿出烟盒要点烟,幼琳火气很大的将他的烟盒打在了地上,“你是不是打他了!” 她怒火很旺。 当妈的为了自己孩子还真是…… 霍泽南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现在这怒得窈窕脚的表情,让霍泽南心里叹了口气,他无奈的掀了下眼皮,道,“他也是我儿子,你以为我打了他,我不后悔?” “你后悔?” 幼琳转开脸笑了一声,又转回头看他,“你把你对我的气,对谌子慎的气撒在孩子身上,你打他你会后悔?你不正好解了气吗?!” “你要怎么想随你。” 霍泽南不打算解释了,弯腰要去捡他的烟盒。 幼琳今天就跟泼妇似的,竟踩住了他的烟盒,她的行为,很明显的让霍泽南愣住。 他看了幼琳好一阵,她面不改色的也在看他。 好吧,他不想跟女人来劲。 打算进屋,却被他拉住,他要甩开,甩不开,然后就火了。 他反手揪住幼琳的胳膊把她按在了墙上,“我说我后悔了,你怎么就不信,我不想打我儿子,我打在他身上我心里也难受,童幼琳你今晚上是不是真要跟我来劲!” 191.193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想泡我? “我跟你能来什么劲?” 幼琳声音软软的,一双眼睛绯红,已经哽咽了。 她无力的轻轻推开霍泽南,对他说,“我有点,跟你过不下去了。” 在霍泽南一双泛着浓浓大雾的眼睛注视下,幼琳转身开门,霍泽南在她身后小声喊她,“你去哪?” 她手握着门把手,轻轻回了下头,“到外面走走。”偿 这天晚上幼琳没有和霍泽南同房睡,她和锦年睡的隔壁。 夜深人静的时候,霍泽南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看她们母女二人,目光温柔,他站在门口没有走近他们,心情无比沉重撄。 小远没有离家,在幼琳出去散步的时候又和他大发一通脾气,霍泽南要不是他爸,估计小远都要说脏话骂他了。 但小远没有,除了给妈咪抱不平,他没有过激的行为。 但小远还是意识到自己不对,不该跟他那样吵,他们吵得越厉害,妈咪听见了,也就越伤心。 今天晚上容婶一直在叹气,对这个家里发生的事情,大人小孩,也都束手无策。 夫妻间有矛盾,旁人也不知道如何插手,容婶有经常教训霍泽南,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如果两个人真有心结,是任何人都帮不了的。 霍泽南将客房门轻轻关上,转身回了自己卧室,然后,他就站在阳台上抽着烟,直到后半夜。 幼琳是知道的,她失眠,霍泽南去看她和锦年的时候,她没睡着,只不过是闭着眼睛。 他到底还是在乎她,意识到这个事情,幼琳就容易心软。 次日早上,幼琳一如往常的早起。 霍泽南比她先起来,在三楼健身房跑步。 和容婶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时候,容婶问她,“昨晚你就睡客房,没理他?” 幼琳垂着眼在煎蛋,摇了摇头。 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容婶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这个泽南也真是,老惹幼琳生气干什么。 幼琳不高兴,小远就不高兴,一大家子都不高兴,没个好脸,这像什么话! 小远七点钟的时候下楼,背着大书包。 叫了一声妈咪,叫容婶,然后走过去捏了捏美眉的肉呼呼的小脸,在餐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荷包蛋,美式火腿,多士炉烤过的土司。 小远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先喝了一口,转头看了看正在拿叉子吃火腿的美眉,目光温柔,笑笑。 美眉这么乖,让小远心里残留的昨晚的气都消失了一些。 小远拿叉子敲了敲美眉的奶瓶,提醒她,要把自己的牛奶喝完哦。 美眉抬起头来,冲他眨眨眼,油油的小嘴看起来滑稽得很。 这个时候楼上传来脚步声,小远朝那头看,于是,他看见西装革履的霍泽南也下楼来了。 小远皱了下眉。 他端起牛奶杯几大口就喝光了牛奶,然后拿了一片吐司,起身对坐在美眉旁边的幼琳,“妈咪,我上学去了哦。” 小远动作是很快的,在幼琳抬眼的时候,耳边传来很大的椅子脚和地板摩擦的声音,跟着就看见小远拿了土司跑到客厅那边,拿起他的大书包跑出了家门。 整个过程,霍泽南站在楼梯上,淡着一双眼睛。 那孩子现在真的很讨厌他,连个饭都不想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 霍泽南拧起了眉。 一想到昨天扇了小远耳光,心里就后悔。 人人都说,打架吵架会让夫妻之间越来越疏离,父子之前,也同样。 幼琳拿纸给美眉擦嘴巴,顺便看了一眼还站在楼梯上、目光盯着门口的男人。 在幼琳收回视线后,霍泽南迈下最后几级楼梯。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展开报纸,一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从幼琳那个角度看过去,霍泽南和小远,连动作都那么相似,尤其是,小远越来越大,和他就越来越像。 “今天晚上没有应酬,会早点回家。”?霍泽南眼睛看着报纸,却是在和幼琳说话。 幼琳看着他,点点头,“好。” 他主动和她说话,昨晚的事,也就算翻过去一页了,谁都不再提,那就相安无事。 但是,一直在厨房里收拾的容婶,在听见那二人的对白之后,嘴角泛着无奈的笑。 现在倒是相安无事,怕就怕啊,哪一天突然爆发,新仇旧恨的……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越想越头疼。 八点钟,老赵的车停在老宅外面了。 幼琳送霍泽南到门口,两人都止步。 “晚上会早点回来。”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幼琳,这话,他今早说了第二遍。 迎上他暖融融的视线,幼琳笑着点头,“知道了。” 他牵过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磨了磨,“你做菜吧。” 幼琳眨了下眼睛,一时没吭声,接着他又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好。” 幼琳应了一声,然后,他将她拥在怀里,微微偏头,唇贴着她的侧脸,“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他松开幼琳,笑着最后看了她一眼,上了车。 等到那车子离开,幼琳转身步上台阶,进了院子,关了门。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但坐在车后排沉默的霍泽南会不安,心情就像现在外面雾气蔼蔼的天空,总觉得,暴风雨就要来了。 下午五点钟,幼琳接到小远电话,他说他要和恺悦姑姑吃过饭再回家。 幼琳怕他故意不和自己父亲一起吃饭才这样,就不是很同意,“小远,你回家来,和姑姑改天再约。” “妈咪,我是男生嗳,约都约了,哪有放女生鸽子的道理。” 那孩子说得头头是道,幼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最后他说,“放心吧妈咪,我八点钟以前就回家,还要写作业呢。” 小远挂了电话,叹口气,仰头对一旁的恺悦说,“我妈咪这个人,总是为别人着想,霍泽南对她又不好,她什么都想着他——以为我不知道吗,她就是怕我不爽他才想我早点回去和他一起吃饭的。” 恺悦戴着个黑框眼镜,嘴里咬着棒棒糖,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不爽他?” “他昨晚打我!” “啊?” 恺悦惊呆,小远耷拉着脑袋,“算了,我懒得跟他计较,谁让他生了我呢,是我爹,他就最大,行了吧。” 说是这样说,但小远也担心,万一哪天妈咪受不了他了,离开他了,他不得哭死啊。 虽说小远经常都拿谌子慎来威胁霍泽南,但他心里,还是想着他好,想着他能和妈咪白头到老的。 小远有点少年老成,想事情想得很周到,有时候,他对霍泽南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哥真的太不像话了。” 一路上,小远都在向恺悦控诉,恺悦一路都在笑,自己大哥,也不好说什么,怕说多了,他会觉得她烦。 两个人去吃了韩国烤肉,小远很绅士,很会照顾恺悦,恺悦嘴里包着生菜包肉,对他说,“你说,跟谌子慎谈恋爱,他会不会对我这么好啊?嗯?喝水给我拧开盖子,来大姨妈给我买卫生棉,生气了哄我开心,还有像现在这样,吃烤肉要给我裹上生菜?” 小远包了满嘴的烤肉,“当然,谌子慎爸爸对女人可好了,绅士,绅士懂吗!” 恺悦狠狠点头,“嗯,看他也像。” 七点二十,恺悦送小远去公交车站台。 “小宝贝,姑姑不想你走啊。”恺悦揽着小远肩膀,舍不得他。 校园啊拉着书包带子,耸肩。 “我也没办法,一定得回去,万一霍泽南一会儿又欺负我妈咪怎么办?” “哈哈哈,瞧你把人说得像个恶霸。” “他就是恶霸!” 很快公交车就来了,小远跟恺悦挥挥手,“恺悦姑姑加油,你一定会追到谌子慎的。” 小远赶在八点钟之前到了家,跟妈咪保证的话,没有食言。 这个时候,家里客厅在放着电视,妈咪和锦年以及容婶都在那里,小远背着书包走进去,叫了妈咪和容婶,然后过去放下书包,坐在锦年旁边,和锦年一起堆积木。 其实堆积木无聊死了,但是小远爱美眉,美眉喜欢的,他都想要陪她。 “小远,上去写作业。” 幼琳看了墙上时间,八点十分,小远回来二十分钟了。 “马上,再十分钟。” 小远是个暖男。 这会儿他很专注的低着头,在把积木堆砌成房子,美眉在一边手舞足蹈,嘴里“哇哦,哇哦”的,开心得很。 幼琳看着那一大一小,心里很是安慰。 哥哥疼爱妹妹,这画面真是温馨。有时候容婶在外面买菜,碰见熟人就会夸奖家里两个孩子,跟人炫耀,孩子长得漂亮,又懂事,真是让人很羡慕的。 十分钟后,小远捧着美眉的脸吧嗒亲了一口,然后拎着书包上楼要写作业了。 走到二楼,刚好碰到书房出来的霍泽南。 小远停下脚步,嘴角抽抽,白了他一眼没打算跟他打招呼。 这就要走,霍泽南皱着眉突然喊他,“站住。” 他没好气的回头,“干嘛?” “上哪去了?” “我不信我妈咪没有告诉你。” “……” 他分明就是没话找话。 而小远那话意思太明显了,哦,你没问过我妈咪吗,你问了,我妈咪会不告诉你吗?所以你跟我明知故问干什么!?小远甩过去好大一个白眼。 霍泽南双手揣在睡衣口袋里,朝他走过来,大概是昨晚的事让他现在见了小远会尴尬吧,他摸摸鼻子,清了下嗓子,问小远,声音软软的,很温和。 “吃饭了吗?” “废话!” “霍远你注意下态度!” “吃了。” 小远烦不胜烦,瞪他,心说你那什么架子,你现在分明就是想给我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霍泽南收起严肃脸,又清了清嗓子,“脸疼吗?” 小远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一脸的傲娇。 “问你话!” 霍泽南见他这样,嗓音又抬高,小远不耐烦的一眼瞪过去,“疼,你要让我打回来吗?” “打回来你能不生气吗?” “……” 小远讷讷的看他,心想,这位大叔,你不是真要让我打你脸吧。 顿了一下,小远咳咳道,“那什么,我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屋了啊。” 说完就转身赶紧撤了,立马闪身进了房间,嘭的关了门。 霍泽南站在原地,原本淡淡的一张脸,渐渐露出笑意。 小家伙,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 …… 这天早上,乔止非难得起了个早。 开车出门吃了个早餐,顺便给静文买了皮蛋瘦肉粥,给她送到店里去。 乔止非这个人,他对静文好,但他从不问静文的喜好,他给静文买吃的,连她不喜欢吃葱都不知道。 但每次他买的东西静文都吃了,这就是真爱。 不过今早他买了东西去,静文却不在。 “你们老板呢?” 他也不急着走,坐在沙发上,修长双腿叠起来,先给自己点了根烟。 “霍小姐跟聂先生出去了。”小助理对他说。 “聂先生?” 乔止非点烟的动作一顿,眼皮跳了跳,眉心就这么皱了起来,“哪个聂先生?做西装那个聂先生?” 小助理点头,“是的。” “去哪儿了?” “好像是游艇吧,聂先生说买了新游艇,还没出过海,让静文姐陪他。” 小助理说完,又说了句“乔先生我先去忙了”,就先去了楼上。 乔止非坐在那里,越想越心虚。 那个聂海尧,买游艇让静文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他就是想不明白,很明显那个男人还在对静文有意思,他让去她就跟着去?还真是余情未了! 他没在店里多待,抽完烟就走了。 但是,一上车,总觉得心头七上八下的。 聂海尧那个人心术不正,一直都在算计霍家,今天静文跟他走了,能安全回来吗??码头离这个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开车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 乔止非将车子开到前面十字路口,嗖的调了头,往码头去。 …… …… 一个小时前,静文的店里刚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聂海尧出现在静文视线里,温文尔雅,他跟她说话,都是非常礼貌的。 因为定制西装是手工的,周期比较长,所以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拿到,所以聂海尧这个时候来,静文就跟他说,让他再等一等。 但他很显然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静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跟我去码头,好吧?” 店里那个时候还没有客人,只有小助理和几个店员。这个男人来过店里几次,和静文有些交情,他对静文的态度,一看就是在追求她。 静文这里的店员,一直都以为乔先生才是静文的正牌男友,所以对于聂海尧,就有些好奇了,都在背后窃窃私语,聂先生看起来条件不比乔先生差啊,乔先生要有危机了哦。 静文是想拒绝他的,但他眼中忧郁让她不忍拒绝,“静文,连这个小小要求都不答应我吗?我们已经陌生到,你得防着我了吗?” “不是。” “那就跟我去看看新游艇,知道吗,游艇以你的名字命名呢。” “……” 此时此刻静文在聂海尧的游艇上,在陪他喝红酒,看风景。 游艇还真是她的名字呢。 大概是因为不再喜欢他了吧,所以,他的游艇上印着她的名字,静文感到很别扭。 不过,她打算借着今天,把有些事情,跟他讲清楚。 聂海尧坐在静文旁边的位置上,他已经喝了第四杯了,这酒不醉人,但这么下去也不太正常,静文觉得他还是别再喝了比较好。 在他又要给自己倒酒的时候,静文握住了酒瓶,“还要,别喝了,我们说说话吧。” “好啊,我最喜欢听你说话。” 男人笑着靠近静文,满嘴酒气,静文觉得这气味透露着一种危险。 她往那头坐过去了一些,跟他保持距离。 “静文,这么多年不见你,你又漂亮了。” 聂海尧酒气熏人,用一种男人欣赏女人的眼光注视着静文,让静文不敢直视他,这样的情形之下,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说,“我发现我还爱着你,我想你回到我身边。” 静文揉了揉太阳穴。 清了下嗓子,笑着对他说,“我跟以前一样,你也没变。” “我变了,我变得可多了。” 他呵呵的笑,眼中透着一种看不透的神色,他对静文说,“以前我是个有着军人热血的小青年,现在不同了,满身铜臭,已经不是那个白痴聂海尧了。” 聂海尧说话间,已经往静文身旁坐过去了,静文又往后退了退,却退不动了。 眼看着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静文紧张得直躲,脸朝一边转,“别这样……” “怎么了?我想亲你,不行吗?” “海尧我们已经分手了。” 静文刚说了这话,男人顿时就火了,凶巴巴的吼道,“谁说我们分手了,你说的?我答应了吗?” 他双手紧紧按住静文的肩,静文想站起来都根本没办法,她试图跟他讲道理,“都过去十一年了,这些年我们都没见过对方,我们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我过得很好,你同样过得很好不是吗?” “没见过对方?所以你把我忘了吗?” “我爱上别人了!” 静文一句实话,让他彻底愤怒,他站起来,猩红着双眼将静文推倒在皮沙发上,静文一直挣扎,怕他乱来,一直在好言相向,“海尧你冷静一点,你别碰我,你听我说,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 聂海尧紧紧按住她,就要欺身下来,“你过得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霍静文,当初是你招惹的我,我拒绝了你,是你非要来找我——我有强jian你吗,是你自己往我身下送……ok,ok,算我强jian你,就当我强jian你,那我现在再强jian一次,你不会介意的哦?” 话音刚落,在静文惊恐的表情中,聂海尧俯身下来,往静文脸上一通乱吻,静文吓得不行了,又是挣扎,又是乱踢乱踹,“聂海尧你疯啦……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放开我……” “你不爱我了吗?给我碰都不愿意了吗?” 聂海尧压在她身上,将她的双手按在身体两侧,一双眼睛里暗潮汹涌,“知道吗,我是想把你带到这里来,给你拍luo照然后发给记者的,但我舍不得!” 他压下去,咬着牙关,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我舍不得!” 静文被他弄得要痛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是你做的,我哥,我爸,我妹妹,全都是你做的……” “是我。” 他冷笑,捏住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当初你们怎么弄我,现在我就一点,一点,慢慢还给你们。 知道你爸妈把我弄成了什么样子吗,我当不了兵,我走投无路,我连家都回不了,我爸妈觉得丢脸,都不认我了,霍静文,你说你当初来招惹我做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仇恨能让你快乐吗?” 静文把脸转到了一边,泪流出来,湿了沙发垫子,“都是我的错,你想报复我就找我啊,你去害我哥,害我妹妹干什么呢……” “我舍不得伤害你啊。” 聂海尧哭了,他趴下来,脸贴着静文的侧脸,他是以一种很受伤的姿势和他依偎在一起的,但是这样的姿势,在一个嫉妒疯了的男人看来,就是暧昧了。 就在聂海尧哭着搂着静文的时候,门自外面,被嘭的一声踹开。 在聂海尧和静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拉住他的衣服把他拎起来,然后将他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柜子上。 又是嘭的一声,静文惊吓中,清楚地看见乔止非那张英俊的脸,只不过眼下那张脸变得异常恐怖,眼中透着寒光,他拽着聂海尧的脑袋就往柜子上磕。 柜子的玻璃碎了,那里面一排的红酒就这么倒了,全都摔碎在地上,一地的深红色酒汁。 “乔止非!” 静文怕弄出人命,也顾不得身上一片狼藉,赶紧过去拉他,但刚碰到他就被他反手甩开,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拽着聂海尧的头一下又一下的往柜子上砸。 “你停下,停下,他会死的!” 静文哭着去拉他,拼命拽着他的胳膊,抱住他,“求你了,别再打他了。” 乔止非十三岁就拿西瓜刀跟人打群架,跆拳道高手,论体力,论伸手,只当过几年兵的聂海尧哪里是他的对手! 在聂海尧已经头破血流翻白眼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回头看静文,他眼中,那眼神依旧非常恐怖。 静文死死抱住他的腰,哭着喊着直抽气,“乔哥,乔哥,会坐牢的,会坐牢的啊,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乔止非看着哭得不像样子的静文,看她可怜巴巴的盯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的眼泪,心一软,眼中阴戾渐渐的退去了不少。 他一松手,聂海尧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跌倒在地。 静文已经抱着他,仰头看他,嘴里还在说,“我没事,没事的啊,你别这样,我不想害了你。” 乔止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身上的衣服被扯乱成那样,视线里就是她蕾.丝胸.罩的边缘,那是不是他再来晚那么一点,那混蛋就把给她搞了呢! 乔止非只觉得脑袋里那根弦都断掉了。他那双手啊,已经许多年,许多年没沾过血了。 十分钟后,奄奄一息的聂海尧,被绑在了椅子上。 原本英俊的一张脸,现在血肉摸摸,乔止非要的就他妈是这个效果。 乔止非身上穿着白衬衫,来的时候干干净净,但现在沾了血,零星几点,看着吓人。 静文已经整理好自己了,她忐忑不安的站在乔止非旁边,乔止非呢,手里拿着一把牛排刀,那把牛排刀挑着聂海尧的下巴,一脚踩在他坐的椅子上。 “乔哥,送他去医院。”静文哭得声音都沙哑了,乔止非盯着聂海尧,对她不予理睬。 “说,碰她哪儿了?” 他凑上去,挑着眼皮看聂海尧,“上面还是下面?碰了几下,碰了多长时间?” 说完他淡淡抽了口烟,对着他的脸吐着烟雾,“嗯?你要不说呢,我直接把你那玩意给割了,如何?” 他心态也真是好,心平气和的跟人商量这个。 静文是真的怕了,万一他真做了什么而进监狱,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乔哥……” “你闭嘴,回头收拾你。” 他冷冷看了静文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聂海尧身上,“你说不说?” 聂海尧却笑了,有气无力的,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他也是不怕死,轻飘飘的看着乔止非,“碰她哪儿了?你问问她,碰了几下碰了多长时间啊……” “啪”。 乔止非一个耳光重重扇过去,“给老子闭嘴!” 聂海尧忍痛大笑,“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怎么,我说了,你受不了?静文是我的女人,你自己问问她,她是不是早就把自己给我了?” “老子让你闭嘴!” 乔止非没发火,只是抽着烟,那声音听着阴森恐怖就是了。 “静文的身体很软的,也很香,闻一闻就让人……” “我喜欢你。” 没再给聂海尧机会往下说,静文知道,那会把人逼疯。 她一把拽住乔止非,他那么重的人她都能把他拽过来,还是要花点力气的。 静文双手捧住已经懵逼的了乔止非的脸,垫脚亲他的嘴,“别跟他计较,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乔止非挑着眉盯着静文,看了她好一阵。 心里,好像,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甜。 被女人告白,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告白,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但他面无表情,就是盯着静文不说话。 静文咳咳两声,紧紧攥住他双手,“先送他去医院,完了我们再回去……做.爱。” 乔止非耳垂微微泛起了红,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静文跟他说这个,身体很明显的就起了反应。 离得静文那么近,静文都感觉到了,脸都红了还故意蹭他那个地方,对他说,“快把他解开,送他上医院。” 乔止非傲娇的转头看了一眼此时因为静文对他说了那几句话而一脸生不如死的聂海尧,“老子才不要送他去医院。” 静文懊恼,“他会死的。你不送我送。” 说着就要朝聂海尧过去,乔止非猛地拉住她,皱眉,“你麻痹别想再碰到他。” “……” “我打给小马。” 小马接到电话,一听说让他去处理尸体差点就要吓死了,但乔哥的话又不可能不停,电话一挂就飞车去了码头,找到那艘叫“jingwen”的游艇,找到了聂海尧。 乔哥已经很多人不干架了,今天破例,小马也猜到跟静文有关。 送聂海尧的途中,从后视镜看后排的男人,他像是自言自语的,在那里一直哔哔哔,“你他妈敢对我嫂子有非分之想,你他妈就是活腻了!” “你搔不搔,游艇弄一女人名字!” “我告诉你啊,我老大要不了多久就要跟嫂子结婚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聂海尧耷着沉重眼皮在后排,一脸的血,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力气,哑着问小马,“静文她,跟那个男人,好了很久了吗?” 小马睨他,故意说话气他,“当然,都同居了,天天过夫妻生活,羡慕不羡慕?” 聂海尧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 乔止非把静文带回了自己公寓。 一路上,他开着车,车上放着好听的音乐,但他一句话都没跟静文讲,脸黑的跟什么似的,火气还没消。 静文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搞不好聂海尧就把她…… 前男友前女友都是很尴尬的身份,如果静文对聂海尧还有旧情,跟他上.床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她心里有乔止非了,就不想跟任何男人纠缠不清。 车里静得很,乔止非的侧脸冰冷,气氛也都是冷的。 刚离开码头的时候,乔止非给霍泽南打了电话,把事情讲了一遍。 他说得很直接,“你妹差点被聂海尧强jian。” 静文一直看着车窗外,乔止非就在她耳边把话说得很难听,故意说给她听的。 霍泽南说晚点再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乔止非没再说过半句话。 很快就到了他家,他开了门,静文不想进去。 他一瞪眼,问她,“干嘛,有情绪?” 静文垂着眼,好半天没吱声,他又说,“你哥交代了,你这两天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 “刚不是说要跟我做.爱?” “……” 静文脸刷的就红了,看她害羞,乔止非突然心情就好了,低下头凑上去,“不想跟他做,想跟我做?” 静文一直低着头,都不想去看他。 “我想回去。”静文说。 “在我这里,不开心?” 乔止非抱肘,站直了,一副傲娇的样子俯视她。 静文摇头,“不是,一会儿我哥来了会骂我。” “现在怕被骂,你哥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耳朵干什么去了?” 乔止非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进来,别跟个门神似的站那儿。哥给你煮个面吃。” 静文看着乔止非宽厚坚实的背脊,以及他走路都是那么装逼的姿态,听着他的声音,没由来的就觉得温暖。 她关上门,犹豫了一下,然后跑过去,自他身后抱住他。 乔止非正要往锅里注水,一下愣了,挺直了摇杆,“你这个女孩子,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嗯?想泡我?”?“嗯。”静文的脸在他背后蹭了蹭。 “呵呵。” 被静文泡,他好像很享受。 静文的视线里,是他穿着黑西裤的,挺翘的臀,在她的目光中,是那样的性感。 想解开他的皮带,静文有这种意识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坏。 …… …… 下午四点,幼琳给霍泽南发短信。 她问,你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他没回她。 但是他直接打电话给她,“不能陪你吃晚餐,宵夜如何?” 他的一言一语,轻而易举就能哄得她笑,他温柔的声音,让她心里充满欢喜。 幼琳挂了电话,下楼去厨房找容婶,“晚上少做点菜,泽南不回家吃饭了。” 容婶今晚要做豆腐圆子,她回头特鄙视的看了一眼幼琳,“哦,他不回来,咱们就不吃饭啦?他不回来,你就吃不下啦?” 192.194双臂圈住他的腰,问他,“你觉得我美吗?” 静文吃过午餐,去乔止非浴室洗了个澡。 乔止非给她拿了男士t恤让她换上,她洗澡的时候,他在外面站着,敲门,“把脏衣服给我,我洗了。” 洗衣机有烘干功能,洗好了,干了,她一会儿好穿。 静文从里面将门打开,拉开了一条缝,将衣服递给他。 乔止非看着满屋子热气里的静文,头发松松挽着髻,满目水气,门后露出来的肩膀,让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矜持,不想君子,只想弄她。 但静文把衣服递给他之后就把门关了,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偿。 乔止非去给她洗衣服。 上衣,牛仔裤,胸.罩,还有内.裤。 静文的衣服从内到位都就干干净净,但他觉得沾了聂海尧的味道,他不爽,就要洗一洗。 洗衣服的时候他站在洗衣机旁边抽烟,目光沉沉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那个贱人要告他的话,事情还比较麻烦,故意伤人,判个十年半载他不如死了算了。 正想着,静文擦着头发出来了,穿着他的t恤,露大腿,非常性.感。 “乔哥。” 静文叫他,走近了他,赤脚,就显得她纤细的腿和脚踝更漂亮了。 她像是乔止非肚子里的蛔虫,他都没开口,她就自己对他说,“如果聂海尧告你故意伤人,我就告他强.jian。” “……” “他有底子,如果我告他,胜算很大。” 静文这样做,是不仁不义,但是,比起聂海尧,他更想保护乔止非。 这个男人在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变得有多恐怖,就说明他有多在乎她,静文更坚定了喜欢他的决心。 乔止非皱眉抽着烟,她走过去,笑着拿过来抽了一口,被呛到。 乔止非眉头皱得更深了,连连拍着她的背,骂她,“找死!” 静文双脚踩在他脚背上,双臂圈住他的腰,问他,“你觉得我美吗?” “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你,想不想脱我衣服?” “想啊。” 他的手,已经在说话的时候探到她t恤下摆去了,双手贴在她两条大.腿的两侧,几乎是搂着她的屁.股了,他眼中波光流转,在她唇边呵着气。 静文以为要开始了,以为他绷不住了,但是她刚刚闭上眼睛准备好被他吻,他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滚去睡。” 静文睁开眼,沉默了一阵,笑着说,“我没开玩笑啊,你不想吗?” 乔止非把她从他身上拉下来,笑道,“家里没有那个玩意儿。” “那个啊……” “嗯。” 他笑起来,还真是迷死人,他伸手捏了捏静文的下巴,“去睡会儿。改天我买个超薄的,让你好好爽一爽。” 他半开玩笑的样子,把她逗笑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想乘人之危。 静文现在心里难受,他清楚得很,在她难受需要安慰的时候跟她做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乔止非是一个不骄不躁的人,他和静文不疾不徐走到现在,彼此心意想通,这样的关系他很满意,不需要大起大落,平平淡淡才是真。 …… …… “我跟你说了不下三次,你都跟我当耳边风!” 霍泽南训人的时候,跟他爸一个样,一副首长姿态,完全就把被训的人骂得都抬不起头来了。 “面对面说过,电话里也说过,那个聂海尧是什么人我都跟你交涉的清清楚楚,你还偏不信!” “你说要是出了事,你吃了亏,除了你自己难过,谁还能替你分担?” 霍泽南啪的将烟盒扔在茶几上,开始给自己点烟。 静文穿着乔止非给她洗干净的衣服,规规矩矩站在他正对面,他抽了口头,等她,“给我立正!” 乔止非在一旁看报纸,翘着脚已经忍笑很久了。 静文觉得丢人,要教训她还不让她回自己地方,在乔止非这里,教训给乔止非看吗? 霍泽南在外面应酬了过来,已经九点钟了。 他训静文的时候看了一次时间,想着要早点回去,要买宵夜回去。 “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尤其不准去接触那个姓聂的,自己好好反省!” 霍泽南最后看了一眼静文,静文还想争辩什么,他指着她,“闭嘴,什么都不要说。” 乔止非在一边摸着下巴,早就想笑了,但他一直忍着,忍着……?在霍泽南准备走的时候,门铃响了。 小马这个时候来,手里拎着卤菜和酒,是打算跟他乔哥喝两杯的。 这两天酒吧整顿,都不用工作,闲得蛋疼,小马觉得还是跟他乔哥把酒言欢比较有意思。 小马进来,霍泽南要出去,小马不乐意了。 “卧槽,霍哥你要走啊?” “得回去了。” “不行啊,你看我买了酒买了肉,你不陪着喝点就没意思了啊。” 霍泽南看了一眼他手上。 心想啤酒还可以跟他喝两杯,白酒还是算了。 正要走,哪知道小马不依不挠拉着他,“霍哥霍哥,好霍哥,别走了,今晚不醉不归ok?” “不是,你嫂子她……” “哈哈哈霍哥你妻管严吗?在外面喝个酒嫂子要骂吗?” 霍泽南架不住小马的无赖,被他拽着重新又回去,乔止非呵呵的笑,伸手搭着他的肩,“不回去就不回去!” 静文在一旁提醒,“嫂子会生气啊。” 乔止非斜了她一眼,“让开,回屋睡觉去你。” …… …… 幼琳在家等霍泽南,等到十一点,人没回来。 到十一点半,接到静文电话。 “嫂子,您先睡吧,别等我哥了。” “他怎么了?” “他跟乔止非小马在这里喝酒,喝得可高兴了,那两人不让他走。” “……” 幼琳有点无语,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嫂子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幼琳去洗漱。 洗漱完了准备睡觉,突然想起今晚天气预报说后半夜有暴雨。 隔壁书房的窗户也不知道关了没有,幼琳惦记着,也就下了床,穿上拖鞋从卧室里出去。 还真是没关窗。 她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了,走进去将窗户关好,关好之后就转身要出去。 在转身的时候,幼琳瞥见书柜旁边的保险柜。 霍泽南给了幼琳不少钱,家里很多的房产,也都在幼琳名下,在物质上,霍泽南对她向来大方,男人总认为,给的越多,就越爱她吧。 但幼琳还从来没有开过他的保险柜,今晚上比较闲,而且睡不着,她看见保险柜一时有点新鲜,也好奇,就像打开来看看,也不知道霍泽南的保险柜里,是放的金条啊,还是现金啊。 说不定有什么奇珍异宝。 幼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走过去,输密码的时候,她输入了锦年的生日,她只是试试而已,万一打不开就算了。 没想到,一试,就开了。 保险柜里除了几份合同和一些现金,就还有一个硬盘。 这种硬盘被他锁起来,估计是涉及到商业机密,幼琳不想过问那些,也就没有去动它,也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在那些东西的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这个文件袋跟其他有些区别,幼琳微微皱了下眉,把它拿出来。 那天晚上,幼琳蹲在霍泽南的书房里,好奇心驱使她去打开了那个文件袋,然后,那个印着“2011年7月1日”日期的医院b超单,就这样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晚的暴风雨,没有等到后半夜。 当幼琳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当她再一次审视着那白纸黑字写着的“宫内孕单活胎”,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紧,她浑身失去了力气,重重跌坐在地毯上。 窗外已经刮起了风,跟着就倾盆大雨而至了。 幼琳回忆起那个下着雨的午后,谌子慎近乎崩溃的按住她的双肩,他在质问她,“你到底要为他守身如玉到什么时候,做我的女人,给我生个孩子,就那么难吗!” “童幼琳你欠我一个孩子,你欠我一辈子!” 是的,那一次谌子慎酒后发疯,就那一次,她就怀孕了。 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很淡定,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去医院做了手术。 谌子慎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本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是她疏忽,是她把那张单子夹在了舞蹈培训机构的单子里,谌子慎那天闲来无事随手翻她书桌上的东西,就这么翻到了。 但是已经太迟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幼琳打掉那孩子的三个月之后了。 幼琳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不和他做夫妻,连他的孩子都容不下。但她不怪自己,那孩子,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窗外狂风骤雨,幼琳盘腿坐在地上,却是如此平静。 这就是霍泽南性情大变的原因吗,他以为,她连孩子都能有,她和谌子慎一定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吗。 所以他才会冷落她吗,所以,他才会反复无常吗??幼琳一脸苍白的转过身,背靠在保险柜上,闭了眼睛。 一直一直,从美国回来之后,再遇上霍泽南之后,她一直都闭口不提这方面的事情,以为能避开,霍泽南不问,这些事情就会自己过去了。 可是不能啊,这唯一一次,就像白纸上泼的一滴墨,脏了,就是脏了。 …… …… 半夜,三点钟的时候,谌子慎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从没想过幼琳会给他打电话,并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睡眠中,男人的声线有些嘶哑,“幼琳?” “谌子慎,我们见个面吧。” 幼琳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恐怖,谌子慎觉察到她有点不对劲,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再一次叫她,“幼琳,你怎么了?” “我要见你。” “见我可以,但现在……” “我要见你,就现在。” “好。” 谌子慎在幼琳挂断电话之后,坐在床上怔愣许久,这才下床去,洗漱,换衣服。 他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在幼琳来他家的这个时间里,他理了一遍思绪。 但他不知道幼琳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在大半夜的,要找他。 近四点钟,门铃响起。 出于礼貌,谌子慎连居家服都没穿,穿的衬衫西裤,尊重自己,也尊重幼琳。 他将门一打开,幼琳就苍白着一张脸进来了,浑身湿透,吓得他不轻。 “幼琳……” “我想问你,那张b超单子,你放哪儿了?” “……” 多久远的事情了,她突然问起,谌子慎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他怔住,幼琳面无表情的再一次问,“放哪儿了!” 她的声音抬高了不少,语气有点凶,谌子慎极少看她这样。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开口回答她,“旧金山家里,你卧室的柜子里,最下一层。” 他放的,自然是记得清楚,他这样清清楚楚跟幼琳说出来,幼琳却笑了。 笑了很久很久,再加上她现在一身雨水的狼狈样子,像个疯子。 “幼琳。” 谌子慎伸手去拉她,想叫她先进屋,她却甩开了他,失控的冲他吼,“离我远点!” 谌子慎眨眨眼,完全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点点头,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臂往两边一抬,“远了。” 幼琳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 她大概是想哭吧,因为谌子慎看她这个状态,实在是脆弱得很。 “幼琳。” 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像个兄长,语气温和的,再一次叫她,“先进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吧?” 她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进来。 对于谌子慎一个,有点点洁癖的人来说,幼琳这样一身的水,一脚的水,高跟鞋踩在他家的地板上,他是容忍不了的。 但他忍了,他忍得了,因为这个人是幼琳。 不是因为爱她,只是,把她当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一个朋友,一个,被他伤害过的朋友。 幼琳漠然的走过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他沉沉的目光里,她拉开自己的包包,将那张半湿的b超单递到他面前。 “谌子慎,这是什么?”她笑着,问他。 谌子慎错愕的将那张纸拿过去,眼睛在上头扫了一眼,然后,眼中出现了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回去过?怎么会在你这里?” 幼琳苍白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她对他说,“不是在我这里,是在霍泽南那里。” “……” 幼琳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落下来,她泛白的指节死死抓住谌子慎的衬衫领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拿给他,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为什么!” “怀我的孩子,你就这么不能忍受吗?” 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凉意,幼琳点着头,“是,不能忍受,我不想要你的孩子!” 谌子慎轻轻的拉开她的手。 他转了个身,一声不吭的背对着她,给自己点了烟。 一时间,这屋里,静得那么可怕。 情绪在谌子慎的胸间翻涌着,幼琳那一句不能忍受,让他难受得无法形容。 不是因为爱她,他也不再爱她,但曾经做过夫妻,她对他,原来就仅仅只是这样。 幼琳扶着沙发,胸口哽着石头一般,她失了魂似的站在那里,好半晌没有一点声响。 谌子慎那根烟抽了一半,然后,他稍稍转了下头看她,“应该是子萱给他的。” 幼琳淋了雨,浑身冰凉,指尖都是凉意。 她缓缓抬头看他,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他又抽了口烟,对她说,“子萱应该是去过你的房间,正巧两年多前,泽南去找她谈离婚,猜得没错的话,就是那个时候,她把这东西给他的。” 幼琳扶着额头往后退了两步。 谌子慎摁熄了烟头,走过去,双手按住她的肩,“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如果可以,我跟他解释。” 到现在,谌子慎隐隐约约的,已经能猜到这两年霍泽南为什么事事与他作对了。因为幼琳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霍泽南嫉妒,霍泽南在按自己较劲,跟他,跟幼琳,也跟自己。 幼琳摇头,垂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没用的,我们在一起七年,这是证据,这是一个男人无法忍受的证据。” 谌子慎放在她肩头的手,缓缓放下去,然后,他听着幼琳说,“我要见子萱。” 他应声,她眨了下眼,平静的又说,“我要见她。” 他点点头,“你能见到她,很快。” …… …… 次日清晨七点,霍泽南出现在幼琳床前。 男人脸上带着歉意,将幼琳的手贴在他脸上,他笑着说,“sorry,昨晚没给你买宵夜回来。” 看着男人一脸的温柔,幼琳有些怔忪,一时半会儿,躺在那里没反应。 “怎么了?真生气了?” 霍泽南俯身,离得她很近,想要从她眼中窥视一些情绪,但幼琳依旧是一张平静的脸。 她缓缓坐起来,整完没睡,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觉得疲惫。 “跟止非和小马喝酒,他俩坏,故意灌我。” 霍泽南现在身上都还有隔夜酒气,难闻得很,但他跟幼琳撒娇的样子,逗得幼琳忍不住笑了。 看见她笑,他像是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说,“天,美人难得一笑啊。” 幼琳凑上去,拥抱了他。 他呵呵的笑,也抱她,嘴里小声说着,“我好想跟你亲热一下,但现在是不是该叫美眉起床了?” 幼琳笑着,点点头。 “那留着,晚上再好好来,行吗?” “好。” 霍泽南捧着幼琳的脸,和她接吻。 他先闭上眼睛,吻得忘情,幼琳在看了他很久以后,也轻轻合上眼睛。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眼角有泪滚落下来。 幼琳很快推开了他,没等他发现她在哭,背对着他一下就跑进了浴室,挂上了门。 霍泽南很是不解,站在外面敲门,“幼琳?幼琳你躲什么?” “怕你耍赖。” “不会啊,说了晚上就晚上嘛。” 他站在那里,背靠在门上,笑着,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幼琳,昨晚不在你身边,我很想你。” 幼琳在浴室,听着外面男人的声音,望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一张脸,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在他的眼中,她一定是个小丑吧。 195 他冷肃的盯着她,“你有跟我认真过吗?” 静文一觉醒来,乔止非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 趴在房门口看男人男人的英俊背影,实在是享受得很。 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女人。 静文赤脚走到他身后,笑着叫他。 乔止非回头看她一眼,“醒了?” “嗯。渤” “去洗漱,一会儿出来吃东西。” “好呀。” 静文转身要去盥洗室,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乔哥,等下我吃完早餐,就走了。” “你哥不是让你这几天都在这里吗?” 乔止非关了火,将煎蛋盛在盘子里,“你最好老实点,听话一点。” 静文又走回去,站在他旁边,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煎蛋吃。 乔止非把她的手打开,皱眉瞪她,“洗手了吗?” “我哥让我跟着你,就是怕聂海尧再来找我麻烦,但他现在在医院呢,怎么找我?” 静文把收缩回去,抬眼看乔止非,“我住你这里也不方便。” 两对儿眼睛看着彼此,波光流转,静文看到了某人眼中泛起了笑,她又低下头,“我还得回店里,自己的店总要自己打理,再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需要人时时守着。” “你这么大的人,有时候也是不怎么靠谱。” 乔止非最后说了一句,把餐盘端到了外面餐桌上,背对着静文,“赶紧去洗脸刷牙。” “马上去。” 几分钟后静文回到餐厅,坐在乔止非对面。 男人已经给她倒好了满满一杯牛奶,土司抹了果酱,她拿起土司咬了一口,看乔止非。 这个时候他在看手机,淡淡的一张脸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干净,柔和,不像平时那么装逼。 静文细细的手指在餐桌上叩了叩,乔止非抬起头来,“怎么?” “果酱太甜了。”她笑着说。 “有吗?” 刚刚才下楼去小区便利店买的,他平时不吃这种东西,不知道口味,随便买了一瓶什锦的,太甜了吗? 他微微拧起眉,静文已经把手里那片末了果酱的土司拿到了他面前,“你尝一口,实在是太甜了。” 乔止非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咬了一口土司。 “我吃过的,让你咬你就咬。” 静文得逞的笑了,像个孩子,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就能让她开心。 乔止非只是淡淡看了看她,她穷开心,他没理她。 宽敞的房子里,两个人安静的吃着早餐,静文什么时候把椅子移过去坐在了乔止非身边,他不知道,只是在看股市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多了一根手指头,他怔了怔,一抬头,就看见静文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正在瞅着他,眼里泛着一丝狡黠。 他笑了,也不看手机了,偏了头跟她对视,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脑袋望着她笑,“你干嘛?” “泡你。” 静文嘴角沾了果酱,乔止非笑着抬手给她拭去,眼皮垂得低低的,“那也得我愿意给你泡啊。” “我要去看聂海尧。” “不准。” 乔止非严厉制止,他眼神严肃的盯着静文,静文叹气,“求求你,让我泡你。” “少跟我来这套。” 她在玩什么把戏,乔止非一清二楚,以为讨好了他,他就能答应她去见那个男人吗,不管她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行就是不行。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静文有点泄气。 乔止非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跟她扯下去,起身就要走开,静文拉住他的袖子,“乔哥,坐下。” “不要试图说服我。” 乔止非捻开她的手指,但下一秒又被她拉住,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那就是个危险人物,你去看他,你是好心想去跟他好好谈,但他不这么想。聂海尧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我能准你去见他?” “你先坐下。”静文对他说。 乔止非看了她一阵,再次坐下来。 静文换双手挽住他的胳膊,往前靠了一点,跟他很亲热的样子,“我去见他,有我的理由,你要是不放心,你陪我去。” 她看见乔止非眼中厉色,接着道,“我想跟你约会,等我去医院看过了他,我们俩去看电影,今天我不回店里了,好吗?” 这话他可真爱听。 眼看着乔止非两道浓眉渐渐的往上扬,严肃的眼睛里有了悦色,静文咧开嘴笑,继续哄他,“乔哥,你最好了,你会陪我去。” “拿你没办法。” 乔止非咬牙,伸出手戳戳她脑门,戳得她疼了,捂着额头“哎哟”一声叫唤,乔止非起身拿起餐盘去厨房,丢下冷冷一个字,“该!”< tang/p> …… …… 静文站在楼下等乔止非开车过来,趁这个时间打电话回店里,跟助理说今天有事不会回店里,让助理有事随时跟她汇报。 远远地看着乔止非从地下停车场那头那车驶出来,静文脸上露出笑意。 乔止非面无表情坐在车上,看着那个女人站在那里等他,他心里是高兴的,但表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个样。 不过静文都习惯他这样了,他就是拽,就是喜欢耍帅,哪一天要不拽了,不耍帅了,那就不是他了。 车子停在静文面前,静文拉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乔止非淡淡瞅着她,很明显是不爽。 他怎么可能会爽,现在是要把这个女人送到她前男友身边,他能摆一张好脸色吗。 静文当然知道他甩脸子是什么意思,但她忽视掉了这个事情,一会儿好好哄他,他就会笑。 很快就到了医院,乔止非打电话给小马,问到了聂海尧的病房。 和静文一起去了住院大楼,到了病房门口,乔止非正要推门,静文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 他皱了眉,一张脸难看得很,因为静文很显然是不让他进去。 “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静文是觉得,有些话,不想在他面前说,会尴尬,会难堪,因为喜欢这个男人,她想要,保留一点自己的骄傲。 另外,昨天他才打了聂海尧,当事人肯定也是不想见他的,万一他进去,聂海尧肯定会情绪激动。 “我为什么要在外面等你?” 乔止非不干。 “等我一下啦,几句话说完我就出来,又不会跟他做什么。” 静文把他拉到了门口右手边,那里有长椅,她把他按在上面坐好,弯腰,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十五分钟,最多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还不出来你就揍我,好?” 乔止非傲娇的别开脸,“滚滚滚。” 静文站直了,望着他笑笑,然后转身,敲门进了病房。 …… …… 病房里,聂海尧头上缠着纱布,正半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他的秘书给静文开的门,领着静文进去,说聂先生在休息。 聂海尧睁开眼,看见了静文。 静文走过去,望着病床上的男人笑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聂海尧纹丝不动的靠在那里,专注的盯着她,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秘书大概是看出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找了个借口便先出去了,留下静文和聂海尧两个人在病房里。 “好些了吗?”静文问聂海尧。 “死不了。” 他淡淡的笑,看着静文的那双凉凉的眼睛,开始有了温度。 静文拉过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他一阵,这才说,“你不想伤害我,我知道。” 昨天那种情况,聂海尧最后会不会把她怎么样,她猜不到,但是从他的情绪可以看出他很受伤,他需要她的安慰,这样的人是脆弱的,是可怜的。 可是在静文说了这话之后,那人却笑笑,对她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 静文点点头,“我们不说这个了,聂海尧,我今天来看你,是想跟你说说我们俩的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吗,你都有男人了,现在再来找我说这个,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聂海尧冷冷的笑出声,看静文的眼神,是戏谑的,笑过之后,他冷肃的盯着她,问她,“你有跟我认真过吗?” 静文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包,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久好久才哽咽着开口,“你做了那么多事,伤害我的家人,就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不是认真的吗?聂海尧,那个时候我十八岁,我要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给你? 事情会发展成后面的样子,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年纪那么小,有人要伤害你我也阻止不了,甚至在我根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我对你不是认真的吗,如果不认真,你走后,我发现自己怀孕就不会想到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不会想要带着孩子等你! 那段时间我没有去学校,也不敢回家,我想找地方躲起来偷偷的生孩子,但还是被我妈发现了! 聂海尧,我十八岁还在念书的时候就想着要把你的孩子生下来,你是爸爸,我是妈妈,你觉得,那样子的霍静文,对你,不是认真的吗? 我是欠了你,当初不该去招惹你,我害得你前途尽毁,但我想给你生孩子,我又觉得自己不欠你了——我也遭报应了,你离开之后的那么多年我没有再喜欢过别人,不是我不想,是我喜欢不了。 你恨我,很我爸妈我都知道,但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都过得好, 不要再做错事了,不要做那么多让自己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事。” 静文说完,低头擦掉了脸上的泪,再抬头,脸上已经挂着释然的笑了。 她看着聂海尧,她和他说话,声音还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清脆好听,她看着聂海尧那双早已泛红发热的眼睛,她对他说,“海尧,看见你现在过得好,我心里真的很开心。你有你的事业,你不当兵了,却比当兵的时候更有出息,看见你这么多年后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特别踏实。 所以,你一定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让当初看轻你的人刮目相看——至少在我眼中你是优秀的,我没后悔爱过你。仔细曾经喜欢过的人,事业有成,靠自己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我真的觉得没有喜欢错人。” “静文。”聂海尧声音哽咽了,他伸过手去,紧紧攥住静文一只手,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开口问她,“那孩子呢?” 静文垂眼,唇边,浮现出云淡风轻一抹笑,“那时候,我也不过十八岁,刚上大学,我爸妈哪里能容忍我生孩子?” 停顿片刻,她抬眼直视他深邃的眼睛,平静的对他说,“你走后不久,我妈就找到我,把我锁在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让我没法逃。后来知道我怀孕了,就把我带到医院去……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我和你是有缘无分。” 静文说完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呼了口气,压在心口那么多年的负担,在这一刻似乎一点点的消失了。 看了一眼腕上的钻表,她已经进来十二分钟了,外面的人在等她,她不敢待太久。 她起身,轻轻拉开聂海尧的手,“我得走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如果我回来早一点,还能不能,得到你?”聂海尧问。 静文没有回答他,准备离开。 “我会让他坐牢的。”聂海尧淡淡的说。 他这句话,成功的留住了静文。 静文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正准备开门出去。 他的声音,比先前更为平静,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静文在门口驻足几秒钟,回了身,也是极其平静的注视着他,“你告不了他。” 聂海尧皱了眉,他试探着问静文,“如果我告他,你是不是也会告我,告我强jian未遂?” 静文白皙的手指紧扣着门把手,脸色掐白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他却笑了,“你会那样做,是吗?” …… …… 静文带着沉重的心情从里面出来,一抬头,迎上乔止非那双眯得狭长的眼睛,他这是不满,在冷冷的盯着她。 她说的十五分钟,这明明就十八分钟了! 静文也没说什么,拉着他就走,拉着他的大手,温暖的掌心让她安心。 两个人进了电梯,乔止非从电梯镜面上,看见她脸色不大好。 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 心里沉沉的叹气,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伤到聂海尧了。 女人就是自私,有自己喜欢的人摆在面前,其他的人,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对聂海尧说,她要保护乔止非,绝对不会让他坐牢。 聂海尧反问他,如果是他打伤了乔止非,她会追究他吗?她说会。 然后聂海尧就大笑,讽刺的笑,他说霍静文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他说,我惦记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静文现在心里很乱。 偏偏乔止非又跟她斤斤计较,嫌她在里面时间待久了。 他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才待那么久的!两个人离开医院,找地方吃饭。 她已经很快调节好心情,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便。 “没有随便。” “哦,你看你想吃什么。” 乔止非还是比较惯着女人的,女人嘛,就是用来宠的,你宠得她高兴了,她才能让你身心愉悦是不是啊。 静文说想吃泰国菜,那就泰国菜。 开到一家泰国餐厅门口,有一女小孩儿在卖花,看见乔止非和静文一前一后下了车,赶紧跑过去,“叔叔,给姐姐买朵玫瑰花。” “不买。” 乔止非红眉毛绿眼睛的,看起来很是暴躁,静文见他凶小孩儿,有点不能理解,“你怎么了!” “叫你姐姐,为什么叫我叔叔?我看起来像叔叔吗?” “……” 静文对这人很无语,她只能对卖花小女孩儿说,“你叫他哥哥,他就买了。” 小女孩儿嗯了一声,大声叫着,“哥哥,给姐姐买朵玫瑰花。” 乔止非挑着眉,嘴角咧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还真是识时务的孩子啊。” 他从钱夹里拿出几张 一百的给那小女孩儿,“哥哥全买了啊,你赶紧回家。” “谢谢哥哥。” 小女孩儿拿了钱高兴的走了,静文扶着额头,看那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递过来,“喏,送你。” “谢谢。” 静文拿着一大束玫瑰和乔止非一起进了泰国餐厅,一路进去都有人在对她行注目礼。 在窗户边找了位置坐下,静文负责点餐,乔止非则坐在对面,静静的看她,目光幽深。 点好菜后,静文托腮看着对面那个正在看她的男人。 四目相对,静文一脸小女生谈恋爱时的甜蜜表情。乔止非喜欢她这个模样,女人啊,是受了宠才会这样,没受宠哪会笑这么甜? “乔哥,你很早就喜欢了我,是吗?”静文问他。 “是啊。” 他呵呵的笑,眯着眼吞云吐雾,末了又补充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那脸蛋儿,那身材,是个男人都喜欢的。” 见他一脸不正经,静文皱了眉。 乔止非一个性情中人,是实话实说,也不怕静文想歪。 静文也是了解他,他那张嘴是比较讨人厌的。 “你有过几个女人?” 静文突然问他,他愣了一下,把烟掉在嘴边开始掰手指,“我算算啊……” 静文受不了的把他的手打下去,“算了,不要告诉我。” 乔止非弯了眼睛,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吃醋啦?” “没有。” 服务生送餐来了,静文抬起头来,看着一道道菜将桌子摆满。 乔止非给她夹菜,她说谢谢。 十二点十分,正在吃饭的时候,霍泽南打电话来,问静文还在他那里吗。 “没有,我们在外面吃饭。” “别让她去见聂海尧。” “知道。” 乔止非把静文去过医院的事瞒下来了,静文知道他很袒护她,心里甜丝丝的,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跟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谌子慎生日前一天,谌子萱回国了。 两年多没有回过这个地方,这次回来,从机场出来的沿路,谌子萱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变化。 宜甄今年上小学了,孩子很聪明,也很懂事,基本上不会让她费太多心。 身边没有男人,有个孩子也是好的。 谌子萱再怎么虚伪,对宜甄多少有几分真心,她还想着,宜甄会一直陪她到白发苍苍…… 出租车停在谌子慎小区外面时,天色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谌子慎早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家里休息。 倒也不会真的休息,哪一天回去,吃过饭又不是一头扎进书房呢。 谌子萱不知道哥哥这里的密码,在外面摁了门铃,在等他来开门。 她以为哥哥见了她,起码也得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谁知道,见了人,她刚叫了一声大哥要上前去抱他,他就指着她厉声对她说,“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谌子萱彻底懵了,“大哥,你怎么了?” 谌子慎黑着一张脸,双手扶在腰上,盯着她好一阵子这才开口,“老实交代,回来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跟你过生日啊,还能打算做什么?” 谌子萱皱了眉,有点不耐烦,“大哥,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屋,脱了鞋,推开她哥径直往里走。 这里是没有女人拖鞋的,谌子萱也没奢望过她哥会突然给她拿一双出来,除非他谈恋爱了,会有女人经常在这里过夜。 谌子慎在他妹妹眼中就是个和尚,谌子萱会在心情好的时候跟男人谈个恋爱,高兴的话,一段关系就持续得久一些,不高兴随时拉倒——但她哥看起来比较保守,交往过的女人就那么一两个,第一个是初恋,交往了三年,第二个就是他前妻。 “子萱你过来。” 谌子慎在客厅坐下,对着正在参观他家的妹妹招了招手。 妹妹一般还是比较听他话的,他一叫,她就过去了。 “怎么了?” 谌子萱在谌子慎旁边坐下,脸凑过来,“大哥,你见到我不高兴吗,这么严肃干什么?” 谌子慎皱眉,想都没想就说,“因为我觉得你动机不纯。” 谌子萱笑笑,“那你告诉我,我哪方面动机不纯?你是我哥,我算计你干什么?” “没说你算计我。” 谌子慎拧着眉心,低头点了根烟,打火机嗒的打开,又嗒一声合上,然后被他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他抽了口烟,白色烟雾从他唇边呵出,他抬头又看子萱,“你打算找幼琳吗?” 听他说这话,谌子萱先是一怔,然后就笑,“哥你好了解我。”< /p> “你他妈找她干什么?”谌子慎火了,朝她吼了一声。 “我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啊。” “她过得不好,你就那么开心吗?” “是啊。” “……” 谌子慎无语的看着笑意盎然的妹妹,看她眼中灿烂,过了好一阵,才低声说,“两年多前,你自作聪明让泽南知道幼琳怀孕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196 我这胸,新肉没有长好,他一定不会喜欢 196 我这胸,新肉没有长好,他一定不会喜欢 咖啡厅里,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幼琳一脸平静的看着谌子萱,手里小茶匙搅拌着马克杯里的咖啡。 “算算时间,也快有三年不见了。”谌子萱笑着对她说。 幼琳点点头。 谌子萱喝了口咖啡,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张漂亮脸蛋,曾经,她是嫉妒幼琳的,因为她这张脸让霍泽南朝思暮想。 “我找你,你意外吗?”她问幼琳。 幼琳笑了一下,垂着眼,视线落在马克杯里褐色液体上,“不意外,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 “是吗?” 谌子萱故作一脸的意外,她笑问,“找我做什么?” “让你看看如今我这狼狈的样子,我想,你看了,应该会很开心。” “幼琳,我可没看出你哪里狼狈了。” 谌子萱依旧是一脸微笑,她又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她对幼琳说,“狼狈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我吗?你抢了我的男人,让我连家都没有了,我和霍泽南那么多年的婚姻,一个孩子都没有,而且我爸落马后,我们一家去了国外,狼狈的,落魄的,不该是我吗?” 幼琳和她对视几秒,缓缓放低了眼皮。 此时此刻谌子萱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如果换做以前,幼琳听到这些,可能还会觉得她可怜,可是谌子萱这么狠的一个人,幼琳现在怎么都无法对她产生怜悯。 “别说这些了。” 幼琳双手食指交叉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婚戒尤为显眼,幼琳自己天天戴着不觉得有多特别,但是在谌子萱看来,那枚戒指就像一把刀插在她的眼睛里。 “2009年,我跟霍泽南分手,当时我怀孕了,我嫁给你哥,之后我生了小远,由始至终,我和你哥都只是君子之交。 2011年,那天晚上你哥喝多了,之后我才会再次怀孕,但那孩子我没要,因为对我而言我跟你哥压根就不是夫妻,所以那孩子我不能要。 并不是我还奢望能干干净净回到霍泽南身边,就算再也不能跟霍泽南见面,在我不爱你哥的时候,我就不能放纵自己。 我跟你哥提过离婚,是他不同意,并且也不是我过河拆桥跟他结了婚生了小远孩子落了户口才要和他离婚,由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和他结婚,我爸当时拿命威胁我,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可能跟他去美国? 我跟霍泽南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你们比谁都清楚,只是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我不想再提。 我和他有多可怜,硬生生被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好不容易能结婚,但你们还是见不得,好像,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一件遭天谴的事——所以就算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你也要我们的日子过得不像样子,谌子萱,你成功了,这两年我和他真的不好,因为他心里有根刺,那根刺就是他以为我对他不忠。” 幼琳很平静的说完这些话,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情绪起伏,谌子萱一直淡笑着在听她说,幼琳说完之后,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烟和一个银质打火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她都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霍泽南几个月不回家一次,她寂寞,她孤独,她一个人的时候,夜深人静,就是指尖的零星烟火陪她度过的。 幼琳看着她熟练的给自己点了烟,很快,眼前就烟雾缭绕。 “童幼琳,不是我对不起你,十几年前你就知道,霍泽南是我要嫁的人,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招惹他,你让我的感情,没有地方安放。 我谌子萱,什么时候也变成那么可怕的人,有心机,有城府,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 她抬眼看幼琳,淡淡的笑,“有我哥对你好,你就满足吧,为什么,都离开他了,还是要再回来找他?别跟我说你有多爱他。” 谌子萱淡然的一张脸,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心口,“论谁爱她,童幼琳,我从来没有输给你。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他的身上,身边有多少男人,我都瞧不上,只要他霍泽南对我有一秒钟的正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啊,哪怕我们的婚姻,不像我想的那么完美,他不碰我,没关系,只要我还是名义上的霍太太,我就觉得这辈子都值得了。 所以我会恨你。 是你拆散了我的家庭,我和宜甄,一个没有丈夫,一个没有爸爸,你不觉得,我们很可怜吗??凭什么,你和你的孩子就可以有一个家,凭什么,你和你的孩子就可以得到他的爱?这不公平。” 谌子萱抽烟抽得很凶,一点都不输给男人。 在幼琳的深沉的目光里,她很快的已经抽掉了半根烟,她老练的吐着烟雾,眯着眼告诉幼琳,“我哪能甘心,直到现在为止,我没有一刻停止过诅咒你。” “那天,霍泽南风尘仆仆的到了加州,到了你和我哥曾经住过的那套大房子。 他来找我,是为了跟我谈离婚。他对我们的婚姻有多不留恋、有多急切的想要和我结束这段婚姻关系,我就有多想早点让他知道,他为你守身如玉整整七年,而你,早就跟我哥有了夫妻之实。 我不知道我哥到底跟你睡过几次,男人说到底还是很在乎自己女人的身体,睡一次是睡,睡两次还是睡,你跟我哥有了关系,你已经脏了,那张有你们孩子的b超,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当时霍泽南的表情,他看着那张纸,手里拿着,手一直在抖。 他可能,也以为你是纯洁的,以为,你和我哥就像我和他一样,就只是一段名不副实的婚姻,但他错了,并不是啊。 我对他说,幼琳就在这间房里,天天晚上都跟我哥过夫妻生活,她哪里在想你呢,她的身体早就是我哥的了,她又怎么会像你那么蠢,谈什么洁身自爱! 我对他说,泽南,这就是证据啊,如果她跟我哥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又怎么会怀孕?这里写得很清楚,幼琳2011年怀孕,那是你们分开很久之后了,为什么会怀孕,那是因为她跟我哥上.床了!” 对面的女人,脸色发白。 她沉沉的喘着气,她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有的,只是绝望。 对一段婚姻的绝望,对自己的绝望,她似乎看见,她和泽南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谌子萱抽完最后一口烟,笑着,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霍泽南拿着那张纸离开了加州,回了国,你们很快就结婚了,但我知道,你们不会幸福,如同你说的,他心里有根刺。 我很理解霍泽南,其实他可能并不是在意你有没有跟我哥上.床,他在意的,是有人亲自讲证据拿到他面前。 在你回国之前,他不也知道你跟我哥结婚了吗,结了婚,夫妻间该做什么,本来就是要做的。后来你回国她都还能那么爱你,就说明他其实并不介意你被我哥占有过,但是童幼琳,存在的事实,是别人拿出来的证据,这是两码事,霍泽南他受不了这个。” “啪”的一声,谌子萱第二次拧开了打火机,眼前燃起一束火苗,火苗印在她的眼睛里,犹如她心里的浓浓妒火。她笑看着此时此刻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幼琳,幼琳整张脸都泛着白,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心里有着某种快意,报了仇的快.感,但她还不满意。 “我这次回来,替我哥庆祝生日,我哥说得对啊,我就是居心不良,想回来看看,你和泽南,是如何“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谌子萱瞅着幼琳又笑了一下。 今天她涂着桃红色的唇膏,画了精致的妆,今天的幼琳在她面前真真的是狼狈,因为她脸色是那样的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一个久病不愈的病人。 幼琳心灰意冷的看着她,心里残存的,唯一一点温度,彻底消失。 突然,谌子萱缓缓解开她欧根纱衬衫的纽扣,在幼琳诧异的视线中,她雪白的胸口一点一点露出来。 幼琳心口像是被大石头压住,她看到谌子萱自右边乳.房那里拉开的一道口子,深深的口子,触目惊心。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身体,那年,你跟我哥走后不久,我就做了手术,手术不只做过一次,但每一次,都会留下很深很深的刀口。 从这里切开,去到里面,手术刀搁在我的肉上,打了麻药,但我还是觉得疼。因为我知道,我不完美了,我这副难看的躯体,霍泽南他一定不会喜欢。 后来,我和他结婚,没有脱过我的衣服,他是厌恶的吧,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看过我这胸,那时候新肉没有长好,更恐怖……” “你别说了。” 幼琳收回视线,脸比之前更白了,这个谌子萱,不仅让她难受了,还让她觉得恶心,这么鲜血淋淋的事情,她有必要再拿出来讲吗! 谌子萱笑着扣好衣服,肉骨嶙峋的手腕子在幼琳的目光里,一颗一颗,将衬衫的扣子扣好。 她对幼琳说,“我这一生都不会幸福,我也要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不幸福。” …… …… 下午三点钟,幼琳从咖啡馆离开,回了家。 容婶正在家里陪锦年玩,幼琳一到家,就过去找她。 “容婶,最近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也很久没回自己家了,不如给你放个假吧。” 容婶有点诧异,幼琳怎么突然放她假。 “我和泽南,我们两个好像挺长时间没有二人世界了,正好今晚小远去给谌子慎过生日,也不会回家,所以我想给你放个假……” 幼琳笑着跟她说这些话,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容婶听她说要和泽南二人世界,心里只顾着高兴了,哪里会去想其他,“好啊好啊,那我就去我侄女家,正好我侄女儿子也快满月了,我去看看小侄孙。” 容婶花了半个小时收拾了一下,下楼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旅行包,“幼琳,那我走啦,今晚你一个人做饭哦。” 幼琳送容婶到门口,容婶还在絮絮叨叨的,“冰箱里有菜有肉,今晚我是打算做东坡肉的,锦年喜欢吃。” “那个乌鸡啊,一会儿你把它炖了,泽南在外面工作那么累,也要给他补补身体。” “我知道了。” 两个人在门口止步,幼琳问她,“要不要叫司机送你?” 容婶挥了下手,“哪里需要司机,我从这里出去,公交车几个站就到火车站,高铁四十分钟就到啦,方便得很。” 送走了容婶,幼琳转身,将大门关上。 锦年在客厅里玩托马斯小火车,听见妈妈从外面进来,抬起头冲着妈妈甜甜的笑了一笑。 锦年笑起来真好看,一颦一笑里,都是霍泽南的影子。 人都说女儿像爸爸,这是真的,锦年的五官,真的和霍泽南太像了。 “美眉,今晚哥哥不在,你会不会无聊?”幼琳坐在锦年的身边。 小火车脱.轨了,幼琳把它重新放回轨道上。 这套小火车是小远买给美眉的,花了他存了几个月的零花钱,火车头还要冒烟,很逼真,小远买回来的时候美眉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过美眉才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她听见幼琳的话,只会重复,哥哥不回家,哥哥不回家。 幼琳笑着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真是可爱。 “美眉你自己玩,妈妈去给爸爸做饭了。” “哦。” “美眉,不可以乱吃茶几上的东西哦。” “嗯。” 幼琳去了厨房,美眉趁她不注意,跑到茶几那头,偷偷的拿了一颗牛肉干塞进嘴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跑到火车轨道边。 妈妈不让我吃牛肉干,说吃多了会消化不良,那我就偷偷的吃。 …… …… 幼琳在厨房里,拿出手机,给霍泽南发了条短信。 “今晚会回家吃饭吗,容婶去她侄女家了,我们二人世界。” 很快的,那头就打过来了,男人的喜悦的声音传进幼琳的耳朵,“容婶走了?就我们两个人?” 幼琳垂眸浅笑,“锦年呢,锦年不是人吗?” 男人呵呵的,“锦年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他尽快回来,六点半到家和她一起用餐。 五点四十,霍泽南和助理步出会议室。 助理看了时间,提醒他,六点半要到家陪太太用餐。 今天他没有用司机,自己开车回家。 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他停了车,下去买烫伤药。 幼琳偶尔会做饭,做饭就免不了烫伤,每次手被烫了家里却没有准备烫伤药,今天他突然想起,也就下去买了。 到家的时候幼琳还在厨房里忙,锦年呈大字躺在沙发上,嘴里嚼着牛肉干。 听见外面有人进来,锦年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外面。 “爸爸。” 锦年是她爸爸的小情.人,每次霍泽南回家,她是最高兴的。 光着小脚丫跑到门口,张开小手臂,要爸爸抱。 霍泽南将女儿抱起来,亲吻她的额头,问她,“想爸爸了没有。” 锦年嘻嘻哈哈的,双手扯着霍泽南一张俊脸,“想爸爸。” 听到外面父女二人说话的幼琳,从厨房里出来,她身上系着围裙,居家的模样就这样映在霍泽南的视线中。 幼琳的头发绾成髻盘在脑后,袖子也挽起来,干净利索的样子,她笑眯眯的站在厨房门口,对霍泽南说,“你帮我检查检查,美眉嘴里有东西没有?” 霍泽南一怔,然后轻轻的转脸看怀里的女儿,锦年嘴巴闭得紧紧的,但霍泽南闻到了,她嘴里有牛肉味儿。 霍泽南咳咳两声,对幼琳说,“没有。” 锦年迅速趴在霍泽南肩上,两条小腿分开,霍泽南双手就这么搂着她的小屁股,让她背对厨房门口的幼琳,为她打掩护。 幼琳看了他们俩一眼,也不知道他说假话没有,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美眉不会那么老实,这么长时间在客厅没有偷吃零食。 幼琳回厨房继续做饭了,对霍泽南说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霍泽南抱着美眉去了客厅,小声问她,“又偷吃牛肉干了?” 美眉嘻嘻嘻的,抿着嘴,也没说话,两条小肥腿在他身上扑腾。 男人扬着眉,空出一只手来捏她的鼻子,“赶紧吞了,一会儿被你妈发现我也会被骂。” 今晚幼琳做了三菜一汤,荤菜是东坡肉和竹荪炖鸡,素菜有香菇炒木耳,清炒芦笋。 美眉是肉食动物,把妈妈夹到碗里的芦笋和木耳都留着,只吃大米饭和东坡肉。 霍泽南为女儿越来越圆润的身材感到焦虑。 “美眉再这么下去会成为宠物的。”幼琳给霍泽南夹菜,笑着说了一句。 霍泽南小口喝鸡汤中,举止优雅,眼神温和的在看女儿。 锦年满嘴都是油油的,她自己的餐椅上,小桌子上全都是米粒,一碗饭真不知道被她吃进去了多少。 她睁着大眼睛呆萌的看着自己爸爸妈妈,对妈妈说的话不是很懂,一知半解的,不答腔,又埋下头去舀饭,往嘴里塞肉。 看着女儿满脸满嘴的米粒,霍泽南眼中目光更温柔了。 他伸手去替女儿擦掉嘴上的饭,擦掉,过一会儿又沾上了,然后他就放弃了。 “你多吃点。” 霍泽南给幼琳夹了一块半肥半瘦的东坡肉,幼琳点点头,跟他说谢谢。 幼琳吃饭永远就只吃一碗,没有刻意要减肥,但是也从来长不胖,但她不是骨感的女人,搂在怀里,还是有肉的。 霍泽南不希望她再瘦了,瘦成子萱那样,只会让人觉得病态。 饭后,霍泽南帮忙洗了碗碟。 他现在是成功人士,一年到头难得进一次厨房,偶尔就是他想进,有容婶在,容婶也不让他进。 容婶就是惯着她的泽南,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当成自己儿子来疼。 但泽南总想帮幼琳分担一些家务,不管男人在外面有多牛逼,懂得心疼女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两个人带着锦年在湖边散步,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锦年蹲在灌木从中玩泥巴的时候,霍泽南搂着幼琳,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顺便,也接个吻。 锦年回头不小心看见,因为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感到惊讶,睁圆了眼睛蹲在那里,不知道爸妈在干嘛。 为什么爸爸要咬妈妈的嘴巴啊,好可怕! 回到家里已经八点多了,锦年早就困了,犯困情绪就不好,一路上总是吵吵,到家后给她洗了个澡,放到小床上,沾了枕头就睡了。 幼琳给锦年盖好被子,起身去看霍泽南,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 195.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小孩,你想吗? 幼琳怔了一怔,笑道,“看我干嘛,去洗澡啊。” 他闲闲的站在那里,眨了下眼睛,“过来。” 幼琳笑着走近他,在他面前站定,抬起双手环在他紧窄的腰身上,“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撄”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笑意。 幼琳垂了垂眼,嘴角依旧挂着笑,“哪有什么不一样……” 男人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的,“特别温顺,跟以往,就是不一样。” 幼琳只是笑了笑偿。 轻轻推了推他,“快去洗澡吧,不早了。” “给你买了样东西。”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幼琳,幼琳接过去一看,是烫伤膏。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有点疼,有点难受,幼琳将烫伤膏攥在掌心里,低垂着眼睑,“真是难得,你会记得买这个。” “你做饭的时候,手会受伤。” “谢谢。” 幼琳把烫伤膏收好了,放在了柜子里。 一转身,就又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眼眸里的温柔,再一次落进了幼琳的眼中,幼琳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 那目光太过深邃滚烫,她逃不了,躲不开。 “想跟你一起洗,可以吗?” 霍泽南牵起幼琳的手,手背贴在他的唇边,他低头轻轻的吻,却掀开眼帘,看幼琳。 直到她点了头,才看见他眼中悦色。 …… …… 热气充满了整个盥洗室。 幼琳光着身子被他抵在冰凉的瓷砖上,这晚上,她没想躲。 男人热情的吻,自他灼热的唇落在幼琳的脸上,唇上,越发的激烈,辗转来到了她的脖子间。 她需要抬起一条腿搁在墙上,才能稳住他沉重的身躯。 她闭上了眼睛。 蒸腾着热气的室内,很快就有了粗重的喘息,交杂着女人的申吟…… 回到卧室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美眉在小床上早就不知道翻了几次身,这会儿正趴在枕头上,在流口水。 爸爸妈妈避着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她一无所知。 幼琳穿着白色浴袍出来,走到小床前看了一眼,笑着给美眉拉好被子,这才上的床。 几分钟后霍泽南收拾好自己出来,关了卧室的灯,睡在了幼琳身旁。 他把幼琳抱在怀里,此刻,身体上的满足让他身心愉悦。 他自身后亲吻幼琳的肩背,一路往下。 幼琳知道,他还有精力再来一次。 她的无动于衷,被他当做没有拒绝,他翻了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美得那么不真实。 幼琳怕自己沉陷进去再也无法出来,她闭上眼睛,手臂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 …… 今天晚上,小远住在谌子慎家里。 陪他过了个生日,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很明显的,整个晚上他都没怎么笑过。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小远不懂。 今年谌子慎生日谌子萱也在,小远见了她,不是不意外。 不知道该叫一声姑姑,还是阿姨…… 恺悦下午五点钟去学校接的他,路上她问小远,“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这个样子去陪他过生日,会不会显得很唐突?” 小远拉住她,“唐突什么,追男人就得脸皮厚你知道不知道!” 恺悦:“……” 不过后来到了谌子慎公寓,谌子慎开门的时候看见恺悦,他还是相当惊讶的。 到了九点钟,恺悦得离开了,说实话谌子慎是不想送她。 以前可以送一送,是因为他不知道恺悦对他有意思,现在他知道,心里就会有些忌讳。 “子萱,你开车送一下。” 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吩咐谌子萱。 恺悦是霍泽南那边的人,谌子萱怎么会有好脸色??以前叫她嫂子的人,现在叫她子萱姐,她为什么要送? “我中国的驾照过期了。”?谌子萱随便撒了个谎就上楼了,理都懒得理。 恺悦赶紧站起来摆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我一个人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坐那头吃雪糕的某小朋友开口了,“哦,爸爸,男人还是要有绅士风度,这可是你教我的哦。” 谌子慎:“……” 几分钟后,男人拿了车钥匙出门。 临走时用一种很阴森的眼神盯了小远一眼,小远知道,他一会儿回来了,一定会教训自己。 谌子慎和恺悦走后不久,小远在楼下呆着无聊,便上楼去了。 路过谌子萱的卧室,见门开着,便想进去跟她说会儿话。 小远从来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以前找人邦加过他,进去之后很礼貌的叫她阿姨。 谌子萱站在窗前抽烟,小远以前没见过她抽烟,有点意外。 “子萱阿姨,你会抽烟吗?”小远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小远不喜欢冷场,就想和她说会儿话。 谌子萱太太的挑眉看他,越看他,就越能从他五官上看到霍泽南的影子,心里是特别的恨。 她垂眸,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没跟他搭话。 小远知道她不愿意跟自己说话,肯定是因为自己爸妈,但他没有灰心,“子萱阿姨,喝水吗,我下楼去给你倒。” “不用了。” 谌子萱又抽了口烟,烟雾从唇边淡淡呵出,她皱眉看着眼前这小孩,“找我有事?” “没事啊,我爸爸送我恺悦姑姑了,我一个人在下面无聊。” “爸爸……” 谌子萱笑出来,“你这么叫他,不觉得尴尬?” “……” 小远眨眨眼,心想,你要不说就不尴尬,你一说…… “他养大我的,我改不了口。”小远说。 “倒还孝顺。” 谌子萱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笑着,缓缓走到小孩跟前。 这小孩现在就快跟她一样高了,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跟他爸还挺像。 “你想跟我说话?”谌子萱不冷不热开口。 小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笑道,“我可是个坏人哦,你爸妈都避而远之,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小远摇头。 幼琳和霍泽南从来不在孩子面前提这些,也没有跟他说过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跟他说。 谌子萱又笑了两声,稍稍弯了腰看着小远,“你被绑架过,还记得吗?” “……” “是我叫人绑架你的。” 眼看着小远吓得往后一退,谌子萱接着又道,“因为我恨你爸妈,我想你死,我让他们把你撕票!” “你太恐怖了!” 小远双手攥成了拳,眼睛里对她的尊重俨然已经转化成了愤怒,谌子萱却笑得呵呵的,“是啊,我是很恐怖啊,所以你最好别过来跟我讲话,搞不好我又让人绑架你。” 她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谌子萱这两年烟瘾很大,几乎烟不离手。 在小远懊恼的目光注视下,她眯着眼,吞云吐雾的说,“你就是个孽种,你妈不要脸才生了你,我看你一次恶心一次,给我滚。” “你瞎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咪!” 小远在万般生气的情况下,转身冲进了外面的洗手间,没多久就断了一盆水进来。 谌子萱站得远远的看他这举动,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小远二话不说就端着水走过去,在谌子萱的尖叫声中,浇了她一身。 “你这个小杂种!你找死啊!” “不许你说我妈咪!不许你说她!” 小远已经哭了,将水盆扔在地上转身就跑,跑到了隔壁屋,嘭的关上了门。 …… …… 此时此刻开车在路上的谌子慎,全然不知家里发生的事。 恺悦坐在副驾上,不时的看一眼男人的侧脸,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一路上谌子慎一句话都没和她讲,很冷漠的样子。 恺悦不知道他是累了,还是其实他根本就不想送她。 之前她说了不要来的,是小远非要她来,说什么顺其自然不是什么都不做,得多在他面前露个脸,混个脸熟…… 恺悦现在感觉不太好,觉得,不大受他欢迎。 很快就到了恺悦租住的公寓楼下,谌子慎停车,就只说了句,“到了。” 恺悦坐在车上,在酝酿情绪。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见她没有下车,谌子慎皱眉转过头来,“还有事?” “没事,就是,上次你借我的衣服,在楼上,我……” 男人笑了。 恺悦惊讶于他这不明深意的笑。 只见他点了根烟,一言不发的抽了两口,然后转眼不咸不淡的看她,“想请我到楼上坐坐是吗?” 恺悦心里雀跃,连连点头,“可以吗?” 他又笑,那灼热的目光打在恺悦脸色,恺悦脸红了。 他抽着烟,眉宇微微蹙起,“然后再喝杯红酒?” 恺悦一愣,“你想喝红酒吗?” “嗯,喝醉了,今晚就不走了,在你家过个夜是最好,是吗?” “……” 恺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觉得受了屈辱,犹如从头到脚被人浇了凉水又浇了沸水,难受得没法形容。 而这个时候,男人却从那头覆过来,她心口一滞,他的唇近乎贴着她的耳朵,“妹子,别跟我玩游戏,我无所谓,就怕你玩不起。” 恺悦一句腔都开不了,在她面红耳赤的时候,男人已经替她拉开了那边的车门,“下车。” 恺悦很狼狈的从车上下来,僵硬的站在水泥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那车灯一闪一闪,然后,车子在视线里渐渐消失。 …… …… 第二天一早,霍泽南起床的时候,幼琳已经不在身边了。 今天与往日不同,她不在,他心里会有一种缺失感。 美眉也起得早,和幼琳一起下楼去了,霍泽南在屋里洗漱好,离开了卧室。 楼上的餐厅里,幼琳已经把做好的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美眉有模有样的拿着叉子在吃煎蛋,看见霍泽南过来,叫了一声爸爸,又继续吃。 霍泽南过去摸了摸孩子脑袋,很是宠爱。 “今天起晚了哦。” 幼琳走过来,笑着对他说。 他挑眉,不置可否。 每天早上他都要晨跑,是习惯了的事情,运动过后更容易投入工作。 他坐下来开始用餐,幼琳在他身旁坐好,给他倒了杯热牛奶。 他温和的声音对她说,“谢谢。” 说话间,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给美眉看到了,嘴里包着蛋就在那里说,“爸爸,羞羞。” 男人轻咳了一声,充耳未闻,端起杯子喝牛奶。 幼琳低头,脸上挂着笑意。 八点钟,霍泽南出门去公司。 幼琳送他到门口,给他整了整衬衫领子,然后对他说,“路上小心。” “等我回来。”霍泽南说。 “好。” 霍泽南今天,上个车,也是一步三回头。 赵司机在车里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笑意。泽南和幼琳的感情,真好。 …… …… 幼琳站在门口,目送那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离。 然后反身走上阶梯,进门,关门。 车的副驾上,男人的视线还停顿在后视镜上,目光深沉。 心里总会有几分不安,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 …… 幼琳锁好门,穿过前院回到客厅。 锦年拿着摇铃在客厅跟着音乐扭屁股,幼琳路过,叫了她一声,“美眉,妈妈到楼上收拾东西,你要乖哦。” “好。” 幼琳去了二楼,从储藏室将昨日准备好的拉杆箱拿出来。 她平静的又走回卧室,开始收拾衣服,她的,锦年的。 装好了箱子,她在她平时看书的书桌前坐下,拿出一支笔,一张纸,低头,写了寥寥数句。 十分钟后,她起身,将充好电的手机拿过来,打给温明珠。 只响了三下,对方就接听了。 “幼琳啊。” 电话那端,是温明珠和蔼可亲的声音,幼琳打给她,她是高兴的吧。 “妈。”幼琳叫她。 “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情要麻烦您。” 现在距离火车出站的时间还有一个半钟头,幼琳在电话里跟温明珠撒了个谎,说她今天有点要紧事,不在家,容婶也恰好放假了,就麻烦她下午去学校接一下小远。 温明珠很开心,再也没有比接自己孙子更开心的事情了。 幼琳挂了电话,心里一片安静。 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卧室。 这是她和霍泽南的卧室。 十年前,就在这里,她把自己交给他,他也把自己交给了她。 幼琳是自卑的。 以前,因为自己的出生,现在,因为她没有对霍泽南忠贞。 她可能,是真的不能陪他走到最后了。 小远已经长大了,今年十岁,已经可以照顾自己。 有奶奶,有他爸爸,把他交给他们,幼琳很放心。 她没有后悔生下小远,从来都没有。 她也不舍得离开小远,他是她的命,但她知道,也只有跟着霍泽南,他才会有更好的物质生活。 锦年还小,还需要妈妈,幼琳在这个时候是绝对无法把她留给霍泽南的。 如果霍泽南以后要和她争,等到锦年大了,再还给他吧。 幼琳拉着行李箱,下楼。 一路上,她内心比任何时刻都要平静。 昨天晚上霍泽南没有做措施,在浴室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小孩,幼琳你想吗?” 幼琳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着他。 …… …… 锦年这会儿蹦跶累了,趴在沙发上翘着小肥腿,拿了蜡笔在本子上乱画。 见到幼琳下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叫了一声妈妈。 幼琳放下行李箱,走过去抱她。 “美眉,妈妈带你出去玩,好吗?”幼琳捻开锦年额上的发丝,哄着她。 “好啊。” “一会儿我们去坐火车,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 美眉抱着妈妈,下巴搁在妈妈的肩膀上,“快走快走,要坐火车,坐火车。” 幼琳眼中涨着泪,没让它流出来。 她抱着锦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这次走了,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段婚姻走到现在,她幸福过,也快乐过,霍泽南给予她的好,是真的存在过。 她不会后悔离开他,犹如当年不后悔一个人生下他的孩子。 打车到了火车站,幼琳抱着孩子先下车,司机帮她拿的行李。 她跟人说谢谢,锦年鹦鹉学舌,也说谢谢。 幼琳忍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 安检外有不远处有一家药店,幼琳进去买了紧急避孕药。 她这么走,要真的意外怀孕,还真是很麻烦。 锦年不知道她妈妈为什么要吃药,就着矿泉水,看起来很苦很难吃的样子,锦年双手撑着下巴看幼琳,末了,抬手摸妈妈的手安慰她,“不苦不苦。” 幼琳握着女儿的手,心里犹生暖意。 候车室内,放眼往外面看去,站台上,有人在送别。 幼琳收回视线,嘴角浮起淡淡一抹笑。 现在高铁通了,去哪里都很方便,以前到桐溪开车要三个小时,现在坐高铁,只需要四十分钟。 这次幼琳回去,想看看自己家里的院子,门口那些植物,爸不在,早就枯萎了吧。 …… …… 下午四点五十五,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学校门口。 温明珠微笑着,一次又一次的看时间,好长时间没见亲亲大孙子了,想得不行。 五点五分,小远从大门口出来,一眼看见了奶奶的车。 来之前没跟小远打电话,小远见到温明珠,很是意外,“奶奶,您怎么回来接我?” “你妈咪今天有事,家里没人,奶奶就来接你去我们那,高兴吗?” 小远长得这么高了,温明珠和他说话都不用弯腰,手搭在孙子肩上,刚刚好。 小远点头,“高兴。” “上车吧。” 温明珠牵着小远,让孩子先上车,她走后面。 上车后,小远问温明珠,“奶奶,我妈咪去哪儿了,晚上都不回家吗?” 196.196这样的防着,不过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她 “是啊,好像是要出远门呢。 首发哦亲” “哦,那……那那谁自己在家吃饭?容婶不也放假啦?” “怎么,担心他没饭吃?” 温明珠望着小远笑,小远翻了个白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车子疾驰在路上,温明珠拿手机打给霍泽南,今晚幼琳不在家,如果他没有应酬,就到陆家吃个便饭吧。 这个时候,霍泽南还在会议室里,正蹙着眉听高管汇报工作偿。 助理把手机递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霍总,是夫人?” 霍泽南暂停了会议,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 “妈?” “泽南啊,今晚你忙不忙,不忙的话,过来跟妈和叔叔一起吃个饭吧。” “明天好吗,今晚我打算和幼琳一起吃饭。” “幼琳去外地了你不知道?” “去外地?” 霍泽南握手机的手僵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声音也沉下来,“妈,幼琳跟你说她去外地?” “是啊,让我接小远呢。” “先这样,妈我回头再和你说。” 霍泽南往电梯方向去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焦急的喂了两声,通话终止。 …… …… 那天下午,崇达高管会议室的高管一直等霍泽南回去。 但是从下午五点等到了七点,整整两个小时,不见老板踪影。 助理打电话打到了温明珠那里去,温明珠在那头叹气,让大家现行散会。 夜幕降临,湖边的老宅子里,除了等候在外的老司机,就只剩下二楼卧室里霍泽南只身一人。 匆忙赶到家里,楼上楼上都没有幼琳的影子。 幼琳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 但她只带走了锦年,大概,是因为锦年年幼吧。 以霍泽南的了解,幼琳是一个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人,她可能是觉得,孩子跟在父亲身边,会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等锦年再大一些,她是不是,也会让她回到他身边? 卧室里留了一张字条,以及一份离婚协议。 幼琳她什么都不要,没有任何要求,整张协议除了抬头结尾,就只剩下寥寥几句。 那张字条,是她留给霍泽南最后的东西。 “泽南,我没有背叛过你,我和谌子慎,我从来没承认过我和他是夫妻。 唯一有过的那一次,是个意外,我怀孕了,但我没有要那个孩子,我也不会要。 有很长一段时间,这就像是个噩梦,周而复始的缠绕在我身边,常常出现在梦里,让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以为,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了,那么,我就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 但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从我和你再相遇,我一直回避这个话题,我不会像你那么坦荡的说我只有过你一个人,我不敢说,却又无法承认还有你之外的人,泽南,我想骗过你,就像这些人一直在骗自己。 如果我们本来就没有缘分做夫妻,那就让彼此退回原点,而不是一味的勉强,对你,对我,对孩子,也都不是一件好事。 小远留在你身边,他已经是大孩子了,你不用在他身上费太多心血,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至于锦年,我也不会跟你争,现在她还小,等她再大一点,她再大一点,像小远这般大,我才能放心把她交给你。 泽南,我走了。 不要记挂,一切都好。 ——幼琳 …… …… 当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灰烫到了他。 男人眼神无波看着远处人工湖的湖面,面上毫无波澜,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把烟头摁熄在了烟灰缸里,转身,离开。 保险柜里的东西,幼琳早就拿走,他竟然毫无察觉。 如果早一点知道,那么,可不可能一切都不会太晚??从公司离开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霍泽南已经经过了最煎熬的一段时间,他心里是平静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得去找一个人。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窗外,是万家灯火。 谌子慎今晚有应酬,回来地晚了些。 子萱做了菜,想给他热一下,他却没有胃口,直接就要上楼去。 兄妹二人在楼下交谈有三分钟,在谌子慎刚要上楼的时候,门那边响起了门铃声。 “我去开门。” 谌子萱以为是自己大哥的朋友,没想到,门一开,却是霍泽南。 想想,已经快有三年没见他了。 以前的霍泽南可是长年累月的硬汉造型,一年四季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圆寸,如今,头发长了,梳得油亮油亮的,一副大老板派头。 但他还是英俊的,他身上的男人味,不减当初。 在谌子萱要开口叫他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推开她,径直往里面去了。 他迫切想要见到谌子萱的那种感觉,彻底压过了对谌子萱怎么会在这里的好奇。 谌子萱站在楼梯口,霍泽南来了,他也就没再上楼。 他站在那里,霍泽南一步一步走近他。 从之前幼琳来找过他开始,谌子慎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他和霍泽南是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见面的,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泽南。” 谌子慎开口叫了他一声,下一秒,脸就被打得偏过去。 霍泽南重重一拳打在他脸上,谌子萱吓得捂嘴尖叫,谌子慎却是一声不吭,只是抬起那深黑的眼眸,抵进霍泽南暗色的眼底。 嘴角有血渗出来,谌子慎擦拭了一下,又低下了眼,“打得好。” “幼琳走了。” 声音里,布满了阴霾,以及,一个男人在找不到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时,胸腔里无法掩饰的脆弱。 霍泽南一双眼睛通红,他站在离谌子慎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摊着手,整个就是失去了理智,嘴里断断续续念念叨叨,“幼琳带着锦年走了,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上哪儿找她……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嘭”的一声,霍泽南又一拳打过去,打得谌子慎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见他动作极快的将谌子慎的衣领揪住,手指的骨骼咯咯作响,他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谌子慎!” “是我。” 谌子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我,喝了酒,强jian的她。” “你为什么就非要逼她呢!” 霍泽南用了力气,死死地揪紧谌子慎的衬衫领子,谌子慎都要被他勒得快断气了,依旧是没有从他手里有过半点挣扎。 霍泽南眼眶里突然就涌出了泪,他带着哭腔,一字一句的问他,“知道她不爱你,怎么就非要她嫁给你呢?嗯?你还对她做那种事,你让她,怎么去处理呢?” 谌子慎一双眼睛也是红得不行,他哽咽着,双手死死按在霍泽南的双手上,“在你面前,我的任何一句解释都不是合理的。泽南,我不解释。你觉得谌子慎这个人,你想如何处置他,都依你。” “哥!” 谌子萱从那头过来,见两个男人拉扯在一起这个样子,是觉得恐怖的。 现在这个时候,霍泽南就算是要杀了她哥,也没什么不可能。 谌子慎没有理会妹妹,只看着霍泽南,“我把命给你,你的命,是她的。” 霍泽南松开了手,将他狠狠推开。 他就这么放肆的笑起来,他笑着坐在了楼梯上,低着头,任由男人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我这条命,对她,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幼琳有错吗? 幼琳一直都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当初,如果不是他去招惹她,她又怎么可能卷入这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 子慎喜欢她,那就让子慎和她在一起,为什么非要不甘心?为什么非要得到她! 他是得到了幼琳,得到了她的全部,她的心她的命都是他的,到头来,他却是这样回报给她。 为什么非要计较她跟子慎那七年是不是真的夫妻呢,是又怎样,她天天跟子慎同床共枕又怎样,她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再也不离开他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是他自己,是他亲手一点一点将幼琳越推越远的。 这两年,他都为幼琳做了些什么? 除了跟自己暗自较劲,除了疯狂嫉妒,他还做了些什么! 幼琳这样的女人,不求他的财,也不贪图他的家世,她要的,也不过只是他的一片真心,她要得这么少,他却依旧吝啬。 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把她的温柔相对当成了理所应当,现在她不在了,她的温柔,他又该去问谁要呢? 这天晚上,谌子慎从楼上拿了一把枪下来。 霍泽南坐着,他便蹲着。 他把那枪硬生生的交到霍泽南的手中,对他说,“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你什么时候想杀我,我随时等你。” 谌子萱吓得整张脸都白了,想要制止,“哥……” 当下的情形,她已经被两个男人排斥在了世界之外。 谌子慎的眼中,只有霍泽南一个人。霍泽南,也只看得见谌子慎。 两个人目光交汇处,有着太多复杂情绪。 这一场对峙,最终,彼此都败了。 霍泽南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恨这个人,他不痛苦吗,这些年他不煎熬吗,他把小远视如己出的那些年,他的生活,没有挣扎过吗??他也是可怜人,他的可怜兴许是咎由自取,但这一刻,霍泽南恨不了他。 “我杀你做什么?” 他冷笑着,手里垫着那把枪,垂眸看了不知道多久,然后,自言自语一般,“我只要我的幼琳回来。” …… …… 晚上十点,小远写完作业要睡了。 温明珠敲门,在外面叫他。 小远开门,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奶奶,有事吗?” “哦,奶奶想问你明天早上早餐吃什么?”温明珠问。 “我都好啊,妈咪平时不让我挑食。” “那奶奶给你做奶黄包,想吃吗?” “好啊好啊,最爱吃奶奶做的奶黄包了。” 温明珠慈祥的望着孙子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早点休息吧。” “对了,奶奶。”小远突然想起谌子萱。 “怎么了?” 温明珠刚转了身,听小远叫她,又转身回来。 小远眨眨眼道,“昨天我去谌子慎爸爸那边陪他过生日,我看见谌子萱了。” 昨晚之前,小远是叫她子萱阿姨的,昨晚之后,他不想对那个人如此礼貌了。 “是吗,她回国了?”温明珠也是意外。 “是啊,回国了。我看她无聊,好心要陪她聊天,没想到她说我妈咪坏话,说那么难听,气死我了都。” “……” 温明珠多少也了解谌子萱的为人,那种人,在小远面前说大人是非也很正常。 温明珠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小远的脑袋,温和道,“算了,不必理会她,以后要是再遇到她,离她远点就是,没必要跟她计较。” “我教训她了。” 小远愤愤攥拳,“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那么说我妈咪,我当然不能容忍啊——当时气得我不好了,我往她身上浇了一大盆凉水。” 温明珠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也真厉害。” “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妈咪。” “好了好了,快去睡吧,别想那个人了。” “好的奶奶。奶奶晚安。” 小远朝温明珠挥挥手,然后笑笑,再把房门关上。 温明珠在原地站了好一阵,这才下楼去。 她心下忐忑,得跟泽南打个电话才是。陆德昭在卧室,有些话,也不好当着他说,便下了楼。 泽南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温明珠一连打了好几次,那边无回应,她心里就更是焦急。 没和泽南说上话,她就睡不着。 她坐在客厅里一直等着,心说泽南可能一会儿会打过来。 近十二点,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泽南。 温明珠赶紧按了接听,“泽南,怎么不接妈妈电话?” “妈。”?那头的人,声音有些疲倦。 而且那声音,听着有些飘,怎么感觉他是喝了口? “泽南,你喝酒了?今晚不是没有应酬吗?” “我在家呢,一个人,睡不着,就喝了点酒……” “泽南,你老实告诉妈,你和幼琳怎么了?” 温明珠问了这话,那头许久都没有回应,直到温明珠又叫了两声“泽南”,那头,才带着沙哑的嗓音告诉她,“幼琳走了,幼琳和锦年都走了,幼琳,要和我离婚。” “什么,幼琳走了?她要和你离婚?” 温明珠差点跳起来,“泽南啊,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闹得要离婚呢,你别跟妈开玩笑了,妈心脏不太好……” “幼琳在怪我,她不会原谅我。” “泽南啊,你……” “妈,幼琳她不要我了,我找不到她了……” 霍泽南喝醉了,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温明珠却只得干着急,跟他说什么,他好像也听不进去,就自说自话。 而这个时候,小远站在二楼,将奶奶刚刚跟霍泽南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小远皱着眉,心里沉沉的,难受。 妈咪带着美眉走了吗??妈咪要和霍泽南离婚吗? 如果离了婚,妈咪会让他跟着霍泽南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在他习惯了谌子慎是他爸爸的时候,他们离婚;在他开始接受霍泽南的时候,他们又离婚。 我一个小孩子,不要老是这样在我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我受不了,我会很受伤,我的童年会非常不开心! 小远知道,这一次,是霍泽南欺负妈咪,妈咪受不了了,才会带着美眉离开。 …… …… 霍泽南走后,谌子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谌子萱有点怕他想不开,敲了好几次门,没人理会她。 屋子里的男人,他像尊石像坐在老板桌里,他指尖燃着烟,不时的抽上一口,思绪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幼琳要和霍泽南离婚,她是认真的吗? 他了解幼琳,如果不是因为她对这段关系彻底的绝望,她是不会这么决绝的想要结束。 那么孩子呢,小远怎么办??留给霍泽南吗? 小远今年才十岁,小孩子在这个阶段都极其容易叛逆,谌子慎就怕小远在他妈咪离开后会想不开,想不开,性格方面会有缺陷。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心里特别烦,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谌子萱在外面敲门,令他烦不胜烦,后来她在外面吼,“哥,你这么见不得我,那我明天走好了。” 谌子慎终于开腔,抽了口烟淡淡道,“你走。” …… …… 早上六点三十,童伟民和宋娟起早去公园锻炼。 当他们打开门要出去,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泽南啊,你这么一大早……” “爸,幼琳给您来过电话吗?” 童伟民还没说完话,霍泽南等不了了,他急切的一开口,童伟民便愣住。 这时候才看见,霍泽南满面倦容,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宋娟眼力劲好,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她在童伟民耳边咳了一声,小声说,“吵架啦。” 童伟民:“……” 再看霍泽南,他眼中的情绪几乎都被焦虑覆盖。 以往他随时都是衣着光鲜,但是今天早上,他身上的衬衫甚至都没有塞到裤腰里面去就这么出门了……看这样子,情况不大好。 童伟民微微一皱眉,“幼琳没联系过我,你们两个怎么了?” 霍泽南有口难言的样子,在岳父面前,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的。 “爸,那我先走了。” 幼琳没有联系她爸,显然也没让她爸知道她在哪里,这样的防着,不过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她。 在他沮丧的要离开的时候,童伟民叫住他,“泽南,你等会儿。” ---题外话---噢我赶着凌晨还是了。 197.197决定离开他,就不会再招惹他 “泽南,幼琳昨天晚上就没有在家吗?”童伟民问女婿。 霍泽南于心有愧,在岳父面前低了头,“她带着锦年走了,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童伟民闻言,沉默了好些时间。 女儿很少在面前跟他提过她和泽南的事情,没有说过泽南半句不好,童伟民以为,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极好的。 但是,一个人要离家出走,想必,跟另一个人的矛盾一定是很深——泽南他对幼琳的好,童伟民一直都看得见,那幼琳搞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问霍泽南,字条上写了什么偿。 “吵架了吧。”他就叹着气,说了这一句。 霍泽南抬头看岳父,之后就又把视线转开。 幼琳哪里会和他吵架,如果吵一吵能解决问题,那该有多好! 看着霍泽南一声不吭的站在面前,脸上还带着疲惫,宋娟有些不忍,把童伟民拉到了一边,“幼琳到底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啊?” “没有啊,我干嘛撒谎!” “那现在泽南找不到她,怎么办?” “我上哪去找!” 女儿带着外孙女就这么走了,童伟民也着急,全中国那么大,谁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童伟民让霍泽南先进屋,然后他拿手机打给幼琳的大学同学陶陶。 陶陶正在家里给孩子准备早餐,童伟民打电话给她,她很开心,但一听说幼琳离家出走,心里难免担心。 “叔叔,幼琳和泽南吵架,没地方去的话,有没有可能回老家?”陶陶猜测。 “老家房子没人住,我卖了啊。” “那,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叔叔您好好想一想?” “幼琳倒是还有个姑姑,但是在赵县,挺远的啊。” “幼琳如果是要离家出走,肯定就走得远,叔叔,要不您带泽南过去看看。” “行,行。” 挂了电话,童伟民转身对霍泽南说,“不知道幼琳是不是去她姑姑家了,不管她去没去,咱们都去找一下吧。” 霍泽南起身,“爸,路途颠簸,您身体不好,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宋娟也赞成,“是啊老童,你就在家里等消息,让泽南一个人去。” “这样也好。” 把地址给了霍泽南,送他到了楼下,看着他上车,夫妇二人嘱咐他不要着急,路上小心开车。 待霍泽南离开,二人转身上楼。 刚刚童伟民给女儿打了几次电话,一直都是关机,联系不上,他内心忐忑。 幼琳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个孩子,出门在外身边没个男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现在我根本想不得这种事情,老想着什么车站抢孩子啊,室内抢劫的,一想到这些我这心就跳得老高!” 童伟民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坐着,因为担心,眉心皱得很深。 宋娟瞪他,“你少看点微信转发那些假新闻,这种事情有是有,但幼琳得多倒霉才能遇到啊!” 童伟民埋着个头,心头郁郁,没有开腔。 “别想这些了,安心在家等泽南消息。” 宋娟坐过去搂着他的肩背,宽慰他,“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童伟民握住她的手,回头看着她,“娟儿,你说我这个父亲,是不是一点都不好?” 宋娟一怔,“你干嘛这样说,你是个好父亲,不然幼琳也不会这么孝顺你。” “但是,幼琳走了,连我都不告诉……” “她可能是怕泽南找到她吧。” 以前宋娟和她前夫还没离婚的时候,在家里大吵一架之后离家出走,就是一个人都不告诉,不想让那人找到她。 有时候女人是很坚强的,没有男人,一个人不是真的活不下去。 …… …… 赵县,幼琳姑姑童伟英家。 幼琳和锦年昨天下午到的,已经在这边安顿下来了。 昨天幼琳在桐溪下了车,带锦年去看了看她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 早就已经变了样,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好园丁,院子里的花木又怎么可能会像以前那样的郁郁葱葱。 幼琳告诉锦年,这个地方,妈妈在这里长大。 还告诉锦年,这个地方,妈妈也带哥哥来过。 幼琳想起,两年多前,就是在这里,发了大水,她和小远走散了,是霍泽南的人把小远送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霍泽南还是个军人。 转眼,就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久了。 下午三点,从桐溪坐汽车去了赵县,幼琳去了姑姑家。 姑姑的女儿,也就是幼琳的表妹,早就结婚嫁到了外地,姑父过世后,姑姑一个人,家里也是很冷清。 幼琳和锦年一来,姑姑见到她们俩,别提有多高兴了。 “昨天你和孩子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家里带孩子闲得慌,想到我这里来住几天,没想到,你和泽南竟闹得要离婚。” 幼琳没有和姑姑说太多她和霍泽南的事情,姑姑只觉得,幼琳嫁了个条件这么好的,应该珍惜,不能任性。 这会儿锦年在睡回笼觉,已经十一点了,幼琳打算一会儿去叫她起来吃饭。 姑奶奶给做的胡萝卜炖肉,已经炖得很软烂了。姑奶奶很疼锦年,就想疼自己亲孙女一样。 童伟英也想去外地看看自己亲孙女,就是年纪大了,来回折腾的要坐车,她嫌腰疼。 再者,女儿女婿住的房子是男方家里首付买的,人家公公婆婆都没有一起住,她过去常住,也不大好意思。 幼琳帮着她洗菜,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餐。 “其实细细一想,离婚也没有那么恐怖,两个人的感情到了尽头,非要绑在一起,伤人伤己。” 幼琳这段时间想得很明白,她和霍泽南,与其那么别扭的生活在一起,还不如,这样和平分手,以后再见面,才不会尴尬。 但姑姑不这么想啊,老年人,还是比较重视物质生活的吧。 姑姑叹气说幼琳,“你是命好,嫁一个有钱,嫁两个还是有钱,我家丹丹还得跟着男人一起换房贷,省吃俭用的,她要是能像你一样嫁个有钱的,不知道多开心呢——幼琳啊,人要知足,别给自己找别扭,找人过日子,只要生活得好,能凑合就凑合吧。” “姑姑,有些事情我跟你解释不了,离婚这件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幼琳把洗好的菜撞进篮子里,笑着转头看姑姑,“我也不是那么贪慕虚荣的人,不会要求多奢侈的物质生活,能养活自己,能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就够了。” “哎我说你这个死脑筋啊!” 童伟民咬牙狠狠敲幼琳脑子,“以前你小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挺缺心眼的,人家小孩吧,挑苹果就挑大的,就你拿最小的,被人欺负了吧,也不知道还手……” “姑姑啊姑姑!” 幼琳受不了她的唠叨了,忍不住笑道,“我挑小的苹果,是因为我爸总给我讲孔融让梨啊。被同学欺负了,我不还手,是因为我怕我出手重了给我爸摊上事儿。 那时候我们家多穷啊,没背景没后台的,学校里那些人都惹不起,我不想给我爸惹麻烦。 姑姑你不要觉得我缺心眼了,我爸从小就教我,人要学会吃亏,而不能学人家贪便宜,那样不好。 再说了,我和霍泽南离婚,就算离了,他把孩子给我的话,也会给孩子抚养费的。要是他非要把锦年要回去,那锦年和小远一样,也能得到优渥的生活,这样,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亏啊。 姑姑啊,我能养活我自己,以前我在美国挣的钱都有一笔不小的积蓄,你别担心我了。” 幼琳紧紧握住唠叨姑姑的手,“现在你只需要鼓励我,鼓励我好好生活,好吗?” 姑姑瞪了她一眼。 幼琳却笑,脸凑上去,“姑姑,你是在不满什么,是我离婚,又不是你离婚!” “幼琳你姑父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跟我开这玩笑!” “哈哈哈。” 片刻后,童伟英再次叹气,语重心长对幼琳说,“我这里呢,你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一直住下去,有人陪我,我倒是高兴。” 幼琳摇摇头,“过两天我去找个房子。有合适的,就买一套小户型,我和锦年住,没有合适的就租一个。” 表妹是个挺斤斤计较的人,幼琳了解那人个性,短住还可以,常住的话,怕引起她误会,到时候以为幼琳贪图她家房产就不好了。 这话幼琳倒没在姑姑面前说。 “现在房价多高啊,幼琳你有积蓄还是自己留着,离婚了还得养自己呢,住的地方不着急嘛,姑姑这里,你想住多久都成。” “知道了。” 幼琳敷衍了姑姑一句。姑姑关心她,她心里知道。 “你不跟你爸联系?”姑姑问幼琳。 “过阵子吧,过阵子平静下来,我再打给他。” 手机一直关机,这段时间,幼琳谁都不想联系。 父亲身边有宋阿姨,幼琳放心得很。 “那,要是你爸知道你来了我这,他告诉了泽南,泽南找过来了,你打算如何应付?” 姑姑皱眉问她,她低着头,过了好久才说,“如果他来了,姑姑,你告诉他我不在这里。” …… …… 十一点二十,幼琳从厨房出去,刚进了房间打算喊锦年起床,门铃声响起。 幼琳在房间里,心跳慢了半拍。 童伟英走到玄关,从猫眼里看了外面。 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童伟英没开门,紧张得跑到幼琳那屋,压低了声音,“说曹操,曹操就到,泽南来啦!” 幼琳倒也不着急,她静静的坐在锦年床边,镇定的对她说,“姑姑,你打发他走。” “人大老远来,你也……” “我要是见了他,他就不会走了。” 幼琳太了解霍泽南,他来找她,是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但她不能跟他回去,离婚,是打定了主意的。 童伟英问,“那一会儿我骗他他不信,非要进屋来找你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的。” 霍泽南这个人不会那么没礼貌,就算他会怀疑,也绝对不可能私自闯进别人的卧室里去。 童伟英在幼琳额头上推了一下骂了句“傻子”之后就关上卧室门出去了。 走到客厅,几下收拾了锦年的玩具装在抽屉里。 又走到门口把幼琳的鞋和锦年的鞋塞进鞋柜,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入眼的便是男人略显疲惫的脸。 在童伟英眼中,霍泽南这个年轻人是不错的,家世好,长得好,自身素质也高,又是军人出身,身上无不.良嗜.好,幼琳嫁给他是真的赚了——眼下他那么疲惫,但依旧遮盖不了他与身居来的矜贵气质。 “泽南?”童伟英见了来人,故作惊讶状。 霍泽南先叫了一声姑姑,下一秒,眼睛就往她身后看。 身后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 童伟英问他,“怎么你一个人来?幼琳呢?” “幼琳没在您这里吗?” 很明显,霍泽南在她说了那话之后,整个人就显得有些激动。 “没有啊,她怎么会来?” 童伟英也是见过世面的,撒谎都不打草稿,“哎泽南,幼琳是你老婆,她去了哪里,你居然都不知道吗?” 霍泽南闭了闭眼,“姑姑,我希望您不要骗我。” “骗你?有什么可骗的?我这里没有幼琳,我还能给你变一个出来啊?!” “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泽南说话的语气,也都没有底气了。 他很累,他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他不能,他还没有找到幼琳。 下一秒,童伟英就看见面前这个相貌英俊的男人,眼睛都红了。 他扶着门框,滚烫热泪在眼眶里,就要落下来,他对童伟英说,“我弄丢了幼琳,我找不到她,姑姑,我找不到她……” …… …… 卧室内,幼琳坐在锦年的床前。 一眨不眨的望着熟睡的孩子,眼睛,却已经红得不像话,一眨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霍泽南和姑姑的对话,她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也包括,霍泽南哽咽了的声音。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不能再回去,不能再继续和他一起生活。 幼琳一想到这两年,深夜里霍泽南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冷漠神色,她会害怕,她不想再面对那样的他。 几分钟后,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幼琳抬头,挂着泪的一张脸,对上童伟英严肃而复杂的眼睛。 “他走了。”童伟英走到幼琳跟前。 幼琳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幼琳,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姑姑试图说服幼琳,现在霍泽南刚下楼,还没有走远,这会儿去追他,还来得及的。 但幼琳,她是铁了心,她哪里还会有那样的念头,要去追他! 幼琳没有理会姑姑的话,她把锦年叫醒,对锦年说,“美眉,起床了,我们要吃午饭了。” 姑姑看着她纤瘦冷硬的背影,无奈摇头,叹着气。 这孩子太倔强了,到底像谁嘛,她爸可不是这个样子哦。 …… …… 楼下。 霍泽南淡淡的一张脸,仰头,最后看了一眼四楼的那个窗台。 他走到自己的车前,靠着车门眯眼点了根烟,然后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吞云吐雾。 姑姑是骗了他,他知道的。 那客厅的桌子上,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瞥见锦年的奶瓶。 姑姑是长辈,她没有必要跟他撒谎,除非是幼琳强烈要求。幼琳是得有多恨他多厌恶他,才会躲到这里来,宁愿住在这种老旧不堪的房子里,都不愿和孩子回去过优越的生活? 此时此刻,他很矛盾。 又想冲进屋里直接把幼琳和孩子拎着走,又不想在幼琳姑姑家里做出这种霸道行为。但他实在很想抱一抱幼琳,想跟她解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离婚。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垂眸沉思,一站就是半个多钟头。 童伟英吃过了饭去阳台透口气,一低头就看见人和车子在那里,吓得不轻。 赶紧进屋去叫幼琳,“二傻啊,我看泽南脑子也不大灵光啊,这么大热天的就那么在那晒着,他不嫌热啊!”?她叫幼琳二傻,是觉得幼琳真的傻,这么好的男人,吵一吵就得了,离婚,真的没有必要啊。 幼琳正收拾碗筷去厨房,锦年一听姑奶奶说谁在楼下,这就要跑去看—— 幼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不让她去。 给锦年看见她爸爸在楼下那就不得了了,她一叫人,霍泽南立马就知道她们在这楼上。 姑姑没好气的看着幼琳,看她紧紧抱住锦年不要锦年跑去阳台,锦年被勒得不舒服都要哭了,姑姑才忍不住开口,“瞧瞧,大人折腾,也折腾孩子——锦年这么小,天天惦记要找爸爸怎么办?” “我又不会让她不认他。” 幼琳去把阳台的门锁了,走回屋,锦年在那里要开门又开不了的在发脾气,咿咿呀呀的,要哭了。 “姑姑,我心里烦着呢,您也别劝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幼琳眼睛又红了,抱着碗碟去厨房洗。 她站在水槽前,水龙头的水渐渐流出来,水槽渐渐注满,她的眼前,也渐渐模糊。 …… …… 霍泽南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至少也知道幼琳在哪里了,只要知道她在这里,一颗心就有了方向。 幼琳现在不想见他,总会有想见他的时候,霍泽南怕自己拿捏不好分寸,会让她更讨厌他,现在,他只能离开。 幼琳站在窗帘后面,垂着湿润的睫毛,看着那辆黑色奔驰绝尘而去。 幼琳知道,他是知道她在这里的。 他一直等在楼下,可能,是在等她回心转意,等她对他说一句“泽南,我不想离开你”,但她再也不能说出那样子的话来了。 决定要离开他,那,就不要再去招惹他。 霍泽南回去的路上,拿出手机打给谌子慎,语气淡漠道,“你告诉谌子萱,今晚我见她。” ---题外话---嗯,我还是忍着困意把这段写完发了。 不要再吐槽我了,我真的写得相当累,但是,我觉得挺好的。 198.198你那边重视一下,趁现在来得及 市中心金融大厦二十楼,有一间可以看见全城风景的咖啡厅。 谌子萱去机场之前,和霍泽南约在这里。 几年不见,彼此都有不少变化,但坐在一起,彼此间的气氛却还跟过去一样。 他们似乎永远都无话可说,以前是,现在还是。 谌子萱到现在才开始觉悟,当年怎么就那么死心眼,非他不可? 男人坐在她对面,表情寡淡,看着她的时候,给自己点了根烟偿。 今天谌子萱不想抽烟,静静的坐着,面前放着一杯没加糖的拿铁。 霍泽南喝的白水。 两个人大概静坐了有五分钟,相顾无言,自霍泽南坐下来开始,谌子萱一直盯着他瞧,到底,还是她先开的口。 “找我,又没话说,霍大总裁你今天很闲?”谌子萱冷冷笑了一声。 霍泽南眯着眼吞云吐雾,隔着烟雾目不转睛瞧着她,那眼神晦暗不明,盯得谌子萱头皮发麻。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霍泽南垂眼点着烟灰,这才淡淡开口,“如你所愿,她离开了我。” 谌子萱呵呵笑出声来,往后一靠,靠在了单人沙发里,“那我不是该开一瓶香槟庆祝?泽南,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你庆祝吧。” 霍泽南面不改色又抽了口烟,“我应该猜到她是见过你,你刺激她,就像两年前刺激我那样,你很厉害,你把所有事情都算计了一遍。真的,我特佩服你。” “泽南,宜甄很想念你,你不打算跟我回美国看一看她吗?” “我不介意我家多一个小孩,你可以把宜甄给我。” 她答非所问,他并不跟她急,语气依旧是那样的不疾不徐,这样的不疾不徐,倒叫她几分抓狂。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打定主意要和你离婚,就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你打算等她,还是说,你霍泽南也学会了死缠烂打?” 她说这样的话激他,也不过换得他一声轻笑,他对她说,“她要不要跟我离婚你管不着,你今天回旧金山,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指不定哪天就又回来了,如果我和她顺利和好的话。” 谌子萱听得脸色一变,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下句就被他打断,“我跟你说过任何人都不要试图搅在我和她中间,我和她有了矛盾又怎样,即使我和她就是离了婚了,但在我那里,依旧有着她的位置。 谌子萱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别再出现在她面前,记住我的话。” 那天下午谌子萱坐出租去了机场,霍泽南坐在那里,喝完了那一杯咖啡才离开。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谌子萱很多年都没再回国。 霍泽南看她的眼神是无情的,多年前至少还会有点温度的目光,如今只剩下厌恶和冷漠。 他能主动去找她,完全是为了童幼琳,在他心里,那个女人究竟是哪点比她好! 谌子萱分不清自己对他现在是哪一种感情,还爱吗,或许更多的,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吧。 她和她哥不一样,她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她的余生,都会憎恨着幼琳,憎恨着霍泽南。 谌子萱在机场候机室最后呼吸了这座城市的空气,她想,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 …… 下午三点,霍泽南开车去陆家。 路上接了助理电话,有份合同需要他过目。 他让助理把合同给他拿到了陆家。 他现在很累,他需要休息,但他精神异常亢奋,这种亢奋完全不在正常范畴。霍泽南知道,这阵子他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 助理是在三点四十五过来的,待了二十分钟,霍泽南签完合同之后她才离开。 这个时候,温明珠和陆家司机已经出门去接小远了。 路上小远就知道他爸来了,他心里,是很抗拒霍泽南的。 小远不是什么话都会跟大人讲的小孩,比如现在,他早就知道妈咪跟霍泽南感情出了问题,但他不说,至少不会在奶奶面前说。 到了陆家,小远一进客厅就看见霍泽南跟陆爷爷在那里喝茶聊天,小远只叫了一声陆爷爷,对霍泽南视而不见,上楼写作业去了。 其实在幼琳离家之前,小远就已经在和霍泽南冷战了,幼琳一走,小远就更加不想和那个人有任何交流。 但小远知道,妈咪会回来找他的,妈咪现在走了,只是和霍泽南在一起难受,等她不那么难受了,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小远不害怕幼琳和霍泽南离婚,小远最害怕的,是妈咪要把他交给霍泽南,从此不再要他。 吃晚饭前,霍泽南上楼,去了小远的房间。 小远和霍泽南一样,在陆家,一直都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陆德昭也是把这孩子当成自己亲孙子一般,嘴里常说,每次小远来了,家里气氛也都活跃得多了。 霍泽南在外面敲门,叫儿子名字。 小远听见他声音,直接不搭理,继续埋头写作业。 外面沉静了有几分钟,几分钟后,霍泽南自行推门而入。 小远在写字台前,缓缓转头看了门口的人一眼,又转回头去,拿他当空气。 “跟不跟爸爸回家?” 霍泽南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他。 小远头也懒得回,“谁是我爸爸?” 他倒也不生气,只低声笑笑,“小远,不要闹脾气。你要是喜欢住这里,爸爸也不会勉强你跟我回去。” “你什么时候把我妈咪找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跟你回家。” 小远搁下手里的笔,双脚离地在椅子上转了个身,看着他,“我妈咪要是不回来了,我见不着她,我不仅不会跟你回去,还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点点头。 小远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妈咪多好的一个人,你欺负她都欺负上瘾了,你要对她好一点,她会带着美眉走吗?我妈咪走了,美眉也走了,她们是我最亲的人啊,就是因为你,她们现在都不在我身边了,霍泽南,你觉得我还会想要跟你住在一起吗!” 孩子发起脾气来,声音也很大的。 小远眼睛都红了,他大概是很想哭吧,但他忍住了,谌子慎教他,男孩子,不能轻易掉眼泪,爱哭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小远是男子汉,是男子汉,才能保护妈咪和美眉。 男人僵立在他对面,面对孩子声声控诉,他没有一句反驳的话,可能,也是因为无法反驳吧。 是啊,幼琳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总是欺负她,她对他的真心他都当成了什么? 女人对男人的忠贞,如果只是体现在肉.体关系上,那他还真是太肤浅了。霍泽南在自省,他希望自己不要再像过去那样,钻了牛角尖,走进了死胡同。 他走过去离得小远近了,在他跟前蹲下来,双手,紧紧握住小远的小手,再开口,嗓子已经哽咽了。 “好,我把她找回来,要是我找不回她,小远就不要认我。” 男人发自肺腑的话,染红了孩子湿漉漉的大眼睛,他看着眼前这憔悴的男人,这个男人,他胡子拉碴的,此时此刻真的太难看了。 小远有些心软,看了他好久才小声开口,“我只希望我妈咪能开开心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个星期后,幼琳给父亲打了电话。 当时童伟民正在厨房研究他的新菜色,女儿一个电话打过来,可给他激动坏了。 “幼琳,你走了几天电话就关机几天,你也真做得出来。” 嘴上是在责怪,语气里,却全然都是对女儿的关心。 “爸,我好好的,你不要太担心。” “泽南去你姑姑家找你,你和你姑姑骗他了是不是?” “爸,我们不说这个。” 幼琳已经在赵县安定下来,周末两天在少年宫教孩子跳舞,县城消费没那么高,挣的钱也够花,幼琳觉得现在挺好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平平淡淡,这就是她向往的安稳日子。 “周末我上课的时候,姑姑就给我看着孩子,我想等锦年再大一点,上幼儿园了,我要去找那种全日制的舞蹈培训机构……” “你先听我说。” 童伟民打断了女儿,叹气道,“爸知道你有本事,知道你能养活大人孩子,但是幼琳啊,你和泽南要真的离婚了,锦年不会想她爸爸吗,还有小远,你不在他身边你就那么放心吗?!” “爸……” “是,泽南他妈很会照顾孩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你不能天天看到他,你不想他?再说了,泽南就算有错,他都意识到自己错了,不管怎么样你也该给他一次机会,你跑那么远他都追过去了,你就忍心让他白跑一趟,连个面都愿跟他见?” 童伟民是很少骂幼琳,她小时候也很少挨骂挨打,但这次,她擅自做主突然就说要跟泽南离婚,童伟民是真生气。 幼琳打电话是来报平安,她有猜到会挨骂,所以都有心理准备。 父亲骂她,她也不吭声,等他骂完了,解气了,她才开口。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好久那头都没有声音,童伟民语气稍稍低缓了一些,幼琳说了句“听见了”,他语重心长又道,“兜兜转转好多年才有机会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顿了一下,他叹气,“算了,我也管不着你,管得多了,被你们气到了,我这个身体可承受不起。” 幼琳这才关心的问,“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但是一想到你跟泽南的事情,心里难受,老是睡不着,精神就不好。” “爸……” “好了好了,知道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去去,去让你姑姑过来跟我讲两句。” 童伟民在电话里跟妹妹讲了几句,大抵也是麻烦她照顾幼琳和孩子之类的。 挂了电话之后,童伟民站在灶台前愣了愣神,然后又拿起手机,打给郑荟如。 那边响了好几声,终于接起。 郑荟如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叫他,“老童,找我有事吗?” “我跟你说啊,幼琳,和泽南出了点问题,都一个多星期了,你那边重视一下,趁现在来得及。” …… …… 恺悦刚进地铁站,手机响了。 是个座机号码,每次看见陌生的座机号码恺悦就激动,一下就接起来了,“喂,你好。” “请问是陆恺悦吗?” “对,是我。” “你好,这里是广和集团人力资源部……” 恺悦僵直了背,静静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有好一阵子,她都在神游。 直到对方说完最后一句话“那下周一你到公司报道”,她才缓过了神来,“好。” 急匆匆的回家去,就是想要和小远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是,小远最近情绪比较低落,因为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妈咪了,他很想他妈咪,但她妈咪还没给他来电话。 近六点钟,小远已经到家了,这会儿正在房间里认真写作业。 恺悦在外面敲门,他埋头喊了一声进来。 恺悦笑眯眯的进去,叫他,“小帅哥,跟你说个好消息。” “哎,再好的消息我都高兴不起来啊。” 小远转身,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很颓丧的样子,恺悦走过去摸摸他脑袋,“别这样,说不定过几天你妈咪就给你打电话了呢。” “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不会回来,因为她不想见到霍泽南。” “说不定有转机呢。” 恺悦抬手揽着小远的肩膀,安慰他,“要不然,你主动给你妈咪打个电话试试?问问她在哪里,然后我带你去找她。” 小远摇头,“之前我打过好多次,妈咪一直关机,很显然,她暂时还不想跟我们联系,因为他怕霍泽南去找她。” 小远越说越郁闷,连作业都没法写了,一下转身抱住恺悦的腿,“姑姑啊,我受不了了,我再不见到我妈咪我会疯掉的!” 恺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他哄他,“好了好了,我们想办法好不好?” “想什么办法……” 小远正说着,身后,写字台上的他的儿童手机突然响了。 他和恺悦皆是一愣,然后他很快的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来电,睁圆了眼睛,然后指着手机屏幕给恺悦看,“我妈咪。” 恺悦惊了一下,然后说,“赶紧接啊。” 小远按了接听键,“妈咪。” “小远,放学了吗?” 幼琳在那边柔声开了口,听见儿子的声音,她很开心。 “放学了,妈咪。” “在奶奶家是吗?” “对啊,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小远终于忍不住,眼里涨满了泪,他手指抠着书桌桌面,低着头,在等着那头的回应。 幼琳沉默了好一阵,这才对他说,“小远,以后你就跟爸爸在一起,妈妈有时间,会回来看你……” “妈咪,你是不要我了吗?嗯?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不要我了?” 小远终于忍不住哭了,恺悦站在他身后,看见他哭,心里极其难受,眼睛也都湿.润了。 “小远,妈咪没有不要你。” “你撒谎,你带着美眉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把我丢给奶奶,就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 “我都听到了,你和他离婚。” 小远擦了一把泪,呜咽着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你可以跟他离婚,但你不能不要我啊,妈咪你真的很自私,我才十岁,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小远一哭,那头的幼琳也跟着哭,母子二人拿着电话哭成了一团。 恺悦怎么劝小远都没用,越哭越大声,隔壁的温明珠听见了,吓得不轻,赶紧推门进来看。 得知是幼琳打过来的电话,温明珠二话不说就从孩子手里抢过了手机。 “幼琳,是我,我是妈妈。” 温明珠叹气,一边好言好语的对她说,“大人有矛盾,怎么都不该牵扯到孩子。你和泽南,你们都有两个孩子了,说离婚哪有那么容易? 你想过没有,你把小远留给他,小远自己也不愿意跟在他身边,他们父子关系本就不好了,这样只会越来越差。 还有锦年啊,锦年现在还不到四岁,你让她从小就缺失父爱你怎么看得下去! 女人跟男人啊不一样,为了自己孩子,再多的委屈也得扛下来。 你看,当年我跟泽南他爸离婚,我一直没在泽南身边,后来的那么多年我都觉得对不起我儿子,你是不是想跟我一样啊,以后有的你后湖的!” 温明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说得幼琳无比难受,百爪挠心似的。 幼琳开口,嗓音都是沙哑的,一听就是哭的,“妈,要不是过不下去了,我又怎么可能离开他,我已经不年轻了,也没有那些精力再去任性,和他离婚,是我斟酌了很久才有的决定,这个决定我不想改变,就当是我自私一回,这一次我放弃他,我不会再回头。”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 温明珠一激动心口就听,见幼琳是铁了心的要离开她儿子,劝诫无效,也就放弃了。 把手机还给小远,温明珠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出了门。 恺悦看自己母亲的样子,心想,准是被气到了,而且气得不轻。 “小远,妈咪有时间会回来看你。”隔着电话线,幼琳对儿子说。 “那你是一年看我一次,还是半年看我一次?” “妈咪每个月都回来看你,好吗?” 幼琳的声音再次哽咽,小远就在那端,却看不见摸不着。 幼琳一想起还是奶娃时期的小远,在自己的怀里牙牙学语,想起他白嫩的小脸都软软的小手,想起他奶声奶气喊的第一声“妈咪”,幼琳一颗自以为坚强的心,轰然崩塌。 “小远,妈咪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妈咪,呜呜……” 小远又开始哭,对面的幼琳也在哭,恺悦受不了了,站在一旁直叹气。 看看,看看,大人吵架,孩子遭罪啊,何苦来的。 晚上霍泽南过来吃饭,顺便也是看自己儿子。 幼琳走了将近十天,这段日子,他一点一点在平复自己情绪。 周末还是会跟朋友去打一场球,或者喝点小酒聊聊天,就是,他们身边都有女人,只有他形单影只,心里总有些落寞。 且让幼琳安静一阵子吧,等她稍微平静一些,他再去找她。 199.199结婚两次,离婚两次,以后还能嫁吗 但是现在小远还是不愿意理他,一直住在奶奶这边,不跟他回去,这就让霍泽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周末上午,和许磬他们一起打高尔夫。 霍泽南情绪不佳,成天面无表情一张脸,话也少了,交流也少了,许磬和顾简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不可能不担心。 他现在自己憋在心里,万一那天爆发出来了,一定很恐怖撄。 老婆跑了,儿子不要他,工作之余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几次约他出来,另外几个也都自己出来,没带老婆孩子,怕一家几口温馨画面刺激到他。 “他跟幼琳联系过吗?” 霍泽南在那边挥动球杆的时候,顾简轻轻蹭了一下许磬,皱眉问他。 许磬皱了口烟,眯眼看着不远处那抹寂寞身影,瘪了下嘴,摇头,“没有。他自己去找过一次,人找到了,但没见他。偿” 顾简淡淡笑了声,又道,“女人要是急了也是蛮狠的,我看这次是来真的,搞不好真的要和泽南离婚。” “要离婚也得他肯签字。” 许磬那天问过霍泽南,霍泽南起先不大愿意说,后来喝了点酒,话稍微多了些,才告诉他,幼琳在她姑姑家里,大概是拿好主意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了,所以不见他,还让她姑姑骗他说人不在那里。 许磬也不完全知道霍泽南和幼琳之间到底有多大矛盾,导致幼琳要和他离婚的原因又是什么,但细细一想,这事儿,应该和谌子慎脱离不了关系。 霍泽南是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谌子慎对幼琳做过那种事情的,倒不是他有多在乎别人笑话他,他在乎的,只是幼琳的名声。 到了上午十点三十,静文打电话过来。 霍泽南的手机搁在太阳伞下的桌子上,顾简听到身后有震动,回身一看,拿手机在震。 他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是静文打过来的,便先帮霍泽南接起,一边往霍泽南那头走,“静文,找你哥啊?” “是顾大哥吗?” “是,我们在这儿打球,你等一下,我拿给他。” “谢谢顾大哥。” 顾简走到霍泽南身后时,霍泽南刚好把那只小白球挥进洞中,这一杆非常漂亮。 “静文电话。” 顾简把手机递给他,他说了声谢谢。 “静文。” “大哥,爸让我们今天中午回去吃饭,你回吗?”静文在电话中问。 “去啊。” “那你什么时候去,方便的话过来接我一下,我车子送去保养了。” 霍泽南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半,他对静文说,“行吧,一会儿我绕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霍泽南转身走到太阳伞下,拉了椅子坐下。 他一坐下,另外两个也坐下来。 霍泽南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把烟盒扔回桌子上,抽了口烟,淡淡一笑,“首长今天叫回去吃饭,我看没安好心。” 许磬看了他一眼,拿过烟盒,拿出一支也给自己点上。 心里是有些苦闷的,自己兄弟,三十好几了,婚姻好像一直不大顺利,他就看不下去。 许磬记得,他们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霍泽南是最受女人欢迎的,多少女孩子追在他身后,追得他都怕了。 所以说桃花多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最重要的,是得遇上适合自己的,能和自己走完这一辈子的那个人。 许磬倒是挺喜欢幼琳的,她跟那些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大一样,她在泽南身边,总是默默无闻的,不张扬,不高调,但总是会让人记住,那里有一个人,她是霍泽南的妻子。 以前霍泽南和谌子萱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许磬总会时不时的就忘记谌子萱是他老婆这件事,可能是之于霍泽南,谌子萱的的确确没有多大的存在感吧。 许磬皱着眉,“你爸不会同意你俩离婚,别说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了,现在你们家有两个小孩,再怎么着也该对孩子负个责。” 顾简很赞同许磬的话,“是这个理,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孩子。尤其你家美眉,那么小,那么可爱,谁看了都喜欢得不行了,单亲家庭长大,不行。” 霍泽南不疾不徐的吐着烟圈,挑眼看顾简,“谁要单亲?我同意了吗?” “那她铁了心不跟你过了,你有办法啊。” 顾简瞪他一眼,手里掂着打火机把玩,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不是我说你,幼琳我看挺好的,肯定你哪方面做的很差劲她才会跟你闹离婚。女人都是要哄的,真的,我老婆一天不哄就得上房揭瓦,必须得哄我告诉你!” 许磬听了呵呵的笑,直点头,“是得哄,女人不就是拿来疼的,没有女人,赚再多钱都没意思。每天回到家里,只要看见女人孩子在那里等着我,他妈的忙了一天累得要死都想打起精神跟他们好好在一起待一会儿——幼琳我看挺贤惠的一个女人,泽南你不能冷落她,不能仗着她对你好就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女人真的要哄,要说好听话给她听,哄得她开心了,家里才能和和睦睦。” 顾简听完了嗯了一声,在心里点个赞,“许哥说的对。” 霍泽南要笑不笑的抽完那根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垂眸思考了好久这才道,“我和她真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矛盾。”?“是因为子慎?”许磬借此机会问了一句。 霍泽南没吭声,那他就更确定了。 许磬皱着眉头狠狠抽了口烟,把烟吐到霍泽南脸上,骂他,“当初如果你介意幼琳跟过他,那就不要起那样的念头娶她,既然娶了她,就不要再对过去那些事情耿耿于怀。泽南,自己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看的,你过得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这一次幼琳真的跟你离了婚,你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女人吗?后来的女人还能像她那么爱你吗?幼琳在那么艰难的状况下都给你生了孩子,这种女人真是傻,她傻是因为爱你,如果不是一心一意记挂你,她会那么愚蠢?!” 霍泽南将许磬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到了心里去。 见他不吭声,许磬就跟他急,拍桌子骂,“老子跟你说话你吭一声,当老子白说?” 霍泽南抬眼望着他,眉眼里泛着淡淡笑意,“我在听啊。” 许磬和他对视,过了好久,叹了口气,“泽南,这个婚,说什么都不能离。” ……………… ……………… 十一点十分,霍泽南的车停在了静文的店门口。 只等了两分钟,店门开了,静文拿着包从里面出来。 “哥。” 走到车前,静文笑着跟她哥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车门,上车。 静文有悄悄打量她哥的表情,但是他那张脸啊,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很是平静,一点都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车速平稳,静文每隔一会儿就又看她哥一眼,霍泽南被她看得烦了,皱眉瞅着她,“有话就说。” 静文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没什么要说的。” 霍泽南没理她。 但静文确实是有话想说,坐在位置上想了一阵,终于问他,“哥,你和幼琳真的会离婚吗?” “……” “我听妈说,幼琳都把离婚协议留给你了,就等你签字。哥,你千万别签字啊,这婚不能离,要是离了……” “你打住吧。” 霍泽南目视前方认真开车,面无表情打断了静文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离婚了?” “啊?” 静文眼中闪现欣喜,靠过去一点,问他,“所以你不打算签字哦?实在是太好了,看来我妈是多虑了。” 霍泽南淡淡的看她,“多虑什么?” “我妈就是怕幼琳一次二次的离婚,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还能嫁到好男人啊。” “……” 静文一回头就看见霍泽南眼中阴霾,不由得笑,“我妈就是那样啊,她担心的点跟一般人不一样。” 那天郑荟如打电话跟静文,说幼琳和霍泽南要离婚了,幼琳带着孩子走了,一边说,一边就在那边干着急。 她说,“静文,你看幼琳这个,结婚两次,离婚两次,还有两个孩子,她要是根泽南离了,以后还能嫁吗?” 静文当时就惊呆了,“妈,你该担心的,难道不是她和我哥能不能重修旧好吗?” 200.200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书房里“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坏了。 郑荟如和静文母女二人在外面,暗自捏了把汗。 泽南他爸准是又拿东西扔他了,是杯子,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可别砸了脸才好。 “妈,要不你进去看看呗,里面好一阵没动静了。” 静文看了看郑荟如,郑荟如连连摇头,“我哪里敢进去,你爸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发起火了,谁进去都没用。”?闻言静文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让回来吃饭,对哥来说,简直就是鸿门宴嘛偿。 此时的书房内,霍舒城暴跳如雷,气得负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刚刚茶杯往儿子脸上砸了,他倒是一声不吭,看得出有悔意,但是现在后会有什么用,人都跑了,能喊得回来吗! “你说你,婚是你要结的,又不是谁逼你结的,现在如何?啊?又要给我离!” 霍舒城摊着手,一脸拿他没有办法的表情,又是一声叹气,“泽南啊,你爸我以前犯过错,导致你妈跟我离婚,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后悔吗……” “别说这些。” 霍泽南淡淡开口,往门口看了一眼,“阿姨在外面。” 霍舒城也往那个方向瞅了瞅,然后收回视线,走回了书房里面去坐下,“霍泽南我可告诉你,你跟幼琳,你们两个这回要是真离婚,以后,我不会再管你!” “我知道。”他点点头。 霍舒城沉着一张脸,给自己点了根烟,拿烟的手搭在桌上,眼睛还停顿在霍泽南身上。 他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霍泽南站得笔挺的,脸却转到了一边,眼睛注视着窗外,霍舒城压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霍泽南我问你。” 霍舒城抽着烟,透着白白烟雾看着儿子,突然又开口。 霍泽南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父亲,“爸你有话直说。” “你们两个,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过不下去?” “这错在我。” “那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 霍泽南轻轻笑了一下,又说,“死皮赖脸去找她啊,爸你觉得怎么样?” 霍舒城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个混蛋,现在越来越没个正形,说个话都不能正正经经好好说了。 他脸上有一道小小红痕,是刚才霍舒城拿杯子扔的,这会儿霍舒城看了,倒是心生悔意。 “不过她这才走,现在我要是去找她,估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会跟我回来的。” 霍泽南低头,双手揣进了裤兜,叹了叹气,走到窗前,“等等吧,离婚协议我又没签,她能怎么办?” 回头,撞上父亲严肃的目光,他倒是豁达的一笑,“是我的,始终都是我的,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 …… 这天中午,霍泽南心情不错的吃完了一顿饭。 但是坐他旁边的郑荟如,没什么胃口,可口的饭菜吃进嘴里,简直味同嚼蜡。 她看着霍泽南。 霍泽南很少跟她视线交流,她要是叫他,他会应一声。 “泽南。”郑荟如放下碗筷,她的表情,看起来比较焦虑。 “嗯,阿姨。” 霍泽南在喝汤,郑荟如叫他,他抬起头来。 “泽南,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两个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厉害,但是我跟你说哦,你不能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知道吗?” “我知道啊。” 霍泽南笑着,将手里的小碗放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离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那就好。” 郑荟如复又拿起筷子,呼了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幼琳那个姑姑我还是比较了解她为人的,私底下,应该也会劝幼琳回来。怕就怕幼琳那个死脑筋,要是她钻牛角尖……” 郑荟如想了一下,皱眉又问霍泽南,“说实话,你们两个吵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我们没有吵架。”霍泽南说。 “那幼琳离家出走要和你离婚,总得有个原因呐。” “嗯,是有原因。” 霍泽南点点头,语气平静,“但是阿姨,我并不想说。” “泽南……” “行了行了,这饭还吃不吃了!” 坐在主位的霍舒城听着心里烦,大手一挥,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了。 静文默默的吃着饭,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大哥,心里叹了叹气。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下午四点,静文在斟酌良久之后,打车去找乔止非。 说起来她和乔止非也好几天没见面了,可以借此机会去看看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乔止非正在公寓里和底下的兄弟在打牌,小马也在。 静文在外面按门铃的时候,乔止非叼着烟在洗牌,没等他吩咐,小马自觉的走到门口去开门。 一看是静文,小马眼睛立马亮了,“嫂子!” 他这么称呼静文,静文早就习惯了。 静文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屋里好几个人,除了打牌的,就是看打牌的,他们都是给乔止非做事的,见了静文,也都异口同声的喊嫂子。 静文以前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不仅仅只是习惯,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享受。 做乔止非的女人,可能,走到哪里都会众星捧月的吧,因为他就是那种身边随时随地都会有一大票人跟着他的那种男人。 静文走到乔止非旁边坐下,男人比较傲娇,明知道她来了,还跟没看见一样,照样的叼着烟,发牌。 静文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暂时也没理会,坐在他跟前看他手里的牌。 “这一把我来打吧。”静文放下包,从乔止非手里拿过了那十三张牌。 她动作说不上娴熟,拿牌的姿势也算不上准确,但是,乔止非眯眼看她帮他拿牌,心里是很高兴的。 他抽着烟,看她。 这一把静文先发牌,她看着手里的牌,停顿了一下,然后发了一套连子,“45678910jqka,到顶了。” 她笑了一笑,看向另外两个人,小马和小刀。 小马皱了眉,嘴里嘀嘀咕咕,“到顶了还打个屁啊打!” 小刀笑笑,“不好意思啊嫂子,4个3。” 静文点点头,“你炸。” 小刀除了炸弹后,转头看乔止非,“乔哥不好意思啊,没给嫂子放水……” 乔止非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她不用你放水啊。” 下一秒,静文出了两个王,“嗯,凭本事干大事!” 小马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里的牌一扔,“有没有搞错啊,嫂子一来乔哥你的牌立马就变好了,我也要让我媳妇儿来!”?“滚犊子!” 乔止非起身,在小马身上踹了一脚,“拿钱啊。” “到底是拿钱还是滚啊。” “先拿钱后滚!” 几分钟后,乔止非公寓里恢复了安静。 那些人走之前,鬼哭狼嚎的在门口嚷:“乔哥,注意着点腰啊。”?静文脸都红了。 乔止非去关门,静文坐在沙发上,给他收拾茶几。 这人平时没有太多爱好,也就是打打牌,喝喝酒,偶尔跟她哥一起去打场高尔夫。 这几年网游似乎不爱打了,估计是她哥也不打了的关系。 乔止非从玄关走回来,走了几步,在客厅里停下脚步,静静的注视在收拾茶几的静文。 她今天穿的一字领细条纹t恤,套的前面一排扣子的牛仔短裙,大波浪卷的头发垂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妩媚,但是她那张白净的脸,却也不失童趣。 乔止非就是喜欢她身上这种可清纯可妩.媚的样子吧。 他走近了她。 谁都说不清他们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不是男女朋友,但是人人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没有亲口承认吧,但谁都容不得谁身边有其他人。 要说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应该就是静文她爸了。 静文把那些牌收过来弄整齐,在塞回盒子里的时候,被乔止非拉住了手腕子。 “你怎么了?”静文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她都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搞得他下腹紧了那么一下。 “找我干嘛?” 他松开她的手,闲闲的,往后一靠。 “哦,有点事情要找你。” “什么事?”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啊。”?静文回头望着他笑,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止非垂眸笑了两声,“不说拉倒,又不是我有事要求你。” 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靠在那里闭上眼睛,“有事说事,不说我就去睡了啊。” 静文放下手里的牌和盒子,朝他靠近,手搭在他的胸口,“乔哥,我们去干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吧。” 乔止非一下睁眼,“现在啊?” “对啊。” “我家里没套!” “我说的不是这个!” 静文有点抓狂,扶着额头,“你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个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坐直了,“难道你没想吗?” “我是有想,但是大下午的我来找你,肯定不是为这个啊。”静文叹气。 “有事快讲!” 乔止非不耐烦的拿起烟盒,都出一根烟来叼在唇上,下一秒,静文自觉地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烟。 很快的,眼前就烟雾缭绕了。 “你看,每次你抽烟,只要我看见了,我都会给你点。” 静文一说,乔止非心情就好了,手放在她腰上,隔着薄薄布料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乖。” “那我有求于你,你会不会有求必应啊?” “到底什么事?” “我想去找我嫂子。” “胡闹!” 静文本来是趴在他胸口上的,她说了这话,被乔止非大手掀开,随即他就皱着眉站起来了,“各家管各家,你要管到你哥头上,当心他抽你!” 静文也站起来,“可幼琳始终是我姐姐,就算管不着他们,我也该去看看她。她一个独身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我妈也不放心。就算我劝不回她,去帮我哥说说好话总是应该的吧,乔哥,你就陪我去一趟,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不去。” “求你了。”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 静文没招了。 其实她知道的,男人不像女人,男人之间再好的关系都不会像女人那么婆婆妈妈,像这种个人私事,对方没开口,谁都不好意思去插手。 静文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前面男人宽厚的背影,她走上前,双手搂在他精壮的腰上。 乔止非拿烟的手一滞,缓缓回头,看她。 “就当是我们俩找个时间单独相处,出去走走,不行吗?” 静文的唇落在他背上,隔着衬衫,类似于在亲吻他。 乔止非一颗心悸动得不行了,好半天,愣在那里没有抽一口烟。 静文又问,“到底行不行啊?” “行。” 他终于答应了,静文也就展露笑颜了。 静文把他的身体转过来,两只手又缠着他的腰身,“我就知道,你会听我的。” 他眯了眼看她,抬手捏她的脸蛋儿,“这次出去,我买套?” “……” 果然,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 …… …… 五点四十,霍泽南将车开进车库。 刚一停好车,手机就响了。 是岳父大人打过来的,他态度很好的接起,“爸。” “那个,泽南啊,你现在忙不忙啊?”童伟民在那里,语气似是有些无奈。 “怎么了,爸?” “你妹妹静文,可能是从她妈妈那里问到我电话,刚刚给我打过来,问我要幼琳姑姑的地址。” “……” 霍泽南坐在车子上没动,片刻后,他问,“那您给她了吗?” “那姑娘不依不挠的,我想着可能是去游说幼琳回来吧,你宋阿姨也说让她去见一见幼琳可能是好事,就让我把地址告诉她了。” “我知道了。” 这一头,霍泽南不动声色的,已经重新启动了车子。 “泽南,那你说,到底好不好啊?” “好,挺好的。” 车子开出去,霍泽南目视前方,对电话那端的岳父说,“我跟过去看看,静文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怕她说错话。”?“好,好,你去吧。见着幼琳,好好跟她说。” “知道了,爸。” 挂了电话,霍泽南眉头拧起。 这个静文简直是胡闹,她去找幼琳,能帮上什么忙?别帮倒忙就是了。 现在马上六点,从这里开车去赵县,到了的话,大概也都十点钟了。 此时此刻他倒不是有多迫切的想要见到幼琳,只是觉得,确实,还是想看一看他不在的时候,幼琳,到底过得好不好。 八点钟,天色暗下来。 一辆黑色越野开进了休息站,车子停好,一男一女从左右两边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西装的男人走前面,个子娇小穿黑白条纹t恤牛仔裙的小女人跟在后面,两人走近了餐厅。 这个点儿吃饭的人不多,餐厅倒也安静,这一点乔止非还是比较满意的。 出城之前路过一家药店,静文半开玩笑的提醒乔止非,“喂,你不是有东西要买?” 乔止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也看到那家药店,回以静文坚定的眼神,“买啊,我找地方停车。” 然后他就真的去买了那玩意儿,这会儿,就揣在他的裤兜里。 自助餐,乔止非买了两份,难吃得要死,他肚子饿得不行,到底还是皱着眉吃了一些。 静文没那么挑剔,出门在外,能填肚子就行。 两人花了二十分钟吃饭,之后乔止非去车上拿了纯净水,漱口。 还真是讲究。 吃完饭继续赶路,静文可能是有点累了,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乔止非在她身上搭了一块薄毛巾,将她的额发捻到耳后去,静文安静睡觉的样子是真的美,乔止非是用很纯粹的目光去打量她,欣赏她,眼中不含一点杂质。 到赵县时已经九点多了,出发比霍泽南早,到得就肯定要早一些。 此时幼琳刚哄锦年睡着了,正要去浴室洗澡,手机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是姑姑打来的。 “姑姑,这么晚了,有事吗?”幼琳问。 “幼琳啊,我这里来了两个人,说是来找你。” “找我?” “是啊,一男一女,女的说是你妹妹呢。” 童伟英跟郑荟如那一家的人不熟,幼琳和泽南结婚是在国外,她没去参加婚礼,自然也就没看见过霍静文和霍思琦,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幼琳还有两个妹妹,这些事情,幼琳都没跟她提过。 “姑姑,麻烦你,把电话给她,说是我妹妹那个。” “好。” 幼琳听到那头静文的声音,她说了一句“要和我讲电话吗”,然后接接起,“姐,我是静文。” “你怎么来了?” 听到静文的声音,幼琳是开心,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静文多半是为了她哥才来的。 “姐,我以为你住在这里呢,你怎么在外面住啊?” “我在外面找了房子。” “你住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别找我了,你回吧。” 幼琳打算挂电话,可是,当她听到静文可怜兮兮的声音,她又不忍,静文说,“我和乔止非,我们两个这么大老远的开车过来,这么累了,你还让我们俩走么?” “……” “姐,至少,也见一见我们呐。” 幼琳握着手机,眉头皱得很深,她架不住静文苦苦哀求,还是给她说了地址。 …… …… 童伟英打着哈欠,再一次出来开门。 当她看到霍泽南那一张略显疲惫的俊脸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找幼琳,也得幼琳愿意跟你们走才行啊。”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兜里,听姑姑说了这句话,一下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你,要找幼琳就赶紧去啊。” “幼琳不住这里了?” 霍泽南有点诧异,又觉得姑姑这次一定是不会骗他了。 童伟英给他说了个地址,霍泽南临走前,她拍拍他的肩膀,“不为自己也为孩子,好好过。” 霍泽南眼神很坚定,他点头,“姑姑放心,我和幼琳会好好的。” ---题外话---今晚凌晨有更新。 另外,这两天有点事,时间空不出来,所以更得有点晚,抱歉。 201.201“我们在协议离婚。”幼琳提醒他。 乔止非和静文坐在幼琳住处的小客厅里,四下看,觉得幼琳挺会挑房子,这地方不错。 这是套标间,客厅卧室连在一起的,中间有个磨砂玻璃隔断。 幼琳给他俩倒水的时候,静文起身去里面看了一眼锦年。 想到锦年小小年纪就跟她妈妈在外面生活,见不到爸爸,静文心里翻涌起一股酸涩,难受撄。 锦年那么乖,那么可爱,两个大人怎么舍得离婚? 静文是不知道幼琳和他哥之间的具体问题,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中间还牵涉到谌子慎,因为不知道,才难以理解,感情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过了锦年,静文又走到外面去,在乔止非旁边坐下。 幼琳倒了两杯水过来,坐在他们两个对面,望着他们笑,“止非,你和静文,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偿 乔止非没开口,静文倒是答得快,“姐,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配啊,当然配。” “那就好。” 静文笑着转身,双手缠着乔止非的手臂,“听见没有,我姐姐说我俩很配。” “……” 乔止非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在静文揣摩他心思的时候,他内心其实是很淡定的,就是觉得静文这傻乎乎的样子还挺可爱。 乔止非唇角稍稍扬了一下,静文没看到。 “你看你们俩这么晚的过来,我这里又住不下,刚刚才到,又不可能立马又开车回去。” “别担心,一会儿我们俩随便找个酒店就住了。” 静文握住幼琳的手,笑眯眯的,脑袋靠过去搁在她肩上,“其实,姐,你知道我是来劝你回去的。” “静文……” “你先听我说。” 静文按住她的手背,安抚着她,“姐,你看,你小的时候,妈就离开了你,后来你长大了,你跟妈没有感情;然后就是我哥,他妈妈和咱爸也在他小时候离婚,从小就跟自己亲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想,对于孩子来说,这些,都应该算是遗憾吧。 以前,你生小远的时候,小远不能和自己亲爸爸一起生活,现在呢,有了锦年,锦年也不能,姐,你觉得这样,孩子们会快乐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哥你们是怎么了,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你们是经历过了风雨的,怎么现在就跨不过这个坎了呢? 姐,回到我哥身边,他很爱你的,我敢拿命来给你保证,我哥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你走了,他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静文说这些话的时候,幼琳一直低垂着眼帘。 静文不知道,在她描述中的那个霍泽南有多洁身自好,幼琳就有多自卑;他描述中的那个霍泽南有多非幼琳不可,幼琳就有多难受。 她只知道,她哥不能没有幼琳,就如同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一样。她哥和幼琳相互需要对方,离不开对方,静文希望幼琳能回心转意,不管以前他哥犯了多大的错,都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现在,她说了那么多话,幼琳无动于衷。 幼琳垂眼坐在她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表态,静文就有点急。 “姐……” 她要叫幼琳,还扯了扯幼琳的裙子,在幼琳开口之前,乔止非先说话了。 “你别吵着你姐,让她安静一下。” 乔止非皱了眉,抬手摁住静文的手腕子,眼神交汇,他跟她示意,“也不早了,你姐要休息,我们先走,明天再过来。” 静文不甘心呐。 乔止非见她也有点死心眼,蹙着眉宇示意她,走人。 他拉着她站起来,好言好语对幼琳说,“嫂子,明天你要是有空,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吧?” 幼琳起身,跟他点了点头。 乔止非露出好看的笑容,又叫了声嫂子,“那我们就先走,你也早点睡。” …… …… 送二人到门口,静文走前面开的门。 门一开,就被外面站着的男人给惊到了,静文睁圆了眼睛:“哥!” 霍泽南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打了蜡,依旧是一身矜贵的模样出现在其余三个人眼中。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幼琳是确实有点惊讶。 这两个人,明明知道对方在哪里,但是这十多天,一直没见着人,幼琳那天倒是在姑姑家窗前看过他,但他的的确确,是十几天没有看见她了。 此时,幼琳站在静文和乔止非的身后,她身上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墨绿色裙子,长发披在肩头,温柔动人的模样,在男人的眼中,就像一朵安静的墨莲。 两个人的目光,透过面前那两人,焦灼在一起。 这就使得乔止非意识到他和静文成了不折不扣的大电灯泡了,心里觉得好笑,揽着静文的肩膀,先叫了一声霍哥,算是打了招呼。 霍泽南在乔止非叫他的时候,才收回视线看他,平静的一张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跟他点了下头。 “乔哥,我开几个小时车累了,先找地方住下了,明天再联系。” 乔止非也不忌讳他是不是静文的哥哥了,这会儿是真心累,只想洗个澡往床上一躺。他搂着静文的肩从屋里出去,霍泽南给他让路。 站在门口,静文这才叫了她哥,霍泽南看她眼睛红红的,忍不住笑着抬手摸她脑袋,说她,“傻气。” “哥,那你和嫂子慢慢聊,我们去找地方住。” “去吧。” 乔止非和静文一起转身,往身后扬了扬手,“走了啊。” 待那二人离开,霍泽南再一次把眼睛移到幼琳身上。 幼琳同时也注视着他,两个人看着彼此,却没有话说。 对于幼琳的不辞而别,并且是带着孩子不辞而别,她该是理亏的,但是霍泽南站在她面前,却没有一点占了上风的意思。 他单手撑在门框上,幼琳不开腔,他也没有自己往里面走,只是笑看着她,问她,“还好吗?” 幼琳点点头,“很好。” “我不在,会很好?” 他扬了眉,尾音也跟着上扬了许多。 幼琳没再看他,转身往里面去了,“是挺好的。” 她没有叫他走,他能理解成,她可能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 在幼琳进去后,霍泽南也进了屋,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幼琳去到床前,给锦年盖被子。 锦年睡觉不老实,左右翻,前后滚,有时候一觉醒来,她的脑袋有可能会在床尾…… 给锦年掖好了被子,幼琳一转身,便撞在了男人的怀里,贴上他刚硬的胸膛。 幼琳有被吓到,轻轻抽了口气。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允许就进来了。”他和幼琳说着话,语气里满满都是温柔。 他看幼琳那双眼睛,也盛满了柔情。 但幼琳没有把他的温柔和柔情放在心上,只和他对视几秒钟,便转开视线,从他旁边擦肩而过了。 面对幼琳的冷漠,知道她是故意,霍泽南已经是沮丧的,心里,隐隐泛着酸涩。 幼琳去外面后,霍泽南弯腰认认真真的看女儿。 伸手去摸女儿白嫩的小脸,低低的声音唤她,“宝贝……” 锦年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她爸爸就在面前。 这几天锦年总是问起,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呀?爸爸到底要不要来接我呀? 幼琳一次又一次的骗她,对她说,快了,爸爸很快就要来了。 霍泽南低头,在女儿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小心翼翼。 片刻后,他从里面出去,去外面找幼琳。 幼琳也没坐着,手里端了一杯温水,倚着墙,也是在等他。 “看完了?”她喝了口水,问霍泽南。 霍泽南一愣,随即反过来了,“锦年睡得很香。” “是挺香的。” “有十几天没有抱着她睡了。” 霍泽南走过去,在幼琳面前站了几秒钟,然后,试探性的准备问她,“可不可以……” “可以。” 幼琳很好商量的样子,她点了头,“你是她爸爸嘛,应该的。” “幼琳。” “但是明天吧,你看你现在在这里,也不方便。你去找个酒店住下来,明晚,明晚锦年跟你睡。” 幼琳说完了,转身,把水杯拿去放好,再回来,迎上霍泽南失望的目光,他说,“我睡沙发,行吗?” “我们在协议离婚。”幼琳提醒他。 “但并没有离婚。” “如果你干脆一点,签了字,我们就算离婚了。” “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干脆。” 两个人你来我往,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滴水不漏,语气很好,无伤大雅,但是现在的他们,却已然变得疏离得多了。 霍泽南不想这个样子。 他就站在幼琳眼前,他只需要轻轻张开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她挣扎都挣扎不了的。但他又不能那样做,如果幼琳不愿意和他亲近,强迫来的,又有何意义? “你走吧。” 幼琳往门口偏了下头,示意他。 “我要是不走呢?” 他淡淡笑笑,双手插在了裤兜里。 幼琳看着他,眼中竟然有了敌意? 他再次确认。 是了,没有错,那就是敌意。 幼琳她不愿意他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她要他离开。 但是啊,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个个都不是厚脸皮,谁又追得到谁呢? 霍泽南打算今晚就在这个地方跟她杠下去。 他不打算走了,不管是睡地板还是沙发,只要是住在她这里,都行。 “我没打算走。”他告诉幼琳。 站得近,他那么高的个子,幼琳看他得仰着头,“你不走我拿你没办法。” 他点头,“是。” “但我会讨厌你。” “你意思,我走了你就会喜欢我?” “……” 幼琳觉得跟他说话会很累。 扶着额头,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是来耍流mang的吗?” “没那个打算。” 霍泽南转身,拿起幼琳刚刚喝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仰着头喝水,漂亮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幼琳看得入了神一般。 哎,他那么帅,做过他的女人,意难平也是正常的啊。 幼琳在心里叹了口气,下一秒,又听他说,“但留这里过夜是肯定要的。” 幼琳有点懊恼,忍不住想要问他,“霍泽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正在协议离婚?” “嗯,刚我也跟你说了,我们并没有离。” “你到底要不要签字?” “你认为呢?” 男人笑着走过来,双手扶着她的双臂,“幼琳,我结婚两次,又离婚两次,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能找到好女人吗?” “……” 幼琳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有没有搞错,这种事情吃亏的难道不是我吗?! 她看见男人眼中的戏谑,心里有气,又懒得跟他发作。 明天是周日,幼琳在少年宫有舞蹈课,一大早就得去,现在她得睡了,睡眠不好会影响她教小朋友。 “你走吧。” 她算是低声下气了,有点苦苦哀求的意思。 但霍泽南并不理她,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打算要去洗澡。 幼琳把他拦在浴室外面,两个人看着对方,眼中都是倔强,都不肯妥协。 幼琳是不可能让他睡这里的,但他,是不可能走的! “怎么就能这么恨我?!” 霍泽南的手撑在她侧面的墙壁上,低了头,对上她莹润的一双大眼睛,“嗯?告诉我,我是十恶不赦了吗,宁愿带着小孩子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过日子,也不愿跟着我是不是?” “是!” “我就这么遭你嫌弃?那你当初跟我在一起做什么呢?” “霍泽南,从我们认识第一天开始,就是你在招惹我!” “对,是我招惹你,但我朝三暮四始乱终弃了吗?” 霍泽南咬紧了牙关,下一秒,伸手攫住了幼琳清瘦的下巴,他把她抵在墙上,“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都是你突然就说要离开我,突然就从我身边消失,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在你坟前刻上霍泽南妻的字样,那你就在也跑不掉了!” 他力道很重,捏得幼琳很疼,幼琳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听他说这种残忍的话,生生憋着眼里的泪,不让它流出来。 幼琳狠狠推开霍泽南的手,唇边渗出一抹凄楚的笑,“要我干嘛?我都脏了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哪里配得上你呢?与其在一起两看生厌,不如早一点分开,这样对彼此都好。 霍泽南,别那么守旧,真的,我没有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想想看,那个时候啊,你不在,我不是一个人把孩子带得好好的吗? 别傻了,什么破镜重圆,根本不可能了,你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了,连这些道理都想不明白吗?我就是不干净了,全身上下都不干净了,我也不想再继续做你的女人,我现在很好,只求你别再来找我,行吗?!” 最后两个字,她是用吼的,但又不敢吼得太大声,怕吵到了孩子。 到底是控制不住流了泪。 她的坚韧,她的挣扎,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由自主,霍泽南全都看在眼里。 她怎么就那么傻,非要跟自己较劲! 这个时候,霍泽南想起两年前的自己,现在的幼琳,跟当时的他一模一样,自己把自己堵进了一个困境,没发出来。 “不要这个样子。” 霍泽南一双眼睛通红,他紧紧握住幼琳的双肩,他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她哽咽着对幼琳说,“是我不好,是我自私,你可以不原谅我,可以恨我,但你不能离开我。” 幼琳傻傻的笑,笑着落泪,“那你告诉我,不原谅你,恨着你,我又该如何跟你生活在一起?” “幼琳,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听了?” “我不再是你的谁啊。” “但我认你啊,我霍泽南说过的那句话,我说你童幼琳是我明婚正娶的妻子,这话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啊。” 霍泽南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大手扣紧了她纤瘦的背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他在哭,“我错了,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幼琳啊,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 …… 乔止非开着车在县城逛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一家他觉得不错的酒店。 刚停好车,还没来得及下去,裤兜里手机就响了。 静文看着他拿起手机,他看了一眼,指着屏幕,“你哥。” 乔止非接电话的时候,静文到车外面去等他。 不到一分钟,乔止非也挂了电话下车来,“你哥被撵出来了,让我给他订间房。” 静文听了叹气,“幼琳也真是,那么狠心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人朝她贴过来,硬邦邦的身体贴着静文,静文抬头对上那对儿深黑的眼眸,一时间,大脑有点缺氧。 “你哥要是来了,我得开三个房。” “为什么?” “我怕啊。” “……” 走到前台去订房间。888一间的豪华套房,已经是这座县城最高标准了。乔止非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总是要比街边一水的招待所强吧。 乔止非刷卡,拿身份证办理入住。 静文站了一阵,突然开口对前台工作人员说,“只要两间够了。” 乔止非轻飘飘的看她,“你确定。” 她笑着挽起他胳膊,点头,“嗯,非常确定。” 就算不发生什么,跟自己男朋友一起住,没有哪个人的哥哥会干预吧。 再说,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 静文觉得自己应该勇敢一点才对,乔止非是个怂包,她不能比他怂啊。 二十分钟后,霍泽南驱车来了这间酒店。 他到前台办理入住,没去想静文跟止非是不是分开住的,也没那个心思去想,他现在烦着呢。 幼琳什么时候变成铁石心肠了?那么晚了,还叫他滚?! 但霍泽南这次来了,可没那么容易就走,就算要走,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202.202我是讨厌,你不也一样喜欢我么? 静文已经洗过澡了,这会儿盘腿坐在床上,在看电视,一边玩手机。 浴室里有水声,乔止非还在洗。 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兴奋,因为终于能和他睡一张床了。 静文很喜欢他,他也知道,她实在不是一个喜欢粘着男人的女人,对方是他,她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可以变得黏人撄。 如果她不黏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靠近彼此? 水声停了,静文往那头看了一眼。 透过磨砂玻璃,她能看到男人健硕修长的身型,堪称完美。 几分钟后,乔止非穿着白色浴袍出来了,他脸上淡淡的,但有些红,可能是因为里面泛着水汽太热了的关系偿。 他走到静文的床边,掀开薄被坐上去,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静文说,“快十一点了,关电视睡觉。” 静文点点头,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床很大,她身型娇小,实在是占不了多大位置,刚躺下去,就被乔止非长臂一伸整个人都捞过去了。 她靠在他的胸膛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静文知道,他就是嘴上厉害,真要他碰她,他是克制的。 “为什么不敢追我?” 关了灯的漆黑的房间里,静文在他耳边小声问他。 男人闭着眼睛,将她拥在怀里,过了好久,才呵呵笑了两声,“你爸太厉害。” 他是说了实话,静文知道的。 从小马第一次叫她嫂子她就知道了,那个骄傲的男人,他心里有她,但她爸爸是霍舒城,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他望而止步不敢靠近她。 爸爸瞧不起这个人,不止一次在哥面前说过少跟这人来往,他瞧不起乔止非的身份,总觉得自己的儿女交朋友就该交正道上的朋友。 可乔止非哪里有没有走正道呢,他虽然是做的娱乐行业,但他从不沾染黄赌毒,也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那里做那些事情,对静文而言,这个人是正直的,是值得交往的。 静文也知道,那么骄傲的乔止非,在面对她的家世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都会自卑吧。 她拉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乔止非那只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黑暗里,静文的唇角微微扬起,她再靠近了他一些,趴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呵气,“喜不喜欢?” 他又笑了笑,转过来身来,大手覆盖在那柔软的地方,轻轻的揉她,“喜欢。” 于是,静文双臂挂在他脖子上,扣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和他接吻。 他感觉到了来自静文心底的勇敢,将她抱紧,一下把她拉上去让她趴在他身上。这一次,换他扣紧她的脖子,站了主导地位,回以她更热情的吻。 静文开了床头灯。 乔止非睁眼,看见她白皙的小脸爬满了红晕,她那么专注的看他,看他性感的喉结滑动,然后她低头,亲她的喉结。 “静文。” 他叫她,声音里有着微微叹息。静文知道,他又要克制自己了。 静文讨厌他这个样子,每次撩她,撩到一半就撒手不管,这让她很难过。 今晚,她想要得到他,彻彻底底的,想要做他的女人。 乔止非理智还在,但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把手探进静文的衣服底下去了。 他摸静文,一边狠狠地吻她,听到了静文猫一样的叫声,他突然睁开眼。 指尖湿了,那是静文的,这让他很兴奋。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这一刻,静文看见他眼中的笑意,但静文是羞窘的,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不动了。 乔止非在她背上拍了两下,“睡吧。” “你就那么怕我爸?还怕我哥?” “是啊。” “你怎么那么讨厌!” 静文心一狠,往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但他没跟静文发火,只是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对她说,“我是讨厌,你不也一样喜欢我么?” 静文一点气都没有了。 根本没法跟他生气,也不知道要如何气他,只是觉得进退两难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过。 “跟我去见我爸爸,好吗?” “再说吧。” 乔止非又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把她放在床上,吻了她的额头,黑暗中,她没看清他眼中浓浓的柔情蜜意。 ……………… ……………… 次日早上,七点整。 静文起得早,去隔壁敲他哥的门,敲了半天没反应。 她回到了和乔止非那间房,乔止非刚起来,正在穿衣服,见她回来便问,“你哥起了吗?起了就一起出去吃早饭,饿死我了。” “我哥早就起来了,不在房里,估计去找幼琳了。” 静文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乔止非把衬衫下摆扎进西裤腰里,回头捏她的脸,笑道,“你看起来很泄气的样子,对你哥没信心?” 静文点头,“幼琳看起来是铁了心的要离婚,我觉得我哥希望渺茫。” 她看着乔止非,又看到他眼中有愣神,也就那一秒钟,之后他把她拉起来,“走吧,中午之前,哥和你二人世界。” 静文一听这个就高兴了,立马挽住他的胳膊,“好啊。” “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想喝奶。” “牛奶吗?” “唔,你的。” “……” 乔止非又开始说.黄,一大清早的,实在是不能直视。 不过静文都习惯他了,他就是那种正正经经跟你说.黄你也不会觉得违和的人。 七点三十,霍泽南开车到了幼琳楼下。 他也没上去,就等在下面。 给自己点了根烟,靠着车门默不作声的一口接着一口的抽,平静的一双眼睛目视着前方,那样子,有点儿孤僻,有点儿冷傲,有点儿生人勿近的冷漠。 幼琳在阳台收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楼下的人和车,不由得皱了眉。 昨晚他是被她骂走的,她让他滚,说她不想见他,他明明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今天是星期天,少年宫有课,幼琳得在八点半之前赶过去。 幼琳出门之前姑姑会过来接锦年,这阵子,幼琳就是在等姑姑。 童伟英今天出门晚了几分钟,路上就有些赶,到了幼琳家楼下看见霍泽南的时候,额上都是汗水。 “姑姑。” 霍泽南灭了烟,站直了,先和她打招呼。 “泽南?你怎么在这里?” 童伟英觉得诧异,泽南昨晚来了,现在这个点儿,要么在幼琳那里,要么被幼琳赶走了就应该在酒店里啊。 “我也刚过来。”霍泽南说。 童伟民皱眉沉默了一阵,心里大概是清楚了怎么回事,叹了口气,拍拍泽南肩膀,“一会儿我把锦年带走,你送她去少年宫上课。” “好。” “泽南,姑姑能想到的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得靠你自己。” 童伟英都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幼琳这孩子,来硬的不行,完全来软的也不行,你懂吗?” 霍泽南扬着眉梢,点点头,“知道。” “那我上去接孩子了啊。” 看着姑姑进了楼里,霍泽南站在原地好一阵,然后转身走回车前,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幼琳在楼上看着他,看他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抽了多少了,不由得就皱了眉。 …… …… “幼琳,他在下面呢,一直在那里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童伟英抱起锦年,斜眼看了一眼幼琳。 幼琳还没说话,锦年就好奇的问她姑奶奶,“谁,谁在楼下?” 幼琳转过身来,看了看锦年,又看姑姑,她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了情绪变化,微微拧起了眉。 他人就在楼下,一会儿姑姑带锦年下去,肯定是要碰见的。 不让锦年见他,实在是不像话,但是锦年一见到他,还能让他走吗?! 幼琳发现自己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可以不见他,但孩子不能啊。 “姑姑,我们一起下楼吧。” 幼琳拿了包,顺手也把锦年抱过去,对锦年说,“爸爸在楼下。” 然后,她看见锦年那双大眼睛里立马就有了欣喜,她笑起来,眼睛犹如一弯月牙,漂亮极了。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锦年很激动,都等不及要她妈妈抱她下楼了,挣扎着自己就要下去。 但幼琳没有放开她,一直抱着她下的楼。 从楼里出去,锦年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英俊男人,那是她的爸爸啊,是无论去了哪里都忘不了的人。 下了阶梯,幼琳将锦年放下来,一沾地,锦年就“爸爸爸爸”的朝霍泽南跑过去了。 霍泽南早已灭了烟,锦年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蹲下来,锦年一靠近,他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爸爸,爸爸。” 锦年现在说的话还不多,但她要表达什么,已经从她的动作表现出来了。 她抚着爸爸的脸部不轮廓,小小的手贴在爸爸脸上,认认真真的看他,就像昨天晚上她睡着了霍泽南看她时的那么专注。 是她爸爸啊,妈妈说,爸爸很快就来接我,妈妈没有骗我呢。 锦年张开小小双臂,抱住了霍泽南。 男人那双泛红的眼睛,他一再的隐忍,没让自己落泪。 “美眉,想爸爸了吗?”他小声的问。 “想爸爸。” “真乖,爸爸也想你。” 霍泽南亲吻孩子的额头,亲吻她的发顶,捧在手里的似乎是一件宝物,爱不释手。 童伟英站得老远看霍泽南和孩子,忍不住叹气,说幼琳,“瞧瞧,锦年多疼她爸爸,要是长时间见不到泽南,你怎么跟她解释?” 幼琳抿着唇,蹙眉严肃的盯着前面视线里的那对父女。 锦年的确是很爱她爸爸,那种爱,是任何人都破坏不了的,幼琳不是嫉妒,她只是在为难,在怀疑自己,这样把孩子带走,真的错了吗? “姑姑平时也不想说你,这男人都低头了,你也给人一个台阶下,人大面大的,老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姑姑你别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什么?” 童伟英盯着她,冷冷哼了一声,“昨儿我还跟你爸通了电话,你爸也拿你没有办法,不知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倔,怎么非得往离婚这条路上走呢!” “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 幼琳也不想再说什么,往前几步,朝霍泽南走去。 童伟英跟在她身后,也走过去。 “锦年,妈妈要去上课了,你去姑奶奶那里。” 幼琳伸手,要把锦年抱过来。 孩子虽小,但她还是懂的吧,知道爸爸妈妈是吵架了,这几天不在一起,那她也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 她立马抱紧了爸爸的脖子,连连摇头,“我不,我要爸爸,我要和爸爸一起。” “……” 幼琳眨眨眼,平静的看向霍泽南。 霍泽南也没说什么,就和她对视。 幼琳现在对他,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他知道,她现在就是不想见他。 他低了头,好言好语哄女儿,“跟姑奶奶回去,爸爸等下来接你。” “我不,我就不。” “美眉你乖……” “我不,我要爸爸,我要和爸爸一起。” 锦年都要哭了,死死拽着她爸爸的衬衣衣领,生怕自己被姑奶奶抱走。 童伟英见状直叹气,摇摇头,末了才说,“泽南,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好。” 霍泽南空出一只手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童伟英上车前笑着问他,“今天你带孩子,成吗?” 大概是,觉得霍泽南一个大男人,平时做生意还行,独自一人带孩子,多少还是有点不靠谱吧。 但霍泽南回以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姑姑请放心。” …… …… 姑姑上车了,幼琳还站在外面。 霍泽南把锦年抱到车上,让姑姑抱着,然后对幼琳说,“我送你。” 幼琳不想上车,脸都偏向了一边。 男人的手,在这个时候,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子,她低着头,听他温和的声音在说,“别在孩子面前这样,她会不开心。” 幼琳没辙了,孩子,是她的底线。 她看了他一眼,将关好的后排车门又拉开,然后对童伟英说,“姑姑,麻烦你坐进去一点。” 童伟英抱着孩子在里面嚷嚷,“你坐前面不是一样的吗!” “我坐后面。” “……” 这个幼琳啊,倔强起来还真是又硬又臭,可恶极了。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绕到那头去上了车。 先送姑姑回去,再送幼琳去少年宫。 一路上,幼琳和霍泽南全程无交流,倒是锦年,坐在后面一会儿就叫一声爸爸,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听得霍泽南心里发甜。 到了少年宫,幼琳下车。 临走时对霍泽南交代,“你要带孩子出去玩,她坐后面,记得锁车。” “知道。”霍泽南点点头。 “别给她吃不容易消化的东西。” “好。” 幼琳最后看了一眼霍泽南,转身就往少年宫里面去了。 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霍泽南这才转身,对后面车座上的锦年说,“爸爸带你买漂亮裙子,好不好?” 锦年鼓掌,“好啊好啊,我还要好多气球,彩色的气球。” “没问题。” 霍泽南开车带孩子去逛街,孩子开心,他面上虽在笑,心里却是万般滋味。 幼琳一天不理他,他就不踏实,幼琳不跟他回家,他心里就空荡荡的。 锦年下个月就两岁了,如果他们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一定会给锦年开一场难忘的生日party,现在看来,是赶不上了。 霍泽南平时也有陪幼琳逛童装店,所以给孩子买衣服,自然不在话下。 给锦年买了新裙子,还买了红色小皮鞋,从童装店出来,锦年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一个英俊的男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走在路上,回头率是极高的,一大一小都是颜值逆天,不难看出是一对父女,由此可见基因的重要性。 一个上午霍泽南都在带孩子,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姑姑的担心是多余了。 到了十一点半,霍泽南把车开到少年宫门口,等幼琳下课。 车子落了锁,锦年在后排怎么闹腾都不必担心。 霍泽南眼睛盯着前面少年宫的大门,不时的看一下时间,偶尔也回头看一眼孩子。 十一点四十五,幼琳拎着包从里面出来了。 可她不是一个人出来,跟在她身旁的,跟她有说有笑的,是一个牵着孩子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霍泽南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 …… …… “童老师,小南才跟你学跳舞几天,进步就这么大,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们家来,每天教小南跳舞,怎么样?” 说话的男人叫徐耀阳,是赵县比较出名的企业家,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儿,就是他的女儿徐小南。 幼琳听了,看着孩子一笑,礼貌回应,“回头我考虑一下,如果能空出多余的时间,我就接受你的提议。” 到了门口,幼琳要跟那对父女告别了。 她弯腰摸摸徐小南的脑袋,“小南,我们下午见哦。” 小南笑眯眯的挥挥小手,“童老师下午见。” “那,徐先生,我就先走了。” “童老师要去哪里,不如坐我的车,送你一程?” 徐耀阳的司机已经把车往这边开过来,幼琳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不了,不顺路的,就不麻烦徐先生。” “那好吧。” 见幼琳不愿意,徐耀阳也不勉强,先让孩子上了车,自己走后面,没忘了对幼琳说一句,“那,童老师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好。” 幼琳的视线停顿在左边的临时停车处,那里挺着一辆黑色奔驰,车里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瞅着她。 203.203她靠在他怀里:“泽南,我是不是喝醉了?” 少年宫附近都是单行道。 徐耀阳的车要去前面调头,调头回来,车在对面车道经过的时候,他看见幼琳上了那辆黑色的奔驰。 那个一身矜贵的高大男人站在车外,替她关车门。 幼琳上了霍泽南的车,坐在后排,和锦年一起。 霍泽南自她上车开始,并没有问一句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偿。 中午要跟静文和止非吃饭,昨晚上幼琳答应了的,所以哪怕明知道霍泽南也会一起,她还是得去。 乔止非找了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土菜馆,这个时候已经和静文在那里等着了撄。 他抽着烟,一瞬不瞬瞅着坐对面的静文点菜,静文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深深看见了眼睛里,喜欢得很。 男人喜欢女人,不是拿来说的,像乔止非对静文这样的,放在心里就可以了,放在心里,也能呈现在行为上,静文懂他。 “不知道这个荷叶鸡好不好吃?” 点菜的时候,静文自言自语看着菜单说了一句,乔止非吐了口烟,隔着烟雾看她,“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哦,那我点一个。” 静文点了几道荤菜,又点了几个素菜,点了一份煲汤,然后问乔止非,“乔哥,你看这么多够了吗?” 乔止非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从静文手里拿过菜单,“点个适合小孩子吃的。” 锦年也要来,有辣椒的菜,不能吃。 乔止非给孩子点了个番茄烧丸子,静文看着他垂眼看菜单的样子,沉默而严肃,五官深刻英俊,真是非常迷人。 “看我干嘛?” 待服务生拿了菜单离开,乔止非似笑非笑的看着静文,静文撑着下巴和他对视,“你长得好看啊。” 乔止非轻笑了两声,转开视线,端起杯子喝茶。 静文这姑娘,一点不做作,女孩的矜持她有,但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她大概是不懂那些个女人都会对男人用的欲擒故纵的招数吧,这样的静文,乔止非真是喜欢得很。 十二点五分的时候,乔止非隔着玻璃窗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外面,他对静文说,“你哥来了。” 静文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霍泽南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后面去抱锦年。 霍泽南抱着孩子站在车外面,在等着幼琳下车。 幼琳下车后,他锁了车,走在了前面。 在静文的视线里,她哥哥和幼琳似乎还跟以前一样,男主外,女主内,没有任何变化,但事实上她知道,现在她哥正处于一种非常憋屈的状况,因为幼琳不要他。 今天幼琳肯来吃这顿饭,也都是看在她和止非的面子。 那一家三口从外面进来,乔止非绅士的起身,为他们拉椅子。 落座之后,乔止非对幼琳说,“嫂子,刚才静文已经点过菜了,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再点。” 幼琳渴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道,“静文点了就好了。” 静文双手托腮,笑眯眯的帮乔止非说了句好话:“乔哥有给美眉点好吃的哦。” 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锦年的,而锦年呢,坐在椅子上,她爸爸正在给她系围兜。 乔止非看着锦年,眼里都是宠溺。 漂亮小朋友大概走哪里都受欢迎吧,更何况是霍泽南的女儿,乔止非就更喜欢。 乔止非伸手捏了捏锦年的下巴,对她说,“叫叔叔。” 锦年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的叫他,“叔叔。” “真乖,来抱抱。” 乔止非心情一好,倾过身去,抱了锦年一会儿,然后才坐回原位。 看起来,他好像挺喜欢小孩子的。 静文观察着他,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当爸爸,一定也会是一个好爸爸。 吃饭的时候相安无事,幼琳虽然没有跟霍泽南有交流,但霍泽南夹给她的菜,她还是吃了。 这样的气氛挺好的,但是,也就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 吃过饭,乔止非和静文就得走了。 昨天下午出来的,两个人手上都还有事,今天必须得赶着回去了。 吃饭就花了四十分钟,没耽误,主要还是想着尽可能的把时间都留给霍泽南和幼琳。 乔止非结的账。 他先起身,从餐桌里走出去,静文走他后面,跟霍泽南和幼琳说再见。 在静文离开的时候,霍泽南突然开口叫住她。 静文停步,乔止非也不约而同的跟着停下脚步,都看着霍泽南。 “我还没问你们,昨晚是一起住了吗?” 他淡淡的开口,脸色也是平静无波的,静文被问得脸红了,乔止非倒是淡定,他点了下头,“是。” 幼琳挨个看了他俩一眼,没吭声,只顾着给美眉擦下巴上的米粒。 霍泽南沉默的瞧着那二人,过了好久才说,“没事了,早点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看着他们俩离开,霍泽南才对幼琳说,“我们也走吧。” 幼琳点点头,拿了包,准备抱锦年,男人已经把锦年抱起来了,“我来。” 霍泽南抱着锦年走在了前面,幼琳跟着他。 到了外面,乔止非那车刚刚开走。 霍泽南把孩子放在车后座,然后转过身来问幼琳,“下午还去少年宫么?” 幼琳点头,他又问,“几点?” “三点。” 霍泽南看了时间,这才不到一点,还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于是他对幼琳说,“我送你回去睡个午觉。” “明天周一了,你要回去吗?” 幼琳突然问他,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着没说话。 幼琳微微邹起眉,又道,“你要是回去,一会儿我就把孩子送到姑姑那里,不然没人带。” “你想不想我回去?”他反问。 “想。” “容婶在家,还怕孩子没人带?”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有男人追了?” “……” 由始至终幼琳的声音都很平静,她不想跟他发生争执,更不想在锦年面前跟他吵,但霍泽南突如其来一声质问,让她十分反感。 “有没有男人追,我都不会跟你回家,霍泽南,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我不会离婚。” “行啊。” 幼琳笑了一下,“不离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分居了,两年后就会自从解除婚姻关系。” 霍泽南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阵,幼琳回避他的目光,他也无法从她眼中看到她此刻到底什么情绪。 良久,他淡淡的开口,“我送锦年去姑姑那里。” 幼琳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 …… 离开赵县之前,乔止非开车去加油站加油。 烟瘾犯了,下了车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点了根烟抽。 但还是被工作人员看见了,好一顿臭骂,赶紧灭了烟。 静文坐在车上看他被骂,忍不住笑了。 加好油上车,他启动车子从加油站离开。 很快就上了告诉,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静文转头看着他,“乔哥,晚上给我做饭吧。” “好。” “我想吃培根洋葱炒意面。” “行。” 她的要求,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一一满足。 乔止非还是很宠她的,她自己能感觉得到。 他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吧,静文觉得,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告诉别人他们在一起了,但是乔止非对她,真的是把男朋友能为女朋友做的那些都做了。 静文觉得很甜蜜,也很幸福。 现在都对她这么好,那以后结婚了,会不会更好??下午四点半,终于到家。 静文坐了几个钟头的车有些累了,一进屋就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乔止非从后面走过来,往她身边一坐,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两天没换了,多脏。” “我累。” 她闭着眼睛,伸手拉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脸边蹭着,很享受的样子。 乔止非笑了,笑她像个懒猫。 “那我现在去附近超市买食材,你睡会儿,等我回来叫你洗澡?” “不要我陪你去吗?” 静文强撑着睁开眼,乔止非刮她鼻子,“你这个样子,我就算想让你陪也不忍心啊。” 他随手拿了一块毯子搭在她身上,“睡吧,一会儿我回来叫你。” 乔止非出门去了,静文又合上了眼睛。 是真的累了,觉得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乔止非回来,见她睡得香甜,并没有喊她,放下钥匙就走近厨房去忙了。 她也真会吃,培根洋葱炒意面。 乔止非厨艺说不上来有多好,但应付静文还是足够的。因为他知道啊,只要是他做的,静文就不会说难吃。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静文自己醒过来了。 她眼睛半睁不睁的时候,音乐看到厨房里那一抹白色身影,再睁了睁眼,便把那个男人看清楚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起来,走到他身后抱住他。 嘴里含含糊糊的,叫他,“乔哥……” 乔止非在煮面,回了下头,嗯了一声,“不睡了?” “不睡了。” 她放开他,走到水池那边去洗手。 乔止非眼睛一直盯着锅里的面,可谁知道呢,静文那丫头刚一拧开水龙头就尖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头的水就飙到他身上来了。 …… …… 水龙头爆了,静文干干净净一身,乔止非却浑身是水。 锅里还煮着面,乔止非又要忙着替她修水龙头。 静文在一边打下手,男人忙的时候没忘了回头看她,笑着问他,“要是没我,你家里出了状况会怎么办?” 静文想了一下,“找物管啊。” “物管是男人啊,孤男寡女,好趁机占你便宜吗?” “你心眼好小。” 静文咕哝了一句,他听见了,淡淡一笑,转回头继续修水龙头,“男人心眼小,是因为他在乎那个女人。” 这话静文就爱听了,听得心里又泛甜了。 半个小时后,水龙头修好了,但是呢,面也不能吃了,锅里的意面都快成糊糊了。 “怎么办?”静文问乔止非。 “重新煮呗。” 乔止非倒掉锅里的水和面,把锅洗干净,少了一锅水,重新煮面。 等待水开的这个过程,静文缠上了他。 静文在他身后搂住他紧窄的腰身,脸贴在他背上,过了一阵,低头亲吻他的背。 乔止非是正常男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他沙哑的开口,“静文,别这样,我会受不了。” “想要吗?” 静文继续亲他坚固的背脊。 他转过了神来,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是很隐忍了。 他压低了声音,双臂揽住静文的肩,“我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你知道的。” “没人要你控制啊。” “我们俩要是上/床了,你能嫁给我吗?” “我……” “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乔止非笑了,抬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我得对你负责啊,如果负不了责,我不敢动你,静文我很在乎你。” “我没说我不嫁给你。”静文眼睛都红了,被他说得。 “那你爸能同意?” “他管不着!” “别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静文你别不孝。” 静文眨了眨眼睛,眼中酸胀难忍,她推开了乔止非,转身,双手撑在流理台上,“乔止非你爱我吗?” 好半天,身后的男人没有给她回应。 静文突然就怕了,前所未有的,心惊肉跳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她一下转回身望着胶着在原地同样也在看着她的男人,哽咽着开口再一次问,“你爱我吗?” 男人揪紧了眉心,到底是点了头,“是,我爱你。” 静文破涕为笑一般,冲上去就踮起脚尖抱紧了他,“那就不要放开我。” …… …… 五点三十,幼琳从少年宫出来。 徐耀阳牵着小南走在她旁边,一路上都在说笑。 这是个不错的男人,丧妻,一个人带着小孩没有再娶,一来是没有遇上合适的,二来,是怕徐小南不喜欢。 但徐小南喜欢她的童老师。 徐耀阳这是第四次见幼琳,但是很显然,他有那个意思要追求她。 “童老师赏脸晚上一起用餐吗?”男人发出了邀请。 幼琳早已看见停在门口那辆黑色奔驰,别说她没有那个兴趣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吃饭,就是她有情趣,也不敢,谁知道在她还没能上车的时候霍泽南会不会几步冲上来拽她? 在门口止了步,幼琳笑着婉拒了徐耀阳,“真的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别的事。” 顺着幼琳的视线,徐耀阳也看见了那辆黑色奔驰,隐隐约约,还能见到车里的男人。 徐耀阳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幼琳,“冒昧问一句,童老师,您结婚了吗?” 幼琳点头,“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徐耀阳恍然大悟,“对不起,我以为……” “没有关系。” 幼琳回以微笑,然后对一旁的小女孩说,“小南再见咯,我们下周六再见。” 小南朝她挥挥小手,“童老师再见。” 幼琳跟那对父女道了别,然后走向了霍泽南的车。 但她并没有打算要上他的车。 中午,他开车送锦年去了姑姑那里,当时幼琳还以为他马上就会走,没想到他不但没走,还一直在这里等她! “霍泽南,你生意不做了?公司不管了?把时间都耗在这儿,不觉得浪费吗?” 车窗是开着的,霍泽南没下车,幼琳站在车外跟他说话。 他指尖夹着烟,眉心微微拧起,幼琳说完了这话,他目光淡漠的抬头,“我可不可以当成你是在关心我?” “我没有关心你,我只希望你不要来找我。” 幼琳说完就走,车里的男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启动了车子,缓缓跟在她身后。 他这么跟着,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幼琳。 那辆奔驰只是霍泽南公司一辆很普通的车,只是车里那男人过分英俊,本就招人注意了,他还这样一路跟着幼琳,所以沿路的人目光都会落在幼琳身上。 “你别这样行不行?”幼琳无奈停下脚步,试图说服他离开。 她站在他的车窗前,弯了腰,在好好跟他商量,“霍泽南,我们好聚好散,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是。” 他点了头,眯着眼把烟拿到唇边抽了一口,然后看着幼琳,“好聚好散对吗?” “对。” “行,我们就好聚好散。” 他扔掉了烟头,然后打开了幼琳这一侧的车门,“你陪我吃最后一顿饭,然后我离开,回去就把离婚协议签了,你看怎样?” 幼琳僵了一下,霍泽南有从她眼中看见一丝犹豫,可是下一秒,她便上了车,她对他说,“我希望你说话算话。” 幼琳以为,他说的最后吃一顿饭是在外面吃,没想到他说的是去她那里,要她亲手给她做一顿。 做就做吧,幼琳想着,只要他能离开,不管怎么折腾她都没关系。 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霍泽南停了车跟她一起去的,一路上他都把买好的菜拿过去他拎着,幼琳不给他,又争不过他——在外人看来,他们分明就是一对儿夫妻嘛。 到了家,幼琳做饭的时候,霍泽南下楼去,没多久又上来了,幼琳看见他手里拿了一瓶洋酒。 他车子的后备箱里一直都有酒,幼琳没想到他会拿到这里来,打算跟她喝一杯吗? 幼琳做了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照着他的喜好。 霍泽南很满意,卷起袖子坐在了餐桌边,拿了两个玻璃杯,给自己和幼琳,一人倒了一杯酒。 “我不喝。” 幼琳把酒杯推到了他面前,拒绝喝酒。 “不是最后一顿饭吗,好歹我们也恩爱过,你敬我一杯不应该?” “……” 他看似淡然,其实心里在算计着什么。幼琳在心计方面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说的话,在她听来还觉得好有道理。 于是,幼琳硬着头皮,喝掉了他为她倒的那杯酒。 可是她喝掉之后,霍泽南又给她倒了一杯,她不乐意了,皱眉阻止他,“霍泽南,我喝不了酒,就这一杯喝了我都难受。” “敬酒敬三杯,没听过?” “……” 他说的话真是有道理啊,幼琳推拒无能,又喝掉了第二杯,然后是第三杯…… 然而在她喝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根本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几杯,半个钟头之后,她晕乎乎的被男人搂在怀里,说着话都是迷糊的,“泽南,我是不是喝醉了?” 204.204嘴里含含糊糊的在说,“你欺负我……” “嗯,我知道。” 男人抱起她,起身往里面走,幼琳瘫软的靠在他身上,他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头很疼,抬手按在了额头上,嘴里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泽南,你在吗?” “在。” 男人跨坐在床沿,伸手轻缓的将她额上发丝拨到后面,低头,仔细的打量着她,眼睛里都是柔和的笑意。 幼琳喝醉了,浑身无力躺着,他可以为所欲为,她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偿。 他好像很卑鄙。 不自觉的拧了下眉,思忖良久,终究还是俯身吻住了她。 幼琳是下意识的,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泽南,是你吗……” “是我。” 他温柔的吻她,幼琳有一丝推拒,她是不愿意的,她在摇头,嘴里含含糊糊的在说,“你欺负我……” “对,就是欺负你。” “霍泽南,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衫,闭着眼睛,却有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霍泽南静静的注视着她,心里泛着疼啊。 幼琳是有多委屈,才会哭着对他说,她真的很讨厌他! “爱我吗?” 他再次低头吻她的唇,整个人覆在她身上。 “爱。” “还要离开我吗?” “不离开了。” “我们再生个小孩,好不好?” “好。” 霍泽南翻了身,将幼琳拉到自己身上,然后把她按下来,单手搂住她的腰,“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会怪我吗?” “不会。” 幼琳在哭,他却抿着唇笑了,将幼琳的脑袋压下来,这一次,这个吻来得更为热情了。 …… …… 清晨,幼琳被闹钟吵醒。 头很疼,她皱着眉扶着额头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就闻到外面有煎蛋的香味。 心里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穿上鞋子往外面走。 当她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停在原地动不了了。 昨晚的事她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能感觉得到,跟男人亲热过后身上留下的酸痛感。 幼琳觉得脑袋像被人打过一样,呆滞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那个人。 “醒了?” 霍泽南转头看她一眼,望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头关了火,将鸡蛋盛到了盘子里。 幼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昨天下午霍泽南把锦年送去姑姑那里是什么意思,送走了,也就没打算晚上要接回来了,因为他要留在这里!?这时候的幼琳,心里积压着恼怒和火气,但昨晚到底怎么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起来。 霍泽南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把她拉到餐桌前坐好,“吃点东西,一会儿去接锦年。” “我说了要跟你一起去接吗?” 幼琳淡淡的开口,直视他的那双眼睛里,有血丝。她昨晚根本没睡好。 男人点点头,“没说。” “你可以走了。” 幼琳把脸偏到了一边,不愿意再看他,可男人坐着没动,好半天没有动静,幼琳又把脸转回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霍泽南,死皮赖脸不是你的作风。” “是你要我留下的。” 他的眉眼温和,眼睛里除了淡淡微笑,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你喝多了,你拉着我,你说你爱我,让我不要走。” “不可能!” 幼琳气得双手拍在桌子上,面红耳赤的,近乎恼羞成怒。 霍泽南叹气,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双臂揽住她娇小的身躯,“你喝醉了,自己说了什么肯定不记得,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 他说得认真,但那语气落在幼琳耳朵里,这人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幼琳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混蛋!” 幼琳攥拳骂了一句,他却面不改色,在她耳边低语,“还要和我离婚吗?” “……” “昨晚你睡了我,不打算负责?” 幼琳一把推开他,恼怒的瞪他,“你以为你做这些事我就能和你回家吗,我说离婚不是闹着玩的,我很认真,也请你认真对待行不行?” “认真对待?” 霍泽南双手揣在裤兜里,轻点了下头,“我很认真啊,说了好聚好散吃完最后一餐我就走,是你要我留下陪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上/床,我满足你——怎么,利用完了我就要赶我走?” 幼琳转身背对着他,抚额,“简直就是颠倒是非黑白!” “哪有,你很明确的告诉我你想要我,你还脱我衣服……” “闭嘴!” 幼琳转身,实在是忍不了了,伸手推他的胸膛。 用了点力,把男人整个人往后推得一趔趄,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霍泽南则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淡淡笑了。 “瞧瞧,才离开我几天,变得这么凶了?跟男人动手,你打得过我吗?” 他笑眯眯的,却抓住了幼琳的两只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他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幼琳的掌心处。 “你知道我不打人,不打女人,尤其不会打你。” 霍泽南无奈的叹口气,“我这么爱你,这么惯着你,你就是拿离家出走来回报我?” 幼琳望着地面,不吭声。 “十年前你是这样,十年后你还是这样,幼琳,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嗯?” 他把幼琳的脑袋按在胸前,幼琳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心里泛起了寒意,“真的要和我离婚吗?那小远呢,锦年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 “我只想离你远点,不见你,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不会那么煎熬,就不会再想起许多让我痛苦的事情。” 幼琳缓缓从他怀里出来,“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闹脾气。” 他又点头。 “行。”他说。 顿了一下,他掀了掀眼皮看她,“昨天晚上你坐在我身上动的时候也很认真。” 幼琳的脸刷的就红了,“你无耻!” “嗯,有点。” 他转身去坐在沙发上,拿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双腿叠在一起抽着烟,他的脸色不如刚才那么好了,沉默的看着阳台外面,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做的早餐幼琳没有吃,一直凉在餐桌上。 幼琳去洗衣服,没有理会坐在那里的男人。两个人争执不下,谁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霍泽南脸色淡薄的抽他的烟,视线不时的停顿在屋里忙碌的女人身上。 她会怀孕的,昨晚,他肯定能让她怀孕。 她今天早上起来那么累,脸色那么差,都是拜他所赐,整整一晚上,她是不省人事,他却清醒着呢,狠着劲儿就是要她怀孕。 这几天他也不打算回公司了,手里的事情重要的推到了后面,不太重要的就交代给了助理,他要守着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霍泽南也有霸道蛮横的时候,他倒要看看,如果她这次有了孩子,究竟要不要跟他回去! 白天幼琳去接孩子,霍泽南非要跟她去,她也没有办法。 不上他的车,他都动粗了,她能怎么办??到了姑姑家,姑姑看两个人一起来接孩子,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要看幼琳脸色不好,就知道那两个人还没和好。 幼琳也真是铁石心肠,人泽南都算是低声下气了好吧? 白天还好,幼琳做事的时候,霍泽南就带孩子,两个人互不打扰。 但是晚上就比较尴尬了,锦年吵着要和爸爸一起睡,爸爸不睡她就不睡。 幼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霍泽南陪孩子睡。 等到孩子睡着了,霍泽南很自觉地起来,对幼琳说,“你去睡吧,我睡沙发。” 那沙发不宽也不长,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睡那儿着实是委屈了。 但幼琳本来就没有打算留他,想让他知难而退,也就没有管他。 夜里他睡了,幼琳起来过一次。 外面有二十四小时药店,幼琳想趁他睡了下去买药。 白天他一直守着她,她没有机会。 但是她刚下床穿好衣服拿了钥匙要外出,睡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了,“打算出去干什么?买避/孕/药?” 幼琳吓得整个人僵住。 男人已经坐起来了,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幼琳能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眼底仿若结了一层冰,他看着她,跟她说话,温柔的语气早就没了。 “我会让你去吗?” 霍泽南赤脚朝她走过来,幼琳低着头,视线里,是一双白皙的漂亮修长的男人脚。 他站在她面前。 两个人在这漆黑的夜里无声对峙,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泽南双手覆上她的肩,他那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就是要你怀孕。” “想都别想。” 幼琳拿开他的手,要往门口方向走,哪知道霍泽南一把拽牢了她的手腕子,往怀里一带,她就那么跌进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 幼琳火了,小手捶打在他的胸口。 男人把她拉过去扔在沙发上,紧接着就压在她身上,“干什么?大晚上的睡不着,你说我要干什么?” “别碰我!” 幼琳是羞辱的,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霍泽南要是脱她的衣服,绝对与感情无关,等同于泄愤吧。 “男人yu望得不到满足,很容易急躁,幼琳我不想欺负你。” 霍泽南压着她,两个人之间几乎是没有距离的,沉重的身躯让她无法动弹,而且全身发麻,幼琳压着嗓音朝他吼,“你给我起来,我受不了了!” 意识到自己压到她了,霍泽南顿了一顿,从她身上起来,坐在了一边,“sorry。” 幼琳扶着额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话骂他。 只求他快走吧。 不是因为讨厌他,只是他在这里时间越久,幼琳心里就越矛盾。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啊,他那么霸道,那么强势,又怎么样呢,这些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男人在找不回自己女人时的狂躁不安,他就像个孩子。 锦年在床上翻了个身,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 幼琳赶紧过去看,见她踏踏实实睡着,这才安了心。 “说梦话呢。” 霍泽南走过来,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又看幼琳。 幼琳没理他,给孩子盖好了被子。 有他在,幼琳根本没法出去。 打消了买药的念头,幼琳重新躺会了床上,侧卧着,面对锦年,宠溺的抚着她的小脑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霍泽南是在凌晨三点钟到床上去的,他睡在幼琳身后,离她比较远,怕弄醒了她。 其实幼琳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一清二楚,但她没有撵他,默不作声的感受着身后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感受着他浅浅的呼吸。 次日清晨,幼琳醒来,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转身一看,隔着磨砂玻璃,幼琳看见他又睡回了沙发上。 突然就有点心疼了。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竟这样委屈自己,只不过想带她回家,想要她一句原谅。 幼琳收回视线,逼自己视而不见。 …… …… 徐耀阳是两天后打来电话的。 彼时,幼琳在做午餐,霍泽南在客厅陪锦年堆积木。 幼琳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霍泽南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陌生号码,没存名字的。 他叫了一声幼琳,幼琳过来接。 “你好,请问哪位?” “是童老师吗,我是小南的爸爸。” “哦,是徐先生。” 幼琳换了只手拿手机,顺便看了前面脑袋对着她的霍泽南,“请问有什么事吗?” “童老师,那天跟你提的,每天小南放学后,你来家里教她跳舞的提议……” “徐先生,我正说周六去少年宫的时候告诉你,我答应你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童老师。那,今天晚上开始,你看行吗?”?“行。” 幼琳和徐耀阳讲完电话就挂了,她放下手机准备回到厨房,可是坐在地板上的男人突然淡淡开口了,“徐先生?那天在少年宫门口缠着你那男的? ”?幼琳愣了一下。 男人已经站起来了,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他居心叵测靠近你,你到底懂不懂?!” “有问题吗?” 幼琳是懒得跟他解释。 徐小南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这样的小孩是很渴望母爱的,恰好她又很喜欢幼琳,上幼琳的课上得很开心,这才会跟她爸爸提出要幼琳去家里教她。 幼琳也是当妈的人,她自己有女儿,对待这样的小女孩就会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当时徐耀阳跟她提这个事的时候,犹豫归犹豫,她内心还是愿意的。 至于徐耀阳,他有什么想法幼琳管不着,她还是能处理好这种事情的,毕竟徐耀阳看起来也不像个没品的男人,不会死缠烂打。 “那男的追你,你觉得没问题吗?” 霍泽南跟着幼琳走到厨房那头,听那语气,不只是一点点的不满。 幼琳就觉得好笑了,这人还知道吃醋。 “追我的人一直不少啊。” 幼琳一句话给他顶回去,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有些泄气的,转了个身靠在灶台上,什么都没再说。 看起来,有些沮丧呢。 幼琳没搭理他,锅里炖着锦年喜欢的胡萝卜炖肉,她得盯着点。 男人就倚在她旁边,她眼睛都不斜视一下,无视他。 霍泽南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禁皱了眉看她,眼下幼琳这么无情无疑,睡了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还是以前那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幼琳吗? 他这两天,实在是过得不是滋味。 顾简和许磬打过几次电话来问他情况如何,他回:不乐观。 是不太乐观,看幼琳这样子,是压根没有要和他言归于好的意思。 幸好车里准备有换洗衣服,不然他多尴尬,在这里两天,吃喝拉撒幼琳都不管他,要不是早有准备,他现在该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了。 他轻咳了两声,幼琳好歹回头看他了。 没等他开口,幼琳先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等你一起回。” “不可能。” 幼琳继续切菜,没再抬头,“我说了要离婚就要离婚,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 “没有我,你这日子过得好?” “我觉得很好。” “……” 霍泽南竟然语塞了,他看着幼琳又冷又硬的侧面,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抿唇盯紧了她,嗓音低低的问,“你说真的?” “是真的。” …… …… 晚上九点,徐耀阳开车送幼琳到楼下。 幼琳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笑着跟他说了句谢谢。 他却也下了车,幼琳已经走了两步了,他却叫住了她。 “童老师,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这段时间,小南真的比以前开心多了。” 徐耀阳对幼琳说,言谈间都是感激。 幼琳点点头,笑道,“你的谢谢我收下了,但是对小南,我是有私心的。” “哦?” “我也有个女儿,下个月就两岁了,虽然比小南小几岁,但是她和小南一样,特别喜欢跳舞。” 顿了一下,幼琳接着道,“小南妈妈走得早,这是遗憾,我和小南又这么投缘,既然她很喜欢我,这是我的荣幸。 我女儿跟小南一样可爱,每次见到小南我都会想起我女儿,所以,能教小南跳舞,我也觉得很开心。”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 徐耀阳双手交握于身前,极有绅士风度的样子。 幼琳嗯了一声,“我和小南真的挺有缘分的。” “那么,和我呢?” “……” 幼琳怔了一下,然后笑笑,“徐先生,不早了,您快回去吧。” “好,童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 送走了徐耀阳,幼琳回到家,推开门,却看见屋里空无一人。 霍泽南不在,锦年也不在。 205.205泽南是因为谁才昏倒的? 想必,霍泽南可能已经回去了,锦年也去了姑姑那里。 幼琳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却觉得无比轻松。 她给姑姑打电话。 童伟英接到幼琳电话时,锦年已经睡下了。 “幼琳啊,泽南是你骂走的?”姑姑在那头问撄。 “没有,我没有骂他。” 幼琳听到姑姑叹了口气偿。 晚上七点钟,霍泽南把孩子送到了姑姑那里。 当时姑姑刚吃过饭,在家打扫卫生,见霍泽南一个人带孩子过来,多少有些惊讶。 “泽南,幼琳呢?” “去给孩子上课了。” 霍泽南把锦年交给姑姑,就打算离开了,走的时候,看得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姑姑抱着锦年送他下楼,锦年有些舍不得爸爸。 霍泽南站在车前,郑重其事告诉锦年,“爸爸周末再来,答应你的,不会骗你。” 锦年抱了抱爸爸,眼看着就要哭了。 “幼琳给什么孩子上课?少年宫的课不是周末才有吗?” “谁知道!” 霍泽南不屑的语气,在姑姑听来,就觉得有情况。 但她没细问,看霍泽南上车,说了句“路上小心”。 临着要走了,霍泽南坐在车上,想了好一阵才跟姑姑说,“有男人要追幼琳,我感到很烦躁。” “……” 姑姑惊得睁大眼睛。 不过细细一想,也是,幼琳很漂亮,没人追才不正常。 “那个男人,借着教小孩跳舞,对幼琳居心不/良。” 他眉心皱得很紧,看得出内心无比难受,“不过幼琳估计要怀孕了,姑姑,麻烦您平时照顾着点。” 童伟英被他几句话说得懵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好,我照看着就是了。” “谢谢姑姑。” 直到霍泽南车子开走了,姑姑才抱着锦年上楼,这个时候,锦年已经哭出来了,舍不得爸爸…… “这会儿锦年也睡了,你就别来接她了。“姑姑对幼琳说。 “好,那麻烦姑姑了,我明天早上来接她。” 幼琳马上就要挂电话,姑姑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 “幼琳你这接来接去也麻烦,你现在晚上也要教孩子跳舞了吧?” “……” “我看你要不就跟泽南回去吧啊,锦年也舍不得她爸爸,今天泽南走的时候,锦年哭得可伤心了呢,我都看不下去。”?“姑姑,霍泽南又给你灌迷汤了?” 幼琳听了也只是笑笑,姑姑在那头啧啧嘴,“还瞒着姑姑呢,昨晚你俩都一起睡了,既然这样,你又何必……” 幼琳一张脸臊得慌,耳根子都红了,赶紧打断姑姑的话,“你别听他胡说,我昨晚是喝醉了。” 幼琳都不好意思是说是那个人故意给她下的套!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变成这样,我简直怀疑他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人。” 幼琳觉得心里好累,这些话她都不想说的,但是姑姑听了,却乐呵呵的告诉她,“幼琳啊,你逼得他急了,他真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别管他。” 幼琳打哈欠了,困意来袭,跟姑姑说了再见就挂电话。 等她放下手机要去浴室的时候,又有电话打进来。 拿起来一看,是霍泽南。 他的电话号码幼琳没删,好歹他也是锦年的爸爸,总不可能不联系的。 但他这个时候打过来,是要干嘛? 幼琳接了电话。 “喂。” “睡了吗?” “没有。” “没睡啊……” 幼琳握着电话,听着他那边动静。 她总觉得霍泽南时时都在算计她,怎么算计的,她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个人太精明了。 霍泽南在开车,这个时候还在高速路上。 “怎么样,整晚跟那个男人相处,是不是很开心?” 他笑了一下,淡淡的问她。 “我是去教孩子跳舞的。” “是教孩子跳舞还是陪男人跳舞?”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管不着我。” “我是管不着你,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容忍你。”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听起来是没发火,幼琳知道,实际上他的语气虽淡薄,却已经带着浓浓怒意。 幼琳皱起眉,没有接腔,她只想挂电话。 “你忍就忍吧。” “你自觉一点!” “我要自觉什么?” “哪天我要是忍不了了,就把你抓回家关起来,幼琳你别以为我做不到。” 幼琳一手按着胸口,在努力克制自己,把心头的怒火压下去,“霍泽南,你知道我不喜欢霸道的人,你这样,我只会更讨厌你。” “你说个我们要离婚的原因。” “过不下去。” “为什么过不下去,是因为那件事吗?” “我挂了。” “幼琳,是我的错,我现在低声下气来求你你还要我怎样……” “嘟嘟嘟——” 霍泽南话没说完,幼琳已经挂断了电话。 高速路上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扔在了一边,现在的他频临崩溃的边缘,但他不能那样,他还得打起精神来。 车子开到休息站,他下车去抽烟,也顺便给幼琳发了条短信: 周六我会再来,见你,见锦年。 他等了很久,幼琳一直没回他。 抽了好几根烟后,他也懒得等了,扔掉了烟头上了车。 幼琳这边。 她在看了霍泽南发的短信之后,心里很平静。 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不需要和她商量,他要做什么,只需要通知她,让她知道就可以。 幼琳在沙发上坐了一阵,放下手机,进浴室去洗漱。 第二天是周四。 霍泽南回公司,一头扎进会议室就没出来过。 他计划是下周一才回来的,但助理打电话来,有个项目出了问题,他必须马上回去。 霍泽南想接手外公的公司吗?很明显是不想。 这几年他看似晋升为人上人,看似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实际上这并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就该有担当,母亲老了,外公留下的家业不可不继承——他也喜欢自己穿军装的样子,曾几何时幼琳在他面前撒娇,说泽南你再穿一次给我看吧,他也只是笑笑,一笑置之。 没得选的,这就是人生啊。 选择不了喜欢的事业,但好歹,可以选择喜欢的人,可现在,公务缠身,他很累很疲惫,幼琳又在哪里? 在忙着教其他小孩跳舞,还是忙着和其他男人约会? 霍泽南撑着额头坐在会议室内,助理看他样子是有些撑不过去了,让他去办公室休息一下,他摇头,让面前的高管继续讲。 这天晚上九点,会议室内来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霍泽南看了时间,吩咐回忆暂停,大家出去吃个宵夜再回来。 他刚起身,眼前一黑,要不是有财务部林经理站在他面前,估计是一头栽倒在地了。 深夜十点,医院,霍泽南躺在病床上,手上滴着点滴,深度睡眠。 温明珠赶过来的时候吓坏了,容婶才告诉她,说是医生说的,泽南严重睡眠不足,只是睡着了。 “严重睡眠不足?怎么搞的啊,他这几天去找幼琳,他没睡觉吗?! 温明珠看着床上的儿子一张憔悴的脸,都要抓狂了,容婶摊摊手,“谁知道。” 温明珠走到霍泽南跟前,将他身上的被子拉拉好,然后对容婶说,“我给幼琳打个电话吧,人现在这样了,她总要回来看一眼。” 容婶看了看墙上挂钟,“夫人,这个点儿……” 温明珠也看见了,现在十点多,打给幼琳,幼琳也回来不了,也影响她休息。 “那怎么办呐!啊!泽南现在都累得昏过去了,不该告诉她吗?难道泽南不是因为她才累得昏倒的吗?” 陆德昭去停车场停好车,紧随其后就来了,一进门就听温明珠在那里嚷,半点风度都不要了,立马皱眉,“吵什么吵什么,泽南在那躺着你发什么疯!” 容婶对陆德昭说,“泽南就是睡眠不足,没什么大不了的,挂两瓶点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儿子身体那么好,现在搞成这样子!” 温明珠都气哭了,拿手捂着脸,无声的掉眼泪,陆德昭赶紧走过去扶着她,“没事,没事啊,今晚咱俩就跟这儿守着他。” “都是幼琳,都是她……” “好好好,怪她,怪她。” 容婶站在一边,看这对夫妻如此恩爱,唇角微微扬起,只觉得,温明珠是嫁对了人。 首长脾气哪有陆董事长这么好,那么火爆的性子,全靠静文她妈让着他。 之所以温明珠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漂亮优雅呢,女人嫁对了人,天天,都像是在过情.人.节呢。 霍泽南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醒来的,这一觉,可睡得真是沉。 睁眼就看见自己母亲坐在沙发上,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睡着了。 想来她昨夜也是在这里呆了一整晚。 “妈。” 霍泽南下了床去,叫母亲。 温明珠睡得不熟,一叫就醒了。 “泽南,你没事吧。” 温明珠站起来,一把握住儿子双手,霍泽南笑笑,摇头,“没事。” 声音都是沙哑的,还没事? 温明珠心里很疼啊,尤其看见儿子这憔悴的模样。 她让儿子躺回床上去,霍泽南睡够了,不想睡了,温明珠用逼的也把他逼到床上躺着。 霍泽南侧卧在床上,温明珠坐在床沿,仍旧抓着儿子的手。 “跟妈说说,怎么就昏倒了?” “太累了。” “怎么个累法?是工作吗?” “妈……” “是幼琳吧。” 眼看着母亲眼中露出不满神色,霍泽南赶紧转移话题,“填海那个项目,估计今年做不成,投进去的资金一时也收不回来,所以……” “别跟我说这个,你自己负责的事情不需要经过我,崇达资金一直都没有任何问题,哪里亏损哪里盈利我也不想要知道,做不做得成的项目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幼琳她到底想要怎样!” 温明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霍泽南抚额,叹气,“妈,我现在心里很烦。” “烦什么?” “填海的项目啊。” “钱是赚得完的吗?你不把你女人找回来,赚再多钱又有几个意思?!” 面对母亲的急切,霍泽南是躺不住了. 他缓缓起来,靠在了床头,拿枕头垫在身后,双手交握在身前,面不改色的样子。 “妈,我和幼琳的问题,真的没有你们想的严重,我自己有把握,你也不需要担忧。” 他心里,对幼琳,比对做生意还要有底,但他不想其他人插手,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自己解决就行了。 “那你告诉妈,这几天,怎么就没睡好?” “兴奋啊。” 霍泽南说着自己就笑了。 这几晚跟她在一起,夜里总要起来看一看她,看一看孩子,没有睡意。 到了白天,想睡了,又想着要陪孩子玩耍,也要陪她。 前天晚上回来了,想要好好睡一觉,结果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幼琳,就想起那天晚上幼琳喝醉了缠着他的样子。 又是睁眼到天亮,上班时间,赵司机接到他就去了公司,在会议室呆了整整一天,囫囵吃了一点东西,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他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把自己弄垮! 温明珠咬牙捏儿子的脸,啐了一句,“以后不许这样了,妈不允许你这样。” “妈,你回去陪陆叔,我这里没事了。” “你陆叔昨晚也跟我在这里守着你,这会儿去公司了,留我在这儿陪你。” 温明珠说到这里笑了,忍不住夸赞,“你陆叔啊,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霍泽南很羡慕陆德昭。 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逢人就夸,不管他在外面好不好,至少他会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女人交付一生的。 他很惭愧,到底还是没能成为幼琳信任和依赖的人。 …… …… 上午十一点。 许磬和顾简来医院看霍泽南的时候,那人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院了。 赵司机去办出院手续,霍泽南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他回来。 医生说他是长期操劳再加上最近几天没休息好才导致混到,建议他在医院多待几天,输点营养液。 但是他待不住,公司那么多事情在等着他,必须得尽早处理,不然周末没有时间去见幼琳。 今天顾简连烟都忍住了没抽,站在霍泽南跟前,叉腰看着他,“你要不要命啦,做生意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他只是淡淡一笑,“我挺得过去。” 许磬也是看不下去,拿脚踹他,“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别硬撑。” 他没开腔,放下手里报纸站起来,“没问题,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刘医生进来了,他走到霍泽南跟前,还是那句话,“听我的就在医院休息几天,手里的工作也不是那么急嘛。” “他急啊,他急着搞完了去找他老婆啊。”顾简在旁边翻白眼。 刘医生跟陆家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了,跟霍泽南也就没有那么客套,“回头你母亲问起,你让我怎么说?” 霍泽南呵呵的笑,“您就跟她说我没什么大碍了,是您批准的出院。” 赵司机已经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了,他一来,霍泽南就对刘医生说,“刘叔,那我就先走了。” “行,下午片子出来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 霍泽南和赵司机走前面,许磬和顾简走后面,顺便和医生闲聊两句。 “什么片子?”顾简随口问刘医生。 “我让泽南去拍了个脑部的片子,就算身体健康,做个检查也是好的,他现在在医院也就顺便做了。” “哦。” 顾简摸摸鼻子,“改天我也做个检查,妈的经常腰疼。” 许磬冷冷笑道,“你那是肾不好。” 顾简:“……” 刘医生咳咳两声,笑道,“男人的腰是关键啊,你要真的疼,改天来咱们医院做个检查也是可以的。” “听见没有,肾啊,你的肾!” 许磬打趣了顾简一通,跟刘医生道别后就走到前面去找霍泽南了。 顾简也说了声“刘医生再见”,立马就龇牙咧嘴的追上去了。 ……?…… 从医院出来,霍泽南直接回了公司。 和许磬顾简道了别,说是最近都没有时间跟他们俩打球了。 顾简一拳垂在他胸口,笑说,“明白,找回老婆要紧。” 回公司之前,助理已经安排好会议室了,昨天的会议,今天继续。 霍泽南脸色跟昨天比起来稍微好了一点,但胃口不好,中午喝了杯燕麦,下午六点钟助理给他叫的外卖也只吃了几口。 三点钟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 接电话花了十分钟,接完之后回来,会议继续进行。 八点钟,会议结束,赵司机送霍泽南回家。 霍泽南下车,跟赵司机说了谢谢,他今天,格外客气。 推门进院子,人还没进去,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 谌子慎是听许磬说霍泽南回来了的,也想见一见他,也没经过他同意,直接开车去学校接了小远,带孩子回了家。 七月末,正值盛夏,八点多钟也不过刚刚暮色降临。 小远在院子里给那些植物松土,都是跟她妈学的。 霍泽南经过前廊进去,一眼看见那孩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 谌子慎和小远一起转头,看向院子里刚回来的人,小远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钟,而后又收回去,像他不曾回来一样,继续松土。 谌子慎在原地站了一阵,朝他走近。 “听说进医院了?” 谌子慎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跟霍泽南说话的时候,他唇角微微扬起。 206.206男人的嫉妒随时随地可能爆发 霍泽南点了下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有着分明的豁达。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谌子慎递烟给他,他接住,垂眼拿着那根烟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摇头,“没有问题,有问题医生也不会让我出院。” 谌子慎给自己点烟,啪嗒一声合上打火机,“没问题就好。” 他把打火机递给霍泽南撄。 霍泽南摇摇头,“我等下再抽,喉咙有点干。” “多喝水。偿” 谌子慎收起了打火机,抽着烟,一边转头去看小远。 十岁的小远,已经长成了小小男子汉该有的样子,他像他亲爸,样子像,身材都像,肩宽细腰大长腿,英俊帅气,以后可不知道要给她妈惹多少祸。 谌子慎收回目光,又看向霍泽南。 霍泽南话不多,也看得出他略显疲惫,谌子慎今天把孩子给他接过来,没想多待。 “恺悦在我那里工作。” 他对霍泽南说这话时,霍泽南抬眼看他,他笑了,很无奈的样子,“我也很意外,但她就是通过了人事部的考核,这个不经过我手,我不好插手。而且她很优秀,公司没有理由不要她。” 霍泽南沉默了一阵,点点头,“自己到外面打拼一番,不靠家里人,也是好事。” “今天在公司碰到她,她才跟我说起,幼琳走后小远一直住在陆家,跟你不亲……” 谌子慎垂眸抽了最后两口烟,灭掉了烟头,“许多事情是我引起的,我没法补救,能做一些算一些。来的路上我和小远说好了,之后他会住在家里,会跟你一起等他妈妈回来。” 霍泽南看着眼前这男人,没有言语,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清楚现在他一点都不很谌子慎。 以前他知道自己很在乎幼琳,但是这件事之后,他发现不仅仅是在乎,幼琳就是他的命,他丢不了她。 在谌子慎说完那番话之后,霍泽南看了一眼篱笆边上那孩子,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屋里去。 谌子慎没跟上他,径直走到了小远身边。 “小远,爸爸要走了,以后,你要听爸妈的话,知不知道?” 谌子慎在孩子跟前蹲下来,小远又长高了,他蹲下去,小远站着比他高。 小远眼睛红红的,“你要去哪里?” “回美国一段时间,爸爸有公事要忙。” “你是我爸爸,爸爸只有一个,他……” “小远!” 谌子慎眼眶发热,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双手按在孩子肩上,“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你要怪,只能怪我,懂吗?” “爸爸……” 小远张开双臂抱了谌子慎,在他耳边呜咽出生,“我妈咪走了,都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欺负我妈咪,我妈咪怎么可能离开呢?” 霍泽南站在门后,门外的人说了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间,眼睛一阵酸涩,他忍住了,一声不吭,转身,往里走。 谌子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在他走后,小远进了屋。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小远的书包和行李都在客厅里,谌子慎接他回来的,他很听谌子慎的话,谌子慎让他留下不走,他绝对不会再走。 但霍泽南觉得自己如此悲哀,自己的孩子,不听自己的,偏偏要听一个外人的……也不是,谌子慎对小远来说,永远都不是外人吧。 而他,他才像外人。 茶几上有工艺火柴,霍泽南拿起来,点燃了谌子慎给他的那根烟。 他单手插袋走到了窗前,那孩子就站在一动不动的看他,看他寂寞冷清的背影。 过了很久,小远缓缓走到他身后。 “你去找过我妈咪吗?”他问霍泽南。 “嗯,找了。”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半晌,小远又问,“我妈咪,是不是不愿意跟你回来?她不会原谅你吗?” “好像是这样。” “如果她不回来,我不会认你的。” “我知道。” “是你把她弄丢了,我会怪你一辈子。” 终于,霍泽南转过身来。 灯光下,小远能将他那张清瘦而英俊的脸看得清清楚楚,谌子慎爸爸说得对啊,我和他,竟然长得这么像! 小远低了低头,错开了他的视线,“妈咪带着美眉,一个人,一定会很辛苦。” “小远,如果爸爸死了,你会想念我吗?” “……” 他突然说这个,措手不及的,让小远有点愣住,“神经,你好好的怎么会死!” 他笑了,点点头,又抽了口烟,“是啊,我怎么可能死。” “别吓人了。” 小远说完,转身拿起书包和行李就要上楼。 眼睛扫过客厅里的水族箱,小远想起了他的金鱼,于是又放下书包和行李,过去瞧一瞧。 他不在的时候,钟点工都把小鱼养得很好,这让小远很放心。 站在水族箱前,小远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霍泽南,“你要是把我妈咪带回家,以后,我经常陪你晨跑,怎样?” 霍泽南隔着白色烟雾看不远处的儿子,那孩子认真的表情是那样严肃,但令他欢喜,心生温暖。 他点点头,“好啊。” …… …… 周五晚上,徐耀阳开车送幼琳回家。 车子开到楼下,在幼琳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跟幼琳表白了。 “我知道这样会显得很唐突,你可能也接受不了,但是我觉得,既然我这样想,就一定要说出来,不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是不是?” 他很绅士,一直微笑,除了跟幼琳说喜欢她,说想和她在一起,肢体上并没有和幼琳有任何接触。 幼琳对他是有好感,但这样的好感仅限于朋友之间。他是小南的爸爸,小南是幼琳的学生,仅此而已。 其实幼琳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上一次都跟他说过他有丈夫有孩子,并且就算离婚也暂时不想开始另一段关系,她以为他会明白,没想到,被她挡回去的话,他还是说出来了。 幼琳并没有立马下车,出于礼貌,她回应了他,“徐先生你看得上我,我很荣幸,因为我之前的婚姻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现在并不想考虑这方面,徐先生,我希望您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原有的立场,你是小南的爸爸,而我是小南的老师,就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是我太突然……” “并不是。” 幼琳摇摇头,面上依旧微笑,“可能是我的问题,导致你在这中间有了什么误会,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俩说清楚了,以后不要逾距就好。” 幼琳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徐耀阳也跟着下车。 他叫她名字,叫了一声幼琳,让幼琳眼皮跳了一跳。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听他说,“我认真的,如果你现在还没法接受我,没关系,来日方长。” “……” “小南妈妈自小南一岁的时候离开,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我没有找过一个女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你这样让我动心,所以幼琳,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跟你说这番话的。” 幼琳低头,眉心微微拧起,她知道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徐耀阳这个人又不是一般轻浮的男人,她在想,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友好的回绝他。 “对不起幼琳。” 徐耀阳有点激动,有点兴奋,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这会儿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他笑着往后退,摸着自己脑袋,呵呵的笑,傻瓜一样的对幼琳说,“我不说了,你不爱听我就先不说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幼琳:“……” 看着他上了车,他从车窗探出脑袋过来望着幼琳温情一笑,“明天早上小南上课,我送她……你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买去?” 幼琳吓了一跳,“不用了!” 这才让他有所收敛,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好,好,不买,不买就是。” 他终于走了,幼琳站在原地,只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幼琳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麻烦。 十年前霍泽南追她,因为她也喜欢他的关系,并没有觉得那是一种麻烦,现在被不喜欢的男人追,她感到无所适从。 周六早上,霍泽南起了早。 给小远做了早餐,等他吃完,再送他去上钢琴课。 小远知道他一会儿就要去找妈咪,他也想跟着去,但是钢琴课不能落下,马上就要考级了。 很多家里条件好的孩子,都是请了家教到家里来,但小远没有,每个星期都背着书包去老师那里。男孩子,还是不要娇生惯养的好。 送他去老师家的路上,霍泽南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想他妈了,他忍着笑,开口问他,“怎么样,不如跟我一起去赵县?” “算了,还有两个星期要考级,我怕我落下。” 小远给自己定了目标,三年之内考完十级,这是之前在妈咪面前夸下的海口,一定要实现啊。 说不定妈咪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要是不自律,妈咪肯定会不高兴。 “真不去?”霍泽南再一次问他。 “不去。” 小远意志很坚定,说不去就不去,虽然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念妈咪和美眉。 到了老师家小区门口,小远开车门下车。 临走时,他对霍泽南说,“好好哄一哄妈咪,妈咪很容易心软,说不定,你多去几次她就跟你回来了。” 霍泽南点点头。 “我进去了。” 小远跟他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转身进了小区。 直到那孩子的背影消失了,霍泽南才启动车子离开。 要开四个小时的车,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过程,是很漫长的,但是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她,那些累,那些疲惫,就都不重要了。 近十二点,霍泽南的车停在了少年宫门口。 他来接幼琳,这次他没等在车里,下了车去,靠在车门上看着前方幼琳一会儿要出来的方向。 他还是开的那辆黑色奔驰,低调内敛,是他的作风。 十二点十分,在他第三次看时间的时候,幼琳出来了。 但是和幼琳一起出来的,还有上次那男人,他手里依旧牵着那个漂亮的小女孩……霍泽南皱了眉。 男人的嫉妒随时随地可能爆发,他算是隐忍的,除了脸色难看一点,并没有其他任何举动。 幼琳也看见他了。 前几天他走之后给她发了短信,说周六要来找她,果然,还真是说来就来。 就在幼琳和霍泽南四目交汇的时候,徐耀阳也看见了他—— 上次霍泽南坐在车里,并且距离很远,徐耀阳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而这次,他下了车,和他面对面的,就把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徐耀阳心有一怔,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自己厂子最大客户崇达的老总,竟然就是幼琳的丈夫。 207.207等到人没了,再后悔有什么用? 霍泽南的视线落在幼琳旁边的男人身上,幼琳朝他走过去。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他站在这里很吸引人眼球,路过的人都在看他,自然也就会看幼琳,幼琳有点不自在。 他笑笑,开口说话声音很温和,“我说了周末要来的,我想你,也想孩子。” 幼琳双手攥着手提包的袋子,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那里。 霍泽南的眼睛深黑透亮,这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总是摄人心魄,幼琳不敢直视偿。 两个人站在那里,也没有多余的话,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这个时候,徐耀阳走过来了,朝着霍泽南礼貌的微微躬身,叫他,“霍总。” 霍泽南和幼琳都把视线转过去。 霍泽南惊讶,幼琳也很惊讶。 霍泽南根本不认识这号人,也不可能有交集,但很明显这个人认识他。 “霍总您好,我是耀庆塑胶的厂长徐耀阳,很高兴见到您。” “……” 徐耀阳自报家门,霍泽南怔了一下,随后便有了印象,“耀庆塑胶,我知道。” 周边县城好多民营小企业,受政府扶持,招商引资,也引进大客户,崇达响应政府号召,给了那些小企业很多好政策,耀庆塑胶就是其中之一。 霍泽南能在那么多小企业中记得耀庆这家厂子,徐耀阳感到很荣幸,就要伸手去跟霍泽南握手。 然后霍泽南可能是带有某些情绪,不大愿意跟他握手,就凉了他,嘴上只淡淡应了句,“你好。” 这就让徐耀阳手停在半空,有点尴尬。 徐耀阳倒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人,但是很显然他知道自己追了不该追的人,面前这个女人,小南的舞蹈老师,是霍总的老婆。 那天他问幼琳开奔驰那个是不是她老公,幼琳承认了。 徐耀阳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他真的很怕得罪霍泽南,得罪了这个大客户,他厂子里一百多号人接下来可能就没有饭吃。 他有点怯生生的开口,额上冒了汗珠,他试探的问霍泽南,“霍总第一次来赵县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吃顿饭?” 其实徐耀阳只是口头上说说,霍泽南这样的人,哪里轮得到他请吃饭,以前刚接触崇达的时候,能和那边项目经理吃个饭他都觉得不甚荣幸了。 可是—— “好啊。” 霍泽南笑看着幼琳,竟一口答了下来,这让徐耀阳和幼琳都是一愣。 幼琳皱了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然而什么都看不出来,男人就是那张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脸。 霍泽南看想徐耀阳的旁边,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正睁着大眼睛在看霍泽南,霍泽南望着小女孩笑笑,然后问徐耀阳,“这是你女儿吧。” “是,是我女儿。” 徐耀阳拉了拉小南的手,“快叫叔叔,小南。” 小南很有礼貌,张口就脆生生的叫霍泽南,“叔叔。” 霍泽南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笑说,“叔叔要开车了,不能抱你,等叔叔不开车的时候再抱你。” 说完看向徐耀阳,“徐厂长,你开车走前面,我跟你,如何?” “好好好。” 徐耀阳赶紧把孩子抱到了车上,让孩子坐到儿童座椅上,转而去了前面开车。 看着那对父女上了车,霍泽南转头问幼琳,“你是要跟我坐,还是跟小南坐?” 幼琳还没回答他,他自己先点了下头,脑袋往幼琳肩上一靠,“我也是小南。” 幼琳:“……” 下一秒男人已经走到车门前,替她拉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幼琳坐在副驾上,等霍泽南坐定,这才问他,“你在搞什么,真打算让人家请你吃饭?” “你可以当成我在谈业务,我是他客户,他请我吃饭不是正常的?” “你少来这招。” “我就来这招。” 霍泽南脸上一直挂着笑,倾身过去替她系安全带,末了又看了她一眼,“幼琳,我很想你。” “霍泽南!” “好,我不说了。” 男人坐回自己位置,暗暗叹了口气,这女人真难哄。 ………… ………… 赵县这地方,特色菜是河鲜,徐耀阳车开前面带霍泽南去了一家河鲜馆。 徐耀阳在本地还算小有名气,他一来,老板立马就出来迎接。 霍泽南行事比较低调,徐耀阳看他的脸色,并没有跟老板介绍他。 不过从霍泽南的穿着以及气场,老板猜得到此人不简单。 老板把座位安排在了楼上的雅间,老板人走前面上楼梯,徐耀阳抱起女儿走后面,再后面就是霍泽南和幼琳。 幼琳从下车开始就一直没有和霍泽南再说话,她有点搞不懂霍泽南这个人,跟人家又不认识,来吃什么饭! 落了座,老板寒暄了几句便下楼去安排了,吃的喝的安排得妥妥的。 徐小南坐在幼琳对面,第一次和老师吃饭,小南显得很开心,又是给老师拿筷子,又是给老师倒热水烫碗的。 幼琳真是喜欢这小女孩,如此懂事聪明,是她爸爸教得好。 家教好的小孩,从她的言行举止便看得出来。 霍泽南坐幼琳身侧,看她和徐小南互动。幼琳对徐小南那么亲热,他都有点嫉妒了。 “这家的乌鱼不错,去了骨,肉质鲜嫩,而且没有刺,许多不爱吃鱼的人也都爱来这里吃。” 徐耀阳给霍泽南递烟,霍泽南笑着接过去,没点。 有小孩子在,他都很注意的。 “小南是吧。” 比起徐耀阳,很显然霍泽南对他女儿更感兴趣。 霍泽南看着小南,眼含温柔笑意,小南点点头,“我叫小南,叔叔。” “你很懂事。”霍泽南夸赞她。 小南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挠挠后脑勺,看看自己爸爸,又看看一旁的童老师,然后说,“谢谢。” “叔叔也有个女儿,将来也跟童老师跳舞。” 霍泽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幼琳的脸上。 幼琳原本是在给自己碗里加蘸料,一听这话,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叔叔,你有女儿了?”小南撅噘嘴。 霍泽南嗯了一声,笑着点头,“是啊,叔叔的女儿也很懂事,很礼貌,跟小南一样。” “我还以为你是童老师的男朋友呢。” “呵呵。” 霍泽南笑了两声,眨了下眼,对小南说,“叔叔不是童老师的男朋友,叔叔是童老师的丈夫。” “啊!” 小南很显然有点震惊。 之前看童老师和爸爸相处得好,还以为爸爸有机会追求童老师,但是今天,她看见这个帅叔叔来少年宫接童老师,两个人看起来是情侣。 先前还遗憾的想,可能爸爸没有机会了,这会儿,她知道,爸爸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童老师你当妈妈啦?”小南笑着问幼琳。 幼琳摸摸小南的脑袋,点头,“是啊,老师早就当妈妈了,老师家里还有个小哥哥呢,今年都十岁了。” 小南摇摇头,叹了口气,“老师看起来那么年轻,竟然都有两个孩子了,真是难以置信呢。” 幼琳挑着眉看她。 现在的小孩,学大人说话越学越想,尤其是唉声叹气的时候。 很快服务生就把鱼端上来了。 这鱼有点辣,霍泽南不太能吃辣,全程就没怎么动过筷子。 徐耀阳怕自己招呼不周,又让厨房炒了几道不辣的小菜。 他给霍泽南斟酒,霍泽南欣然接受。 徐耀阳是有点佩服霍泽南的,当了那么多年军人,半路出家当商人,还在两年内把崇达的市值提高了整整两倍,除了有过人的头脑,想必其他方面也是相当出类拔萃。 也是,那种家庭出身的人,向不优秀都难吧。 中途幼琳放下筷子,要去趟洗手间。 正好小南也要去,便和她童老师一起去了。 那一大一小离开后,徐耀阳又给霍泽南倒酒。 霍泽南唇边挂着不明深意的笑,垂眼看着酒杯里越来越满的酒液,突然开了口,“赚我的钱,还泡我的女人?” 徐耀阳心头咚的一声,吓得手都抖了,酒倒在了桌子上。 霍泽南不紧不慢的,拿纸擦掉了桌面上的白酒,然后抬眼,淡淡的望着他,“你也觉得我女人很不错?想追她?” “不是,霍总我……” “应该的,她就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让人喜欢的女人。” 霍泽南又是一笑,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又将酒杯放下。 眼睛望着面前的酒杯,思绪却似乎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十年前,他是如何钟情于她,现在想起来,那些回忆还真是历历在目。 霍泽南有些醉了。 “不知者不罪。” 霍泽南又喝了口酒,再看徐耀阳,脸上恢复了刚才温和的笑意。 徐耀阳心里松了口气。 随时随地都有一种差点摸到老虎屁股的感觉,很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 这半个多月,幼琳在赵县过得挺好,看她心情不错,霍泽南也是放心。 他不会去阻止她想要做的任何事,不管是她只跳舞,还是教孩子跳舞,她高兴就好。 “她喜欢教你女儿,就让她教吧。” 霍泽南喝完了酒杯里的酒。小杯子,三两口就能喝完一杯。 杯子虽小,白酒醉人呐。 一瓶1573,吃饭到现在,两个人也已经喝下了大半,霍泽南喝得高兴了,跟一个算是陌生人的男人,愉快交谈。 “追她就不要了,我和她还没离婚呢。” “不会的霍总。” 徐耀阳额上又开始冒汗,“绝对不会,您放心。” 霍泽南笑起来,抬手拍他的肩膀,“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徐耀阳抹了把汗。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你老婆呢?” 趁女人孩子不在,霍泽南给自己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眯眼看着对面的徐耀阳。 徐耀阳推了推眼镜,想起已经去世过年的妻子,眼神变得黯然了些,“小南很小的时候就过时了,胃癌晚期,发现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去了。” 霍泽南垂眼点着烟灰,点点头,有把烟那到唇边抽了口,缓缓突出烟雾,“在身边的时候还是得珍惜,等到人没了,再后悔有什么用?” “我和我妻子感情挺好的,就是为了她,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才做生意的。” “嗯,男人是得这样。” 霍泽南表示赞同,又看向徐耀阳,“你除了是个好男人,还是个好父亲。” 徐耀阳有点不好意思了,“被男人这么夸,我会骄傲的。” “我也是个好父亲,我觉得。”霍泽南这样说。 说完他又垂了眼,点着烟灰。 好父亲,谁承认呢? 大概过去了有十分钟,幼琳和小南回来了。 小南手里拿着一个气球,是幼琳在楼下给她买的。 “让老师给买的?” 徐耀阳皱眉瞪了小南一眼,然后对幼琳说,“小孩子不能随便伸手问人要东西,这习惯不好。” 幼琳点头,笑着说,“是我要买给她的,刚才上完洗手间出来,看楼下那个大叔卖的气球漂亮,就想着还没给小南买过礼物呢,问她喜不喜欢,她喜欢,就正好买给她了。” “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幼琳笑看着小南。 小南重重的点头,“当然。” 小南觉得很幸福,因为她喜欢的老师,同样也很喜欢她。 一顿饭吃到八点钟,离开时,小南对幼琳说,有时间会去看老师家里的小妹妹和小哥哥。 幼琳答应了。 徐耀阳喝了酒,老板给他叫了代驾。幼琳站在门口目送小南跟她爸爸离开,这才转身。 霍泽南拉住她的手。 怕她溜了,溜了就抓不住她了。 霍泽南醉得不厉害,但总归是醉了,当着那么多人,他就从身后抱着幼琳,要幼琳带他去接锦年。 他确实是不能开车,幼琳也没辙,只得坐上了驾驶位。 今晚是不能撵他走了。 幼琳明明不想和他靠近,可是,他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安稳,会觉得心里满满的,沉甸甸的。 心坎上有了重量,好像这才是真的在活着。 ……?…… ………… 车子行驶在路上。 从上车开始,霍泽南就一直窝在副驾上,他的手肘支在窗户上,撑着脑袋在看幼琳。 一直一直,都在看幼琳。 幼琳也不会被他看得不舒服,幼琳其实也会心软的,想要问问他喝了这么多酒会不会难受,想吐,但幼琳又觉得说不出口。 是她自己要离婚的呐,现在,站在什么立场来关心他? 幼琳是个执拗,又有点爱面子的蠢女人,霍泽南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遇红绿灯的时候,幼琳终于转脸看他了。 男人醉醉的,眼神软软的,模样特别柔和无害。 霍泽南慵懒的姿态,在隐约的光线里,会显得性感。精致的五官,深黑的眼眸,此时就在幼琳专注的目光里。 “绿灯了。” 在幼琳走神的时候,男人提醒她。 幼琳缓过神来,脸上一热,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他过分英俊的容貌走神了。 幼琳将车子开了出去。 “你就不会想我吗?”霍泽南问她。 幼琳直视前方,没有回答。 “我不在的时候,不会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不会惦记我一个人会不会吃饭,会不会累,你都不会在某一个时候突然想起我,会觉得,明明那么喜欢的人,却硬生生要分开,会难过?” 霍泽南一连串的问题,也只换来幼琳的沉默相对。 她认真开着车,他说了什么,她似乎,没有在听。 但她听见了,并且为之动容,但她回答不上来,怕自己一开口会哽咽。 霍泽南见她无动于衷的侧面,见她好久好久都没有理会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小透明,心里有些泄气,有些悲哀。 他开口叫她,“幼琳。” 手搭在她的腿上,她还是一声不吭。 幼琳穿的白称身黑色短裙,要撩她是很好撩,但现在霍泽南没有这个精神,也没有精力。 好久没有和她谈谈恋爱逛逛街牵牵手了,霍泽南特别怀念那些岁月静好的日子。幼琳究竟要如何才能原谅他??县城很小,从河鲜馆出来,很快就到了姑姑家的小区。 先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路上幼琳跟姑姑打了电话,让姑姑把孩子抱下来,到了的时候,姑姑已经抱着孩子等在楼下了。 ………… ………… 霍泽南喝了酒,酒气熏人,下车去抱锦年的时候,锦年咯咯直笑,说不要爸爸,爸爸臭。 霍泽南抱着孩子上车,坐在了车后排。 姑姑把幼琳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泽南这次来,你要跟他走吗?” 幼琳摇头。 姑姑抬手就往她脑门上打了一下,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呐,他这来来回回的,你到底要他跑多少趟?” “他是锦年的爸爸,来看孩子我又不能阻止他。” “你呢,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眷恋?没有一点关心?” 幼琳低着头,心里憋着,憋得一张脸通红,沉默好半天以后,抬眼看姑姑,“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先走了姑姑。” “幼琳!” “您回去吧。” 幼琳不再理会姑姑,上了车,启动车子调了头,驶离了这个小区。 ………… ………… 晚上九点,锦年睡了。 霍泽南睡在她旁边,守着她,等到她睡着了才起来。 锦年要爸爸陪着才肯睡,她很爱她爸爸,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连睡着了,手都还拉着爸爸的大手。 幼琳已经洗过了澡,在外面,关着灯,电视声音开得很小。 今年睡着后,霍泽南从里面出来,走到她跟前坐下,叫她。 他今晚喝得白酒,这屋子里,浅浅的还散着酒气,都是他身上的。 幼琳的视线从电视机转到他身上,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明早我回去了。”霍泽南对幼琳说。 208.208幼琳疯了一样,撒腿就往外跑 屋里关着灯,电视屏幕的光线打在男人英俊的轮廓上,幼琳和他对视,一时没有吭声。 他坐在那里,身高腿长的,与这样的小沙发格格不入。 他看着幼琳,在对幼琳笑,他说,“我很希望你能说一句你不让我走。” 如果你不让我走,那我就不走了撄。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希望幼琳能说,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多些时间跟她在一起,因为幼琳开口了,就等于她原谅他了。 也不希望幼琳说。 因为,接下来他有点事情要去做,他想等那件事情做完了,他再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低声下气也好,重新追求她也好,都等到那个时候再做偿。 幼琳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体早就僵硬了。 她很想说一句你不要走,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但事实又是另一回事。她得和他离婚,只有离婚了,两个人分开了,他才不会去想那些让他难堪的事,她也不会。 但她真的很爱他,很想和他在一起,她如此的矛盾,在霍泽南的目光里,俨然已经遁形。 霍泽南在注视了她许久之后,突然倾身过去,抱住她,将她拥进了依旧泛着酒气的温热怀抱。 “舍不得我是不是?” 男人亲吻她的脸,吻她的额头,然后低了头,把脸埋进她的脖子。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是在哽咽吧,幼琳感觉到他的心口微微在颤,这样的微颤,让她心里泛着疼。 “舍不得我就是不说,想赶我走,这样对我冷漠无情,你觉得以后我就不会再来了吗?” “不会的,我脸皮那么厚,你走多远,我就追多远,我这么爱你,又怎么可能放得下你?” 霍泽南捧起幼琳的脸,幼琳垂眸,眼中已经有泪落下来,她睁着眼睛静静注视他,到底还是开口了,“我们之间有根刺,这两年,这根刺不仅刺痛了你,也刺痛了我,你无法释怀,我更无法释怀,我们在一起只会两看生厌,不是吗?” “我会改,我一直在改,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大度。我甚至不恨他了,我只想和你好好的,我只想有自己的家,只想每天回家能看到你,这个要求你都不答应?” 幼琳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开。 她站起身来背对了他,哽咽许久才说,“你明天回去吧,以后想来,我不会阻止你,你来看孩子,随时都可以,但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 “幼琳你真的很残忍。” 霍泽南叹着气,伸手扶着额头,望着幼琳单薄的背影笑了,“我要追求你,比十年前还难么?” 幼琳没有再跟他谈,到里面去给他抱了薄被和枕头出来放在沙发上。 “早点休息吧。” 幼琳站在沙发前,他就站在旁边,这会儿她的语气是平静的,却也是局促的,因为霍泽南的目光总是会让她脸上微微泛着热度,心有悸动才会这样。 霍泽南双手揣在西裤兜里,跟幼琳点点头,“晚安。” 幼琳并没有和他说一句晚安。 她转身进去的时候霍泽南皱了眉,这个女人真是顽固,一点都不可爱。 …… …… 第二早上,幼琳七点钟起床。 她起来的时候锦年还在床上睡得呼呼的,外面的霍泽南却早就已经起来了。 霍泽南擅自给幼琳做了早餐。 一个女人,面对男人不声不响的关怀,内心是很感动的。 她走上去,站在他背后看着他。 男人身着白衬衫黑西裤,依旧是昨天那一身,背影沉稳且富有魅力,这样的人,光看个背影就够了,足够女人喜欢他。 霍泽南转身,对上幼琳的视线。 他对她温柔笑笑,又转过身去,“煮了面,一会儿就能吃了。” “谢谢。” “不客气。” 五分钟后,幼琳洗漱完出来,霍泽南已经把煮好的面放在小餐桌上了。 他坐在餐桌边,背对着她,两手交握在桌面上,一时间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幼琳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才回过神来,望着她笑。 他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幼琳吃面。 幼琳看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就问,“你的面呢?” “我不饿。”他说。 幼琳看了他一眼,低头开始吃面。 “我一会儿就走。” “好。” 幼琳没有抬头看他,但他一直瞧着她。 霍泽南多希望她能有一句挽留的话,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 七点二十,在幼琳吃完面之后,霍泽南就要离开了。 他穿戴整齐,照了一下镜子,然后走到锦年的床前蹲下,拉起锦年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爸爸要走了。” 幼琳在厨房洗碗。 一个碗一双筷子,洗了很久很久。 她的注意力没有在水池里,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在害怕什么,好像,男人马上要走了,她的心也会跟着就空了。 霍泽南离开前拥抱了她,亲了她的额头,对她说了一句“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但幼琳,依旧没有开口给过一句挽留。 男人走了,开门,关门,那声响不大,印在她的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 楼下,黑色奔驰停了很久。 男人在车外抽烟,抬头,眼睛一直望着楼上的窗户。 他在等什么呢,恐怕自己都不会知道。 幼琳在窗帘后面站着,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慌张,怕他离开,怕他这一走,再见面又要等到下个星期了…… 幼琳突然疯了一样,撒腿就往外跑。 开门,关门,手上拿着钥匙。 她跑得很快,但是要下六楼,没有电梯,她怕她去晚了霍泽南就走了。 终于她一口气不歇的跑到了楼下,可是,刚刚停车的那个地方,那车和那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幼琳原本很快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她失望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车离去的方向,突然就想放声大哭。 ……?…… ………… 霍泽南在楼下抽了好几支烟,他是在等幼琳回心转意。 他记得昨晚幼琳的表情,幼琳好像是心软了,她一心软,可能就不会和他离婚了。 刚刚他要走了,明明都能从她孤独的背影看出她舍不得他离开,可他在楼下等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下来找他。 多多少少是有点失望的。 但没关系,这样也好,幼琳现在不理他,他才会安安心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张片子,他今天是不会回去的。 那天他离开医院回公司开会的时候,顾医生打电话给他,说片子出来了,查出他脑子里长了个东西。虽说是良性的,但长在脑袋里面,还是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得尽快做手术。 今天要回去见顾医生,见专家,商量治疗方案,周日到周二要去日本出差。 他得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手上的事情都安排好,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就要住进医院了。 他是想把这件事往后面放一放的,但顾医生不同意。那个瘤子虽说是良性,但毕竟不是自身的东西,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癌变的可能。 而且那天他突然晕倒,一方面是操劳过度睡眠不足,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那个瘤子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休克。 这件事霍泽南没让幼琳知道,也没告诉任何人。 连自己家里人都不通知,顾医生知道了很生气。 “不告诉你妈妈,那总得让你爸知道吧?”顾医生说他。 霍泽南跟他嬉皮笑脸的,“算了,我爸要知道了,没多久我妈就知道了。我又死不了,手术之后再告诉他们也一样。” ……?…… ………… 霍泽南今天开车开得快了些,不到中午就驱车到了医院。 今天顾医生门诊坐诊,霍泽南去的时候,他在看最后一个病人。 霍泽南进去,跟顾医生打了招呼就自己找个地方坐下,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好了,去拿药吧,下星期记得过来复诊。” “好,谢谢医生。” 送走了病人,顾医生起身走到霍泽南跟前,问他吃了饭没。 霍泽南摇头,“没胃口,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盒牛奶。” 顾医生冷哼了一声,摘下听诊器,从抽屉里拿了食堂饭卡,“走,请你吃饭去。” 霍泽南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乐颠颠的,“好啊。” 中午在医院吃的饭,吃过饭在顾医生办公室休息了半个小时。 一点半见了专家,研究治疗方案。 林教授的意思是霍泽南现在就要住进医院,但他不能,手上的事情得先处理完。 下午两点三十,霍泽南开车回了公司,临时开了个私密会议。 这次开会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除开他和助理丁薇,就只有他最信得过的四个人,分别是副总李茂,财务部杨邵城,投资部文睿,以及海外发展部的李毅冬。 “接下来有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我不在公司,你们可能也联系不上我,这期间,公司有任何事情就找丁薇,她可以直接代表我本人,如果丁薇权限内无法决定的事,就联系温董。” “霍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跟霍太环球旅行啊?” 李毅冬贼嗖嗖的开了句玩笑,整个办公室笑声连连。 霍泽南手里转着万宝龙钢笔,笑着点头,“是啊,跟霍太旅行。” 安排好了手上的事情,离开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霍泽南没让赵司机送,自己开车去小远钢琴老师那里接小远,依旧是去赵县时开的那辆奔驰。 开车到车行,洗了个车,前后耽搁了半个多钟头,到了钢琴老师那里就接近小远下课了。 小远并不知道他爸会来接他,在小区门口见到他的车,也是比较意外。 其实小远内心很重视霍泽南,霍泽南常用的那几辆车,车牌号他都记得很熟。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咪呢?你哄不好她就自己回来了吗?” 小远系安全带,一边抬头看霍泽南。 霍泽南嗯了一声,“是啊,哄不好她。” “可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小远皱了眉,全神贯注盯着他。 “有吗?”?霍泽南摸了摸自己下巴,笑着看向儿子,“有更帅了?还是更有魅力了?” “……” “爸爸带你去吃麦当劳,想不想去?”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在小远的印象中,霍泽南是不提倡孩子吃垃圾食品的,偶尔一次也会被他说,但今天他主动要求带小远去,小远就觉得他不太正常。 一路上,父子二人的对话如下。 “叫声爸爸,就这么为难你?” “你还没把我妈咪找回来呢。” “可我现在就想听你叫一次,也不行?” “不行。” “好吧。” 霍泽南总是在儿子面前服软,小远的固执主要遗传了他妈咪,有时候真的很令人讨厌。 但是自己儿子,心肝宝贝,又怎么可能真的讨厌得起来。 周日下午霍泽南去大阪,上飞机之前,在机场见了一次温明珠。 恰好温明珠要陪陆德昭去上海出席一个峰会,母子二人就在机场见面了。 “杨邵城给我打电话了,我都还没来及问你,你这一个多月要上哪儿去?” 温明珠手里拿着常用的水杯,坐在机场的椅子上,严肃的看着霍泽南。 “去国外考察。” 霍泽南撒了个谎,但很显然温明珠不信,努了努嘴,“去国外考察连丁薇都不带?你一个人?说出来也要我信啊。” 霍泽南笑了两声,抬手搂着母亲的肩膀,“那你说我干什么去?” 温明珠白了他一眼,“还用说啊,肯定是去幼琳那儿。怎么,一个多月,你打算让她怀孕了再回来?” “嗯,不错的建议。” “拉倒吧,你要她怀孕也得她肯!” 温明珠捏儿子的俊脸,然后收回手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啊,这么大了也不让我省心,本来好好儿的,怎么就闹得要离婚呢?我是很喜欢幼琳的,但是这一次啊,幼琳太固执了,有点儿让我心寒,我就是想帮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她算是命好的了,咱们家条件不差吧,跟你离婚,以后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婆家??我儿子也算优秀了,对她不好吗?我可是没看出来对她不好哦。” 这次温明珠是挺难过的,幼琳闹着要跟泽南离婚,每到周末泽南就来回的跑,本来平时工作也那么累了,还这么折腾他,当妈的看了心里能不难受? “好了,妈,我们俩会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霍泽南搂着母亲,温和的声音安抚着她。 握着母亲的手,霍泽南心头一股暖意淌过,不自觉的,眼睛就有点红。 “妈,以前我当兵,常年不在家,很少有时间陪您。后来退伍了,做生意,还是很少有时间陪您。妈,您会怪我吗?” 儿子突然说这个,温明珠有点诧异,转头看着他,“妈怎么会怪你,你答应妈不当兵了,妈不知道多高兴。公司是你外公的公司,你守着家族生意,这生意还越做越大,妈为你感到骄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怪你没时间陪我? 男人就是要做大事,赚大钱,不是给别人看的,自己有出息,在自己女人面前也挺得起胸抬得起头,才能养得起自己的妻子孩子。 妈希望你从商,那是因为妈觉得你做商人比做军人要安全妥当得多。现在你有女人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了,是不是也觉得妈说的有道理? 家里不能没有男人,你是男人,你肩上责任重。你最年轻的那几年献给了国家,足够了,什么军人热血,回归家庭后都是狗/屁,尤其是,你心里有了想要保护想要守护的人,你说妈说得对不对?” “对,对。” 霍泽南握紧了母亲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重重的点头,“妈说的都是对的,我听您的。” 去上海的航班开始安检,陆德昭过来叫温明珠。 霍泽南和母亲一起站起身来,陆德昭目光慈祥的看着他,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那我和你妈妈就先走。” “好。” “泽南,保重身体。” 温明珠被陆德昭拥在身前,她临走时,看儿子都是依依不舍的。 霍泽南笑着跟母亲挥了挥手,温明珠一转身,他眼中就泛起了温热。 霍泽南很怕死,他的妻子还没有追回来,他想好好陪母亲吃顿饭看场电影,他还想带儿子女儿去看看他们所不知道的外面的世界……一低头,视线就模糊了。 ………… ………… 深夜,十一点二十。 房间里,许磬突然就停在了言璐身上。 言璐睁眼看他。 这个时候突然中断,喉间都是干咳的,言璐舔了舔干燥的唇,微微的喘着问他,“你怎么了?” “突然想到个事请。” 许磬翻身下来开了床头灯,拿了睡袍披在身上,言璐也拥着被子坐起来,将头发捻到了耳朵后面,笑他,“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这种时候都能让你停下来。” “霍泽南有点不对劲啊。” 男人点了根烟靠在床头,眯着眼吞云吐雾的。 言璐很多时候对自己男人很无奈,不是惦记顾简就是惦记谌子慎,现在不惦记谌子慎了,又惦记霍泽南。 一起长大的哥们,言璐都有点嫉妒他们了。 她轻轻的靠过去,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头,“泽南怎么不对劲了?” 许磬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媳妇儿,朝她脸上喷了口烟,“昨天他突然找我,就是找得很急,让我盯着一点公司,他要离开一阵子。” “他信任你呗。” “不对,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许磬是个睿智的人,许多事情都能抽丝剥茧想个明白,霍泽南有求于他不是稀罕事,但还是头一次说要离开长时间,并且问他去哪他竟然说一句“你他妈管我去哪里”。 许磬皱眉冥神苦思,目不转睛望着前方。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医院,顾医生让他做的脑部检查。 209.209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 次日一早,许磬驱车去医院。 见了顾医生,直言不讳的就问顾医生,泽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脑子里长了个瘤,马上就要做手术,他这几天一直在忙手上的事情,等事情安排好了,就要住进医院来了。” 顾医生一说完,许磬恼得要骂娘,“那个神经病,一个人都没有通知。” 顾医生笑着扶了扶眼睛,双手插在医生袍口袋里,叹气,“他那个人看似干脆,其实比谁都要瞻前顾后,怕这个知道怕那个知道,其实他自己很怕死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偿 许磬在顾医生办公室坐了一阵才离开,走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不过现在他知道霍泽南的病了,他知道了就会告诉顾简,有哥们在,那家伙就算不让家里人知道,住院期间也不会寂寞。 但许磬还是打算让霍泽南告诉他爸妈。 周日下午,许磬去机场接机。 霍泽南从大阪回来,许磬借口要和他吃饭,提前在电话里就预约了他的时间。 机场出口,许磬的车停在那里,顾简也坐在里面。 顾简是想不明白,这种时候男人最需要女人了,霍泽南那么较劲干什么,直接跟幼琳说了不就行了。 难不成他都病了,都要上手术台了,幼琳还能对他不闻不问。 那夫妻两个都有病。顾简觉得。 “他来回的往赵县跑,他早就知道自己脑子里长了东西,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不告诉幼琳。” 顾简手里吧嗒吧嗒摆弄着打火机,看着车窗外面,叹气。 许磬眯眼抽着烟,冷冷笑了一声,“他那个人要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能跟幼琳说他有病?” “也是。” 顾简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再往机场出口看去,便看见人从里面出来了。 霍泽南出差完回来,一身穿着极其简单休闲,上身一件白色polo衫,套的卡其色长裤和板鞋,他这个样子是很帅的,走在路上很招女人注意。 他手里拎着lv的旅行袋,没人跟着,便自己拿着,朝许磬这车走过来,直接就走到后面放进了后备箱里。 霍泽南上车,坐在车后排。 这个时候顾简也已经从前排副驾下来,拉开后面车门,坐在了后排霍泽南旁边。 许磬将车子启动,开走。 “晚上想吃什么?” 开车那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霍泽南,霍泽南对上他的目光,顿了一下道,“我都可以。” 顾简递了根烟给霍泽南,霍泽南给他挥开了。 顾医生叮嘱了,这段时间戒烟戒酒,尤其要戒酒。 “不愁啦?” 顾简给自己点了根烟,抽着,望着霍泽南笑。 霍泽南摁了摁眉心,有点累,“嗯,不抽。” “打算戒掉?” “……” “顾医生让戒?” “……” 霍泽南面不改色坐着,低头看了眼手上腕表,然后笑,“你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简冷笑了一声,转开脸,没跟他说话。 前面的许磬这时开腔了,皱了眉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都不说,万一……” “万一什么?” 霍泽南笑得释然,原先叠起的双腿,换了一下重新叠起来,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放在腿上,“良性肿瘤而已,又不是癌,治得好的。” 许磬不过就是担心他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了,要让家里人提前知道,到时候好收尸么。 霍泽南这么想的时候,心里笑了笑。 “我问过顾医生,他说风险还是很大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失败。” 许磬语气沉沉的,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开颅手术,本来风险就很大。你说得这么轻松,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知道你他妈在这里逞什么能!” 霍泽南摸着下巴,沉默。 车子开到顾简的会所,三个人下了车,许磬把钥匙扔给门童,双手插兜自己就先往里面走,没等后面二位。 其实不光是许磬心里头光火,顾简也不大好受,霍泽南要不要把他俩当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还能不能同当了? 许磬走进大堂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顾简在后面对霍泽南说,“你也坐下,我叫人安排个房间。” “好。” 霍泽南朝许磬那头走,在他对面的皮沙发坐下来。 许磬手里拿着报纸,挑眉看他一眼,瞪他。 霍泽南呵呵的笑,不予理会,也拿了份报纸看起来。 几分钟后顾简在那头喊,“走走走,磬哥,泽南,快进电梯。” 两个人这才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 走在一起,许磬重新开了口,“泽南,还是跟父母说一句,生病不是小事。” “行了,我心里有数。” “你他妈!” 许磬低低啐了一句,没再说下去。 他个子跟霍泽南差不多,年长几岁,把霍泽南他们都当成是自己弟弟,有时候走路,不经意的就要伸手去搂他们的肩膀。 这会儿进电梯,许磬搂了一下霍泽南肩膀。 明明是很温馨的,霍泽南心里隐隐的,有些酸。 那些年,他们四个人,他,许磬,顾简,还有谌子慎,四个人穿连裆裤,走哪儿不是一起呢? 现如今,各自忙生意的忙生意,生隔阂的生隔阂,变成这样,没人愿意。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四楼。 “叫子慎过来吃个火锅?” 走出电梯,霍泽南突然开口。 他这一开口,叫另外两个人愣住,都停了脚步。 霍泽南走在前面去了,没人跟上来,他也停步,转了身,笑看着他俩,“怎么了,不吃火锅?来点泰国菜?” “好好好,都好都好。” 顾简走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肩,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马上就打啊。” 霍泽南的视线对上身后许磬含笑的眼睛,他低了低眸,唇角扯出淡然的弧度。 怎么就能原谅他呢,怎么就能不恨呢。 霍泽南应该恨他的,应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是如果没有幼琳,他和谌子慎永远不可能变成今天这局面。 这都是命呐。 谌子慎那些年年轻气盛,伤人伤己,做了那么多错事,但是他终究是把小远养大了,霍泽南想,一个人的生命里,感激总是要多远怼恨的,那么,就不要再恨了吧。 谌子慎接到顾简电话的时候,刚好去财务部有点事。 人站在财务部办公室门口,手机响了。 眼睛扫过里面,瞧见了正在埋头苦干的陆恺悦,唇边不由得扯出一丝弧度。 “顾简。” “谌哥,在忙吗?” 顾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兴,谌子慎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可能是得了什么心头好,也可能是老婆哄得他开心了,谁知道呢。 “今天不太忙,怎么,请我吃饭?” 谌子慎转了个身背对财务室,这时候里面的人都看见他来了,陆恺悦也看见了。 老板从上面下来,一干人等都是紧张的。 这里面也不乏老板的爱慕者,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总之是很复杂。这里面就包括了陆恺悦。 陆恺悦手里握着笔在登记数据,见了门口那一抹高大身影,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能动的望着他。 “我可能半小时后离开公司。” 谌子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贵腕表,又把那只手塞回裤兜去,“等我吗,等我一会儿我开车过来。” “等,当然等。” 顾简在那头嘿嘿的笑,清了下嗓子,他特诡秘的告诉谌子慎,“我跟你讲,今天是泽南让打电话叫你来的。” 谌子慎当然就有点怔住,有点,不敢相信。 在原地站了好久一句话都没说,那头的顾简急了,“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啊谌哥,一会儿一定来啊。” “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谌子慎将手机塞进裤兜里,在原地又站了大概十来秒钟,一转身,便看见整个财务室,六七个人全都齐齐站起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迎接他。 他笑着走进去,一眼扫过所有人,最后目光停顿在恺悦脸上—— 这姑娘也算吃得苦,到这儿上班有一段日子了,至今为止还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低调也算是一种人格魅力,谌子慎觉得恺悦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挺好。 她全靠自己本事进来的,没有沾亲带故,一样的被前辈呼来喝去,一样的有前辈拿小鞋给她穿,她不卑不亢,认真做自己的分内事,没给谌子慎惹任何麻烦。 可能,她也是了解谌子慎的为人,要在他这儿做事,从来都没有走后门这回事,想从他那里拿到任何特权,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陈秘书出去办事了,我想跟财务部开个简要会议。你们手上都有事,都不耽误大家时间,我下来说几句就走。” 谌子慎站在财务总监的位置,双手撑在桌面上,面色严肃,言辞简洁开始发言,“这个季度已经过去了一半……” 男人认真做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特别的有男人味,尤其是谌子慎这种,成熟,稳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让恺悦忍不住为他着迷。 眼前这个男人,他一言一句铿锵有力,连声音都有着茉莉,无时不在吸引着陆恺悦。 陆恺悦觉得自己来广和工作是来对了,平时真的很少有时间跟他相处,想见他如果不是他公司的员工,真的比较困难。 虽然上次被他一番话奚落了一顿,但是,前途虽然是渺茫的,信心还是要有的,从她这里到他那里,难道比去西天取经还要难,还要久吗? 谌子慎简短讲话控制好了时间,前后不过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陆恺悦做了两件事。 一是认认真真的看他,从五官到表情到他的身材,从上至下的看了他。二是认真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 谌子慎开完短会离开,财务室员工恭送他到门口。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了个身,视线穿过面前几个人,最后盯上了陆恺悦,“新来的那位,跟我到楼上去一下。” 他说完就走,陆恺悦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有同事拉她,在她耳边说,“你运气真好,谌总居然让你上总裁办公室!” 恺悦缓过神来,“总裁办公室有什么好……” “不是总裁办公室有多好,谌总上你上去单独问话,你就可以和他单独在一起啊,这是多少女生期待的事啊。” 女同事在一边耸耸肩,表示羡慕嫉妒恨,“快去吧,快去感受浓浓的男性荷尔蒙,不要醉倒了哦。” 恺悦有点想笑,“他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小女生也喜欢他啊?” 另一头的另一个女同事拿笔杆子敲桌子,满脸的控诉看着恺悦,“这年头大叔都比较吃香好吗,尤其是谌总这种有钱又长得帅的的大叔,很受小女生欢迎的。” “……” 恺悦没工夫再跟他们先撤下去,拿了笔记本迅速的就去了楼上总裁办公室。 …… …… 谌子慎坐在老板椅里,手里拿了根烟,在等陆恺悦。 手里头已经没什么事了,想到要去跟泽南他们一起吃饭,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他得见一见恺悦。 那孩子,一声不响的就来应聘,一声不响的就应聘上来,那天在公司看见她,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 谌子慎现在是感情的空窗期,有好感的女人他都可以试着接受,但是恺悦不行,一来年龄上有代沟,二来,以他和幼琳的关系…… 他现在很头疼的就是怕那孩子越陷越深,现在的年轻人,为了爱情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她可以为了接近他进他的公司,搞不好哪天还能弄点什么乱子出来……谌子慎以前对自己妹妹还有点威信,但是遇到别的小女孩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他觉得他可以先跟恺悦来个约法三章。 很快,门口就响起敲门声,他喊了声进来。 恺悦拿着黑色皮质笔记本进来,随手关了门,笑着叫他,“谌总,您找我什么事?” “你坐。” 他抽了口烟,抬手指了指老板桌前面的位置。 恺悦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去。 “恺悦。” 谌子慎还是像往常那样,态度温和的,像个兄长那样的跟她交谈,他叫她的名字,让恺悦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我叫你上来是因为什么,你可能也知道。” “我知道啊,检查我这段时间的工作,是吧。” 恺悦跟他绕圈子,他皱了下眉,“我要检查你工作刚才在你办公室我不知道检查?” “哈哈。” 恺悦笑起来,改口叫他,“谌哥,你是不是想说,在你的公司,要工作就踏踏实实工作,其他的事情不要带到公司来,是这样吗?” “有点觉悟。”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又抽了口烟。 “但是不能啊,除了好好工作,我还要追你。” “……” 谌子慎拿着烟,皱眉看着她那一脸的勇往直前,瞬间觉得很恼火。 “谌哥。” 恺悦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她站起来,往前探着身子,双手按在桌面上,“你马上就四十岁了,你身边不需要个女人吗?不需要贤内助吗?” “你不是我那一款。” “男人拒绝女人,通常都找这借口。” 恺悦似乎很懂得见招拆招。 谌子慎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确实不喜欢你,并且你这样下去,我不保证我会越来越反感你。” 恺悦张了张唇,他已经站了起来,从里面走出来站在了她的面前,“如果还想在公司好好做下去,收起那些心思,明白?” “如果我追你,你会开除我吗?” “有可能。” “谌子慎,你公私不分!” 恺悦有点生气了,但又觉得,自己发起火来在他面前还是气场弱了点,因为他永远都是一副处理任何事游刃有余的表情。 他淡淡一笑,点头,“我公私不分,你利用上班时间勾/引老板,又算什么?” “……” “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这样死缠烂打有何意义?女生脸皮太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会觉得脸红。” 恺悦怎么说得过他,他几句话就能将她说得无地自容,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恺悦就有点恨他,想揍他,一个男人把话说那么难听有没有搞错啊! 恺悦不能理直气壮的面对他,一直低着头,好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他还是她喜欢的样子。 恺悦觉得自己就是犯贱,无论他把话说得有多难听,他还是她喜欢的人啊,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不爱就不爱了,那这世界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痴男怨女? “你还爱幼琳吗?”恺悦问他。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蹙着好看的眉宇,眨了下眼,“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种问题?” “如果你还爱她,我想要拯救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谌子慎说着就笑了,抬手,伸到恺悦的额前,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将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恺悦,我已经四十岁了,而你,人生还有那么长,我不该是你感情的终结,明白吗?” 恺悦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我喜欢你是没有错的,除非你心里有自己想要的人,不然,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恺悦!” “你别吼我!” 恺悦见他又皱起眉了,赶紧打断他的话,“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谌子慎,除非你真的非常讨厌我,又或者你真的很爱幼琳,不然,我没有理由不追你。” “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 “随你怎么践踏我,我就是犯贱啊,两年前喜欢你到现在,不管你对我什么态度,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恺悦眼睛红红的,说着自己突然笑了一下,“握紧你的公司,就是想离你近一点,能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即便不能天天见到你,我心里还是会很开心。 因为公司是你的啊,能为你做事,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随时随地都像是打过了鸡血,想让自己更努力,因为只有变成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优秀的你。” 210.210非常贪恋那个男人对自己的脉脉温情 这死孩子,随便说几句话就让谌子慎一时间没了反驳的余地。 谌子慎看着她,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她抢在他前面,“谌哥,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你可以不理我,但是,请允许我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好吗?” “……”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不打扰你。”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谌子慎瞪了她一眼,转身又走回了老板桌里面,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偿。 恺悦跟了过来,弯着腰看他,热热的呼吸打在他的侧脸上,“谌哥,要下班了,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谌子慎被她的呼吸撩得有点焦躁,把她往旁边拉开一点,“你站那里,离我远点。” 恺悦站好,笑眯眯的,“好吧。” “去收拾东西,带你去跟你哥吃饭。” “我哥?” 恺悦好几天没跟她哥联系了,一听要和他一起吃饭,简直不要太开心,“好啊,谌哥你等我一下,还有十分钟下班,我打完卡就来找你。” “我在底下停车场等你。” “好。” 恺悦火急火燎的跑出了谌子慎办公室,瞧着她的背影,青春美好的小女生,谌子慎一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就会心烦气躁。 …… …… 顾简的会所。 下午六点二十,谌子慎带着恺悦一起到了。 恺悦也来了,霍泽南是比较意外的。 恺悦让霍泽南意外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一件,比如恺悦为什么时常会与谌子慎同框,恺悦自己父亲有公司,哥哥有公司,为什么就偏偏要去谌子慎的公司? 霍泽南谈不上多睿智,但有些东西关乎自己妹妹,就不经意会敏感了些。 霍泽南并不希望自己敏感的事情变成真的,那不好。 但今晚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谌子慎来了,旧友相聚是要聊一些开心的事。 霍泽南不能喝酒,顾简和许磬了解实情,也就不劝他。 “怎么了,怎么连酒都不能喝了?” 谌子慎给自己倒酒,吃着小菜,抬眼看了霍泽南一眼。 那人只是笑笑,喝了口茶,摇头。 恺悦坐在她大哥旁边,开玩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生病啦?平时不都是不醉不归?” 一语击中。 包厢里霎时就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儿诡异,谌子慎看许磬和顾简都不说话了,拿筷子的手僵了一僵。 他看向霍泽南。 嘴里嚼着脆脆的贡菜,谌子慎喜欢吃这菜,但今天有点味同嚼蜡。 “出什么问题了?” 谌子慎一下就联想到前几天霍泽南昏倒的事情。 霍泽南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吃菜,过了好一阵才说,“生病了,要进医院住一段时间。” 谌子慎听得竖起了眉毛,“什么病?” 恺悦一下也很紧张,咬着筷子一言不发的瞧着霍泽南。 “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得动手术。” 霍泽南说着也只是笑笑,看谌子慎,“没什么问题,哪个人还不生病的?” “其他人知道吗?”谌子慎问。 “暂时还不知道。” 霍泽南到现在也还没打算告诉他爸妈,以及幼琳。 他觉得挺好的,等他做完手术出来,身体健康的,再去见那些自己在乎的人。 恺悦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情绪掩藏在眼底,哽咽着说,“大哥,这么大一件事你就这么瞒着?你这么做对妈妈,对霍叔叔也都不公平。” 霍泽南沉默。 但他脸上一直还挂着笑意。 他吃着菜,他没看其他人,但其他人都在看着他。 “脑子里长东西不比其他地方长东西,涉及到开颅的手术都会有风险。” 谌子慎这话和许磬如出一辙,觉得这种事情都得让家里人知道。 但他们是霍泽南的朋友,尊重他,不能私自为他做决定,霍泽南没那个打算,没人敢动。 这天晚上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 但压抑的是霍泽南身边的朋友,他自己,这么些天恐惧也恐惧过了,担忧也担忧过了,离住进医院日子越近,那些害怕反倒渐渐的散了,此刻是轻松的。 在顾简这里吃饭,不管是会所的厨子做的,还是让人去外面叫来的,从来都不需要管结账的事,顾简知道搞定。 九点钟从会所出来,一行人各自离开。 恺悦是坐霍泽南的车走的,路上,霍泽南终于开始过问她的事情。 “说个理由,去谌子慎公司。” 男人直视前方,恺悦看他清瘦英俊的侧面,那五官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在会所里的轻松惬意,被严肃覆盖。 恺悦低了头。 见她不说话,霍泽南沉默良久,道,“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你一个女生你得注意一点,平时离他不要那么近,就算是因为小远的关系也不行。适当交往我不会管你,但是人言可畏你懂吗?” “人言可畏?我为什么要怕这个?” 恺悦像是鼓足了勇气面对霍泽南,“别人要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陆恺悦行得端走得正,我既没做小三,又没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我干嘛要在乎他人的眼光?” “你想说什么?” “我喜欢谌子慎。” 霍泽南整个人僵住,恺悦感觉到突然间车速不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再看霍泽南,他的脸比先前更严肃,脸色更阴沉了。 恺悦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是彻底不敢面对大哥了。 胆子大归大,但这种事情毕竟是害臊,这里面又牵涉到复杂的人际关系,恺悦内心是十分担忧的。 怕大哥不同意,连大哥都不同意了,妈那种保守的个性,能接受吗? 她在追谌子慎的道路上已经波折重重了,难道还要因为家人的阻碍而头破血流吗? 恺悦知道谌子慎和幼琳结过婚,甚至,恺悦一直也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谌子慎和幼琳那几年保持着亲密的夫妻关系,这样的关系就使得她和谌子慎之间变得有了禁/忌的意味。 但她爱他这是事实,谌子慎跟她陆恺悦就是一个未结婚的男人和一个未结婚的女人,这也是事实,他们不能相爱吗??霍泽南在恺悦说了那句话之后,一直到车子开回陆家大门口,他也一路上都没再开过口。 车子停稳当,大哥没开口,恺悦也自觉地没有下车。 她看着她大哥。 霍泽南的身体状况是她担心的,但她想和谌子慎这件事不能得到大哥的赞同,也是她所担心的。 恺悦今年二十五岁,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她想要自己喜欢的人陪同自己前行,而现在,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是谌子慎,是她嫂子的前夫。 这样的关系非常尴尬,恺悦打从意识到自己爱上谌子慎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泽南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头,平静的问恺悦。 恺悦低垂着眉眼,因为大哥的眼神太过灼热和严厉,她依旧是不敢和他对视。 但她还是勇于承认,她不想在大哥面前有所隐瞒,“大概三年前。” 三年前,在男女关系方面不怎么开窍的恺悦,架不住孙翔宇穷追不舍,有了人生当中的初恋。 初恋本来可以很美好,让人再往后的岁月里想起来也都会很怀念,但是可能恺悦对孙翔宇还谈不上爱,所以即便被孙翔宇劈腿了,也不会难过多久。 也就是那段日子,她爱上了年长自己十五岁的谌子慎。 现在想起来,其实,她和谌子慎的这一段才是令她念念不忘的,所谓的和孙翔宇的那一段恋爱,她在国外两年,甚少想起。 她想和谌子慎在一起,想做他家里的女人,想和他有一段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并且永远都陪伴他左右。 “喜欢一个人说不出理由来的,大哥,你别问我为什么是他,这个问题我也很奇怪。大概是因为他帅吧。” 恺悦开了个玩笑,霍泽南一听就皱眉。 帅的男人那么多,年轻的大把有,谌子慎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性格方面也不占什么优势,恺悦喜欢他做什么? “我不问你。”霍泽南说。 “那你同意吗?” “不同意。” 霍泽南想斩断恺悦的念想,但是很显然,如果这孩子真的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也都是徒劳。 犹如他当年那样的爱着幼琳。 他给了否定的答案,恺悦自然是挫败的。 大哥一向尊重她,不比老妈和老爸,严厉会有,但大多数时候是尊重她的想法,不会左右她的想法。但是此时,大哥亲口对她说,不同意她和谌子慎。 恺悦和霍泽南对视,眼中雾气弥漫。 想哭,却又没让自己哭。因为她很清楚,每个人的幸福都是自己努力换来的。 大哥不同意,没有关系,只要那个人是自己的心头好,我爱他,除非是他不要我,不然这世界上又有谁可以阻止呢??恺悦保持着理智并且清醒的头脑,她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家里人同意不同意,而是谌子慎要不要她! 恺悦不打算和大哥继续交流这个事情,转而问他,“做手术的事情,一会儿回去我就跟爸妈说了,行吗?” 霍泽南怔了一下,半晌,他终于点头。 恺悦笑了笑,解开安全带,然后拉开车门,“那我就先进去了,大哥你注意身体。” “好。” …… …… 恺悦到家时,爸妈和彦均都在客厅里。 彦均轻叠双腿一副闲适的模样,面前摆了一杯花果茶,带着金丝边眼镜在看直播球赛。 彦均是梅西的粉丝。 爸爸肩痛,妈妈手里拿着电动按/摩器在给他按/摩,恺悦看见爸爸脸上的疲倦,意识到自己其实挺不孝的。 大哥守着温家家产,彦均跟随爸爸左右为陆氏当牛做马,自己却为了一个男人没有进自家的公司。 恺悦很矛盾,一方面想在事业上能为爸爸和彦均分担一些,另一方面,她又确实离不开谌子慎。 “妈,你休息一下,我来。” 恺悦笑着从温明珠手里拿过按/摩器,陆德昭回头看她一眼,略显嫌弃,“你没有你妈妈手法好。” “好了好了,我会像妈妈学习的。” 恺悦凑上去贴了贴陆德昭的脸,算是哄一哄他,老年人有时候也要哄的,恺悦他爸最喜欢女人哄了,老婆哄,女儿哄,都能让他很开心。 彦均在对面沙发往这头看了一眼,目光含笑。 温明珠在旁边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和恺悦聊起来,“怎么样,这段时间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温明珠知道恺悦去了广和。 “妈,今天我们不说我工作,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恺悦继续替爸爸按/摩肩部,说这话的时候没抬眼,彦均把视线转到了她脸上,母亲也看着她。 恺悦的表情,怎么都有些严肃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 陆德昭端坐着享受女儿给他按/摩,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恺悦在沉默。 她可能有点不知道怎么启齿吧,抬眼看了母亲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心里想的是,万一妈妈接受不了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妈妈哭了怎么办? “你说啊,你这孩子!” 陆德昭把她的手拉开,按/摩也不继续了,扯掉了电源回头望着恺悦,“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吊大家胃口干什么。” “我哥他马上要住院了。” 恺悦一开口,温明珠眼皮就跳了跳,立马站起来了,“你说的是泽南啊?” 彦均皱了眉,球赛也没心思看了,全神贯注盯着恺悦。 陆德昭也很是关心,他拉女儿坐下,“泽南怎么了?不是已经出院了吗,顾医生不是说只是过度疲劳不会很严重吗?” 恺悦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是我哥跟他串通一气的,我哥脑子里长了个瘤子,阻碍血液循环才导致上次昏倒,顾医生请了权威专家,马上就要安排他进医院住院了。” 恺悦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看向一时接受不了这事儿而青白了脸的温明珠。 温明珠看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其实她整个人都有点丢魂了。 陆德昭眉心紧皱,将妻子的手攥在掌心里,陪在她身旁安抚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彦均问恺悦。 “今天。” 恺悦走到温明珠的另一侧坐好,怕妈妈受不了,她一手搂着妈妈,一边对彦均说,“今晚哥他们聚餐,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这个事,本来哥是打算不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的,后来磬哥和顾哥还有谌哥他们说了他,他才默许我回来告诉你们的。” 彦均对谌子慎这个名字很敏感,有敌意,“谌子慎也在?” 恺悦知道他讨厌谌子慎,甚至以前还坑过人家,她不想跟彦均一起说这个人,便绕过了,“下周一手术,后天哥就要办入院手术,妈,你是不是跟霍叔叔那边知会一句?” 温明珠眼眶里早就含着泪,儿子病了,儿子脑子里长了瘤子,她真怕他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 恺悦一叫她,她怔怔的把目光转到恺悦脸上,“我……我一会儿就打,一会儿就打……” “妈,别这样,哥他好好的,有我们陪他呢。” “恺悦,你哥怎么能瞒着我,他怎么能瞒着我呢!” 温明珠抱着女儿放声大哭起来,一时感伤,恺悦也跟着哭。 陆家客厅只剩下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叹气声。 …… …… 这个周末,幼琳没有等来霍泽南。 周五这天晚上,锦年照旧被姑姑抱走了,幼琳去徐家教小南跳舞。 九点钟,徐耀阳驱车送幼琳回来。 知道幼琳和霍泽南的关系之后,到底是忌惮的,徐耀阳花了几天时间收拾好自己对幼琳的好感,只当她是小南的老师,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霍总还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你和孩子。” 徐耀阳试图劝说幼琳回家,虽说幼琳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教小南跳舞了,但是徐耀阳看得出那对夫妻并不是不爱对方,相反,他们彼此的眼中都是对方的倒影,他是个好人,他想做成人之美。 但幼琳不想探讨这个话题。 那天早上她不知道自己是突然觉悟还是怎么了,她不想或泽南走,甚至还追下了楼去,但是那天之后,霍泽南走后,她内心又恢复平静。 觉得她矫情也好,还是仗着那个男人爱她也罢,其实幼琳真的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霍泽南是孩子父亲,他可以经常来看锦年,等过一阵子,幼琳也打算回去看小远。 车子停在幼琳的楼下。 幼琳明早要去少年宫上课,今晚就不去抱锦年回来了。 徐耀阳下车抽烟,又和幼琳聊了一阵。 “霍总这个人也算是个性情中人,我很荣幸,能跟他聊得来。” 徐耀阳笑起来。 幼琳也笑,她点点头,“平日里他是挺好相处的。” 不过惹到了他也蛮恐怖的,冷暴力什么的不在话下。 “虽然我希望你一直当小南的舞蹈老师,但说句实在话,我也希望你能和霍总和好。好男人不多,他能算一个。” “谢谢你,徐先生你也是个好人。” “我喜欢说实话。” 徐耀阳灭了烟,看时间九点半了,他笑着跟幼琳道别,上了车。 幼琳目送那车离开,然后转身进了楼里。 也许她上完楼梯就能看见霍泽南站在门口,会吗,他会一直这样等她吗? 幼琳发现自己还是很贪婪的,贪恋那个男人对自己的脉脉温情。 但并没有,她走得很慢,走到屋门口,目光所及的只是楼道里的一片寂静。 第二天早上七点,幼琳起床洗漱。 七点四十出门去少年宫。 上午教小朋友跳舞,直到十一点二十才离开。 今天徐耀阳没有来接小南,徐耀阳出差了,是他们家保姆来接小南的。 幼琳和小南以及小南的保姆一同走出少年宫,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去搜索外面的临时停车点。 上个星期停在那里的那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没来,幼琳却看见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 倚着车身而立的那个英俊男人,吸引了往来所有人的目光。 211.211病房里就剩霍泽南和幼琳两个人 陆彦均今天早上六点三十的航班飞上海,出差。 人到了机场,在候机大厅,手里端着一杯提神的热拿铁。 在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喝光了那杯拿铁,起身,临时决定改变行程。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大哥病了,他身边该有个女人。 他喜欢的女人。 陆彦均早上自己开车到的机场,车就停在机场停车场,取车停车都很方便,离开候机大厅之后他拿了车,没再犹豫,动身去赵县找幼琳偿。 但凡幼琳对大哥还有一丁点的感情,她都不会在大哥生病的时候对他置之不理。 他们两个人,爱不爱已经不再重要,夫妻相处到了某个时刻,难能可贵的是相守。 十一点四十,陆彦均站在赵县少年宫门口。 有将近一个月没见着幼琳,再见她,还是那么的温婉漂亮,彦均很喜欢自己这个嫂子,觉得看见她和大哥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相配。 少年宫门口来往的家长孩子挺多,家长以女性居多,又年轻的也有年长的,都把眼睛放在豪车帅哥身上。 陆彦均不是高调,他只是喜欢跑车,就像他喜欢足球那样,类似的限量版跑车,只要他开口,他爸都能想办法给他搞来。 幼琳看见他了,当下就有些震惊。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霍泽南才来的,也就不那么诧异了。 幼琳跟小南和保姆说了再见,然后走向陆彦均。 小南临走时多看了陆彦均两眼,二十五岁的陆彦均,在孩子心里是男神级别的人物。 在见到幼琳的时候,陆彦均已经换了个姿势站立了。之前是懒懒的倚着车身,幼琳来了,他立马站直了身子。 算是对人的一种尊重吧。 “彦均。” 幼琳肩上挎着单肩包,站在陆彦均跟前,不得不说他这样突然出现在这里,幼琳是非常意外的。 “嫂子,我来接你和锦年回去。” 彦均也不拐弯抹角,很直接的就对幼琳这么说。 幼琳脸上毫无波澜起伏,只是笑了,“为什么?” “我大哥他生病了,很严重的,会死的那种。” 陆彦均眼中焦虑不是假的,即便他的话有一半的水分,但幼琳站在原地真的有被他的话震到。 她暂且还没有那个思维去区分陆彦均说的是真话假话,就后面那句“会死的那种”,把她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了。 “脑部长了恶性肿瘤,早就检查出来了,他不肯让你知道,是怕你瞧不起他。周一要做手术,这种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回去,陪在他身边。” 陆彦均的话,幼琳没有插一句,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眼里突然就泛着泪花,突然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你还会哭,真好。” 陆彦均叹了口气,抬手攥着幼琳的手腕子,“还会哭,就说明你还在乎他,你怕他死,所以,嫂子,跟我回去,但愿这不是你们待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 “彦均你别骗我。” 幼琳终于开腔,一说话,声音就带着哭腔,霎时就绷不住了,痛苦出声。 “我骗你干什么,嫂子,今天早上我是要出差去上海的,但是一想到我哥这个时候躺在病房里,我就觉得我不能去。其他人不能把你带回去,我是我哥的亲弟弟,我得带你回去。” 陆彦均捏着幼琳腕子的那只手稍稍用了点力,他皱着眉,低声问她,“跟我回去吗?” …… …… 高速路上,锦年站在车厢里,趴在车窗上看沿路的风景。 压根没什么风景,但锦年就是喜欢看。 幼琳一直在哭,一直在偷偷抹泪,没给孩子看见。 但每一次锦年回过头来,都会看见妈妈通红的一双眼睛。 孩子虽小,但她看得出来妈妈是哭了,虽然脸上没有泪。 锦年也没有心思看窗外风景了,爬过来跪在妈妈跟前,奶声奶气的喊她,“妈妈,妈妈不哭。” 小孩子看见自己妈妈哭,不管什么原因,她会被吓到,也会跟着哭。 眼看着锦年瘪瘪嘴就要哭了,幼琳赶紧擦干净眼眶里的泪,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难看极了,“妈妈没有哭,没有哭。” “你哭了我看到。” 锦年口齿清晰,但还是有些颠三倒四,甚至有时候分不清主谓宾。 “没哭。”幼琳坚持。 “你哭了我看到真的。” “那现在开始妈妈不哭了,好吗?” “嗯。” 锦年重重点头,一下抱住妈妈,窝在妈妈的怀抱里。 幼琳心里难受得快死了,紧紧抱住女儿,满脑子都惦记着医院里的那个男人。 陆彦均在前面开车,高速路上,他这个车速也算对得起这辆拉风跑车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幼琳和锦年,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结婚实在是个麻烦事,要吵架,要闹离婚,要有各种矛盾,想到自己现在还单身,甚觉欣慰。 不过,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爱着,哪怕要面临许多困难,也不觉得难吧。 下午五点三十,兰博基尼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幼琳的情绪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平复下来不少,她先下了车,然后把孩子抱起来。 陆彦均锁了车,过来伸手要抱锦年,“坐几个小时的车你也累了,孩子给我。” 锦年似乎很喜欢她这个叔叔,大概是因为陆彦均确实很帅吧。 他身上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锦年咯咯的笑着扑上去,两只小胖搂住了他的脖子。 中午去姑姑那里接孩子,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出发了。 幼琳这次离开,连行李都没拿,之后得空了还得再回去一趟赵县,至少也得把房退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幼琳的心情很复杂。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些事情是无法接受的,之于幼琳,她无法接受霍泽南死在她前面。 但是—— 电梯停在十楼的时候,陆彦均抱着锦年先一步出去,等到幼琳出来了,他跟她坦白,“嫂子,我骗了你,我哥脑子里确实长了瘤子,但不是恶性的。” “……” 幼琳一时没反应,即便是有了反应,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接他的话。 陆彦均淡淡一笑,呼了口气,“我是怕你不回来,才那样说的。脑部长瘤子,哪怕只是良性,那也有百分之五十的风险,所以……” “我知道了。” 幼琳点点头,打住了陆彦均的话。 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她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 当下这一刻,霍泽南要做手术,他就躺在医院里,不管他那个瘤子是良性还是恶行,幼琳都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 一路走向vip病房。 走廊上,陆彦均跟她说起上一次霍泽南晕倒的事,“那天他从赵县回来,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然后突然就晕倒了。一开始医生以为他只是过度疲劳导致的深度睡眠,后来查出来长了瘤,才知道昏倒的真正原因。 嫂子,我哥他很累,他一个男的,他肩上责任很重,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自己承受,甚至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怕他们担心。 但他是人不是神,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可以自己搞定的,这次他生病了,一开始每个人都不知道,要不是许磬去医院问的顾医生,估计到现在,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已经到了病房门口,陆彦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转身看幼琳。 医院里很安静,所以他的声音听在幼琳耳朵里就异常清晰,幼琳很了解霍泽南那个人,他就是那种好事大家分享,坏事自己一个人扛的人。 就好像两年多前他去见了谌子萱,那么难受一件事他都自己兜着,难受也好,难堪也罢,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幼琳不喜欢这个样子的霍泽南。 推门进去,幼琳走前面。 陆彦均跟在身后,怀里抱着最近因姑奶奶伙食开得好而胖了不少的锦年。 …… …… 病房里,穿病号服的男人打着点滴,他阖着双眼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幼琳放轻了脚步进去,没想过要打扰他,可是锦年一声惊呼“爸爸”,彻底的把他给喊醒了。 锦年看见自己爸爸躺在那里,她懂,穿这个衣服,挂着吊瓶,那就是生病了。 锦年在陆彦均怀里扑腾,要去爸爸那里。 而霍泽南,睁开眼睛就看见幼琳和女儿都在,那一刻是惊喜又意外的。 但是看见幼琳平静的表情,以及陆彦均不需要解释都能让他看得懂的眼神,他知道,是他去把她们俩接回来的。 霍泽南胸腔内一股热血再往外冲,眼眶灼热,有那么一丁点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宝贝,爸爸生病了,在输液,等爸爸输完液再去爸爸那,好吗?” 陆彦均哄着孩子。 但锦年不干,死活都不干,要知道爸爸可是她最爱的男人呢,和妈妈再亲,也是把爸爸排在第一位的。 是啊,锦年就是这么偏心,不管妈妈再怎么疼她,她就是那么爱她的爸爸,尤其是再分开这么多天之后再见到爸爸,哪里能阻止她奔向他的怀抱。 但这会儿,霍泽南的确是没有力气去抱孩子,去哄孩子了。 “爸爸,我要爸爸!” 锦年开始呜呜的哭,幼琳在原地站了一阵,从陆彦均手里把孩子抱过去,“给我吧。” 幼琳把孩子抱到霍泽南床前,没忘了叮嘱孩子,“美眉,爸爸现在在输液,你只能看,不能碰,好不好?” 锦年双手摸着床边,站在地上,一双大眼睛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点了点头,“好。” 锦年还是很懂事的,妈妈不让碰爸爸,那就不碰好了,用眼睛看总是可以的。 这个月,还有几天锦年就两岁了。 锦年可以把话说得很清楚,哪怕没什么逻辑,但她仍然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了,“爸爸,坐车很久回来我们。” 霍泽南都听得懂的,含笑点着头,空着的那只手摸孩子脑袋,“坐很久的车回来,累了是吧?” 锦年笑笑,摇头,“不累。” 霍泽南凑上去,吻了锦年的额头。 爸爸的吻,真是又温暖又温柔,胡渣扎得人痒痒的,但是是爸爸,锦年就会笑得非常甜。 她太爱她爸爸了。 幼琳红着眼站在锦年的旁边,忍不住转身,迅速抹了把泪。 霍泽南看见她哭了,她的这些情绪,永远逃不过他的眼睛。 霍泽南知道自己生病幼琳就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不想拿着个当成得到她的筹码,他要的,是那个心甘情愿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幼琳。 但事情还是不像自己预期的那样,彦均到底还是把她带回来了。 霍泽南收回视线,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女儿,听女儿说话。 每次去看锦年,都觉得锦年比之前要大一点,说的话要清晰一点,霍泽南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很高兴,很欣慰,也很感激幼琳给了他儿子,还给了他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锦年站着,爸爸躺着,锦年和爸爸聊着天。 霍泽南暂时还没和幼琳说上话,老婆和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爱的,但老婆是大人了,得先让着小的,让小的先和他说话。 病房里刚才只有霍泽南一个人,幼琳便问陆彦均,“其他人呢?” 陆彦均拿出手机往外面走,“我妈应该在的,估计是去医生那儿了,我打个电话。” 幼琳点点头。 陆彦均走了,幼琳这才转回身,对上霍泽南的视线。 霍泽南跟锦年聊天不是很专注,老去看幼琳。 幼琳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就是刚来的那会儿,眼睛很红,很明显是哭过。 霍泽南就是不想老婆知道自己生病,怕她和妈一样,会难过得以泪洗面。 生老病死,都是由不得人的,阎王爷那里有生死簿,谁知道哪一天就在你的名字上画勾呢。 霍泽南看得开。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死了,老婆孩子没有人照顾了,他就会不舍,还会不安。 倘若幼琳能嫁一个对她好的人,那他不用担心她未来过得不好,但他就怕以幼琳的个性,他要是死了,她恐怕是不会再嫁了。 他不想死,自己的女人,得自己去疼。 幼琳看着他那双深黑的眼睛,还是那双漂亮眼睛,但是很明显,他最近很疲惫,已经有了黑眼圈,精神状态不好。 幼琳心疼他。 “爸爸,我想吃麦当劳和哥哥。” 锦年小手还放在床沿上,妈妈不让她碰爸爸,她就果真一下都没碰。 其实锦年好想摸一摸爸爸长着青须的胡渣啊,这次看到爸爸可没有那么帅了呢,没有彦均叔叔帅。 “好,爸爸出院了,带你和哥哥一起去。” 霍泽南答应了锦年。 答应孩子的事就一定得做到,所以,他得赶快好起来,等出院了,要满足儿子女儿的一切愿望。 不一会儿彦均从外面推门进来,“我妈在医生办公室聊我哥病情,马上就回来。” 这话是对幼琳说,也是对霍泽南说。 大哥他病了,有妈和嫂子在这里,有人陪,可能心情会好一些。 陆彦均好歹是为他大哥做了一件自己比较满意的事。 几分钟后温明珠回来了,见了幼琳,很明显是愣了一下。 其实她心里挺开心的,幼琳回来了,儿子也不会孤单了。 但是一想起她非要闹着跟泽南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跑那么远穷乡僻壤的地方去,还害得泽南来回的奔波那么累,作为母亲,心里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幼琳见了温明珠,是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妈妈,多少会有些尴尬吧,没有之前那么亲热了。 温明珠只是点了下头,没跟她说多的话。 幼琳也知道,泽南她妈肯定会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高兴,都有儿子有女儿的,一个家庭那么圆满,她要离婚,当婆婆的不可能给她好脸色。 但温明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心里不高兴是一回事,但幼琳回来了是好事,她不可能老给她黑脸。 就对幼琳黑了那么一小会儿脸,温明珠就转身瞅着她,“有你在,有你陪着泽南,那我晚上可放心回去了。” 幼琳点点头,“妈妈辛苦了。” “不辛苦。” 哎,哪里会觉得辛苦呢,温明珠是非常想为儿子跑前跑后的,累是累了点,但觉得值。 小远放学后就来医院了,自己坐公交车来的,乖得很。 小远知道他爸生病,是昨天下午恺悦告诉他的。 昨天是周日,恺悦带他出去玩,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当时小远就哭了,骂霍泽南是“那个大傻瓜”! 于是小远回到家里,就和霍泽南约定了,“如果你健健康康的出院,能坐公交陪我一起去上学,我就叫你爸爸。” 霍泽南笑着,点头答应。 看看,这么多人需要他,这么多人等着他的承诺,他怎么可能会去死? 小远来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妈咪和美眉都在,整个人愣在门口差点忘了进去。 “妈咪!” 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就跑过去扑进幼琳的怀里,“妈咪我好想你啊,你终于回来了。” 这次幼琳没哭,抱着儿子,感觉到那么真实,如今儿子女儿以及丈夫都在身边,她心里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两个字。珍惜。 “上学有没有乖?” 幼琳蹲下来,开始问话。 小远站着,都能超过妈咪的头顶了。 “嗯,我很乖。” “在家里有没有听容婶的话,听爸爸的话?” “嗯,有。” 幼琳再一次抱紧了小远,小远也抱紧了她。 小远哭了,在幼琳耳边呜咽,“我不知道他生病,我一点都不知道……” 病床上的男人,红了眼眶,却感到无比幸福。 小远一直都在关心他,他有看到,这一次看得尤为清楚。 晚上,幼琳留在医院陪病人,孩子得有人照顾。 锦年的东西包括奶瓶、奶粉和辅食什么的都装在一个包里,温明珠拎东西,陆彦均抱孩子,回陆家。 小远也要住在陆家,霍泽南住院期间。 容婶就在家里照看房子,本想每天给泽南送吃的,但陆家那边的星级大厨她比不上,便没开这个口。 人都走了,病房里就剩霍泽南和幼琳两个人。 212.212 单独相处的时候,反倒没有人多的时候自在。 从幼琳来到病房开始,两人几乎就没怎么说话,最多也就是吃药的时候幼琳叫他一声,或是来了医生,幼琳配合医生询问他的情况。 这会儿,你看我,我看你,倒像是两个害羞的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幼琳没什么好害羞的,就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现在八点三十,霍泽南还没这么早睡。 上午下午都输液,霍泽南的手背都有点肿了,幼琳打了热水,拿热毛巾给他热敷偿。 男人坐在床头,幼琳站在床前,低头把毛巾按在他的手背上。 毛巾刚放稳,幼琳要站直身子将掉下来的发丝捻到耳后,可是下一秒,男人捏住了她的胳膊。 细细的胳膊,在他的大掌里盈盈一握。 “怎么了?” 这是幼琳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又回到了以前的温柔语气,霍泽南喜欢的语气。 他眨了下眼,眼里含着淡淡笑意,“没事,我就想,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你。” 幼琳看了看他,然后将面前的盆子放在了别处,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床前。 幼琳握住他的大手。 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冲散了霍泽南身上好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但即便是这样,他在幼琳的眼中,依旧还是那个英俊的富有魅力的男人。 是不是人总是要到危急关头,才能意识到某些事某些人,对你有多重要? 他的大手渐渐松了,幼琳坐下来,他像是格外安心。 就怕幼琳突然就又走了,她没来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感觉,她来了,他就特别不想离开她。 “为什么不说?” 幼琳开口问他,声音小小的,够他听到,也够自己听到,离得这么近,这个样子算是很亲近。 她问泽南为什么不说他生病的事,泽南也只是笑笑,摇头,没有回答。 但她知道,他并不是好面子的要自己独自一人撑下去,兴许,他是想让出现在她面前的自己是健康的,是不像现在这样虚弱的。 他不想让她担心。 “如果我没有生病,你会回来吗?”泽南在注视她好久之后,开口问她。 他觉得她会,但又不确定。 幼琳点点头,她笑起来,“会。” 其实上个星期,如果他再在她楼下多等五分钟,能等到幼琳跑下楼找她,那一次他就能把幼琳接回家,但他走了,幼琳多少还是有些负气吧,怎么就走了呢,以前要等那么久,等几个小时,现在就等这么一小会儿,就没有耐心了吗??男人对你没有耐心,那是不是说明,他不像过去那么爱你了呢? 幼琳只是不知道,霍泽南当时是要赶着回去,要去医院见医生和专家。 “上个周六早上,你走后,我下楼了,没看见你在,我有点生气。” 说这话时,幼琳是笑着的,但脸上到底有些红了。 是有些矫情,有些孩子气了,明明是自己赶他走,又怎么可以在他走后自己生气? 霍泽南看着她,唇角已经浮起点点弧度。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叫她名字,“幼琳。” “嗯?” 幼琳抬头,对上他的深邃墨黑的瞳眸,他再次伸过手去,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以后别离开我,行吗?” “行。” 她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爽快的答应了他,他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不要再怪我,我们好好过,行吗?” 幼琳一眨眼,眼中的泪就滑落下来。 她起身,弯腰朝霍泽南靠过去,将他的身子抱住,“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霍泽南回抱她,有力的胳膊环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在幼琳看不见的地方,男人一双眼眸泛着红,眼里有泪,但他不敢轻易让自己哭出来。 “你说我会不会死?”他小声的,在幼琳耳边问她。 幼琳下巴搁在他肩上,已经哽咽了,她很坚定的告诉他,“绝对不会。” “我信你。” 他双手揽住幼琳的肩膀,继而又捧起她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其实他们都已经哭了,只是都坚强的没让自己哭出来,幼琳在霍泽南眼中仿佛一天之内苍老了几岁,而霍泽南在幼琳眼里,憔悴,清瘦,他的健康出了问题,而她到现在才知道,心里疼得不行了。 幼琳俯身吻上他的唇。 那唇是凉凉的,软软的,还是以前那个男人,还是以前那两片唇,但是幼琳今天吻她,充斥着她的感官的不是他灼热的温度和好闻的气味,而是一股子刺鼻的药味。 霍泽南终有一天,成了一个需要她照顾的病人。 不再是无坚不摧的神,他也需要她保护,守护。幼琳在心里把前后判若两人的人一对比,心就更疼了。 婆婆对她有意见是应该的,那几日,要不是他连日奔波在公事和她之间,又怎么可能累得晕倒。 以前总是听宋阿姨说,人活一世,千万不要跟自己较劲,生气生多了,容易得病,一病不起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幼琳心里很自责,霍泽南是因为两个人的事情难过太多,伤心太多,所以把自己给气病了吧。 她开始放声痛哭,紧紧地抱着霍泽南。 霍泽南说她是迷信,哪个人不生病,哪个人还没有卧病在床的一天? 晚上睡觉,幼琳没有和霍泽南同床。 一来是医院的病床本就小,再者,很久没在一起的两个人,幼琳怕霍泽南忍不住。 霍泽南很郁闷,手术明天才做,现在浑身的劲儿她不让他使,说等他出院之后再说。 幼琳睡的沙发,vip病房的沙发宽敞又柔软,她个子不大,睡在上头还有空余,半夜霍泽南掀开被子走到沙发跟前,站了一阵之后没忍住睡在了她旁边。 这样一来就很拥挤了,幼琳被他弄醒,也没跟他生气,在他怀里转了身,黑漆漆的屋子里,借着窗外一丁点光亮,能看清楚他眼里写满了欲/望。 幼琳满足了他,因为明天开始,他就得修身养性很久很久,至少也是一个月吧。 激动处,霍泽南在她身上问,“你例假什么时候来?” 幼琳怔了怔,“问这个干什么?” “那次我没做措施,你可能怀孕了。” “……” 病房里就听见男人的喘息,女人的申吟,霍泽南比较猛,幼琳觉得,这人哪里是病了,完全没有那回事! 手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 九点三十霍泽南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师和主治医师一行人,也包括顾医生也都等在那里了。 霍泽南不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以前在部队有过几次受伤,不是腰部就是腿部,但是今天他要做开颅手术,他没敢跟幼琳提起,他是心虚的。 这一层整层都是手术室,大门进去,里面分了若干房间,霍泽南躺着,举目就是刺眼的灯光,晃得他头晕,索性闭上了眼睛。 推霍泽南来的两个护士,两个都很年轻,看霍泽南这样的大叔还会脸红。 其中一个看霍泽南面色深沉闭着眼睛,心想他肯定很紧张,就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大叔,一会儿你要剃头发,剃过之后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帅,你怕不怕啊?” 霍泽南睁眼,望着那妹子笑,“我以前当兵的,剪的圆寸,比光头好不了多少。” “啊,当兵!” 另外一个小护士惊了,赶紧从另一头走过来,“大叔,我最喜欢兵哥哥了,你这么帅,以前在部队是不是很多女兵都喜欢你呀?” “还好。” “大叔,你妻子好漂亮,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她是做什么的啊?” “跳舞的。” “难怪气质那么好,原来是跳舞的啊。那大叔,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大叔前大叔后的在霍泽南旁边,叽叽喳喳吵得不得了,霍泽南其实不那么想说话,但不得不说这俩姑娘跟他聊天,倒是让他放松不少。 几分钟后,霍泽南要做手术的那间房从里面被人推开,顾医生站在门口对那俩小护士说,“可以进来了。” 霍泽南被推进去,两个姑娘没敢再多说话。 手术室里面,灯光比外面更刺眼。 ---题外话---今天先更一章,晚点有时间再更。 大家不要捉急,我刚出差肥来才摸到电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其实我没断过更啊)!! 213.213你是病人的妻子,你留下来 霍泽南一头深黑色头发很快就被剃得干干净净,两个小护士站在旁边,从眼神看得出她俩是在可惜。 大叔这么帅,这么优雅这么有魅力,要当很长一段时间的光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大叔家里的人颜值都很高,那个穿中山套装一脸严肃身后跟着个小警卫员的首长是他爸爸,站在他爸爸旁边一脸焦急的美妇人是他妈妈,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还有他的儿子女儿和妻子,这一家人站在楼下电梯口等着他做完手术下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两个小护士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霍泽南。 麻醉师走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的告诉他,“我现在开始给麻醉了。”撄 霍泽南点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麻醉开始起了作用,霍泽南轻缓的掀动了几下眼皮,最后一次合上眼睛,便没再睁开偿。 手术室外。 幼琳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旁边坐着的,是同样安静的锦年。 锦年知道爸爸被推进了电梯,但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妈妈告诉她,爸爸很快就会出来,锦年很听话的坐在那里等,和妈妈一起等。 坐在对面长椅上的,是陆彦均和一直皱着眉的小远。 小远自早上来了医院,皱着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小小年纪像是有了少年老成的模样。 他很担心霍泽南,怕他死,怕他还没听见自己叫他一声爸爸就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小远和霍泽南一起生活了这是第三个年头,这是他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的任性,后悔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的亲生爸爸较真。 家里长辈都站着,年纪大了,容易激动,是坐不住的,全都站在电梯口,等着泽南出来。 陆德昭守着温明珠,随时随地观察妻子的情绪变化。 温明珠过了五十岁之后,身体肯定是不比从前的,就怕她血压升高什么的,陆德昭得好好照顾着。 恺悦也一直守在母亲身边。 站在离温明珠不远处的,是霍舒城两口子。 虽说霍泽南不是自己亲生,但好歹是幼琳的丈夫,也在一个屋檐下出入那么多年,郑荟如也不是不担心的。 郑荟如这些年上了点年纪,跟年轻时不大一样了,以前她在乎名利财富,现在,只求家庭和睦,家里孩子都平平安安,才是最好。 静文离得远了些,背靠着走廊的栏杆,不时的看一眼其他人,偶尔也拿出手机看一眼,没多久又看看电梯门口。 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静文看似一脸平静,其实她和幼琳一样,看着不焦急,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 霍舒城的警卫员一直跟在首长身边,首长没让走,他也不敢走。 这一大家子现在气氛很沉重,警卫员看谁都是一张天要垮了的脸,不禁叹气。 想走开一些,这地方太沉闷了,警卫员有点儿受不了。 警卫员也关心首长家的大公子,他见过大公子,为人挺好,有钱有势的公司董事长,对底下的人还那么随和,也算难能可贵的。 警卫员借口去洗手间,到别处抽了根烟,去了十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霍泽南被送进去了两个小时。 十二点过的时候,思琦和许樵去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 霍泽南还在手术中,让去外面吃肯定没人想去,但也不能不吃东西,医院门口的西饼店吃的喝的,思琦就和许樵去买了一些,拿回来,却没人有胃口想吃。 锦年从姑姑手里拿到一个拿破仑蛋糕,乖巧的坐在长椅上自己吃,偶尔喝一口牛奶。 小姑娘这会儿的心理活动是,爸爸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大家都在等他呢。 思琦拿了牛奶递给幼琳,在幼琳旁边坐下,小声对她说,“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哥做完手术出来你还得照顾他呢,别让自己饿着。” 幼琳把牛奶接过去,跟思琦说了谢谢。 近一点钟的时候,乔止非和许磬一起来了医院。 许家和霍家几十年交情,许磬两兄弟自然是受欢迎的,但是乔止非他一个黑涩会,霍舒城直接瞪他一眼,之后就当他是透明。 许樵跟他乔哥击了个掌,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话,默契得很,都是来等着霍泽南出来的。 小马在住院大楼楼下等乔止非,要保护乔哥,但这是医院,人多了就显得拥挤吵着,小马自觉的没上去。 乔止非和许樵站在一起的时候,不经意撞上静文的视线。 他跟静文点了下头,静文没吭声,收回了视线。两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但是乔止非到底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他没想着多待,等一会儿霍泽南做完手术出来了,他放心了,也就要走了。 手术室外的人都各怀心思,但所有人的焦点也都在楼上手术室那个人身上,都希望那人好好的,希望医生能把健健康康的他送回所有人跟前。 这几个小时间,电梯门不停的打开又合上,有新的需要动手术的病人被送进去,也有做完手术的人被送出来。 等在电梯外面的,也不仅仅只有霍泽南的家属和亲友,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和亲友。宽敞的走廊上,除了等待新生儿的家属,等待其他病人的家属没有一个脸上不沉重的。 下午两点二十五,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年轻小护士从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脸上却挂着笑,“霍泽南的家属。” “在。”异口同声。 “病人手术非常成功,马上就要下来了,该去病房的去病房,” 小护士叹了口气,也是对在场其他病人的家属交代,“大家就不要挡在这里嘛,一会儿人家护工推病人过来被你们围得水泄不通是不是?” 电梯门口有疏散一些。 小护士笑着对站在最前面的一双眼睛绯红的幼琳说,“留一个人就好,你是病人妻子,你留下来。” 幼琳抬手抹掉了泪,点点头,转身对身后其他人说,“大家先回病房吧,泽南马上就出来了。” 小护士见那么多人,又叹了叹气,“病房里也不要留那么多人了,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安静。” 小护士说完就又进了电梯,幼琳估摸着是要上去接霍泽南了,便转身对陆彦均说,“彦均,小远下午还是去学校吧,上午就没上课了,落下太多课程也不好。” 陆彦均点点头,手搭在小远肩头对嫂子说,“行,我马上送他去。” 小远老大不愿意的嘟囔,“我就不能不去嘛……” 没问他意见,陆彦均搂着他的小身板把他转了个圈,跟自己爸妈说了一声,就这么拧着他胳膊带他离开了。 陆彦均边走边说,“行了,你爸没事了,你晚点下课再回来的时候他才会醒。” 打了麻药嘛,没这么快醒的。 小远没吭声,一步三回头的看那扇电梯门。 幼琳把儿子对霍泽南的关心看在了眼睛里,甚是欣慰。 “那,嫂子,我们也先走。” 许樵搂着思琦,跟幼琳说了一声,幼琳点头,“辛苦你们了。” 思琦握了握幼琳的手,“你才是真的辛苦,好好照顾我哥。” “我会的。” 许樵走,许磬也就跟着都离开了。 走的时候打了一下在和静文眉目传情的乔止非,“走啦。” 乔止非回看他一眼,然后礼貌的对温明珠和幼琳说,“伯母,幼琳,我先走,回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就行。” 温明珠平时没怎么管自己儿子交什么朋友,见过几次乔止非,觉得这年轻人蛮好,有教养,耿直,儿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她不会像霍舒城那么强势,也没有那么故作清高看不上人,再说这年头哪儿来的什么黑涩会,早都没有了好不好,人家止非做的那是正经生意!?温明珠拍拍乔止非的肩膀,“行,止非你们先走,等泽南身体好一点,你们再来看他。”?“好。” 乔止非和许磬他们一道走了,等他们走远,霍舒城才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这种人你还真拿他当回事了!” 这几天温明珠担心儿子,本来就有点上火,这会儿霍舒城阴阳怪气的,很显然他说这句话惹毛了温明珠,温明珠立马跟他来劲,“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管天管地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管太多了?泽南交什么朋友是他自己的自由,哦,他挑老婆你管,他交朋友你管,你他妈的我儿子拉屎往哪个方向你管不管?!” 214.214他应该庆幸,这样子的自己,幼琳还愿意吻他 霍舒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这么惹恼了温明珠,她噼里啪啦突然就骂了一大串,他忍不了,立时三刻的就跟她杠上了,“我是他爹我还不能管他了?啊?姓乔的那个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霍泽南他一个军人他扯上这种人以前没有的恶习现在全都有了,你他妈的说老子能不能管他!撄” “你是他爹?有你这样当爹的?你做的哪一件事是为我儿子考虑的?要不是你当年非要他跟姓谌的结婚,我儿子至于那么多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吗!” “少拿这嘴脸跟老子说事,温明珠我告诉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跟你离婚吗,老子就是见不得你这副成天就你对别人都是错的脸孔,老子跟你离婚是离对了!” 越吵越过分,越吵越离谱,幼琳呆愣在原地只管抱着已经吓哭了的孩子,陆德昭和郑荟如上前拉住那极有可能要打起来的两个人。 静文在一旁淡淡的听着,眼瞅着那二人越吵越厉害,抹了把脸,面无表情走到幼琳跟前,“姐,我有事就先走了,我哥麻烦你照顾一下。” “静文……” “我心里烦。” 静文头也不回的走了,往后朝幼琳挥了挥手。 几分钟后,电梯门开了。 “让让让让!” 两个小护士一前一后的把霍泽南推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顾医生偿。 电梯门一开,门口吵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个人霎时熄火,都奔向霍泽南的跟前。 霍泽南的眼睛闭着,头部缠满了纱布。 温明珠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在握住儿子的手的时候一下就哭出来了,“泽南,泽南啊……” 陆德昭叹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别动他。” 小护士看了一眼哭得妆都花了的美妇人,叹气,老了都漂亮,哭了也还是漂亮,不知道自己老到这个年纪,有没有大叔他妈妈一半的漂亮啊。 幼琳牵着锦年跟在顾医生和小护士身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在场诸位,“不如大家都回吧,泽南这儿有我呢。” 霍舒城和温明珠对视一眼,这一眼像是结下梁子一样,眼神间是抹不掉的火气。 幼琳开口说了这话,谁都没再说其他,郑荟如拉着霍舒城走了,温明珠也被陆德昭带走了。 临走时郑荟如对幼琳说,“妈妈一直在家里等你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啊。” 幼琳没拒绝,也没点头,只淡淡说了句,“去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幼琳才牵着女儿去霍泽南的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顾医生和两个护士妹妹,跟幼琳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也都出去了。 世界好像清静下来,幼琳站在霍泽南的床边,静静的注视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锦年拉起爸爸的手,她趴在床边,妈妈说不能动爸爸,锦年就很乖的没有动一下,只把爸爸的手心贴在自己小小的脸上,一瞬不瞬的瞅着爸爸裹了纱布的头部。 还是有些害怕吧,因为第一次见到爸爸这个样子,以前也没见别人这样过,虽然表达能力有限,但锦年还是知道,爸爸现在非常不好。 顾医生说泽南可能还要等一阵子才能醒过来,有可能一个小时,有可能几个小时,幼琳已经不怕了,因为顾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泽南没有生命危险。 锦年下午要睡午觉,幼琳把她抱到沙发上,哄了一会儿就把她哄睡着了。 病床上的男人一直都在输液,小护士一会儿又进来。 见幼琳一个人也蛮无聊的,小护士加药的时候跟她聊起来。 “你老公挺好相处的一个人。”小护士笑着说。 “怎么这么说?” “不是说有钱长得又帅的男人又很高傲吗,这位大叔就不,挺随和的,之前我和晓丹送他去手术室的时候,我们俩和他说话,他就很随和呢。” 晓丹是另一个小护士,之前送霍泽南去做手术的。 幼琳点点头,“他确实是挺好的。” “姐,你跟你老公结婚几年啦?” “好多年了。” 幼琳撒了个谎,如果说才结婚两三年,那小远都十岁了,是怎么来的? “好羡慕,感觉你俩感情很好的样子。” 小护士想起早上过来给霍泽南量体温的时候,幼琳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看对方都是含情脉脉的样子,这可不是嘴上的花言巧语能比得上的。 药已经加完了,小护士要出去了,走的时候还笑着对幼琳说,“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很年轻吧,现在看着也就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幼琳叹气,笑着送小护士到门口,“你眼力劲有点差,我都三十多岁了。” “那你保养得真好啊。” “谢谢。” 送走了小护士,幼琳关上门,回到房里来。 不知道霍泽南什么时候才会醒,幼琳要守着睡觉的孩子,也要守着做完手术尚未醒过来的丈夫,她一个人呆在病房的时候想了许多事,过去的,现在的。 将来是个未知,她没有什么期许,只希望一切都好,大人孩子,都好。 …… …… 静文驱车离开医院,路上打了电话给乔止非。 乔止非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提示关机。 刚才在医院,父亲的态度太过明显,很显然是让乔止非尴尬了。 静文知道,其实乔止非走的时候也想跟父亲打个招呼才走,但父亲那个样子,谁还敢死皮赖脸贴上去??静文觉得她爸也算是个极品,老顽固,这辈子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只能他看不起别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开车回了店里,静文没法投入到工作中去。 又要想着躺在医院病床上那位,还得担心这会儿乔止非是不是情绪不佳。 静文没有心思画图,扔下画笔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去。 楼下的车水马龙,吵杂的街道,更是让人心烦气躁。 偏偏这个时候,乔止非打电话过来了。 静文一看是他的来电,赶紧的就接起来了,“乔哥。” “找我有事?” 乔止非先前手机没电了,充电之后看见静文的来电,便给她回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静文说。 “在公寓。” 许磬送他回去的,一路上说了许多霍家的事,主要还是关心他和静文的关系,许磬能帮的都帮,最不好搞的就是静文他父亲。 静文当年的事情许磬多少还是听许樵提过,许樵也是从思琦那里知道的,思琦是许樵媳妇儿,肯定跟他知无不言,许磬又是藏得住话的人,许樵偶尔跟他哥吃个饭,或多或少还是会告诉他一些。 许磬跟乔止非说了静文当初和聂海尧的事情,乔止非听了,虽不介意,心里还是不会舒服。主要是静文当时太可怜了,她爸妈对她太过分。 乔止非跟聂海尧动过手,把聂海尧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当时他还不怎么搞得懂聂海尧跟静文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就很同情聂海尧了。 这会儿静文想见他,他同样也想见静文。 他在家里,说开车去接静文,静文说她自己就可以过来,不要他跑一趟。 静文这姑娘就是不麻烦,其实偶尔麻烦一下男人,跟男人撒撒娇,这都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 到了乔止非那里,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静文本打算今晚跟他一起吃个晚餐,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天就跟他发生了关系。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真的都是很难预料的。 静文站在乔止非门口按门铃,一般来说她按过之后好几秒钟乔止非来开门就是正常的,但今天她一按,门就开了。 很显然,乔止非一直站在玄关处。 静文见他开门开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他手上夹着一根烟,在屋里抽闷烟的样子。 她进了屋,还没换鞋就踮起脚尖往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虽然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但是亲吻自己喜欢的人,多少还是害羞的吧。 乔止非看见静文红了的脸。 他笑起来,伸手牵住静文的手,带她一起进屋。 钟点工早上才来打扫过,屋里很干净,也很整洁,平时乔止非就是一个比较注重环境卫生的人,生活习惯还算好。 “从医院出来我就打电话给你,你一直关机。”静文对他说。 “手机没电了。” “嗯,我猜到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静文开了电视,随便按了几下就把遥控器扔在一边,看电视没什么吸引力,对她有吸引力的是旁边坐着这男人。 静文像是想了一下,然后起身,坐在了乔止非的腿上。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和他面对面看着彼此,很亲密的行为。 乔止非的手,扶着她苗条的腰身。 “要是手机没电,你会打给我吗?” “不会。” “……” 静文有点挫败,说点好听的不行么。 顿了一下,又问他,“你下午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没有,打算回来睡觉的。昨晚忙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没睡好。” “纸醉金迷新开张,生意特别好?” “非常好。” 以前是酒吧,现在是超高端的娱乐休闲会所,凭着以前的人气,乔止非的人脉,想生意不好都不行,赚钱赚得手软。 一瓶400来块的洋酒,纸醉金迷能卖到2000多,一间普通包厢最低消费就是2999,更别说还有豪华包厢,收费更是夸张……但他就是生意好,每天晚上都爆满。 乔止非这几年还和许磬霍泽南他们去外地考察,在做其他娱乐项目,许磬在投资方面有眼光,霍泽南有钱,乔止非有经验,这样的几个人在一起想不赚都难。 但霍舒城就是看不起乔止非,看不起他的黑道背景,哪怕乔止非父母都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他身上还是打上了黄赌毒的烙印。 静文的手背乔止非攥在手里,一根一根看她纤细漂亮的手指,末了,挑眼看她,“给你买个戒指,套牢你,怎么样?” 静文咯咯的笑,吻他的额头,“不用买戒指都能套牢我。” “前几天跟小马去香港,小马在tiffany给他老婆买钻戒,我也看上一个。” “哦。” “怕你不要么,不敢贸贸然的就买了。” 乔止非把静文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抬眼看她,静文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笑。 “你到底要不要?” 乔止非双手掐着她的腰,甚至很坏的挠她腰上的软肉,挠得静文身上也痒心里也痒。 静文被他放倒在沙发上,他高大的身躯随即就覆盖下来了,“嗯,要不要我的戒指?” “你都还没有买。” 他的脸埋在静文的颈窝里,呵出的气息撩得静文身体有了反应,他的手还钻进人家的衣服里捏她,捏得静文受不了了。 “我买了。” 他突然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时愣神的静文。 静文:“……” 他往她小嘴上又亲了一口,然后说,“在我床头柜里,要不要到我卧室去看一看?” “……” “去不去?” “去。” 静文禁不住他的撩拨,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就被他抱紧了卧室。 乔止非把她压在床上,天旋地转间静文已经置身在他的身下,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落下来,从她的脸上,往下,吻遍了她的全身。 静文以为拿戒指只是一个借口。 静文已经乔止非这个撩妹高手只是要把她弄到床上办正事。 当乔止非吻她的时候,当她听见床头柜抽屉拉开的时候,她以为他是在去拿避/孕/套。 然后,下一秒,她右手的中指就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圈住了。 静文有点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男人真诚的面孔就在上方,他双臂撑在两侧,然后笑着对她说,“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哥再给你买个。你想买几个买几个。” 哥不缺钱,这种玩意随便买。 tiffany这个钻戒,乔止非的确是和小马去香港办事的时候在尖沙咀太阳广场买的,当时小马给他媳妇儿买,就随口问了一句“乔哥你要不要买个回去跟嫂子求婚啊”,结果小马去结账了,乔止非随意看了一圈下来就买了一个。 静文眼睛红红的,想哭的冲动倒是忍住了,但是扑到这个男人的冲动没忍住。 她用戴着钻戒那只手摸着男人的脸,她趴在他身上,晶莹剔透的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的瞧着他,“别忍了,我把自己给你,也算对得起收你这枚戒指啊。” 乔止非低低笑了两声。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要气死我么,我给你买戒指就为了上.你? 扶着她腰肢的手往下滑,直接从她的半身裙的腰里面钻进去,没有一丝阻隔的,涅她的臀。 大手粗粝的掌心,长着薄茧,静文被他这一碰就碰出了感觉。 她低头和他接吻。 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去管了,喜欢谁是自己的事,跟谁结婚也是自己的事,静文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勇敢一次。 她解开了乔止非的西裤皮带,男人的深邃墨黑的眼神无时不在鼓励她。 “坐上来。”乔止非沙哑的嗓音对她说。 静文的经历仅限于很多年前的那一次,对她来说这种事情可以算是陌生的,但是她并不退缩。 乔止非扶着她的腰上下的动,她是疼的,却是快乐的。 手上戴着他买的钻戒,现在又得到了他的人,静文想,从今往后,他就真的是她的男人了。 外面阳光正好。 卧室里,衣服散落了一地,喘息声,床撞在墙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静文从没想过成年后的姓经历会是这个样子的,乔止非身材很好,体力也很好,好到令她晕眩。 完事之后已经五点多了,静文睡在他旁边,摸着他光滑的肉.体,幸福感爆棚。 “我哥现在还没醒,感觉自己这样,很有罪恶感。” 静文咕哝着说这话,正在抽烟的男人回头冷冷看她一眼,“你哥生病你就不需要过正常生活了?” “……” 静文竟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的话好有道理。 “想想吃什么,哥买菜回来给你做。” 乔止非伸手搂住她的背,几乎将她整个身子搂在怀里,他身材健硕,静文在他的怀里很有安全感。 “不要了,你出去买菜,来来回回太累了。” “没关系,刚才你体力不支,正好睡个觉。” “……” 静文脸红得无地自容,男人却看了一眼时间,“嗯,买菜来回,做饭,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你可以睡一个半小时。” “好。” “乖一点,哥说的都是为你好的。” “嗯。” 乔止非亲了她一下,然后把烟叼在嘴上就下床去了。 静文看着他穿衣服的动作。 背对着她,很优美的男性背部,线条完美。 他说的“乖一点”,指的是很多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他时常对她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跟自己的父母生气,不要不孝,等到你父母百年之后,你回过头来看,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他们在世的时候做了让他们开心的事,会后悔,会遗憾。” 乔止非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男人,但他的话,句句都是道理。 当然,调.戏她的时候不算。 …… …… 军区大院。 霍舒城在电话里跟温明珠吵上了。 从医院离开,都是为了让儿子能休息好,但是这战事拉开了序幕,就不可能立马停得下来。 霍舒城都一把年纪了,肝火那么旺,郑荟如简直要担心他跟人吵着吵着突然就栽倒在地一病不起,说他还不信,劝也劝了,什么好听话都说了,回来到现在了,跟温明珠在电话里骂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儿子我教得不好他能在部队升那么快?好你个温明珠,你在你媳妇儿面前说那些话以为的谴责我这个当父亲的,你居心何在?!” “泽南跟我感情不好?哈,真是笑话了,他跟我感情不好他能每个月按时回来陪我吃饭?” “温明珠我告诉你,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后悔跟你离婚,你真拿自己当女王?人人都该听你的?你说的就是对的?” “别开玩笑了,我跟你说……喂,喂喂?” 吹胡子瞪眼的人拿手机一看,黑屏,没电了! 他骂得正高兴,居然没电了,气不打一处来,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什么破玩意!” 霍舒城气得跳脚的样子郑荟如不是第一次看见,每一次他震怒之下会有什么样的行为郑荟如也是非常了解的,他能跟温明珠那么骂,还说什么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有了女人跟她离婚他不后悔,拉倒吧! 要不是在乎一个人,他能在电话里跟那个人吵一个小时? 郑荟如默默的关了书房的门离开,心里万般滋味。 他就是在乎温明珠,这么些年,他要是没有后悔过,就不会背着她经常让司机开车去他年轻时候常和温明珠一起去的剧院看电影了。 剧院那么远,而且又老又旧,生意也不好,现在新兴的电影院那么那么多,军区大院外面出去就是万达,再过去还有峨眉院线,他怎么就非要绕那么远去老剧院呢? 他不是在缅怀什么,就是在惦记什么。 郑荟如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去窥视霍舒城,当年,是她有预谋的接近他,有预谋的跟他发生了关系并有了孩子,这才让他和温明珠闹到离婚的——如果去窥视他的内心,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他人到老年开始对前妻念念不忘,开始后悔,开始遗憾。 温明珠是个极好的女人,自己是什么出身郑荟如一清二楚,男人在风流过后也许会反省自己,霍舒城是受党的教育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思想觉悟,怎么可能觉悟不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究竟哪一个更好? 但是温明珠她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丈夫出轨后,还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心甘情愿继续做她的女人? 回不去的不只是时光,还有人心。 陆德昭对温明珠的感情,整个上流社会无人不知,温明珠和霍舒城结婚后,他一直未取,不是在等她,只是没有再遇到比爱她更爱的女人。 后来陆德昭和温明珠结婚了,温明珠过得很幸福,可是这么多年来,郑荟如心里清楚,霍舒城心里依旧还有她。 同一时间,陆家别墅。 温明珠气得脑充血,坐在沙发上摁着额头,一边问旁边一直笑呵呵的男人,“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人都走了居然还打电话跟我吵?” 陆德昭叠起双腿在看报纸,从老花镜后面抬了抬眼看她,“有什么可气的,泽南现在没事了,你应该高兴,去想那些做什么?” “是他来惹我的。” “他不是要惹你,他那是在你那没存在感久了,想找点存在感。” 陆德昭叹了口气,摇摇头,“霍舒城他就还喜欢你。” “……” 温明珠坐着没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神经病!” 说完打算不理他,要上楼去了,陆德昭看她脸上挂不住,又觉得她是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清楚一些比较好。 陆德昭放下报纸,跟在她身后也上了楼。 到了卧室,温明珠走到梳妆台前坐好,准备摘耳环项链,陆德昭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从镜面里看她不自然的表情。 他笑着说,“出/轨这种事情,考的是男人的定力以及他对妻子的感情深浅,霍舒城出/轨,不代表他对你就没感情,不代表他不喜欢你,他只是没经受住诱/惑鬼迷心窍。 事后他不后悔?肯定后悔。 你想,你们结婚好些年了,泽南也那么大了,家庭算是幸福,并且你这样的女人走哪儿带出去也都给男人长脸,他不可能不爱你。 男人有时候一旦在某个高位,就很容易犯错,或是金钱,或是权利,亦或是女/色——前面两样的诱惑霍舒城能顶住,到了女/色这一层,他顶不住了。 男人生来就有劣根性,也包括我。你以为没跟你结婚前我没想过女人吗,肯定想过,只不过我比较容易沉淀自己,相较同类型的人我没有那么浮躁罢了。 霍舒城出轨是他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他肯定后悔,尤其是在你和我结婚之后。他不嫉妒吗,绝对嫉妒,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利去嫉妒,因为是他犯错在先。 但他还爱你,不是因为你比郑荟如好,而是因为一开始他和你结婚就是因为有感情基础,这样的婚姻,就容易拿来作比较。 郑荟如那个时候算是没什么学识,也没见识,比起家教涵养与你差得太多,这样一对比,霍舒城就更爱你,更丢不下你。 但郑荟如和他在一起,也有了孩子,他犯过一次的错不可能再犯第二次,所以这些年他们恩爱倒是恩爱的,霍舒城对郑荟如好归好,但对她的爱,是不可能及得上对你的。” 陆德昭心平气和跟温明珠分析了一大堆,温明珠也把身上的收拾摘下来了,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索性转过身来,“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男人笑笑,“想让你别跟他急,你越跟他急,他越有存在感。他有存在感,我一点都不会感到开心。” 温明珠噗嗤笑出来,拍拍肩上的男人手,“算了吧,一把年纪别跟我整这些复杂的。” 说完从化妆凳上站起来,刚站起来,就被男人自身后拥住,“明珠,霍舒城喜欢你这个事儿……” “你有完没完了?” 温明珠只爱自己丈夫,可这人老说这个,她会烦躁的。 “那我不说了。” 老男人声音有点儿委屈,紧紧搂着老婆略显丰满的身子。 半晌,温明珠转过身来捏他的脸,“那我不跟他吵了,让他自个儿去吵,行吧?” 老男人嘿嘿的笑了,又把老婆搂过去抱紧,“行,很行。” 温明珠心情有点复杂,霍舒城那老混蛋,还在对她念念不忘? …… …… 霍泽南是在下午六点钟醒过来的。 幼琳刚从医院食堂打了饭回来和女儿一起吃,听见女儿叫了一声“爸爸”,赶紧往身后一看。 霍泽南在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这一觉,像是睡了好久好久。 锦年顾不上吃饭了,从沙发那边走过来,用跑的,当然比妈妈快,赶在妈妈过去之前她已经跑到爸爸病床前了。 幼琳随后而来,没忘了按铃,叫医生。 “爸爸,你睡这么久怎么?” 锦年拉爸爸的手,还是小心翼翼的。 霍泽南这会儿还很虚弱,能听见女儿的声音,但是开口说话有些费力。 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全身无力。 “爸爸困,睡得久了些。” 霍泽南回答了女儿,望着女儿微微一笑。 再把视线转到幼琳脸上,幼琳也在望着他笑。但幼琳眼中有泪,是因为高兴。 “你好好睡着,少说话。” 幼琳弯腰,闻言细语的对他说。 霍泽南点点头,伸手拉住幼琳的手。 幼琳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锦年看见了,立马说,“我也要亲爸爸。” 没办法了,幼琳只得把她抱起来,让她靠近爸爸,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 霍泽南的眼睛里,全是柔情。 “爸爸丑。” 锦年咯咯直笑,觉得爸爸整个脑袋被纱布裹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一点都不帅,一点都不帅! 霍泽南掀动了一下眼帘,看幼琳,幼琳无奈挑眉:你女儿说你丑啊,我可没说啊。 没多久顾医生就来了,看了看泽南,然后对幼琳说,“放心,完全没有问题,接下来在医院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 幼琳点头,感激的握着顾医生的双手,“泽南昨晚都跟我说了,顾医生,谢谢您,要不是您执意要他去检查,还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顾医生拍拍幼琳的手背,“不要客气,我跟泽南他母亲一家人都是几十年交情了,我看泽南就像看自己儿子一样。私底下你叫我叔叔就行,别这么见外。” “谢谢顾叔。” “好了,你和孩子赶紧吃饭吧。” 顾医生在病房里待了一阵就离开了,说是要早点回去陪孙女。 顾医生的孙女比锦年大一点,三岁多了,在上幼儿园小班,今晚顾医生要回去和孙女一起学习识别颜色,老师留给家长的任务。 “很快美眉也要上幼儿园了,到时候,我也要和美眉一起学习认颜色。” 霍泽南这么跟女儿说,女儿似懂非懂的,只管点头。 霍泽南今天还不能进食,连水都不能喝多,满嘴的药味,苦死了,难受。 他应该庆幸,这样子的自己,幼琳还愿意吻他。 锦年吃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要去看爸爸。 幼琳为她吃饭,她不集中注意力,幼琳就会佯装生气提醒她,“美眉,你再这样东张西望,妈妈就把饭放这里,你自己吃,吃完再把那些全都吃完。” 饭盒里还有很多米饭,锦年看了就怕了,不想吃那么多,赶紧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吃饭。 小眼神终究是忍不住要去看爸爸的,偷偷地瞄上一眼。 爸爸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摸不能碰,更不能让他抱,锦年内心很受伤:爸爸你还是不要生病了,你快点好起来吧。 锦年嘴里包着米饭说话,妈妈生气。 锦年吃饭的时候伸手摸妈妈的胸,妈妈生气。 今年吃饭的时候把手伸到妈妈饭碗里面去,妈妈还是生气。 锦年总结:妈妈好小气。 霍泽南躺在床上,看着女儿和老婆,心里是如此的踏实和平静。 麻醉药效还在,幼琳和锦年没再去打扰他,没多久他就又睡着了。 陆彦均是晚上八点来接锦年的,今晚锦年还是得和奶奶睡。 但是昨晚锦年没和妈妈睡,今晚就知道被抱走了也是不能和妈妈睡,锦年不干了,饶是彦均叔叔再帅,也不要和他走。 锦年平时喜欢窝在幼琳怀里,脸枕着妈妈的胸脯,等到她睡着了,幼琳才会放开她。 所以没有妈妈的怀抱,幼琳会没有安全感。 锦年哭了,呜呜的哭着抱着妈妈的腿,不肯走。 彦均笑着摊手,表示无奈,又不可能打骂孩子,“怎么办?让她留这儿?” 幼琳皱眉,“奶瓶昨天都拿过去了,孩子一早一晚要喝奶的。” 习惯了,不喝的话,锦年夜里会饿醒。 霍泽南终于还是被女儿的哭声吵醒了。 他躺床上不能动,压着嗓音艰难开口,“美眉跟叔叔回去,叔叔会变魔术给你看。” 锦年吸着鼻子,抽着气,“变魔术是什么?” “你跟叔叔走,叔叔就告诉你。” 彦均蹲下来,双手搂着小侄女开始哄。 锦年看着他,还有一颗颗的泪珠落下来,“爸爸会变魔术吗?” “不会,就叔叔会。” “那我回去跟你。” 锦年说话前后颠倒,实在是很好玩,也很可爱,彦均一边笑,一边把她抱起来,然后回头对床上的大哥说,“小孩子太好骗了。” 霍泽南笑,无力的点头。 彦均带着女儿走后,病房里就又只剩下幼琳和霍泽南两个人了。 幼琳打了热水给霍泽南擦手,擦身上,轻轻的,不敢动到他。 215.215如果你死了,我估计也活不了 霍泽南从做手术到现在都是饿肚子,他说饿,幼琳又不能给他吃东西,他前后说了三次饿,幼琳看他唇色苍白,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心里是很难受撄。 “明天就可以吃东西了,你忍忍。”幼琳给他清洗完了身体,对他说。 男人虚弱的舔舔干涩的唇,点头。 幼琳把盆子和毛巾拿回洗手间去,出来的时候,见霍泽南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便走过去看,“你睡着了吗?” “没。” “你想看电视吗?” “看不了啊。” 一声吩咐了只能平躺,枕头都不能睡,更别说看电视了。幼琳笑笑,把电视按到他喜欢的新闻频道,“看不了可以听啊。” 幼琳放下遥控器,坐在他的旁边,笑着对他说,“我陪你聊天吧。” 他笑,嗯了一声,再次轻轻的点了下头。 幼琳拉起他的手,“等你出院,我们找个地方去旅行吧,带上儿子女儿,一家四口,如何?偿” “好。” “旅行回来,你在公司给我安排一个职务,只要能帮到你的,我都能做。” 婆婆常说泽南很累,家里家外都在操心,公司的事情有时候很棘手,他只要在家里就从不对幼琳说一个字,偶尔幼琳也会看出他的疲惫,只是什么都没法帮他,自己是那样的有心无力。 “这两年在家里带小孩,我也有看营销和财务方面的书,认真看的话虽有困难,总归也是感兴趣的。如果你同意让我去公司,到时候我报个班,周末去上课,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营销和财务?”霍泽南淡淡的笑着。 “嗯,感觉不错。” 幼琳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年纪,跟自己的丈夫求职,会不会弱爆了??但霍泽南看她的眼神是鼓励的,“只要你喜欢,去公司也好,继续跳舞也罢,都随你。” “跳舞就当是业余爱好吧,赚钱养家养小孩,我也有责任的。” 幼琳故作无奈的叹口气,笑着又道,“花你的钱虽然心安理得,但我也怕你瞧不上我,怕你把我当成一事无成的家庭主妇,我还是不想跟社会脱节。” “幼琳。” “嗯?” 霍泽南无力的声音,突然叫她的名字,,幼琳对上他认真的眸,“怎么了?” “告诉我,你能想到的,我们两个人,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已经很多年了,幼琳有过无数次的幻想和憧憬,不管是以前还在这座城市,还是中间七年在美国的生活,一个人的时候她回想起泽南温润的笑脸,柔和的目光,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事,就是人到老年,其中一个走不动了,另一个推着轮椅陪他漫步在落叶缤纷的街道上。 最好的结局,就是陪你一起到老。 感性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幼琳看着眼前目光涔涔也正在注视着她的男人,淡然的笑着对他说,“有儿有女,平平淡淡,和睦温馨,做一辈子的夫妻。你呢,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霍泽南轻轻眨眼,点点头,“是。” “我恨过他的。” 幼琳低下了头去,她没说名字,但霍泽南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他默不作声的,安静的望着幼琳那温婉的面容。 “那时候在美国,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更没有亲人,我抑郁,我焦虑,从怀孕一直到生完孩子,头发都大把的掉。 那座房子很大很大,他很有钱,他能给与我女人都奢望得到的一切,金钱,欲/望,女人想要的他都能满足,唯独不能满足我要回国的心。 医生说我产后忧郁,让他注意一点,家里原本只有一个钟点工,后来他请了三个佣人,就是为了照顾我,怕我想不开,怕我会自杀,产后抑郁自杀的并不是没有。 他对我的确是很好,他也很君子,如果不是喝醉了酒,他不会做那种事,包括到现在我也都还相信他的为人。 但是终究他还是败给了自己身体里的劣根性,他也恨我,因为那孩子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我处理掉了,他觉得我残忍,觉得我欠他,觉得自己在我身上耗费的时间精力以及感情竟然抵不上我心里头的那个空缺。 那个空缺是你。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上不管出现怎么样的男人,不管他们对我有多好,我都没办法把对你的感情转移到他们身上去,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得不到,没关系,空缺掉的位置一直就那么空下去就好了。 我恨了他很久,即便住在一幢房子里,也有如陌生人一样的存在,但是泽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无法忽视他对小远的好,那种父爱,虽然是偷来的,可我能从他看小远的眼神里看见真心,那样子的守护,疼爱,演技再好都是装不出来的。 他和子萱,两个人都是可怜人,当年要不是他们俩和奶奶商量过,我和你也不可能走到分开的地步,刚去美国那阵子,有一年的时间我几乎没有跟他说过话,他是怎样的无微不至,甚至低声下气,我都能看见,他那样的人,能这么对我,我却感动不了,但是一旦牵涉到孩子,我才发现这世界上再恨的事情也都变得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他和谌子萱从中作梗,因为我妈妈的关系,我和你也不会在一起。 你知道那件事之后,我真的很害怕,男人都是介意这种事情的,所以我要跟你离婚啊,我怕你总会时不时的想起这件事,怕你跟你自己较劲,更怕你跟我,跟他较劲,也只有分开,才是最好的。 那天你走后,我在楼上看了你很久,不是放不下面子去挽留你,只是我不确定我再回到你身边,会不会再一次重复这两年里你对我的冷暴力,泽南,我很害怕,我怕自己不再是你所珍惜的女人。 徐耀阳是个好人,他不止一次的劝我,让我回来,让我陪在你身边,他说,一个男人如果不是非常在一起一个女人,他又怎么可能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去到她身边,并且是一次又一次的碰一鼻子的灰。 其实我很喜欢看你碰一鼻子的灰的样子,你越是对我无可奈何,就说明你越在乎我,你在乎我,我才会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男人是值得的。 彦君骗我,说你脑子里的瘤是恶性的,我吓傻了,整个人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你死了,我估计也活不了,锦年和小远我也不顾不上了,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幼琳垂着眼,一滴热泪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她却笑了,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看向同样也是通红一双眼睛的霍泽南,“就算你偶尔会想起那件事,就算你还会冷暴力的对我,我还是不想再离开你。你冷落我,我就自己找事情做,你要作死,我就不理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跟你离婚,因为我离不开你。” 霍泽南在笑。 幼琳不知道他是笑自己还是在笑她。 幼琳擦干净了眼眶里的湿/润,静默和他对视了很久,然后,手指在他略显冰凉的掌心里抠了抠,“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吗?” 他点头。 “是不是觉得冷?”?他又点头。 幼琳起身,把病房里的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些,“28°可以了,我给你身上再盖个被子。” 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冷不防的,男人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腕,幼琳手上动作一停,笑着问他,“怎么了?” “不会再想那破事了。”他哑着声音说。 “嗯。” 幼琳握紧了他的手。 “我早该知道,你是纯洁的。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对我而言,你永远都是纯洁的。” 幼琳眼中热泪再一次落下,霍泽南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声音哽咽,不可亵渎般告诉她,“你忠于我,无论身心,我是感激的。至于他,你恨不了,我同样。那么,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我们永远的将这一页翻过去,永不提起,好吗?” 幼琳哭得唇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一直点头,只是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 晚上幼琳依旧睡沙发。 半夜总会起来看霍泽南几次,他会流冷汗,会不舒服,幼琳照顾得很细致,手术虽然成功,一点都放松不得警惕。 霍泽南算是重症病人,夜里护士也会来,量了两次体温。 除了流冷汗,除了睡梦中比较迷糊,没其他大问题。 第二天上午容婶来了,今天霍泽南可以进食,她煮了黑鱼汤带过来。 温明珠和郑荟如也都煮了乌鱼汤,就重了。 容婶倒是无所谓,有人给泽南做吃的,她高兴都还来不及。 就是温明珠和郑荟如会比较尴尬。 陆德昭公司有事,没过来。霍舒城昨天和温明珠骂了一架,也没过来。 容婶在医院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开了,怕人多吵着泽南。 泽南那虚弱的样子哦,真令人心疼。 顾医生带着他的学生来临床授课,病房里显得拥挤,温明珠和郑荟如就自觉的退出去了。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夏天,挺热的,站一会儿就都起了汗。 温明珠抬手擦拭额上的汗珠,郑荟如看她一阵,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她。 温明珠一怔。 这个女人吧,有史以来温明珠就不想同她打交道,谁会跟小三有话说啊,而且这个小三还就是插足她和她丈夫的小三。 不管她出自何种目的在跟霍舒城几个月后就有了孩子,温明珠打从心里是鄙视这种女人的,穷就穷吧,穷你就努力吧,穷你还拿穷当你爬上人家丈夫床的理由了? 和霍舒城离婚这么多年,当初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把泽南判给他父亲的,每个月温明珠要去霍家看孩子两次,每一次见着郑荟如都拿她当空气,从来没给过正眼。 但后来泽南有跟她提过,其实郑荟如待他挺好的,并不像很多人的后妈那么刻薄。 那又怎样,温明珠看不上这种人啊,就不爱搭理,只在心里谢天谢地那人没虐待她儿子。 这会儿郑荟如给她递纸巾,说实话啊她不想接,但人到了这岁数,个性沉淀了不少,再是高傲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温明珠接过郑荟如地过去的纸巾,跟她说了句“谢谢”。 郑荟如倒是不意外自己递给她纸巾她会接过去,她要不接,就真是不大度了。 她看着温明珠白皙漂亮的手指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擦额上的汗水,温明珠,没和她说其他,因为没话说。 “泽南今天看起来好很多。”郑荟如找话说。 “嗯,是不错。” 温明珠好歹是转头望着她笑了一笑,笑过之后,又把视线转到阳台外面,仿佛没跟她说过话一样。 大概沉默了五秒钟,郑荟如又道,“昨天老霍打电话跟你吵,一定让你很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 温明珠回过头来,笑笑,“他那种人我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就当狗在吠。” “他在乎你。” “别啊,别跟我说这个。” 温明珠皱了眉,心想昨天陆德昭说了这事儿,今天你郑荟如又来说,你们都有病吧。 “当年是我招惹他,你们离婚,都是因为而起,但我知道,你提离婚他答应你,多少还是有赌气的成分。” 郑荟如自己在说,温明珠没理她。 很烦的好不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些,她儿子儿媳就在里面,郑荟如不害臊她还害臊呢。 “当初我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我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怀孕也在意料之中,所以……” “等等,你跟我说这些个事情,究竟有何用意?” 温明珠抬了下手打断她,瞪着她,郑荟如眨了下眼,垂下了眼睛,“只是希望你跟他能和气一点,不要争吵,两家人总这样,夹在中间为难的也还是泽南和幼琳。” 温明珠皱眉,沉默。 郑荟如摇摇头,叹息,“有时候我一个人的时候都在想,如果不是我插足别人的家庭,幼琳和泽南从谈恋爱开始,就不会被阻碍,也就不会分开那么多年,你和霍舒城也不会变成后面水火不容的样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会有报应的,我也怕,怕这世界上最坏的报应落在自己的子女身上。 温女士,霍舒城惦记着你,这是真的,我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边早就有了值得你共度余生的人,但是,做不成夫妻,也别做仇人,你和他,应该平心静气谈一次。” 郑荟如说完,温明珠笑起来。 笑得那么爽朗,笑得郑荟如很是诧异。 “温女士?”拿她在说笑话呢? “郑女士啊,你也真够为他操心的。” 温明珠捏捏眉心,摇摇头,“我哪里跟他是仇人,不为自己也为泽南啊,我是想跟他和平共处,可你也看到他那个人,那个脾气,他对子女的那些个态度,谁能跟他好好相处? 之前你们家女儿,静文是吧。 那事儿多少人在背地议论啊,自己女儿去招惹的人家,最后还弄得人家连军人都不能当了,这就是霍舒城的为人之道?未免太低级!” 郑荟如脸有点红,“那事儿,主要在我。” 温明珠又叹口气,“子女的婚姻,父母可以做主,但是子女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做父母的不可以那样,独断专横,这能和子女搞好关系? 你们俩有时候真的挺让人烦的,自己反省一下。 人家止非来看泽南,好心被他当做驴肝肺,人大面大的谁还没有个面子,他拿脸色给谁看呢? 不是我要和他吵,他那个人就是太*太霸道了,实在是没法相处。”?郑荟如低着头,眼睛望着脚下地面,心里头认同温明珠的话。 在为人父母方面,她和丈夫都不及陆家夫妇,陆家的恺悦和彦均,那俩孩子性格那么好,都是父母教育得好。 有一段时间静文跟家里关系不好,跟父母不亲,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都是因为做父母的失败。 郑荟如打算回去再好好劝劝,得让老霍放下首长的架子,平常心看待乔止非。泽南爱跟什么人做朋友,都得尊重他。 十几分钟后,顾医生和学生从病房出来了。 顾医生和温明珠聊了几句,温明珠说改日请他吃顿饭,让他带上老婆和小孙子。 提起小孙子顾医生就乐呵,“行啊,一定带我孙子来和你孙女玩,我孙子那么帅,可以给你家孙女当男朋友。” 温明珠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孙女找男朋友还早得很。” “哈哈,回头我告诉我孙子,说这位奶奶瞧不上他。” 顾医生跟他的学生随即便离开了,温明珠和郑荟如回到病房。 霍泽南在和黑鱼汤,温明珠看见了,喝的是她带过来的那一桶,心里不禁欢喜。 霍泽南住院期间,温明珠不辞劳苦暂时接管公司。 在医院待到上午十点,温明珠便离开了,说是有个会要开。 郑荟如在温明珠这种可温柔和能干的女人面前不得不说是自卑的,温明珠能管好一家有上千名员工的上市公司,能处理好夫妻关系,更能让子女对她百般孝顺,自己呢,不仅出身不如人,事业上一无所有,其他方面更是不及她万分之一。 郑荟如看着温明珠离开。 幼琳看着郑荟如看自己婆婆的眼神。 那眼神,怎么说还是很复杂的吧,那种复杂里,有幼琳看得懂的情绪。 当初幼琳也会自卑,此时的郑荟如看温明珠,就好像当年她看谌子萱一样。 幼琳在心里叹口气。 她其实已经原谅郑荟如了,就差叫她一句妈妈。 幼琳看着此时在医院里左右都尴尬的郑荟如,不只是哪里来的勇气,叫她,“妈。” 郑荟如目光朝着门口温明珠离开的方向,恍惚间好像听见某个音节,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缓缓的转头,僵硬的望着幼琳。 “妈,您也回去休息吧,早上那么早起来给泽南熬汤,肯定没睡好。” 幼琳笑着对母亲这么说。 幼琳这一声“妈”,不禁郑荟如想不到,躺在床上那位更是想不到。 病房里沉默了一阵,床上那位忍不住了,“妈,幼琳说您累了,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医院有她在就好。” “哦,哦,好。” 郑荟如处于一个呆滞状态,连声应着,眼睛瞅着幼琳,要去拿装汤的保温桶。 幼琳叹气,“妈,那个汤一会儿还要给泽南喝的。早上喝他妈妈做的,中午和您做的,下午再喝容婶做的,好吧?” 216.216避开了监控,他人看不见的地方 “好,好。” 郑荟如很是局促,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那幼琳,妈就先回去了。” “嗯,让司机开慢一点。” “你照顾好泽南,妈明天再来。” 郑荟如走了,幼琳去关门。 郑荟如一步三回头的看女儿,心里头热乎乎的,眼中一阵发热,差点就要哭出来偿。 幼琳回到房间,霍泽南也只是望着她笑,没有多问她一句。 幼琳能跟自己母亲言归于好,霍泽南作为他的丈夫,比谁都要高兴。 …… …… 下午两点,霍泽南在午睡。 童伟民和宋娟过来探病,没有叫醒他。 宋娟也熬了黑鱼汤。 病房里已经有两桶还没喝上的黑鱼汤了,幼琳笑说,连宵夜都有着落了。 童伟民和宋娟走后,顾简和妻子宁希也来了。 跟着是许磬和言璐。 病房里来往探病的人就没断过,霍泽南平时还是很受欢迎的。 公司那几个心腹了解情况,要来探望霍泽南,温明珠没同意。 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怕引起公司内部动荡,霍泽南进医院之前对外说是去国外视察。 但是温明珠每天进出医院这件事还是被人发现了,有心人一调查,就查出住院的人正是霍泽南。 董事长生病是大事,而且住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去公司,有人想趁拉帮结派,这事儿传到了霍泽南那里,他就说了一句,“我还没死,就算我死了还有温董在,哪一个人敢打崇达的注意?” 此时霍泽南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头部的纱布也已经摘掉了,但人还在恢复期,顾医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出院。 这天上午,幼琳陪着他在医院花园里散步。 一个漂亮女人,扶着一个长得极其英俊的光头男人,走在花园里引起了不少人瞩目。 霍泽南摸自己脑袋,笑问幼琳,“像不像一颗香菇?” 幼琳没好气的看他,“像杏鲍菇。” 又走了一段,霍泽南突然停下脚步。 幼琳不解的看他,只听他很正经的说了一句,“男人的某个器/官才长得像杏鲍菇,好吗?” “……” 幼琳脸上一热,他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个流/氓,都病了还这样调/戏她。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走到树荫底下,看见一条长椅,幼琳问他。 他点点头,于是幼琳扶他坐下。 两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大手握着小手,霍泽南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他很喜欢现在的他和她。 老夫老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幼琳从包里拿出霍泽南的手机,看了一下,有微信消息,便划开屏幕帮他看了。 霍泽南的手机通常都放在她那里,公事私事,都得先通过她。 因为她不想他住院期间那么操劳,许多工作就会帮他拦住,不想让他处理的就不让他处理,不想让他见的人就不让他见。 霍泽南都听她的,她说了算。 “团长,出来摆哈龙门阵。” 叫他的人是刘猛,以前在四川的战友。 幼琳把手机递给他看,他说什么,她就回什么。 “在。” “这个月我放假,前几天陪婆娘和娃儿,后面几天想来找你耍,你得空不,我都想你了,好多年不见了。” 刘猛是四川人,说的是四川话,幼琳有点吃力,但总归还是看得懂的。 “我住院了。” 霍泽南本来不让她说,但幼琳觉得,跟老战友见面可是要比呆在病房处理公务有意思多了,而且是很多年不见的老战友,霍泽南跟他见面一定很开心吧。 “住院了?你咋子了?” “脑部长了个瘤子,刚做了手术。” “哦,开了刀嗦,要得,正好我来看下你。” “行。” “那就弄个说定了,过几天我就飞过来。” 收起手机,幼琳望着霍泽南笑,霍泽南有些无奈,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刘猛这个名字挺猛的。”幼琳笑说。 “人也挺猛的。” 说话很猛,三句话离不开“我日”。霍泽南想起当年和他共事的战友,心情极好。 他其实就是字面意思,谁知道幼琳听了一下子就沉默,看她脸色,一准在鄙视他。 霍泽南反应过来之后哂笑,拍她脑门,“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鬼知道。 幼琳瞪他一眼,没再吭声。 男的经常说话都自带说/黄功能,幼琳见识了,通常男人们开启了说/黄模式,她和言璐她们就自动走远点,受不了。 霍泽南人都病了还会想那档子事,在医院这一个多月,有时候和幼琳眼睛一对视就会对出问题。 幼琳好好的在他面前,他盯着她瞧,就像她身上没穿衣服似的,让他眼睛发热。 谨遵医嘱谨遵医嘱,手术后起码三个月幼琳不得让他碰。 幼琳经期有推迟一个星期,跟霍泽南一说,男人高兴坏了,但一检查,却不是怀孕。 检查之后第二天幼琳就来了例假,这让他很郁闷。那天晚上翻来覆去折腾了那么久,居然没让她怀上。 所以这几天霍泽南一直在打幼琳注意,满脑子想的是要她怀孕。 …… …… 一进病房就把她抱住,想跟她亲热。 幼琳怎么可能跟他干那个事,顾医生一再的叮嘱,她可不敢抱侥幸心理顶风作案,霍泽南他是想再进一次手术室么? “就接个吻还不行吗?” 男人不满的皱眉,完全的浴求不满样子。 幼琳被他抵在墙上,这人病还没完全好,劲儿可打着,根本就推不动。 “接吻要出问题,我太了解你了。” 幼琳又推了推他,他嘴角抽了抽,放开了她转身往里面走。 扫兴! 幼琳看他又冷又臭的背影,淡淡瞅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医院的停车场,乔止非和静文来探望霍泽南,被同样是刚到的霍舒城在撞了个正着。 撞见女儿和那个黑涩会在一起不打紧,但他亲眼看见女人跟那个黑涩会接吻,而且激烈得很,女儿都快要坐在那个黑涩会腿上去了! 霍舒城人坐在车后排,两眼一黑,一口老血吐出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首长,首长!” 小警卫吓得整个人都没了魂,先叫了两声首长,然后下车去叫那边还在热吻的两个人,“静文小姐,首长他晕倒了。” 静文和乔止非在车里亲得两个人嘴唇都很红,小警卫羞得都没敢多看他们俩。 很快的将父亲送到了急救室,静文彻底慌了神,来看大哥,怎么就把父亲弄进了医院呢。 没多久郑荟如也赶过来了,问静文怎么回事,静文不说,蹙眉就看着急救室那扇门。 问小警卫,小警卫红着脸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乔止非就站在静文边上,静文这个时候六神无主,他伸手摸她脑袋,说话安慰她。 也就是他这个举动让郑荟如看出了端倪,郑荟如细细一想,就大概能猜到霍舒城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是被女儿气得。 郑荟如抹了一把脸,抿了抿唇,走过去叫女儿,“静文,你跟妈过来一下。” 静文回头看她,然后对乔止非说,“在这里等我。” 男人外表高贵,骨子里却是唯妻是从的品性,尤其是占有了静文,以后就更是什么都听她的了。 静文吩咐,他点头应下来就是了,哪里都不去,就在这等她。 …… …… 郑荟如紧紧攥着女儿的细胳膊,把她拉到了安静处。 静文面不改色面对自己母亲,母亲要问什么,她都打算老实交代。 并不觉得和乔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暂时两人都比较忙,没时间见彼此家长罢了。 乔止非父母早年已经过世,只有一个看着他长大的舅舅,静文早就想去见见他舅舅了,要不是忙着准备时装周的设计图,早都跟他去见了。 郑荟如拧眉注视着女儿,静文看她,觉得她很严肃。 还是惧怕自己母亲的,想起多年前的聂海尧,静文心里还会起波澜。 但郑荟如即便自知当年处理事情的手段有点低级,但她并不后悔。静文十八岁就有了孩子,并且还打算生下来,像什么话! 郑荟如语气严肃的问她,“你跟那个乔止非,怎么回事?” “谈恋爱。”静文回答得简洁。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为母亲,这种问题像是必须要问的。 静文皱了皱眉,“妈,你同意不同意?” “跟他睡了没有?” “你会说服爸爸吗?” “……” “……” 母女二人只管问不管答,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 过了许久,郑荟如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明知道你爸不喜欢那个人,你就偏要忤逆他,你哥跟他交朋友就算了,你还跟他谈上了。” 静文见母亲这个样子分明是无奈,而不是不赞成,脸上凝固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些,伸手挽住母亲的手,“妈,我哥都支持我俩,幼琳姐也支持,要是你也支持,那爸爸那边就可以不管了。” “不管了?” 郑荟如抬起头来,一脸的焦灼不安,“你们两个都把你爸爸气得住进医院了,他一会儿醒了来肯定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你俩掰,你让我别管他了?” 静文脸上红扑扑的。 想起爸爸是因为她看见和乔止非在车里接吻才会气晕的,不禁整张脸发热。 男人女人情到浓时容易犯浑,在地下车库的时候乔止非都摸她裙子里面了,摸得她都有了反应,也回摸他裆/部,那画面想想就让人面红耳赤,也不知道爸爸看见没有…… 郑荟如看女儿一张脸红得跟个番茄似的,就能猜到个大概,作为母亲,窥探了女儿的这种事情,也是有点挂不住。 她咳嗽了两声,对静文说,“一会儿你让他先走,别你爸醒来看见他又气得背过去。” 静文不点头。 为什么啊,乔止非又不是见不得人的怪物,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啊。 她不干。 “你跟我犟什么,现在是你男人要紧还是你爸要紧。” 郑荟如恨铁不成钢的戳女儿脑门。 “那你答应我,一会儿我让乔哥走了,回头你帮我勾兑我爸?” “勾兑勾兑,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乔止非教你的?” 郑荟如一脸嫌弃的样子,静文却笑了,紧紧勾住她妈的胳膊,“说定了啊,你搞定我爸。” “我要搞不定怎么办?” “郑女士,我相信你。” “你别尽给我灌迷汤,霍静文我告诉你,要是查到乔止非有底子,你得立马跟他断了。” 母女二人往回走,静文突然停下脚步,“妈,你打算去查他?” “查一查怎么了,我这是为你好,怕你上当受骗。” “尊重一下他吧,他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我拿命跟你保证行吗?” “……” 郑荟如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没有。” 他有做措施,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不然两个人也不会牵扯了两三年到现在才在一起。 乔止非就是个大好人,静文在心里咆哮,呐喊。 …… …… 很快的回到急诊室门口。 霍舒城还在里面急救,没出来,郑荟如和女儿都有点焦急了。 见静文跟她妈回来了,乔止非转过身来面对她,也面对郑荟如。 以前乔止非每次见霍泽南家里的人都很客气,但每一次霍舒城不拿好脸色给他看,还张口一句黑涩会,久而久之,乔止非连打招呼都觉得犯不着了。 他本来就算是一个比较高傲的人,跟霍泽南交往,跟静文交往,关他们爸妈鸟事,你搭理我我尊敬你,你不搭理我我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乔止非看了郑荟如一眼,最终把温和的视线放在自己媳妇儿脸上。 静文把手塞进他的大掌里,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看女儿跟男人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亲密,郑荟如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秀恩爱秀到你妈面前来了,个死丫头! “你先回去,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静文小声对乔止非说。 说完又改了下口,“或者你先去看看我哥,看完了再走。” 来都来了,本意就是来看她哥的,怎么都得看完了再走。 乔止非什么都没问,她说什么他听着就是了。 他点点头,说好。 静文看他深邃的满满都是爱的目光,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晚上我去你那睡。”静文说。 “好。” “不要工作太晚了,十二点以前我要见到你。” “嗯,听你的。” 郑荟如看女儿跟乔止非如此恩爱,心里倒是高兴。 这个乔止非,看起来也不像是不靠谱的人,如果真是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底子,她可以想办法说服霍舒城,答应他跟女儿交往。 静文也快三十了,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她要是再嫁不出去就成了老姑娘,郑荟如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被说成是大龄剩女。 背着静文,她还是得想办法找人好好查一查这个乔止非,仔细一点好,不然女儿跟他结婚后找来什么麻烦,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乔止非走后没多久,霍舒城被人从急诊室推出来。 鼻子上插着输氧管,人是醒过来了,但并不是很清醒。 “病人家属。”医生在喊。 “在。” 郑荟如和女儿一起答应。 “病人暂时没有危险,但血压还是很高,得住院观察。” 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去病房,郑荟如紧随其后,吩咐女儿,“你去给你爸办住院手术。” 郑荟如是想给霍舒城缓冲时间,怕他这会儿不想见静文,怕他受刺激再晕倒。 静文看了她爸一眼,然后跟在医生后面去开住院单子了。 脸还在红,总想起和乔止非互摸被爸爸看见的场景,真是好尴尬。 到了病房,霍舒城意识渐渐清醒。 见了郑荟如,也不管护士在那里,扯掉氧气管就问气急败坏的郑荟如,“霍静文呢?” 郑荟如重新把氧气管给他插上,“你血压已经很高了,肝火别那么旺,静文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了。” “办什么住院手续!老子是被她气得,她要立马跟那个姓乔的断了,老子立马就可以出院!” 霍舒城又要扯掉氧气管,护士赶紧过来阻止,“您别这样,刚刚才抢救过来,好好躺着别动啊,一会儿医生来了看见您这样我是要被骂的。” 霍舒城这才安静下来。 郑荟如眉心就没疏散开过,蹙眉瞧着护士给他调整床位,护士对他说,“年纪大了,脾气收敛一点,动不动发火很容易急出毛病,到时候进医院了,担心的还不是家里人——您是首长吧,刚刚那穿军装的这样叫您呢,您可是享受国家特殊待遇的人,那待遇多好啊,退休金肯定特别高,您想想看这么好的待遇要是没福气享受,那多可惜?” 护士能言会道,听起来有点道理。 霍舒城躺在那里慢慢平静下来,郑荟如眉心也渐渐散开了。 护士望着霍舒城笑,“首长,一会儿我过来跟您扎针啊,要输液。” 霍舒城看着这个在逗他笑的护士,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挺温和的,竟和静文语气有些相似,不知不觉的,心头的气好像也没有了。 护士出去之后,霍舒城对郑荟如说,“那个乔止非,简直就是害群之马,教坏了我儿子现在又来勾/引我女儿,这种人要放在部队我……” “得得,别你部队你部队了,你早退休了行吧?” 郑荟如放下手里的包,拉了个椅子坐在他跟前,“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人家勾/引你女儿,指不定是你女儿勾/引的人家!” “瞎说!” “老霍啊,你要认清楚现实,你女儿现在就是跟乔止非在一起了,两个人还有结婚的打算,你当爹的除了准备嫁妆,其他的就别再管了好吗?” “我又没有听错?郑荟如你刚刚在说什么?” 霍舒城又要摘输氧管,郑荟如赶紧制止,“你没听错,我没打算阻止女儿跟他在一起。” “……” 霍舒城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升高了。 ……?…… ………… 医院另一边,肿瘤科大楼。 霍泽南的病房里,阳台上,乔止非背靠栏杆两条手臂搭在栏杆上,脸上呈现无力感。 而霍泽南,刚刚才挂断静文的电话。 父亲已经没事了,这会儿在病房输液。 见了静文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乔止非断了,而静文很干脆的告诉他,“不可能。” “我爸没事了,干脆你去找静文,把她先带走。” 刚才静文在电话里说爸都不和她说话了,让她滚,那就滚吧,反正待在那里也不受待见。 “她说晚上见,这个时候我就不去找她了。”乔止非说。 他是觉得,不管父亲远不远理会静文,静文都该在那里守着。 自己父母走得早,当年走私贩毒洗黑钱,虽说是死有余辜,但毕竟是自己父母,经常还是会想念他们。 其实乔止非能理解霍舒城接受不了自己的原因,他那种家庭,人前风光人后的确黑暗,他现在拥有的财富,说到底也是早年父母的积累。 有些钱充了公,有些钱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留给了他,虽说乔止非自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父母早年确实做了,霍舒城是什么人?军人?大将军!他能允许自己儿子女儿跟他这样的人有关系才怪。 今天郑荟如能给他好脸色,他已经很感激了。 以前他不敢碰静文,不敢跟静文谈感情,是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家庭,那样的家庭再有钱又如何,走私贩毒洗黑钱得来的黑心钱,他抓在手里也会觉得烫手,一想到要用那些脏钱养静文,他接受不了。 但他也不是圣人,不可能把那些钱捐给什么机构,那太假,他还做不到。 霍泽南拍拍他肩膀,也不多说,就对他说一句,“未来岳父不好搞还有我们,你对静文好我都知道。” 乔止非点点头,笑了,身后搂住他霍哥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立马娶你妹。” “等我出院吧。”霍泽南瞪他。 “哈哈哈,好啊。” 娶她不是随口说说,那天跟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 乔止非三十来岁了也不是小处/男,但就这个女人,一旦沾了,那就是一辈子了。他想对她负责,男人对女人的责任,似乎一见钟情那天就在他心里生了根了。 他好喜欢静文的。 静文外表正正经经,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边呆久了,有时候也蛮污的,丝毫不做作,真性情的姑娘最可爱了。 在霍泽南病房待了有一个小时,乔止非离开。 他对霍泽南说静文跟他规定晚上上班不能超过十一点,十二点要准时到家,一点钟睡觉是底线,更早一点hi最好。 有女人管着,有时候想想也是挺甜蜜的。 乔止非不谈恋爱不知道,突然落进了静文的温柔乡,觉得为了女人变成软骨头也值得,因为那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五点三十,小远放学到医院来。 在水果店给霍泽南买了莲雾,因为这种水果对肺部比较好,小远在网上看来的。 霍泽南做完手术那几天,肺部有些感染,小远在家上网就查了这个,听说莲雾对病情有帮助,就给爸爸买了。 没想到爸爸还挺爱吃,于是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买。 其实霍泽南不是爱吃莲雾,因为莲雾是儿子买的,他就爱上了。 小远开始喊爸爸,是手术第二天,他答应了霍泽南,只要他平平安安,他就叫他。 “今天的莲雾个子有点小,爸爸你将就一下。” 小远把莲雾洗干净了拿给霍泽南,拿在手里又看了看,不是很满意。 “没关系,你买的不管大小爸爸都吃。” “改天给你买大一点的。”?小远看着爸爸咬了一口莲雾,笑了,然后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开始写作业了。 他今晚要在这里陪爸爸,让妈咪回去休息。 他已经十岁了,能帮大人做些小事,现在爸爸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偶尔他在这里守着他,也是可以的。 妈咪去顾医生办公室了,好像要商量爸爸的出院时间。 小远在心里偷偷的想,他更宁愿爸爸在医院多待一些时间,这样,他就能多休息一些时间了。 小远知道,爸爸一旦开始工作,就会非常忙碌,一旦忙碌,就会非常累。 小远不想看见爸爸的眉心经常皱起的样子,像现在这样,脸上随时挂着笑容,多好。 但是他是成功商人,商人就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难免遇上棘手的,遇上了,当然要皱眉。 小远终于不再傲娇,肯敞开心扉和爸爸说真心话,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时常在一起讲各自的秘密。 小远有喜欢的女生,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妈咪,只会告诉爸爸,以及,谌子慎爸爸。 六点整,小远埋头奋笔疾书中。 病房门敲响,小远抬起头来。 美团外卖来了。 今晚是霍泽南点的餐,点了儿子爱吃的菜。 送餐员把食盒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光头男人,冲着他友善的笑笑。 霍泽南也冲他笑。 送餐员走后,小远放下手里的笔,“我去叫妈咪回来吃饭。” “去吧。” 望着儿子小跑着出去的背影,霍泽南懒懒的倚在墙上,唇角咧着淡淡笑意,心下温暖。 小远肯认他了,幼琳也回来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他大病一场,换回了妻子儿子,生这病也是值了。 幼琳在医院待到晚上九点。 离开前,一家三口去了对面那栋大楼,去看霍舒城。 爷爷突然住进医院,小远也是饭后才知道的。当然,大人没有告诉他,爷爷是被静文姑姑气得住进医院的。 小家伙智商不是盖的,情商也高,三言两语哄得爷爷高兴了,爷爷露出笑脸,过了一阵护士再过来量血压,降下去了不少。 小远坐在爷爷的病床前,陪爷爷看电视,幼琳笑着站在边上,在削苹果。 郑荟如过去,想和幼琳笑一笑,又笑得极其不自然,手递过去要拿刀和苹果,“我来吧。” 幼琳没给她,笑着说,“没关系,我几下就削完了。” 幼琳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四小块,给霍泽南,给小远,给小远爷爷,给郑荟如。 泽南和小远都让给她吃,儿子和丈夫那么疼她,她都快不好意思了。 最后幼琳自己重新削了一个苹果。 晚点霍泽南送幼琳下楼,小远继续呆在病房陪爷爷。 霍泽南自己是病人还送幼琳,幼琳的手被他牵在手里,进了电梯。 夜里出入的人不多,此时电梯里就他们夫妻二人。 霍泽南看着镜面里的一男一女,突然呼的长长叹了口气。 幼琳抬眼看他:“……” “好久才能过姓生活啊,杏鲍菇都快发霉了。” “你还想那个,你敢动吗,你不怕一动你脑袋崩裂开了吗,脑浆就那样爆出来,你想想不觉得恐怖吗?” 霍泽南低头看她,“所以你动。” …… …… 从电梯出来,就是医院的地下车库了。 霍泽南见没人,拉着幼琳避开了监控,把她抵在就算有人开车经过也看不见的地方。 他凑上去吻幼琳。 这是他住院一个多快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和幼琳接吻。 和她痴缠,她又想推开他,他把她禁锢的很紧,幼琳完全推不动他。 霍泽南想在这隐蔽的地方,和幼琳做夫妻间很久没做的那件事,他的手伸到幼琳的衣服底下,摸到了幼琳的内/衣扣搭。 修长的手指一下就解开了扣搭,长臂搂紧了她,贴紧了她,他清晰的听到幼琳猫儿一样的叫声。 217.217幼琳惴惴不安的把车开到医院外面的无人小巷 “别这样……” 幼琳被他揉得全身都软,背抵着墙完全没了力气,但她脑子里理智还在,那天顾医生来病房和霍泽南聊天的时候半开玩笑的有提醒过,暂时还是不要剧烈运动。 男人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咬着幼琳的耳朵轻轻的磨,“别动,很快就结束。” “不行……” “乖,很快很快。”偿 吻她脖子的时候,大手移到前面解开了她的裤子,然后是他自己的裤子,幼琳仰着头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手放在他背上还在试图说服他,“泽南,我很怕。” “不怕。”撄 “真要命……” 很快就结合在一起,幼琳整个人都是僵的,霍泽南也没动,就那么贴着她,两个人在黑暗中感受着彼此,但就只是这样,静静的,除了灼热的呼吸,其他一切都是沉静的。 霍泽南没动,幼琳也不敢动,但她有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有所缓解。 霍泽南双臂紧紧搂着幼琳,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他的头上新长出来的发,像胡渣一般,扎得幼琳的脸痒痒的。 他就像个孩子,需要她的疼爱。 幼琳无声的笑了,手贴着他的后颈,感受到了他毛孔里渗出来的汗意。 他说很快,就这样怎么个快? “去车里吧。”幼琳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男人从她的胸前抬起头,一双黑黑的眼睛里,像是有点委屈。 “去车里。” 幼琳再一次说。他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眼中的委屈便渐渐消失了,剩下的是孩子得到了糖果般的满足。 两个人上了车。 幼琳惴惴不安的把车开到医院外面的无人小巷,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后悔了,她该再坚持一下的,这段时间就该让他修身养性。 路上霍泽南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幼琳知道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副驾位放下来了,霍泽南躺着,幼琳在他身上,他扶着她的腰。 “尽快结束你就回去。”幼琳弹了弹他的额头,笑了。 ……?…… ………… 半个小时后,幼琳把车子开出了小巷。 男人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很禁欲,幼琳没好气的看他,不知道他在装什么,明明刚才就很色/情。 把他送到医院,幼琳就开车回去了。 今晚有小远在这里陪他爸,幼琳得回去陪锦年。 锦年每天都会来一次医院,霍泽南很想他女儿,一天不见就不高兴。 幼琳和小远都觉得爸爸爱美眉更多一些,不过现在爸爸脸上天天都有笑容,身体也好起来,这是幼琳和小远最开心的事情。 幼琳到家时锦年已经在房里睡了,容婶知道她要回来,在楼下客厅等她。 这一片最近被纳入政府规划,政府高价买这块地,用来修建公共设施,附近的住户在利益驱使下大多数已经签了字,就剩下霍泽南这一户老宅。政府的人来了好多次,霍泽南一天不点头,这一片的开发就一天提不上日程。 霍泽南前一阵找了人估价,温家这个宅子,市价可以卖到8000多万。 霍泽南这人也不是那么难搞,主要是觉得自己和孩子都在这宅子里长大,有特殊感情,他也不缺政府给出的那三倍赔偿价,就是舍不得离开。 再者,他暂时还找不到这么让他和幼琳都喜欢的房子。 “下午又来人了,负责项目的那位处长亲自来的,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幼琳一坐下,容婶就跟她说了这个事。 幼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道,“我尽量劝他了,他就是觉得这房子经历过了一个世纪,他都当文物看的,不只是他不舍,我婆婆也不舍。” 容婶叹了口气。 容婶也是不舍。 这房子多好,背靠青山面向湖水,空气好,环境也好,出门也方便,步行二十分钟就是商圈,离军属大院也近。 很多摄影师都会到这一片来看这些老旧的院子,人文气息浓厚,这样的房子全中国也没剩多少了。 “这房子,从泽南太公那一代就有了,到现在也有将近一百年了,拆了是蛮可惜的。”容婶说。 “那也没办法。” 幼琳无奈摇摇头。 去年的时候就听到风声说这一片有可能被规划,当时霍泽南得知这个事情就有点上火,现在文件下来了,政府的人来找他,他人在医院也三天两头被那些人打扰,令他烦不胜烦。 幼琳上楼去看锦年,小奶包子正好在床上翻了个身。 嘴里咕哝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说的梦话,幼琳没听清,笑着过去给她拉了拉被子,然后去浴室洗漱。 霍泽南留给她的东西这会儿在往外渗,幼琳一想起在巷子里做的那个事情就忍不住脸热。 霍泽南还想要个孩子,并且这个愿望很急切。 她也喜欢孩子,觉得小远和锦年再来个弟弟或是妹妹也很好,家里孩子多热闹,她和霍泽南晚年肯定不会孤独了。 但再生一个孩子估计就是极限了,年纪大了,她怕自己以后都生不动了。 和锦年比起来,小远显得那么可怜兮兮的,因为从出生到六岁多七岁了,也都没有在爸爸身边。 小远现在跟他爸爸关系很好,幼琳心里早就清楚,小远不是接受不了霍泽南,多半是有些害羞吧,那声爸爸总是叫不出口。 幼琳洗完澡出来,在锦年旁边轻轻躺下。 锦年又咕哝了一句,这回幼琳听清楚了,她在叫爸爸。 幼琳吃醋了,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这么偏心。 幼琳侧卧着,右手放在枕头上,左手搭在锦年的小屁股上,这样,就把锦年的小身板圈在了怀里。 爸爸很羡慕,爸爸也想每天都这样睡在锦年的身边,起码,要睡到锦年三岁上幼儿园。 霍泽南说,美眉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暖男,就算吵了架也要五分钟之内向女朋友低头。 然后幼琳就淡淡的看着他,“所以你就要反省了,你跟我吵个架起码三个月都不低头。” 霍泽南,“……” 自己打脸。 ……?…… ………… 夜里一点,乔止非回到公寓。 黑灯瞎火的,他没开灯,放轻了脚步往卧室去。 静文早就睡了,他言而无信,说了要提前两个钟头回来早点休息,结果还是这么晚才回来。 不知道静文会不会生气,不知道静文生气了会不会罚他跪搓衣板。 去浴室洗漱的时候踢到了浴室里的小板凳,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然后静文就这么被他吵醒了。 “乔止非。”?静文在床上睁眼,叫他名字。 “啊。” 某人从里面探出个脑袋,“被我吵醒了?”?静文缓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开灯?” “怕弄醒你么。” “结果你还是弄醒我了啊。” 乔止非开了灯,浴室亮了。 外面一片漆黑,然后静文视线里的浴室里的乔止非,就像是被光圈包围住了一样,有点粉墨登场的意思。 她睡眼惺忪的望着他笑,然后下了床去,小跑过去抱住他。 乔止非也抱她,低头,脸埋进她的脖子里,闻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浅浅的吻她的皮肤。 “这都几点了?” 小女人尾音有点儿上扬,声音不大不小,在质问他。 “呵呵。” “说了早点回来的。”静文叽咕,有点儿不高兴。 “小马老婆怀孕了,我让他早点走了。” 小马十三岁就跟了乔止非,对乔止非的衷心是没得说,乔家有难的那几年,小马硬是没有离开过乔止非半分钟,那时候小马就说,跟着我乔哥,以后的路再难咱都不怕。 乔止非在小马心里,大概就是太阳一般的存在吧。 乔止非父母走了,身边也没有兄弟姊妹,他拿小马当自己亲弟弟。 小马今年三十,在他身边十七年,乔止非看见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夜/场管理者,甚是欣慰。 小马谈过无数次恋爱,每次临着他动了念头要结婚都会问问他乔哥的意见,乔哥看人通透,小马比较天然呆,乔哥怕他吃亏,乔哥不点头,他就不敢结婚。 去年小马结婚,那姑娘叫郑莹,跟幼琳一样是学跳舞的,去年刚毕业在舞蹈培训班教小孩跳舞。 郑莹刚拿驾照是个马路杀手,在路上刮了小马的路虎,摊上大事,凭一张清纯无害的脸自救。 小马跟她一见钟情。 不过小马自我介绍的时候郑莹还是被吓到了的。 小马:“你好,鄙人马云。” 郑莹:“……” 以往小马谈恋爱乔止非不过问他,这次,谈了三个月,乔止非知道他把人家给睡了,就提醒他可以结婚了。 小马也是孤儿,乔止非是他哥,结婚时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他和郑莹都敬乔止非和静文的茶。 当时静文觉得非常雷人,她和乔止非完全没关系好不好,乔止非从来没承认过她好不好。 不过也就是那一次开始,底下的人都通通叫静文是嫂子了。 怎么说呢,静文还是会觉得幸福吧,至少,乔止非就算不承认,也没否认。 “小马真厉害啊……” 静文脸贴着乔止非的胸膛,一只手捏着他的衬衫领子,她说这话时,乔止非挑着眉梢,“你要想,我也可以很厉害。” 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有措施,静文倒是想快点给他生个小猴子,但他很谨慎,不想让静文未婚先孕,她家规矩多,怕她挨骂。 “我想。”静文说。 “等你爸出院了,我上你家提亲。” “可我爸一见你就血压上升,我怕你还没来得及提亲他就又晕倒了。” “哈哈。” 乔止非笑,低头亲她的发心,“那就再等等,反正你哥也还没出院,我们的事情不急。” “我急啊,小马都当爸爸了,你今年三十二了,我也想让你快点当爸爸。” “嗯,小马那goes的,竟敢抢在老子前面。” “是啊,回头罚他关禁闭。” “那可不行,郑莹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出人命,一尸两命。” 两个人开小马郑莹的玩笑,心情极好。 静文双手挂在乔止非脖子上,亲了他一口。 乔止非伸手摸了一下被她亲过的地方,低笑着看她,“勾搭我?” “嗯。” “继续啊。” 静文仰着脸和他四目相对,眉目间都是浓情蜜意,她看着他笑,过了好久,她对他说,“我们尽快要个孩子吧,别管我爸了,我妈和我哥都支持我俩。” “今晚就要?” 男人捏捏她的小脸,静文点头,他将她抱起来,转了个身把她放在身前宽大的洗手台上,“现在就要。” ?? ?? ?? ?? 刘猛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飞过来的。 幼琳第一次见霍泽南这个老战友,给他定了酒店,安排吃饭的地方,让彦均等人过来陪他喝酒聊天。 在病房的时候,刘猛说起那时候军演霍泽南为了保护他而腿受伤的事,“要不是团长,那次住院的就该是我了。团长突然就退伍了,也真是可惜,当时眼看着就要升大校了。” 对于军人来说,军衔这种东西他们时很看重的,所以刘猛为霍泽南感到惋惜,未来国家的栋梁,说不干就不干了,跑来做什么瘠薄生意! 刘猛坐着,霍泽南在床上靠着,他想下床来,刘猛制止他,“你别下来了,我就这样跟你说话。” 霍泽南笑笑。 “有没有想过转业?”霍泽南问刘猛。 刘猛开了个玩笑,“我转业就来跟你做生意,如何?” 霍泽南挑眉,“欢迎。” 刘猛笑了两声。转业暂时还没想过,等哪一天真的当军人当腻了,说不定真的来跟霍哥发大财。 “酒我不能喝,辛辣油腻的不能吃。你是四川人,一会儿我让我弟弟还有我朋友陪你去吃火锅。”霍泽南说。 “行啊。” 刘猛是性情中人,霍哥病着也都让兄弟朋友陪他,还让嫂子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一想到霍哥人大面大的还记着当年的战友情,刘猛心里热乎乎的。 都说人发财后就不记得以前共甘苦的兄弟了,霍哥就不,霍哥退伍了,回到自己的地方了,也还拿他当兄弟。 下午六点钟,陆彦均从公司过来接刘猛吃饭。 霍泽南的战友,出于礼貌,幼琳也去陪同。 刘猛生性就有点自来熟,见了霍哥的弟弟,才见第一面就跟人勾肩搭背。 刘猛和彦均勾肩搭背走前面去了,幼琳临行前问霍泽南,“你一个人在病房o不ok啊?” 霍泽南点头,送她到了门口,“去吧,我ok。”?“你这战友挺有意思的,说话可逗了。”幼琳笑说。 “比较大大咧咧,很耿直。” “那我就去了,晚点再回来,你有什么事就找护士。” 幼琳踮脚亲了一下男人的脸,望着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 许磬他们早就等在火锅店了,霍泽南一个电话说让他们陪他战友,就都把手里的事情推了。 刘猛这才意识到,他霍哥的朋友都是西装革履的大老板,跟大老板吃饭压力不要太大。 “你留在部队有什么意思,钱赚不了几个,没后台,生得也慢,还不如出来跟姓霍的发财。” 许磬眯眼叼着烟,半开玩笑的怂恿刘猛。 刘猛吃着菜,呵呵的笑,“小弟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当军人是从小就有的理想。” 家里人比较迂腐,祖上没出过一个党员,到了刘猛这一代,刘猛参了军,就是一名正式的中国.军人了,那一年刘猛他妈还真是乡里邻里奔走相告。 刘猛自己也喜欢那一身戎装。 就是家里那娘们总跟他吵,出任务老受伤,而且一年没几天待在家里的,那娘们孤独怕了,每打一次电话就跟她哭一次。 有时候刘猛也总觉得对不起那娘们。 喝着小酒,想想烦心事,刘猛摇头。 眼看着磬哥在那逗人家兵哥哥,陆彦均也起了玩心,一脸正经道,“我哥那边缺自己人,你也说当年我哥救过你是吧,就当是报个恩吧,你也应该来帮我哥做事。” 顾简剥着花生米,嗯嗯嗯的点着头附和,“是啊,他妈的当兵有什么意思,你得挣钱让你老婆吃香的喝辣的,买名牌,开豪车,懂吗?” 刘猛还是没被说动,完全不受影响,笑呵呵的吃菜,该敬酒的就敬酒,只是觉得霍哥这帮朋友也真是为他着想。 幼琳看那几个人在那里游说刘猛,你一言我一句的,她有点忍不住了,这才开腔,“你们别逗人家了,放个假回去就说要退伍,回头部队查下来你们是罪魁祸首,有你们好看的。” 彦均也笑了,“嫂子又唬人。” 吃过了火锅,陆彦均他们陪刘猛去了酒店房间打牌。 几位男士去酒店,幼琳就没再去了,开车回了医院。 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加上来回时间,幼琳一共离开了霍泽南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霍泽南很想她。 外面天气十分炎热,幼琳回来还被男人一把拉过去搂在怀里,她瞪他,“你放开我,让我去洗个澡行吧?” “洗完澡跟我一起睡了?” “不跟你睡。” 昨天在巷子里满足了他,整个过程他很享受,幼琳却是胆战心惊,这种事情她暂时不要再做了。 幼琳洗澡的时候,霍泽南在病房里负手来回缓慢踱步。 早上顾医生跟他说,恢复得很好,估计下星期可以出院了。 霍泽南在医院待了快两个月,清闲的日子惯了,一回到工作中精神就会再度紧绷起来。 他走到浴室门口,隔着门问里面的幼琳,“我出院,你跟我去公司办理入职?” 他等着幼琳的回应。 大概过了十秒钟,幼琳在里头应他,“好。” 他便笑了。眉目舒展,像是极其满意。 没多久幼琳洗完澡出来,脸被热气熏得热乎乎的,他对霍泽南说,“你弟弟还有你的朋友,在那里怂恿人家刘猛转业来跟你做生意,太不像话了对不对?” 霍泽南一怔,跟着就笑了,“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 218.218霍泽南对女儿很耐心,照顾女儿毫无压力 病房里,霍舒城有点躺不住,想出院了。 郑荟如不让他出院,跟他死磕,他近乎恼羞成怒又拧不过她。 锦年坐在沙发上玩魔方,不时的抬头看两个老年人,眼中有着小小鄙夷,不知道他们干嘛要脸红脖子粗。 锦年当然不知道她姑姑谈个恋爱把她爷爷气得住进了医院。 护士过来给霍舒城量血压的时候,锦年弯着唇角冲人家直笑,很礼貌的样子,很讨喜撄。 “首长,干活不要那么旺,生气的时候看看您的孙女,孙女这么漂亮,看一眼心情就会好起来。” 任何人都喜欢漂亮又乖巧的孩子,护士也不例外偿。 锦年看着护士阿姨给爷爷扎针,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然后从沙发上下来,走到爷爷床前,“妈妈说生病了就要扎针,扎完针很快就会好。” 锦年突然说话说得那么流利,霍舒城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心情舒畅了不少。摸摸孙女脑袋,安心扎针。 静文昨天没来,今天也没来,她老子被她气得住院了她打算撒手不管是不是?! 想到这个,霍舒城就有点气不顺。 低头看一眼孙女,心情就又会好一些。于是一整天都在这样的反复无常中度过,心情不好就看孙女,孙女比吃药打针还管用。 锦年今天在病房里陪爷爷,是幼琳叫她过来的。 霍舒城被静文气到,一时间所有人都处在低气压的气氛中,锦年陪爷爷,倒是能稍微让他老人家高兴一些。 中午郑荟如喂锦年吃饭,锦年乖乖坐着,喂一口吃一口,一点不费事。幼琳教小孩还是教得好,锦年不像其他同龄孩子,吃饭坐不住,要大人追着喂。 锦年胖乎乎的,胃口好,很少生病。 “肉给爷爷吃。” 锦年也很孝顺,知道要把好的东西给长辈,郑荟如望着孩子稚气而懂事的模样,倍感欣慰,忍不住笑起来。 “锦年乖,爷爷知道吃。” 锦年点点头,又吃了口饭,嘴里包着饭含含糊糊的,“爸爸说我是小胖妞。” 小姑娘估计不太懂小胖妞是什么意思,说着自己就笑起来,露出浅浅酒窝,实在是漂亮得很,像洋娃娃。 “别听你爸瞎说,美眉才不是小胖妞,美眉是小公主。” “嗯,我是小公主。” 锦年吞了那口饭,重重的点头。 不知道小胖妞是什么,但知道小公主是什么。从小被宠溺惯了的孩子,或多或少会有公主病。 但霍泽南觉得自己的女儿就算有公主病也没什么问题,美眉就是公主,是他的小公主,是全家人的小公主,爸妈疼爱,哥哥疼爱,所有人都疼爱。 小公主吃完饭自己去阳台玩,蹲在盆栽旁边,数着水里一尾一尾的小金鱼。 房间里剩下郑荟如和霍舒城,霍舒城坐在床上就着桌板吃饭,食不知味。他就想出院,呆在这鬼地方人都要发霉了。 “吃完饭我陪你下楼走走,顺便把孩子给幼琳送过去。” 锦年一会儿要睡午觉,幼琳拿来的薄被在霍泽南病房里,所以锦年要去那边午睡。 霍舒城埋头吃饭,没理会她。 郑荟如皱眉,走过去敲了敲桌板,“跟你说话,你别装聋子。” “下楼走什么,你让老子住院不就是让老子一天跟这儿躺着?”他语气有点冲。 他就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郑荟如也习惯了,她也不跟他生气,只对他说,“医生说了,饭后不能立马睡,容易得糖尿病。” “糖尿病个鬼哦。” “老霍,你女儿惹了你,你在这里跟我发什么火呢?” 郑荟如拉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来,皱着眉,语气却是好的,“静文年纪也不小了,遇见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十年前我们做父母的拆散了她和聂海尧,她肯原谅我们,我们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这次你打算让静文多久不回家一次?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霍舒城嘴里嚼着蔬菜,没吭声。 郑荟如叹了口气,“你看,你年纪大了,家里孩子基本上都是事事顺着你的意思,你不高兴的事,孩子们尽量不做。这都是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但是感情这种事啊,是不能勉强的,静文喜欢乔止非,愿意嫁他,你再瞧不上乔止非就当是看在泽南的面子,同意他们两个吧。” 郑荟如看他,他依旧是没反应,嘴里嚼着饭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荟如叹了口气,“老霍啊,你看你当时那样阻碍幼琳和泽南,他们俩非要在一起,这也是你没办法阻止的事,年轻人逼不得,真逼急了说不定就自己在外面结了婚也不通知你,自己过日子,以后跟咱们断了往来。” “她敢!” 霍舒城重重撂下筷子,“没有老子的同意,霍静文她敢结婚!” 郑荟如笑,“这可不好说。爸妈都是要老死的,最后陪她度过余生的始终是自己丈夫,难道不是吗?” “你他妈撞什么邪了?哦,我在逼她,现在你不是在逼我?” “我逼你什么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跟我商量!” 霍舒城冷冷哼了一声,一张脸铁青,“你哪里是在跟我商量,你就是跟你女儿串通一气达成共识之后来通知我让我准备嫁妆!” 姓乔的底细几年前他就查得一清二楚,十几二十年前本市最大的社团被警方一窝端,话事人就是乔止非的父亲。 那个年代啊,他父亲干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走私贩毒倒卖军火,开公司洗钱什么的不在话下,这样的人生的儿子能是好人吗! 霍舒城没有奢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多有本事的男人,但他霍家一代军人世家,就是他爸在,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女嫁给这样的人。 静文可以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外形可以不用太好,家里不用太富有,但背景一定要干净。 而那个乔止非,不仅父母是黑涩会,他还有个舅舅,那个舅舅有而不是什么好人,道上的称龙爷,这个龙爷早年不也是跟着他爹妈在泰国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如果霍家跟这样的人结了亲,传出去他那张脸该往哪里放! 黑道上的人他不想招惹,乔止非那个舅舅他也不想要认识,那种人出门前后几辆车几十个保镖,那个架势他姓霍的也招架不住。 “乔止非跟泽南他们合起伙做生意?还有许磬?顾简?” 霍舒城蹙着眉宇,突然问了郑荟如一句。 郑荟如没料到他会问这问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讷讷的点了下头,“听静文说起来,好像是这个么意思。” 霍舒城沉默了一阵,又问,“我要是同意霍静文跟他谈,他能不能答应我跟他舅舅撇清关系?” “……” “以后跟道上的人不来往了,做正经人,做正经生意,只要他能做得到,我就能答应他俩的事。” “老霍,那是乔止非亲舅舅,你这样要求他,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 霍舒城拍桌子,严肃又不容商量的道,“这个事情做不到,想结婚没门!” ……?…… ………… 锦年从阳台上探进个脑袋,看着坐在病床上极为恼怒的爷爷。 爷爷看起来很生气,锦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每次去军属大院过周末,爷爷都会笑脸迎人,还会抱着她在院子里转圈,别提多和蔼可亲了,怎么这会儿看起来这么凶。 这样子的爷爷让锦年有些害怕,她跑过去拉郑荟如的袖子,“姥、姥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锦年瘪瘪嘴,就要哭了。 郑荟如起身一把抱起孩子,回头瞪霍舒城,“你瞧瞧你,把孩子都吓到了!” 霍舒城看孙女吓得趴在她姥姥肩上都不敢看他了,这才收起那张黑脸,伸过双臂,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美眉,过来爷爷抱。” “不要爷爷抱,爷爷凶。” “……” “都说了别在孩子面前大小声,吓到了孩子,孩子晚上都睡不安稳。” 郑荟如最后瞟了他一眼,抱着锦年就往外走,“我给幼琳送过去,马上回来。” “美眉不陪爷爷了?”某个老年人试图挽留他的小乖孙。 压根就没人回应他,美眉已经被姥姥抱着出了这间病房。 在电梯里,郑荟如看锦年,看着孩子眼睛都红了,被她爷爷吓坏了。 “爷爷很凶是不是?” “嗯。” “还跟爷爷玩吗?” “要。” 郑荟如看着孙女被爷爷吓到了但还是喜欢爷爷的这个小模样,忍不住笑着捏她的肉脸,“还真是亲生的呐。” “爷爷为什么生气?”锦年双手搭在姥姥肩上,问道。 “姑姑惹爷爷生气了。” “姑姑为什么惹爷爷生气?” “因为姑姑长大了,姑姑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的想法让爷爷不高兴了。” “为什么让爷爷不高兴了?” “……” 郑荟如回答不上来了,孩子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还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突然就想起幼琳。 幼琳在锦年的这个年纪,两岁多一点,那个时候她已经和童伟民离婚了,并且也已经嫁给霍舒城。 幼琳在两岁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锦年一样,整天缠着她爸爸问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 郑荟如想起自己这一生对幼琳的所有亏欠,不禁双眼酸涩,避开了锦年的注视,抬手抹去了眼角湿润。 …… …… 霍泽南最近就要出院了,心情还算比较好的。 郑荟如带锦年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是公司下属打过来的,在汇报工作。 幼琳坐在沙发另一端看杂志,门推开了,郑荟如牵着锦年进来,幼琳便起身迎上去。 “妈妈。” 来到这个病房,锦年肯定是要开心许多的,因为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锦年一看见幼琳就咧嘴笑起来,笑得可甜了。 她从姥姥这边走到妈妈那边,张开小小双臂抱着妈妈的腿。 “泽南他爸在发脾气,把孩子给吓到了。”郑荟如叹气说。 “怎么了,发什么脾气?” 幼琳问这话的时候,霍泽南接着电话往这头看了一眼。 “还不是因为静文和她对象的事情,泽南他爸不同意。不过这会儿松口了,说是如果乔止非能和他舅舅那边断了关系,就同意他和静文结婚。” “这种要求有点过分啊。” 幼琳不是很清楚乔止非的家庭状况,但早些年乔止非父母是什么人她有听霍泽南说过。 但父母是父母,子女是子女,乔止非现在做的是正当生意,如果泽南他爸要他跟自己亲戚不来往,乔止非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幼琳轻轻摇头,叹了叹气。 “泽南在谈公事?” 郑荟如见霍泽南一直在讲电话,也没打扰他,问了幼琳一句,幼琳说是,她便转身要走了。 “他爸刚吃完饭,该叫他吃药了。”郑荟如对幼琳说。 “好。” 幼琳抱起锦年,送母亲到了门口,“静文的事情还麻烦你跟爸爸多沟通,他也不是完全铁石心肠的人。” “我会的。” “妈,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幼琳在病房门口止步,郑荟如转身瞧着她,也瞧瞧自己的外孙女,心里一阵暖流淌过。 她伸手握住幼琳的手,笑起来,不会像面对其他人时那么自在,她说,“等泽南出院了,你们两个,还有孩子,容婶,全都回家住好吗?” 幼琳唇边挂着笑,一时间没有给她答复。 “泽南姥姥的那幢老宅子被政府规划了,我也知道了,翻几倍的价钱,拿到手就是两亿多,你可以说妈很现实,但钱谁还不喜欢?你回头跟泽南说说,政府的项目也不可能不做,那边卖了以后回家来住,他爸年纪大了,思琦嫁人了,静文总归也会嫁人,家里就我和他两个老人,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挺寂寞的。 他爸虽然不说,但他心里肯定是希望你们回来住,有小远,有锦年,家里有孩子总会热热闹闹的,他爸就是喜欢热闹。 幼琳,妈自认没有资格求你做什么事,霍家房子是姓霍的,以后我和他爸走了,那房子还不是你们的。而且你们回家住,让他爸高兴高兴,指不定静文的事情也就有希望了。” 郑荟如说完,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幼琳站在原地,郑荟如的意思她明白,但霍泽南姥姥的宅子霍泽南是真心不想卖,两个多亿谁都动心,目前崇达的重新整合也需要这笔资金,但霍泽南是个念旧的人,那房子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像是他姥姥姥爷一直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他是不舍的。 许久,幼琳点了点头,“我找机会跟他说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泽南他爸是个相当不好搞的人,泽南就算从湖边宅子搬出来了,也不见得会搬回军区大院去。 当然,他爸难搞这事儿幼琳可没好意思在郑荟如跟前说。 郑荟如走后,幼琳抱着孩子回病房。 霍泽南还在讲电话。 他这通电话都讲了快半个小时了,刚才妈妈进来,他也只是站起来跟人点头微笑了下。 锦年已经在打哈欠了,她走到霍泽南面前,想要爸爸抱。 霍泽南弯腰,单臂搂起锦年的小小身子,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腿上。 锦年肉乎乎的小手摸爸爸才长出新头发的脑袋,脑袋上还有一圈手术伤口,看起来真难看。 锦年趴在爸爸肩上,困意袭来,就快要睡着了。 霍泽南换了只时候拿手机,对那头的人说,“先这样,我女儿要睡觉了。”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怔了一下,估计是在想他们的霍总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奶爸了,要赚奶粉钱,还要负责哄孩子睡觉。 终于挂了电话,霍泽南把手机扔在一边,双臂放在锦年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起来,“来来,我们几个小时不见,让爸爸看看美眉有什么变化没有?” 锦年咯咯的笑,最喜欢被爸爸举高高了。 一旁的幼琳却在心里翻白眼,几个小时能有变化? “想爸爸没有?” 霍泽南缩回手臂将女儿搁在身前,跟她额头贴着额头,两双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锦年被爸爸嘴里呵出来的热热呼吸弄得脸上很痒,就伸手去推爸爸的脸,“想妈妈多一些。” “哦,想妈妈多一些啊。” 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没事干的人,男人心里起了落差,凭什么想妈妈多一些啊,平时不都最爱老爸的吗。 锦年双手捏着爸爸的耳朵,“也很想爸爸啊。” 男人微笑。好吧,略感欣慰。 “好了,你俩别肉麻了,锦年到妈妈这边来,洗洗手漱个口睡午觉了。” 幼琳伸手要接过孩子,锦年赶紧抱紧了爸爸的脖子,“爸爸还要抱。” “……” 幼琳扶着腰,皱眉叫她名字,“霍锦年?” “和爸爸睡。” 锦年怯生生的回头看了幼琳一眼,那小眼神儿竟然生出一些孩子跟爸妈玩花样时有的狡黠,幼琳拿她没办法,只好对霍泽南说,“你带她去漱口洗手洗脸。” “行。” 霍泽南对女儿很耐心,照顾女儿毫无压力。 锦年刚出生的时候,幼琳坐月子期间,晚上都是他起来给孩子换尿布,兑奶粉,幼琳母乳不算多,锦年混合喂养的。 孩子屁股上长疹子什么的,霍泽南也能很熟练的处理,并且不急不躁,非常有耐性,从不会为孩子的事发火,绝世好爸爸。 霍泽南把孩子抱到了洗手间,给她清洗干净了再抱出来,幼琳已经拉上了房间里的窗帘了。 锦年睡在爸爸的病床上,闻着四周的消毒水味道,听着爸爸讲的故事很快就入睡了。 父女二人躺着,幼琳坐在沙发上瞧着。 看着生活在蜜罐里的女儿,幼琳会想起另外一个孩子。 幼琳和小远生活在美国那些年,那孩子一定也像现在的锦年,享受着这个男人伟大的父爱。 她现在还好吗,成长在谌子萱的身边,会幸福吗? …… …… 美国洛杉矶,当地时间凌晨十二点四十。 宜甄跪在妈妈面前,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稚气的童音都在打颤,“妈妈,我错了。” 谌子萱双腿轻叠坐在单人沙发里,指尖夹着根烟,吞云吐雾看着跪在地上那孩子,“错在哪里?” 219.219幼琳在心里翻白眼,有没有搞错 谌子萱双腿轻叠坐在单人沙发里,指尖夹着根烟,吞云吐雾看着跪在地上那孩子,“错在哪里?” “不该把叔叔的车钥匙藏起来。” “还有呢?” “不该在叔叔的咖啡里放盐。撄” “霍宜甄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胆子做这些事的?” 谌子萱在单人沙发里弯了弯腰,空着的那只手扯住宜甄的耳朵,要笑不笑的,“是你那个挂名爸爸,还是你挂名的哥哥?” 宜甄隔段时间就会接到小远或是霍泽南打来的电话,其实那父子二人也不过是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罢了,但谌子慎不这么想。 宜甄是当初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霍泽南跟谌子萱分开初期,一直都有在争取宜甄的抚养权,若不是谌启良夫妻二人苦苦哀求,若不是他觉得谌子萱可怜,早就通过法律途径得到了那孩子的抚养权偿。 谌子萱是个极端的人,而且霍泽南一直觉得她时不时的就精神方面有问题,孩子跟了她能过得好吗?当然不能。 幼琳也有担心宜甄的现状,但她的立场非常尴尬,从来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自己的意见。不过就算她不说,霍泽南也知道她会对宜甄产生怜悯,毕竟那孩子是叫他爸爸。 现在,宜甄在电话里,一直都是叫他叔叔。 那次宜甄哭着打电话给霍泽南,问他不是她爸爸对不对,霍泽南不想承认,但是谌子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朝宜甄发脾气,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宜甄了。 宜甄现在八岁半,孩子大了,多少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霍泽南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她亲生父亲,但他更不想骗孩子。 宜甄得知霍泽南不是她爸爸之后,就不敢再打电话给霍泽南了,谌子萱经常发火就打她,她也不敢告诉霍泽南。 在美国,虐待小孩是重罪,但宜甄不敢对任何人说这种事情,谌子萱仗着自己是她的监护人,为所欲为。 今天下午,她带男人回家。 她和这个男人保持稳定的xing关系,但宜甄不喜欢这个叔叔,因为这个叔叔看起来就像好人。 宜甄是想帮妈妈赶走这个人的,想让他不高兴,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宜甄藏他的车钥匙,往他喝的咖啡里放了盐,男人知道后啪的一个耳光打在宜甄脸上,宜甄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男人走后,看着宜甄肿起来的脸,谌子萱不但不心疼,反而罚宜甄跪。 一跪就跪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宜甄的脸一直都火辣辣的疼,谌子萱视而不见孩子绯红的侧脸。 以往谌子萱带男人回家,都会让宜甄到楼下去。 宜甄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不敢走远,就在楼下花园一个人来回的走。 谌子萱从来没有担心过孩子会被变/态盯上,以前她还会爱这个孩子,随着对霍泽南和童幼琳那对夫妇的憎恨,连带着这个孩子也都恨上了。 她有多想报复霍泽南和童幼琳,对宜甄就有多不好,宜甄八岁半了,体重不足20公斤,身高也比同龄小女孩矮了很多,这两年跟着谌子萱,身体实在是瘦弱得很。 霍泽南是没见着现在的宜甄,倘若他是去一趟美国见到这孩子,一定不会再给谌子萱任何机会收养这孩子。 …… …… 半夜,外面狂风暴雨。 幼琳睡在沙发上突然惊醒,一下坐了起来。 霍泽南也醒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走到幼琳跟前坐下,手臂揽住她的身体,问她,“怎么了?” “我做梦了。” 幼琳望着霍泽南,惊魂未定的样子。 “梦见了什么?” 霍泽南问她,她微喘着气,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霍泽南又问,“噩梦吗?” “我……我梦见宜甄了。” “梦见宜甄多好,我也想梦见她。” 霍泽南笑,抬手将幼琳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睡吧。” “泽南。” 幼琳猛地抓住霍泽南的手,咽了咽唾液,在男人愕然的目光中对他说,“梦里,有一道长长的楼梯,宜甄坐在楼梯的正中间,她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把铁锹……就是,以前小远在美国时常玩的那把铁锹……” “然后呢。” 霍泽南拍着幼琳的背,耐性极好的注视着她,“慢慢说,别急。”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接着道,“也是暴雨天气,那所房子里,窗户被风吹得砰砰的响,然后,然后我看见楼梯上出现了一双女人拿脚,她在朝宜甄走近……泽南……” 幼琳眼中满是焦虑,说到这里的时候甚至双手都拉住了男人的手,霍泽南皱了眉,不曾见她这样过,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听,你说慢点。” “宜甄抬起头来,我看见,她脸上全都是血,然后我发现,她手上都是血……再看那个女人,她满身是血,她站在宜甄身后,说宜甄是杀人凶手……” 幼琳说完就哭起来,霍泽南将她拉到怀里,幼琳哭得很悲痛,她的哭声让他整个人都乱了,内心一阵忐忑。 “泽南,我这几天老想起宜甄,你这个月给她打电话了吗?你打了吗?” 幼琳从他的怀里挪开,睁圆了一双眼睛盯着霍泽南,霍泽南蹙着眉也看她,良久,他再次把她抱住,“我打,我现在就打。” 国内和美国有十二个小时时差,此时正是美国那边的下午三点。 霍泽南打电话给宜甄的时候,宜甄在上体育课,这会儿游泳完了正坐在室内体育馆的看台上托着腮发呆。 宜甄从来不敢穿路背心的游泳装,因为背上全都是谌子萱拿皮带抽的一道一道的伤。 手臂上也有,但手臂上不严重,再严重一点宜甄都不敢上游泳课了。 看到霍泽南打来电话,宜甄是高兴的,昨晚被妈妈打了之后留下的心理阴影多少有被治愈一些。 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叔叔,霍泽南在那头问,“宜甄,最近怎么样,在学校开心吗,跟同学相处愉快吗?” “叔叔,我挺好的。” “叔叔想你了,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我也想叔叔,想小远哥哥,想阿姨。” 宜甄垂着眼,手指在看台的地面画着圈圈,听到叔叔温和的声音,宜甄忍不住要哭。 但宜甄忍不住了,她不想让叔叔为她担心。 国内。 深夜,霍泽南坐在幼琳旁边,在和宜甄讲电话。 病房里很安静,幼琳能听清楚宜甄的声音。 通话了几分钟,宜甄便对霍泽南说老师让集合了。 挂了电话,霍泽南笑着对幼琳说,“你看,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在上体育课。做个噩梦而已,把你吓成这样。” 幼琳低着眼睛,手攥着霍泽南的手,心里还是挺不安的。 她睡眠还是比较好的,很少做这种噩梦,难道是最近看书看得精神紧张了??幼琳要靠会计资格证,最近没事都在看书,得赶着十月份去报名。 考过了资格证,至少就有了去霍泽南公司的财务部当个小出纳的资格,她不怕自己去他公司做最底层的工作,就怕自己帮不上他。 “好了,睡吧。” 男人亲吻她的额头,然后问她,“到床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幼琳还在愣着,霍泽南笑着又说,“放心,不会碰你。” 这一晚幼琳睡在男人的臂弯里,但是后半夜,她一想到梦里见到的宜甄,就再无困意。 …… …… 很快就到了霍泽南出院的日子。 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男人终于能回家,终于能每天都不用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入睡,心情极好。 许磬今天公司没事,一大早就来帮忙给他收拾东西,当他的司机送他回家。 幼琳去办理出院手术的时候,许磬提到刘猛。 “那哥们是个耿直人,为人不错,上次请他吃火锅他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把账给结了。” 许磬一说,霍泽南就笑。 刘猛是觉得自己来这儿看霍泽南,搞得兴师动众的,让那么多人去陪他,不好意思让人请客,再说嫂子是女人,更没有女人结账的道理,所以才偷偷去结账的。 “他跟我们讲当初你在四川当他们团长时事情,那小子很崇拜你啊。” “我也很崇拜你啊。” 霍泽南把手里的四角裤扔给许磬,许磬一把接住,见他笑意盎然,自己也笑起来,“老子没跟你开玩笑,他是挺崇拜你,前一句团长后一句霍哥,把你当亲哥。” 霍泽南呵呵的,没怎么在开腔。 行李收拾完了,许磬得闲给自己点了根烟,抽着烟看霍泽南,“你这回公司立马就要大换血了,身边就缺刘猛这种干实事,又一心向着你的,他现在也到了尴尬期,你就没想过说服他退伍过来帮你?” “每个人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我哪里能去帮别人拿主意?” 背着幼琳和医生护士,霍泽南抽起了烟。 两个男人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说起公司的事,气氛变得深沉多了。 “你考虑看看,趁现在刘猛他老婆天天跟他闹,你把握住这个机会让他过来跟你,到时候给他买套房子再弄个车,把他们两口子安排的妥妥当当,他老婆一高兴,你就什么事儿都成了。” “说得人家老婆有多现实似的。” “人就他妈得现实一点啊,他那个级别的军人一年才拿多少钱?跟你做生意一年赚他个几百万,让自己妻子孩子日子也过得滋润,你把利害跟他一分析,他能不动摇?” 霍泽南摇摇头。 觉得自己不能干这事。戳人脊梁骨的事不想干,更何况,这是戳国/家的脊梁,虽然他现在不是军人了,但曾经是军人,算了,别干这龌/龊事。 刘猛来自己想通来跟他这是好事,如果人家还想当兵,人家一辈子拿那个当理想,他就不该拿物质利益去诱/惑人家了。 但他妈的现在是许磬说了一堆在这里诱/惑他! …… …… 许磬当司机,把霍泽南和他女人从医院送到家里。 路上许磬抽了根烟,从后视镜里看见皱眉的女人,心里乐呵呵的。 幼琳不让霍泽南抽烟,也不许其他人在霍泽南面前抽烟,许磬脸皮厚,喜欢逗女人,不仅是幼琳,也爱逗一逗顾简媳妇儿宁希,看这些个女的炸毛,他心里就老开心了。 到了湖边老宅,许磬先下车去后备箱拿霍泽南行李。 嘴里叼着根烟,四十几岁的男人了,笑起来还带着痞气,他跟霍泽南开玩笑,“你下面那玩意再不用就要生锈了,回家了,床比医院那床软得多也宽得多,好好享用。” 幼琳刚开车门下来就听他开这玩笑,脸上挂不住,都没等霍泽南就径直先推开大门进了院子去了。 霍泽南耳根子也被说得一红,蹙眉瞪许磬,多大年纪了,这不是为老不尊么,幼琳叫他一声许大哥白叫了。 “吃完午饭再走。” 许磬把行李给他拎到门口就没进去了,霍泽南留他。 许磬调皮的将烟头塞进了石狮子底座的缝隙里,笑呵呵的,“饭就不吃了,今天正好公司没事,怎么着也该回家陪陪父母。” “也好。” “我先走,言璐和孩子们都已经去我爸妈家了。” 许磬说完在霍泽南背上拍了两下,一本正经道,“晚上睡觉前喝点我上次给你那酒,让你那玩意涨大一点,好用。”?“……” “走人。” 许磬转身就走,扬手朝身后挥一挥,然后双手揣进裤兜走向车子,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霍泽南看着他开车离开,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这个老流/氓,欠老婆教育了。 …… …… 幼琳一回来就被锦年缠住,锦年要妈妈抱。 昨晚锦年的东西就被她彦均叔叔送回来了,锦年和小远也回了家,等着今天爸妈归来。 在陆家住了两个月,小远和锦年都喜欢那边的人,喜欢住在那边,有点舍不得走了。 但比起对陆家人的喜欢,俩孩子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爸妈。 “中午锦年吃什么?” 幼琳抱着孩子去了厨房,笑着问正在忙着做饭的容婶。 容婶转过身来,望着孩子眨眨眼笑道,“锦年最爱吃的胡萝卜炖牛肉,好不好呀?” 锦年在妈妈怀里,一对儿眼睛晶晶亮,鼓掌,“好呀好呀。” 看孩子高兴,容婶也高兴,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容婶对幼琳说,“去外面休息,厨房油烟大。” “还想帮你做饭呢。”?“哪需要你帮。泽南人呢,怎么还没进来?”?“哦,在外面跟许大哥聊天。”?一说到许磬,幼琳的脸就红。 怕容婶看见自己脸红,幼琳赶紧的从厨房出去。 出了厨房就看见拉着行李进来的霍泽南,幼琳跟他一对视,不由自主就又想到许磬说那话。 幼琳的脸更红了,霍泽南却望着她笑。 跟容婶打过了招呼,霍泽南就抱着女儿上楼了。 幼琳走他身后,拎着他的大箱子。 这人太烦了,女儿多重?箱子多重? 霍泽南忘了箱子重,只惦记抱女儿了。 一家三口回到卧室,幼琳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放进衣橱,霍泽南则陪着锦年坐在沙发上玩耍。 锦年的注意力在爸爸的发型上,哎,爸爸的脑袋毛那么短,根本就没有原来的发型好看嘛。 霍泽南摸着自己扎人的新头发,宠溺的望着女儿笑,“嫌弃老爸是不是?” 锦年咯咯的笑,大概,懂得嫌弃是什么意思。 霍泽南叹气,微微蹙起眉头,有点无奈的意思,“那怎么办,老爸起码还有半年才能恢复之前的发型,这期间你会不会像以前那么爱我?” “嗯嗯嗯。” 锦年似懂非懂的点头,只管顺着现在比较自卑的老爸。霍泽南伸手捏她的小肉脸,“你嫌弃我没关系,你妈不嫌弃就行。” 幼琳在那头听着便笑了,头也没回的对他说,“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外表好吧?” “你嫌我头发扎人!” “……” 幼琳没再接他的话,现在分分钟都有可能要把话题绕到那件事情上去。 起因是那他在巷子里亲热,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胸口,短短硬硬的头发蹭着幼琳的胸,幼琳就说了句好扎人。 他现在当着女儿提起这件事,幼琳受不了他。 还好女儿不懂得他在说什么。 幼琳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那对父女。 男人举着肉呼呼的女儿,女儿笑得眉眼都弯了,爸爸爸爸的叫,咯咯咯的笑,男人眼里有着只有对着女儿才有的温柔。 那温柔温暖了幼琳的心,幼琳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这样子的暖男爸爸,真的是好幸运。 霍泽南住院期间,幼琳抽时间回了一趟赵县。 做人还是得有始有终,先前租的房子退了,也去少年宫辞了职,也去了一趟徐小南家里,跟那对父女道别。 徐小南舍不得她童老师,童老师走了之后哭了很久很久。 徐耀阳也舍不得幼琳,即便藏起了对她的爱慕,也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喜欢幼琳。 幼琳去姑姑那里吃了顿饭再离开的,临行前给了姑姑十万块钱,算是谢谢姑姑这段时间对她和锦年的照顾。 这个事情是霍泽南交代的,虽然谈钱俗气,但你一个晚辈,除了在物质上给予长辈,其他时间都在忙工作,也确实不知道该为长辈做点什么。 童伟英是不想要那笔钱的,沉甸甸的一个牛皮纸口袋,她活这么大岁数可没见过这么多钱,不敢要,要了也没用,毕竟年纪大了也用不了,每个月有退休工资够她花的。 幼琳坚持给她,童伟英实在没办法了终于收下。 幼琳走之前带姑姑去银行存了钱,没忘了对姑姑说,“这钱你别让人知道,表妹她都是大人了,不能惦记你的钱。你得自己养老用,平时吃好点穿好点,不要节约,钱没了再找我,你可是我亲姑,我爸亲妹。人活着,有这个条件就要对自己好点,知道吗?” 童伟英点头,侄女的孝心她都懂的。 幼琳走后,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看着幼琳车子开走,姑姑转身,这才忍不住哭了。 幼琳在车镜上看见姑姑背对着这个方向擦脸,肯定是哭了,幼琳叹气,她也舍不得姑姑,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望她老人家。 收拾完了衣柜,幼琳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霍泽南和女儿玩得正开心,很显然他们父女二人在这里已经没有幼琳的立足之地,幼琳在心里翻白眼,有没有搞错!?幼琳闷闷的要下楼去,刚起身,下一秒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子。 ---题外话---最近真的很忙,导致更新时间有点混乱,sorry,我尽量调整。 220.220他人走到她身后,她看见地上的人影子 幼琳睡着了,并且锁了锦年房间的门。 男人在隔壁待不住,手里的书终于扔在了沙发上,起身,疾步往外走。 走到锦年儿童房门口,抬手想要拧开门把手,谁知道拧不动。 锁了! 她居然把门锁了! 别人防火防盗,她竟然防着自己的老公。霍泽南觉得幼琳是欠收拾了偿。 正要敲门,楼下响起门铃声。 男人下意识的收回手,走到楼梯口,于是他看见容婶出去开门。 政府的人又来了,容婶在外面应付,霍泽南觉得头疼,摁着眉心下了楼去。 今天来的人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张处长,估计是先去过医院,得知霍泽南已经出院,这才来家里见他本人。 “霍先生,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好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同意。” 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收购这所老宅,张处长当时往上打报告差点没审核下来,他自认为对于一个商人而言,这是极具诱/惑的。 霍泽南轻叠双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沉默着,脸上波澜不惊,但站在边上的容婶知道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他就不会高兴。 这是人家温家祖上留下来的房子,跟古董一样,只要是不缺钱的人可能都不想卖吧,给自己也给后人留个念想。 但政府也没错啊,这一带规划了以后有经济价值,说到底还是为本市谋福利。 现在是政府的人在危难泽南,泽南也在为难政府的人,双方僵持不下。 幼琳已经午休起来,此时就站在二楼,一声不吭的望着楼下对峙的双方。 说是对峙也不全然,张处长态度特别好,在面对霍泽南这种不好搞的人的时候,时时都有一种在摸老虎屁股的错觉,得罪不起,不敢得罪。 幼琳也舍不得这房子,这可是她和霍泽南的家,十几年前两个人就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有了小远,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又是温家祖屋,幼琳当然想他卖。 但是,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耗着政府在这里的整个项目。其他住在这一片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拿到高额赔偿走人了,如果就差霍泽南这一户不走,政府的项目就无法动工,损害的就是国家利益了。 幼琳倒也不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人,但她觉得,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这笔钱在当下崇达换血的时候,霍泽南是需要的。 她决定劝说霍泽南。 搬回军区大院去住也未尝不可,他爸老了,想要家里热闹,想要弄孙为乐,力所能及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幼琳在张处长抹着汗跟霍泽南讨论利弊,而霍泽南蹙着眉看着地面一言不发的时候,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 “泽南。”?幼琳叫了丈夫一声。 霍泽南在沙发上转过头来,看着幼琳。 幼琳望着他笑。 很快就走到霍泽南面前,坐在了沙发上,幼琳跟张处长打了招呼,“张处长您好。” 张处长对这位霍太太是相当敬重的,含笑点头,“霍太太您好。” 幼琳坐在丈夫身旁,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她对张处长说,“张处长,不如这样,您今天先回去,我和我丈夫再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是……” “您放心,不管结果是如何,明天上午我一定亲自给您打电话。” “那好。” 张处长起身,幼琳也起身。 霍泽南态度不好,就坐着,看都没看张处长和他两位下属。 这人傲得很。 幼琳让容婶送客,待那几个人走了,这才又坐下来。 “你想说什么?”霍泽南皱眉看着妻子。 “你想当钉子户吗?” “……” 见男人眉心皱得更深,幼琳笑着拉起他的手,“那天我妈跟我说,你爸希望我们能回去跟他们一起住。爸老了,他想要家里热闹,而且容婶本来是在家里做事的,跟我们来了这边两年多了,爸对请来的保姆也不满意,总换,总想要容婶回去。 再说了,你现在其实需要钱,两三个亿不是小数目,现在银行贷款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得下来,还担风险。 卖房子的本意不在你,姥姥姥爷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你别为难张处长了,这个月下来我看他为这件事奔走,头发都白了不少。 而且,我小时候没和我妈一起生活,现在有机会了,我想尽尽孝心,思琦嫁人了,静文很快也要结婚了,我是你妻子,我可以名正言顺住进你们霍家的房子,这样,我就可以照顾我妈到老了。 泽南,答应我,签了那份协议,好不好?” 男人一直没出声,他专注的目光对上幼琳那双大眼睛,不忍拒绝她,也不想要拒绝她。 幼琳从小跟母亲分开,前面三十年恨她妈妈,现在母女二人冰释前嫌,既然幼琳想跟她妈妈一起住,他又是她丈夫,又怎么能够不支持她??霍泽南叹了口气,“你呀。” 他这个样子,就算是同意了吧,幼琳望着他笑,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他就笑得更开心了些。 容婶送完客人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夫妻二人在那里眉目传情。 他们俩感情好,容婶自然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笑过之后咳咳两声,“你们两个,我这个老太婆还在啊,要亲热回房里亲热去。” 霍泽南脸上笑意浅浅,在长辈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站起来,双手揣进裤兜里,“我先上楼去了。” 说完转身就往楼梯那边走。 幼琳双手背在身后握在一起,脸上热乎乎的,“那个,容婶,我也上楼了哈。” “去去去,赶紧去。” “哦。” 幼琳笑着小跑着上楼,容婶这才从门口进来,回身关上了门。 哎,其实小两口可以去过二人世界,把孩子交给她,她带着回军属大院也是可以的嘛。 但泽南舍不得他儿子女儿,打算和自己的儿子女儿住在一起,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泽南总说,父爱满满的孩子,人生才不会有缺失。 楼上卧室里。 幼琳一进去,就被男人拉进了怀里一阵热吻,咛嘤了一声便不再挣扎,融化在了他温暖的怀里。 “干嘛锁门,嗯?” 男人把她摁在墙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目光危险的瞅着她。 幼琳呵呵笑了两声,“防着你呗。”?“你知道我在医院这两个月憋得都快死了,你还防我?” “那天不是满足了你吗?” “那叫满足?那车里连个身都不能翻你觉得我能满足?” 幼琳低着头一直在笑,霍泽南看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皱眉,“严肃点!” 幼琳推他胸口,“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严肃?哦,不正经的事情有要正经处理吗?” “不正经吗?”男人反问。 “正经吗?”你个流/氓!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掀了掀眼皮瞅她,“不正经就不正经,没有我的不正经,你哪里来的小远,哪里来的美眉?” “……” 幼琳头埋得更低了,手撑着他的胸口,笑得要岔气。 “不许笑。” “你像个神经病。” 幼琳收起笑,但是很显然她憋得跟辛苦,因为眼下这男人浴求不满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啊。 男人摸摸下巴,恬不知耻的道,“神经病要跟你上/床,你/干不干?” “不干。” 幼琳二话不说回绝他,转开了脸。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干?” “等等再说吧。” 幼琳看了他一眼,眼中认真,“医生开的药要吃半个月,等半个月之后回医院复查,医生觉得你恢复得好,我奖励你一次。” “哦,半个月复查一次,半个月奖励一次?” “暂时是这样的。” 幼琳叹着气,伸手抚了抚他的衬衫领子,“你想想看,脑浆迸开,血肉模糊,像极了凶案现场。” “……” 幼琳又叹口气,摸摸他的胸口,安慰道,“修身养性,乖,养好了身体,到你六七十的时候,你才可以有xing生活。” “……” 霍泽南好笑的看着她,往她面前挤了一下贴着她高耸的胸,“我六七十了,你几岁?” “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啊。” “那种时候,你想跟我过xing生活吗?” “……” 幼琳心想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没必要那么认真吧。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了,她得去叫锦年起床了。 “我去叫孩子起床。”幼琳说。 得叫醒她了,下午睡久了晚上就没瞌睡。 “去吧。”霍泽南往后退开一点。 幼琳没好气的瞧了瞧他,转身出去。 男人摸着自己扎人的短发,叹气。 刚刚蹭着她柔软的匈,那感觉太好了。 幼琳真吝啬,摸也不给摸,碰也不给碰,真是铁石心肠。 …… …… 放学时间,恺悦的车停在小远学校门口。 副驾位上的牛皮纸袋,里面放了二十串羊肉串,小远爱吃的,得在外面吃完了多待一阵才回家,不然要被他妈骂死。 5:05,恺悦看见小远双手揣在牛仔裤兜里出来了,酷酷的样子,身边跟了个小女生。 是喜欢他的女生。 恺悦按了按车喇叭,小远往这边看,一眼就看见他漂亮的姑姑。 恺悦看见小远停下脚步,也看见小女生停下脚步。 小女生的目光顺着小远的目光看向了恺悦,然后小远说了那什么,那女生乖乖的点头,跟小远挥挥手,走了。 小远朝恺悦这头跑过来。 “姑姑。” 小远拉开车门上车,礼貌的叫恺悦。 一看见副驾上的羊肉串,高兴坏了,“每次来都给我买好吃的,姑姑你实在太好了。” “哼哼。” 恺悦冷冷的瞅着他。 小远放下书包拿起那一袋子羊肉串看向姑姑,“嗯?姑姑你怎么了?” “不错嘛小伙子,谈恋爱了呢。” 恺悦捏了捏小远英俊的小脸。 小远脸一红,有点尴尬,“不是啦,姑姑你误会了……” “误会了?误会了你红脸做什么?” “……” “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女同学谈恋爱多久了?” 小远低着头眨眨眼睛,过了好一阵才说,“真的不是谈恋爱啦,我不会早恋的,我要认真学习,以后要出国念书,然后去我爸公司工作,替他分担一些负担。” “是吗?” 恺悦挑着眉,很显然是不相信。 小远瘪瘪嘴,“我是喜欢人家没错啊,但是我们现在才小学四年级,妈咪说了,现在是认真学习的阶段,不能分心。”?“你真听你妈的话。” “妈妈带大我不容易。” 小远露出笑脸,弯弯的一对眼睛晶晶亮,“睿睿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也不会谈恋爱的,我们在一起都是一起做题,我们都很乖。” “叫睿睿啊?” “嗯,宋思睿。” “你以后会跟她谈恋爱吗,长大以后。” “会……吧……” 小远呵呵的笑着摸后脑勺,脸又红了,“哎姑姑你别老问我啊,你和谌子慎爸爸有进展吗?” “哎,别提了。” 恺悦摇着头,将车子启动了,“他出差一个多月了,我都见不着他,能有进展吗?” 谌子慎去了加拿大出差,临行前去医院看望过霍泽南一次,那次之后人就在国外一直没回来。 恺悦见不着他,很想念他。 工作之外的时间给他打过电话,要不就是通了不接,要不就是不在服务区。 通了不接的时候,他一定是想凉着恺悦不理她,恺悦是这么认为的。 “你要有信心,追的是谌子慎这样本来就不好搞的男人,难度肯定大啊。” 小远鼓励恺悦。 小远别提多想爸爸身边有个女生了,爸爸长得帅又有钱,外面很多女的都想跟他攀上关系,但是爸爸有点不近女色,就让那些女的退避三舍了。 恺悦姑姑喜欢爸爸,可不是贪图爸爸的钱,她是真的喜欢爸爸,所以小远希望恺悦姑姑能打动爸爸冰冷的心。 小远现在和自己亲生爸爸感情那么好,在心里,多少决定有点对不起谌子慎爸爸,只有看见谌子慎爸爸幸福了,他才能安心。 但是姑姑啊,这条路实在是很难走啊,你能坚持吗? 小远到家时,美眉正坐在地毯上喝酸奶。 爸爸坐在她旁边,在帮她修房子。 小远进门叫了一声爸爸,放下书包,走到爸爸和美眉跟前,也坐下来。 坐下来又觉得不妥,又起身走到厨房,跟妈妈打招呼,叫过了妈妈和容婶,小远才重新回到客厅。 小远撑着下巴,看爸爸,看美眉,和爸爸说话。 说今天学校的有趣事情,说数学老师的囧事,什么都说,就是没说中午给睿睿买了巧克力。 小远怕爸爸妈妈以为他会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呢。 “小远,爸爸跟你说件事啊。” 霍泽南一边堆积木,一边看了一眼儿子,在小远“嗯”了一声之后,他说,“我们很快会搬到爷爷那边去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爸爸讲。” 小远睁大了眼睛看了爸爸好一阵,然后有些泄气的说,“爸爸,你答应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吗?” 霍泽南点头,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惋惜。 他知道儿子喜欢这里。 “搬去爷爷那边住我没有意见啦,但是,我的那些鱼……” 小远回头看了一烟水族箱里的一尾尾漂亮金鱼,叹气,“那些鱼怎么办呢?” 霍泽南摸摸儿子脑袋,“放心,如果我们搬走,这里的东西,只要能拿走的,我们都拿走。” 小远咧开嘴笑,“太好了,只要能把水族箱也搬走,我没有什么意见。” “就这样说好了,这个周末我们就搬家。” “好的,我也可以搭把手哦。” 小远望着爸爸,父子二人默契的一笑,霍泽南拍拍儿子的肩膀,“知道,我儿子长大了。” 霍泽南靠近儿子,闻到儿子身上有什么味道,不由得皱了眉,压低声音问,“在外面吃什么了?” 小远囧,“没、没什么啊。” “孜然的味道?偷吃羊肉串了?” “……” 小远眼神闪躲到处看,摸脑袋,霍泽南却笑了两声,对他说,“赶紧上楼洗个澡换衣服,趁你妈在厨房做饭。” “好的好的,谢爸爸保守秘密之恩。” 小远站起来,躬身跟自己爸爸抱拳,然后转身一溜烟的往楼上跑了。 看着儿子逐渐高大起来的背影,霍泽南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 自己儿子都已经十岁多快十一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霍泽南能想象到自己人到中年时,小远已经长成高大挺拔的男子汉样子,英俊,儒雅,他深信,小远一定比他更出色。 …… …… 周四上午,霍泽南夫妻二人跟张处长签了协议。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搬家,张处长不会催他们。 但他们知道自己以后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心里总是有些落寞的。 看在院子里,看着这所上了年纪的房子,多少往事浮上心头。 从此以后,这里将不复存在,留下的也只是一些藏在心里的怀念吧。 其实他们可以在这里住到两个月以后,但是既然迟早都要走,还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这房子真是看一天难过一天,干脆早早的就搬走。 周六小远不上学,利用这个时间,霍泽南叫人来搬了家。 霍舒城在霍泽南出院后也出院了,这两天在家里,得知儿子儿媳和孩子们就要搬回来了,激动得不行。 不过他死要面子,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愿意承认自己因为这事儿高兴。 郑荟如是那么了解他,这人活这么大岁数没跟人低过头,肯定也不可能对自己儿子说我想你,我想你们回来……由着他了。 东西一件一件搬到屋里,霍舒城站在楼下看着搬东西,也看着孙女儿胖乎乎的身子窝在沙发里自己玩,心里头乐呵呵的,面上却保持着冷淡。 幼琳在卧室里布置,不知道霍泽南什么时候上来了,他人走到她身后,她看见地上的人影子,一转头,便落入男人坚固的怀里。 221.221你俩黏那么紧干什么,给我松开 “你烦不烦,不下去帮忙上来捣什么乱?” “……” 最近某个人很不受待见,每次靠近她,都被她当成中年猥/琐大叔。 某人只想跟她亲近亲近罢了,有必要跟防狼似的防着他? 然后,幼琳看着男人脸一沉,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悠悠然的走开了。 只是甩脸色了偿? 幼琳很少见他这样的,看来这几天是伤他自尊了。 幼琳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继续收拾屋子,不打算理他。 嗯,生气就生气吧,近段时间非常时期,顾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剧烈运动就是不能。 所以不能给他好脸色,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霍泽南下楼跟儿子一起搬东西,小远见他明显是情绪不佳,抱着箱子问他,“爸爸你肿么了?” “没事。” “我觉得你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呢。” 小远这孩子就是老实,怎么想就怎么说。一听小远说这话,霍舒城在那边转过身来,“怎么回事?” “没事。” 霍泽南易手拎一个箱子上楼,心里叹气,连孩子都看出他不开心了,幼琳却对他视而不见,是不是有点残忍? …… …… 霍泽南一家回家第一天,郑荟如和容婶一起动手为大家准备丰盛的午餐。 今天家里大团圆,思琦和许樵也都回来了。 郑荟如九点多的时候打过电话给静文,估计是在睡懒觉,没接。 静文现在一定是住在乔止非那里,要不然就是乔止非住她那里,虽然郑荟如没问,但她知道自己女儿肯定跟男人在外面同/居了。 近十一点,静文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 男人还在睡,她没叫他。 昨晚他工作到两点半才回来,得让他多睡一会儿。 昨天是周五,晚上静文没有跟朋友约会,便去了乔止非那里帮忙,她十二点钟的时候被小马送回来,睡得晚,所以就起得晚。 手机调成振动在客厅充电,自然没有听到妈妈打电话来,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静文给妈妈回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那边接起,“静文呐。” “妈,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 “中午回来吃顿饭,你哥他们搬回来了,今天家里人都到齐了,你也赶紧回来。” “好。” 挂电话之前,郑荟如在那头喊,“等等。” “怎么了,妈?” “你把他也带回来吧,你爸有话要跟他说。” 爸妈要她带乔止非回家,意思是,爸爸已经同意她和乔止非在一起了??静文有点兴奋,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赶紧跑回卧室去找乔止非。 “快起来啦,我有事要跟你讲!” 静文跨坐在男人身上,双手晃着他的肩膀,终于把他晃醒,男人有点起床气,语气不佳,“干嘛啊!” 静文怔了怔,然后笑笑,“sorry,我有点激动。” 乔止非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好,有点后悔,赶紧坐起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对不起,我还在梦周公,刚刚对你大声了。” 静文是了解他的,他就是有起床气,所以不太在意他在有起床气时的举动,“没关系,我没生气,我想跟你说个好事。” “嗯。” 男人耷拉着眼皮,好困。 “我爸妈让你跟我回家吃饭。” “……” 男人睁大眼睛,瞌睡醒了一半。 “好像同意我们了。” 静文说完这话,男人可睡彻底醒了。 但首长他老人家同意得太快了,这很不真实,乔止非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静文你掐掐我。” “我为什么要掐你?” 静文笑呵呵的凑上去亲他的嘴巴,“我舍不得掐你。” “你爸真同意了?” 男人挑眉,眼中满是疑虑。 “估计是同意了,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回家吃饭。” 静文很快的跳下床,正要找衣服穿,却被男人自身后搂住,乔止非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亲她的肩膀,嘴里含含糊糊的,“一起洗个澡再去吧。” “哦……” 静文脸上漾起一抹红晕。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洗完出来就十一点半了。 两个人收拾整齐出门,赶着十二点半之前要到家,有一个小时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路上静文下车去给乔止非买了几个蛋挞,让他填肚子。 怕他一会儿到她家之后见了她父亲紧张,一紧张就不能好好吃饭,怕饿坏了他。 乔止非摸摸媳妇儿脑袋,这会儿心里特别疼她。 …… …… 军区大院这边。 容婶已经把锦年的儿童餐椅按在了餐桌前,桌上摆好了精致的餐具,准备开饭。 霍舒城和霍泽南父子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思琦和许樵各自玩手机,幼琳在一边陪锦年和小远兄妹二人玩托马斯小火车。 锦年咯咯咯的笑,拍手,小远宠溺的看着妹妹。 锦年的人生,有高颜值的暖男爸爸,也有高颜值的暖男哥哥,完美。 这个时候爷爷声如洪钟吼了一声,“这个霍静文腿断掉啦?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他老人家身上。 锦年睁大眼睛望着爷爷,觉得爷爷好凶,皱眉。 锦年最不喜欢很凶的人了,为什么要那么凶! 锦年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要妈妈抱。 幼琳抱起孩子。 厨房那头,容婶把锦年的饭弄好了端出来,招呼幼琳带孩子过去吃饭。 幼琳起身,把孩子抱着去了餐厅。 锦年刚把勺子拿到手里,外面就响起了车声,众人朝外面看,只见一辆黑色路虎停在大门口。 静文坐在车里,从包里拿出车库的钥匙按了一下,门打开,车子开进去。 “来了来了,吃饭吃饭。” 许樵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搓着手就往餐厅走,早上起得晚,没赶上家里吃早餐,这个时候饿得要死。 许樵搂着自己媳妇儿去了餐厅,坐定,等大家入座。 这是乔止非第一次来霍家,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下车时,静文拉住他的大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一会儿好好吃饭,我爸说的话你捡你喜欢听的听,知道吗?” 乔止非低头看她一眼,“那不好听的我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 “对。” 静文就是这样想的,她爸说话很难听的,也很伤心,乔止非要真听进了心里头去,肯定会难受。 霍舒城站在门口,像是刻意要等这两个来迟了的人。 静文见着父亲,笑眯眯的叫了一声爸,乔止非微微躬身,在“首长”和“叔叔”之间再三斟酌,最后恭敬的叫了一声,“首长好。” 霍舒城态度刚硬且傲慢,冷哼了一声。 视线落在他俩牵着的手上,立马不乐意了,“你俩黏那么紧干什么,给我松开!” “……” 霍泽南本来都走到餐厅那端去了,听父亲在门口嚷,又从那头走过来,直接拽着乔止非的胳膊把他拽进去,无视他爸,“快进来坐,饭菜趁热吃。” 静文松了手,让大哥把乔止非拉进去,厌烦的瞪了她爸一眼,低声,“无聊!” 说完就从她爸跟前擦身经过了,不想理他。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这么讨厌,偶尔让人喜欢一次不行? 在霍舒城拧着眉心里想着“这是我家我在这个家还不受欢迎了”的时候,郑荟如解开围裙朝这边走来,好言好语对他说,“去吃饭吧,别摆脸色了,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回来吃顿饭。” 霍舒城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径直走过。 一张宽敞的条形餐桌,很快就坐满了人。 霍家每个星期都会有这样一天家庭聚会,霍舒城是福气好,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在又有了两个孙子。 很多战友都羡慕他,因为很多战友家里也就独生子女一个,是女儿的嫁了人很少回家,是儿子的很多在国外根本几年见不到一次,所以霍舒城总是让他的那些战友羡慕,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对子女诸多要求,令人烦躁。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自己亲生父亲,不能忤逆他,只能孝顺他。 因为说到底,父亲对三个子女,是爱之深,责之切,怕他们走错路,认错人,怕他们过得不幸福。 …… …… 吃饭中。 一张桌子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 霍泽南坐在儿子旁边,偶尔给儿子夹一块肉什么的,小远也会给他夹菜,父子二人感情非常的好。 幼琳坐在美眉旁边,不时的要照看一下用餐中的美眉。 美眉的儿童餐盘里,有藕丁,有胡萝卜,有西蓝花,还有鸡翅膀,美眉吃得满脸都是米饭,但是她一对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大量饭桌上的人。 她先看爷爷。 爷爷脸色一直不大好,她就懒得看了。 锦年觉得爷爷总是这样可不行,如果爷爷一直都这么凶,她就要改变主意了,她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姥爷就从来不会凶,姥爷可好了,姥爷只会给她讲故事,陪她玩游戏逗她开心,姥爷才不会像爷爷,动不动就发火。 锦年又看思琦姑姑和许樵姑父。 姑父对姑姑特别好,老给姑姑夹菜,姑姑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挑食,她不要的都被姑父吃掉了,姑父是她的垃圾桶。 锦年心里想的是,以后我可不可以也找个垃圾桶蓝盆友? 在看静文姑姑和乔叔叔。 这两个人好沉默,尤其是乔叔叔,今天肿么回事,为什么不哈哈大笑,以前乔叔叔最爱笑的,还爱跟爸爸一起抽烟,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的安静? 锦年收回视线,低头,拿勺子舀起一小堆米饭往嘴里塞。哎,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霍舒城最先撂下筷子上楼,临走到楼梯口,沉沉的嗓子在哪边喊,“姓乔的那位,跟我上来一下。” 此时霍泽南还在喝排骨汤,听到他爸喊乔止非“姓乔的”,不由得皱眉往楼梯口看,“人家还在吃饭,你让人吃完不行么?” 霍舒城没开腔,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静文拿着筷子吃菜,也是拧着眉心,味同嚼蜡。 早就知道这顿饭不会好吃,没想到她爸脸色这么难看,没让人吃完饭就要叫到楼上去。 “别理他,你先吃完。” 霍泽南情绪也不大好,谁愿意自己朋友被自己父亲这么呵斥。 可乔止非已经放下筷子了,他看着霍泽南笑,“我先上去吧。” 静文拉他衣服,“你吃你的啊,管他干什么?” 他低头拍拍静文的手背,“没事儿,我不饿,来的时候你不给我买了蛋挞吃吗。” 看着乔止非身姿笔挺的往楼上走,静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一会儿爸爸会怎么为难他,不会提出一些毫无道理的条件吧? 霍泽南看看一眼妹妹,继续喝汤,“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那么多。” 静文看她哥。 末了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许樵在旁边蹭了静文一下,压低声音坏坏的说,“你俩把孩子搞出来看你爹还敢不敢不同意?” 静文烦他,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坨肥肉,“闭上你的嘴!” …… …… 楼上书房。 霍舒城坐着,乔止非站着。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 首长家的装潢摆设都很考究,不会像舅舅家里,奢华虽奢华,气派是气派,但不会给人贵气的感觉。 首长这里,低调内敛,乔止非却觉得相当有品味。 乔止非站得笔直的,恭恭敬敬的,再一次喊了一声首长。 霍舒城拧着眉,一眨不眨的打量这个年轻人。 这孩子外形没得说,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跟自己儿子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要说人品的话,如果他人品不好,泽南也不会跟他做朋友,更何况还有许磬顾简那几个孩子也都跟他好,这足以说明,静文嫁这样的人是靠谱的。 但他那个舅舅啊。 霍舒城一想到那个人就捏眉心。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舅舅在干什么勾当,如果他清楚,那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霍舒城担心的已经不是这个孩子背景不干净了,而是上个月跟缉毒大队的人一起吃饭,人家提到了他舅舅龙爷这个名字。 c市这地头卧虎藏龙,黑暗中进行着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无人得知,霍舒城先前还以为只是乔止非的父母贩毒走私,可是那天才知道他舅舅已经被盯上了有足足四年之久。 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之所以那天在医院他提出要乔止非跟自己的舅舅断了关系,如果他断得干净,说明他自己是干净的,如果断不了,十有八/九他也有参合那些事情。 这事儿很复杂,又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个中缘由,这几天霍舒城夜不能寐,郑荟如担心他,说安神补脑的药给他吃,可他妈这事儿是吃药能解决的? 霍舒城觉得自己脑子都抠大了。 乔止非干净还好,如果他也有跟他舅舅一起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禁会牵连女儿,他现在和泽南许磬他们做生意,到时候警方一定会介入调查泽南、许磬以及顾简的公司,这祸端可就大了。 现在霍舒城并不确定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他表面是正人君子,可以对朋友衷心对他女儿宠溺,但背地里却干着那些勾当,女儿又非得要嫁给他,万一哪天搞大了肚子回来跟他说一定要结婚,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霍舒城都六十好几快七十了,心脏本就不好,他怕自己承受不来。 “首长。”?见霍舒城一直盯着自己在沉思着什么,乔止非再次叫他。 霍舒城收回自己的思绪,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这回开口,语气已经好了不少。 乔止非站着,一时没坐,霍舒城点了根雪茄眯眼看他,“怎么,怕我?” 乔止非点头,实话实说,“嗯,怕。” 霍舒城便笑了,“你他妈没干坏事你怕我作什么?” “……” 乔止非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去。 心想不是我他妈非得要干坏事才怕您呐,首长您不怒自威,天生自带让人害怕的技能您懂不懂啊! 乔止非坐正。坐得笔挺的,面对着未来岳父大人。 他是在心里这么称呼岳父大人的,但岳父大人他老人家估计还没往这方面想,乔止非琢磨着心里面的那个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点。 “年轻人,有本事追到我女儿,说明你这个人还是有点魅力的。” 霍舒城眯着眼,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乔止非记住了,岳父大人不抽香烟,岳父大人要抽雪茄,下次去巴西一定得搞点好货回来孝敬他老人家。 “没有没有,魅力肯定不及岳……不及首长您三分之一。” 乔止非差点喊岳父,尽管赶紧改了口,可霍舒城还是听出来了。 霍舒城心里淡淡的笑,不错嘛,都喊我岳父了,想必是铁了心要跟我女儿好。 “你有多喜欢我女儿?”霍舒城问乔止非。 “很喜欢。” “很喜欢是有多喜欢。” “见不着她会坐立不安。” “想娶她吗?” 霍舒城蹙眉问,犹豫他的语气突然就严肃了,乔止非望着他,一下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 此时此刻,楼下的诸位都站在楼梯口。 乔止非跟父亲上去快半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都在聊些什么呀? 思琦饭后咬着棒棒糖,完全不能对姐姐的焦虑感同身受,但她搂着姐姐的肩膀安慰她,“别怕,爸又不会把姐夫给吃了。” 静文点点头,“我不怕。” 霍泽南站得老远的在窗口抽烟,幼琳站她旁边,他不时的看一眼客厅玩耍的孩子,不时的看一眼静文,末了收回视线对幼琳说,“一会儿你上去给爸送茶,顺便看看情况。” 幼琳刚要说“好”,楼上书房的门打开,跟着便听见脚步声。 222.222不仅难搞,还不近人情,没法沟通 乔止非自书房出来,楼下众人都在看他。 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表情和之前无异,只是他走到客厅跟大家告别,“乔某初次登门造访,甚是荣幸,感谢伯母今日美好的一餐,乔某前行告辞。” “……” 郑荟如皱眉,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问乔止非,“静文她爸跟你说什么了?” 霍泽南也拧起了眉心,看着他。 乔止非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摇头,什么都没再说,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偿。 静文上前拉住他,有些着急了,“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现在就走?来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说的话你就捡你喜欢听的听。” “我没事。” 乔止非笑着,轻轻拉开静文的手,“我没受影响,我还是会爱你的。” “那你走什么啊?” “你爸容不下我啊。” 乔止非摁了摁眉心,对静文说,“我下午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说完一回身,朝着郑荟如微微躬了躬身,然后才离开,非常有教养的样子。 霍泽南什么都没说,送乔止非去拿车子。 两个男人走到车库,霍泽南看他车灯闪了,然后停下脚步问他,“对你有什么过分要求吗?” 乔止非叹气,“你爸不仅是难搞,而且简直是不近人情。” 刚刚在楼上原本是相谈甚欢,可是在乔止非以为自己将和这位未来岳父达成共识的时候,首长大人突然提出让他和他舅舅龙爷划清界限这样的要求。 简直是无稽之谈。 乔止非父母过世得早,要不是有舅舅的照顾,他哪里能在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 为了一个女人要跟自己亲舅舅撇清关系,那他乔止非成了什么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是静文想嫁的男人吧。 当时乔止非就笑了,“岳父大人您跟我开玩笑呢?” 谁知道那人用力拍了桌子,“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我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我能开玩笑吗?” 乔止非一听,脸都绿了,当下就不容商量的回绝他,“首长,就算我跟静文掰了我也不会跟我舅舅翻脸,我三十好几的人了,女人没了就没了,我亲舅我要是背叛他下一秒就天打雷劈!” “你他妈的就怕天打雷劈?!” “我他妈是怕静文看不起我!” 乔止非说完跟站在对面的老年人九十度鞠了一躬,然后对他说,“首长,今天我们应该是没法好好沟通,您也在气头上,不如这件事情姑且就不说了吧,反正静文也没怀孕。” “……” “止非告辞。” 转身,理了理衣服,面不改色的出了书房,尽管心里愤愤然有些恼怒,但这人是静文他爸,是他再不愿意也必须得尊重的人,乔止非收敛了自己的火气。 这会儿和霍泽南在车库,霍泽南问起他就头疼,“哎,你爸是不是有强迫症,他是不是觉得我舅是黑涩会觉得我舅尽干伤天害理的事啊?我舅不是那样的人,都去灾区捐款修了多少希望小学了。” “你也是个人才,跟他说静文没怀孕!” 霍泽南双手揣兜,失笑。 乔止非自己也笑。 两人在车库站了一阵,乔止非打算走了,“霍哥那我先走,你家呆着怪郁闷的。” 霍泽南点点头。 看着乔止非开车离去,霍泽南转身进屋。 人才走到门口,就看幼琳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泽南,你爸和静文吵起来了。” “……” 霍泽南再次皱眉,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拉起幼琳就往楼上走。 …… …… 乔止非前脚刚出门,静文后脚就上楼找霍舒城理论去了。 静文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跟乔止非说了什么,但一塔对父亲的了解,也多少猜得到,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乔止非会突然就说要走??来的时候乔止非是紧张的,静文知道。 但他一个在外面就算不是呼风唤雨也算是人前人后一呼百应的人,他那么骄傲,他会紧张无非也就是出于对她的爱,因为爱她,所以会怕她爸。 不然,他霍舒城在乔止非眼里算什么? 静文上楼的时候,霍舒城在书房里踱步,正在想姓乔的那家伙到底还爱不爱自己女儿了,什么叫做跟静文掰了也不要背叛自己舅舅,有他那么说话的吗? 还有啊,什么叫做反正静文没怀孕,他意思是,要是静文怀孕了他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个混账东西! 正揉着眉心,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转身一看,是眼中暗藏怒气的静文。 就知道这孩子要来找他,没想到姓乔的刚下去她就上来了,怎么,这是要上来找自己老子理论? 霍舒城只感觉一口气们在心口,吃里扒外的家伙啊,是我亲生的么? “爸,你跟人家乔止非说了什么啊,才上来一会儿呢他就要走,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打击人家的话?” 静文一开口,她爸就皱眉,“霍静文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跟你老子说话语气给我好点!” “好好好,我好好跟您说。” 静文走到父亲跟前,沉了沉气,这才道,“我和他是朝着结婚去的,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是聂海尧,也没那么脆弱能被你们击垮,所以这次你和我妈就别想着再拆散我和他,我跟他跟定了。” 首长大人一听就冷笑,挑着眉问她,“你跟他跟定了,你也没问问人家是不是铁了心要你跟他!” “爸你总是这样,你是对自己女儿没信心,还是你永远都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呢?” “你说你老子是小人!” “要不然呢?你挑拨离间?” “霍静文老子告诉你!” 霍舒城气得跳脚,食指指着静文的脑门,“那个姓乔的刚刚才在这里跟我说就算跟你掰了也不会背叛他舅舅,你以为你在他心里算个什么东西!” 静文一听这话彻底火了,“爸,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合理要求了?背叛他舅舅是什么意思?” 霍舒城嗤之以鼻,“我让他跟他那个黑涩会的舅舅断绝关系。”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霍静文你是不是皮痒,你骂你爸丧心病狂!” “你让乔止非跟他亲舅舅断绝关系,你怎么不让我跟你断绝关系啊!” “你妈的你再说一次!” 静文都气哭了,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捂着胸口,难受得就要窒息了,一边哭一边说她爸,“你是我爸吗?小时候我以你骄傲,可是我长大以后,你一而再的做出伤害我的事,第一次还得聂海尧彻底失去了做军人的理想,第二次又要我喜欢的人跟他唯一的亲人断绝关系,小时候你想大树一样让我依靠,为什么我长大后你总是这样伤害我,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放在家里的洋娃娃,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选择,而不是要被你左右。 爸,如果可以,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乔止非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做孝顺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啊,不孝顺的人首先在人格方面就很有问题。就当我的人格有问题吧,你这样的父亲真的让我很失望,你怎么能够要求别人跟自己的之前断绝关系呢,我完全不能理解你!” 静文哭得满脸是泪,郑荟如在外面站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进来,人是进来了,去不知道该劝哪一个。 她爸有自己的考量,但那些考量根本就不能对孩子们说,连泽南都不能说,又更何况是跟乔止非关系更为亲密的静文呢。 这会儿霍舒城也在气头上,郑荟如看他站在窗前背对着屋子一声不吭。他怎么能害了自己女儿呢,但乔止非那个舅舅是个危险人物,一旦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不仅很麻烦,也会把自己弄进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这个时候霍舒城已经不会去想他们霍家是什么书香门第军人世家了,他只想自己的儿女独善其身。 霍舒城站在那里,面对秋日里越发萧条的院内景色,面容苍白,更显苍老。 退休后两年身体每况愈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能盯着那些孩子多久,只希望那些不干不净的人不要来招惹自己的孩子,泽南,静文,思琦,他们能幸福安康,就是他晚年最大期望。 霍泽南和幼琳上楼的时候,静文已经擦掉了脸上的泪打算这就离开。 见了大哥,她动了动唇却没叫人。 嗓子哑了,怕一张口就要哭出来。 幼琳在这里,幼琳是她姐姐,也是她嫂子,幼琳经历过那么多艰难的事情都过来了,她霍静文经历的这些又算什么呢??她不想自己看起来比幼琳姐懦弱,都是妈妈的女儿,都要坚强。 静文没有哭,有力的声音对郑荟如说了一句,“妈,我去找乔止非了。” 掷地有声,说给父亲听的。 静文走后,霍舒城原本看似坚固的身体,微微抽动两下,然后往后一退,差点跌倒,是霍泽南上前扶住了他。 “爸,您回屋休息。” 男人似乎没女人感性,但往往比女人更感性,霍泽南是懂自己父亲的。 霍舒城再怎么独断*,再怎么固执,他都不会不近人情。 他让乔止非跟他舅舅断绝往来,肯定是事出有因,霍泽南没有当着家里那么多人问他,父子二人回了霍舒城卧室。 …… …… 宽敞的卧室内,霍舒城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 昨天钟点工才来打扫了房间,空气里都是一尘不染的味道。 霍泽南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屋里有了光线,他一回头,便能看见父亲焦虑的表情。 父亲是真的老了。 想想三年前为了和幼琳在一起,没少忤逆他。 那时候的父子二人像是再打持久战,最后胜的那个人是霍泽南。 没有办法,父母疼爱自己的子女,再怎么坚持执着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妥协。 但这次,静文和乔止非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霍泽南在父亲旁边坐下来,笑着问霍舒城,“来根烟抽?” 霍舒城瞪他一眼,有点有气无力的,“你老子现在连喘气的精力都没有,抽个瘠薄的烟。” 父亲说起脏话还是那么顺口,霍泽南呵呵的笑,心想当兵一辈子了,这些个习惯也就跟了一辈子了。 霍泽南当兵的时候也跟那些痞子一起说脏话,说得也顺口。 后来有了老婆孩子,除了跟哥们喝酒的时候会管不住嘴,其他时候也都是斯文人一个。 有人敲门,父子二人看向门口。 “泽南,我给你和爸端茶进来。”幼琳站在外面。 “进来。” 门开了,幼琳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有精致的一套茶具,茶壶里泡着西湖龙井。 “你和爸少聊一会儿,别耽误爸午睡。”幼琳说的话,其实是郑荟如的意思。 霍泽南看了看儿媳妇,到底是露出个笑脸,“这话是你妈让你传达的吧。” 幼琳笑笑,点头,“是啊。” “她自己怎么不来?” “在陪锦年午睡。” 幼琳说完就打算出去了,“你们聊着,我就不打扰了。” 跟霍泽南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爸,跟我说说,怎么就要人家止非跟他舅舅断绝关系,这事儿做得太绝了,不是你的作风。” 霍泽南看着幼琳关了门,等到幼琳走远,这才开口问父亲。 然后他就看见父亲面露难色。 “有什么难言之隐?实在是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霍泽南说。 霍舒城哼了一声,抬手端起小杯子,给自己倒茶,浅酌一口,“不是不想说,是怕告诉你之后,你这家伙立场不坚定。”?霍泽南忍不住皱眉,“怎么就跟立场扯上关系了呢?” “你还是军人吗?” “不是,但我能做到跟以前一样,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绝对不会做。”?霍舒城垂着眸。 儿媳妇儿泡的茶喝了一口又一口。 再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儿子,“泽南,我不是不认同乔止非这个人,这么些年我也有了解过这个人的为人,如果他做的是正经生意,静文要嫁他,我不会阻止。” 霍泽南神情严肃,和父亲对视。 他听见父亲叹了口气,目光随着父亲再一次斟茶落在父亲长了老人斑的手背上,父亲说,“龙爷捐赠希望小学,人尽皆知,他几乎成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就称赞的大善人。但是这样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做那些事也许只是因为在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之后寻求的一些心理慰藉?” “爸,您直说。” “龙爷跟泰国那边的人一直有联系,他在本市有制毒工场泽南你知道不知道!” 当父亲严厉的眼神对上霍泽南震惊的目光,这个卧室彻底安静下来。 霍泽南感觉到自己掌心起了一层汗。 如果这就是父亲一直以来不同意他和静文跟止非走得近的原因,这样的解释再合理不过了。 父母对子女最大的好,就是保证子女一生平安喜乐。 霍泽南陷入了沉思。 父亲话里的意思,问他立场坚定不坚定,很显然是他在怀疑有可能乔止非也有参与,就算没有参与,那么他会不会包庇他的舅舅呢??如果乔止非身家清白,那么他与龙爷划清界限就是再明智的选择了。 眼下不确定的事情有二。 一是不知道乔止非有没有参与制毒。 二是不知道乔止非清不清楚自己的舅舅在制毒。 霍泽南仿佛看见面前时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己站在漩涡的边缘,里面的人有乔止非,有静文,那个漩涡犹如一个黑洞,仿若深渊,令人感到恐惧。 “你说,这种人,他干那些所谓的善事,是不是掩耳盗铃?” 霍舒城冷哼。对上儿子目光里的焦灼,淡淡一笑,“你老子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跟你现在这表情一样。” …… …… 静文早上是从乔止非那里出门的,坐的是他的车,眼下他把车子开走了,静文便只有打车。 军区大院门口还是挺好打车的,静文在高大梧桐树下站了有两分钟吧,便等来了一辆空位出租车。 上车,报了地址。 司机一听说是要去“纸醉金迷”,就拿看有钱人的眼神看静文。 能去那种地方消费的人,包里能没几个钱??不过仔细一想也有道理,这姑娘从军区大院出来,那里面住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去得起高消费的地方也不奇怪。 司机就是会联想到网络上报道的官二代红二代什么的私生活糜/烂,经常混迹酒吧夜/店娱/乐场所……看来这事儿不是假的。 静文哪有心思去看司机的表情,只管低头跟乔止非发微信。 那人一直没回她,估计还在开车。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乔止非发过来一条:我已经到了。 静文:我跟我爸吵架了。 止非:没必要,自己爸爸。 静文:他无理取闹。 止非:你在哪? 静文:来找你的路上。 止非:…… 静文:我爱你。 止非:嗯。 静文收起了手机。 她已经习惯了在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回一句“嗯”。 在纸醉金迷,静文见过年轻女孩子趁着喝了酒跟他告白的,并且不止一次。 有人对他说,“乔哥我爱你,做我的男人吧。” 他鸟都不鸟,最多也就回一句,“爱你妈!” 这个男人很骄傲,也很臭拽,但女人就爱他那副*样,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带劲,也很性感。 静文看过乔止非最性感的样子,那是在他的床上,而她在他身上。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纸醉金迷。 这地皮是乔止非的,以前只是一幢二层楼的房子,一层是酒吧,二层是员工宿舍,现在拓展了,下面四层都是娱乐会/所,最上一层是办公室以及员工宿舍。 小马以前也是住员工宿舍的,后来有了马子,乔止非就给了他一套房子。 小马是那种可以为乔哥去死的人,乔止非拿他当亲兄弟。 静文下车付钱时,被刚来的郑莹的叫住了。 郑莹挺着大肚子,闲来无事经常会来这边玩,偶尔也可以充当一下服务生。 她在旁边的甜品店买珍珠奶茶,看见静文来了,便叫了一声嫂子。 223.223幼琳皮肤发烫,被他圈在了更烫人的怀里 “看见乔哥了吗?”静文问。 郑莹吸了一口奶茶,“看见了啊,在楼上呢。马上月底了,马云他们都比较忙。” 乔哥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郑莹没说,她不是话多的人,在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情况下,通常都选择不说。 两人一起进去,静文开玩笑道,“能别叫马云吗啊?” 郑莹咯咯的笑起来,“嫂子,马上1111了,往购物车里死命塞东西吧,让乔哥付款。偿” 静文停下脚步,“你那购物车里是不是塞满了好东西啊,都买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大多都是给孩子买的啊。”撄 郑莹瘪瘪嘴,叹气,“女人啊,怀孕之前购物通常都是给自己买东西,有了孩子之后重心都在孩子身上了。昨天我还翻了一遍我的购物车,就没几样是我自己的东西。” 静文听了便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郑莹说,“你看你这么年轻就要当妈妈了,我好羡慕你。” 小马要当爸爸了,乔止非也是羡慕的吧,静文想。 郑莹挽着静文的手臂进电梯,问静文,“嫂子,你和乔哥什么时候也把婚礼办了吧,我听马云说你俩都好几年了,别拖了,早点把婚结了早点要小孩,有了小孩家里才热闹啊。” “你很喜欢孩子吗?”静文问。 “还好吧。” 郑莹笑起来脸有点红,有点害羞,“跟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所以人不能将就,结婚一定要选自己爱的人。” “小马有你真幸福。” “乔哥有你也很幸福啊。” 到了四楼乔止非办公室门口,两个人停下脚步,郑莹指了指里面,“快进去吧。” 静文点头,“你自己小心一点,大着肚子别到处走,一会儿小马找不到你要担心。” “知道了。” “那我就先进去。” 静文敲了门,听见里面乔止非的声音喊了一声“进来”,她推门进去。 静文来了,乔止非自然是高兴的。 他从办公桌里走出来,晃了晃酸疼的脖子,伸手将静文搂在怀里,“下午打算做什么?” “跟你在一起。” 静文双手搂着他的结实紧窄的腰身。 “跟我一起干什么?” “做事啊。” 静文见他意有所指的表情,这人坏透了,老王那方面想,静文打了他一下,“不是说很忙吗,我怎么觉得你很闲?” “是挺忙的,但是你来了,我注意力都在你这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瞎说。” 静文推开了他,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用鼠标滑了一下电脑屏幕,“在对账吗?” 男人跟在她身后,点了根烟抽起来,嗯了一声。 静文回头看他,“不是让你少抽点烟吗?” 男人对着她的脸吹了口烟,笑起来,一脸的风情弥漫开来。 他倚着办公桌和静文对视,很明显是在勾/引静文,静文招架不住他那非同寻常的性/感眼神,没出息的靠过去,搂着他。 “好羡慕郑莹和小马,很快就要有宝宝了。” 静文仰着头看乔止非,指尖勾着他脑后的细细发丝儿,她说这话,是相等乔止非问后面的话。 乔止非跟她算是有默契的,每一次都能从静文的话里想到她潜在想表达的意思,“你是喜欢小孩,还是喜欢我的小孩?” “都有吧。” 静文的确是喜欢孩子的,家里的小远和锦年她就非常喜欢,每次有空带孩子逛街,因为孩子颜值高的关系,总能引来路人注目。 乔止非长这么帅,又有格调,这样的男人生的孩子不会差吧,以后领着孩子逛街,一定也能像小远和锦年那样,让人羡慕。 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跟他生的小孩,总想拿出去炫耀。 乔止非眯眼抽着烟,手指轻轻抚着静文的小脸儿,“别着急,孩子该来就来了,顺其自然。” “不着急啊,最近你给了我那么多……” “……” 乔止非怔了一下,跟着就失声笑起来。 都说跟好人学好人,静文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以前那么正经一个女生,现在也有点污。 不过乔止非挺喜欢她这样的,他倾身吻她的额头,小声的说,“坏丫头。” 静文搂住他的腰咯咯的笑,自己的脸都红了。 下午直到晚上十点,静文一直在会所帮忙。 晚上十点,回乔止非的公寓,乔止非开车。 到家之后,还在门口就没忍住亲热了一阵,乔止非把静文抱起来放在玄关的鞋柜上,站在她的腿.间,脸埋在她高.耸的胸前。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打算要开灯。 觉得刺激,静文没忍住发出叫声,双手紧紧扣在鞋柜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完事后一起去浴室洗澡。 站在花洒下,看着彼此的身体,像是老夫老妻一样为对方擦洗。 乔止非动作温柔,眼神温柔,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你平时要觉得累,店里可以多请几个人,你不需要做其他,就画设计图就行了。” 静文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别这么扫兴好不好啊? “我看你那间店规模蛮小的,而且遗爱路那边会不会人流/量太小?” “你想干什么啊?”静文笑着问他。 男人看她一眼,表情认真且严肃,“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把店面扩张一下,你现在那里,楼上那么拥挤,连个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下面卖场也不够宽敞气派——你都是这么出名的设计师了,老这么窝在那个小地方怎么行?” “我没那么多讲究。” “是资金不够?” “嗳乔止非你真的很烦,你到底洗不洗啊?” 静文抬脚轻轻踹他,把他踹得笑了,伸手捏住她那条腿,“哥在认真跟你交流,哥说的都是为你好的,钱方面不是问题,你开口哥就给。” 静文受不了他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女人把事业做那么大干什么,你有本事就行了,我不想抢你的风头。” 乔止非笑着点点头。 末了,他握住静文那条腿的手松了开,拿起喷头继续给她冲洗身体,“抢我风头干什么?我女人在我心里一直挺出风头的啊,在国外拿了那么多奖,全国人民都知道有个叫霍静文的设计师,却不知道有个叫乔止非的男人。 哥也是惜才的人,哥欣赏你的能力,哥想给你搞点投资,你竟然拒绝了哥,哥伤心了。” 静文听他磨磨唧唧说了一大堆,噗嗤笑出来,回头看他,捏住他精致的下巴,“那行,回头你给我找个好地方,要宽敞又气派的好地方。这几年工作室做得挺好的,等我赚再多点钱,我打算做自己的品牌,哥你打算投资我一辈子吗?” “行啊,等你嫁给我,你就是我老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想拿去干什么就拿去干什么。” “那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为了你的钱。” “……” “娶我吧,择日不如撞日,下周一说定了?” “静文你认真的?” 浴室里安静下来,入耳的也只有水声,一高一矮两个望着彼此,眼中含着默默深情。 静文垂眸,在这水中,拥紧了他的身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认真了?娶我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 …… 夜里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有些失眠。 静文抱着乔止非,不时的和他说两句话,拥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觉得很幸福。 “你不会为了我背叛你舅舅,是不是?”静文问他。 “我舅舅是我舅舅,你是你,这是两码事。” 乔止非低头亲吻静文的侧脸,动作轻柔,“我怎么能够不认我舅舅呢,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了,除非他十恶不赦,除非他伤天害理,这样的人我不会认他,但他并没有,我找不到一个要老婆不要自己亲舅舅的理由。” “不要理会我爸,他总这样无理取闹。” “你会看不起为了和你结婚就弃自己舅舅不顾的人吗?” “会。” 静文毫不犹豫的回答他。 他再一次亲她的脸,“所以我不能那样做,即便现在我们两个没有办法结婚。” ……………… ……………… 清晨,霍家餐厅。 霍舒城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坐了儿子和老婆,还有儿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餐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早餐了,晨光中,这一屋子透着和睦温馨。 锦年手拿着鸽子蛋正在吃,咬一口喝一口牛奶。 鸽子蛋是容婶让养鸽子的人专程送过来的,锦年和小远经常都能吃到新鲜的鸽子蛋,容婶说孩子吃了聪明。 幼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管用,总是容婶让吃,就给孩子吃吧,只要对孩子好的,幼琳都听着。 小远将剥好的鸽子蛋塞进嘴里一口吃掉了,很帅气的姿势。 外面大门被人推开,容婶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静文回来了。” 郑荟如一听说女儿回来了,起身走到窗前,一看还真是。 很快静文就从外面进来了,走到了餐厅。 小远礼貌的喊姑姑,锦年听哥哥喊,她也跟着喊。 锦年嘴里包着食物,喊得不是那么清楚,静文见她那么可爱,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幼琳叫她,“静文,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和乔哥一起吃的。”静文说。 坐在主位的霍舒城一听女儿说起这个名字,就感受到女儿言语间慢慢的幸福感,心下不禁叹气,握在手里的鸡蛋,好半天都没送到嘴边。 霍泽南看了一眼父亲,这才开口和静文说话,“这么早回来,是有什么事吧?” 静文点点头,“我回来拿户口簿。” 户口簿? 霍舒城一听这话立马就抬眼看静文,语气沉沉的,“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不仅霍舒城,家里任何人听见这话都会比较敏感,全都看着静文,猜她是不是要跟乔止非去登记啊。 “明天周一,我们俩打算去办理结婚登记。” “胡闹!” 霍舒城扔了鸡蛋立马拍桌子,一下站了起来,“你都没问过家里的意见,自己就要去登记?霍静文你当你爹妈是死了的?” “我跟你说你会同意吗?” “知道我不同意你就偏要跟我作对?” 父女二人僵持不下,霍泽南这早饭也没法吃了。 他喝了一口牛奶,站起来径直往静文那边走,拽住了静文的胳膊,“跟我出来,有话跟你说。” “哥,我要和乔止非结婚。”静文坚持。 “我知道。” 霍泽南点头,还是要拉着她往外面去,静文和父亲对视几秒,见父亲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愤愤然的转身和她大哥出去了。 整个过程,从静文回家到现在餐厅里安静下来,前后也就不到五分钟,这会儿,原本温馨的气氛变得沉寂下来,在座的也都不甚郁闷。 幼琳关心着院子外面,却坐在原位没动,照顾锦年喝牛奶。 小远看屋子里的大人都不开心,嘴里嚼着的东西也都食不知味了。 院子里,静文和她哥站在篱笆外面。 夏日里开得姹紫嫣红的花此时也已经凋谢完了,有些剩下绿叶,有些已经秃了,寒冷的冬季即将来临。 霍泽南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蹙着眉宇,一脸严肃的看着妹妹,“静文,你和止非暂时还不能结婚。” 静文惊讶于她大哥竟会对她说这种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久。 家里任何人说这话,静文都可以不在乎,但大哥他是乔止非的朋友,是乔止非那么敬重又在乎的人,他怎么能够对她说这样的话? 静文迎上大哥严厉的目光,突然就笑了,“那你呢,你还想跟他做朋友吗?” 霍泽南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静文有点崩溃,霍泽南心头万般滋味,他瞧着静文良久,伸手,将妹妹揽在怀里,“等到爸同意了,你和止非就能结婚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霍泽南差点忍不住对静文说出真相,看静文难受,他也不好受,但那些事情不能说,跟任何人也都不能说,即便是与他那么亲密的幼琳,他昨晚离开父亲房间后,回到自己卧室,也没有跟幼琳提及只言片语。 眼下他给静文的理由那么牵强,只会让静文觉得他变了,他不再是一直支持自己的大哥,也会让静文觉得乔止非信错了人。 静文缓缓从她大哥的怀里出来,眼睛绯红。 “静文……”霍泽南有些为难。 “哥,你别说了。” 静文擦掉眼角湿润,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她对霍泽南说,“结不了婚也没关系啊,反正,这世界上那么多相爱的人也并没有拿婚姻束缚自己,我和他在一起,我们开心就行了,你们不同意,大不了我们就不结婚啊,但是哥,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懦弱了,我不会再离开自己喜欢的人。” 霍泽南点了下头,“我知道。” “哥你进屋去吧。”静文说。 “你呢?” “他在外面等我呢,我不能久留了,得去找他。” 静文说完,霍泽南再次点头,“去吧。” 他拍拍静文的肩,把她送到了院子门口,“最近你就不要回来了,你就是回来,也不可能改变爸的念头。” 在院门口停下脚步,静文转身看着霍泽南,“爸为什么非要提那种苛刻的条件才答应让我和他结婚?” 霍泽南静默几秒,然后对妹妹说,“因为爸非常爱他的子女。” ……………… ……………… 霍泽南回到屋里,餐厅吃饭的人已经散了。 锦年和郑荟如在客厅玩,小远不知道去了哪里,霍泽南走到楼梯口,回头问郑荟如,“小远呢?” 郑荟如正抱着锦年,回霍泽南,“陪他爷爷去房间了。” 霍舒城心情奇差,小远想要安抚爷爷,也想要去爷爷跟前替姑姑和乔叔叔说说好话。 乔叔叔是个大好人,风趣幽默,小远非常喜欢他,当然希望他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姑父,和自己变成一家人。 但是从昨天开始,小远知道,爷爷不同意乔叔叔和姑姑结婚,什么原因小远不知道,在孩子的世界里,他大概就能想到,可能是爷爷不喜欢乔叔叔吧。 其实霍舒城哪里是不喜欢乔止非,跟这个年轻人打过好多次照面,除了觉得乔止非性情稍微高傲了些,对他的外表性格等也都算是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的家庭。 “爷爷,你不喜欢乔叔叔,家里所有人都会伤心的。” 小远蹲在地上,双肘搁在茶几上,托腮看着霍舒城。 霍舒城蹙眉喝了口茶,看他,“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不喜欢他,家里人怎么就都要伤心了?” 小远叹气,“因为静文姑姑会伤心啊,大家都心疼她,她一伤心,是不是就会跟着她一起伤心?” “……” “所以爷爷,你还是同意姑姑和乔叔叔结婚吧,乔叔叔挺好的,又那么爱姑姑,姑姑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去去,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爱不爱的?” 霍泽南就在门口,门没关严,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的爷孙二人。 听见那一老一小的对话,霍泽南双手揣兜站在原地,唇角不自觉的泛起弧度。 站了一阵,转身回了隔壁卧室。 此时幼琳正在房间里换衣服,打算一会儿出门去趟书店。 霍泽南进来时,没见到她人,便喊了一声。 幼琳从更衣室那头探出个脑袋,手里拿着衣服挡在身前,“静文走了?” “走了。” 霍泽南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阵,在她身上闻了闻,“这么香,喷香水了?” 幼琳笑着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了,问他,“你喜欢吗?” “喜欢。” 男人低头亲吻幼琳的额头,幼琳皮肤发烫,被他圈在了更烫人的怀里。 224.224霍泽南笑了,蹭她一下,“那你还喜欢我?” “什么味道的香水?”霍泽南撩起幼琳一缕头发,放在鼻尖。 “你闻我头发干什么?” 幼琳笑起来,推他的胸口,他被推得一疼,“嘶”了一声,说,“头发也很香。” 幼琳把他彻底推出了更衣室。 现在不能给他一丁点的机会耍流/氓,要防着他,幼琳自己定力也不够好,怕他撩她,经受不住他的勾/引。 男人笑声爽朗的走出更衣室,坐在沙发上等幼琳偿。 手里翻阅着休闲杂志,和里面换衣服的人讲着话。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静文,霍泽南不说的,幼琳通常不会问,家里已经为了这件事搞得上上下下都不愉快了,幼琳也不希望因此影响到霍泽南的心情。 医生说了,尽量让他保持好心情。 “等下我要去书店,你要陪我吗?” 幼琳从更衣室出来,穿了一套灰色毛呢套裙,里面衬的白色毛衣,脖子上戴着一串黑曜石毛衣链,长发披在肩上,温柔贤惠的模样,她微笑着看霍泽南。 霍泽南轻叠双腿坐在沙发上,失神的盯着她好一阵,然后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幼琳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身后揽住她娇小的身躯,视线落在她园润的胸前,他不说话,幼琳却看见他那姓感的喉结上下滑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到一边,“你在想什么!” “想跟你……” “闭嘴。” 幼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他眼中委屈,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叹气道,“你打算要我当和尚么,这很辛苦的,亲亲大老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色……” “色什么色!” 霍泽南甩开了幼琳的手,没等她把后面半句说完,双手揣兜站了起来,“我得不到满足,现在比较暴躁,你离我远点。” “你意思你不陪我去书店哦?”幼琳也站起来。 “不去。” “……” 幼琳挑着眉笑看着他,三秒钟,男人转过身来,语气回复先前的温和,“去。” 幼琳笑得极其璀璨,双手搂住他的腰,“顺便也带孩子们出去走走,明天周一小远就要上去了,你答应他要带他去麦当劳,趁今天吧。” “好。” 霍泽南亲幼琳额头,顿了一下,他看她,“你穿这一身,穿双高跟鞋,再带个蕾/丝小礼帽,嗯,跟伊丽莎白就很像了。” “去你的。” “女王大人不好吗?超长待机,你要是能活这么多岁就好了。” 霍泽南拉着女人下楼,两人边走边聊,幼琳说,“我要是活到90岁,你也要陪在我身边才好。” 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男人温情的望着她,良久,他点头,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好。” …………………… …………………… 锦年今天穿的粉色呢外套,白色打底.裤,套的红色小短靴,粉嫩极了的装扮。 锦年坐在爸爸腿上摸爸爸下巴的时候,小远从爷爷房里出来,关上了房门。 刚刚幼琳去敲门,叫小远,说爸爸要带他和美眉出去玩,小远高兴坏了,又哄了爷爷一阵,这才下来的。 “中午回来吃饭吗?” 一家四口出门,临行前,郑荟如问幼琳和泽南。 幼琳回答,“不回来了,中午在外面吃。” 幼琳可没敢说要带孩子们去麦当劳,老年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垃圾食品。 但谁的童年没沾过这些东西呢,没有辣条没有油炸食品的童年可不是完整的童年呢。 郑荟如送他们到外面,霍泽南去车库拿车,小远跟着他爸爸。 “幼琳,真打算去泽南公司上班?” 到了院子门口,郑荟如把锦年放下来,手还在牵着她。 幼琳瞧着车库那头,继而把视线转到母亲身上,“嗯,锦年也都两岁了,家里有你和容婶照顾她,我很放心。 泽南公司越来越壮大,也越来越需要信得过的人,我想慢慢来,能帮他一些算一些。” 幼琳在网上报了名,十一月份就要靠会计资格证,考了证,也就有了资格去到崇达的财务部工作。 哪怕只是一个小职员,只要能去他的公司,幼琳也是开心的。 郑荟如脸上挂着笑,“你们两个,一会儿要离婚,一会儿又这么好,演戏一样,真是受不了。” 幼琳脸颊微微有些红,低了头,没再接母亲的话。 车子开出来,停在她们面前的时候霍泽南鸣笛。 “妈,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幼琳抱起孩子,“你进去吧,外面风大。” “好。” 郑荟如看着女儿上车,直到车子开走了,她才转身进门。 二楼的书房里,窗户前,霍舒城手里拿着根烟看着楼下。 如今荟如和幼琳冰释前嫌,泽南一家也搬回来住了,家里有老有小很是热闹,冷清了这么多年的霍家终于有了人气,实在是喜事一桩。可是一想到静文跟乔止非,霍舒城心里就像插了把刀。 那孩子太倔强了,还惦记着十年前他们夫妻二人害得聂海尧当不了兵那件事,可那件事就算是他们做父母的错了,这一次,阻止她和乔止非结婚是绝对没有错的。 乔止非那个家庭,水太深了,静文这孩子一直纯良,哪里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 霍舒城昨晚和儿子说了一宿,不仅他自己失眠,今早看儿子眼睛里有红血丝,猜到儿子也没有睡好。 霍泽南开车在路上,一想到静文的事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静文和乔止非结婚了,等哪天乔止非的舅舅被抓,静文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她的事业在上升期,拿过那么多国际大奖,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知名设计师,如果跟毒枭扯上关系,这对她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霍泽南抹了把脸,心头叹息。 副驾上的小远看了爸爸一眼。 后排的幼琳也看了他一眼。 昨晚从他爸房里出来,回卧室开始这个人就心事重重,偶尔还皱一皱眉,幼琳猜到和静文有关,他没说,她也不好问,但心里是担忧的。 静文和幼琳是一个妈生的,静文是幼琳的妹妹,幼琳也很关心她。 得知泽南父亲不同意她和乔止非结婚,幼琳心里也难受,但她在这个家里,儿媳妇儿的身份,也不便站出来为静文说点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任何忙。 美眉坐在儿童座椅上,嘴里咬着棒棒糖,眼睛一直瞅着车窗外面,被沿路风景和吸引了注意力。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美好,幼琳想,要是美眉一直长不大,就这样当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就好了,那她就会永远的无忧无虑。 但是长不大也不好,美眉还要找男朋友,还要谈恋爱,美眉不仅仅要爸爸妈妈哥哥的宠爱,还需要男朋友的宠爱,人生才会圆满啊。 幼琳盯着美眉自己在那里发散思维的时候,霍泽南从车镜里看她,“哪家书店?” “新华文轩。”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新华文轩外面的临时停车点停好。 小远和幼琳各自下了车,抱孩子的任务交给了霍泽南。 霍泽南最喜欢抱美眉了,随时随地给他抱着也不嫌累。 就是,美眉最近会不会吃得有点多,越来越肉了呢。 一家四口上扶梯,霍泽南抱着女儿走前面,小远牵着妈咪走后面。 小远经常都会来新华文轩看书,所以对这里很熟悉,他跟妈咪介绍,“楼下一层几乎都是电子词典啊儿童玩具啊一类的东西,还有儿童书。然后二楼的左边是青春文学,世界名著一类,右边就是学习用书,考试用书,等等。” “你平时一个人来这里,会看些什么书啊?”幼琳问儿子。 “我啊……” 小远有些腼腆,小时候是个皮猴,越大越害羞,尤其妈咪问他一个人来这里看什么书的时候,小远心里叹气,妈咪,我是和睿睿一起来的啦。 小远没回答妈咪,到了二楼,就给妈咪指路去了。 二楼专门准备了长椅,给人看书用的。 霍泽南抱着锦年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幼琳。 “爸爸,爸爸。”锦年的小胖手,总是去摸爸爸的俊脸。 霍泽南是个温柔的父亲,他搂着锦年胖乎乎的小身体,微笑着看她,“怎么了?” “我也要买书。”锦年说。 锦年一边说,一边揉爸爸的脸,完全把她爸爸当玩具。 在二楼买书的,清一色是年轻人,有男有女,那些女生注意到这边有个正在带孩子的英俊男人,视线落在他身上就移不开了。 这男人很帅,虽然他头发很短很短,但不知道是他太帅还是怎样,那些女生完全忽视了他的发型问题,甚至有人还觉得这样的发型显得他很man。 霍泽南头顶有个很明显的动手术留下的疤痕,被别人这么看,他很不自在,并且有人在背后犯花痴议论他,他就更不舒服,皱起了眉,索性抱着孩子离开了这一层。 到了一楼,霍泽南带锦年去买童话故事。 眉心还在皱起,谁能get到霍总的内心,剃了发,头顶有疤,人家心里有淡淡的忧伤,在自卑呢。 男人站在一排童话故事面前,认真挑选。 美眉站在他旁边,对于身后老有人在偷看她老爸这回事很敏感。 美眉手里拿着书,眉头皱起,一下回头,就看见有年轻女生在对她爸爸指指点点,很不高兴,又转回头来。 此时此刻美眉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的,有没有搞错,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看我爸爸,还指着他评头论足,要点脸吗? 霍泽南耳垂一直很红,因为他知道有不少人在看他。 今天出门他穿得很随意,刚出院没几天,还没正式去公司,也就没有西装革履。 他上身穿的ck黑色短款双排扣外套,里面是格子衬衫,下边是卡其色长裤套短筒靴,他是很随意的打扮,可他就这么随随便便一搭走在街上就是回头率百分百。 论男人拥有一副好皮囊的重要性……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父女二人站在书架前,压根就不想转身,不想面对身后的人。 霍泽南的心情很糟糕。 以前十几岁念书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这样,现在三四十岁了就更不喜欢,他不知道那些个小姑娘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怎么回事,老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什么!关键还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小孩的男人! 家里没人教吗?不怕给家里丢脸吗? …………………… …………………… 幼琳和小远选好了书,一回来发现没了霍泽南和美眉的踪影。 “人呢?” 幼琳左顾右盼,根本没看到人。 小远摊手,心说爸爸和美眉准是贪玩去了。 “拿手机打给爸爸。”小远说。 “好。” 幼琳打给霍泽南,那头响了两声,接了,“我在一楼。” 听他语气不是很高兴,幼琳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幼琳搂着儿子一起下扶梯,还在扶梯上,母子二人就已经看见楼下许多女孩子在背后看那男人了。 幼琳大概能想到霍泽南为什么会不高兴了。 霍泽南军人出身,部队管得严,可能就导致他有些迂腐的个性,从来就见不惯这些无聊的女孩子,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放在工作上,成天就跟在一个男人背后,像什么话! 小远拉着妈咪来到爸爸和锦年身后,小远喊了声爸爸,伸手捅了捅锦年的背,锦年转身看着哥哥。 锦年放下手里的书,转身要哥哥抱。 小远蹲身抱起锦年。 霍泽南蹙着眉还站在书架前,目前他选好了两本书,打算再买两本。 幼琳叫他,他应了一声,却没回头。 幼琳往身后看了看,好些姑娘还在看他,并且这会儿也在看她。 幼琳是不在意这些的,因为她老公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受人注意,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也这样。 她笑着拽了拽霍泽南的袖子,“走吧,我买好了。” “嗯。” 霍泽南一共给锦年买了四本书。 小远抱着美眉走前面,先出了书店大门,在外面等爸爸妈妈。 霍泽南和幼琳在后面付钱。 收银员也老看霍泽南,霍泽南眉心皱得很紧,收银员有点紧张,找钱还找错了。 霍泽南平时在外面吃饭剩几十块都让人别找了,还给小费,但今天这收银员少给他找了三毛钱,他都拿手指敲桌子,淡淡的,“还差三毛。” 幼琳:“……” 从书店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附近有个公园,幼琳打算让孩子们过去玩一会儿。 一路上霍泽南开车,幼琳没怎么和他说话,等到了公园,小远带着美眉去玩了,幼琳才笑着对他说,“你别这样,年轻女生喜欢看帅哥很正常啊。” “锦年以后要这样,我打断她的腿。” 男人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低头看幼琳,压低了声音,“你以前是不是这样的?” 幼琳睁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就对帅哥不感兴趣。” 霍泽南笑了,蹭她一下,“那你还喜欢我?” “是你先喜欢我的好吗?” 幼琳望天,打死不承认是她先喜欢他。 霍泽南呵呵的笑,点头,“好吧,我先喜欢你。” 谁先喜欢谁又怎么样呢,反正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也在你身边,我们要一生一世。 …………………… …………………… 11:30,开车去麦当劳。 这还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全家来吃麦当劳,小远高兴坏了。 通常呢,他爸爸都是一副大总裁的架势,穿名牌开豪车,走哪儿都有司机助理跟着,派头十足。今天能和他一起来这种地方,小远想想就觉得好不可思议。 霍泽南又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他让孩子们和妈妈坐好,他去点餐。 很快就回来了,有汉堡有数条,也有鸡翅膀,还有可乐果汁,小远望着爸爸呵呵的笑,觉得爸爸好接地气,一点都不像大总裁。 霍泽南没好气的看了儿子一眼,不理他,专注于照顾美眉吃汉堡。 美眉吃汉堡很喜剧,支持外面的面包,不要里面的肉,她拿手把肉抠出来扔给哥哥,让哥哥吃。 小远看着被美眉弄得脏不拉几的那块鸡肉,心里嫌弃,但他又那么疼她,脏就脏吧,脏也塞进了嘴里。 小远自己自己喝可乐,给美眉喝果汁,因为美眉还小,喝多了可乐不好。 幼琳看着小远那么疼锦年的样子,觉得自己儿子真是懂事。 餐厅里人来人往,跟书店里情况一下,年轻姑娘老盯着霍泽南看。她们是拿他当帅大叔,他却觉得自己像个西洋把戏,浑身不自在。 幼琳边吃边笑,小远也在笑,唯有美眉跟她老爸一样,不高兴。 美眉就是不喜欢外面的女人看她老爸,老爸是她的,是妈妈的,老爸只能给家里的两个女人看! 两岁的美眉已经学会了瞪眼了,她转脸,往身后瞪了一眼。 不过她这眼神儿太没存在感了,偷看她老爸的姑娘继续偷看,完全没把她的愤怒看在眼里。 12:10,一家四口离开麦当劳。 一路上小远有点焦躁的样子,幼琳看见了,也没问他。 霍泽南在认真开车,没注意到旁边的儿子有什么不妥。 过了一阵,幼琳看小远低着头在玩手机。 跟着,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幼琳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小远给她发了消息,“妈咪,今天周日,我可不可以去谌子慎那里,我好久没去看他了,我有点想他。” 幼琳心头好笑,抬头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回,“你跟你爸爸说。” “我怕爸爸不高兴。” “他是你爸爸,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他说,要学会问他意见,要尊重他。” “好。” 小远回了最后一个字,没再发消息过来。 幼琳收起了手机。 几分钟后,车子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缓缓停下。 小远像是酝酿了很久,他转头看着霍泽南,开口叫他,“爸爸。” 225.225男人之间过得去的事,不见得女人过得去 “有事吗?” 霍泽南回头看儿子,伸手宠溺的摸摸儿子的脑袋。 小远一双大眼睛晶晶亮的看着爸爸,想了一阵,问他,“下午我可不可以去看个人?” 霍泽南愣都没愣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忍不住笑,“谌子慎是吗?” 小远点点头偿。 “行啊。” 霍泽南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幼琳,正好幼琳也在看他,他收回视线,问儿子,“是现在就去,还是先回家再去?撄” “现在去吧,正好爸爸你可以送我。” “好。” 霍泽南从没想过要阻止小远跟谌子慎联系,自己的儿子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不是坏事。 可能和谌子慎回不到从前了,但是心里还有这个人的位置,不见面,是避免尴尬,男人之间过得去的事情,不见得女人过得去,尤其是在所有事情曝/光在太阳下之后。 不管小远跟霍泽南提到谌子慎什么,幼琳都在后面不吭一声,最多也就是和锦年说两句,涉及到谌子慎的事,幼琳永远不会参与其中。 幼琳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霍泽南不会再纠结过去那些事情,只要幼琳开心,只要他深知幼琳从未背叛过自己,足够。 霍泽南没去过谌子慎公寓,小远跟他说了地址,他开了导航。 “晚上回家吃饭吗?”路上,霍泽南问小远。 “不回吧,他肯定会留我吃饭啊。” 小远是看爸爸脸色还可以,才敢这样跟他说话。 但凡霍泽南脸上有一点的不高兴露出来,他都会说“我等下回家吃饭”。 霍泽南了解自己儿子,儿子对谌子慎有深厚感情,那是日积月累而来的,是因谌子慎疼他才有的,这里面掺杂着感激、感恩,甚至还有其他因素。但儿子爱自己,是真的爱,这份爱比给予谌子慎的更多,更深,血浓于水这个事实让人无法忽视。 一想到小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霍泽南心里就热乎乎的。 谌子慎跟儿子再好,也比不上他们父子二人的好。 霍泽南在做这些心理假设的时候,小远撑着下巴看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心里想的是,爸爸到底高不高兴啊,他会不会为了让我高兴,才故意装得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去谌子慎那里? 小远觉得揣摩大人的心思真累啊。 很快车子就开到谌子慎公寓外面。 霍泽南停了车,待车子停稳,小远解开安全带,跟爸爸妈妈说再见。 霍泽南笑着弹了弹儿子的脑门,“下次坐车不要坐前面了,跟妈妈换。” 要遵守交通规则,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坐后排比较安全。 小远点点头,抬手比了个ok,“行,下次记住了。” “快去吧。” 霍泽南抬了抬下巴示意孩子下车,小远坐在原位没动,想了一下,他凑上去抱了一下霍泽南。 霍泽南僵了一下,跟着小远就放开他,笑呵呵的说,“谢谢爸爸。” “肉麻!” 看着儿子下车,霍泽南耳朵发热,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幼琳,幼琳在笑。 调转车头离开,回家,路上夫妻二人谁都没有提谌子慎。 美眉在车座上早就睡着了,耷着长睫毛,流着口水,模样乖巧可爱。 怕她这么睡着不舒服,霍泽南开车稍微开快了些。 ……?…… ………… 谌子慎公寓。 男人戴着眼镜坐在客厅翻阅资料,眉心拧着,应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厨房里有人在做菜,今天中午他可是有口福的人。 恺悦拿着锅铲系着围裙从厨房那头探个脑袋出来,“大总裁,你什么时候搞完,我们快要开饭了哦。” 恺悦今天做了咕噜肉,做了爆炒鱿鱼,用天麻炖了鸡,伙食开得有点好,想要给老男人补一补身体。 恺悦追男人没什么技巧,单靠着脸皮厚,不管谌子慎给她多少白眼和冷脸,她只管贴上来。 这跟以前迟嫣差不多,迟嫣耗在谌子慎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一耗就耗了好些年,直到现在迟嫣还未嫁人,但迟嫣累了,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 谌子慎这个人就是这样,女人对他好,他试图拒绝多次未果,索性就不管了,你爱耗着那就耗,没有结果的事情,他也不会给谁任何希望。 但是,恺悦跟他身边的女人一比,还是有差别的,他有差别对待。 但谌子慎本人并没有发现这差别对待。 “你自己先吃,别管我。” 手上事情没有处理完,男人没有心思吃饭,头都不回一下的跟厨房里的人应了一声,继续看资料。 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恺悦有点不高兴了。 他之前出差出了很久,他走了多久,她就有多久没看见他。 等到他终于回来了,又有开不完的会,应酬不完的酒局,恺悦平时想跟他单独见个面实在是太难。 今天是周日,难得他在家没有出门,她一大早就买来了食材要给他做顿饭,哪知道他竟然让她先吃! 自己吃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想和他二人世界的。 恺悦放下锅铲,解开围裙去了客厅。 走到谌子慎跟前,她拍了拍玻璃茶几,终于成功引起某人注意。 某人蹙着眉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眼中明显有着不悦,因为她打扰到他了,“你干什么?” “叫你吃饭。” “不是叫你先吃?” “要和你一起吃。” “……” 谌子慎摘下眼镜,同时也将手里资料撂下,“陆恺悦,我给你开门让你进来,不是让你进来搔扰我的,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离我远点给我安静一点!” “我偏不。” 恺悦站在他面前,完全拿他说的话是耳边风,“吃饭又花不了你几个时间,工作再多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你现在必须停下来,跟我一起吃饭。” 谌子慎换了条腿叠起来,往后一靠,好笑的看着她,“我要是不呢?” 恺悦弯腰,凑上去离得他很近,“那我就捣乱,让你没法工作。” “我这里不欢迎你。” 谌子慎黑着脸说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也没欢迎过啊。” 恺悦站直了,双手一摊,笑道,“大总裁,快跟我一起用餐吧,用完餐我就不打扰你了。” 谌子慎拿她没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事去吃饭。 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全都出自恺悦之手。 正中间摆着一盆汤,谌子慎凑过去闻了一下,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天麻炖鸡。” “拿走!” 真的很难闻,他不要吃这种鬼东西。 “不行!” 恺悦就是故意要给他吃,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挑食! 拿碗给他盛了饭,也盛了半碗汤,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恺悦和颜悦色对他说,“前阵子不是说头疼吗,我妈也头疼,家里阿姨总给她喝这个汤,对头疼有帮助。” 谌子慎原本抗拒的眼神变了一变,看着凯悦,意识到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恺悦见他没那么抵触了,劝着他喝汤,“除了食补,以后啊,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光想着挣钱,钱挣得多了也得有福气花掉它。” 说到这里恺悦顿了一下,看他表情,接着又道,“当然,就算你没钱我也会嫁给你,我不在乎你贫穷或是富贵。” 在谌子慎要笑不笑的表情中,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注视下,恺悦脸红了,但还是大胆的说了后面一句,“我喜欢你这个人,跟你有钱没钱没关系。” 谌子慎一直无声的看着她,在她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他眯了下眼。 他马上四十岁了,越是接近不惑之年,越是感慨人生无常,谁能想到,他到了这个年纪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几句质朴的话说得心下温暖? 恺悦这孩子,从小就很听话,连念书的时候谈个恋爱都谈得那么小心翼翼。 她今年二十五岁,正直青春,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他哪里能沾染? 谌子慎在年轻时犯了错之后,人到中年越发小心谨慎,恺悦这姑娘他不敢碰,心里是排斥的,行为是疏离的,他不想也不愿意去承认,他喜欢这孩子。 “快吃饭吧。” 恺悦在谌子慎一瞬不瞬瞅着她的时候,脸那么红,有些羞涩,也有些害怕,不敢再看他,只管做下来,往他碗里夹菜。 餐桌那么大,她却坐得离他很近。 吃饭时,她都能看清谌子慎眼角的纹路。 他是老了,快四十岁了,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但是这个老男人依旧有他的魅力,恺悦喜欢着他,打从心底喜欢这个人,想要和他过好未来余生。 谌子慎穿着亚麻质地的衬衫,领口扣得很规矩,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穿什么都有型有款,是个不折不扣的型男。他到这岁数,魅力指数绝对不比t台上的模特低。 “跟我说说你的人生理想。” 饭吃到一半,谌子慎抬眼看陆恺悦。 这孩子吃饭吃得心不在焉,老看他,看得他一张老脸都不好意思了,这才想要跟她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气氛。 恺悦咬着筷子,想了好一阵,这才对他说,“我并没有什么人生理想。” 谌子慎深沉的双眸凝视着她,带着些许探究,些许严厉。 恺悦笑笑,低头夹菜,又道,“别人都会觉得,我们这样的女孩子,包里揣着父母给的银行卡信用卡,动辄就买名牌包,豪车,随便出去旅游一趟去的就是欧洲,然后就在朋友圈狂晒。偶尔还会养个宠物,爱心爆棚的样子。” 谌子慎听着便笑。 也对,富家女都这样。 下一秒,恺悦叹了口气,“可我并没有要我爸妈给我的卡,也不会常用名牌包,更不会开豪车,恰好我也是个不怎么爱旅游的人,还有,我也没什么爱心,不爱宠物——所以,我跟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我只想找份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幸运一点,遇见自己喜欢,同样也喜欢自己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就这样。” 说完她看着谌子慎,问她,“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 谌子慎喝了口难喝得要死的汤,掀了掀眼皮扫她一眼,“那你说说,什么才叫做有出息?” 恺悦挑着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谌子慎放下碗,双手搁在桌面上,对眼前这姑娘说,“你挺好的。” 恺悦闻言愣了一下。 挺好的是什么意思啊??刚想问,男人却已经站起来了。 恺悦条件反射也站起来,谌子慎往客厅里走,她就跟在他后面,“什么挺好的?” 谌子慎走到窗户边,给自己点了根烟,眉心皱起回头看她,“你怎么这么烦?” 恺悦笑,“是你自己说我挺好的。” “当我没说过。” 男人烦躁的抽了口烟,瞪她一眼。 “不行,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恺悦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快说,你是不是其实有点喜欢我?” “不可能。” “撒谎。” “我什么要撒谎?” “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真是的想法!” “笑话!” 谌子慎抽着烟冷哼了一声,转开脸看都懒得看她,恺悦撅了下嘴,“好吧,不喜欢就不喜欢,但你对我有好感是真的。” 男人收回视线看她,笑问,“你这么自信?” 恺悦点点头,“你要是对我没好感,能容忍我在你家胡闹吗?” “哦,你还算有点自知,知道自己在胡闹。” “我喜欢你,我在勾/引你,当然要想方设法接近你。” 恺悦踮起脚尖,趁男人不注意,飞快的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亲完就跑。 “……”?男人顿时僵在原地。 约莫过了有一秒钟,男人缓缓转身,看向厨房那边。 此时此刻,恺悦紧贴着墙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快忘记了,一想起刚刚那个场景,她就紧张得要命。 刚刚,她亲了他了??谌子慎抬高了,他要是再挨个三公分,恺悦亲到的就不是他的下巴了,而是他的唇。 他的唇长得很好看,厚薄适中,气色好的时候他的唇部颜色就偏红润,那样子的唇最性/感了,令恺悦想和他接吻。 这所房子里非常安静,男人在外面,年轻女孩儿在厨房,两人都在自己的领域没有侵入到别人的领域。 谌子慎手里的烟一直在燃,他忘了抽,视线瞧着厨房,目光里有着复杂情绪。那些情绪里,其中有一种,是温柔。 而恺悦呢。她亲了谌子慎,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撒腿就跑不敢面对他。 但她不后悔,尽管很紧张,也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凯悦好样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害怕了。 她以为谌子慎万一生气,一定会撵她走。 可他没有。 恺悦不敢去看他是不是已经生气了,有点不敢见人了,躲在厨房当鸵鸟。 不过,他的唇真的好软,那温热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好了,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啊,一想到自己亲了他,内心倍感振奋。 恺悦从厨房出来。 恰好站在窗户那边的谌子慎又点了根烟,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恺悦,恺悦和他对视,毫无退缩。 她以为自己至少也要心虚一下,但她并没有。 她咳咳两声,朝他走近。 “胆子越来越大了。” 谌子慎垂着眼,淡淡薄烟缓缓从唇边溢出,抬眼看她,冷冷笑了一声。 恺悦一张脸绯红,男人看了,心想你也知道害臊,你也知道脸红! 恺悦双手抠在一起,交握放于身前,心跳如鼓捶,看了他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其实我……” “叮咚——” 恺悦正说着,门铃声响起。恺悦和谌子慎一同看向门口。 ……………… ……………… 小远站在门口,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 这孩子两腿交叉的站,一副清闲状,小小年纪,这相貌这姿势已经帅得很了。 也难怪被评为校草…… 恺悦来开的门,小远见了姑姑,不禁怔了一下。 不过他也该想到,姑姑在追谌子慎爸爸,会在这里出现也正常。 “姑姑。” 小远叫恺悦,跟她一起进屋,在玄关换鞋。 “吃饭了没有?”恺悦问他。 “嗯,早吃过了,跟爸爸妈妈还有美眉去了麦当劳。” 小远笑着说完,一抬头就看见谌子慎走到了跟前。 “爸爸。” 小远亲热的叫他。 谌子慎面露笑颜。 也只有看见小远,他的心情才会这般好,连笑起来,也都比平时要好看得多,也要随和得多。 小远上前两步,和谌子慎站在一起,对他说,“早上我们陪妈咪去书店,然后去了公园,去完公园就去吃饭,吃完饭我就让我爸爸把我送过来了。” 说完,在谌子慎盈盈笑意中,小远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了。” 谌子慎摸孩子脑袋,“我也想你。” 这一大一小,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恺悦自觉地走开,去厨房洗碗了。 小远跟着谌子慎走到客厅。 小远看见,沙发上,茶几上,都摆满了文件袋,小远心想,他一定很忙吧。 小远怕弄乱了他的资料,都没有坐下来。 谌子慎嘴里叼着烟,将沙发上的文件袋收拾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小远,示意他,“坐吧。” “好。” 小远坐下来,谌子慎放好文件袋也过来坐。 两个人坐在一起,谌子慎开了电视。 小远有感觉到,谌子慎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分距离。 但小远知道,谌子慎依旧是疼爱他的。 “爸爸,你才出差回来吗?”小远问他。 谌子慎在按遥控器,想要给孩子找一个他喜欢的节目,孩子问他,他便答,“是啊,这段时间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很忙。” “哦。” 小远低了低头。知道他的辛苦,知道他累,在心疼他。 客厅里有沉默一会儿。 在小远再次抬头看谌子慎的时候,谌子慎也转过脸来看着他。 小远笑着,露出小白牙,叫他,“爸爸。” “小远。” “嗯?” “以后,叫我谌伯伯。” 226.226手臂搂过幼琳,“怎么了,是不是今晚打算让我……” 恺悦像个小保姆,给男人做饭洗碗,男人没什么好脸色,她倒是甘之如饴。 恺悦觉得谌子慎就是一座冰山,要融化他并不容易,但不知道是哪一股干劲儿指使着她,让她斗志昂扬。 外面客厅此时有点安静,小远和谌子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交谈。 恺悦收拾完厨房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瞧着那二人撄。 小远低着头,看样子有些低落。 谌子慎的手搭在那孩子肩头,目光温和注视着那孩子,却不发一言。 刚刚,他对小远要求,以后不能再喊他爸爸了。 小远明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谌子慎也要做别的小孩的爸爸,他还知道,就算谌子慎这样要求了他,谌子慎依旧是以前那个会很疼爱自己的男人偿。 小远年纪小,想得到的东西却不少。 从这些日子以来谌子慎有意无意对他的疏远,他能感受到,谌子慎可能是要离开他了。 不是不爱他,就算爱,也不能自私的,享受着他叫他爸爸。 得为孩子考虑,得为孩子的家庭考虑,为孩子的亲生爸爸考虑,为孩子的母亲考虑……谌子慎这一生,犯了太多的错误,他自知弥补不了,唯有让这些错误停止,不再继续,才对得起霍泽南给予他的原谅。 小时候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到如今,想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谌子慎想,霍泽南未免不想,但是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呢?他们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吗? 如果没有幼琳,他们还可能时常坐在一起,但现在幼琳就是他霍泽南的老婆,而谌子慎,曾经强迫过她和自己发生关系,谌子慎一想起这些事情,就会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醉于黑暗。 再说小远。 谌子慎是真心爱着这孩子,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哪里舍得从此以后跟这孩子隔断一切关系呢? 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父母只有一个,小远的父亲是霍泽南,他只能叫霍泽南是爸爸,自己从中间偷走了霍泽南整整七年的时间,这个小孩叫了自己七年的爸爸,如果他就此放弃会很可怜,那么霍泽南呢,霍泽南空白的那七年,失去老婆孩子的那七年,他不可怜吗? 谌子慎望着眼前低着头的孩子。 小远在哭,他看见了。 他也知道自己在出差这么久之后回来,小远知道后一定会到他这里来。 在小远的意识中,霍泽南是爸爸,谌子慎也是爸爸,他少有时间呆在谌子慎身边,一有空,他是会过来陪谌子慎的。 谌子慎为自己曾经养了这么个孩子感到欣慰且自豪,小远跟他父亲一模一样,是个重情义之人。 “别哭。” 谌子慎的手,从小远的肩上收回来,再次开口,语气淡淡的,几分严肃,几分刚硬。 小远红着一对大眼睛抬起头来看他,看了好久好久。 在谌子慎严厉的目光中,小远哽咽着,艰难的叫他,“谌伯伯。” 站在厨房门口的恺悦,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捂住胸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么难过,一转身,泪就流出来。 小远很伤心,但她视线里的,看似一脸平静的男人,他的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挣扎与难受呢? 谌子慎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很在意这个孩子,但是事实证明,他对小远的在乎,不比小远的亲生父母少。 “再叫。” 谌子慎坐在沙发上,笑看着小远,一双深邃的眼睛,眼里淡淡的神采,将痛心疾首生生掩藏了下去。 “谌伯伯。” “小远,记住了,以后见到我,就这么叫我。” 谌子慎说完,抬手,将孩子脸上的泪擦去,“不是说了男人不能轻易落泪吗,虽然我不是你爸爸了,但是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忘。” 小远吸了吸气,不再哭。他将脸擦干净,生硬的挤出一个笑脸,“谌伯伯,你讲给我听的道理,我不会忘。” “好孩子。” 谌子慎站起来,双手揣进西裤兜里,低头看孩子,问他,“你跟你爸妈说的什么时候回去?” “晚一点,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吃过晚餐再回去。” 小远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察言观色,就怕他不同意。 在看见他轻轻点了下头之后,小远笑起来,“谢谢谌伯伯。” 厨房里的恺悦听到那二人的对话,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这完全就是一部虐到他心肝脾肺肾都疼得要死的家庭伦理剧,小孩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养父为了他家庭和睦,不得不割舍下对这孩子的父爱,让他彻彻底底走出自己的人生……恺悦在心里更爱谌子慎了,不管这男人曾经有多混蛋,但是现在的他,是条汉子。 谌子慎进厨房倒水喝的时候,恺悦还在擦眼泪。 男人一看她这样就皱眉,手里拿着玻璃杯盯着她,“你哭什么?” 恺悦摇摇头,哽咽说,“没有。” 谌子慎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喝,当恺悦以为他这会儿在为孩子的事情绪极差想要安慰他一句的时候,他突然扭头,低沉的语气对她说,“陆恺悦,你一个女生,对男人做了这种事,你不会觉得脸红?” 恺悦:“……” “以后不要再这个样子。” 谌子慎喝完水就出去了,冷冷的留了句话给她。 恺悦看男人冷漠的背影从眼前飘过,她撅了嘴,视线跟随着他,然后就看见他在客厅里开始和孩子玩手柄游戏。 起先还说忙得要死的男人,这下有时间了? 他就是偏心嘛,她在他面前他就忙,小远一来不但不忙了,还有闲情逸致一起玩游戏。 恺悦吃小远的醋。 ……?…… ………… 下午,5:40。 霍舒城从楼上下来,见楼下依旧没有小远的身影。 之前泽南和幼琳回来,说了一句孩子去了谌子慎那里,却没说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那孩子是打算在谌子慎那里吃过玩再回来??霍舒城是不高兴的。 在有些事情上,作为老人,有着自己的计较。 当年幼琳跟子慎结了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两个人是真夫妻,也包括陆家和霍家所有长辈,这种事情没人问,霍泽南和幼琳也不想澄清什么,觉得没必要澄清。 但是霍家陆家的人知道孩子是幼琳和泽南的,外人不知道呀,如果孩子老这样去跟谌子慎见面,那两人感情那么好,就算哪一天想澄清,恐怕都没法澄清了——霍舒城还是很在意家里人的名声的,他有想过,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知道小远是他霍舒城的亲孙子,是霍泽南的亲儿子,小远姓霍不是白姓的。 所以他不喜欢孩子老往谌子慎跟前跑。 吃饭的时候,霍舒城阴沉着一张脸,没什么胃口。 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因为静文的事情导致他茶饭不思,所以他现在脸色不好,在座的也都以为他还在忧心静文。 霍泽南给幼琳夹菜,不经意抬眼看了一眼父亲,见他焦虑,便笑着也给他夹了菜放在碗里,“爸,吃饭就吃饭,其他事情先别想了。” 霍舒城把儿子夹的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然后蹙眉问儿子,“那孩子总去谌子慎那里,是你允许的?” “……” 霍泽南没料到父亲会在饭桌上说这个。 有点尴尬,他极快的看了看幼琳,见幼琳埋头安静吃菜没什么反应,这才道,“是我允许的。” 其实幼琳哪里是没有反应,她也没想到公公会突然说起这个,公公一说,她这才后知后觉,公公是不喜欢孩子去找谌子慎的。 幼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公公。 每一次,一旦有什么事情牵涉到谌子慎,幼琳就会处于异常尴尬的立场,只能沉默不语。 “像什么话,老去他那里做什么,自己有亲爸亲妈,缺那个父爱吗?” 霍舒城脾气上来了,说话也难听,几句话说得整张桌子上的人都郁闷不已。 霍泽南拿着筷子,瞬间就没了吃饭的性致,眉心纠结,也没看谁,垂眼看着面前盘子里的菜。 幼琳倒是还在继续吃,公公说了什么话,她听得很清楚。 她吃了一片笋子,嚼在嘴里脆脆的,这清脆的声音,在这瞬间安静下来的餐厅里,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异常清晰。 其实幼琳也不想吃饭了,想撂下筷子走人。 但所有人都坐着不动,她也不好先走,她从来都是让公公下桌自己再下桌的。别人家的媳妇儿不好当,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说成是没有教养。 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霍泽南以往要添第二次饭的,这一顿却没有,在父亲离开位置后,他也起身上楼去了。 幼琳硬是憋住了,慢慢的吃完了自己那碗饭。 锦年一脸的米粒和油渍,正在吃,有容婶和郑荟如在,她们不让幼琳搭手,让幼琳上楼去。 十月下旬,已经进入深秋,晚上七点不到,天色就暗下来。 霍泽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烦闷,需要来一根烟。 但他自从住院开始幼琳就不让他抽烟了,憋得再辛苦,都不让他抽,一支都不允许,把他的烟和打火机都扔掉了。 她也真做得出来。 霍泽南现在到不是多烦躁,就是父亲在吃饭的时候说了那些话,让他心情比较沉重罢了。 人都免不了有点略根性,自私,父亲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是不清楚,但父亲的想法就这么说了出来,他怕幼琳往心里去,怕幼琳会多想,怕她难过。 但其实,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幼琳可以算是百毒不侵了,自己拿捏,什么可以在意,什么没有必要在意。 霍泽南有些轻看了自己媳妇儿。 他在房里缓慢踱步想着事情的时候,幼琳也上楼来了。 门是虚掩着的,幼琳进来,只需轻轻推开门,没有多大动静。 “想出去散步吗?”幼琳问他。 他目光涔涔的注视着她,当下就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他看她的双眸总是带着温情。 幼琳在家的时候未施粉黛,一张脸干净白皙,她是宜室宜家的小女人,霍泽南从来都知道。 她朝他走过来,双手环在他的腰上,“现在还早呢,你晚上也没什么事,我们俩到外面走走?” “好。” 霍泽南握住了她的手,眨了下眼睛,对她微笑。 幼琳很快的拿了外套穿上,然而二人下楼,去小区里散步。 经过楼下的时候,锦年还在吃饭,注意力不在别处,专心致志的往嘴里送米饭。 夫妻两个从院子里出来,霍泽南回身关门,关好门,习惯成自然的拉起幼琳的手。 夜幕降临,两个人走在安静的林荫道上。 身边不时会有车辆经过,认识霍泽南的,也都会鸣笛跟他打招呼,霍泽南微笑点头,待那车开走,他和幼琳又继续往前走。 “七点了,我看小远也快回来了。”?幼琳看了下时间,对霍泽南说。 霍泽南低头看她,心里叹了叹,“幼琳,我不是那么在意小远和谌子慎关系亲近。” “我知道啊。”幼琳说。 “你表现出来的,就是我表面豁达内心斤斤计较。” “你想多了吧。”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想多了?” 霍泽南走着走着,松了幼琳的手自己走。 幼琳觉得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提了一句孩子要回来了,他犯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幼琳觉得,其实对谌子慎敏感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但幼琳没和他置气,霍泽南在这些事情上敏感也是正常的。 “你要真觉得我是个豁达的人,就不会跟我说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小远都十岁了,他很懂事,他偶尔在外面过一次夜我不会介意。” 霍泽南到底是停下脚步跟幼琳解释。 路灯已经亮了,晕黄的光线下的他的眸,璀璨如黑曜石般,幼琳和他对视,总是要被他的眼睛深深吸住的。 现在的情况是,幼琳并没有觉得他会在意小远和谌子慎感情好,而是他自己以为她会那么觉得。 幼琳想,霍泽南大多时候还是很在乎她的感受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在意她怎么看待这件事。 “老公,我真的没有认为你不想小远和谌子慎好。”幼琳主动拉住他的大手。 男人眼中深沉稍显明朗了一些,但还是低声问了一句,“真的?” 幼琳重重的点头,“真的。” 她挽住他的胳膊,两人继续往前走,幼琳说,“刚刚我就是下意识看了下时间,然后才说小远快回来了的。就算小远今天不是去谌子慎那里,我也会关注他什么时候回家啊。” “倒显得我多虑了。” “本来就是。” 幼琳笑起来,仰头看他,而后又把视线收回来,“不过,你爸在饭桌上说那些话,真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我就怕你听了会难受。” “难受倒是不会,尴尬有一点。” “别往心里去。” 霍泽南用力握了一下幼琳的手,低头对上她晶莹的一对儿黑眼珠,那眼珠里,有他的影子。 幼琳点头,“放心。” 另一边,霍舒城的书房里。 郑荟如给他端茶上去,见他一个人坐在椅子里蹙眉思考,走过去放下了茶杯,问他,“你还在想谌子慎?” 他看了郑荟如一眼,没吭声,端起茶杯,揭开盖子吹了吹面上的茶叶,然后喝了一口。 郑荟如叹气,“老霍,你真是岁数越大管得越宽,人家泽南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在意什么?” “能不在意吗?听听外面的人都怎么说,说是咱们霍家替谌家养孩子,我……” “你理那些人干什么啊,这孙子是你的,是泽南的亲生儿子,你有这样又懂事又乖巧的大孙子算你福气好了,你还理会别人的眼光!” 郑荟如很少骂他,一来他脾气不好,她怕跟他吵起来家里不得安宁;二来,她也不想骂他,自己丈夫,这个家都是他撑起来的,自己除了吃他的用他的,除了偶尔陪他应酬应酬,也很少为这家里做贡献,一想到他的辛苦,郑荟如就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忍了。 但今天她忍不住扯着嗓子骂了他,几句话吼得他一愣,然后瞪着她,“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哦,许你大声,就不许我大声?” 郑荟如冷笑,“霍舒城,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谌子慎就是给他当了几年的爸爸,小远跟他亲也是正常的——要是小远对谌子慎说不认就不认了,这样的小孩也不是个东西!” “……” “听我的,别再想这些了。” 郑荟如在书房里安抚了一阵子霍舒城,也不知道起没起作用,但至少她骂他的时候他没回口,这就说明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理亏。 这么想来,郑荟如也就放心了。 ……………… ……………… 很快幼琳和霍泽南两个人就走到了门口,像是有默契,不约而同的也就往门口走了。 可能,两人都想着万一孩子一会儿回来,正好可以接到他,然后一起回去。 果不其然,刚走到梧桐树下站了一阵,就看见一辆黑色辉腾缓慢行驶过来了,然后在小区门口停下。 小远坐在副驾上,自然是看见了车前方的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有些不舍的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前对谌子慎说,“那,谌伯伯,下个星期你有空的话我还去你家。” “下星期再下星期我都没空。” 谌子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小远坐着,长睫毛掀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谌子慎是故意说没空,还是,他压根就不想自己再去他家了。 小远心里有点委屈。 是不是不当我的爸爸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谌子慎大概是看出了孩子眼中忧郁,有点不忍心,想了一下然后对他说,“再再下周吧,再下周周末我可能有空。” 然后他就看到小远眼中燃起了希望一般,小远笑着用力点点头,“好,那再再下周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谌子慎点头,“好。” 小远开车门下去,心里一阵酸涩。 哎,现在连摸他脑袋的动作都省去了,谌子慎是真的不要再当他的爸爸了。 小远觉得自己贱嚯嚯的,很贪心,想要两个爸爸。 在小远下车之后,谌子慎看着车后镜,淡淡的问后面的人,“不去跟你哥和嫂子打声招呼?” 恺悦悻悻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哥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会很受刺激。” “……” “我哥不准我喜欢你。”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你应该喜欢我。” 谌子慎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跟在小远身后。 恺悦从车座后面露了个脸,正巧霍泽南在看这边,看见了她。 恺悦还是下了车来。 ……?………… ……………… 小远走到爸爸妈妈跟前,和爸爸妈妈平行站在一起,要和谌子慎道别了。 天知道他有多不愿意。 幼琳倒是能看出孩子的心思,这么点大的孩子,哪里能完全藏住自己的心思。 “我跟他说明天要上学,让他早点回来。” 谌子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没看幼琳,和霍泽南说的这话。 霍泽南脸上挂着微笑,上前半步拍拍他的肩头,“麻烦你了。” 谌子慎也露出笑脸,点了下头。?这才看了幼琳。 不可能当她是透明的吧,要走了,也该说句再见。 幼琳望着他,依旧是一副温柔的小女人姿态,她和霍泽南在一起,才能将她身上的温柔发挥到淋漓尽致。 谌子慎以前想起这些会觉得酸涩难忍,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在他的眼中,幼琳和泽南在一起的幸福样子,才是他们原本该有的样子。 恺悦自谌子慎身后慢悠悠的走过来,叫了大哥,叫了嫂子,一双眼睛到处乱看,不敢盯着自己大哥。 看这情形,想来她今天也是跟谌子慎待在一起,并且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都和谌子慎走得近。 霍泽南不是那种要管自己妹妹管得很严的人,恺悦平时也是有分寸的孩子,但这一次,未免有些离谱。 但实际上,他好像也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恺悦。 男未婚女未嫁,人家谈个恋爱既不犯法也没有违背道德伦理,何错之有? 如果只是因为谌子慎以前和幼琳结过婚恺悦就能和他在一起,有这种想法的人,大多迂腐顽固。霍泽南也迂腐,但迂腐得不过分,所以在恺悦和谌子慎的这件事情上,他既不赞同,也不会过分阻碍。 而且他太了解谌子慎了,恺悦喜欢他,也得他看得上她。 不过女孩子总归还是矜持一些好,恺悦这样三天两头往他哪儿跑,倒贴他,像什么话? 霍泽南多多少少还是皱了眉的,看着恺悦的时候。 但关于这个事情,他什么都没提,只问她,“工作了几个月,有学到东西吗?” 恺悦心里念着谢天谢地哥他老人家没问她和谌子慎的事,嘴里回答,“嗯,一切都挺好的,关键是能学以致用,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实力的。” 霍泽南笑了一下,抬手弹她的额头,“你开心就好。” 说完他又颔首看向谌子慎,“不要差别对待,让她吃点苦是好事。” 谌子慎点头,“放心,我那里没有白拿钱的员工。” “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恺悦想走了,想早点上车跟谌子慎单独相处。 霍泽南没发现她这点小心思,想着小远要早点回去洗澡,也就点了头,“行。” 末了,对谌子慎说,“路上慢点开车。” 一家三口站在军区大院门口,看着黑色辉腾开走。 恺悦从刚才开始,有发现谌子慎眼中出现了一丝黯然。 因为幼琳在那里,不难要猜到他会是因为幼琳才会这样的,但恺悦猜错了。 “你还爱幼琳吗?” 恺悦不止一次的问这个问题了,换做其他人,谌子慎可能会烦,对她也烦,但烦得没那么明显。 “不爱。” 谌子慎回答得很干脆,自己的感觉自己很了解,他是那种在感情上非常谨慎的人,自己会不会喜欢谁,通常都会有一个明确的信号。 只是,他到底有没有上恺悦这个小丫头的道,目前完全无信号。 但他说他不爱幼琳,恺悦好像不大相信,“那你看见她之后,明显情绪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我之前没猜到可能会见到她?” 谌子慎皱了下眉,看了她一眼,恺悦和他对视了那么一下下,便看见他眼中黯然又多了一分。 “那你怎么了?” “那个地方,我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有我很多的回忆。” 谌家出事之后,谌启良和沈君仪去了美国,原本的宅子已经易主了,现在住的不知道又是哪一位高官,谌子慎没问过任何人,也不想问,谁住在那里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一想到那一所他们一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突然就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谌家,儿时的回忆,美好的记忆,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突然就终止,他心里很疼。 那时候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嫌烦,不喜欢这里,在外面做了生意有了钱,不断的买房子,公寓,别墅,只要他想要的就买,年轻的时候谌子慎挺会花钱的,奢侈,染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恶习,觉得军区大院寒酸,觉得红色砖瓦墙土鳖,现在想想,如今的怀念倒是惩罚了当初的不珍惜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难过是因为这个事情。” 恺悦坐在副驾上,大胆的,伸手按在了方向盘上的他的手背上。 谌子慎掀开了她的手。 “……”?恺悦心下一囧,心想我是在安慰你呢大总裁。 “别碰我。”谌子慎不冷不热说了一句。 他这会儿本是心情不佳,再加之恺悦跟他有肢体接触他会有男人本能的反应,他不喜欢这个样子。 恺悦略显冰凉的指尖一接触到他温热的手背,那种感觉就如滚烫热水里突然扔了一块冰,耳膜里似是听到了滋滋声,却转瞬即逝。 谌子慎算是自持的男人,他都要四十岁了,哪里被女人这么撩过? 没有女人敢撩他,他平时太冷漠太不近人情,再者,就算有女人要撩他,也撩不动他,恺悦是个例外啊。 这种小女生,他招架不住,他也怕真的两个人之间走到那一步,恺悦也会招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想想就觉得应该即可把她撵下车才是。 刚刚他那么抵触的说了句“别碰我”,并不是本意,可在恺悦看来,就以为他很是反感她的触碰,他轻轻一吼就吼得她六神无主,缩在副驾位上不敢乱动一下了。 谌子慎又看她一眼。 这样才对吧,就这样好好待着别乱动! 恺悦转脸看着他英俊沉默的侧脸,瞪他,想咬他。 很快车子就开到她租住的公寓楼下,车子停稳了,但很显然,恺悦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还不滚?”谌子慎皱眉。 “你拿滚字伺候我,我不高兴了。” “我需要你高兴?” 男人凑过来,打算替她解开安全带轰他下去,可是恺悦这丫头实在是难缠得很,趁着他靠近,飞快的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带。 “……” 谌子慎和她紧紧贴在一起,根本不能动,动一动就能感觉到她胸前柔软的地方。 二十五岁的女生,发育良好,身体又软又是玲珑有致,穿着打扮刚刚好,外貌出众,是个男人都会受她诱/惑,谌子慎也被诱/惑了。 谌子慎死盯着她,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是不喜欢我碰你,还是怕我碰你?” 恺悦笑盈盈的,既然要勾.引男人,免不了眼睛里泛着轻.佻。 谌子慎想起来,却根本起不来,重心全都在她身上,她又牢牢扣住了他,他双手只能撑在她身后的车座上,不能动。 “硬邦邦的,那是什么东西?” 恺悦说这话时,自己的脸都红了。 她知道,就算这会儿她能装得再淡定,一会儿回去之后也一定会没出息的在床上滚来滚去重新审视自己:她太流.氓了! 谌子慎直接就愣了。 他活到这岁数,他也龌.龊过,他也调.戏过女人,但自己被女人这么调.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还是个小女生! “网上说,对对方身体会有反应的话,那就是喜欢对方,谌子慎,你看你都这样了,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恺悦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只要她想,她就能亲到他。 恺悦是很想亲他的,白天就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她就高兴得要疯掉,想想和他接吻的滋味,那一定,一定很幸福吧…… “网上谁说?” 谌子慎依旧保持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姿势,贴在她身上。 恺悦没有听出他语气里隐忍的怒意,“哦,就是一个恋爱学专家啊。” “性.专家吧。” “……” 谌子慎脸色越发难看,恺悦在他冷冷说了这一句之后,用额头抵着他,“不管是谁说的,你看你对我有反应这是事实啊,你分明就是喜欢我。” “我想上.你。” “……” 恺悦脑子有死机十秒钟,片刻后,她缓缓松开手。 看着谌子慎一张黑脸坐回原位,恺悦红着脸坐在副驾上,浑身散发着热气,有那么一点窒息的感觉。 谌子慎那头的窗户开了,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外面有风,阵阵白烟吹到了恺悦的脸上,恺悦转头看谌子慎,看着他寡淡表情的侧脸,他抽烟的姿势,那么淡漠,那么孤独。 “男人是视觉动物,他可以对女人有生.理反应,但那不是爱,如果连这都是爱,那烟花和恩客又算什么?” 谌子慎眯眸抽着烟,回头看恺悦,“到楼上,给我煮杯咖啡?” ……?…… ………… 幼琳亲了小远的额头,跟他说了晚安,然后关灯,离开了小远的房间。 小远自打从谌子慎车上下来,情绪就不是很好。 路上问他怎么不高兴,他也只是摇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孩子的心理问题当父母的都很重视,幼琳带着疑问和担忧,回到了卧室。 这个时候霍泽南还在洗澡,幼琳走到浴室门口,一门之隔,她问里面的男人,“泽南,你还有多久洗完?” 站在水柱下的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快了。什么事?” “等你出来我们再说。” 幼琳说完就先去了床上,坐在床头看书等霍泽南。 大约过了十分钟,浴室门开了,男人穿着浴袍出来,走过来坐在床边,坚固结实的手臂搂过幼琳,笑问,“怎么了,是不是今晚打算让我开荤一次?” 227.227他吻她,她闭上眼睛,深情的回应他 幼琳淡淡的抬头看他,忍不住笑了,“霍泽南,你就不能清心寡欲过好这几个月吗?” 男人也笑,双手撑在床边,“有点难。” 幼琳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把他拉到了被窝里,关了灯,屋子里暗下来。 “你有没有发现,小远回来之后心情不是很好。撄” 幼琳睡下后,替自己盖好被子,也替男人盖好被子,然后靠在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问。 霍泽南的手臂伸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发现了。” “发现了你不说?” “我还听见他叫谌子慎谌伯伯。偿” “……” 幼琳并没有听见,可能当时正在和恺悦说话吧。 霍泽南说这话时,幼琳沉默起来。 “有可能是今天他过去的时候,谌子慎跟他达成了共识。”霍泽南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会这样做。” 霍泽南心下叹息,无限感慨,转头在幼琳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别想这么多,他这样做对孩子来说也是好的。他喜欢小远,不管小远如何称呼他都好,他依旧会爱着这个孩子。” 嘴上这么说,其实霍泽南心里清楚,谌子慎大概是想要小远避嫌,也知道谌子慎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和幼琳,他这般苦心,是因为他想要弥补自己以前犯下的错。 弥补与否,又有什么必要呢? 霍泽南心如明镜,谌子慎一言一行他都能看得透,就算如今再也不能回到少年时期的形影不离,但在他心里,谌子慎这个人,始终也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的。 他和幼琳一样,对这个人无法憎恨,即便是曾经憎恨过,到后来,再见到他,心里残存的也只是唏嘘和惆怅。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楼下的院子里。” 幼琳想起十几年前,第一天来霍家当园丁时的情景。 那么清高那么孤傲的一个英俊男子,白衬衫黑西裤,自门外进来,看她的眼神与目光,也都是高人一等的。 那个时候幼琳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往后那么长的岁月里与这个人有着扯不断的牵连,如同她从未想过霍泽南会爱上她一样。 二十二岁的幼琳是单纯的,是阳光的,她来霍家当园丁,仅仅只是为了微薄薪水可以支付房租,她哪里会想到要去招惹谌子慎和霍泽南这样子的*,她招惹不起,她也没有心思去招惹。 不可否认第一次看见谌子慎,会被这个男人帅到,但她不喜欢他,她很清晰的能够确认自己不喜欢他,幼琳对高高在上的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其实谌子慎初见幼琳哪里会是高高在上呢,那个女生太过质朴清新,这样的女孩子他根本不会讨厌,所以看她的眼神也都是温和的。 对,他自认为是温和的。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气场太有震慑力,眉目间都透着骄傲,这对幼琳来说,不是高人一等又是什么呢。 霍泽南第一次出现在幼琳面前也是和谌子慎差不多的,这样的男人幼琳矜贵不可亵玩,她一双满是泥巴的手,好像碰他一下都觉得自己会把他弄脏了。 但幼琳为什么会喜欢霍泽南呢,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大概,可能,也许……那个男人眼底璀璨如星河,深深的吸引着她。 幼琳对霍泽南说,“和子萱比起来,我一个出生小县城的女孩子,自然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样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第一次看见谌子慎,我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样的人是靠近不得的。” 那天,谌子慎有主动跟她握手,后来还说送她回家,但幼琳说不顺路,谌子慎还说,“你也没说你住哪儿,你怎么知道不顺路?” 也就是那天,谌子慎对许磬说,她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过分注意。 “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霍泽南说。 “嗯,不好接近的那个人是你。” 幼琳笑了,在他的怀里。 霍泽南来了兴致,空着的那条手臂枕在脑后,问她,“我哪里不好接近了?” “子萱和你说话,你都爱理不理的,她还在说话的时候你就转身走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定很难相处吧。” “我在你眼里的第一印象这么糟?” “说不上好。” 霍泽南笑了两声,侧过身子看幼琳,“可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挺好的。”?那天他就站在窗户,看楼下两个女孩子说笑,幼琳抬头和他对视那一眼,使得他鬼迷心窍般下了楼去。 “我可能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霍泽南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一见钟情,有这种事?” 幼琳缩回自己的手,笑着说,“你成天拿本书坐在秋千上看我,看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在哪里了,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太明目张胆了?” “喜欢你,想引起你注意呗。” “可你的告白真的很low。” 那天霍泽南是怎么跟她说的呢? 在女生的意识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白,不是“我喜欢你”,就是“我爱你”之类的,而我们的霍少是怎么说的? 他说,想和你一起吃饭! “后面我还说了什么?” 霍泽南有点不记得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幼琳提起,他倒是好兴致的想听听。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会显得很好笑,但是幼琳,我认真的。” “嗯,是挺认真的。” 他心情极好的搂住跟前的女人,脸埋进她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吸气,然后抬起头,“我好像是不怎么会追女人。” 幼琳笑看着他,良久,她捏了捏他的脸,“我好像太好追了,你都没费劲就把我追到了。” “也不是那么好追,你看你去赵县,我追了你一个多月都没追回来,还好我生病。” “……” 幼琳微微皱起眉心,“生病是什么好事吗?还好你生病!” “我要不住医院,你压根不会回来,没有这事?” “可我回来了啊。” “因为我生病啊。” “……” 幼琳觉得他好烦呐,都不想和他说了,索性推开他,自己转过了身去。 过了一阵。 大概有十秒钟,男人自身后靠过来,搂住她的腰,“幼琳……” “别起腻。”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满足一下你老公,嗯?” “不可能。” 幼琳斩钉截铁拒绝了他,挥开他的手,“我可是很有意志力的人。” “意志力?” 男人在她身后冷笑,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游走,带着火苗一般,还凑上去在她脖子间呵气,“意志力是什么东西?跟自己老公亲热要紧,还是遵从医生的鬼话要紧?我只是跟自己女人做个爱,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怎么就变成剧烈运动了?” “……” “你这么年轻就对我冷淡了?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 “说什么呢……” 幼琳再一次拉开他的手,眼睛闭着眼,眉心拧着,被他弄得心猿意马的,“医生的话还是得听吧,你躺好睡,下星期去医院复查完回来再说这个事。” 男人泄气的躺好,望着天花板,字正腔圆道,“那复查之后好好问问顾老头,我到底能不能跟我老婆行云.雨之事!” “……” ……?…… ………… 恺悦一个人在外面,租的一居室的公寓。 房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客厅有浴室,也有开放式的厨房,她一个人住是足够了。 这个地段也不算高端,租金不算贵,这么看来,这姑娘也没有从小娇生惯养,富家千金身上大手大脚花钱的恶习没有。 谌子慎觉得,这孩子跟自己年轻时比起来可能要好很多。 那个时候他初出茅庐,豪车豪宅时不时就换一换,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到了这个年纪再回过头去看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觉得幼稚。 小客厅里摆着一圈沙发,谌子慎进去之后坐下,他身高腿长的,恺悦这沙发他坐下来就显得有些拥挤。 进门的时候,恺悦一眼看见自己晾在阳台上的内.衣和内.裤,没来得及等谌子慎往里走,她就赶紧跑过去取了下来。 谌子慎看她一阵慌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倒是她背在身后的双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啊。” 恺悦想藏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胳膊,当她的少女系内.衣内.裤落入男人的视线,男人僵住,脸上一阵尴尬。 “我都说没什么了你还偏要看!” 恺悦面红耳赤的,赶紧将那些东西装进了衣柜去,谌子慎在原地站了一阵才去坐下。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还不能忘记恺悦bra的颜色和款式。 他说上来让她煮杯咖啡,可能脑子有点坏掉了,到现在想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恺悦在厨房煮咖啡中,开放式的厨房,一转身就能看见男人沉默严肃的表情。 他坐在那里,双手交握放在叠起来的长腿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恺悦很喜欢他那种严肃禁欲的面孔。 都说外表越是禁欲的男人,在床上就越狂野,谌子慎身材那么好,高大结实的身体,他能不狂野么? 恺悦突然愣了愣,发现自己在想这种事,脸上不自觉的就红起来了。 房间里很安静,在恺悦煮咖啡的这段时间,谌子慎坐在那里看着那姑娘的背影,一声不吭的没和她有任何交流。 他连电视都没开,就那么坐着,恺悦中途回了下头,对上他深沉墨黑的眼睛,会紧张。 恺悦觉得,他能主动一次来她家里,一定没好事,说不定是来跟她摊牌的,又要跟她讲很多人生大道理。 类似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啊,性格方面不合适啊,再就是人际关系方面比较尴尬啊,等等。恺悦在心里把他要说的都统统想了一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除非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不然,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她要离开他的理由。 恺悦好爱他的,只不过没对他说过罢了,而且当今社会,谁会动不动跟谁说我爱你啊,老土。 自己动手煮咖啡很麻烦,又要磨咖啡豆,又要调制口味,费的时间就有些久。 终于,谌子慎起身走到她身边。 眼前多了一道阴影,来自男人高大的身体。 恺悦转头看他,他已经脱掉了外套,身着白衬衫,衬衫袖子很随意的挽起,就像在家里办公时的样子。 “我来。” 谌子慎拿过杯子和漏纸,动作熟练的帮她漏出咖啡,恺悦在边上看着,比他矮了好大一截,在他面前会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任何女人在他身边都会小鸟依人吧,谌子慎太高了,恺悦目测他净身高超过一米九。 “你有多高?”恺悦问他。 他正在耐心漏咖啡,恺悦突然问他,他回头看她一眼,眨了下眼睫,“一米九一。” “我一米六五。”恺悦说。 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收回视线去看咖啡漏纸了。 “……” 恺悦觉得他总是忽视她,刚刚她主动跟她说这个,表示她在找话题好不好! 流理台上有鲜奶,方糖,小豆蔻,蔓越莓干,这些都是平时恺悦自己煮咖啡需要的调料,她拿给谌子慎,谌子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女生爱喝的玩意儿。 他眼神里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恺悦撅了噘嘴,觉得自己和他还真是有代沟呢。 很快谌子慎做好了两杯咖啡,他自己那杯没放糖。 两个人回到客厅,谌子慎坐下来,恺悦却立在他跟前。 他抬头看她,笑着说,“别像个做了坏事要检讨的孩子,坐下来,我们慢慢讲。” 恺悦在他旁边坐下。 “咖啡豆不错。” 谌子慎喝了口咖啡,夸道。 “朋友送的,说是阿拉比卡豆,我也不太懂。” “你朋友比较在行?” “嗯,开咖啡馆的。” 恺悦瞄了眼前男人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叫他,“谌子慎……” 男人看着她。 对视片刻,恺悦才开口,“你是不是打算教训我?” “我为什么要教训你?” “我觉得你一定会教训我,然后狠狠的拒绝我。” “不会。” 男人低头,又喝了口咖啡。 今晚他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怕喝了咖啡会失眠。 再抬头,他看着眼前这看起来有些傻气的女孩儿,对她说,“以前你挺想让我来你家,现在我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恺悦点点头,“非常开心,至少证明我俩更进了一步。” “再进一步呢?” “我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很郑重的告诉她,没有一点隐瞒,“我可能,还在有些事情里走不出来,不是因为我还爱着谁,我只是对婚姻没有信心,以前我是个人渣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样的男人其实很可怕,恺悦,我不该是你要接近的人。” “然后呢?” “什么然后?”男人眉宇微蹙,目光深黑。 恺悦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去,双手搁在他的膝盖上,“什么叫做人渣?居心叵测拆散我哥和我嫂子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这些事情都是人尽皆知的,你不是个好人,我也清楚,但现在你跟我嫂子没关系了,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如果就因为这些关系导致你不能接受我,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除非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谌子慎不说话,严肃刻板的表情,看着恺悦。 恺悦蹲着,他坐着,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恺悦蹲得有些累了,他还是没反应,腿很酸,想起来,双手却一直放在他的膝盖上,这样近距离的和他待在一起,恺悦连自己腿酸了都没站起来。 谌子慎伸手,将她扶起来。 “坐下。”他说。 恺悦听话的,再一次坐在他旁边。 谌子慎年近不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丧失所有自持,眼下他内心又不安,有迷惑,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三年前他在恺悦面前说过狠话,让她远离他,她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处心积虑来到他身边。 这孩子只是外表安分罢了,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她是那么的放肆,可他不得不否认,自己并不反感她这样子的放肆。 如果说只是身边空窗太久而需要一个女人的慰藉,这个女人永远没可能是恺悦,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多了去了,妩媚的,性感的,亦或是稳重的,温柔的,都有,但没有哪一个人能像这孩子这样,总能让他焦虑。 “你跟我在一起,要承受的,可能是你前所未有接触过的尴尬,禁.忌,你跟我在一起,有可能,有些人是很长时间都不可能同框见面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握住了恺悦的手。 这样的握住她的手代表了什么,恺悦深深的明白。 此时此刻,恺悦内心激越,连心口都在颤。 谌子慎这样子的表情,认真,却纠结,严厉,却宠溺,她终于,能清清楚楚的从他深沉的黑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恺悦有点想哭。 “我不在乎那些啊。” 一眨眼,泪花就从眼眶里涌出来,恺悦带着哭腔,张开双臂抱住那个男人,在他耳边呜咽,“我要是在乎,我就不可能那么执着的要和你在一起,三年前我就喜欢你,我不敢说,却被你识穿,你那么狠的说我,说的那么难听,我难过得快要死了都没想过要放弃。 我喜欢过的人不多,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弄哭的人,三年前我会因为你而哭,三年后的现在我还是会因为你而哭,谌子慎,我只是想爱你,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想你身边从此有一个我能陪伴你,如果你也喜欢我,这样,不好吗?” 谌子慎闭上了眼睛,抬手,扣住恺悦的后脑勺,“你这孩子,让人又恼又恨,却偏偏让人舍不得狠狠骂你。” “那是因为你疼我啊。” “是这样的。” “所以你上楼来,不是要跟我讲道理,而是要打算接受我了?” “我有这样说?” 谌子慎拉开了她,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双眸,双手扶着她双肩,淡淡的笑意在唇角溢开,“我觉得你还是最好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恺悦一脸的纠结。 “你内.衣的款式我不是很喜欢。” “……” 恺悦脸上一热。 男人拿起杯子最后喝了口咖啡,起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恺悦跟着他到了门口,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你跟我开玩笑的哦?” 关于内.衣的款式……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开什么玩笑?” “不就是,那个……” 恺悦的脸还在红,他却在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马上季度考核了,好好表现,表现得好有赏。” 恺悦眼里闪着光,睁大了眼睛仰头瞅着他,“有什么赏?我要是表现得好,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大惊喜?比如让我怀个孕什么的?” “……” 这孩子啊,跟男人说这个都不知道害臊的么。 谌子慎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恺悦跟他跟到了电梯,陪他一起等电梯。 小手塞进他的大手里面去,感觉到他没有一丁点的排斥,便笑眯眯的,把那只大手抓牢了。 真是温暖呢。 大叔的手,手心里长满了尖子,可是摸起来一点不影响手感。 恺悦拉着谌子慎,站在那里才不到一分钟,电梯就上来了。 “舍不得你走。” 死孩子开始撒娇了,和他面对面站着,脑袋顶着他结实坚固的胸膛,“不要走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留这里等你怀孕么?” 谌子慎拉开了她,一张脸又变得严肃深沉起来,恺悦在心里白了白眼,这个大叔真的是一点都不解风情,太烦人了。 “可是季度考核还有差不多两个月,你不觉得我等得有点久?” 谌子慎进电梯了,恺悦夹在电梯门中间,在跟他讲条件。 男人根本不想理她,蹙眉等她,颔了颔首示意她出去。 “你亲我一下?”恺悦指着自己的脸。 “我很想揍你一下!” 谌子慎直接把她拎出去了,警告的眼神盯着她不准她再进来。 恺悦站在外面,撅着嘴朝他挥了挥手。 电梯门合上。 里面的男人再也绷不住,唇边那抹笑意终于毫不掩饰的漾开来。 谌子慎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可以谈一场恋爱了。 ……………… ………………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幼琳陪霍泽南去医院复查。 霍泽南恢复得很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顾医生说,下个星期可以不用再来了。 临走的时候,霍泽南果然要找顾医生说事。 幼琳真怕他把那天在床上的时候拿到顾医生面前说,赶紧拉着他往外走。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霍泽南拿出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他要笑不笑的对幼琳说,“走这么快干什么,你不是谨遵医嘱么,我问问老顾怎么了,他金口不开你哪里肯跟我过夫妻生活?” 幼琳脸上一团火热,低着头走自己的路,皱起眉压根不想跟他说话。 上了车,幼琳系安全带,男人从那头上了车,突然就凑过来,“老公的话你就从来不听,医生的话就是圣旨,你大逆不道。” “你流.氓!”幼琳把他的脸推开。 他的脸被幼琳推得偏了过去,立马又转回来,“事实上我猜到了,你是觉得现在家里人多,有时候我们俩睡觉的时候外面都还有人走来走去,你怕弄出动静给人听见了是不是?” 以前住在姥姥家老宅子,容婶自己单独住一栋,他们夫妻和孩子住一栋,小远的房间又离他们俩很远,所以晚上要做什么就很方便。 现在搬回军区大院来住了,那房子肯定要小得多,再加上郑荟如和霍舒城两个老的睡眠不好,一个晚上要起来好几次,幼琳有时候夜里还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简直不能想象她和霍泽南在那样的时候外面有人走来走去是个什么情况。 “我家房子还是很隔音的。”霍泽南说。 幼琳一张脸红了又红,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你别老提这件事行不行?” “我爸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很正常,等你我到了这个岁数,估计也差不多。” “那他们走来走去你能……能那样吗?” “我不受影响啊。” 霍泽南瞥了她一眼,坐好,打方向盘,将车子驶离了医院。 一路上,关于家里人多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最后,霍泽南总结,“我们还是需要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 平时跟老人一起生活,偶尔两个人出去过个二人世界,这样想来也是很不错的。 霍泽南在外面也有几处房产,是自己公司的楼盘,觉得好就留了几套下来,如今看来倒是有用处了。 从医院离开在外面吃了个饭,霍泽南带幼琳去看房子。 看了几处,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一个下午就把时间耗在这件事情上了。 幼琳看上了一幢临江的房子,二十六楼,有露天花园,楼下环境也很好,小区有电影院,也有书店等生活配套,幼琳觉得偶尔过来度个周末也是不错的。 房子是精装房,叫人过来打扫一下便可以住了。 霍泽南打了个电话给秘书交代了一下,这个事情就算是办成了。 开车回去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了,幼琳没睡午觉,回家路上就已经睡着了。 霍泽南看她困极的模样,眼里一片温柔。 他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晚上饭后,幼琳带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耍,霍泽南则在楼上书房忙公事。 霍泽南回来之后,父亲的书房几乎都被他占用了。 霍舒城自觉老了,以前书房作为他自己一方天地,现在却发现,那一方天地自己也已经没了多大用途。 霍舒城在卧室窗前站着,看着楼下的幼琳和孩子们,唇角泛着淡淡笑意。 人到晚年,就是喜欢家里热闹,儿孙满堂,多子多福。 幼琳为他们霍家生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那么乖巧,这是他们霍家的福气。 房门自外面被人推开,霍舒城转头一看,是妻子。 郑荟如端着药进来,笑盈盈的走到他身边,“趁热喝。” 霍舒城身上的病不少,一会儿这个病犯了,一会儿那个病又犯了,很是折腾。 看着他乖乖的喝下这一碗中药,郑荟如拿纸给他擦了擦嘴,对他说,“七点钟我去跟姐妹打麻将,你陪不陪我去?” 老男人一皱眉,“我去干什么?” “就在这小区里面,你跟我一起走动走动不行吗?” “……” “人家都说你一点不随和,你就不能偶尔随和一点?” “……,那行吧。” “说定了啊,我先下楼去,你快点下来。” 郑荟如说完就笑着走了。 老男人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些个娘们技术不行还非要喜欢打个麻将,今晚看老子的,老子赢它个片甲不留。 ……?…… ………… 晚上七点二十,天色彻底暗下来。 霍舒城同郑荟如去了小区里的廖首长家里,廖夫人约了牌局,去的都是跟她关系好的首长夫人。 个别脾气好的首长也有陪自己夫人来,今晚霍首长也大驾光临,但他不是陪夫人来的,他是自己要上场。 据说那天晚上霍首长一个赢三个,弄得霍夫人很尴尬,觉得下次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跟着来了…… 就在霍首长两口子去了廖首长家打牌,并且容婶带着孩子们去跟小区里的孩子搞外交的时候,某个房间里,霍首长的儿子终于能跟他女人温存一番。 幼琳在浴室洗澡,霍泽南在书房处理公务。 整所房子里,今晚异常安静。 霍泽南从书房出来,到楼梯口瞧了瞧,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很是诧异。 他往卧室走,一边解开胸前两口衬衫纽扣,打算回房洗澡休息了。 走廊上只有他的脚步声。 推开房门,能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他关上门,往屋里走,叫了一声幼琳。 幼琳在里面答应他,他走过去,敲了敲浴室门,“孩子们呢,我爸他们好像也不在?” “容婶带孩子出去玩了,你爸跟我妈打牌去了。” “……” 霍泽南感到好笑,他爸那个职业麻神,跟去打牌是打算把人家那几位首长夫人打趴下就起不来么! “你开开门,我也进来洗澡。” 霍泽南单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在磨砂玻璃门上敲了敲。 他不知道幼琳洗个澡锁门干什么,这是自己房间,要进来也是自己男人进来,她在防什么? 真讨厌。 “我马上就洗好了。”幼琳没给他开门。 他:“……” 站在浴室门口来回的走,不时又回个头,“你开个门要死么?” “我马上就好。” “我跟你一起洗不行么?” “不行。” 十分钟后,幼琳穿着睡衣出来。 很保守的那种居家衣裤,穿得规规矩矩的,让任何人的眼睛都占不到便宜那种。 霍泽南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难过,幼琳她几乎都不穿性.感睡衣的。 幼琳站在他面前,两个看着对方。 波光流转间,幼琳分明看见他眼里狠劲儿,似是在对她说:一会儿饶不了你。 幼琳红扑扑一张脸,从他面前走过了。 哪知道刚从他身侧经过就被他一把捏住胳膊,幼琳回了下头,男人也回了下头,再一次四目相对。 “你快去洗澡啊。”幼琳说。 “突然不想洗了。” “……” 幼琳觉得这个男人越老越不正经,以前,十几年前刚认识他那阵子,在地铁上相互碰到对方的身体他还要红个脸,现在么,随随便便就能耍得一手流.氓。 “你想怎么样?” 幼琳索性凑上去,双手搂住他的腰,仰着脸看他。 紧窄的男性腰身,隔着衬衫料子触摸到他结实的肌肉,幼琳的感官上,被一股子浓浓的男性荷尔蒙充斥着,有些晕眩。 男人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说我想怎么样?” 今晚时机对了,气氛也对了,这是霍泽南出院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 下一秒,他低头吻住了幼琳的唇。 他吻她,她闭上眼睛,深情的回应他。 228.228电话是静文打过来的,说她和乔止非在警局 楼下有孩童纯真的笑声,是容婶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幼琳拥着被子一下坐起来,脸上还挂着潮.红,伸手拿起一旁男人的衬衫挂在身上就下床往浴室去了。 霍泽南趴在床上,幼琳一走,那被子就搁在他腰间,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身。 直到浴室里有了水声,他才懒懒的睁了睁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起身,裸着走到更衣室,拿了睡衣穿上。 幼琳今晚洗了第二次澡偿。 门外有了脚步声,是孩子们上楼来了,和容婶有说有笑,听起来很开心。 霍泽南开了门出去,一眼就瞧见正要进自己卧室的小远。 小远自然也看见了他,冲他一笑就跑过来了,“爸爸。” 容婶抱着锦年,跟霍泽南打了个招呼,说是锦年一身汗,要带她去洗澡。 锦年见了爸爸之后就不大愿意去洗澡了,被容婶抱走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委屈。 “爸爸,小区里的游泳池新修过了,今年夏天游泳可以不用去外面。”小远很兴奋的告诉霍泽南。 “是吗?” 霍泽南笑着摸摸孩子脑袋。霍泽南知道小远三岁开始就会游泳了,而且游得很好,说起来,这都是谌子慎的功劳。 有时候想起小远身上的优势或是有点,霍泽南也总会想起谌子慎,谌子慎的确教给了小远很多东西,比如小小年纪就很有担当。 小远双手揣在牛仔裤裤兜里,仰头看着自己爸爸,“嗯……那个……有件事情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霍泽南点头,“你说。” “蔡教练让我暑假给他当助教,教小朋友游泳,你同意吧?” “不影响你上特长课的情况下我同意。” 霍泽南应允了,孩子就咧嘴笑开了,“谢谢爸爸。” “不早了,回房去吧。” “我妈咪呢?” 小远往屋里看,没看见幼琳,“我妈咪去哪里了?” “在洗澡。” “怎么还在洗澡?” 小远和容婶出门的时候本来是要告诉幼琳一声的,结果推门进来看见浴室亮着灯,还有水声,就知道她在洗澡。 小远说,“我走的时候她就在洗澡啊。” “……” 霍泽南脸上一热,眉心微微皱起,“你到底要不要回自己房间?” “哦,爸爸晚安,帮我给妈咪说句晚安。” 小远转身走人,边走还在边想,我妈咪怎么洗个澡就那么就,一个多小时了都。 ……?…… ………… 今晚“纸醉金迷”依旧是满座,不管大厅还是包厢。 静文七点钟过来的,现在十点了,还没跟乔止非说上说。 乔止非在那头跟一个投资人谈生意,一谈就谈了几个钟头,酒喝得不少,人看起来倒是挺高兴。 静文闲得无事,穿上了酒吧工作人员的衣服,给小马帮忙。 其实小马不大愿意他嫂子来帮忙,嫂子长得漂亮,给客人拿酒水,很容易被占便宜,摸摸小手是小事,那万一被摸的是大.腿呢,是屁.股呢……小马也是为难,每次嫂子要来帮忙都容不得他说不行,嫂子瞪他一眼他就不敢吭声了。 乔止非在那边角落的圆形沙发里坐着抽烟往这边看的时候,静文正拿了一扎啤酒给客人送去,看着静文穿着工作人员的白衬衫一步裙,乔止非皱着眉脸色不怎么好。 说了她好几次了,让她别来做这个,她就是不听。 说得多了她还不高兴,要吵架,乔止非就不敢多说了。 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事情,乔止非收回视线,没再去看静文。 十点半的时候,又有客人进来。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被前台经理带到了卡座坐好。 静文忙完了这边,就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 这里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腰上都别着对讲机,方面联系前台后台,静文腰上也别着。 她走到新客人跟前,笑盈盈的把酒水单递上去。 这两个客人,是这里的常客,有在这里存酒,给静文一说,静文立马联系后台,报上客户的姓名,很快那边就有回应。 “请稍等,马上就给你们送过来。” 静文礼貌的说完就要走,哪知道刚刚报名字的那位姓张的男人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子,静文一愣,有点被吓到,但还是保持住脸上的笑意,“张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特殊需要。” 那男人笑得轻佻,眯着眼看静文,眼神里流露着淫.荡。 静文以前没少见过这样的人,偶尔和朋友去酒吧小坐,也会有这样的男人来跟她搭讪,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不好意思张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特殊服务。” 静文态度还算好,但是想收回自己的手,那男人抓得紧,怎么都收不回。 “你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那位张先生的朋友在旁边搭腔,笑起来也是一脸的轻浮,让人看了恶心。 这个时候,有服务生过来送酒,一看静文被男人缠住了,吓得哆嗦,“别、别这样张先生……这个,这个是……” 服务生还没来得及说这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那个张先生就踹了他一脚,“滚蛋!” 服务生没办法了,吓得额上汗珠直冒,一转身就跑去找小马。 本想找老板的,但老板这时候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可能是送客去了。 小马跟几个兄弟在外面抽烟,看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找他,拎着那人的领子皱眉道,“有话好好说,你慌什么?” “霍、霍小姐……霍小姐被人占、占便宜了。” “卧槽!” 小马烟头一扔,一把推开那个服务生就大步流星的往里面去了,后面跟着一帮嘴里也说了“卧槽”的西装男。 …… …… 乔止非送完客人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炸了。 姓张的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不少喽啰,自家主人在里面吃了亏,一窝蜂的全都进来,小马那边的人跟姓张的一伙人打成一团。 乔止非脸色铁青的进去,在外围吼了一声,两边的人立马停下来。 他从人群缝隙往里头走,一眼便看见被人架着动惮不得的静文,脸色又黑了几分。 两房的人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上风。 在乔止非来了之后,小马的人全都自觉地站在了乔止非身后。小马挂了彩,蛇年的兄弟很多也都挂了彩。 另一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在流鼻血,有的眼睛鼻子都在流血。 乔止非蹙着唇巡视了一圈,然后把视线转到站在他正前方姓张的那个人身上, 两个人对峙,姓张的比乔止非高,轮气场却明显输给乔止非。 “来我这里消费,我很欢迎,但要在我这里闹事,乔某就不能视若无睹了。” 乔止非低了头,从裤兜里摸了根香烟出来,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烟雾缭绕间,眯眼瞅着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也是有来头的,不见得会怕乔止非这样的人,笑呵呵的告诉乔止非,“是我的人闹事还是你的人闹事,你看大厅监控不就行了!” “乔哥,这人对嫂子不敬。” 站在乔止非身后的其中一个西装男开口道。 这个时候小马是满脸愤怒,狠狠地盯着那个姓张的,眼底都结了一层冰。 姓张的看了看乔止非,又转身看着被他的人架住的女人,末了摸鼻子笑,“你的女人?” 乔止非平静的一张脸,眨了下眼,点了下头。 然后就听那姓张的说,“松开她。” 静文一被放开就小跑着过来乔止非跟前,乔止非看她,眼里一片震怒,静文自觉地低下了头,没敢和他对视。 乔止非回看姓张的。 “碰她哪儿了?” 他声音不大,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开口时,还在抽烟。 姓张的那男的挑着眉依旧是一脸轻佻,“呵呵,不知道是你女人啊……小手摸着可嫩了……” “嘭”的一声,乔止非在那人洋洋自得的时候一拳挥过去,伴随着他嘴里一句“我.操.你.妈”,又是一拳打在了那男的另一张脸。 那边的人看自己老大被揍,一窝蜂的又扑上来,酒吧里再一次炸开了。 …… …… 凌晨十二点,霍泽南搂着幼琳睡得正熟,手机响起来。 霍泽南醒了,幼琳跟着也醒了。 电话是静文打过来的,说她和乔止非在警局。 229.229外面的男人不耐烦了,从更衣室外面进来 深夜,警局门口。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警局大门外的榕树下,车外有黑衣黑裤的保镖,车后排作者的那位,手里拿着雪茄,眯眼看着不远处跟人说着话的乔止非。 那是他外甥。 乔止非正和霍泽南交谈着,脸上挂了彩,实在是丢人,这几年没跟人干过架,今晚他没控制住自己情绪。 静文站在一旁,双手交握在一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视线不时转到榕树下那辆林肯上,乔止非的舅舅在车里,可是很明显,他舅舅不喜欢她,第一次见面没有好脸色偿。 也对,他外甥为了一个女人闹得进了警局,道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地方,偏偏他大晚上的还要来捞人。 由始至终乔止非看都没看一眼静文,他还在生她的气,静文想和他一道走,他没有那个意思。 “我舅舅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乔止非跟霍泽南说这话,说完就打算离开,霍泽南看静文杵在原地也不是个事,便对乔止非说,“你带静文一起走。” 乔止非这才看向静文。 静文和他对视,她看见他脸色还是很难看,想叫他一声都没了胆子。 乔止非生气的时候有点恐怖,静文觉得他身上火气一直在往外冲,搞不好就要动手打她。 当然,乔止非怎么可能打她。 乔止非看了她一阵,这才说,“我去跟我舅舅说一声。” 乔止非转身走向了那辆林肯。 静文和霍泽南以及幼琳三个人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着乔止非。 看他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滑下来之后,他弯了腰,很是谦恭的对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车里的人应该是不高兴了,乔止非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两句,之后那车窗再次合上。 黑衣黑裤的保镖上了车,黑色林肯开走,消失在了夜色里。 乔止非是看着他舅舅的车走远了才走回来的,看得出他对他舅舅有多尊重。 幼琳打了个哈欠,霍泽南低头看她。 夜里很冷,幼琳耸着肩缩着脖子,风呼呼的吹,冷得她一双眼睛通红,霍泽南伸长了手臂把她护在怀里。 静文看见自己大哥对老婆这么心疼,很是羡慕。她觉得乔止非也会是这么心疼老婆的人。 但乔止非现在在生气呀,一会儿能不能跟她说话还不一定呢。 静文是第一次见人打群架,今晚就把损失惨重,双方都有过失,这笔账还不一定能算在那个姓张的身上,而且调查的时候看监控,很显然是小马这边的人先动的手。 总之今晚乔止非很亏,酒吧就要关门好几天了。 静文觉得自己是祸害,今晚要是安安分分的回家等他,就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 “好了,我们也要走了。” 霍泽南也困得要死,抬手拍了拍乔止非的肩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回去休息。” 乔止非点点头。 静文跟霍泽南和幼琳挥了挥手,“再见。” 等到霍泽南的车子开走,静文回过头来看乔止非,那人已经走到了路边准备打车。 他长腿走得特别快,像是瞬间位移,静文跟过去,正要喊他,一辆空车开过来,他抬手拦住。 乔止非先拉开车门上车,见静文还站在那里没动,不禁皱眉,“愣着干什么?很喜欢这里?” 静文这才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了警局门口。 一路上司机都在看后排两个年轻人,大晚上的出现在警局门口,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司机收回了目光,专注开车。 静文和乔止非各自看向车窗外面,冷静的大街上,只有间或几辆车开过,凌晨了,几乎没有行人。 静文忍不住转过头来,伸手拉他的手。 乔止非把她的手甩开,蹙眉瞪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别碰我。 静文有点受伤,低头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一句话打破了车里的沉静,司机在前头再一次看了车镜里的男女,那男的傲气得不行,完全没理那个女的,然后那个女的就说,“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也不去帮忙了。” 乔止非听着就冷笑了一声,“我那地方缺人么?缺人我不知道自己找人么,需要你去帮忙?” “我想着回家也无聊。” “你无聊自己不会画图?” “我想看见你嘛。” 静文大了点声,脸上有点红,在车上,当着司机说这话她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她说了这话之后,很明显看见乔止非原本冰冷的表情有回暖一些。 静文趁机坐过去了一些,挽住他,“我保证,以后你很忙的时候我不过去了,想见你就等你回家,好不好?” 乔止非气消了,但还是没好脸色,瞧着她,眼神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跟我舅舅第一次见面也够特别的,在警局。”?“……”静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约我明天下午见面。”乔止非说。 静文抬头看着他,他似是叹了口气,然后她问,“你舅舅是不是不喜欢我?” 乔止非没回答,静文晃了晃他的胳膊,他低下头来看着她一双充满疑虑的眼睛,然后笑了,“你爸不也不喜欢我?” 这么说,他舅舅果然不喜欢她。 静文现在的心情,比之前进警局还要难受,因为龙爷是乔止非唯一的亲人,乔止非那么在乎他,找老婆肯定是要经过他允许的,他都不喜欢她了,那她和乔止非能得到他的允许吗? ……?………………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霍泽南驱车带幼琳去静文工作室挑礼服。 今晚有个商务宴会要出席,霍泽南很少带幼琳去这样的场合,但今天他很想她陪他去。 “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车行驶在路上,幼琳问他。 “别的男人身边都有女人,我不想自己去。” 男人开着车,说到这里停住,然后笑了一下,又道,“这种酒会通常都有未婚女人想方设法过来,我身边带着你,总能省掉很多麻烦。” 他这么一说,幼琳就懂了。 “以前没听你说过你有遇到麻烦啊。”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了?” “遇到的麻烦多了我会烦,打算以后都带着你,你随时随地跟着我,那些女人就不回来找我了啊。” 他面带微笑目视前方开着车,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幼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拿她寻开心。 不管什么原因吧,他喜欢她陪着他,那就陪着他好了。 很快车子停在静文店门口,霍泽南锁了车,拉着幼琳一起去了店里面。 霍泽南经常过来,店里的人自然认得他,倒是幼琳,只来过几次,除了静文的小助理,店里其他店员就对她不是很熟悉,有新来不久的,甚至还不认识这位。 新来的那几个女店员一听说那是霍总的老婆,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小助理走过去摊了摊手,笑道,“这就是命啊,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霍太太就能嫁得这么好?” 此时楼上,霍泽南在沙发上坐着无聊翻杂志,里面,静文在陪着幼琳试衣服。 幼琳这个身材也是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跟她比起来,静文觉得自己的腿太粗了些,手臂也太短了些。幼琳脖子纤细修长,锁骨漂亮,一对c.罩.杯的胸又圆又鼓,穿深v礼服真的很性.感。 “你还是别给我穿这个,一会儿你大哥看了要崩溃。” 他那么保守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老婆穿成这样去参加酒会,会骂死她的。 幼琳是这个意思,静文却理解错了,双手搂着幼琳的肩膀,色.眯.眯的瞅着她坏笑,“你是怕我大哥招架不住么?” 幼琳转过身来,在静文手背上打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怕他骂啊。” “好吧,我们再试试那件一字肩的。” 静文觉得惋惜,幼琳这身材不穿刚刚那件深v黑色礼服实在是可惜了,多漂亮啊。 静文把一字肩的礼服拿过来,她看着幼琳把那件深v的换下来,幼琳的身材,雪白的肌肤再一次露在她眼前。 幼琳是她亲姐姐,静文身上有许多地方还是和她很像的,也包括思琦,她们姐妹三人都遗传了妈妈皮肤白的特点,而且都是小骨架,身形娇小玲珑,五官清秀——静文看着幼琳紧窄的胯骨,觉得那里生得尤其漂亮。 静文笑呵呵的一把抱住自己姐姐,逗她,“幼琳姐,你生完孩子身材还这么好,我大哥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缠着你?” “……” 幼琳脸上红了一红,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坏呢?” 静文放肆的笑了两声,又问,“那,以后我生完小孩,能跟你一样保持这样的身材吗?” “你少点吃啊,多运动。” 幼琳从她手里接过礼服,对着巨大穿衣镜慢慢穿起来,一边对镜子里的静文说,“我记得我生完锦年,一个月后去医院体检,称体重还比怀孕之前瘦了呢。” “可是你坐月子容婶给你吃那么好!” “锦年吃母乳嘛,小孩吃母乳,大人就容易恢复身材。” 幼琳穿好了礼服,让静文给她拉上拉链,静文看着镜子里美得倾国倾城的姐姐,拉好拉链后,自身后拥住幼琳,“我也想给乔哥生个宝宝。” 幼琳一愣,然后转过身来,“你俩平时做措施了没有?” 静文摇摇头,“之前有做过,后来就没有了。”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爸不同意,我拿不到户口簿啊。” 静文说着垂下了眼睛,“再说,乔哥他舅舅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昨晚我们俩都睡了,他舅舅还给他打电话呢。他去外面接的,虽然我没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舅舅不喜欢我这样的,犹如我爸爸不喜欢他们那样的……” 看静文有些低落,幼琳一把握住她的手,“别泄气,只要真心喜欢对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很羡慕你。”静文抬起头来。 幼琳笑,“羡慕我什么?” “觉得,你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经历那么多事情,虽然中间有苦有累有辛酸有难过,但你和我大哥一心一意只喜欢过对方,这种感情世间少有,我是很羡慕的。” 外面响起一声咳嗽声,然后那男人在喊,“好了没有?” 幼琳答了一声,“马上就好。” 然后她看向静文,作为姐姐,看自己妹妹目光都是柔和而宠溺的。 幼琳抬手将静文鬓边一缕发丝捻起来挂到耳后,然后笑着对她说,“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经历那么多,我只想跟你大哥,从一开始认识,直到最后,都好好的,没有任何误会,没有任何伤害。那些辛酸和难过,有时候会让人承受不住,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承受住了,但那样的事情,一生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静文,人的一生太长了,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并能一起走完未来的日子是很幸运的,所以,我希望你和止非,希望你们两个不管现在有多大的困难,都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 静文红着双眼,眼里有着湿润,她抓紧了幼琳的手,重重点头,“我会的。” “到底好了没有?” 外面的男人不耐烦了,从更衣室外面进来。 一眼瞅见幼琳身着湖蓝色欧根纱一字肩的连衣裙,姣好的玲珑身材展.露.无.遗,男人眼眸一深,站在原地没再动。 230.230霍泽南,你别这样行不行,我不习惯 幼琳和静文一起转头看向门口,看见男人略显不耐烦的表情,再一对视,姐妹二人都笑了。 “好了,就这套。” 静文走到她哥面前,“幼琳姐穿成这样会吸引一大堆男人注意的,你这人年纪又大,人又讨厌,你担心着点,搞不好她突然就喜欢别人了!” 静文拍拍霍泽南的肩,一脸无奈的从他面前经过,走了撄。 待静文走远,霍泽南走到幼琳跟前来,要笑不笑的,“是吗,我年纪大,又讨厌?搞不好你突然就喜欢别人了?” 幼琳懒得理他,让他帮忙脱衣服,这衣服贴身的,有点紧,拉链不好拉下来,幼琳需要他的帮忙。 他却站着不动,直勾勾的看她,幼琳被他看得脸都红了,“你快点啊。” 男人这才伸手,帮她拉下拉链偿。 当幼琳雪白的背脊露出来,男人有点心动,手上停了停,然后不动声色的,自身后搂住了她。 幼琳心跳都快了,就怕这人在这地方干点什么,这可是在静文的地方,被人撞见了可不好。 其实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抱着她,从前面宽大的穿衣镜里看着她,看着彼此紧紧拥在一起的姿势。 他亲吻了她的侧脸。 现在想想还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时候她是他家的小园丁,那时候他们还年轻,算一算,十几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都大了,霍泽南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那女人也正在看他——不知道他们再过十年,二十年,是不是依旧这般恩爱甜蜜? 应该会的。 以前,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不懂得男欢女爱,那时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是幼琳让他开窍的,自从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终于知道,嗯,男人还是需要女人的。 生理上,心理上。 霍泽南更注重的是心理上的慰藉,只有跟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他的感情里才会有所谓的激情,其他的也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幼琳此时被他拥在怀里,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彼此,这世界没有谁了,只有他的她,以及她的他。 ……?…… ………… 两个人手牵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静文在和助理说事情。 一抬头就看见二人下楼来,静文停下手里的事,走上去挽住自己哥哥——哥哥在中间,她和幼琳在他左右手两边,这种时候静文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她的大哥,她的姐姐,都在身边。 “最近我挺忙的,正好爸爸也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回去了,幼琳姐,帮忙照看着妈。” 静文送二人到门口,霍泽南去拿车了,静文挽着幼琳和幼琳说话。 和幼琳说话时,静文声音总是软软的,总感觉她有点撒娇。 幼琳喜欢静文和思琦都这么黏她,是自己的亲妹妹,被她们黏着的感觉幼琳很喜欢。 可思琦年纪虽小,但那孩子很少撒娇,她好像只对许樵撒娇。 “放心,有我在呢。” 幼琳让静文止步,霍泽南在那边已经上车了,鸣笛示意她快点过去,得走了。 “晚上我要跟你哥去商务酒会,这马上又要去给孩子们买点东西,时间挺紧的,就先走了。” “好,你们慢走。” 静文看着幼琳上了车才转身进去,有点舍不得自己姐姐。 幼琳上了车,霍泽南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看出他眼中调.戏,幼琳瞪他一眼,“讨厌!” “静文好像更喜欢你。”霍泽南说。 “当然,我是她姐姐啊。” “我不是她哥吗?” 霍泽南启动了车子,他说这话时幼琳笑出来,说他,“这种醋你也吃,有没有搞错!” 霍泽南冷冷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两人去逛商场,给锦年添置新衣,给小远买玩具。 路过一家器材中心,幼琳看那个按.摩椅不错,坐上试了试,对霍泽南说,“我妈说她最近肩膀总是很疼,要不买个这东西回去试试?” 霍泽南点头同意,但随后又笑着说了句,“你妈那是打麻将搞的吧。” 郑荟如闲来无事每天下午晚上都跟军区大院那些夫人约,那些夫人十年前还跑美容院,十年后好像年纪更大了些也就对美容不怎么感兴趣了,人家现在就是组团旅游,组团跳广场舞,组团打麻将。 幼琳听了也笑了,“那老年人不干那些能干点什么?那天晚上你爸去赢了人家那些夫人的钱,后来我在小区碰到那些夫人,一个个的都跟我说,让你爸以后别去了。” 霍泽南爽朗的笑了几声,“我没告诉你吗,我爸擅长各种牌各种棋,是可以吃专业饭的。” “霍泽南你连自己爸都开这玩笑,回头我跟他说。” “那你还说你爸越老身体越好呢,都可以跟你宋阿姨生个儿子,回头我也跟他说。” “……” 幼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心想我就说了一句我爸身体好,后面的都是你意.淫的吧。 看了一眼那按摩椅的标价,幼琳又被震惊到,三万多,好贵。 “买呗。” 看幼琳有点犹豫,霍泽南蹭了她一下,幼琳回头看他一眼,他笑,“你又不是没钱。” 幼琳是挺有钱的,婆婆给了她银行卡,自己老公的银行卡也在她手里,现在回了军区大院,公公时不时也会往她手里塞个几万块说拿去给孩子们买点东西。 公公那个人是脸皮薄死要面子,什么给孩子买东西,其实就是拿钱给幼琳花。 去收银台刷了卡,填了送货单,幼琳和霍泽南一起离开了商场。 商务宴会在晚上七点,他们得先回一趟家。 家里很清静,某首长和某夫人一起去打牌了,容婶带锦年去和小区里的孩子们玩耍,就只剩下钟点工在客厅打扫。 夫妻二人到了家,幼琳打算洗个澡才换衣服,然后吃点东西才出门。 那种上午晚宴,也没什么可吃的,除了酒水甜品,那些甜品高脂肪高热量,幼琳为了保持身材一般都很少吃。 “那你先洗澡,我下去给你煮碗馄饨?” 霍泽南抱着她,腻腻歪歪的,想跟她亲热一下。 “给我加点辣椒。”幼琳笑着说。 “行。” 好男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转身就下楼去了。 幼琳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化妆。 幼琳和霍泽南结婚快三年了,那种公开场合她就去了一两次,还是逼不得已必须去的情况,其实她并不喜欢去,觉得无聊,要是遇上认识的太太聊几句,都是些八卦,她并不喜欢跟人聊八卦,更喜欢老实呆在老公身边。 洗澡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幼琳低头看了看,叹气。 那天霍泽南又跟她说还要再生一个宝宝,她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的,只得点着头嗯嗯嗯的应着他,事后才问他,“为什么你那么想家里小孩多?” 男人亲着她的额头回答她,“幼琳小时候,跟爸爸在一起,一定很孤单吧,所以,我想要我的孩子们有兄弟姐妹,不要太多,不要太少,有三四个就挺好。” 他还对幼琳说,生四个太累了,那就三个吧。 现在小远大了,看他能照顾美眉,所以再给他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他都能照顾得好。 做哥哥的,得知道什么是担当。 那时候霍泽南的父母离婚,郑荟如来了霍家,虽然他不喜欢这个阿姨,但他知道两个妹妹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从静文和思琦一出生,他就很疼爱她们,虽然他不喜欢笑,虽然他对她们的关心一直放在心里,但那俩姑娘都知道,哥哥很爱她们。 “当哥哥感觉怎么样?”幼琳问他。 “还不错。” 霍泽南笑着回忆,“小时候会觉得她们很烦,等到她们长大了,她们会有不同的烦恼,然后会找你倾诉,然后那种时候你就会觉得,嗯,在她们心里,你就像太阳,你会很温暖,她们永远都需要你。” “小远也会像你一样,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当然。” 现在,这一刻,幼琳摸着自己的小腹,唇角微微上扬,一想到和霍泽南那些对话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想要再给他生个宝宝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 ………… ………… 幼琳洗完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准备化妆。 刚抹了个隔离霜,外面便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门开了,男人从外面进来,随之而来飘来馄饨的香味,幼琳一转头,便看见男人端着托盘在手里,托盘里放着一碗馄饨。 馄饨是郑荟如和容婶一起做的,说是有时候泽南工作到半夜要加餐,家里也该放些半成品食物。 类似的还有汤圆,水饺,等等。 家里有老人就是好,会随时随地管你温饱。 幼琳在化妆,霍泽南端着馄饨过来,幼琳对着镜子跟他说,“你放那儿,我化完妆就吃。” “等你化完妆那还不变成糊糊了?”男人语气里透露着不满。 幼琳一想,也是。 于是放下手里的眉笔,起身,笑着走到沙发那头,坐下,开始吃馄饨。 男人在一边看着她,托着腮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幼琳拿筷子挑起馄饨吹了吹,然后转头看他,“你好像煮多了,我吃不完。” “我吃。”他说。 “那你不知道装两个碗?” “就吃你剩的。” “……” 幼琳转开了脸去笑,她觉得霍泽南有时候跟个智障似的。 不多时又转回头跟他对视,“霍泽南,你别这样行不行,我不习惯。” “对你好,跟你亲热你不习惯?”男人笑着,朝她坐过来了一点。 “年纪也不小了,老做这些事情,你以为我们才十几岁么?” “嗯,年纪大心态不老,随时随地跟你谈个恋爱,你高兴,我才能尽兴。” “……” 尽兴个鬼。 幼琳低头吃馄饨,心想这人说着说着又拐到那个事情上去了。 幼琳吃了七个馄饨,剩下的都给他了。 化妆的过程比较漫长,霍泽南耐心的等,他站在幼琳身后,瞧着镜子里面如花美玉,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叹气。 幼琳笑问,“你干什么?” “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们错过了的那些年,是你最年轻的那些年,你说,要是当时我们没有分开,该多好?” 男人双手搁在幼琳肩头,低头看着镜面的她。 幼琳化妆完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抬眼看着镜面里的男人。 她握住肩上的那只又大又热乎的男人手,她对他说,“我们未来还有很多个七年呢,错过的就让它错过,以后,我们更珍惜,好不好?” 男人的腰身再往下沉了一下,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人看着镜子里的彼此,依偎在一起,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住了,幼琳看见男人轻启了漂亮薄唇,他在她耳边对她说,“好。” 231.231我要是破解对了,你回来奖励我好不好 霍泽南和幼琳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商场的物流队来送按/摩椅。 家里没人,他和幼琳又干着要离开,一时就停在了门口。 霍泽南正要拿电话打给父亲,还没拨号,幼琳就蹭他一下,“他们回来了。” 一抬头,便看见首长夫人挽着首长回来。 首长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今天夫人看起来不大高兴。 原因是首长故意放水,让那几位夫人赢了好多偿。 郑荟如边走还在边没好气的说霍舒城,“你凭自己实力打牌,赢了就赢了嘛,放什么水,你也真有钱!” 霍舒城呵呵的笑,拍拍她的手,“我这不是怕你的牌搭子以后不理了你吗。” “哎呦你还是好心哦。” “那可不是。” 夫妻二人沿着林荫小道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小货车,并且幼琳和泽南都在那里站着。 这两人不是要去参加什么晚宴吗,怎么还没去??郑荟如放开霍舒城的手,往前面走快了几步,走到那二人跟前,看看人,又看看正在下货的商场员工,问霍泽南,“谁买什么了吗?” 霍泽南瘪瘪嘴,“幼琳给您买的按.摩椅。” 郑荟如一听,愣了愣,跟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买什么,我这又不是多严重,就偶尔疼一下。” 霍舒城走过来,看着商场员工把按摩椅抬进去,呵呵的笑,“女儿买给你的,你客气什么,心里想要就直说。” “……” 郑荟如瞪了他一眼,你不吭声会死? “你们回来就好了,我和幼琳要走了,一会儿改来不及了。” 霍泽南说着便上了车,上车之后顺手也开了幼琳这边的车门。 “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 郑荟如跟女儿挥挥手,脸上泛着温和的笑。 霍舒城也跟幼琳挥手,两口子看着那车开走,这才回屋。 “幼琳真漂亮。”郑荟如说。 “呵呵。”?霍舒城只是笑笑,儿媳妇漂亮不漂亮,他做公公的怎么能够评价。 但幼琳是真的漂亮。 今晚她穿的酒红色大衣,里面穿了什么两口子没看到,但肯定是漂亮的礼服,化的妆比平时浓了一点,那张小脸真是妩媚动人……霍舒城在心里想啊,都说再怎么正直的男人,一到落到女人手里都把持不住,这是真的。 想他儿子当初见了多少女人都不开窍,遇上幼琳之后,就变成情种了。 “我听幼琳说,她和泽南打算再要个孩子。” 送走了商场员工,郑荟如关门的时候这么对霍舒城说。 老头子站在她身后正打算上楼去,她一说,他便笑了,“是吗,再要一个?好啊,家里孩子多挺好的。” 郑荟如嗔怪的看他一眼,“你就高兴了!” “我当然高兴。” 霍舒城双手揣在军大衣口袋里,笑了一阵,突然眼里又黯淡下来,叹了口气。 郑荟如见他这情绪转换得真够快的,蹙眉问他,“你又怎么了?!” “家里什么事都挺好的,泽南和幼琳好,思琦和许樵好,可静文那混账丫头现在跟那个姓乔的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霍舒城说着就摇摇头,转身,黯然的上了楼。 郑荟如跟在他身后,手扶在他后腰处,边上路边说,“你还是宽心一点,不可能件件事情都称心如意——静文和止非,这也怪不得她,感情的事我们当父母的本不该过问。” “乔止非他舅舅就是一个大毒枭,现在他嚣张,以后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他总归是止非的舅舅,你让他不认自己亲舅舅,怎么现实?” 郑荟如说到这个事情也是皱眉,想到自己的女儿以后有可能会因此招惹麻烦,她自然也是放不下心的。 但是静文铁了心的要跟乔止非好,她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我能活得久一点,我一定牢牢盯着我孙女,别让她跟她姑姑学,他妈的遇人不淑!” “……” 郑荟如白了白眼,“大爷,乔止非也不是坏人吧,你别这么说人家。” 走到房门口,某大爷没好气的看她,“你跟上来干什么?你不用做饭啦?” “我等容婶回来一起做啊。” “我就想吃你做的,快去做。” 这人上了年纪越发任性,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郑荟如平时是惯着他宠着他,他就真的是蹬鼻子上脸了。 拿他没办法,郑荟如房间也没回了,点点头,“好吧,我做饭去,你自己在屋里待着。” “要吃红烧肉。”大爷在她身后喊。 “没有!” 人家医生说了,要戒掉高油脂高热量的食物,这大爷现在脂肪肝胆固醇偏高什么的不在话下,红烧肉?没门! ……?…… ………… 晚上7:10。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有门童迎过来,替幼琳开了车门。 霍泽南自那头过来,牵着幼琳的手,把车钥匙给了门童,两人一起进了酒店。 宴会厅在七楼,这个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这其中不乏贵族财阀,也少不了商界政要,像霍泽南这种身家的男人,一进去就是被巴结的对象。 他自己很少来这种场合,更别说带女人来,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结婚了,却极少有人见过霍太太。 霍太太今日亮相,不算高调,确实霍先生紧紧握着手一起进来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男人会因为霍太太的美貌而羡慕霍先生艳福不浅,女人则会因为霍先生出众的外貌和显赫的身家羡慕霍太太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许磬和他媳妇儿也早就来了,在那头正被人巴结。 今晚谌子慎也有时间参加这宴会,很难得的,在同一场合碰了面,此时,他也在被好几个人巴结着。 霍泽南和幼琳来了之后就有人立马涌上来想要和他说几句,他没理会,径直带着自己的妻子走向了许磬那边。 今晚言璐有过来,一会儿幼琳有人陪,这是好事。 谌子慎在那边被一拨人缠着走不开,许磬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着霍泽南,冷笑着说,“这世界真他妈现实,当初谌家出事的时候,别说巴结,能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几个,瞧瞧那些人的嘴脸,像人?” 霍泽南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在看着谌子慎。 三年了,谌家出事三年,这三年谌子慎怎么过来的霍泽南和许磬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中间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许磬要伸出援手,但被他拒绝了。 霍泽南从许磬那里得知谌子慎说过的一句话,是在谌子慎喝醉的时候说的,他说,以前的谌子慎再牛逼,也是靠着父母牛逼,如今,他想要看看,单靠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同样牛逼。 事实上,他比那个时候谌启良得志的时候,更牛逼。 霍泽南低了头,收回了视线。 每次看到谌子慎,会想起谌启良,会想起沈君仪,叔叔阿姨对他好,他怎么会不记得,他和谌子慎,被叔叔阿姨当成亲兄弟一般的对待。 谌启良落马,霍泽南没少参与其中,过了好几年之后想起那些事,霍泽南不是没有后悔过,现在父亲也退了,不过也就两三年间,那么当初争的那些名誉地位,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人的内心是这世界上最复杂,也是最肮脏的,霍泽南记得当时幼琳问过他,你爸就没有贪过吗,你爸就是干净的吗??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干净的呢,也包括霍泽南自己,这几年做生意,就真的那么磊落吗? 幼琳站在他身边,看他低了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很肯定,他和她一样,也想起了这些年谌子慎的不易。 幼琳唇角浮起淡淡笑意,她挽起霍泽南的手,“你和磬哥去找他,帮他甩开那些人,那些人好烦的。” 霍泽南偏头看幼琳,幼琳说,“去吧,璐璐陪我。” ………… ………… 幼琳和言璐走到身后的长桌边,一人拿了一杯喝的。 幼琳喝的苏打水,言璐喝的纯净水。 言璐和幼琳一样,生完孩子后也有努力保持身材,怕胖了穿衣服不好看,怕身上肉多了被男人嫌弃。 “你晚上吃的什么?”言璐问幼琳。 “霍泽南给我煮的馄饨。” “我吃的白煮鸡胸,西蓝花,还有番茄,几颗蓝莓。”?言璐每星期有两天私教课,有听教练的话认真的吃每一顿,女人总是会为了自己的外表花心思,如果连自己的身材都驾驭不了,还谈什么驾驭一个男人。 幼琳笑,“你身材已经够好了,还减肥?” 言璐吐吐舌头,小声说,“那天许磬说我腰上长肉了,别人说我没什么,但我老公说我我就受不了。” “他逗你呢吧。” “谁知道,反正我找了私教了,花点时间花点心血,我也练个马甲线什么的。” 言璐个子比幼琳高,她说话时抬手搭在幼琳肩上,眼睛却瞧着对面远处站着谈笑风生的那三个男人,“嗳,我问你,你和谌子慎离婚后,他私下找过你没有?” 幼琳一怔,“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他应该挺爱你的,你们离婚了,他就不会舍不得吗?” “离婚了就是离婚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幼琳不大想说这个话题,但言璐非拉着她说,“我是有一次不小心听思琦和许樵在那里说,小远其实是你和泽南的儿子对不对?” 幼琳点头,“对。” 言璐垂了垂眼,感慨良多的样子,“所以当时真的是谌子慎破坏了你和霍泽南……这件事我每次问许磬,他丫的也不告诉我,还骂我说我话多,可我想我和你是这么好的朋友,知道一点也没关系吧。” 幼琳坦然的笑笑,对她说,“磬哥是不大喜欢别人议论谌子慎和霍泽南,心里总会袒护自己兄弟的吧,他觉得这些事情很尴尬,他自己都不爱管,当然不想你管。” “那你呢,见到谌子慎,会尴尬吗?” “不会。” 幼琳喝了口水,再次看向那几个男人,对言璐说,“人生不就这么回事,总会遇见几件糟心事,总会遇到几个错误的人。” 言璐点点头,觉得是这个理。 她拿杯子跟幼琳碰了一下,笑道,“今天不能喝酒,下次我们俩找个地方喝个痛快。” ………… ………… 霍泽南他们几个跟政.府大咖在那边谈事情,幼琳没去打扰,一直和言璐待在一起。 中途幼琳想去洗手间,言璐本打算陪着一起去的,正要走,电话响起来了。 “不好意思幼琳,我接个电话。” “行,我自己去。” 会议厅很大,有好几扇门,幼琳上个洗手间都得一路问着去。 裙摆有些长,走路的时候一路拎着,今晚穿的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幼琳很久没穿这种鞋子了,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有些走不稳。 身后有人在讲话,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幼琳听清楚那声音。 幼琳停下脚步,一转身,便对上谌子慎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 “明天早上把资料放我桌上,我到公司要看到,就这样,先挂了。” 谌子慎走到距离幼琳还有约莫五米远的距离,他站住了,手里拿着的手机揣回裤兜,那只手便揣着没再拿出来。 他看着幼琳微笑,隔着那五米距离一直没有靠近她,他对她说,“也真难得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 幼琳回以礼貌微笑,“我很少跟他来。” 谌子慎点点头。 谌子慎并没有刻意去打量幼琳,他的目光由始至终只是放在她的脸上,尊重且严谨的目光。 但他还是有注意到今晚幼琳很漂亮,穿着,打扮,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上有她这恬淡气质,宜室宜家,却又有女人该有的妩媚动人,男人喜欢她这不意外,幼琳这样的女人就该是给男人喜欢的。 换做一般女性朋友,可能谌子慎就会礼貌的夸赞一句“你今晚真漂亮”,但对方是幼琳,他深知他和幼琳应该时刻存在的距离,他分得清什么话是他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上洗手间。”谌子慎说。 “我也是。” “走吧,看路标是在那边。” 谌子慎很绅士的往走廊尽头指了指,幼琳点头,跟在他身侧同他一起过去。 “小远最近如何?” 谌子慎不喜欢冷场,自不自然的就自己找了话题,他问幼琳,幼琳抬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小远就是这段时间情绪不是很好。”幼琳叹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 “他可能,有点事情想不通。” 幼琳也没有直说,但话说到这里,谌子慎只要细细一想,也该能想到是什么事。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在幼琳左侧,脚步沉稳,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他笑着对幼琳说,“小孩子而已,现在想不通,以后就想通了,需要点时间。” 到了男洗手间门口,谌子慎回过身来看着幼琳,幼琳也稍停脚步。 “我妈前两天跟我通话,问起你。” 男人平和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在幼琳的视线里。 幼琳也会在偶尔想起谌启良夫妇,尤其是对她特别好也特别亲的沈君仪,她也想给她打个电话过去,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忘了该说什么。 “阿姨好吗?”幼琳问。 谌子慎点点头,笑,“挺好。” 幼琳沉默了一下,又道,“小远有时候也会跟他奶奶打电话。” 小远直到现在也还叫沈君仪奶奶,叫谌启良爷爷,他会偶尔打给他们,小远惦记着别人对他的好,对孩子来说,这都是好的。 “好了,我有点憋住了。” 谌子慎笑笑,说着就往洗手间去了,幼琳跟他说了句一会儿见,也去了隔壁女洗手间。 幼琳上完洗手间,在里面等了几分钟再出来的。 不是怕遇到谌子慎没话说,她只是自觉的保持距离。 和谌子慎一起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她觉得不好,她得顾及泽南的感受。 虽然泽南不会吃醋,但不保证那些知道她和谌子慎有过一段的人不在背后胡说,幼琳把自己能记住的能做到的,都尽量做得最好,不想留给人诟病。 ………… …………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几个人一起走出酒店大堂,站在门口等自己的车。 许磬的车最先开过了,他拉着他媳妇儿跟霍泽南和谌子慎道了别,先行离开。 没多久霍泽南的车也来了,幼琳先上了车,霍泽南留在原地和谌子慎又说了几句。 两个男人看起来气氛很好,幼琳看着,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内心踏实。 如果谌子慎和霍泽南能回到那时候那般好,那该多好。 谌子慎走最后。 上了车,习惯性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一眼。 有微信留言,不用看都知道是恺悦。 男人原本平静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暖意,唇角微微勾起,暂时没有启动车子,看恺悦的留言。 恺悦发消息从来没有标点符号,并且经常都是一句话要大喘气好几次。 总裁大人 今晚的宴会怎么样啊 有没有 遇到 令你神魂颠倒的 美人啊 如果没有 请记得 你家门口有一个 快回来把我 捡回去 谌子慎看完之后摸着下巴笑了好久,末了才回一句,“我不回家。”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启动车子驶离了酒店。 手机屏幕一直在往上拉,很明显是恺悦一直在发消息。 那姑娘这会儿蹲在他家门口都要炸了,什么,不回家,那我在这里干等什么! 当谌子慎的车子疾驰在深夜的街头,恺悦的电话终于打过来。 谌子慎没忘了认真开车,他戴上了耳机接听,“说。” “你在哪里嘛,我都在这等了你四个钟头了!” “说人话。” “哦,十五分钟。” 谌子慎看了下时间,10:20,他对恺悦说,“我大概10:40到家,大门的密码是326198。” 恺悦在那头嘻嘻笑了两声,“这密码有什么意义么?” “没有意义。” “我不信!我破解一下,我要是破解对了,你回来奖励我好不好?” 谌子慎闻言一笑,“行。” 232.232跟他说了句“努力点”,然后他就真的很努力 10:42,谌子慎在地下车库停好了车。 进电梯的时候他看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那孩子在这里,一会儿还得送她回去。 谌子慎是喜欢恺悦的,但那种喜欢,一半是对于女人的喜欢,还有一半,就类似于对小远那样。 他是把恺悦当成孩子的。 这个时候,恺悦恰好时间在厨房里烧着水,准备一会儿给谌子慎煮碗面吃。 那人去的那种商务晚宴,想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回来一定饿了偿。 恺悦为自己喜欢的男人下厨,总觉得是这世上最让她快乐的一件事情了。 外面响起输密码的声音,恺悦回头,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门开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外面进来,站在玄关处,一眼就看见在厨房拿着筷子正望着他笑的女孩儿。 谌子慎笑了笑,一边换拖鞋,一边把身后的门带上,“你看看都几点了,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想你了。” 恺悦放下筷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弯了弯腰凑近他,看他的脸,“大总裁,今晚穿得好正式,好帅啊。” 小女生就爱注意这些,谌子慎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恺悦笑嘻嘻的跟着他,跟到客厅,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他的外套直接压在恺悦的呢大衣上。 恺悦满意的抿着唇笑,喜欢这样,两个人的衣服放在一起,就好像两个人抱在一起一样。 谌子慎走向厨房,边走边问,“在煮什么?” “给你煮碗面啊。” 恺悦跟着他,小尾巴似的,谌子慎走到灶台前,水已经开了,他自己挽起袖子下面条,问恺悦,“你吃不吃?” “我减肥,不吃。” “神经!” 男人就觉得,那些个女人为了身材宁愿饿着自己,实在是一件愚蠢之极的事情。手上一顿,他回头看着恺悦,“我不喜欢瘦子。” “啊?” “胖一点的女人有福气。” “哈哈。” 恺悦靠在灶台上,小腿往后抬起踩在柜子上,脸偏过去看着男人,“那一会儿你多煮点,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 “好不好嘛?” 谌子慎哼了一声,没回答她。 但他有多煮一些,大概,是同意了她和他一起吃。 恺悦看着他,成熟英俊的男人,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身上都自带一种魅力,就像此刻的谌子慎,他卷起袖子煮个面条,在她眼中都是那么的性感。 恺悦想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咬上一口,这话没敢说,怕他觉得她是个变.态。 煮面的时候,两个人就站在那里。 谌子慎不时的看了一眼恺悦,恺悦则是一动不动的瞅着他,一分钟都不想错过。 虽然他没有明白的答应她要做她的男朋友,但恺悦心情很清楚,他是喜欢她的。 “czsh,326198,我说得对不对?”恺悦笑着问他。 男人撇了下唇,淡淡的笑,“不难猜吧。” “是我聪明吧。” 恺悦走过去,自身后,双手塞进他的裤兜里,这个姿势,足以把他圈住了,然后她从后面探个脑袋到前面去,问他,“我的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 “要你。” “……” 恺悦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紧绷,呵呵的又是一笑,“大总裁,我撩你,是不是很受用?” “你脸不会红么?” 谌子慎似是在笑,恺悦瞧了一眼他的表情,果然在笑。 她脑袋缩回来,额头抵着他的背,对他说,“虽然我不是第一个知道你家密码的女人,但我真的很开心。”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她听见沉默的男人说,“除了我妹,你还真是第一个。” ……?…… ………… 吃面的时候,谌子慎坐着,恺悦就坐他旁边托着下巴看着。 谌子慎拿了个小碗给她夹了一些面条放在里面,她不吃,偏要吃他碗里的。 谌子慎没理她,自顾自的吃面,恺悦不吃就算了。 然后他就听旁边那人一直在那儿说,“我好饿啊,好饿啊,好饿……” 他抬眼扫了她一眼,脸色淡淡的,也没个好语气,“你面前有一碗面,你是瞎子?” “我要吃大总裁那碗。” “你几岁了?” “反正比你小,你得让着我。” 谌子慎拿她没办法,看了她一阵,把自己那碗面推到她面前,“吃。” 恺悦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面条塞进嘴里,“大总裁吃过的面,实在是太美味了。” “……” 谌子慎不打算吃面了,起身要走开,恺悦一把拉住他,“还是你吃吧,我不逗你了。” 恺悦有稍微正经一点。 看着男人再次坐下来,不敢再打扰他,看着他吃面,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谌子慎吃完面去洗碗,恺悦守在他旁边,等同于寸步不离,男人对她说,“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开了车。” “现在几点了?” 男人皱了眉,恺悦一看时间,哦,都十一点多了,她再多做一会儿,离开时可能都十二点了。 太晚了,一个女生开车会比较危险。 谌子慎洗好了碗,去客厅点了根烟,随手开了电视。 画面停留在体育频道,说明他上次就看的这个。恺悦不禁觉得老男人平时要是没事的话可能一个人在家有点无聊。 谌子慎叠起双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盯着屏幕,也没和恺悦说话。 大概,他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和小女生找话题。 恺悦坐在他旁边,脑袋靠在他肩头,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也挺好的。 没有拿烟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来,从恺悦的背后穿过去,搂住了她。 一切就这么悄然无声的,恺悦觉察到了男人也在试图亲近她,这么一想,心里就暖融融的。她抬头,看着他沉默的侧脸,看了一阵,她红着脸问他,“我可不可以坐在你腿上?” 谌子慎蹙着唇,手里还夹着那半支烟,和恺悦对视了好半天,恺悦没等他开口说好或者不好,自己就坐上去了。 谌子慎原本叠着的双腿,随着恺悦坐在他腿上,自然而然的就放下来了。 恺悦双手放在他肩膀上,两个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彼此,男人成熟英俊的男人有着经历过了沧桑留下来的痕迹,那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恺悦抬手抚着他额角淡淡细纹,嗫嚅着对他说,“我错过了你最年轻的时候,如果你二十岁的时候我认识你,我一定会像现在这样追你。” 男人一手扶着她的腰,笑着抽了口烟,直接将烟雾喷在她脸上,“我二十岁的时候你几岁?” “……,噢。” 恺悦瘪瘪嘴,倾身,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让我抱一会儿,我喜欢抱着你。” 男人那条手臂圈在了她的腰上,盈盈一握的腰身,触感很好。 恺悦的小手摸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叹气,“你三十岁的时候我遇到你也好啊,我十五岁,也可以谈个恋爱吧?” “我那就是犯法!” “好吧。” 恺悦坐直了,小手又来到他胸前,摸着他硬硬的胸肌,她隐隐的笑,“你身材好好,我想脱你衣服。” “陆恺悦?!” “我就说说而已。” 看某个人脸都黑了,恺悦叹着气从他身上下来,伸了个懒腰,“大总裁,你真的要送我回家吗?” “是。” 谌子慎抽完最后一口眼也站起来,看了墙上挂钟,快十二点了,得送她回去了。 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男人拿起外套穿上,继而就把恺悦的大衣拿起来披在她身上,恺悦站着看他,没动,看样子就是不想走,谌子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亲自动手把她的手臂塞进袖子里去,并且帮她把羊角扣扣上了。 真是个没情趣的大叔,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留她吗? 恺悦哼了一声,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伸手拿了包包转身就走。 谌子慎走后面,看着那道又硬又臭的背影,唇角泛着笑。 两人一起去地下车库,在电梯里,恺悦安排他,“一会儿你开我的车送我,把我送到家之后,你再打车回来。” “你想得美。” 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恺悦就看见那辆黑色奔驰车灯亮了,谌子慎径直朝自己的车走去。 恺悦看着他上了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走上去敲他的车窗,“我不想开车啦!” “下次自己打车过来。” 谌子慎往前面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滚去上自己的车。 恺悦磨牙,扔下一句“冷血无情”之后愤然转身。 ………… ………… 恺悦的车行驶在前面,谌子慎一路跟着。 夜深了,女孩子一个人开车确实是危险,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年轻女人被豪车车主劫持去了郊外强jian的这种事情。 恺悦有点讨厌,她开了一路,车速时慢时快,一会儿又变道,很明显是在调/戏身后那辆车。 谌子慎也不跟她急,等到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一下超速冲上去,打了个转弯,车子横着停在了她前面。 恺悦惊呆了。 男人在前面下了车,倚着车身悠悠然抽起烟来。 恺悦握着方向盘直愣愣的瞅着他,皱眉摁了两声喇叭,那人不理她,边抽烟边眯眼隔着烟雾看她。 恺悦脸埋进了方向盘。 过了好一阵,她抬起头来,跟对面那越发痞气的男人对视了好一阵,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去。 凌晨空荡荡的大街上,两辆车停在那里,车主就在这大街上谈情说爱了起来。 恺悦走上去,在男人跟前站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踮起脚尖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烟味瞬间弥漫了她的口腔,她闭了眼,感受着来自他灼热的呼吸,以及身体里的温度。 男人闭了眼,有力的胳膊扣紧了她的腰。 恺悦第一次和男人这样接吻,她不熟练,但她喜欢这感觉,寒冷的街头,和自己的男人相拥在一起,又刺激又快乐。 等到放开彼此,呼吸都有些沉重。 恺悦拉着他的衣领,垂眸低低的笑起来,末了,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救命啊,我遇上流.氓了,挡我的路,对我居心不.良。” 谌子慎扔掉了那半截烟,双手搂在她腰后,低头看她嫣红的脸,“我流.氓还是你流.氓?” 恺悦重新垫脚抱紧了他,“不管了,流.氓就流.氓吧。” ………… ………… 离开酒店后,霍泽南直接开车回军区大院。 快到家的时候,路过大院外面的林荫小道,幼琳突然感慨,“你看,每次路过这里,一眼就能看见尽头的人工湖,往右边一拐,走不了几步就是姥姥家的老房子了。” 霍泽南有听着,一想到那房子马上就要拆了,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想不想回去看看?”他问幼琳。 幼琳叹气,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在路上缓缓停下,霍泽南回头看她,对她说,“今晚带你过去看看,好不好?” “这么晚了……” “呐,再不去,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别后悔。” 霍泽南很将就她,她喜欢的,想要的,能满足的,他都满足她。 他知道,幼琳就是很想再回去看一眼的。 直到幼琳点了头,他才重新启动车子。 湖边静悄悄的,以往,到了深夜,总会有几盏灯亮着,现在这里空无一人,一路上除了霍泽南打着的车前灯,再无光亮。 到了老宅门前,车子停下来,幼琳在副驾坐着,霍泽南下去给她开车门。 男人在外面站着,伸手牵她,幼琳把手塞进他温热的大掌里,这才下车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霍泽南突然好笑的叹了口气,“钥匙都没有,进也进不去。” 幼琳抿唇一笑,小声告诉他,“我有啊。” 霍泽南眼中一丝惊讶,已经看见幼琳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然后找到了老宅的那一把,幼琳笑着对他说,“这是容婶给我的,一直忘了交出去,最后一把钥匙,我想着也可以留个念想,就一直留着了。” 霍泽南接过钥匙,拉着她走上台阶,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埋进门槛,关了门。 一路进去,霍泽南沿路把灯都打开了,整个宅子,再一次灯火通明。 电没有断,水也没有断,四处关着门,才搬走不久,这里连灰尘都没有。 这里还跟之前一样,除了客厅里的水族箱和古董挂钟被搬走了,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 夫妻二人站在宽敞的客厅,一转头便能看见外面的花园,不舍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们去楼上。” 幼琳主动拉住他的手,牵着他上楼。 她走在前面,走两步,又会回头看他一下。 霍泽南依稀有从幼琳的眸中看到羞涩,心里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这里有着两个人太多的回忆,幼琳喜欢这里,霍泽南自然很清楚,如果不是情不得已,他哪里舍得从这里搬走??到了卧室,幼琳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笑着对霍泽南说,“最后一次回来了,今晚我们不走了。” 霍泽南点头,“好。” 进了屋,幼琳没有开灯,一转身就抱住了霍泽南。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男性身体,小手环在他的腰上,“泽南,今晚让我怀孕吧。” 说完,她抬头,便对上男人深沉墨黑的目光。 她主动吻他,用手勾着他的脖子,男人低了头,热情的回应她。 衣物散落了一地,两人忘情的拥吻在一起,霍泽南推着幼琳,一路推到床边,一碰到床沿,幼琳就被他推到了床上。 “小远知道他很快就又要当哥哥了,一定很开心。” 幼琳说这话时,已经没法呼吸了,紧紧揽住身上的男人,听闻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她重新吻住了他。 “锦年也会很开心。” 霍泽南说,“因为锦年要当姐姐了。” ………… ………… 军区大院,某个首长房间里。 凌晨了,儿子和儿媳还没回来,某首长很是不乐意,靠在床上戴着老花镜看书,每隔几分钟就对旁边躺着的人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回不回来啊?” 郑荟如都要睡着了,看着要睡着了就又被他吵醒,实在是烦他,“人家两个成年人,你管他们干嘛啊,搞不好晚宴完了就跟朋友出去聚会了。” “那也得回家!” “哎呦你怎么自己不打电话?” 郑荟如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把首长手里的书给他拿走,哄他睡觉,“泽南是跟幼琳在一起,又不是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放心,没有问题。” 上次霍泽南在外面应酬闹出了丑闻,这件事老首长一直没忘,所以每次霍泽南再有应酬,都规定他不管多晚都一定得回家。 郑荟如刚哄首长大人睡下,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有短信进来。 郑荟如拿起来看了一下,是幼琳发来的。 “妈,我和泽南今晚在外面过夜,明天一早回来。” 看完之后,郑荟如捂嘴一笑,心想这两个人肯定是去过二人世界了,把手机放在一边,对刚躺下的那人说,“幼琳说他们今晚不回家。” 老首长冷冷哼了一句,“不像话!” 转身,背对着郑荟如老大不满的闭上了眼睛。 郑荟如关了灯,躺下,靠过去抱了抱他,“睡吧。”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 霍泽南起床的时候,幼琳睡得正熟。 昨晚房里的等亮到大半夜,差不多三点了两个人才睡,霍泽南睡得少起得来,幼琳就不怎么起得来。 不就跟他说了句“你努力点”,然后他就真的很努力,努力到幼琳腰部以下都不能再动了。 霍泽南在浴室洗漱完毕,出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笑着走到床边坐下,叫幼琳起床。 幼琳半睡半醒间转了身背对他,不想理他。 233.233霍泽南低头又抽了口烟,“你个臭流氓” “起床了,我们回家吃早餐。” 男人低头,凑到她后颈,在她脖子间呵着热气。 幼琳被他弄得很痒,整个人彻底缩进了被子里,眼睛还是闭着,心里叫嚣着,我很困我很困,不想起床! 几秒钟后,男人自身后将她捞起来,凉意袭来,幼琳一个激灵,困意都去了一大半。 “你讨厌!” 她拥着被子骂他,身体还是裸着的,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叫她脸红偿。 霍泽南笑着点头,“我讨厌,我讨厌昨晚你还一直缠着我?” “是你缠着我!” 这人恶人先告状,真的好烦。 幼琳不再理他,拿衣服穿起来。 还是昨天那一身儿,礼服不好扣,霍泽南自觉地来到她身后,帮她拉拉链。 背对着他,幼琳听见他在说,“昨晚一定行。” “可我还想去你公司上班呢。” “生完孩子再去也一样。” 等幼琳穿好衣服,男人搂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你看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让我觉得,你跟十几年前一样,还是个小女生?” 幼琳脸上热乎乎的,靠在他怀里,“可我觉得你老了。” “我是老了,但我的女人不能老,我得宠着她,让她无时无刻,都有一颗少女心。” 他亲吻她的额头,“就算我们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他们的妈妈,也都还是个少女。” 十一月很快就来了,幼琳顺利考过了会计资格证,去了崇达的财务部报道。 一切都这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然而,霍泽南那么努力了,幼琳还是没能怀孕。 男人有点焦虑,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幼琳的问题。 幼琳笑话他,“你这么急干什么,怀孕这种事情不是你想有就有的,得靠缘分你知道不知道!” 男人想了一下,很认真的问她,“可能是我不够努力?” 幼琳一下就拉开他,和他保持距离,“你饶了我吧。” 整个崇达集团,见过幼琳的人不多,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董事长夫人。 财务部的老员工不知道这个漂亮女人的来路,只觉得她这么空降,肯定在内部有什么后台。 财务部林经理是霍泽南的心腹,当然清楚幼琳的身份,幼琳自己想低调工作,林经理自然不会说出去。 每次那些人在背后议论幼琳,林经理听见了都会走过去打断,“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在背后嚼人舌根,还想不想干了!” 幼琳和霍泽南都是一前一后的去公司。 有时候,霍泽南不太忙的时候,就会带上锦年去公司办公。 锦年现在还没有上幼儿园,等明年上了幼儿园了,爸爸妈妈白天见到她的机会就少了。 早上容婶会把锦年中午的饭菜装进膳魔师的保温杯里,三个格子,分别装了饭和菜,还有一格是汤。 这天上午锦年又跟爸爸一起去公司,整个上午,她都在办公室堆积木。 偶尔办公室回来几个高管,见了那漂亮小丫头都忍不住夸两句,有女性高管,则会过去捏捏孩子小脸蛋儿,实在是喜欢得很。 霍泽南很享受别人对自己女儿的称赞,他和幼琳的女儿,自然是众星捧月长大的。 男人宠女儿会宠成一种病,霍泽南病得不轻,随时随地都想看着女儿,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女儿捧在手心里。 到了十一点钟,助理敲门进来,提醒他,“董事长,该出发去机场了。” 刘猛今天的航班飞c市,霍泽南亲自去接他。 这次他过来,也把妻子也带着过来了。 退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妻子也赞成他跟着霍泽南做生意,少一分危险,多一份安稳。 在他们来之前,霍泽南已经安排好他们的住处,房子是霍泽南让幼琳布置的,没交给任何人,可以看出他真是很重视刘猛了。 霍泽南的助理要派去分公司,手里正好缺人,刘猛来了,也就把特助的位置留给了他。 霍泽南身边需要信任的人,刘猛和他共过生死,这种人就是他最信任的。 11:05,霍泽南穿上外套,将锦年抱在怀里,出发去机场。 锦年穿着厚厚的粉色防寒服,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一路上都在问霍泽南,“我们要去哪里呀,去哪里呀爸爸。” “去机场接叔叔。” “接哪个叔叔啊?” “刘猛叔叔。” “哪个刘猛叔叔啊?” “……” 噢,跟锦年聊天会死掉很多细胞的,好在霍泽南比较有耐性,慢慢的和她介绍她的刘猛叔叔。 赵司机在前面开车,霍泽南在后排和孩子讲当年部队带兵演习,他讲得很带劲,锦年听得也很带劲。 很快就到了机场。 霍泽南抱着女儿站在乘客到达处,西装革履的男人,长得英俊挺拔,一身贵气,再加上那孩子又很漂亮,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锦年小小年纪就学小远哥哥叹气,捏着爸爸的耳朵,“爸爸,他们又在看你,好受不了。” 刘猛和他妻子向昀推着行李出来,一眼就看见正和女儿在说话的霍泽南,刘猛激动得抬手朝那头挥了挥,“霍哥!” 霍泽南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这就看见戴着墨镜正咧嘴望着他笑的那个大块头。 ………… ………… “先把你们俩送到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再去公司接你们大嫂出来吃饭。” 车子行驶在路上,霍泽南抱着孩子,对前排副驾的刘猛这么说。 向昀怀着孩子,这才四个月大,她坐在霍泽南身旁,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大老板,向昀自然有些拘束。 “大嫂也在公司上班吗?” 刘猛笑着转过身来,用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 霍泽南点了下头。 霍泽南的注意力在女儿身上,跟刘猛说话时也拉着女儿的胖手,放在嘴边亲吻。 刘猛看了看坐姿拘谨的向昀,抬了抬下巴,笑着对她说,“媳妇儿你别害羞,霍哥性情中人,很随和的。” 向昀脸上红了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害羞……” 霍泽南这才看向昀,笑道,“我和刘猛认识很久了,跟我就不要客气,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向昀点点头,“好,谢谢霍哥。” 向昀年纪也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六七,比刘猛小了好几岁,是个小娇妻,跟陌生男人说话放不开,这倒是好事。 霍泽南反而不大喜欢那种跟任何男人都能一见如故的女人,那像什么话,能是正经女人么? 有时候他出差时间长了,半个月没回来,一大家和幼琳亲热,幼琳都还害羞呢,更何况是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所以向昀的放不开,倒像是良家妇女应有的举动。 先送刘猛夫妻去公寓,房子是霍泽南选的,跟他做邻居。 有时候霍泽南也会和幼琳过来住,有朋友在这里,也可以聊聊天。 安置好了二人,又改道去公司接幼琳。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十二月中旬,财务部已经开始着手做上一年的总报表,整个办公室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霍泽南打电话来让幼琳出去吃饭,幼琳看其他同事都在忙,她肯定不好意思自己先走。 再说了她一个新人,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还是谦逊一点比较好。 她跟霍泽南说今天中午加班,一会儿吃外卖。 挂了电话,霍泽南直接就皱了眉。 锦年在爸爸怀里一个劲的喊妈妈,妈妈,小模样可怜巴巴了,一个上午没见到妈妈,好想妈妈。 向昀觉得锦年好可爱,她爸爸打电话给林经理的时候,拉着锦年的手,“锦年,我是阿姨,过来阿姨抱好不好?” 锦年撅嘴,往爸爸怀里躲,“不好,我要爸爸抱。” 向昀忍不住弯了唇笑,“抱一下就不给,锦年好小气。” 刘猛在前面笑,“哈哈,以后你女儿保证也是只要自己爸妈抱。” 向昀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女儿乖,女儿听话,老子喜欢女儿啊。” “……” 那对夫妻在那里讨论是儿子还是女儿的时候,霍泽南一个电话打到了林经理那里,“你随便找个借口让童幼琳下班,马上。” ………… ………… 幼琳这头忙得热火朝天,那头林经理走过来咳了两声,故意要给其他同事听见,“童幼琳,你家里人打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幼琳:“……” “你爷爷生病了,让你赶紧去医院。” “……” “还不快去?” “好的。” 幼琳不需要用脑想,就知道是霍泽南搞的鬼。 她这边已经很上道了,工作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的,不知道那人捣什么乱,太烦人了,陪刘猛晚上也可以陪的吧。 幼琳拎着包出了办公室,刚进电梯林经理就赶过来了,一把挡住电梯门,气喘吁吁的。 “林经理你也要下楼吗,一起?” “幼琳对不起啊,董事长非要你下去,我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了,只好说你爷爷病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林经理双手合十的抱歉样子,幼琳笑起来,“没关系,我爷爷早就过世了。” “是吗,那太好了!” 林经理一听这话就立马松了口气,心里谢天谢地,但话一说出来才意识到有问题,赶紧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我这张笨嘴!” 幼琳笑着摇摇头,友善的握了握她的手,“别道歉了,小事情。我得先下去了,那人等久了要不耐烦。” 电梯门合上,林经理站在原地好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董事长一定很爱幼琳,连个中午都要一起吃。” 幼琳到了公司大厦外面,看见霍泽南的车停在那里,便小跑着下梯子。 冬日里的阳光很灿烂,照射下来落在幼琳的身上,远远看去,幼琳整个人仿佛度了一层金色——霍泽南自车窗看出去,自己的女人,真是怎么看都漂亮。 向昀第一次见到幼琳,还没有开口和她说第一句话,就会觉得这个女人一定很好相处,因为她脸上的笑意那么温和,会让她身边的人感到温暖。 这车超载了,多了一个小孩子。 霍泽南坐在中间,抱着锦年,幼琳一直拉他把他往自己这头拽,“你小心点,别碰到了小昀的肚子。” “好。” 霍泽南果然往幼琳那边挪了挪。 向昀很不好意思,这车是人家霍哥的,人家反倒那么客气了。 幼琳上车后,锦年就一直要她抱,霍泽南立马就皱眉,不高兴。 霍泽南经常吃这种醋,幼琳都习惯了。 等到锦年去了妈妈怀里,霍泽南才对前面副驾的刘猛说,“公司的车,你看你喜欢哪一辆,先开着,过阵子有时间我再陪你去车行换新的。” 刘猛呵呵的笑,大老爷们不拘小节,“霍哥,我开拖拉机都成,你也别给老子整高级了,太高级的老子不习惯。” “刘猛你别老子老子行吗?” 向昀皱眉骂,觉得自己老公有时候也该注意一下形象。 霍泽南回头看向昀,笑道,“当兵的都这样,小昀你还没习惯?” 向昀看着霍泽南,“霍哥你比他斯文多了!” “看看,她又说老子不斯文——嗳男人斯文起来有什么意思,难道女人不该喜欢狂野的?” “……” 这车上除了锦年,也都是结了婚的人,但是刘猛突然整这一句,后面三个人都是一怔。 幼琳害怕那家伙还要说点什么儿童不.宜的出来,赶紧捂住了锦年的耳朵。 “刘猛你别说话了!” 向昀吼了他一句,那人终于闭嘴。 向昀对霍泽南说,“霍哥你教育一下他,别等孩子以后尽跟他学。” 霍泽南笑,“好,回头我骂他。”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海鲜酒楼门口停下。 霍泽南下了车,走到那头敲赵司机车窗,“赵叔,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赵司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在这里等你们就好。” 向昀在向幼琳请教育儿心得,刘猛见霍泽南和赵司机在那边争持不下,也走过去劝赵司机,“老赵,有饭就一起吃啊,别那么见外嘛。” 赵司机见霍泽南和刘猛都在外面等他,他也不好意思坐在车里了,只好下去,一起进了酒楼。 赵司机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跟对了人。 八十年代的时候,他一个农村进城来打工的穷小子,有一次在路上看见小偷偷了温太太的钱包,他也是不怕死,不怕那可能是偷盗团伙,硬着头皮追了一路,最后把钱包给温太太追了回来。 从此以后,得到温家的抬爱,就一直给温老先生当司机,后来温老先生和温老太太过世了,又给泽南的母亲温明珠当司机。到霍泽南掌控崇达以后,赵司机心想着自己老了,霍泽南可能要换掉他,可是霍泽南依旧还留着他。 赵司机还记得,当时霍泽南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车子开慢一点没关系,只要开得稳开得好,赵叔你可以开一辈子。 泽南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极有人情味的人,赵司机一直记着。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饭后,赵司机送几个人回公寓。 锦年要睡午觉,去公寓后,霍泽南和幼琳便没再离开。 赵司机把车留给了霍泽南,自己则打车回的公司。 向昀一个孕妇,吃完饭就犯困,和幼琳聊了一阵就要去睡了。 幼琳也回了自己那边,睡在了锦年旁边。 男人不困,在阳台上抽着烟聊着天,不时还要开两句玩笑。 跟刘猛在一起,霍泽南就忍不住说脏话,刘猛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霍哥,我老婆说我要把你带坏,你到底是自己坏,还是我把你带的坏啊?” 霍泽南低头弹着烟灰,耳后把烟拿到唇边抽了一口,抬眼轻飘飘的问他,“哪一种?” 刘猛笑得痞子一样,“你说哪一种?” 霍泽南低头又抽了口烟,“你个臭流.氓!” ………… ………… 回到自己那屋时,幼琳已经和孩子一起睡着了。 霍泽南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便睡在了老婆孩子旁边。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醒来时,身边却没了人。 “幼琳?” 霍泽南刚醒,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他边穿衣服变往外走,还是没见到人。 直到打开大门,终于听到对面那屋里有大人小孩的笑声。 刘猛那屋没关,霍泽南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刘猛站在屋子正中央,锦年却坐在他的肩上,刘猛转着圈,锦年咯咯咯直笑。 霍泽南脸色都变了,鞋都忘了脱就往里面走,上前一步拉着刘猛的后衣领,“把我女儿放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一起看向他,见他一脸的不满,向昀很是不解。 幼琳叹气,抬手抚额,无奈地对向昀说,“他是这样的,不要他女儿坐任何男人的肩膀,除了他自己。” 向昀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来,“霍哥你好小气!” 霍泽南从刘猛肩上把小家伙抱下来,垮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是叔叔也不许这样。” 刘猛翻白眼,抱肘看他,“我说霍哥,你这样子,你身边的男人谁敢抱你家锦年?” “当然,没我允许,哪一个敢抱我女儿?” 霍泽南心里冷哼,抱着锦年亲了一下。锦年嫌弃的看着他,把他的脸推开,奶声奶气的,却是很认真的对他说,“我要刘猛叔叔。” “哈哈哈!” 那边,某个人可乐了,摊了摊手,“没办法,老子就受你女儿欢迎,来来来,快给我给我给我!” 总之,那天下午姓霍的某个人脸色有够难看的,临走时瞪着人家刘猛蜀黍,“你给我滚回去当兵!” 刘猛笑嘿嘿的站在门口,大手一扬,“董事长慢走,董事长路上小心开车。” 向昀走过去打刘猛一下,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别打击霍哥了,他好像很受伤。” 是有点受伤。 直到上车,霍泽南都还很不甘心的转身问坐在妈妈怀里的小包子,“锦年,你老实说,你最喜欢的男人不是你爸我吗?” 锦年挑着小眉头,脸偏到一边,吐字清晰,“瞎说,刘猛叔叔说,我最喜欢的,应该是,我的老公。” 234.234今晚我们就住那儿不走了,晚上你想干嘛都可以 一周很快就过去,转眼到了周末。 周六这天,许磬赖不住无聊,一大早打电话给霍泽南说要来个户外烧烤。 霍泽南当时刚起床,正站在幼琳身后看幼琳洗脸,满眼深情——许磬一个电话打扰了他,他极其不爽。 “烧烤?你几岁了要搞那玩意?刘猛他老婆怀孕了我怎么知道他要不要参加?” 霍泽南说到这里,幼琳从浴室里探出个脑袋,“烧烤吗?小远和锦年一定想去,想想就觉得很好玩。” 男人立马改口,“行,我转达刘猛——我负责场地?去你的!偿” 幼琳趴在门框上,懒洋洋的看着外面单手插着裤兜走来走去接电话的男人,“泽南,公寓那边,那个大露台,不是正好么?” “……” 撂下电话,男人走过来圈住幼琳,狠狠地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我打算今天带你和孩子们去那边过一天的,这下所有人都要去,你不觉得吵?” 幼琳搂着他的腰仰头看他,“我喜欢热闹啊,孩子们也喜欢,正好我可以给大家做甜点。” 好久没做了,幼琳怕自己手生。 上午九点三十,霍泽南驱车,带着老婆孩子去超市买食材和烧烤工具。 霍泽南很不高兴,年纪越大越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老婆孩子的周末,烦人,闹腾,只想和老婆孩子待在一块。 …… …… 小远和锦年很兴奋,自己动手烤烧烤,那不是很酷么? 锦年坐在购物车里,小远推着她,爸爸妈妈在后面指挥,要这个,要那个,小远是小小搬运工,购物小能手。 锦年特别开心,红扑扑一张小苹果脸,笑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 一会儿又要见到刘猛叔叔了,好喜欢刘猛叔叔嘤嘤嘤! 霍泽南负手走在后面,脸色寡淡,很明显就是不喜欢这种大聚会,要聚会跟自己老婆孩子聚一聚就好了嘛,搞这么多人干什么! 幼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话都不想和他说。 刚才在路上,幼琳已经让他打电话给静文和止非了,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一个都不能少呀。 幼琳差点把她爸和宋阿姨都叫来,又觉得年轻人在一起要开黄腔,尤其是刘猛,还是不要把老年人叫来比较好。 “干什么嘛,说了那里就是我俩私人地方,最多带小远和锦年去,你他妈邀约一大堆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某人语气不大好,倒也没敢大小声,就是在超市里念念叨叨,表示不满。 幼琳挽着他胳膊,笑眯眯的哄他,“今晚我们就住那儿不走了,晚上你想干嘛都可以。” “……” 耳根有点热,低头看面带羞涩眼含笑的女人,咳咳两声小声说,“我想如何都可以?” “嗯。” “那我要……” “晚上再说!” 幼琳伸手捂住他的嘴,忍不住脸红,“我就喜欢周末跟朋友聚会,大家说说笑笑过一天,多好。” 男人握住她的手,“听你的,以后常聚。” …… …… 快十点钟的时候,乔止非开车照着霍泽南说的地址去他公寓。 静文昨晚睡得较晚,早上起来有起床气,这会儿呆呆的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两眼无神。 乔止非看她一眼,淡淡道,“昨晚老子没怎么搞你,你这样无精打采的干什么?” 静文皱眉看他,“我不想和你说话。” “呵呵。” 男人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表情宠溺。 到霍泽南家的时候,刚从电梯出来就听见那屋热闹得很,进了屋,放眼望去,客厅里都坐满人了。 男人在一边抽着烟聊着天,女人就忙着把肉和蔬菜串起来。 很快乔止非加入了男人的阵营,静文蔫蔫的过去坐在思琦和幼琳旁边,帮忙。 “姐,你看起来气色不佳,你肿么了?” 思琦看她脸色不好,碰了她一下,问她。 静文这才坐直了腰身,勉强笑笑,“没有啊,我挺好的。” 一点都好行么,昨晚乔止非半夜两点回去把她弄醒,之后男人呼呼睡去,她睁着眼睛到快五点才重新睡着。 不过这种事情那么*,静文才不会对别人讲。 不是听说有x生活的女人都面若桃花么,为什么只有她看起来那么苍白! 静文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把鸭心串成一串,放在盘子里。 坐在静文对面的言璐,一看静文那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捂嘴偷笑了一阵,清了清嗓子问她,“那个,你昨晚纵.欲过度是不是?” “……” 静文额上汗都吓出来了,“嫂、嫂子你别胡说……” 言璐呵呵的,已婚妇女也不知道什么是害臊了,“哎呦,说出来我又不会笑你。我跟你说哦,许磬那个混蛋,有一阵子就是浴求不满,一早一晚都要来个两次,那阵子我跟你这样差不多我跟你讲!” 这种话题静文还不适宜这样子聚众聊,再一次低了头,继续串鸭心。 言璐大大咧咧的,又蹭了一下旁边在嗑瓜子的思琦,“喂喂,许樵那家伙黏人不黏人?” 思琦这种傻白甜,跟言璐一样不会害臊,哈哈一笑,把瓜子壳扔进垃圾桶,“还好吧,他要老缠我,我就跟他急,我跟他一急,他就滚远了。” 坐在言璐旁边的是宁希,说到这话题,三十几岁的女人真是没几个会脸红,“男人都一副德行,女人还是得爱惜自己身体,顾简要老想着那档子事的话我一定让他自己睡一个房间。” 宁希说完看向旁边带着一次性手套腌制鸡翅膀的幼琳,笑着问她,“泽南会不会很狂野?嗯?当兵的体力别提多好了……” 幼琳笑起来,扫了一眼在做诸位家庭妇女,聪明的把注意力转向了挺着大肚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向昀,“这种问题该问小昀啊,当兵的体力好不好,她最清楚。”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向昀脸上,向昀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肚子能这么大?” 言璐坏得很,贼兮兮的盯着人家向昀,“快说啦,跟嫂子们分享一下啦,别这么小气。” 刘猛过来喝水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自己媳妇儿一张脸红得能滴血,笑嘻嘻的走过去往沙发扶手上一坐,拥着向昀,立马摆出一副可怜相,“各位嫂子们,不要欺负我家小昀,小昀那么老实,你们忍心么?” 言璐随手拿起一个靠枕扔过去,“滚,女人堆里凑什么热闹!” 刘猛被轰走了,家庭妇女们又向老实巴交的向昀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半个小时后,露台上搭起了烧烤支架。 男人们上场了,一个个的脱掉了外套挽起袖子,有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露台上有懒人椅,家庭主妇们扶着向昀过去坐,向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幼琳给她端来一杯热饮,“别客气,这里都是自己人。” 向昀真觉得自己老公交了不错的朋友,这里,一个个都是真心的待他们夫妻二人,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城市,也不枉对霍哥如此信任。 锦年坐在刘猛叔叔肩头吃烤肠的时候,小远正和其他叔叔们一起忙着烤肉烤蔬菜,爸爸就站在他旁边,爸爸一脸的不满不知为何。 小远顺着爸爸的目光看去,爸爸老看锦年和刘猛叔叔,哦,是吃醋了。 小远叹气。 有没有搞错啊,锦年被别人抱着搂着,他要不要这样焦灼?他太小气了! 静文和思琦端着盘子在客厅看电视,这个时候乔止非接着电话走进来。 外面人多,太吵,听不清楚。 静文看着他走到了那边的落地窗,男人接着电话,留给她一个背影。 思琦也看了一眼乔止非。 思琦被辣椒辣到,喝了口热水,然后问静文,“姐,你和乔哥打算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呀?” “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个事情静文就有点无奈,爸爸一直不同意,总不能先斩后奏吧。 而且,就算乔止非不说,她也知道,乔止非舅舅是不大喜欢她的。 几分钟后,乔止非走过来。 “静文。” 乔止非叫她,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舅舅找我有点事,我得先过去一趟。” 静文站起来,和他面对面站着,不大情愿的点了下头。 要是乔止非跟她说一句“你和我一起去吧”,她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他舅舅不喜欢她,他不敢贸然带她过去,意识到这样的事实,静文心里难免低落。 日日相对的人,最最亲密的枕边人,他至今还没有带她去见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是他不愿意,是他自己清楚,他舅舅不想要静文做他的老婆。 …… …… 一帮男人站在那头哄笑,不知道又是谁说了什么段子。 乔止非扯了张纸擦嘴上的辣椒末,走过去对各位说,“各位哥,小弟有事要先走一步,改天有时间再陪大家好好喝一杯。” 说完这话他拍拍站在旁边的,才刚认识的刘猛。 刘猛跟他握了下手,“乔哥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喝酒,白的啤的都奉陪。” 乔止非点点头,手在刘猛背上拍了几下,然后跟大家伙挥挥手,“先走。” 霍泽南有注意到他在接完电话前后,情绪上有了不小反差。 再看屋里的静文,也不太好。 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自己妹妹和妹夫,霍泽南关心,眉头渐渐就皱起——在看大门那边,乔止非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了。 抬手摁了摁眉心,心下叹息,转而又很快平复了心情。 今天这么多朋友都在,有什么事还是回头再问乔止非比较好,霍泽南心里有数,那两个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小的困难。 “止非怎么了?” 许磬在旁边喝着啤酒,小声问霍泽南。 “应该是被他舅舅叫去了。” 霍泽南吃着签子上的牛肉,抬眼看了一眼许磬,“我爸看不上人家的出生,人家不见得瞧得上咱们家。” 许磬笑,“正常,对立面的两种身份,很难糅合。” 霍泽南点点头。 又吃了一口牛肉,再看许磬,竟豁达的笑起来,“不过止非这人做事向来靠谱,我相信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明知道这样的感情碰了就收不了手他还敢碰,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心理经得起往后的困难。” “他是个靠谱的人。” 许磬拿啤酒瓶子跟霍泽南碰了一下,大口吃着肉,跟霍泽南开起了玩笑,“最近晚上尿多,老起来往厕所跑,可能肾不大好了。” 霍泽南也笑,“你爸的鹿鞭蛇鞭酒你没少喝吧。” 许磬摸鼻子低低发笑,心下稍有感慨,“妈的,老子都四十好几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顿了顿,再望着霍泽南一笑,笑容里便有了沧桑的味道,“最近总想起那时候的你,我,子慎,那时候小樵总是跟在我们身后追,咱们四个人一起挨揍,一起翻墙,被骂了,被揍了,但那些日子总是让人怀念的。 人活一辈子,有时候想想也真没意思,成家立业,到孩子们长大,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留在身边的财富地位其实没多大意义,要留住的,是最在意的人才对。” 许磬一直看着霍泽南。 霍泽南和他对视良久,能从他温和的目光里,看到自己平静的脸。 霍泽南点头,“对,要留住在意的人。” “和子慎算是言归于好了?”许磬笑着问。 “我们一直没有多大问题。” 出来的时候也有打给谌子慎,但谌子慎今年一直很忙,就在今早七点钟,他已经坐上了飞往吉隆坡的航班,出差。 霍泽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刚下飞机,出了机场,在去往酒店的高速公路上。 能在一身疲惫的时候接到老友电话,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了。 这一整天,谌子慎都将精力充沛。 谌子慎和霍泽南约了,等他这个月忙完了,他会回来跟这一大帮子人好好喝一杯。 谌子慎在电话里还说,有件事情霍泽南知道了肯定会揍他。 霍泽南笑,“被我揍一顿能得到心头好,你岂不是赚了?” 霍泽南大概能猜到,谌子慎和凯悦的关系已经趋于明朗化。 但霍泽南不知道这对于那两个人来说是不是好事,他不赞同但也不会反对,可这事儿要是放在恺悦爸妈身上,反对的几率一定是大于赞同。 谌子慎和幼琳结过婚的那层关系是其一,再者,谌子慎比恺悦大了整整十五岁,要不是辈分在那里,恺悦叫他一声叔叔毫不为过。 跟许磬说到这里,霍泽南就有点头疼了。 许磬笑得极其爽朗,抬手搂住霍泽南的肩膀,“你头疼什么,子慎那个人,你妹要是嫁给他,是你妹的福气。” 霍泽南点头。 谌子慎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不轻易跟什么女人有牵扯,现在他自己主动地对霍泽南说起那件事,那就说明他对那事有多重视。 “我这里没问题,重点是我妈和陆叔,应该不会同意。” 霍泽南摁了摁眉心,手里的啤酒又和许磬碰了一下,瘪瘪嘴笑道,“我倒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 …… 景安路在c市西面,这一带也算是城里的富人区,龙爷的别墅就在这条路最金贵的地段。 花园里,不远处的喷泉滴滴答答落进水里,水中游着一尾尾的金鱼,站在水池边上的巨型德牧,正用锐利的目光瞧着花园里的动静。 大门口站着一排黑衣保镖,全都带着墨镜,耳边挂着耳机,对别墅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乔止非和龙爷走在人工草坪上,甥舅二人都各自夹了一支雪茄,走着,聊着,抽着烟。 “舅舅给你找的,都是最好的,止非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个军区首长,首先他看不上你,其次,舅舅也看不上他们,懂吗?” 龙爷脖子上挂着大金项链,也镶了金牙,身上却穿着保守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向了金丝边的鸟笼,笼中鸟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绿色画眉。 他和乔止非说这话时,乔止非面不改色的看着前方,心中自有计较。 乔止非没有应答舅舅的话,往前又走了几步,转而对舅舅说,“什么事我都可以听您的,唯有这件事,舅舅,我可能会违背您的意愿。” “混账东西!” “啪”的一掌朝他脸上飞过来,乔止非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龙爷有些恼怒的瞪着外甥,“你他妈的有没有脑子,外面那些公安,一个个的都在盯着你舅舅,你舅舅躲都躲不及,你倒好,偏偏要去招惹一个那种家庭的女人!” “舅舅……” “混蛋,你在这给老子等着,老子尿完回来再跟你说!” 龙爷尿急,转身去了身后气势恢宏的大别墅,乔止非站在原地叹气,心想你又没做坏事,公安要盯就让他们盯呗。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烧烤什么的,乔止非其实非常想留在霍泽南那边跟朋友一起聚会,龙爷一个电话找他,他不得已才过来的。 这会儿站在刺目的阳光底下,百无聊赖,乔止非人在这里,心却在霍泽南那里。心怎能不在那里,自己媳妇儿还在呢。 倚着一根灯柱把手里那根雪茄抽完了,觉得辣口,乔止非转身也进了别墅,打算倒杯水喝,顺便找他舅舅。 别墅装潢极其豪华,乔止非一直觉得自己舅舅挺俗气的,整栋房子就写着一个大写加粗的“壕”字,但华而不实,毫无品味,难看! 一楼没人,乔止非喝完水就上楼去了。 到了二楼舅舅房间,乔止非正打算抬手敲门,就听里面的人在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可以暂时歇一下,等风头过去,我再重新选地方造工场……” 乔止非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僵在原地。 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往外冒着冷汗。 工场? 制毒工场? 下一秒,舅舅的脚步便近了,乔止非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舅舅沉着冷静的声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通知。” 235.235你是不是在外面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嗯? 乔止非能回忆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的酒吧还不规范,有毒贩在他那里贩毒,也会有人因吸毒死在他哪里。 他依旧记得第一次看见那个前一刻还穿着漂亮贴身群在舞台中央扭动的那个女人,后一刻便全身抽搐死在他的脚边,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恐惧,不是被对方社团砍得遍体鳞伤,而是看见有人犯了毒瘾死在面前。 他很恨那些制毒贩毒的人,以前他恨自己的父母,这一刻,他对舅舅的恨丝毫不少于那时对父母的恨——自己的父母,也是在被警方抓获之后犯了毒瘾死在了监狱。 下午六点钟的晚餐,在龙爷的别墅撄。 这天龙爷给乔止非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差不多二十六七的年纪,很漂亮,身材很好,符合绝大多数男人的审美标准。 她叫邹婕,是龙爷一个朋友的女儿。 乔止非心里冷笑,他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么? 乔止非微笑和那个女孩子举杯,长得英俊的男人,自会令女人难以把持,女孩当晚就跟自己父亲表明心意,她喜欢乔止非偿。 这天晚上乔止非遵照龙爷的嘱咐,亲自开车送邹婕回家。 一路上,邹婕把他的生辰八字都打听了个清楚,自信的女孩儿,她想,这个男人她志在必得。 乔止非把邹婕送到家之后,立马调头去找霍泽南。 当时是夜里将近十点,霍泽南刚洗完澡打算和老婆亲热一番,乔止非一个电话打过去,很显然他不会有多高兴。 “霍哥。” “你有事不知道早点打过来吗?” 听出男人厌烦的声音,乔止非再是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笑,“打扰到你是我不对,但我有急事真的要找你,你出来一下。” “……” “很严肃的事情,霍哥,我必须见你。” 半个小时之后,霍泽南在小区外面,上了乔止非的车。 乔止非把车开到了隐秘的地方,停了车,这才开了车下去。 两个人男人靠着车身而立,乔止非递给霍泽南一根烟。 霍泽南给他挡回去,皱眉,“一会儿回去你嫂子闻到烟味要揍我的。” 乔止非把那根烟收好放进烟盒,咬着自己那根烟低头点燃,笑道,“有女人揍你,也是令人羡慕的啊。” 霍泽南很安静的注视着他,没有吭声。 良久,乔止非抬起头来,眯着眼,烟雾从口腔里徐徐呵出,“霍哥,我要是背叛了自己的亲舅舅,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霍泽南反问,“为了静文,你打算听从我爸意愿?” 乔止非摇头。 又抽了口烟,他才垂着眼缓缓道,“我舅舅,他可能在c市有制毒工场。” 霍泽南并不震惊。 “并且,有好多年了,我想应该是从我父母被抓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被捣毁干净。” 看着霍泽南满眼复杂情绪,他倒是笑了,“你可能早就知道,对么?” “首长也知道,所以才会要我和我舅舅断了关系,对么?” “霍哥,我该怎么办,那个人,他毕竟是我舅舅!” 乔止非扔掉了烟头,跟霍泽南对视,他一双眼睛已经染上了雾气。霍泽南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右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肩头,像是深思熟虑依旧,对他说,“一切的违法犯罪,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决不允许出现在自己的范围内。” “止非,我和我爸,我们出身军人,我们有自己永远坚定且不可动摇的立场,在我爸知道你舅舅一直在做那种勾当的时候,我爸没法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原谅我,实际上,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和你站在了对立面,即便我再信任你不会和你舅舅狼狈为奸,但我也不会允许静文卷入那样一个世界,是黑暗的,是危险的,也包括你,我甚至也很赞同我父亲,让你和你的舅舅,划清界限。” “不能。” 乔止非摇头,毫不犹豫的,告诉霍泽南。 霍泽南眼中出现疑虑,“止非,你是非分明,你知道的,你舅舅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么?”乔止非笑。 他低头,苦笑在唇边显得有些凄凉,他对霍泽南说,“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把他交给公安,我想亲眼,看见他得到应有的下场。” “止非?” “霍哥,相信我,我今晚能来找你,我已经做好了未来会发生一切应有的准备。” “你想干什么?!” 霍泽南意识到他的打算,近乎怒吼,“那些不是你该做的,听我的,远离他,从此不要再接近他,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和静文在一起,结婚,生子,过你应有的平静生活!” “那他呢?他什么时候才会被抓?单靠那几个没用的破警察么?” 乔止非笑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往身后一靠,仰着头看天空那零星几点星辉,长长呼气,“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才能抓到他?” 霍泽南是彻底的震怒,“你想过静文没有?!” 乔止非释然的笑着看向未来大舅子,“想啊,就是因为想着她,想着我女人是将军的女儿,想着我也要像她父亲那样——她能为自己父亲骄傲一辈子,我也要,让自己成为她的骄傲。” ……?…… ………… 凌晨,霍泽南醉醺醺的回去,躺上了床,自身后拥住早已熟睡的女人。 幼琳在睡梦中被他弄醒,转过身来,一呼吸就闻到他身上浓浓酒气。 “霍泽南,你又喝酒了?” 幼琳微微皱了眉,夜深了,她说话也放轻了声音。 白天喝啤酒她没管他,那是因为朋友都在,不想扫他的兴。 但晚上再喝,那就是过分了。医生说了最好就是戒烟戒酒。 “嗯,喝了。” 男人笑笑,凑过去黏上了她便要吻上去。 幼琳挡住了他,问他,“你去见谁了,神神秘秘的,之前问你也不说。” “一个朋友啊。” 霍泽南有了醉意,脑子不大清醒了,但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体的躁动,他需要幼琳。 他翻身覆在幼琳身上,滚烫的吻就这么落下来,幼琳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却还没忘了质问他,“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呀,我想知道……” “就是一个朋友,男的,别吃醋。”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么?” “有啊,多了去了……” 同一时间,乔止非回了自己公寓。 静文一直没睡,在等他。 乔止非到家时看见静文锁着小身体在沙发上看电影,走过去放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淡淡开口问她,“怎么还不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静文双脚放下来,踩在地板上,连拖鞋都忘了穿。 乔止非看了一眼,皱眉。 但他今晚什么都没说,径直就去了卧室。换做以往,静文忘了穿鞋是会被他骂的。 静文跟去了卧室,乔止非把她挡在了浴室外面。 静文站在浴室门口,问他,“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在外面吃过宵夜了。” “好吧。” 其实静文有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猜到他可能在外面喝了酒吃过了宵夜。 等到乔止非从里面出来,静文立马上前踩在他的拖鞋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笑着问他,“跟什么朋友吃了宵夜,我认不认识啊?” “不认识。” 乔止非把她拉开,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静文跟在他身后,觉得他态度好冷淡,心里难免委屈,“你怎么了,好像有情绪,我又没惹到你啊。” 乔止非坐在沙发上笑笑,“我没说你惹了我啊,我可能累了,不太想说话。” “那你以前累了也要和我说会儿话再睡的。” “以前刚刚把你追到手啊。” 乔止非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笑得有些轻佻的看着静文,“男人不都这样,刚开始追女人真是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追到手了,也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静文蹙着眉站在他对面盯着他好久,这才平静开腔,“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好奇怪?” 男人站起来,抽着烟走到她跟前,一把搂住她的腰,“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心上。” “以后不许这样了,会吓到我。” “嗯,不这样了……” 男人的唇抵着她的额头,亲吻她。 静文的小手扶着他精壮的腰身,柔柔的一团贴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静文的身体太过柔软,还是吻着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太过柔软,乔止非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舍不得离开她。 滚烫的吻自她的额头移到她的唇,静文回应他的热情,他带着她去了床边,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床。 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静文伸手去床头关灯,乔止非摁住她的手腕,一对儿明亮漆黑的眼睛像是要抵近她最最温暖的心里去,“别关灯,我想好好儿的看你。” “乔哥……” “让我看清楚你。” ……?…… ………… 十一月四日,谌子慎从吉隆坡出差回来。 小陈在机场接到他,一路都在汇报这一星期的工作。 谌子慎脸上略显疲态,他还有意要去公司。 小陈叹气,“老板,现在下午三点,你到家已经三点半了,再洗个澡休息一会差不多天就黑了,您还是乖乖在家等着恺悦,晚上来个约会吧。” 谌子慎笑。 这个小陈,现在不仅要安排他的工作,还要安排他的生活,连他的约会也都给安排上了。 小陈跟男朋友处在热恋当中,丝毫没有怠慢工作,反而比以前更卖力了,谌子慎问她,你一个女人,当什么拼命三郎,小陈说,“跟老板这么多年,老板这么强大,他的助理要是不够强大,说出去岂不是丢人?” 小陈对谌子慎忠心耿耿,等到她结婚,谌子慎一定得送一个最大的红包。 很快就到了公寓。 小陈把老板送到家,开车返回公司。 路上又想起老板家里可能没什么吃的,便开车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些食物给老板送去。 彼时谌子慎刚好洗完澡出来,身着一件白色浴袍,人站在玄关处拎着装满食物的袋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样子贿赂我,给公司其他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想多要年终奖!” “老板,跪求多发年终奖。” 小陈笑嘻嘻的,抱拳作揖,谌子慎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回吧,我休息一下。” “好的,老板你休息好。” 小陈走了,谌子慎关了门进屋,将那袋子食物拎进了厨房。 女孩子就是心思细腻,小陈买了生的肉和菜,也买了些半成品,小陈知道恺悦偶尔会在老板这里,也给恺悦买了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恺悦是在晚上七点钟来的谌子慎公寓。 部门临时加班,就走得晚了些,到了谌子慎这边,恺悦已经饥肠辘辘了。 谌子慎是被恺悦挠醒的。 恺悦自己按了密码进屋,在公司就从小陈那里知道,某个大总裁回来睡觉了,进了屋没见着人就知道他在卧室里。 男人睡觉的时候微微拧着眉,像是有什么严肃的事情待处理。 睡觉的姿势称不上优雅,倒也规矩,平躺着,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睡得很熟,应该是之前有点累了。 恺悦跪在床上看了谌子慎好一阵,拿手在他眼睛上方晃了一阵,确定他是真的睡熟了,这才从自己包里拿出口红,在他的额头上,工工整整写了个“王”字。 “大老虎,快醒过来呀。” 恺悦收好口红,索性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来,侧着身子,拥住他高大健硕的身躯。 男人大概闻到了恺悦身上淡淡的香味,终于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来的?”?男人刚醒,嗓音略显沙哑,在恺悦听来真是性.感极了。 恺悦和他看着彼此,她的手隔着他的居家服在他胸膛上画圈,小声咕哝,“都来好久了,有些人只顾着睡觉,不理我,我又饿,又累,也不关心我,我觉得好没意思,都想走了,不想理你了……” “叽叽咕咕说一大堆,我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谌子慎单臂撑在脑后,故意这么说,恺悦索性爬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看着他,稍微大了点声,“我说我想你,一个星期没见你了,早就想你回来了。” “哦。” 谌子慎望着天花板,唇边浮起淡淡笑意,他这么一句“哦”,弄得恺悦很是挫败,双手扯着他的衣服,“谌子慎你什么意思嘛,我这么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吗?嗯?你是不是在外面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嗯?” “我回忆一下……” “我就知道,就知道!” 恺悦小拳头落在男人硬硬的胸肌上,男人完全不觉得疼,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怀里。 “讨厌,别碰我,你这个三心二意的老男人!” “好了。” 谌子慎搂着怀里娇小的一团,温暖的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在她耳边轻声叹气,“我这个老男人,被你这个小傻瓜迷得团团转,你还不满意么?” 这男人是经历过多少沧桑,才会在跟女热甜言蜜语的时候都那么沉着冷静的,他的沉着,他的稳重,他语气里的从容总叫恺悦喜欢得不行。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恺悦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还在哼哼,男人的叹息在她头顶,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你啊……” “出差出那么久,有那么多空档可以去找女人呢。” “非要说这个是不是?” 男人的语气稍稍一严肃,恺悦立马打住了,不敢再胡闹了,“哦,不说了。” 恺悦主动搂紧男人。 跟男人撒娇,调戏男人,要适可而止,收放自如。 恺悦也算聪明,要是没完没了的跟男人无聊取闹,搞不好谌子慎是要发火的,毕竟他已经过了那种和小女朋友咋咋呼呼胡闹的年纪。 恺悦紧紧贴在男人身上,像个小猴子似的攀在他身上,勾住男人的脖子,跟他接吻。 真是恨不得扯掉他的衣服啊,他这么禁欲,让恺悦觉得自己好坏。 内心一阵激动,又不敢真的去动他,说到底还是胆子小。 离开了他的唇,视线落在男人那接过吻之后嫣红的唇上,恺悦觉得谌子慎好性.感。 白嫩细腻的小手摸着他的脸,小声呢喃,“该怎么办好,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想跟去哪里,我想做你的影子。” 谌子慎爽朗的笑声在她上方响起,跟着就听他说,“别这么没追求,做我的影子有什么意思?” “那你要我做你的什么?” 恺悦眨眨眼睛望着他,期待着他会说一句“做我的女人”,谁知道,男人不解风情的伸手掀开被子,顺手捞起她,下了床! 谌子慎站在地上,面对面就是跪在床上一脸不满的恺悦。 小姑娘有点闹情绪,觉得他不重视她,至少也要说句好听的啊,可他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真是没趣,跟我打情骂俏不好么? 恺悦一对儿眼睛四处看,最后被他捏住了下巴,逼着她跟他对视。 “做我家的女主人?” “好啊。” 恺悦立马就笑了,眼睛里因男人不解风情的阴霾一扫而空,顺势抱住了他的腰,“你早说嘛,我乐此不疲。” “饿了没?” “接下来你会不会说你下面给我吃?” “……” 谌子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咬牙道,“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恺悦仰着下巴高兴坏了,“我说的是面条啊,你以为是什么?下面?哪下面?” 男人表情阴鹜的放开她往外走,走了几步不甘心的又倒回来。 恺悦坐在床沿正要穿拖鞋,哪知道一抬头就看见谌子慎开始解开居家裤的带子。 恺悦一脸懵逼,紧跟着,男人轻浮的声音响起,“是这下面吗?你想要吗?” 恺悦疯了一般捂住眼睛直往外跑,“妈啊,救命啊!!!” 留在原地的男人慢条斯理的重新系好腰间裤带,唇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 236.236你去告诉我爸爸,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夜里十一点,送恺悦回家。 谌子慎出差一个多星期,两人很久没在一起,今晚恺悦就留得久了些。 车子行驶在路上,恺悦坐在副驾刷朋友圈,谌子慎开车,手里夹了根烟,车窗开着,拿烟的手伸出了窗外。 “你少抽点烟,我大哥在我嫂子的监督下都努力在戒烟。” 恺悦回头看着吞云吐雾的男人,男人望着她笑笑,烟还叼在嘴边,和恺悦说话脸上有些痞气,“以后少抽。”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偿” “嗯,跟你在一起,我得活得更久才是,得注意个人健康。” 男人边说边笑,到了十字路口,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 恺悦手里拿着手机,笑眯眯的抬头和他对视,“大总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老的,在我面前会自卑?” “我为什么要自卑?” “你老啊。” “人老,技术才好,你会更喜欢。” “……” 恺悦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惯了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跟她来点黄的,她愣了愣,趁着停车的空档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年轻,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我这种黄毛丫头跟性.感风情的熟.女比起来,没那么带劲?” 男人抽了口烟,一手搂着她的腰,正经道,“不会,我喜欢嫩的。” 恺悦做了个扇他耳光的动作,“你这个老流.氓。” “老流.氓你喜不喜欢?” “还不错。” 恺悦坐回了副驾,不一会儿就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开。 今天是周五,晚上恺悦要回爸妈家。 一个星期回去一次,有两天的时间陪爸妈,恺悦是个孝顺的姑娘,总会想方设法讨父母欢心。 不像彦均那个家伙,平时在家都不怎么说话,跟哥冰山似的,爸妈想和他说个心里话都没法说。 很快就到了陆家别墅外面,谌子慎已经停好车,恺悦坐着,一时半会儿没有下去。 谌子慎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刚刚说的要少抽点那种话,恺悦觉得等同于放了个屁。 “回头我想和我爸妈说,说我有男朋友了,然后找时间,我要带你回家。” 恺悦解开安全带,转头看着谌子慎,一脸的诚意。 谌子慎抽着烟只是笑,空着的那只手握住恺悦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末了才道,“你哥看我不大顺眼,你妈估计也不怎么看得上我,你爸肯定跟你妈立场相同,我在你家应该是没什么人缘。” 谌子慎拿烟的手伸出去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笑看着恺悦,“我倒是不怕,就看你自己。” 恺悦瘪瘪嘴,将他的那只大手捧起来,低头瞧着他的手,连掌心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谈个恋爱么,干嘛在意他们喜不喜欢?” 男人点点头,拉起恺悦小手放在唇边亲吻一下,“嗯,改天我准备厚礼登门拜访。” “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吧。” 恺悦拥抱了男人一下,离开时很是不舍,“你路上小心开车。” “好。” 男人捏了捏她的笑脸,目光柔软。 恺悦下了车去,在外面跟他挥手,真是想重新上车和他一起走了。 看着谌子慎车子开走,恺悦才转身进了大门。 这个时候陆家客厅灯火通明,陆德昭和温明珠还在看电视。 恺悦站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喊了一声爸妈,没看见彦均,便问,“陆彦均人呢?” “你哥也有自己的应酬,今天周末,可能回来得比较晚。” 温明珠正在织毛衣,是给恺悦织的,打算当做今年的圣诞礼物送给恺悦。 见恺悦回来了,温明珠起身迎上来,“你怎么也这么晚?” 恺悦笑着抱了抱妈妈,挽着妈妈走回客厅,又走到陆德昭跟前抱了抱自己爸爸,陆德昭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就猖狂了,陆恺悦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还是得早些回家。” 恺悦站直了,学着霍泽南的样子敬了个军礼,“知道了,父亲大人,以后小的一定注意。” 温明珠坐在一边,拿着毛线针和毛线,望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脸上笑意温和。 “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个事。” 恺悦从茶几的水果篮里拿起一个红蛇果,往空中一抛,然后接住,看了看爸妈的脸色,咳咳两声,“那个,我有男朋友了。” 温明珠立马就有点激动,靠过去搂着女儿,“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干什么的?” 陆德昭就淡定得多,看着女儿,推了推镜框,笑道,“主动跟爸妈说这个事情,肯定是交往很久了,怎么,有结婚的打算?”?恺悦点点头,“我肯定会和他结婚,但我们交往并没有很久,我怕我说要嫁给他,他会被吓到。” “哟,什么样的人让我女儿这么死心塌地,才交往没多久就打算要嫁给他了?” 温明珠开心得很,天底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遇到对的人,看恺悦这幸福的模样,那男人应该是对她很好。 陆德昭看着女儿。没有多余的语言,目光温柔,面带微笑,安静的听女儿给他们介绍未来女婿。 “我说了你们可能会惊讶,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打算今天告诉你们的。” 恺悦顿了顿,看向爸妈,“我去谌子慎公司工作,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 ………… 这天晚上陆家注定不平静,从恺悦向父母坦白那一刻开始。 恺悦和父母发生激烈的争吵,有史以来第一次,陆彦均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恺悦脸红脖子粗,父亲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叫恺悦滚,说当他没有生过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恺悦哭着离开家,在外面打了车去公寓。 她感到孤立无援,因为爸妈和陆彦均都不同意她和谌子慎在一起。 这种时候她该去找谌子慎的,但她没有。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也不想和他诉说在父母兄长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有心无力。 自己的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她爱他,她也坚信他也爱着她,只要彼此相爱,又关别人什么事呢??恺悦回到公寓哭了很久很久,哭得枕头都湿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此日清晨,陆德昭在厨房下厨。 温明珠站在他旁边直笑,笑他昨晚动手打了女儿,今天一早就后悔了,立马要给女儿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去讨好她。 “想了一整夜,我也想通了,恺悦跟什么人交往,那是她的自由,我们做父母不该干预。虽然谌子慎和幼琳结过婚,但两个人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恺悦说泽南也是支持她的,想必谌子慎这个人也有可取之处。” 陆德昭把糖醋排骨撞进密封盒里,准备一会儿亲自给恺悦送到她住的地方去,一想到昨晚动手打了女儿,难免会心疼。 恺悦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仔细回忆起来,那孩子到现在二十五岁了,被他教训的时候不少,动手打她,这还是第一次。 陆德昭后悔得很。 “当然,要是她能想通,另选良人,我是再欣慰不过。实在是跟谌子慎分不开,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该强求。”?十点钟,陆德昭开车从家里出发,温明珠送他到了门口。 十点二十,温明珠准备午餐。 切五花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流血不断。 十点四十,医院打来电话。 “你好,是陆德昭的家属吗?”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医院,您的丈夫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 ………… ………… 恺悦接到陆彦均电话的时候,正在门口穿鞋准备出门。 陆彦均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告诉她,“爸爸在去你公寓的路上,和一辆货车相撞,抢救无效……” 那天,c市突如其来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整个天空连同恺悦空洞的心一起陷入了巨大阴霾,仿佛不再有阳光。 当时霍家客厅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正在度过愉快周末。 霍舒城在和小远下棋,霍泽南和幼琳在一旁围观。 锦年在地毯上坐着堆积木,郑荟如陪同。 容婶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午饭,外面客厅电话响了,她边擦着手上的水边出去接。 “是彦均啊。” “什么?!” 在得知陆德昭死讯那一刻,容婶万分震惊,整个人杵在原地动都不能动一下,那头彦均显然是哭过,容婶想安慰一句,但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也安慰不来。 “好,好。” “我让泽南立马过来。” 容婶在挂电话那一刻,忍不住红了眼睛。 虽说和陆家那边的人没太多交往,但是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走了,旁人听了也会心存惋惜。 容婶走到霍泽南跟前,皱着眉心,在泽南一脸愕然的表情中酝酿了好久才说,“泽南,快去医院,你叔叔过世了,你妈妈现在晕倒了躺在医院也没醒过来,快过去,彦均和恺悦需要你。” 泽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秒钟绝对是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是不相信,等他看到容婶一双眼睛通红,终于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好。” 没有说其他,霍泽南这就要上楼拿外套,准备出门。 幼琳跟在他身后,听到叔叔过世的消息,一颗心揪在一起,说不出的疼。 郑荟如原本坐在地上陪孩子,听到这事儿,立马抱着孩子站起来,走到已经愣住了的霍舒城面前,“泽南的叔叔不是好好儿的吗,怎么会……” 话没说完,霍舒城已经腾的站起来,手里握着的那颗棋锦年攥在了掌心。 小远哑着嗓音还在问容婶,“陆爷爷怎么会死呢,容婶你是不是听错了?听错了对不对?” 孩子一下就哭出来,容婶把他抱住,护在了怀里。 十分钟后,霍泽南开车驶离了军区大院,副驾上坐着他父亲霍舒城。 容婶和郑荟如留在家里。 在霍舒城情绪十分不好的说那一句“泽南,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妈”的时候,郑荟如一颗心跌倒谷底。 他到底还是念着泽南他妈啊,他到底,还在爱着自己的前妻。 郑荟如站在厨房里,在容婶面前落了泪。 容婶叹气,山前去抓住她的手安慰,“毕竟是夫妻一场,你也别多想,陆家现在出了事儿,首长去看看泽南妈妈,这也很正常。” 郑荟如淡淡一笑,摇头,“他喜欢温明珠,这么些年一直都喜欢,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当年插足他们婚姻的报应!” ………… ………… 很快,霍泽南就带着家人赶到了医院。 陆德昭的遗体已经用冰棺保存好。 温明珠昏倒后躺在病床上,这会儿醒来,一句话也不说,一滴水也不喝,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每隔一阵子,又默默的淌泪。 陆家的亲戚来了很多,有的在病房里安抚温明珠的情绪,有的来了又走,去打理陆德昭的后事。 陆彦均陪着母亲,太过悲伤,见了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和他母亲一样摸摸掉眼泪。 恺悦坐在母亲病房外面,比起母亲和哥哥,她更像是死人一般,没有表情,没有哀伤,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任何人叫她,也叫不应。 医院外面来了不少记者,都被陆家叫过来的保镖挡在外面,不得进入。 但陆氏董事长车祸去世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已经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陆氏的股份在这一个多钟头内一路下跌。 谌子慎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打给恺悦,但电话始终处于打通却无人接听的状态。 手机就在恺悦的包里,她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了,哪里还有直觉去理会包里电话在响。 病房里一大堆人围在温明珠床前,有陆家至亲,也有公司高层,说是来安抚温明珠情绪,其实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在关心陆德昭手里的陆氏股份何去何从的。 霍泽南阴鹜这一张脸踏进病房,随便拉开一个人挤进去,一眼便瞧见床上躺着,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一脸平静的母亲。 霍泽南叫了一声妈,温明珠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原本平静的脸,这才有了一丝起伏,眼泪再一次涌出来,温明珠抓住儿子的手,哭着叫他,“泽南……” 霍泽南弯腰,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将母亲拥入怀中。 跟着霍泽南一同进去的是幼琳和两个孩子,以及他父亲霍舒城。 霍舒城在c市还是很出名的,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这号人物,也知道他是温明珠的前夫。 当他出现在病房里,还是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 霍泽南以让母亲安静为由,让那些人散了,拥挤的病房瞬间空了出来,连呼吸都能流通了。 “老陆的事情,留给孩子们去处理,你安安心心养着身子。” 霍舒城站在床前,一改往常的严肃脸,表情温和,语气也温和,他和温明珠说话那么温柔,低着头弯着腰,就怕自己声音稍稍大那么一点,会吵到她。 温明珠眼睛里的泪就没停过,这个时候无论哪种安慰与她而言都没有用。 “他还说今晚要陪我去看电影,他骗我……” 温明珠的脸埋在儿子的手背上,泪打湿了儿子的手,她呜呜的哭,含含糊糊的说着,“早上走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让他早点回来,我给他做他喜欢的菜……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 温明珠在哭,哭得那么伤心,霍泽南看着母亲这样,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小远和幼琳也在哭,锦年看见妈妈和哥哥都哭了,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被吓到,也跟着哭起来。 霍舒城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他还想说几句安慰温明珠的话,却发现自己哽着嗓子也开不了口了。 背过身去,偷偷擦了下眼睛。 下午四点,霍泽南送温明珠和恺悦回陆家别墅。 陆彦均和家人去了殡仪馆那头,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 整整一天,恺悦和温明珠都不吃不喝,温明珠还好一些,有人同她讲话她会回应,恺悦则完全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窗帘拉上,整个屋子一片漆黑。 她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膝,沉浸在这黑暗当中,周遭没有声音,只剩下她的呼吸,双瞳在这黑暗中没有任何聚焦,窒息,绝望。 幼琳上楼给她送饭,拉开了窗帘。 外面阴云密布,刚刚下过了雨,没有阳光,依旧雾气沉沉。 幼琳拿勺子喂恺悦吃饭,恺悦干裂的唇没有张开一下,幼琳喂不进去,垂头叹息,“我打电话给谌子慎。” 这时,恺悦眼中才有了一丝丝光亮。 她稍稍回头看幼琳,她对幼琳说,“别找他。” “那你好好吃饭,行么?” 幼琳再次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恺悦终于张嘴,吃了一口饭。 幼琳把饭菜放在恺悦面前,恺悦吃了半碗饭,然后推开,起身,去床上躺下了。 恺悦从晚上七点一直睡到凌晨三点,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她起床下楼,楼下安安静静。 她走到客厅,走到平时父亲坐的那个位置,站了好久好久,突然,毫无征兆哇的一声哭出来。 凌晨三点的陆家客厅,很快,一个个的都下楼来。 恺悦哭得那么大声,哭得那么悲恸,她蹲在地上嘴里不断的重复那一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霍泽南皱着眉过去把她捞起来,涨红了眼捧着她的脸,哽咽着说,“恺悦,看着我。” “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害死了爸爸!” 恺悦紧紧抓着霍泽南的袖子,满脸的泪,鼻涕,她抖着唇对她哥说,“我不要和谌子慎在一起了,我听话,那爸爸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陆彦均一脸冷漠站在边上,双手揣在睡袍口袋里,蹙着唇一言不发。 温明珠捂着脸哭,幼琳搂着婆婆,眼睛看着恺悦,视线一片模糊。 恺悦哭得肩膀都在颤,她对霍泽南说,“大哥,我不要谌子慎了,我不要他了,你去告诉我爸爸,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237.237有些话,已经从喉间蔓延到了嗓子眼 谌子慎打电话给霍泽南,是在第二天中午。 彼时霍泽南和幼琳都在陆家守着温明珠和恺悦,陆彦均和陆家亲戚一起去了殡仪馆,要准备明天的追悼会。 自从陆德昭出事,从陆德昭车祸身亡的新闻被各大媒体报道到现在,恺悦没有和谌子慎联系过,谌子慎打她的电话也是关机。 恺悦的手机早就掉了,不知道是掉在了医院还是在哪里,她没有那个心思要去找回来,可能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掉了,她陷进了自我封闭的状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恺悦昨晚是在霍泽南和幼琳的陪同下才回到自己房间睡着的,她情绪很不好,霍泽南一直让幼琳守着她。 孩子们已经和霍舒城一起回了军区大院,陆家现在的情况,幼琳和霍泽南也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把小远和锦年交给了容婶和郑荟如偿。 霍舒城人是回去了,心还留在这里,整宿失眠,躺在他身边的郑荟如也是一整完没睡。 霍舒城是担心郑荟如会不会想不开,郑荟如则是觉得自己的丈夫,估计以后会变成别人的丈夫了。郑荟如一直觉得霍舒城还爱着温明珠,现在温明珠成了寡妇,霍舒城和她旧情复燃又不是不可能。 女人的内心戏就是多,霍舒城压根不知道她回往那方面去想。 霍泽南在电话里和谌子慎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恺悦现在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出来,不喝水不吃饭总是不行的。 霍泽南让谌子慎过来看一下。 谌子慎放下手里的事情,开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到达陆家。 幼琳在温明珠房间里一直陪着她,温明珠一直在叨叨,精神很不好,她说得多,幼琳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温明珠把她和陆德昭相识到结婚,以及婚后陆德昭如何对她好,都讲给幼琳听。 幼琳并不知道谌子慎来了,她陪着婆婆,没有出过那扇门。 霍泽南把谌子慎带到恺悦的卧室门口,门没锁,但恺悦不想见人,就没人进去。 “你在这里和她好好说,我去看下我妈。” 霍泽南拍拍谌子慎的肩,谌子慎点了下头,看着霍泽南离开,这才抬手敲门,叫里面那姑娘的名字,“恺悦,是我。” 恺悦此时窝在沙发里,双臂抱着膝盖,屋里没有阳光,也没有光线,现在一片黑暗里,大概,唯有听见外面那男人的声音时,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活着。 恺悦并没有理会,也不会觉得意外。 谌子慎会来找她,这是应该的,毕竟,他是她的男朋友么。 但这会儿,恺悦不要他了。 恺悦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哭,止不住的哭,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开始就是她倒贴给他,费尽心机,恬不知耻的倒贴上去,结果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恺悦在心里头问自己,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恺悦无动于衷的窝在沙发里,直到外面的人拧动了门把手,缓缓推门进来,恺悦才沙哑开口,“站在那别动。” 一丝微光,沿着门缝招进来,恺悦低头,不看站在那光束里的男人,不看他的表情,不看他的脸,在谌子慎又叫了一声“恺悦”之后,她淡淡的说,“你回吧,我谁都不想见。” 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停顿在门把手上,借着那一丝薄弱光线看清楚了那个双臂抱住自己的女孩儿,目光落在她杂乱的头发上,她现在这个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但他并没有久留,恺悦想让自己安静,那就给她安静,在一段关系里,这大概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 谌子慎关上门,离开前,到底还是很不放心。 他对霍泽南说,“其他的我不怕,就是她现在那种情绪,不吃不喝不见人,这个样子不行,好歹也要吃点东西。” 霍泽南点头,“放心,不会有大问题。” 送谌子慎出去,两个男人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谌子慎回头,把心里疑虑说了出来,“我觉得恺悦今天的状态,像是非常排斥我。” 霍泽南看着他。 有些话,已经从喉间蔓延到了嗓子眼,张嘴就能说的话,最终霍泽南也只是望着谌子慎一笑,“别多想,陆叔刚过世,打击太大,她谁都不想见,跟谁都不想说话。” 谌子慎摇摇头,叹气,末了对霍泽南说,“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好。” 送走了谌子慎,霍泽南回身进屋。 幼琳站在婆婆卧室的阳台上透气,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着谌子慎在楼下上了车,然后那车驶离了陆家别墅。 幼琳回到卧室,重新在婆婆身旁坐下来。 婆婆睡着了,但婆婆精神依旧不好,幼琳这两天得多照看着。 外面有了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跟着,有人推开了卧室门。 霍泽南从外面进来,看母亲在床上睡着了,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幼琳起身,两个人朝彼此走近。 霍泽南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睡多久了?” “刚睡着。”幼琳说。 幼琳打了个哈欠,她也有点困了。 霍泽南搂过她,放低了声音,“昨晚你陪着恺悦就没睡好,现在趁妈睡了,你也去睡一下。” 幼琳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去,走了几步,霍泽南说,“刚刚子慎来过。” “嗯,我在阳台上看见他了。” “恺悦不见他。” 霍泽南叹了口气,走到门口,他轻轻将带门关上,和幼琳一起去隔壁休息。 “昨晚我陪着恺悦睡觉,那孩子,没睡着之前,一直反反复复的念,说是她害死了爸爸,说她不要见谌子慎了,说她要听话了,让爸爸快点回来。” 幼琳鼻子酸酸的,难受,后面的话都不想说了。 到了陆家客房,霍泽南让幼琳躺着睡两个钟头,一会儿叫她。 幼琳困是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让霍泽南去看看恺悦,霍泽南去了几分钟又回来,恺悦没事,这才放心的和她一起睡下来。 霍泽南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刘猛,有什么事刘猛在电话里跟他汇报,陆家这两天需要人,得等出殡之后才有时间回公司。 “刘猛他们会来参加陆叔的葬礼么?”幼琳问霍泽南。 “他们说要来,我让他们别来。” 霍泽南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搂着幼琳,望着天花板叹气,“陆叔平时就低调,彦均也说低调处理,下葬那天就自己家里至亲去。” 幼琳靠在霍泽南肩头,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霍泽南突然说,“恺悦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陆叔,这样一来,她可能会和谌子慎分手。” 幼琳睁开眼,沉默了一阵,才说,“我也是听保姆阿姨说,前天晚上恺悦在家里和陆叔大吵了一架,结果陆叔当晚就后悔了,第二天一早就做了糖醋排骨说要给恺悦送去,还说以后恺悦和什么人交往他都不会再阻止……其实做子女的和父母起了争执,这都很正常,陆叔去找恺悦的路上出了车祸,这真的只是个意外,恺悦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关键是,现在不仅仅是恺悦自己,我妈好像也把责任推到了恺悦身上,认为那晚上恺悦不和她爸吵那一架,他爸不去找她,也就不会发生车祸。 交警那边取证,说是陆叔出车祸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有可能就是那通电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没注意到转角有一辆火车开过来——从保姆阿姨那里知道,昨天早上陆叔本来是要开车出去钓鱼的,也就是说,就算不去找恺悦,意外还是有可能发生,所以这种事情真的不好说是谁的责任。” “但现在彦均和你妈妈都在心里怪恺悦呢,虽然嘴上不说,但恺悦自己知道,她妈妈和哥哥都不原谅她,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可能跟谌子慎在一起了。” 幼琳说完,霍泽南淡淡笑了一下,“算了,还是别管他们了,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妈就要醒了。” “好。” ……………… ……………… 陆德昭出殡那天,六两黑色奥迪开在前头,最后面跟了一辆黑色奔驰。 从殡仪馆出来,沿路去公墓,一路上少不了围观的人。 到了公墓,当陆德昭的骨灰盒放下去的那一刻,被幼琳扶着的温明珠情绪再次激动,一下就冲上去,又哭又喊,“老陆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你就这么死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温明珠一哭,恺悦一路上憋过来的情绪瞬间泛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爸爸,爸爸……” 温明珠回过头来看她,甩开了身边拉住她的人走到恺悦面前,哭着指着恺悦的脸,“现在你满意了,你害死你爸,你满意了?!” 幼琳赶紧上去拉住温明珠,试图把她拉到边上去,这么多人在,她怕温明珠控制不了情绪动手打恺悦。 恺悦只是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抽动着肩膀持续不断的哭。 旁人没人知道温明珠那句“你害死你爸”是什么意思,但陆德昭给女儿送糖醋排骨的路上出车祸这事倒是人人都清楚。 陆家那些兄弟姐妹都在劝温明珠,说不关孩子的事,天灾人祸挡都挡不住的。 温明珠倒也没说别的,只是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凯悦,恺悦一抬头就迎上母亲憎恶的目光,一闭眼,泪水再次泛滥。 陆德昭下葬后,亲友陆陆续续的离开。 幼琳扶着温明珠,霍泽南拥着恺悦,彦均走在后面,一行人离开公墓。 之前一直跟在出殡车后面那辆黑色奔驰是谌子慎的,此时他一直坐在车里,看见霍泽南那一行人从上面长长的石梯下来,一眼便看见被霍泽南拥在怀里低着头行走的恺悦。 那姑娘现在很不好,才几天不见,脸是明显的小了,脸色苍白,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休息——谌子慎会心疼那孩子,会想要去到那孩子身边安抚她,给她做点好吃的,等她吃完了,再给她洗个脸,换身干净衣服,守着她好好睡一觉。 但那孩子现在身边有两个哥哥,有幼琳在,他们知道如何照顾他,谌子慎只需要看一看她,就觉得差不多了。 谌子慎一直以为,等到恺悦从父亲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就会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再等到恺悦。 陆德昭过世后,陆彦均接下了陆氏的担子。 陆彦均和陆恺悦是双胞胎兄妹,和陆恺悦同岁,今年也不过25周岁,在外界看来,新上任的陆氏董事长,显然是太过青涩了。 但陆彦均并没有被外界的声音影响,年纪虽小,做事却雷厉风行,有勇有谋有城府,背后还有一个崇达做靠山,任何人想要从他手里分走陆氏一杯羹,绝无可能。 温明珠在陆德昭头七之后就搬离了家,去了山里寺庙,吃在念佛,虔诚诵经。 临走时她给陆彦均留下一句话,“管住你妹,那个姓谌的想要接近你妹,门都没有!” 恺悦在家里关了半个月,人瘦了一圈。 半个月后,一直下雨的c市终于放晴,这一天,恺悦拉开了卧室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父亲突然去世的打击一直留在心里,一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恺悦不会哭了,阴霾过去,总是要面对阳光的。 看着镜子里瘦得不成样子的自己,恺悦认认真真的洗了把脸,画了个妆,把浓黑秀发扎成马尾,这才出门。 今天是周一,她要去广和递辞职报告。 她不知道谌子慎是否在公司,她手机掉了,一直没有去买新的,也就没有和谌子慎联系过。 这样一来,她觉得,挺好的。 有些人,有些事,日子久了,不见面,不联系,也就淡了。 恺悦到了广和,见了上司,把辞职信交给他,然后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上司把这件事通知到了人力资源部,人力资源部主管跟谌子慎私交不错,知道恺悦和谌子慎是什么样的关系,也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谌子慎。 谌子慎人还在外面,有应酬,正和政.府部门的人在茶楼喝早茶,接到人力资源主管的电话,得知恺悦辞职,他眉心当下就皱起来了。 这个应酬很重要,这几个人也怠慢不得,但谌子慎还是说了告辞。 谌子慎赶到公司的时候,恺悦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也顾不上公司员工诧异老板怎么亲自过来问一个小员工离职的事情,谌子慎问了坐在恺悦前面格子间的小张,“她什么时候走的?” 小张看着老板焦虑的神情,难免脑补老板和恺悦的关系,“哦,都走了十几分钟了,我送她下楼打的车。” 谌子慎双手插在裤兜,拧着眉,站在原地没动。 小张看着老板,察言观色的小心道,“谌总,恺悦手机掉了,但她有给我留她家座机哦,您需要知道吗?” 谌子慎没好气的看了小张一眼,转身就走。 他妈你有她家座机号,我没有?! 谌子慎回了趟办公室,在办公室点了根烟坐下,坐不住,抽完了烟又返回恺悦部门。 小张在埋头工作,老板又来敲她桌子,整个人虎躯一震嗖的一下站起来,“谌总!” 谌子慎皱眉按着她的肩,“淡定,淡定。” 小张怯怯的问,“谌总,您还想知道恺悦什么事?”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就说跟大家共事这半年还是很开心。她爸爸过世了,心情应该很不好,但我看她还是挺平静的,可能悲伤劲儿已经过去多了吧。谌总,您和恺悦?????” 谌子慎淡淡瞅了她一眼,眼神傲慢,“我和她,怎样?配吗?” 小张连连点头,“配,配,相当配,郎才女貌简直!” 谌子慎笑笑,说了句“认真工作”,转身离开。 小张站在原地仰头咆哮,“word姐,原来老板娘一直在微服私访!” ? ? 温明珠去了寺庙常住,隔段时间霍舒城也跟着去了。 霍泽南完全不知道他爸这是唱的哪一出,那天早上一早,他爸临时决定,自己开着车库里那辆路虎去了山里。 霍舒城六十好几了,眼睛没以前好了,听觉也没有以前灵敏了,前有陆德昭出车祸在先,霍泽南也担心自己父亲只身一人开车出行。 但父亲的性子他知道,说一不二,没人能阻止。 霍书城前一秒刚离家,后一秒郑荟如就在屋里放声大哭。 幼琳在楼下听到动静,吓坏了,赶紧跑到楼上去,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大哭。 “妈,怎么了这是?” 就在幼琳拥着母亲的时候,霍泽南也跟在后面赶来,只听郑荟如吸着气颤抖着声音对幼琳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啊,幼琳,妈年轻的时候插足泽南他爸妈的婚姻,要不是妈怀孕了,他爸又怎么可能娶我?妈是坏,妈是活该,该泽南他爸对他妈余情未了,现在好了,泽南他叔叔死了,他爸一定在心里高兴,他又有机会和他前妻能在一起了??” 霍泽南一听这话就烦,就来气。 郑荟如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说这话? 什么叫现在好了,陆叔死了?什么叫我爸一定在心里高兴? 陆叔该死么?我爸能在心里咒他该死么? 霍泽南气得不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没摔门,是因为幼琳还在这。 幼琳和郑荟如看着霍泽南离开,幼琳叹气,“妈,你怎么能说这话,泽南听见能不生气么?” 郑荟如擦擦眼泪,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他就站在那里,再说了,他爸的确是还喜欢他妈啊!” 幼琳无奈,眉心微微拧起,“陆叔走了,泽南妈妈现在肯定是很难过很孤独,彦均和恺悦要忙着公司的事,没那么多时间去陪她,我要工作也要带孩子,更没时间,现在最闲的人就是泽南他爸,就算是前妻,离婚了,也还可以做朋友,朋友一场,去陪陪她也是应该的,妈你别老是乱想。” “我哪有乱想?” 郑荟如说着就又哭起来,“你是不知道他这阵子坐立难安的哦,说他不是还对泽南他妈有想法我就不姓郑!” “??” 半小时后,幼琳回房间。 霍泽南站在阳台上,背对着门口在抽烟,阳台上烟雾缭绕。 幼琳皱了眉,朝他走近。 这人怎么回事,打火机和烟都给他收了,自己又去买了? 238.238花了我很多钱,给我点利息好么? 幼琳走到霍泽南身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他抽烟,他倒先转过身来。 “你听你妈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我爸去陪一下我妈怎么了?” 霍泽南脸色很差,显然是在生气中,幼琳也顾不上不让他抽烟了,只管安抚他,“别这样,我刚刚都有说她,她就是怕你爸……” “怕我爸跟我妈旧情复燃是吗?” 霍泽南笑起来,烟递到唇边抽了一口,“她倒是有理了,可别忘了我妈跟我爸才是原配。撄” 幼琳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看着霍泽南好一阵,这才低声说,“你意思,如果你爸还要跟你妈好,你是持支持态度是吧?” 霍泽南看了她一眼,没开腔偿。 这下轮到幼琳笑了。 也是,谁不希望自己的父母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幼琳挺能理解霍泽南现在这想法的,陆叔过世了,他妈妈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如果他爸能一直陪在他妈妈身边,这就再好不过了。 那她妈妈呢,守在他爸身边半辈子了,到老了,还要落个离婚的下场? 刚刚在郑荟如的卧室,幼琳还一个劲的开导母亲,说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在看来,到跟她想的没什么差。 “我不想跟你因为这些事情起争执。” 霍泽南扔了烟头,转身进了屋里,拿了外套离开。 正值周末,几个男人约了打高尔夫,霍泽南本想带幼琳一起去,但很显然幼琳现在在气头上,是不会跟他去的,他就自己去了。 这周末小远和锦年去了他们姥爷家,幼琳都把时间空出来了,为的就是陪陪他,没想到他自己倒一个人走了,原本因为爸妈的事情幼琳没真的生气,他把她留在家里,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霍泽南有朋友,幼琳也有自己的朋友,没有他在,她也不可能会无聊。 幼琳和陶陶去逛街,说起最近家里的事,心有无奈,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烦恼。 陶陶一直觉得幼琳夹在夹缝中,立场是很尴尬的,现在事情来了,一边是自己婆婆,一边又是自己亲妈,但真要说起来,亲妈是理亏的一方,当年可是她插足当的第三者。 “如果泽南他爸还爱着他妈,当下的状况,很显然对你妈妈是不利的。” 陶陶挽着幼琳走在大街上,冬天了,冻得她都缩着脖子,厚厚的围巾里露出一对儿眼睛,说着话,空气里飘着白白雾气。 “哎,你说你妈当年也真是,怎么就……” 陶陶看了看幼琳表情,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扯这些,尴尬的笑笑,又道,“霍泽南肯定要站在自己亲妈那边,现在他叔叔过世了,他当然不希望自己妈妈到老还孤身一人,所以他支持自己爸妈复合也不是不可能。” 陶陶说得是在理,但幼琳听来就觉得难过,“那我妈该怎么办?她当年是做了不道德的事情,但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为泽南他爸生了两个女儿啊,这么些年也都对他一心一意,错归错,但既然都做了夫妻,那就不改不顾夫妻情分。” “那如果泽南他爸妈真的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幼琳无奈的摇摇头,“这事情很敏感,泽南那么在意他妈妈,我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惹到他,他要真生气了,连我们两个都有矛盾了,那家里的事情就更复杂了。” 幼琳打算回去之后见到霍泽南,止口不提各自爸妈的事情。 今天早上眼看有吵架的趋势,霍泽南就自己出门了,那晚上要真的吵起来,是他走还是她走? 幼琳觉得头疼得要死,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家里面,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 陶陶拉着她进商场,让她别再想那些糟心事,给自己买个包买双鞋再买件衣服,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幼琳那点工资少得可怜,可钱夹里装着老公给的卡婆婆给的卡以及公公给的现金,她不差钱。 但她节约啊,陶陶在ysl专柜一口气买了12管唇膏,幼琳看她这样简直觉得她是败家娘们。 幼琳只买了两管自己喜欢的色号。 陶陶自从生完孩子后就在家里相夫教子,她老公还是比较牛逼的,能挣钱给自己的老婆挥霍,老婆逛街之前还特狗腿的对老婆说“随便买买买,你高兴就好”。 霍泽南也经常对幼琳说,喜欢的东西自己看见就买了,不需要报备。 幼琳是吃苦长大的孩子,小时候虽然爸爸疼她,但始终不像陶陶那样的小康家庭长大的孩子,在消费观上还是有一定区别。 幼琳穿的用的那些死贵的,大多都是霍泽南买给她的,要她自己去买十几万一个的爱马仕,她才舍不得。 “你现在是豪门,是豪门你懂吗,我的姐!” 陶陶老对她翻白眼,见不得幼琳揣着金卡还一副寒酸样,幼琳则一个白眼还回去,“我不习惯大手大脚花钱,你看你,买那么多唇膏,后来不喜欢了,还不是送给你那些表妹堂妹,多浪费!” 陶陶一脸的“我老公有钱”的表情,幼琳不理她,拎着两管新买的唇膏走出了专柜。 路过一家内.衣店,陶陶试图拽幼琳进去,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幼琳,我还没穿过那种……你看,全透明的性感撩人小睡衣……要不我们进去试试?” 幼琳顺着陶陶视线看去,有点傻眼,“有没有搞错,那跟不穿有区别吗?你要买你买,我买回去给霍泽南看了要被骂的。” “他要不要那么迂腐!” “他就是那么迂腐!” 幼琳想起,有一次上班之前她在卧室换衣服,霍泽南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她白衬衫里面穿的黑色蕾.丝内衣,当下就教训她:“公司里那么多男性,本来白衬衫就有点透,你还要在里面穿那个!” 还有一次周末聚会,幼琳的裙子稍稍短了那么一点,也是被教训:“你带孩子穿成这样,等下一弯腰里面什么都看见了,像什么话!” 霍泽南还是比较喜欢幼琳穿得保守一点,脱衣服只脱给他看就好了。 同一时间,高尔夫球场。 几个男人站在一起,志不在打球,你一言我一句,都在吐槽各自老婆。 顾简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球杆扛在肩上,一脸饱受摧残的模样,“女人就是矫情,想法又多,老子随随便便说句话他妈的要联想一大串,动不动就感伤了,就我不爱他了,老子简直怀疑那娘们是韩剧看多了脑残了!” 许磬唇边叼着烟,球杆杵在地上目视远方冷冷一笑,“看韩剧脑残算什么,” 他突然扭过头来,“有个男的是叫彭于晏?我老婆天天望着手机屏幕感叹那人身材好,要我也练成那样的——女人就是肤浅!” 许樵坐在一边低头玩手机,叹气,“别说了,妖艳贱货那么多,我们这样早就没有行情了。思琦最近爱上了一个什么玩意组合?掏粪男孩?我靠,她怎么是那种女人!” 刘猛哈哈大笑,重重的往许樵肩上拍了两下,“正常的,我们家小昀,也他妈是权志龙的忠实粉丝,老子一看那种头发弄得跟个杀马特似的就瘠薄受不了!” 霍泽南没去理会旁人说了些什么,心里烦着呢,一个人站得远远的,瞅着闷烟,看着远方,表情忧郁。 今早差点就和幼琳吵起来了,幸好他走得快。 幼琳竟然觉得他会想要撮合自己爸妈,这让他很生气,他在她心里是那种人么? 是,陆叔走了,现在母亲一个人很孤单,她的的确确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陪伴着她,但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父亲。 都离婚那么多年了,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别说母亲那么爱陆叔,就算没那么爱,也不可能在跟父亲走在一起。 当年可是父亲背叛的她,不管现在父亲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是绝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以她的个性,能和父亲做朋友就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组织父亲去山里看她,那是因为霍泽南默许父亲以朋友身份去关心她,没想到不仅幼琳她妈想太多,幼琳也有那种想法,霍泽南心里很失望。 谌子慎从那头走过来,走到霍泽南身侧站着,双手拄着球杆,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倒也没问他有什么心事。 “中午在外面吃,还是回去吃?”谌子慎抽着烟,问他。 “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吧,家里有点事情,不大想回去。” 霍泽南自然是不会对他说和幼琳早上闹了不愉快。 谌子慎点点头,“我倒知道个不错的地方,去喝点小酒?” 霍泽南转过头来,笑着看他,“借酒浇愁,你有问题。” 谌子慎挑着眉,和他对视。 什么都没说,但霍泽南看得出来,此人内心一定苦闷。 自从恺悦离开广和,就再也没在谌子慎的生活里出现过。 谌子慎试图找过她,开车在她公寓楼下等过她,去过好几次,每次都等上一个多小时,却都没见过她出现。 谌子慎一个大忙人,手底下上千个员工要吃饭,不可能全把时间好在谈情说爱上。 他不知道恺悦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许问题出在他,但到底恺悦为了什么对他避而不见,他是做错了什么惹了她不高兴,有矛盾,也得见了面才能说得清楚。 恺悦就是不见他,算算时间,从她父亲出事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 自己的事,尤其是感情的事,谌子慎也不大愿意在朋友面前提起,顶多在不开心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喝口酒,聊个天,打发掉他闲来越发苦闷的时间。 谌子慎通常是不想去碰感情的,他那么小心谨慎,他的个性里,倒有些与乔止非相似的地方。 决定要和恺悦在一起,从他的立场出发,真的是一个比较难的决定,他选择了恺悦,就等同于再往后的时间,至少在他认为自己是喜欢这姑娘的时间里,他是要对她负责的,但恺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管她是喜欢上了谁,还是说,她家里人不同意他们俩这段关系,恺悦总该和他说清楚。 谌子慎感觉到了自己不被尊重,内心压抑着一股子怒气,但没见着恺悦,由始至终,也就无法发作。 中午十二点,霍泽南一行人去潮州菜馆吃饭的时候,幼琳和陶陶在一家西餐厅等邓媛。 邓媛家里条件可没这俩富婆好,邓媛在一所学校当舞蹈老师,收入还算不错,但不可能像幼琳和陶陶那样,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所以每次出来吃饭,不是幼琳结账,就是陶陶结账,这让邓媛很不好意思。 “你俩今天就让我结一次账,行么?” 吃饭的时候,邓媛提出小小要求,但她有预感,那两个人肯定不答应。 有两个土豪做朋友,还真是幸福呢。 幼琳垂眸笑着切牛排,对邓媛说,“还是我请吧,我月初刚领了工资。” 邓媛白了她一眼,“谁没有领工资呢?” 陶陶边吃边说,“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流行的是在结账之前找借口开溜,比如肚子疼上厕所什么的,不流行争着结账了,好么?” 邓媛:“那一会儿你俩肚子疼去吧。” “……” 这顿饭最后是邓媛结账的。 三个女人手挽手从餐厅出来,冷空气迎面扑打在脸上,全都缩着脖子喊冷。 邓媛可高兴了,终于请两个土豪吃饭了。 在外面逛街逛到下午四点,幼琳看了时间,觉得该回家去了。 这个时候,可能霍泽南都回去了呢。 陶陶还想在外面玩到晚上才回家,幼琳这么顾家,让她感到扫兴,“滚滚滚,你成天不是惦记你女儿就是惦记你儿子,不然就是你老公——你家里没别人带小孩吗,你老公这么大个人了需要你照顾吗,讨厌!” 幼琳在路边拦了出租车,临走时抱了抱两位姐妹,“下周,下周我们再约。” 陶陶和邓媛异口同声,“鬼才信。” 幼琳的个人时间实在是不多,平时要工作,到了周末,要花时间陪孩子们,也要抽点时间和老公二人世界,她是个很重视家庭生活的女人,幸好现在还只有两个孩子,要是她再生一个,陶陶和邓媛都怀疑,她们仨一年能有几次见面机会。 下午5:05,幼琳回到家里。 容婶和郑荟如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郑荟如情绪还是不大好,幼琳回去的时候,容婶还在安慰她。 容婶说,“我想首长他不会对泽南他妈还有什么想法的,只觉得大家以前也好歹一场夫妻,现在是她最难过的时候,作为朋友,去陪陪她是应该的。” 郑荟如在切菜,低着头叹气,“你们是旁观者,你们不清楚个中问题,老霍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他就是还想着温明珠。” 容婶也无奈,“那你非要这么想,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幼琳走到厨房,叫了一声妈,叫了一声容婶,两人回过身来,都看着幼琳,“你回来了?” 幼琳笑着点点头,走进去,“泽南回来了吗?” “还没呢,好像打电话说六点钟准时回来,几个人约了牌局。”容婶说。 “嗯,那我先上楼。”?幼琳从厨房出来,拎着包上楼去了。 手里几个购物袋,一部分是给自己买的,另一部分是给霍泽南买的。 吃完中午饭幼琳又和陶陶她们俩去逛了男装,给霍泽南买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打算回家给他个惊喜。 霍泽南倒也准时,说六点,结果还差十分六点就已经到家了。 幼琳在收拾房间,霍泽南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喊了她,跟着就进屋关上了门。 霍泽南身上有淡淡酒气,很显然,他是喝了酒。 但幼琳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喝得不多,或者已经喝了很久了。 霍泽南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温暖的房间里,幼琳穿得少,男人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她的发顶,老实跟她交代,“中午跟他们吃饭的时候有喝几杯。” “喝得少我不会说你。” 幼琳转过身来,双手扶着他的腰,“冷吗?” 霍泽南笑了两声,点头,“嗯,是挺冷的。” 已经十二月了呢,今年的冬天,好像要比去年冷多了。 幼琳拉着他走到更衣室,她走前面,霍泽南跟在她身后,心里猜到了什么,却是笑着问,“怎么了,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幼琳拉开一面衣柜门,然后将挂在里面的黑色羽绒服拿出来,霍泽南一看,便了然。 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出门前跟她闹的那点小矛盾似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穿上试试。” 幼琳动手给他脱掉外套,然后把羽绒服穿在他身上。 他个子那么高,幼琳得垫一垫脚尖。 幼琳认认真真的给他穿衣服,扣扣子,男人满心感动。 突然就抓住幼琳的手,主动开口跟她解释,“幼琳,别误会,我不是那么想的。” 幼琳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泽南叹了叹气,又对她讲到,“就算我爸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同意他那么做。他现在,有妻有女有家庭,不该再一次做婚姻里的背叛者。” “泽南……” “听我说。” 霍泽南握住幼琳的手,娓娓道来,“早上听你妈妈说那番话,我心里是挺气愤的,但仔细一想,作为一个正常人,站在她那个角度,能这么想也不奇怪。 但你得跟她讲清楚啊,我妈早就不爱我爸了,陆叔走了,她打定主要要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她心里再也没有办法装下其他人了。 所以幼琳,你别跟你妈一样瞎想,也别为这事儿跟我闹不愉快。你知道的,你和我生气,我会难过很久很久,别生气了,好吗?” 幼琳点点头,然后跟他道歉,“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那么想你。” 男人轻轻笑了两声,“足以说明,我在你心里还不是一个足够好的人,你才会那么以为。” “以后再也不会了。” 幼琳抱住他的腰身,霍泽南双臂将她圈在怀里,“我们不说这个了。跟我说说,今天跟朋友在外面都怎么过的?” “逛街,刷卡,刷你的卡。” “嗯,有长进。” “陶陶说,她要努力把我变成一个败家女人,她还说,女人就该花男人的钱,花得越多越好。” “陶陶不像话啊。” 霍泽南笑着将幼琳抱起来,转身往外面走,幼琳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打他,“喂,容婶一会儿要上来叫我们吃饭了……” “你好像花了我很多钱呐。” “……” “给我点利息,好么?” 239.239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他克制自己不去在意那些 夜里十一点,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乔止非在楼上办公室坐着接电话,旁边的老板桌上坐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 那女人手搭在他肩上,看起来和他很亲密的样子。 等到乔止非接完电话,女人从桌上下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乔止非握住她一只手,望着她笑。 “什么时候走嘛,我在这里等你好无聊。偿” 女人摸着他的胸膛,说话时语气里有撒娇的意思,乔止非眉目含笑,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宝贝儿,男人还是要专注于事业,只顾着谈情说爱就不对了,你说是不是?” 女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跟我在一起,还担心你的事业吗,我只要跟我爸说一声,整个c市的夜场生意都可以被你一个人承包。” “那有什么意思,靠自己和靠未来岳父,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乔止非搂着她,凑上去抵着她的鼻尖,小声且暧昧道,“男人还是很在意成就感的,再说,你也不喜欢没用的男人,是吧?” “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 女人扬了扬下巴,就要和他接吻。 乔止非掐着她的下巴,并没有亲上去,只对她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女孩子早点回家才可爱。” “止非……” “乖。” 乔止非拿起手机打给小马,“你开车,送邹婕回去。” 挂了电话,他和邹婕一起站起来,邹婕舍不得走,还握着他的双手,“不嘛,我不走嘛,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今晚和你一起过夜。” “你乖不乖?” 乔止非对小女生向来有一手,要不然怎么应付平时来他这里找他要做他女人的那些小姑娘呢。 邹婕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乔止非对她瞪一瞪眼,她就怕了。 送走了邹婕,乔止非重新做回办公桌,一手扶着额头,闭着眼,心里各种复杂情绪。 在邹婕走后不久,办公室门被人外从面推开。 一抬头,便看见静文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上个星期和静文说的分手,静文问他要理由,他给的理由就是玩腻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 但静文不信,静文要他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说不再爱她。 乔止非没发誓,倒是让小马把邹婕叫了过来,他对静文说,“我要结婚了,这就是我的未婚妻。” 邹婕的父亲邹大顺,跟龙爷都是制毒工场的大蛇,乔止非只有跟邹婕订婚,才能进一步取得那二人的信任,才有机会接触制毒工场的事情。 但邹大顺和龙爷都是无比谨慎的人,又很多疑,所以至今乔止非还没机会接触到那些事,甚至龙爷口风很紧,止口不在乔止非面前提一句工场的事。 乔止非要走的这条路是很难的,充满危险,甚至,这一去就没法再回头。 他和静文分手,他做了两个打算。 其一是和邹婕订婚。 其二,如果自己有危险,也可以不连累静文。 他是那么那么的爱着静文,他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要自己爱的人好好的活。 有他在身边,他疼她爱她。 如果他不在了,那她一个人,也得平安无事。 此时静文就站在他面前,他缓缓站起来,一脸的轻浮装得那么像,他看着眼前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只能说着伤害她的话,“你怎么又来了,我未婚妻刚走,你就打算进来跟我打一炮么?” 静文气得落泪,走上前扇了他一巴掌,“乔止非,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吗?” 乔止非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他笑着把脸转过来看着静文,“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只是不了解我。你以为这几年我就把时间耗在你身上么?霍静文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中途我有过多少女人我会让你知道?霍舒城将军的女人,谁不想上,你竟然这么好上,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静文哭得撕心裂肺,肩膀都在颤,她问他,“这是真心话么?” 乔止非双手插在裤兜里,好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他严厉的目光抵近静文的眼中,“我乔止非,对你霍静文说过最真心的话,莫过于今晚。” 那天晚上,乔止非看着静文绝望的离开。 他知道,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静文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痛过,他终于能体会到那种宁愿被人骂窝囊,也不要忍着落泪的感觉,但他哭不出来,他只是坐在那里,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屋里乌烟瘴气,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小马在他眼前走来走去,唉声叹气,“乔哥你这是何必呢,所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完全可以让嫂子她知道……” “滚。” 乔止非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一道犀利目光落在小马脸上,那眼神那样的阴鹜,吓得小马立马就不敢吭声了,蔫蔫的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郑莹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在外面小声问小马,“乔哥和嫂子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嘛?那个邹婕我相当不喜欢她啊,毫无素质,哪一点比得上嫂子嘛!” 小马搂着郑莹离开,边走边叹气,“男人的世界,你们女人不需要懂!” “马云!” “宝贝,马上双十二了,你准备准备,老公给你买买买。” “哦,好的。” ………… ………… 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这天早上,十点钟,幼琳在财务部忙着做报表的时候,霍泽南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临时要去一趟旧金山。 幼琳有点震惊。 “我跟你解释不了,但我马上必须去一样,宜甄现在需要我。” 这是霍泽南挂断电话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幼琳手里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高楼耸立,眉心渐渐皱起来。 能让霍泽南这样着急,想必宜甄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幼琳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做的那个梦,想到梦里的场景,背心浸出一层薄汗。 美国当地时间,晚十点。 夜深了,小区里十分安静。 宜甄抱着膝盖坐在小区里一处隐蔽的地方,手里还拿着刚刚通话的手机,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刚刚捅了那个男人一刀,捅到他的腹部,流血不止,谌子萱已经送他去医院了。 她哪里都不敢去,她从电视里看到,杀人要坐牢的,她很怕坐牢。 不到九岁的宜甄,还不懂法律,不懂得自己捅的那一刀是正当防卫。 刚刚霍泽南在电话里对她说,让她哪里也别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躲起来,等他,十几个小时后他会来到她身边。 宜甄很害怕,但她不敢哭。 她只能在这个漆黑的地方缩着身体,全世界唯一能救她的人,很快就回来找她,然后带她离开。 c市国际机场,安检处,刘猛陪着霍泽南安检。 霍泽南办的商务签,去美国很方便,随时都能走,他很庆幸,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能立马赶到宜甄身边。 刘猛看见他霍哥,眼睛都是红的。 路上霍泽南跟他说了很多,提到自己以前那段婚姻,也提到宜甄的现状,刘猛听了都皱眉,“很明显那个女人不适合带小孩,但是霍哥你就该想办法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霍泽南摁着眉心,也在后悔,“当时我不是觉得对她多少有些亏欠吗,觉得孩子留在她身边也算是多个人陪她。现在想来,我那样做简直是害了宜甄。” 刘猛看了看前头,还有六七个人才轮到霍泽南,他回头看着霍泽南,“这次你过去,可能待得比较久吧?” 霍泽南点点头,“涉及到孩子的很多问题,估计大使馆那边都要去好多次,比较麻烦。” “没关系,公司有我在,也有磬哥。” “有你们在我的确挺放心的。” 霍泽南笑,拍拍刘猛的肩膀,“那就麻烦你,有什么情况跟我打电话。” 刘猛握住他的手,“放心去,尽快把孩子带回来。” 十二个小时候,霍泽南抵达旧金山。 正直当地时间夜里十点,宜甄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躲在小区某一栋的地下层,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 宜甄昏昏沉沉的,就要睡着了,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 这十几个小时里,手机响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谌子萱打过来的,宜甄不敢接,而这一次,一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着的“叔叔”两个字,宜甄仿佛在黑暗中看见黎明的曙光。 “宜甄,叔叔在来找你的路上,告诉叔叔,你在哪里?” “叔叔……” 宜甄呜咽着哭出来,因这哭声,说话都是含含糊糊的,霍泽南在那头温和的说,“不着急,慢慢说,叔叔一直都在。” 宜甄躲着,把她在的位置告诉了霍泽南。 半个小时后,宜甄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那一声清晰的呼唤“宜甄”,她知道,她的叔叔来了。 当霍泽南看见那个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站了斑驳血渍的睡裙的时候,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他克制自己不去在意那些,他走近了宜甄。 三年了,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宜甄。 宜甄没怎么长高,而且瘦了,瘦瘦小小的个子,显得脑袋有些大,像个小萝卜头,特别惹人怜。 霍泽南再来之前想过宜甄见着他时的第一反应,她应该会哭着冲上去紧紧抱住他,但她没有,远远地站着,光线不太充足的地方,她眯着眼看着他。 就只是看着他,不敢上前。 宜甄的举动不该是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女孩儿该有的举动,霍泽南没心思去想太多,走上去在她跟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拉起孩子的双手,柔声细语叫她,“宜甄,看见叔叔,怎么不叫人?” 宜甄抽着气,眼泪落下来,这才低低叫了一声,“叔叔。” 霍泽南将她拥入怀里。 寒冷的冬季,穿着单薄睡衣冻得浑身僵硬的宜甄,被一阵温暖包围,她在霍泽南的怀里,那感觉好不真实,她缓缓的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捏捏霍泽南的耳朵,她问,“叔叔,你是真的吗?” 霍泽南一双眼睛灼烫起来,他忍住那一种要哭才能缓解的痛楚,他紧紧搂住宜甄瘦小的身子,对她说,“是真的,叔叔现在抱着你,你捏的,叔叔的耳朵,都是真的。” 宜甄再一次哭出来,呜呜的,脸埋在霍泽南的胸前。 “走,叔叔带你离开这里。” 霍泽南放开宜甄,起身,将自己身上那件幼琳给他买的新羽绒大衣脱下来,然后将宜甄包裹在里面,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有征求宜甄的意见,“宝贝,叔叔的车停在外面,现在叔叔抱着你出去,带你去叔叔住的酒店,好吗?” 宜甄讷讷的,点头。 霍泽南看孩子这呆滞神情,心痛得要死。 自己家里那俩孩子啊,那么受宠,他从来没有想过宜甄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霍泽南一把抱起宜甄,宜甄那么轻,就像抱了个枕头那么轻。 霍泽南的心里更疼了。 ………… ………… 到了酒店,霍泽南进屋之后就开了暖气,把宜甄放在沙发上,给她开了电话,这才去浴室放热水,打算一会儿给她洗个澡。 以前霍泽南给宜甄洗澡,但那时候宜甄只有两三岁。 霍泽南这会儿意识到宜甄是个大孩子了,是个女孩儿,他是一个男人,他不该再给宜甄洗澡。 霍泽南打电话叫来酒店的女服务生,让她给宜甄洗的澡。 但宜甄好像不喜欢别人碰她,不要那服务生给她洗,霍泽南哄了好一阵,都没用。 最后那服务生只得离开,走的时候霍泽南给了她小费。 宜甄自己洗澡。 宜甄洗澡的时候,霍泽南一直守在浴室门口。 中途幼琳有打电话来,问他到了没有。 霍泽南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可能会要耽搁好一阵才能回去。 幼琳让他专心处理这边的事,让他早一点带宜甄回去。 挂电话之前,霍泽南对幼琳说,“谢谢。” “傻瓜,我们是夫妻,你在乎的孩子,我也会在乎。” “和孩子们在家里等着我和宜甄回来。” 霍泽南挂了电话很久之后,宜甄在里面喊,“叔叔,我没有拖鞋。” “你等一下,叔叔马上给你拿来。” 房间里只有大人拖鞋,只能将就,霍泽南把拖鞋拿到浴室门口,敲门,宜甄在里面说,“叔叔请进。” 宜甄身上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很大一件,在她身上松松垮垮,衣领都滑了下去。 也正是衣领滑下去,霍泽南才能看见,宜甄胸口上,触目惊心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伤痕! 只觉得头皮发麻,宜甄这是被谌子萱虐待了吧,霍泽南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拉开宜甄的领子,这一下,他就全看见了,宜甄的背部,全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有些结了痂,有些伤口却是新添的——霍泽南泛红这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镜面里一脸平静的宜甄,问他,“她打你,是不是?” 宜甄看着霍泽南。 以前,每次打电话给他,宜甄都是报喜不报忧,宜甄不敢把谌子萱打她的时候告诉他,可是现在,被他亲眼看见了,宜甄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宜甄点点头。 “拿什么打的?” “皮带。” 宜甄垂了眼,看着搅在一起的双手,又说,“有时候,也会拿奶奶的毛线针……” 霍泽南再次把孩子拥在怀里,这一次,却不敢那样用力。 霍泽南对宜甄说,“跟叔叔走,我们回国,好不好?” 宜甄点头。 “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拿刀子捅那个人?” 宜甄的眼睛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久,她终于开口,“他把我绑在椅子上,他压在妈妈身上,他要我看他和妈妈。” 霍泽南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 “妈妈洗澡,他把我解开,他脱我衣服……” 宜甄的眼睛垂得不能再低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叔叔以前教过我,女孩子要保护自己,所以我拿刀,捅他。” 霍泽南视线模糊,却笑了,摸着孩子脑袋,点头道,“好,好,叔叔教的都记着呢。” 宜甄抬手,擦掉了霍泽南眼中的湿润,“叔叔,我会坐牢吗?” “不会。” 霍泽南把宜甄抱起来,把她抱到外面的床上,“宜甄,现在你需要休息,等你一觉醒来,叔叔带你去警局。” “我不去……” 宜甄还是很害怕,怕坐牢。 霍泽南拿被子包住她,把她拉到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听叔叔的话,叔叔会让坏人坐牢,而不是我们宜甄,相信叔叔。” 国内,此时已是夜深。 小远坐在爸爸妈妈的大床上,盖着棉被,坐在他妈旁边,不肯回屋睡觉。 幼琳拍拍儿子脑袋,“快去睡吧,别担心宜甄,你爸已经接到她了。” 小远眉心皱得很紧,沉默了好一阵才说,“妈咪,等宜甄和爸爸回来,就再也别让她回到谌子萱身边了。” 幼琳点头,“那是肯定的。” 小远想了一下,又说,“我要宜甄和锦年一样,永远都做我的妹妹,保护她,爱护她。” 幼琳望着自己儿子,虽说此刻心情压抑,小远几句话倒说得令她欣慰。这孩子,长大后一准是个暖男,不知道该讨多少女孩儿喜欢了。 美国旧金山,次日清晨。 医院,外科病房。 谌子萱坐在病床前,手里拿根烟,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金发男人,“你也是活该,那小东西才几岁,你竟然好这一口?” 男人恬不知耻的摸摸下巴,想着小女孩儿那清澈无辜的眼神,心里又开始痒痒,“听说女童干起来特别的刺激……”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楼下。 几分钟后,几个警察拿着逮捕令进了病房,谌子萱一见来人惊得一下就站起来。 那天,谌子萱和那个金发男人被警察带走。 一个涉嫌虐待儿童,一个涉嫌未成年人强jian未遂。 而此时,霍泽南带着宜甄,在警局录口供。 240.240给我找个男人相亲吧 山里一日,犹如城里一年,一转眼,温明珠已经住在万山寺半个月了。 如今的温明珠,吃斋念佛,手拿佛珠,除了头上还长着那三千烦恼丝,真和遁入空门没有差别了。 霍舒城陪在她身边,温明珠在寺院后面扫满地落叶,霍舒城则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曾经的夫妻,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样的相伴,多年前温明珠怪过他,怨过他,在遇见陆德昭之后,那些怨恨早就被后来者对她的爱清除到荡然无踪撄。 温明珠不知道霍舒城一直守着她做什么,怕她想不开么? 她倒是觉得好笑,她要是想不开,还能等到如今的安然无恙? 手里拿着长扫帚,温明珠手里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那不远处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笑着叫他,“你过来。” 霍舒城正看着远处青山发呆呢,温明珠一叫他,他怔了怔,慢慢走了过去偿。 “怎么了?” “你回吧,都来好久了。” 温明珠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霍舒城从包里摸了块方巾出来,要递给她,温明珠笑着给他推了回去,“我不用。” “明珠,你跟我回去,你说你老住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泽南他们担心你。” 霍舒城收起放进,眉心紧紧拧起来。 温明珠摇头,继续扫地,“我回去,回去多烦啊,还得整天面对陆家那些人,一个个的为了那点儿股份吵得我心慌,我不在,这些破事扔给我儿子就行了。” 霍舒城也笑,“那我多陪你几日。” 温明珠手上动作再次停下,蹙眉看他,“我说你这个人,你懂不懂避嫌,你这样待在我跟前,给人看了怎么想?” “哼,别人如何想,那是别人的事,老子行得端坐得正,还怕人说闲话不成?” 霍舒城这个人就是这性子,凡事就照着自己的意愿来,如今温明珠孑然一身在这深山野林,虽说是住在寺庙,谁他妈知道安全不安全! 前妻怎么了,前妻好歹也是他儿子的妈,他一个男人,为自己前妻做点事不应该吗?前妻丈夫死了,身边没人,陪一陪她不应该吗? 霍舒城至少也要等到温明珠让她儿子来接她回去,这才能放心回家。 就是这他妈佛门净地,没酒没肉,对一个无肉不欢的大老爷们来说,真是有点不习惯。 霍舒城都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瘦了几斤。 真的是没酒没肉吃得不好才瘦的,但回家之后肯定是会被郑荟如想成他一心惦记温明珠才瘦的…… 山里温度本就比外面低,再加上最近降温,陆彦均怕他妈冷,晚上开车给温明珠送来厚冬衣。 霍舒城陪着温明珠,陆彦均倒是放心,但他不清楚这位老首长是不是对她妈余情未了,作为晚辈,心里有这疑问又不好明着问出来,只得忍着。 “你跟你妈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去。” 霍舒城送陆彦均走的时候,悄悄跟他说,“她不是怕你家那些亲戚么,回头你跟你家门禁讲,平时登门之人,除非是你妈点了名放行的,其他的一概不准进大门。” 陆彦均点着头笑,“霍叔,这几天就麻烦你。” “哼,老子没酒没肉的,顿顿吃不饱饭,早就想走了!” “不早说,我车里有酒。” “是吗?” 于是这天晚上,在后山,霍舒城乐呵呵的灌了好几口陆彦均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威士忌。 首长酒是喝了,也暖和了,但首长嫌弃,“哼,这些洋酒哪能跟咱们自己的酒比,真想我那一柜子的茅台啊。” “……” “小子,回头再来看你妈,记得给你叔捎点好酒来,哦,还有肉,有酒有肉才是人生啊。” “好,过几天我带您带来。” 陆彦均心情不错的离开万山寺,回到家中,一时深夜十一点了。 楼下灯火通明,车子才开到草坪上,陆彦均就知道妹妹没睡。 陆彦均将车开进了车库,停好车,然后才进的家门。 恺悦今天加了班,这会儿正在厨房煮面条,陆彦均在玄关换鞋,叫了一声恺悦。 恺悦转身,看见哥哥自门口走过来,带着一身寒气。 “吃不吃面,顺便给你煮一碗?”恺悦问哥哥。 陆彦均摇头。 陆彦均并没有立马上楼,他站在妹妹旁边。 恺悦的目光又转回煮面的锅里,虽然哥哥站在身旁,却俨然没有再多的话。 陆彦均看着恺悦,眼底泛着宠溺。 如今,恺悦已经不复往日的开朗模样。 父亲的死对全家人来说是致命打击,对恺悦来说,这打击更为深刻。 事后陆彦均仔细想过,关于父亲的死,要真追究起来,真的犯不着怪罪恺悦,哪一个父母又不会与自己子女起争执呢,并且那一天,就算父亲不去找恺悦,他依旧是会出门的,连医生都说了,父亲视力不好,本就不适宜自己开车。 陆彦均显然是后悔车祸之后自己对妹妹的冷漠态度的,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那短短几日,足够令妹妹把自己逼近死胡同。 他们是双胞胎,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妈妈怪她,情有可原,但他和恺悦,他们本就是心灵相通的,连他都怪他,那恺悦岂不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灶台上燃着蓝色火焰,锅子里滚烫的水泡翻滚着,恺悦看着放进去许久的面条,等到煮得软了,才捞起来。 以前的凯悦,高兴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彦均会嫌她烦,如今的凯悦,没有高兴或不高兴,她可能不会再叽叽喳喳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多余的话。 恺悦变成这个样子,彦均很心疼,如果可以,他宁愿那天晚上和父亲起争执的人是他。 彦均在看着妹妹的时候,视线一动不动的,放在妹妹白净的脸上。 妹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锅里的面软了,恺悦关掉火,把面捞起来装进放好调料的碗里。 突然,恺悦抬头看着彦均,“如果爸爸不会死,今年过年,我们一家四口是要去苏黎世度假的。” “恺悦……” 彦均开口欲说点什么,恺悦笑起来,“哥,给我找个男人相亲吧。” ………… ………… 两个星期后,旧金山。 看守所里,霍泽南面对着隔着一张桌子距离的谌子萱。 她还是那个样子,看人的时候,眼中分明带着一种戾气,作为女人,霍泽南觉得那种东西不该出现在她眼中。 很多时候霍泽南一个人的时候会不着调的瞎想,他觉得,谌子萱会变成后来那样,可能都是自己害了她。 这些话自然不敢在幼琳面前讲,幼琳肯定会说他的,哪里能是他害了她,要论起谁害了谁这种事,他和幼琳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当然,过去的事,如今谁都不愿再提的。 霍泽南看着眼前这脸色明显不好的女人,真难想象,曾几何时她那么天真烂漫的跟在他身后泽南哥泽南哥的叫他,再回首往事,真是不胜唏嘘。 霍泽南皱着眉,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严肃开口,“三年多前你害死奶奶,没能及时让法律惩治你,现在在美国,你虐待小孩,这次总不能逃过法律制裁——谌子萱,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后悔?!” 谌子萱淡淡的笑,望着霍泽南那英俊的脸。 那张脸对谁都可能是温和的,偏偏,对着她的时候永远都是冷淡,甚至是冷漠无情。 “后悔啊,但最后悔的,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谌子萱往前凑过来一点,试图离得霍泽南近一些,但是刚刚靠过去,就被狱警拉开。 霍泽南看见她蹙着眉,脸色越发苍白,她很是不满。 “不提以前,我们就说宜甄。” 霍泽南无法原谅她对一个小孩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他是一个当父亲的人,他自己的女儿是怎么疼爱的,他就希望曾经叫过他“爸爸”的宜甄,被怎么疼爱着。 虽然跟着谌子萱,他也没指望过宜甄过得多好,但他永远无法想象,终有一日再见到宜甄,她会满身伤痕! “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当初我就让你把她留给我,她才几岁呢,这么小就被你搞得神经衰弱,我甚至怀疑她会有自闭症,你让她怎么健康成长,你让她的未来如何无忧无虑?” “谌子萱,我从没要求你对女孩子有多好,但至少,她叫你一声妈,你能给她点起码的保障吗,你能别让你的男人对她猥琐下流吗?” “我很庆幸宜甄能给了他一刀,如果当时宜甄身边没有刀呢,如果宜甄没能保护到自己呢——谌子萱,如果当时宜甄出了事,你让她怎么办?!” 霍泽南情绪是激动的,但在这地方不能激动,他双手紧紧攥着拳,愤怒的望着谌子萱,谌子萱却一脸平静的笑,甚至像是在面对一件她觉得不足挂齿的小事,“出事就出事呗,她又不是我生的,我给她吃给她穿已经对得起她了,我哪知道那男人这么变/态,能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好,好。” 霍泽南点头,心里倒是释然了,“听到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你不在乎宜甄是最好,那我带走了她,她才能毫无牵挂。” 谌子萱转开了脸,“你滚吧。” 霍泽南起身,准备离开,“孩子我带走了,以后她会有全新的生活,这三年你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很恢复,但是谌子萱,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见到她,哪怕一面。” 霍泽南走了,谌子萱神情呆滞的被狱警带走,什么时候眼中溢出了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守所外面,谌子慎牵着宜甄。 谌子慎看了时间,霍泽南已经进去有二十分钟。 大手拉着宜甄凉凉的小手,情不自禁就想握得更紧一些,想要让孩子更暖和一些。 旧金山的冬天,很冷。 宜甄叫谌子萱妈妈,依旧还是叫谌子慎舅舅。 谌子慎让她一直这么叫,叫舅舅,比叫叔叔或是伯伯,都要亲得多。 今天宜甄穿得驼色呢大衣,下面是厚实的连裤袜搭配雪地靴,头发是谌子慎给她梳的,两条小辫子搭在肩上,戴着漂亮的滑雪帽——以前那个漂亮的宜甄又回来了,但是,她还是太瘦。 谌子慎想,是自己疏忽。一年回来美国那么多趟,见过宜甄那么多次,竟没有发现这孩子有什么异样,如果他能把心思多花一点在宜甄身上,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谌子萱虐待孩子,哪里还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谌子慎不敢想象,一个孩子在童年时期就被人玷/污,那她后来的人生,将会有多黑暗。 “叔叔怎么还不出来?” 寒风中,宜甄开了口,声音哑哑的,像是有点被冻到了。 谌子慎蹲下来,双手捂着孩子小脸儿,对着她温和微笑,“很快就好。和舅舅在一起,宜甄不高兴么?” 宜甄点头,“高兴的。” 谌子慎笑着又捏捏宜甄小脸儿,宜甄也笑了,说舅舅捏得疼,伸手按在舅舅手背上。 看见宜甄笑,不知道为什么,谌子慎觉得心里特沧桑,没忍住,张开双臂,把宜甄护在了怀里。 “宜甄还冷吗?”谌子慎问怀里的孩子。 “不冷了。” “来,舅舅抱你。” 谌子慎将孩子抱起来,然后站起身,转身对着看守所里面,“很快叔叔就出来了,一会儿,我们回去跟姥姥姥爷吃个饭,吃完饭,我们就回国,回国之后,你会和小远在一起,你还会见到一个小妹妹,想想就开心,对不对?” 宜甄缓缓回头看着谌子慎,眨眨眼,点了下头,“开心。” 几分钟后,一袭黑色羽绒大衣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在门口站定,霍泽南当即就给自己点了根烟。 谌子慎抱着孩子走过去,沉默的看着他。 霍泽南抬头,宜甄叫了一声叔叔,霍泽南笑着点头,伸手摸她的脑袋。 “我们走吧。”霍泽南说。 “嗯。”?谌子慎抱着宜甄走在前面,他的车就停在那里,走过去把孩子放在后排,然后去了前面拉开车门,坐上去。 霍泽南坐在后面宜甄的身边。 车子启动了,往谌子慎家里去。 临走之前,霍泽南和谌子慎一起,去和他的父母吃个饭。 一路上,霍泽南望着车窗外冬日的街头,往日的一幕幕又浮上心头。 他来旧金山两次,两次,都是带着沉重心情。 他想,这个地方,估计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宜甄乖巧的坐在霍泽南跟前,霍泽南每看她一次,就心疼一次。 宜甄更小的时候,在和谌子萱来美国之前,什么时候不是咋咋呼呼停不下来的闹腾? 爸爸前爸爸后,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多可爱,多招人喜欢! 现在呢,坐着就坐着,以前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哪里还有以前的神采,经常都望着某一处傻傻发呆,那不该是一个九岁小女孩该有的表情。 霍泽南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意志不够坚定,如果当初就把孩子留在身边,和幼琳一起照顾她,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很快就到了谌子慎家。 沈君仪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们。 沈君仪和谌启良先前也去看过女儿,没有惋惜,也没有任何不舍,这是谌子萱自己犯下的错,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沈君仪人到老年,很后悔那些年对女儿的溺爱和纵容,父母对孩子过分纵容,孩子犯了错,绝大部分责任还是归咎于父母。 谌启良戴着老花镜,头发斑白的样子,比起霍舒城,看起来是要苍老许多。 坐在餐桌上,这一顿饭吃得较为沉重。 谌启良话不多,端着小杯子喝着酒,听着桌上的人说话,他很少吱声。 霍泽南倒是恭恭敬敬的叫叔叔,叫阿姨,从来没有因为他和谌子萱的矛盾,亦或是谌启良的衰败,而对长辈有任何的不敬。 “带着宜甄回去也好,我和你叔叔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小孩。” 沈君仪叹气,主要就是有心无力吧,现在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只顾着难受了,哪还能顾得上孩子。 一直没吭声的谌启良也点头,“孩子交给泽南,对孩子来说是好事。” 霍泽南敬谌启良,“放心,我会让宜甄好起来的。” 美国时间,晚上十点的飞机,和谌启良夫妇道别后,霍泽南和谌子慎就带着孩子回了酒店。 在酒店休息到晚上七点,出发去机场。 在旧金山这半个月,亏得谌子慎找了大使馆那头的熟人,不然宜甄的手续也不可能这么快办得下来。 谌子慎在霍泽南给他打过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就赶到了旧金山。 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是很注重小孩的成长环境,尤其是霍泽南和谌子慎这种,一个是已经当了爹,一个是照顾过小孩的男人。 在机场候机室的时候,两个男人在吸烟区吞云吐雾,宜甄则坐在座位上玩手游。 远远地看着孩子,谌子慎吐了口烟,蹙眉道,“想想就后怕,亏得那孩子还懂得自救。” 霍泽南心情很是沉闷,点了下头,“你没看见当时那孩子的样子,一身的血。大概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吧,留下了阴影,连我都怕,就担心她一直记着。” 谌子慎垂了眼,“无法想象。” “她跟我说那男人把她绑着,让她看他和谌子萱干那事,完了还脱她衣服!当时我就觉得整个人彻底的不好了。这一辈子啊,见过的龌龊事不少,最不能容忍侵.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霍泽南扶着额头,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提起这件事了,以后再也不要提了,真的受不了。 谌子慎则冷笑,摇头,瞧瞧自己都有一个什么样的妹妹! “喝不喝水?” 谌子慎扔掉烟头,转身去买水之前看霍泽南,霍泽南点点头,扔了烟头双手揣兜朝宜甄那头走,“苏打水,谢谢。” 国内,崇达集团财务处。 上午9:40,幼琳做好报表上交给了林经理,再回到位置上,手机响起来。 一看到屏幕上显示刘猛的名字,幼琳就忍不住笑起来。 “嫂子,霍哥和谌哥晚上回来,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啊?” 刘猛在外面开着车,他霍哥要回来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241.241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生锈啦? “宵夜算了吧,他们到了可能都凌晨了,要不改天一起吃个饭?” 幼琳忙得很,一边讲电话一边对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刘猛一听嫂子这么说,当下就有点失望,“哦,还以为今晚能和霍哥喝几杯。” 幼琳笑,“改天改天,今晚你哥回来还要跟我说事情,估计也没时间和你喝酒。” “说事情?不是交货?撄” “……” 幼琳觉得这人好烦,刚要骂他,那头就吼吼吼的大笑起来,末了说了句,“嫂子拜拜,嫂子工作开心。”偿 “……” …… …… 夜里,幼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主要是今晚老公要回来,老公还没到家,她老想着,就没法自己一个人睡。 老公去了美国半个多月,真的很想他。 想他的怀抱,想他的亲吻,想他的所有所有……幼琳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嫌弃自己没骨气。 近凌晨,楼下有了车声,车灯忽闪忽闪的,光线照亮了院子。 幼琳起床,拿了厚外套披在身上,从卧室出去,下了楼。 幼琳一路下楼,沿路开了屋子里的灯,走到客厅,外面的人却还没进来。 幼琳走到门口,开了门,看见外面院子门开了,霍泽南抱着怀里的孩子,正在和谌子慎说着些什么。 谌子慎一回头便看见了幼琳,然后他拍拍霍泽南的肩,“好,改天再说。” 霍泽南跟谌子慎道别,看着谌子慎上了车才进的屋。 幼琳迎上去,霍泽南走过来,都站在了院子中间。 宜甄看见幼琳,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阿姨,幼琳笑着,从霍泽南手里把宜甄接过来抱着,“嗯,宜甄长大了,阿姨都抱不起了呢。” 看见幼琳温柔的样子,听见幼琳温和的声音,宜甄觉得温暖,但并没有放下防备。 就好像谌子慎刚刚赶到美国的时候,宜甄也不能对他放下防备,不让他抱自己。 幼琳抱着她,她是抗拒的。 幼琳看出了宜甄眼中的抗拒,但她并不放弃,抱着宜甄就转身径直往屋里走。 “宜甄,饿了没有,阿姨给你做吃的好不好?”?宜甄被幼琳抱着,她回头看霍泽南。 霍泽南点了头,她才说,“好。” 幼琳有点开心,虽然孩子还是抗拒,但至少不是反感,这样,就有机会和她拉近距离。 但宜甄真的是个大孩子了,幼琳抱着着实挺累的,走了几步停下,转身,还是把孩子交给了霍泽南。 霍泽南笑起来。 要不是宜甄情况特殊,哪还能抱着呢。 霍泽南把宜甄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走,上楼看看你的房间。” 宜甄以前住的房间后来给小远住了,宜甄要回来,幼琳就和小远商量,让小远搬去别的房间,小远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所以宜甄到了家,霍泽南直接就把她领到了她的房间。 小房间还跟以前一样,满室温暖,宜甄极小时候贴在墙上的贴纸也都还在,有她喜欢的鸟叔,有她喜欢的猪猪侠,都还好好的贴在墙上。 窗帘也还是小女孩风格的粉色的有凯蒂猫的窗帘,幼琳想着宜甄喜欢,在宜甄回来之前就给她挂上了。 幼琳还想啊,等到宜甄回来,一定要给她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公主裙,等宜甄不能穿的时候,锦年就长大了,锦年可以穿宜甄穿过的衣服,姐妹两个,感情不知道会多好呢。 幼琳想得美美的,在心里已经规划好了所有,就等着小宜甄回家。 宜甄哪里会知道她的这个阿姨,俨然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 这个时候小远和锦年已经睡了很久了,不然,两个孩子看见宜甄,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幼琳没打算叫醒孩子,小远明天还上学呢。 幼琳煮好馄饨端上楼的时候,宜甄已经洗好澡换好暖和的儿童睡衣了。 宜甄的睡衣是小远和幼琳一起去商场调的,而且还是小远把自己存款拿出来给她买的,满满都是爱。 “宜甄,吃馄饨了。” 幼琳笑眯眯的走过来,把馄饨搁在书桌上,牵着宜甄过去,让宜甄坐好。 宜甄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她叔叔,叔叔点头了,她再转回头,拿起筷子吃馄饨。 看着宜甄一口一口吃着馄饨,幼琳走到霍泽南跟前,终于和他说上话。 “怎么样,孩子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幼琳小声问霍泽南,霍泽南一言不发瞅着她,点头。 男人眼中刚刚对孩子的那一片温柔,到了幼琳这里,换了一种神采,浓情蜜意里,有着某种暗示。 幼琳的脸一下就热了,赶快缩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宜甄,又问,“那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宜甄的监护人了?”?“嗯。” 霍泽南手伸过去,握住了幼琳的手。 幼琳想缩回自己的手,霍泽南牢牢握住,不放。 宜甄坐着吃馄饨,突然直起腰,霍泽南以为她要转过身来,一下就放开了幼琳。 但宜甄并没有转身,背对着他俩,小口吃着可口的馄饨。 宜甄是真饿了,飞机餐不好吃,她没怎么吃,飞机上就喝了几杯饮料而已。 有叔叔和舅舅陪着她,宜甄有安全感,靠着叔叔睡了很长一觉,这会儿没有困意了。 “你在这陪着她,我去洗个澡,一身脏死了。” 霍泽南边说就边往外走,一边还脱了身上的外套。 宜甄听见叔叔走了,转身往外面看,幼琳赶紧走过去,“慢慢吃,阿姨陪着你。” 宜甄又继续吃馄饨。但不是很开心,她更喜欢叔叔陪在她身边,而不是阿姨。 幼琳又怎么会看不出宜甄眼中那些许失望,幼琳感觉到被嫌弃,有点难过,“哎,宜甄,喜欢叔叔,不喜欢阿姨是不是?” 宜甄抬头,“没有……” “那为什么叔叔走了,你就不高兴了?” “……” “阿姨也会和叔叔一样疼你的,一会儿阿姨陪着你睡觉,好不好?” “好……吧。” 宜甄有点无奈,默默的吃着馄饨。 为什么觉得这位阿姨有点幼稚呢,还撅嘴呢,在跟我撒娇? …… …… 霍泽南洗完澡过来看宜甄,宜甄已经吃完了馄饨。 一大一小没在房里,霍泽南皱了眉,转身要下楼去找她俩。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幼琳和宜甄坐在客厅,在看电视。 夜深了,电视声音不大,但霍泽南听得见,那两人在看芒果台重播的真人秀节目。 霍泽南双手揣在睡袍口袋里,下楼,清了清嗓子叫幼琳,“怎么下楼来了?” “宜甄睡不着,说想看电视。” “宜甄肯定不知道国内有这么无聊的节目。” 霍泽南有点看不上幼琳的智商,她竟然喜欢看这种。 但宜甄好像看得挺带劲的,盘着腿,怀里抱着个卡通靠枕,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叫了一声叔叔,都没看霍泽南一眼。 霍泽南坐在幼琳身侧,撇了撇这个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一个破节目就收买了宜甄,宜甄现在紧紧贴在她身上,好像已经卸下防备了呢。 霍泽南咳了两声,在幼琳耳边小声问,“宜甄好像不想睡,不如我俩上楼先睡?” 幼琳斜了他一眼,“等会儿吧,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让她睡了。” “还要等一个小时?!”男人有点不能忍。 幼琳没再理他,手伸过去搂着宜甄小小肩膀,和宜甄一起看电视。 宜甄回头看着幼琳,“阿姨,我渴了。” “想喝水还是果汁?” “可以喝果汁吗?” “当然!” 幼琳起身,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两个橙子,“很快阿姨就给你榨了橙汁过来,等等啊。” “谢谢阿姨。”?宜甄看着阿姨去了厨房,再看叔叔。叔叔在打哈欠,很傻很天真的宜甄问他,“叔叔,你怎么不去睡?”?“叔叔等你阿姨一起睡。” “可是阿姨要看电视。” “……” 霍泽南沉默了一阵,道,“叔叔也要看电视。” 宜甄看看他,再看看电视,然后眨眨眼,“叔叔你也会看这种明星真人秀?” “……” 霍泽南笑着,身后摸孩子脑袋,“宜甄,叔叔主要是想陪你。” “哦。” 宜甄撑着下巴,又把视线转到了电视屏幕上。 很快幼琳榨了果汁拿过来,玻璃杯递到宜甄的手里,“快喝,喝了不够阿姨再给你榨一杯。” 宜甄喝了一口,“谢谢阿姨。” 幼琳摸着宜甄脑袋,“别总跟阿姨说谢谢,以后,把阿姨当做自己妈妈。” 宜甄刚刚有了光亮的眼睛里,视线渐渐暗淡下来。 幼琳没有意识到,“妈妈”这两个字,在宜甄那里,可能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 …… 照顾宜甄睡下,是在凌晨两点钟以后了。 宜甄在客厅看着电视就睡着了,霍泽南把她抱回房里。 夫妻二人看着孩子睡得熟了,这才回自己卧室。 幼琳走在霍泽南的身后,刚到屋里,幼琳转身关门,就被霍泽南一把拉进了怀里,动作来得热情又猛烈,吓到了她。 “你干什么?” 夜深人静,幼琳压低了声音,男人下巴抵在她头顶,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不见了,不想我吗?好好儿的让我抱一抱。” 两个人就那样伫立在那里,没有动一下,幼琳缓缓抬起双臂,将男人圈住。 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不需要说,彼此心里想些什么,都懂。 这段时间,霍泽南那边有什么事都及时跟幼琳打电话过来讲,所以幼琳对宜甄的情况很是了解。 以前幼琳只觉得谌子萱可恶,现在知道她这么对宜甄,只觉得她龌龊,没有资格当宜甄的妈妈。 幼琳也并不是觉得自己有资格来照顾宜甄,至少和谌子萱比起来,她能保证自己能给宜甄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会让宜甄过得好,过得和自己的儿女一样好。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一开始宜甄就跟着我们俩,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泽南,以后,不要再让宜甄离开我们,那孩子,她该过得和小远锦年一样幸福的。” 幼琳在男人怀里仰起头,男人一低头,便亲了亲她的嘴巴。男人点头,“放心,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们。” “让她永远姓霍吧。”幼琳说。 “好。” “过几天,我带她去小远学校报名。” “你安排就好。” 霍泽南亲了亲幼琳的额头,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她一阵,突然说,“想不想做?” “……” 幼琳还没吭声就被男人抱起来,往床那头走,男人边走边叹气,“感觉好久没碰你了,现在是,嗯,干柴遇上烈火,一一点即燃。” 幼琳被放在床上,仰着头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生锈啦?” “有没有生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下.流!” …… …… 一个星期后,幼琳和霍泽南在小远学校给宜甄办理了入学手续。 宜甄今年三年级,比小远小一个年级,教室就在小远的楼下。 小远贴心的亲自给宜甄办了公交学生卡,每天带宜甄在小区外面坐公交车,教宜甄独立。 这天早上,宜甄看见小远往书包里塞了两根巧克力棒,宜甄很诧异,小远不是不爱吃巧克力棒么,怎么还会拿到学校去? 结果到了学校,小远从书包拿出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宜甄,“你等下有体育课,上完体育课吃这个,补充体力。” 宜甄皱眉,推开,“我不要,吃了反而口渴。” 小远从包里摸出十块钱塞到宜甄手里,“口渴买饮料喝。” 小远说完就转身走了,宜甄看着他的背影,两只手放在裤兜里,跟叔叔走路姿势一模一样,还真是一对父子呢。 宜甄拿着巧克力棒进了教室,但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另外一根巧克力棒,小远是要拿给谁??四年二班教室。 这是一堂数学课,上课前,小远准备好课本,在和一旁的同学聊天。 宋思睿和几个女同学说笑着从外面进来,见小远来了,冲着他一笑。 小远可没笑,也没怎么看宋思睿。 他每次都这样,宋思睿都习惯了,外表高冷,面瘫,内心如假包换的暖男。 宋思睿坐在小远前面的位置上,拿出数学课本,等待上课。 突然有人在后面蹭她,她转过头来,迎上小远温暖的目光。 “给你。”小远把巧克力棒递给她。 宋思睿笑着接过去,撅了噘嘴,“谢谢。” 小远笑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跟同桌聊天。 同桌是班长罗艺,和小远一样是学霸,罗艺知道小远和睿睿心有灵犀,但人家不八卦,从来没拿这件事开过他们俩的玩笑。 这学校里的小孩都是家庭条件非常好的,大多都是红三代,富二代,罗艺,霍远,宋思睿这样的孩子,以后基本上都是要送出去念书的,这些孩子因着家庭教育的关系,有着相当强的行为约束力,所以早恋之类的事情,几乎是不会发生。 小远一门心思学习,然后出国留学,然后回来进爸爸的公司。 至于睿睿…… 睿睿就想和小远一起出国,小远去哪个国家她就要去哪个国家,一起念书,一起回国,然后……她想要嫁给小远。 放学回家的路上,小远走前面,宜甄走后面,宜甄踩着夕阳西下的小远的影子。 有骑车路过的男同学招呼小远,“霍远,跟在你身后那个豆芽菜是谁啊?” “不要瞎说,那是我妹妹啦。” “哦,霍远的妹妹,你好啊!” 自行车远去,男孩子的笑声也远去,宜甄突然停下脚步。 小远意识到身后的人每往前走了,也停下来,转身,看着宜甄。 “怎么了?” “我当你的妹妹,你会不会觉得丢脸?” “……” 小远从前面走回来,“我为什么要觉得丢脸?” 宜甄低了头,“我不好看。” 小远一听便笑了,“你好不好看都是我妹妹啊,再说,如果哥哥也要嫌弃自己的妹妹,那还当什么哥哥?” 小远印象中,以前的宜甄是很漂亮的,白嫩的小脸,爱笑,笑起来眼睛像是有着璀璨星光,和现在的小锦年一样漂亮。 现在的宜甄虽然像是个变了个样,但在小远心里,也永远是他要疼爱的妹妹。 宜甄很瘦很瘦,校服裤子里的两条腿像竹竿一样,皮肤也不够白,甚至眼睑下方还有点点雀斑,头发很黄,虽然妈咪给她扎成了马尾,但还是看得出来,像枯草。 宜甄是营养不良,小远一想到妈咪说宜甄在美国过得不好,心里就特别难受,所以就想要对宜甄好,要像对锦年那么好。 小远上前一步拉住宜甄的手,阳光下咧嘴露出小白牙灿烂的笑,“给你买奶茶好不好?” 宜甄点点头,“好。” 走了两步,又补充,“我想喝香芋味的可不可以?” 小远笑着看她,目光温暖,“当然。” …… …… 幼琳在花园里和锦年玩耍的时候,小远和宜甄放学回来了。 院子们推开,幼琳一抬头,便看见那俩小孩从外面进来。 “妈咪。” “阿姨。” 小远和宜甄进门,异口同声叫幼琳。 幼琳牵着锦年走过去,笑盈盈的,先摸了摸宜甄的脑袋。 宜甄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出,这孩子今天比往常要高兴。 等到宜甄背着书包先进屋了,小远才对幼琳说,“妈咪,宜甄她很自卑,怎么办?” 小远的声音不大,怕里面的宜甄听见了。 锦年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不怎么听得懂哥哥说的什么话,但哥哥在说宜甄姐姐就对了——锦年一脸傻样瞅瞅自己哥哥,又往屋里瞅瞅,最后还是把视线转到草地上,蹲下,玩泥巴。 “今天放学,她问我,她当我的妹妹,我会不会丢脸。”?小远叹气,稚气的脸上,却有着少年老成的模样。 幼琳却皱起眉头,“宜甄真的这么问你?” “嗯。” 小远点头。 虽然给宜甄买了奶茶宜甄很开心了,但小远知道,那种念头在宜甄心里有了就是有了,短时间内不会消失的。 242.242好了,请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晚上霍泽南从公司回来,幼琳有和他特别提起宜甄的事情。 霍泽南带孩子从美国回来之前就想过宜甄会有心理障碍,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有障碍,还自卑。 “她会觉得自己丑,是因为身边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很漂亮,这几年在美国,谌子萱对她不好,瘦成那样,也没有给她买几件漂亮衣服,女孩子都爱美,宜甄自然会拿自己跟身边的女同学比较。” 霍泽南在外面应酬回来,累了,和幼琳说话时眼睛都是闭着的,“没有关系,每天上学放学小远都和她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小远会及时跟我们说,你不要担心太多。” 可能女人比男人心更细,想法也更多,所以幼琳对宜甄的担忧自然也会比霍泽南多。 夜里,霍泽南都睡得沉了,幼琳还翻来翻去睡不着,总担心宜甄偿。 其实家里的人对宜甄已经足够关心,吃的穿的用的,都尽可能给她最好的,怎么疼爱锦年,就怎么疼爱宜甄,但幼琳知道,心灵上的创伤,不管在物质上能给予再多,也弥补不了内心的缺失。 幼琳打算以后空余时间,都尽可能的多跟宜甄沟通,既然做了宜甄的监护人,就得负起这个责任,自己虽然不是她的妈妈,但可以像妈妈一样对她好,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幼琳也是很开心的。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十二月底,陆彦均终于把温明珠接回家。 温明珠回家了,霍舒城自然也就回来了。 原本,霍舒城回了家,惊喜的发现宜甄从美国回来,心情是无比愉悦的,但是,吃晚饭时间,郑荟如当众宣布要和他离婚。 当时全家都在,老的小的,小远和宜甄是大孩子了,知道什么是离婚,他俩很震惊的看着郑荟如。 小远手里拿着筷子,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轻轻蹭了一下霍舒城,“爷爷,我姥姥她好像是吃我奶奶的醋了。” 霍舒城冷哼一声,看都没看郑荟如一眼,继续吃菜,“离就离吧,最好干脆一点,一点到晚就你事多,离了也好。” 霍舒城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去陪陪泽南妈而已,这女人有没有必要连这个醋都吃? 他此话一出,郑荟如一下就哭出来,捂着脸放声痛哭,也不骂也不吵,就只是哭。 霍泽南在一边坐着悠哉悠哉的吃饭,照顾锦年,给锦年夹菜,理都不理,觉得幼琳她妈有时候真的挺烦人。 宜甄也是默默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容婶从厨房里盛了一碗热汤出来,也只是叹气,摇头,一声不吭。 整个屋里唯有幼琳比较焦虑,郑荟如毕竟是她妈妈,现在自己妈妈哭成这样,她不可能不管。 知道公公说的是负气话,幼琳劝郑荟如,“妈,你别哭,爸跟你说着玩呢。” 郑荟如一个劲的摆头,抽抽噎噎的,“什么说着玩,泽南他妈妈现在是寡妇了,那么可怜,他爸就觉得自己该去照顾她……” 突然“啪”的一声,霍泽南冷冷的撂下筷子,语气跟他的脸色一样冰冷,“我妈是寡妇,但没人觉得她可怜。” 霍泽南脸色阴鹜的瞅着郑荟如,郑荟如被他这突然开口震得立马安静下来,哭也不哭了,一下愣住。 “阿姨,你可以不相信我爸,但我妈绝不是你以为那种要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 这饭没法吃了,霍泽南起身,单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往楼上走,临走时扔下淡淡的一句,“别以为每个女人都跟你一样。” 霍泽南走了,郑荟如也不哭了,但是,霍泽南和幼琳夫妻之间的矛盾在这一刻拉开了序幕。 幼琳有被他气到。 面前这位好歹是她妈啊,他嘴里叫着一声阿姨,有真拿她当长辈么? 妈妈纵然是有错,但他有必要在她面前再提起过去那些陈年旧事吗??幼琳是真的生气了,今晚没打算跟他睡同一张床。 待霍泽南走后,霍舒城这才看郑荟如,冷笑一声,“你满意了?你不吃饭别人还要吃,气走了泽南你高兴了?” 幼琳握着自己妈妈的手,没吭声。 过了好一阵,霍舒城叹了口气,这才说,“老夫老妻了,还离什么婚,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你!泽南他妈一个人在山里,没人看着哪行,我不是对她有意思,我只是觉得老陆刚刚过世,她身边至少也得有个人照应着,早知道你内心戏这么多,我就该叫你跟我一起去!” 话说完了,霍舒城又想,叫着一起去也不行,温明珠不喜欢郑荟如,叫着去了反而惹得她不高兴,那还是适得其反。 “明珠跟老陆感情那么好,就算我想插一脚,也要我能插.进去啊。再说我这家里一家老小都盯着我,有儿子有孙子,全都盯着我,我总不能人到老年还干那丢脸的事给孩子们看笑话!” 霍舒城蹙着眉,但看温明珠的眼神诚恳,“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背叛过一个女人,总不能在背叛第二个,你我夫妻近三十年,我怎么对你,你不清楚?” 说完重新拿起筷子,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今天我回来,看见宜甄回家,我那么开心,哪知道你跟我唱这一出!” 郑荟如吸了吸气,伸手过去握住丈夫的手,“老霍……” “别理我,心情不大好!” “对不起,以后不这样了……” 小远坐在位置上直摇头,心里却在笑。转眼看看边上的宜甄,动筷子,给宜甄夹了一块肉。 宜甄抬头看他,他眼里泛着温和,唇角微微上扬。这么大冷的天,宜甄觉得温暖,不是因为家里的暖气,而是小远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 ………… 霍舒城和郑荟如的矛盾解除了,但幼琳和霍泽南杠上了。 夜里九点,霍泽南从书房出去,打着哈欠往卧室走,等他到了自己卧室,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幼琳?” 去浴室里找过了,也不见人,霍泽南眉头蹙起来。 幼琳的包和外套都在沙发上,说明人没出去,那她这是去哪儿了??霍泽南穿着拖鞋先是去了小远房间,小远还在写作业,幼琳不在他那里。 又去了宜甄房间,宜甄洗完澡已经睡下了,幼琳也不在那里。 今晚锦年和两个老的一起睡,霍泽南去敲门,锦年跑过来开的门,也说妈妈没在这边。 霍泽南就诧异了,难不成人还能在这房子里走丢了不成? 下路喝水,在客厅见到还在看电视的容婶,霍泽南双手插兜走过去,“容婶,见幼琳了吗?” “哦,睡客房呢。” “……” 霍泽南不能忍,谁也不喝了,转身又上了楼去。 容婶看见他像是有点生气的背影,抿嘴一笑,心想也不知道今晚他能不能把幼琳劝回房去。 此时幼琳一个人坐在客房的大床上,穿着居家服,头发挽起,正在用电脑看公司邮件。 白天没昨晚的事情通常都会带回家来,自己老公的公司,做事当然要卖力一点。卖力归卖力,但今天霍泽南对她妈妈那态度,幼琳是真的很生气。 外面有人敲门,紧跟着是那人的声音,“幼琳。” 幼琳没理他,低着头继续看邮件。 霍泽南叫了两声没人应,自己就开门进来了。 见幼琳坐在床上无动于衷,他蹙眉走过来站在她跟前,“你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跟我闹什么别扭?”?幼琳视线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没跟他说话。 霍泽南火了,啪的合上幼琳腿上的电脑,“莫名其妙,我哪里惹到你了?” 幼琳终于抬头,语气不咸不淡的,“你没惹我,但我今晚想自己睡。” “有病!” 霍泽南说着就把电脑拿开,试图去把幼琳捞起来,要带她回房。 幼琳眼疾手快躲开了他的手,自己往里面挪了一点没给他碰到,“在你眼里就你自己正常,别人都有病,你有理,我莫名其妙,好了吗?” “……”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幼琳说。 男人却笑了,“不是正说着么?” 幼琳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就此不再接腔。 霍泽南平时是管得住幼琳,大方向上,他说一幼琳不会说二,他还是挺能指挥自己老婆的,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一旦幼琳跟他杠上了,他是拿她没有办法的,比如此时此刻,幼琳背对着他睡了,他站在床边,虽说心里很生气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骂她打她,霍泽南除了跟女人使用冷暴力,肢体上的暴力是不会的。 他就那么站着,看着,现在是一种他被幼琳制服了的感觉。 霍舒城和郑荟如几个小时前就和好了,霍泽南自然也就没再把饭桌上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幼琳跟他闹,他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霍泽南在床边坐下,伸手搭在幼琳身上,语气软下来,“好了,请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幼琳掀开他的手,不予理会。 霍泽南坐了一阵,一直面对着她又硬又臭的背影,到底还是有点不耐烦的,“你就是不爽我,也得给我一个不爽的理由,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辜。” 沉默了好一会儿,幼琳缓缓转过身来。 幼琳躺着,他坐着,对视良久,幼琳坐了起来,“你就那么讨厌我妈?明明知道她只是怕失去你爸,在那样的情况下,还那么跟她说话!” 霍泽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他点点头,道,“我就该猜到,我们俩迟早得为了这些事情搞得彼此不愉快。” “你真的很讨厌她?” “我保留解释的权利。” 霍泽南有点烦,起身准备离开,幼琳却拉住他,“你坐下来。” 霍泽南回身,站了一会儿,再次坐下,“我并没有讨厌任何一个人,我只是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我妈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爸不是她丈夫至少还能是个朋友,你妈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大度,我很失望。” “我妈五十几岁了,搞不好更年期呢,更年期的女人情绪忽上忽下,就是这个样子!” “少跟我说更年期!” 霍泽南没好气的看她,“更年期也不是这么个闹法,饭桌上还有孩子在,说什么离婚?” “……” 幼琳答不上了,微微低了头,意识到自己理亏。 霍泽南严肃的看着她,“怎么就没有一个当妈的样子,在自己女儿面前,在三个孩子面前,就是这样的?” “好了你别说了。” “是我想说吗?” 霍泽南舔了舔唇,淡淡笑了一声,“就因为我对她态度不好,你就打算不跟我睡了,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不管你妈对错,只要我和她有了争执,你就得跟我分居?” “……” “幼琳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霍泽南站起来,幼琳低着头,被他像教育孩子一样的教育,幼琳不敢吭声,只管接受。 “好吧,可能我当时态度确实恶劣,但你关心你妈,我也关心我妈,我就听不得你妈总拿她的那些龌龊想法强加在我妈身上,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妈就是我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底线。” 霍泽南总能想起小时候爸妈刚离婚时,那时候他还小,那时候温明珠还没嫁给陆德昭,每次妈妈孑然一身来看他,都总会面对着家里的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郑荟如。 多么可笑讽刺,曾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如今来看自己的孩子,还得被另一个女人沏茶接待。 霍泽南从不否认自己有时候还是小心眼的,因为他很难忘记那个时候母亲离开时的黯然目光。 那个时候的妈还爱着爸,那个时候妈是这世界上最独孤的女人,那些辛酸惆怅,谁能去给她安慰? 所以今天吃饭的时候郑荟如当着孩子们的面就在那里哭,还说要离婚,霍泽南是很烦她的,她能有多委屈,跟自己母亲比起来,她的委屈又算什么! “我妈她挺孤独的,我不只希望我爸去陪她,我还希望你,孩子们,都能经常去陪她,她已经不再年轻,我不想她余生都冷冷清清,我爸和他夫妻一场也是有情分的,如果我爸对她不闻不问,我反而会觉得我爸冷血,偏偏我爸又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对我妈,有尊重,可能也有旧情,但最多的,是对我妈的亏欠,所以他这辈子只会对我妈好,老朋友一样的好,但觉不是你妈担心的那样,我爸还去去招惹我妈。” 霍泽南一字一句平静的说完了这么多,心情低落下来,不想再和幼琳说下去,打算自己回房。 可幼琳跪在床上从身后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说,“这周末,带孩子们去陪妈妈。” 霍泽南轻轻转了下头,幼琳又说,“对不起,我不该只顾着自己妈妈的感受,而忘了你的感受。” 屋里如此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两人保持这样拥抱的姿势许久,霍泽南终于转过身来。 他唇边浮着淡淡笑意,抬手捏幼琳的脸,“不声不响过来睡客房,我还以为你打算近期都不让我开荤了!” 他能开玩笑,就说明他没事了,幼琳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仰着下巴亲他的薄唇,“周末我们去陆家烤肉,孩子们最喜欢烤肉了。” 霍泽南点点头。 幼琳轻轻一跃,就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霍泽南默契的搂住她,从客房出去,边走边说,“可能我跟你妈说话的态度还是有点问题,我以后注意一下。” “我妈没跟你生气。” 很快就到了卧室,霍泽南一手搂着幼琳,一手关了门。 幼琳说,“那周末也叫上刘猛和小昀,还有磬哥,人多热闹,妈喜欢热闹。” 霍泽南把她放下来,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说了算。” ………… ………… 周六上午,静文接到思琦电话,说幼琳姐约大家去陆家参加烤肉派对。 思琦很高兴,静文却兴趣缺缺。 最近才失恋,哪来的心情烤什么肉。 但是是幼琳姐让去的,她不想扫幼琳姐的兴,一大早洗漱完毕还是开车出门去了陆家。 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静文停车去买瓶水喝。 刚下车,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静文就看见在里面买烟的小马。 静文在车身前站了几秒钟,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小马!” 静文站在小马面前,小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之后叫了声“霍小姐”就想走人。 静文笑了,一把拎住小马的衣领,“叫嫂子都叫了三年了,突然叫我霍小姐,我好不习惯。” 小马心里苦啊,明明长得牛高马大的,但他心虚,在静文面前像是矮了一个头,“霍、霍小姐,您、您有何吩咐啊?” 静文紧紧拎着他的领子,怕这人溜得快,拽着他把他拉到了供客人吃盒饭的小桌子前,扫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小马捂脸,坐下去就不想再抬起头来看静文了。 静文在他对面坐下,好笑的看着他,“见了我有这么害怕么?” “不、不怕……” “那你跑什么?嗯?说话支支吾吾做什么?” “我我我……” “小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交代清楚,乔止非到底在搞什么鬼!” “……” 静文见小马一脸想死的表情,往后一靠,抱肘淡定的看着他,“你去告诉乔止非,我怀孕了。” “啊?” 见小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静文眨了下眼,又道,“问问他想要吗,不想要我周一挂号做人.流。” “嫂子别,别这样。” 小马手足无措的样子,立马站起来走到静文跟前,一脸纠结,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或者是不敢说,踌躇半天,他对静文说,“乔哥的孩子你留着啊,一定得留着。” 静文笑,“留着干嘛,不都跟我分手了?” 小马擦了擦汗,“嫂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乔哥就没有背叛过你!” 静文挑眉,似笑非笑的,“哦……” “我不和你说了,说多了乔哥打死我!” 小马心里想着他不要活了,干脆跟嫂子全盘托出吧,但又觉得乔哥有自己安排,万一事情给自己弄糟了,那乔哥那边就功亏一篑了。 叹了叹气,小马看静文,“嫂子,你来买什么?刚怀孕还是多休息,别动了胎气。” 静文收起脸上的笑,一下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愤怒的看着小马:“我没怀孕!” 小马更想死了,“嫂子你骗我!” 静文拍拍他的肩,“行了,我自己去找乔止非。” 243.243曾经那样抵抗,但男人的爱说来了就来了 上午10:30. 乔止非起床洗漱,稍后要去赴龙爷和邹婕他爸的饭局。 乔止非一天天数着,这是他和静文分开的22天,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个22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熬得过。 10:40,有人敲门。 乔止非手里拿着外套还没来得及穿,就这样边穿边走到门口,能想到来人是小马,亦或是手底下其他兄弟,但绝对想不到会是静文偿。 当门开了,静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有点怔住。 昨晚睡觉的时候有想起静文,有想起静文在他床上跟他求饶的情形,现在静文突然出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撄。 静文今天穿的很随意,从下往上,咖色雪地靴,pu材质的铅笔裤,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羽绒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起来了——乔止非面色淡淡的瞅着她,手搭在门框上,意思很明显,没打算让她进屋。 静文骨子里遗传了他们家的强势吧,一把掀开乔止非的手,蹙着眉径直就走了进去。 人还在玄关,却被乔止非反手拉住,乔止非语气很不好,“我不知道你是这种女人,好歹你爸也是将军,你哥也是崇达董事长,你这样……” “我这样是哪样?” 静文转身靠近他,一脸严肃,将他的手甩开,“乔止非你尽管骂,你想到的能骂得我狗血淋头的都骂,我听着就是。” 乔止非怒视着她,声音却很淡,“要脸吗?” 静文摇摇头,“要脸做什么,我要的是人啊。” “……” “乔止非,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担当!你招惹了我,再这样半途而废,你有没有想过对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来说,是怎样一种感受!” “你会愁嫁?” 乔止非一脸阴霾的转身往里走,静文跟在他身后,“我不愁嫁,但我想嫁给你。” “我们已经分手。” “乔止非你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 乔止非走到厨房门口,回过身来,再看静文,她已经哭了。 静文抽泣着,紧紧拉住他的大手,低声说,“我想过了很多种你要离开我的理由,最严重的,就是你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你怕我伤心,所以才会用你有了未婚妻的理由来让我离开你。” 乔止非面色深沉,一语不发,静文抬起头来,双手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他浅薄的双唇,“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那么谨慎,怎么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你快死了吗,你怕我知道吗……乔止非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就算是要死了,也得让我陪在你身边啊……” 突然,男人握住她一只手,在她上方叹气,“谁告诉你说我要死的?” 静文抽着气,肩膀一颤一颤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突然甩掉我?”?他欲张口,静文一下捂住他的嘴,“别骗我了,哪里来的未婚妻,如果那个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那你家怎么连她的东西都没有?嗯?她甚至都没有到你这里来过,对吗?” 静文指着玄关处,“你看,那是我的拖鞋啊。” 又指着厨房那头,“我的多士炉也还摆在那里,你别告诉我,你要拿我的多士炉给那个女人烤土司……” 静文紧紧抱住乔止非,泣不成声了,“求你了,你生病了就告诉我,让我知道,让我陪着你,好吗?” 乔止非再次叹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眼下,静文哭成这样他心就软了,哪里还能硬着心肠骗她? “静文……” 他颤抖着声音,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静文仰着脸,和他对视。 男人眼中的深情又回来了,那是装不出来的,静文知道,他一分钟都没有背叛过自己。 “静文你听我说。” 乔止非双手按在静文的肩上,他眼睛有点泛红,但他忍着心里那股子强烈的难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听着,现在,我们两个人,我们得分开,但很快,我会回来找你。” 静文摇头,眼泪簌簌往下落,“不要……” “听话。” 乔止非重新把她抱住,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闭了眼睛,这一刻,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 静文赶到陆家,已经是中午12:30都过了。 陆家花园里炊烟袅袅,一大群人正在烤肉。 小远是个烤肉小能手,忙里忙外,给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烤肉,累是累了点,却没有怨言。 看见大家开心,小远也很开心。 宜甄坐在没有人的地方,不是很合群,远处锦年在和许磬伯伯家的双胞胎玩耍,她只是看着,却没有过去。 顾简叔叔家的小姐姐来找她,想和她玩,却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宜甄很容易导致冷场,小姐姐表示无奈,回去跟爸爸妈妈说,我尽力了,但宜甄好像很不愿意与人交流的样子。 “宜甄刚刚回国,与大家还不是很熟悉,等过阵子就会好很多。” 幼琳愿意相信宜甄,相信只要有她和霍泽南无微不至的关怀,宜甄会好起来的。 霍泽南在一旁烤着肉,只是笑笑,没有说太多。 言璐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树下坐着看书的宜甄,叹了叹气,极小声的对幼琳说,“谌子萱根本就是个变/态!” 幼琳和她对视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烤鸡翅膀。 静文来得晚,没帮上忙,有点不好意思。 言璐给她拿了一次性餐盘和筷子,揽着她的肩膀,“你帮忙吃就好啦,这里这么多人,还怕忙不过来么?” 力气活都是男人在做,女人偶尔帮个小忙就好了。 小远认为自己是男人,所以爸爸叔叔他们做的事,他也能做。 思琦给静文端来一杯橙汁,静文说,“我要两杯。” 思琦诧异的望着她,“你一杯一杯喝光了再拿不行啊?” 静文喝了一口,眨眨眼,“我就要两杯。” 思琦拿她没办法,只得转身又给她拿一杯过来,“行了行了,失恋的人最大,给你拿给你拿。” 静文微微笑。 刚刚才从乔止非床上下来,她才没有失恋呢。 喝两杯,因为有一杯是他的,他人没来,她帮他喝。 静文在等着乔止非回来。 静文会在心里牢牢记着乔止非对她说的那句,等我把坏人送进监狱,我回来娶你。 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很快,就迎来了春节。 霍家亲友众多,每年都是要走亲访友的。 像去年那样,初一到初九都没停下来过,今天去这里,明天去那里,累是累了点,但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都也过得很愉快。 年三十那天霍泽南和幼琳带着孩子在陆家过的,和儿子媳妇儿孙子在一起,温明珠心情也要好很多,但时不时也总会想起家里少了个人,心里发酸,眼泪就涌出来。 霍泽南看见自己母亲落泪,心里也难受。 整个春节恺悦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陪母亲,任何一个朋友的聚会都没去应约。 温明珠想去哪里,恺悦都陪她去,但是以前说好的,今年过年去苏黎世,是永远都实现不了的了。 因为,说好要带他们国外过春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没人再提一句苏黎世。 彦均好像有了女朋友,有时候没有回家,彦均也没有带女朋友回来,根本没有心情和母亲分享他谈恋爱这件事。 倒是初二去扫墓的时候,温明珠有问起恺悦,“和那个人解决掉没有?” 恺悦点点头,“我没有再联系他了。” 温明珠这才语气回暖,“恺悦,要不是因为他,你爸爸就不会死,所以妈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恺悦再次点头,“我知道了。” 但恺悦心里在笑自己,父亲的死,哪里能怪得到谌子慎,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是她要死要活的要硬贴上他,他也烦过,他也无奈过,他从未主动招惹过她,他何错之有? 恺悦那么那么爱他,爱到,觉得把命都给他也在所不惜,可惜啊,为了爱他,终究是丢了父亲的命——她的命可以为了男人不要,但是爸爸的命呢,爸爸的命是为了她才没有的,别说妈妈不同意她和谌子慎在一起,就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再理所应当的,背负着一条命去和他结婚,生子。 恺悦让彦均给她介绍男人相亲,不只是说说而已。 翻年她就二十六岁了,这样的年纪,可以谈婚论嫁了,为了让自己死心,她想早点找到一个男人可以和自己组成家庭。 初七这天早上,谌子慎刚刚飞美国陪父母过年回来,也就是这一天,他在咖啡馆跟合作商洽谈的时候,遇上恺悦相亲。 …… …… 初四那天已经立春了,但天气并没有变得暖和一些。 一早起来,外面甚至下起皑皑白雪。 恺悦有精心打扮过自己,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昂贵的套装,拎着价值不菲的手拎包——似乎这样,才配得上她陆氏副总的身份。 对方是某财团负责人,是她哥的生意伙伴,跟这样的人见面,自己不能有失水准,怕丢了哥哥的脸。 装潢华丽的高档咖啡馆内,恺悦坐在西装革履相貌英俊的男人对面,男人有着良好的教养,和恺悦初次见面,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让恺悦相处下来觉得自在。 恺悦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绅士一个男人,并且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对方应该对她很有好感。 外面有车停下,黑色奔驰,恺悦条件反射去看那车的车牌号。 果然,相同的车看过那么多,唯有他的,就是不用看车牌号,恺悦都认得。 谌子慎和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二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恺悦看见了他,他自然也看见了恺悦。 他脚步有稍作停顿,但也不过只有两秒钟,然后就跟那个女人一起去了对面的卡座。 那位置就在恺悦正对面,恺悦能全方位的看见他。 这个时候,跟恺悦相亲的男人往那头扬了扬手,恺悦目光随之移过去,于是她看到谌子慎也扬了扬手。 恺悦收回目光。 也是,这地方就这么大,都是做生意的,又有几个人不认识呢。 “广和谌总,恺悦,要不要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跟你们公司会有合作?” 男人问恺悦。 恺悦垂了眼,摇摇头,“不用了,做生意的话,跟你合作就挺好。” 她半真半假,倒说得男人高兴了,男人笑着点头,“嗯,也对。” 中途,恺悦失陪去了洗手间。 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外面有共用的洗手台,恺悦洗完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的时候,谌子慎一声不响的从外面进来。 恺悦从镜子里看到他,依然保持双手扶着台面的姿势,没有动。 谌子慎并不是来上厕所,就是来找她的,她知道。 两个人焦灼对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彼此。 谌子慎还是那副潇洒英伟的绅士模样,阿玛尼的西装,菲拉格慕的皮鞋,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一丝不苟,很有派头。 这,就是恺悦喜欢的,他的模样。 恺悦一瞬不瞬的瞅着他,并没有立刻走,她知道,这一刻她转身就走,那就是逃,倒不如就这样站着,他要说什么,要问什么,一次性,一笔勾销。 可一笔勾销的,能是金钱,能是恩怨,那感情呢? “两个半月,没有联系,没有音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陆恺悦,你是否认为自己该给我一个解释,亦或是,理由?” 谌子慎不疾不徐,双手插着裤兜,就这么心平气和的望着恺悦。 他这么绅士,他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哪里会轻而易举震怒?这倒是恺悦意料之中的。 恺悦转过身来。 恺悦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可是,在谌子慎面前,还是矮了大半个头。 男人傲人的身高,能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以前,恺悦在他怀里是小鸟依人的,现如今,已不能再回到他的怀抱。 “我回了陆氏,接手了我哥的工作,我很忙,忙到没有心思去跟你说分手。” 恺悦的解释,于一个成熟男人而言显得太过牵强可笑,谌子慎听了真的就笑出来了。 他心里是有气的。 而且气得不小。 于是他就那么笑着点点头,接着道,“是有多忙才能忙到从我的公司离职连个招呼都不打?是有多忙,才能忙到没有时间跟我说一句你要去相亲了?” 恺悦低头,不想面对他太过漆黑透亮的眼眸,“对,我相亲了,我可能很快会结婚了。” 谌子慎再也忍不住,愤怒出声,“你耍我?” 恺悦摇头,还是不敢直视他,“没有,我没有耍你,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但人是会变的,审美,个性,以及感情——你看,以前我只想找份工作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爱的男人能爱我我就能心满意足,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我和你到底还是有些不合适吧,我想清楚了,我得离开你。” 终于,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当谌子慎那双深沉冷冽的眼睛抵入她的视线,她看见,他寡淡的一张脸上浮起浅浅笑意。 他笑着,就只问她,“我是那种,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男人?” 恺悦张了张嘴,但他摆了摆手,什么都没再说,也没再问,转身离开。 他是失望的。 但他分明看出恺悦在撒谎。 他并不打算有所挽留,这样一个,说离开就离开,说不要他就不要他的女人,并且在没有留给他一句话就离开之后这么短时间内还去相亲,这对于谌子慎来说,和背叛没有区别。 他四十岁了,他不太容易去喜欢上一个人。 最初的最初,他是那样的抵抗恺悦,但男人的爱,说来了就来了,等到他发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她就那么抽身走了,他一直等她,等她回去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然而并没有,她对他说的,是“我得离开你”! 离就离吧。 谌子慎不容易喜欢女人,但容易放弃一段感情。 为什么呢?因为他自身就是一个不大愿意把精力投入到感情里去的人。 恺悦彻底毁了他想要好好跟一个女人过好这人生的念头,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抽身对谌子慎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离开了他,可能,再也不会像喜欢他那样,喜欢任何一个人。 这天晚上,谌子慎和朋友一起喝酒喝到半夜,醉了,不省人事,很多事情也就抛之脑后了。 但恺悦一个人缩着身子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流泪到天亮,黑暗中,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张过分英俊的脸,那双过分深邃的眼睛。 …… …… 初八这天上午,小远接到睿睿电话。 睿睿约小远去图书馆,小远接着电话,走到楼梯口,看见楼下坐在客厅正在吃容婶做的点心的宜甄,有些抱歉的对睿睿说,“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留在家里陪我妹妹。” 睿睿在那端,应该有点不高兴了,“那天让你去图书馆,你也说陪妹妹,霍远,你以前不是这样言而无信的。” “……” “算了,不理你了,我找我表哥陪我去就是了。” 睿睿挂了电话,有点不欢而散,小远心里叹气,心想女人真的很小气,很小一件事情而已,有必要生气么。 小远下楼去找宜甄,今天天气挺好的,打算带宜甄出去骑自行车。 “宜甄,外面太阳很好,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远走到宜甄面前,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在询问宜甄的意见。 宜甄吃完点心在喝水,抬头看着小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远便笑着站直了身子,“那快上楼去穿外套,我带你去湖边骑自行车。” “好。” 宜甄从沙发上下来,小远看着她将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丫塞进拖鞋,又看着她一路小跑着上楼。 这时候锦年胖乎乎的小手拉哥哥的衣角,撅噘嘴说,“我也要去。” 小远蹲下来,捏锦年的小肉脸,“红包分我一个,我就带你去,好吧?” 锦年立马皱起眉头,往后面躲了躲,“不,红包是我的,不给。” “……” 小远有点无语,弹了弹锦年的额头,“小吝啬鬼,那你就自己在家呆着。” 锦年一听说不要她跟着去骑车,眨眨眼,哇的一下就哭出来,“我要去,我就是要去,我就要你带我去!” 这时候爸爸从外面进来,看屋里一个在哭,一个在笑,搞不清状况的问道,“怎么回事?” 小远哈哈直笑,把事情说了一遍,爸爸也笑起来,捏锦年小脸,叹气道,“美眉,你得懂得有得有失,听见没有?” 美眉还哭着呢,根本不懂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管点头,“听见了。” “好了,一会儿爸爸和哥哥姐姐带你一起去骑车。” 霍泽南把锦年抱起来,擦掉锦年脸上的泪,沉默了一下,又问,“红包分爸爸一个,行吗?” 锦年立马嘟嘴,猛摇头,“不行。” 霍泽南:“……” 小远在一边摊手,“哎,都说了是小吝啬鬼了。” 小远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幼琳一声尖叫,小远和他爸都有被吓到。 小远动作比爸爸快,速度跑到楼上去,爸爸抱着美眉跟在身后。 …… …… 五分钟前。 宜甄回到房间,在衣柜里找外套,幼琳从门口经过,见宜甄在屋里,就进去看她在做什么。 “小远带我去骑车,我想穿个短一点的外套。”宜甄对幼琳说。 幼琳摸摸宜甄的脑袋,笑着说,“阿姨帮你找。”?幼琳站在衣柜前,一件一件的翻宜甄的衣服。宜甄的衣服都是最近才购置的,全新的,有些是幼琳自己给她买的,有些是幼琳带她去买的,衣柜里,满满都是幼琳对宜甄的关怀,和爱。 宜甄站在幼琳身后。 今天幼琳要在家里做家务,所以头发都是挽起来的。 幼琳纤瘦的背影,和谌子萱那么像。 宜甄定定的站在原地,突然就想起,想起谌子萱在找皮带时的背影……不自觉的,眼前这个女人,就和记忆中那个恐怖的女人相重叠在一起。 宜甄旁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把美工刀,宜甄上美术课时要用到的美工刀。 那一刻,宜甄的自我保护欲重新启动,她想起霍泽南说的那句,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是怎么把美工刀拿到手里的,宜甄不记得了。 又是怎么把美工刀插在幼琳的背上的,宜甄也不记得了—— 等到幼琳被那一刀刺得尖叫,她一下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疼爱她的阿姨,她哭着往门外退,“对不起,对不起……” 宜甄大声哭着往外面跑,在楼梯楼撞倒寻声而来的小远,以及小远身后的霍泽南。 宜甄没有看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哭着跑出了家门。 霍泽南抱着孩子,心里担心幼琳,也担心宜甄,他立马叫住了往楼上跑的小远,“你去找宜甄,千万不能让她丢了。”?“爸爸,我妈……” “你妈有我在,快去!” 小远担心宜甄,但更担心自己妈妈,去追宜甄,多少还是有点不情不愿。 看着小远出了门,霍泽南疾步走上楼,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宜甄房里。 “幼琳。” 一进屋,就看见幼琳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衣柜,在看地上,有一把沾了血的美工刀。 霍泽南按着幼琳的肩膀,一眼就看见她背心浸出来的血,也没问她怎么回事,只对她说,“我马上叫医生过来给你包扎。” 幼琳点点头。 霍泽南抱着孩子下楼去了,没多久容婶也上来。 看到幼琳受伤,容婶大惊失色,“啊?怎么会这样啊,那孩子怎么拿刀伤了你啊!” 幼琳捂着伤口,连连摇头,“我没事,这种刀能伤成什么样……” “不是啊,幼琳,宜甄那孩子,从美国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她古里古怪——虽然这样的小刀子伤得也不严重,哪万一哪一天换成另外的刀呢?万一今天摆在这里的是其他的刀呢?幼琳,我看,我看还是把这孩子送回福利院去算了。” 这话容婶早就想说了,但平时在霍泽南面前,容婶也不敢说。 那孩子可是曾经叫了霍泽南好几年的爸爸,霍泽南那么疼她,怎么可能把她送走??但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呢,指不定哪天宜甄又发疯,伤到大人都那么可怕,更何况是孩子呢。 容婶年纪大了,胆子比以前可是小得多了,容婶在心里想,毕竟是跟了谌子萱那么多年,谁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被教坏,谌子萱那么坏,教的小孩也不可能好啊。 容婶这么和幼琳一说,幼琳立马皱眉,“容婶,这话您在我这儿说了就算了,可别在泽南面前说,他会发火的。宜甄是命不好,才会遇到谌子萱这样的领养人,但那个时候要是霍泽南愿意跟她生孩子,也不至于会领养宜甄,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多多少少也都牵扯到我和泽南,我们对这孩子不仅有感情,也有亏欠,这孩子心理有缺陷,我们能做的不是放弃她,而是治好她。 容婶,我小时候也挺可怜的,我妈不在我身边,别的孩子骂我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小孩。宜甄能在我们家,就是跟我们家有缘分,我想她过得好,有我和泽南在,她就不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小孩,我和泽南,就是她的爸妈。” 容婶听了连连摇头,“你啊,你啊!不觉得疼么?” 幼琳还捂着伤口呢,伤口有点深,怎会不疼,她笑着点点头,“疼,但我还忍得住。” 和宜甄的那些遭遇比起来,她这算什么! 244.244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霍泽南看在眼里 小远从家里出来,在小区假山喷泉那里追到宜甄。 宜甄一路都在哭,一路都在说对不起,小远拉着她,问了她好多次“你到底在对不起什么”,宜甄这才说,“我拿刀伤了阿姨,我把阿姨当成了我妈妈……” 小远:“……” 小远百爪挠心,实在是有点不能忍,“我妈怎么会是谌子萱,谌子萱现在在监狱里好不好!” 宜甄低着头,嘴里反反复复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宜甄,你现在病得有点严重,你知道吗?偿” 小远叹气,拉着她坐在假山边上,小小男子汉,表现得很有担当,“我妈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她只是想看见你好起来,宜甄,你乖一点,你懂事一点,你一定要听我爸妈的话,知道吗?” 宜甄抬起头来,哑着嗓子问小远,“叔叔和阿姨,会不会不要我了?” 小远摇头,“永远不会。” 这个时候,小区里的军医赶到了霍家。 霍泽南带着军医上了楼,军医看到幼琳受伤的位置都很诧异,“什么东西伤的,怎么伤到了腰啊。” 幼琳看了一眼霍泽南,跟军医撒了个谎,“小孩子胡闹,不小心拿美工刀戳到我了。” 说着还笑了两声,一脸无奈的样子,“被他爸罚他面壁思过去了呢。” 军医摇摇头,一边给幼琳包扎,“现在的孩子啊,被惯得不像话了,竟然敢拿着刀子在家里跟大人疯闹。” 幼琳笑了笑,有点尴尬,感觉被人斥责她不会教小孩似的。 很快军医包扎完就走了,容婶抱着孩子下去送人,留霍泽南在房里。 霍泽南走到幼琳跟前坐下,这才问她,“宜甄怎么会拿刀弄伤你?” 幼琳皱眉,“我也不知道,她说要和小远出去骑车,要找衣服,新买的那么多衣服把衣柜都塞满了,我就说帮她找,然后她就一直站在我身后,刚开始都好好的啊,不知道怎么就……” 幼琳没往下说,她看霍泽南眉心皱得很深,拍拍他手背,“没事啦,小刀子也伤不到要害。” “我是怕宜甄心理真的有问题,有病就要及时治疗。”霍泽南说。 “那要不,我们找时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是这么想的,但我怕宜甄会产生抵触心理,毕竟她还这么小……” 霍泽南抱了抱幼琳,下巴搁在她肩头,“我也是操不完的心,又要担心宜甄,还要心疼受了伤的老婆……怎么样,还疼不疼?” “还有点。” 幼琳瘪瘪嘴看他,蹭了蹭他,“真的没有大问题,医生都这么说。” “医生还说伤口挺深的呢。” “很快就长好了啊,我以前跳舞还脱臼过,那多疼啊,一个月才长好,这点伤能要一个月么?” “你受伤我不能碰你。” “……” 幼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哦,你关心的不是我到底疼不疼,而是你自己日子好不好过吧。 幼琳推开他,让他滚,他笑着又把幼琳揽过去,亲她的脸,“开玩笑的。” “小远去找宜甄了么?”幼琳问他。 “嗯,我让他去了,我怕宜甄跑了找不到她,到时候就麻烦了。” “有小远在,放心,不会有事。” 夫妻二人正说着,外面就有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一前一后,伴随着小远的说话声,“宜甄,一会儿好好跟我爸妈说,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知道吗?” “嗯。” 宜甄应了一声,那俩孩子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门开着,幼琳和霍泽南一起转头看过去,于是,便看见小远牵着宜甄,站在了那里。 …… …… 小远牵着宜甄走到幼琳和霍泽南面前,看了看自己爸妈,然后小远看向宜甄,“宜甄,我们说好的。” 霍泽南已经站起来,并不吭声,负手站在原地,一张脸上平静无波,瞧着宜甄。 宜甄低着头,在小远松开她的手之后,两只小手搅在一起,霍泽南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是在紧张。 宜甄一直不吭声,小远的眉心就一直拧着。 宜甄有心理障碍,宜甄自卑,宜甄还有自闭的迹象,小远虽然不是很懂,但他至少知道宜甄这个样子下去绝对不行,她得多和人沟通,不喜欢和外面的人沟通,至少也要和亲近的人沟通,比如她的叔叔阿姨。 幼琳坐在那里,脸上一点严肃都没有,怕自己太严肃会吓着宜甄。 在宜甄迟迟不肯开口的时候,幼琳笑着,伸手握住宜甄的手,在宜甄惊慌而错愕的表情中,把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宜甄看着面前温柔的女人,这个女人,打从那天晚上一回来,宜甄就能因她柔和温暖的目光,而看到自己世界里的一丝微光——宜甄是喜欢幼琳的。 宜甄怯怯的出声,哑着嗓子,终于叫了一声,“阿姨。” 幼琳点点头,眼里都是笑意,“宜甄,我听你叔叔说,你一个人从家里跑出去了,是不是?” 宜甄微微低下头。 一只手被幼琳握着,另一只手,死死扯住自己的衣摆。 宜甄的所有动作,都被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霍泽南看在眼里。 幼琳将她另一只手也拉过去握住,并笑着对她说,“告诉阿姨,为什么要跑?” “对不起……” 宜甄一下又哭了,眼泪说掉下来就掉下来,她低着头不肯看幼琳,嘴里依旧是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幼琳将她搂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傻瓜,阿姨不要你的对不起,阿姨和叔叔,还有小远,要你永远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题外话---我只是想试试2000字到底能不能发…… 245.245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 二月末,c市警方捣毁大规模制毒工场,以外号“龙爷”为首的毒贩被一网打尽。 也就是同一天,乔止非中枪被送进医院抢救。 静文是在警方抓获毒贩三个小时后才赶到医院的,那个时候乔止非已经脱离了危险,躺在加护病房,人还在昏迷中。 静文守在乔止非床前,她坚强的没有哭,只是一想到医生说的那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心痛得难以形容。 乔止非是在最后一刻倒在血泊中的,制毒工场内,他念及亲情,劝舅舅自首,当时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龙爷知道自己逃不掉,试图拉乔止非当人质撄。 那一枪是邹婕开的,邹婕无法忍受乔止非的欺骗,更无法接受自己因为一个男人而害了父亲。 子弹从乔止非的胸膛穿过,离心脏不到0.1公分偿。 二月末春暖花开,春雨过后,医院的花园里都有植物的清新香气。 乔止非却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了,双目紧闭,除了一颗心脏还在跳动,整个人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 静文新店的地址已经选好了,这是当初乔止非答应她的,这个钱要他给的,他一天不醒过来,静文的新店就一天不开张。 思琦每天都来医院陪着姐姐,怕姐夫突然醒来了,姐姐一个人会手忙脚乱。 思琦前几天查出来怀孕了,婆婆不同意她天天往医院跑,思琦理都懒得理她,自己亲姐姐,陪着她不是应该的么? 思琦有和自家姐姐提到,最近恺悦都不和她联系了,自从恺悦父亲过世,恺悦就像变了个人,也不跟朋友聚会了,一天就知道工作,难道她真要当个女强人么? 静文是知道恺悦的,有从大哥那里侧面了解到,恺悦父亲的死跟恺悦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恺悦很自责。至于这中间的具体事情,大哥没详说,静文也没再问。 “可能陆叔的死对恺悦打击真的很大,彦均全盘接手陆氏,恺悦又接手了彦均的副总职位,肯定是很忙,没有时间出来跟朋友聚会也正常的。” 乔止非手上挂着输液针,静文和思琦聊天的时候看见滴管里的液体没有动,起身去弄了一下,等到液体能滴了,才重新坐下。 静文对思琦说,“你还是得听你婆婆的,这段时间少到处走,刚怀孕呢,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得好好养胎。” 思琦不大以为然,觉得姐姐跟许樵他妈一样,是过分担心了,“姐,我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静文望着她笑笑。 思琦虽然二十六岁了,但还跟小时候一样,在静文面前,说话语气随时都像是在撒娇,静文总是忍不住要疼她。 下午六点半,放学时间,小远带着宜甄来看望他乔叔叔。 乔叔叔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小远懂事的安慰静文姑姑,“放心啦姑姑,以前谌伯伯出车祸也是昏迷不醒,后来没过多久就醒来了。” 静文摸摸小远的脑袋,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清楚,乔止非这个哪里和谌子慎是一回事…… 宜甄不是很喜欢说话,站在乔止非床前看着这位不认识的叔叔,希望他早点醒来,希望他早日康复出院。 回家的路上,小远给宜甄买了她喜欢喝的香芋味奶茶。 两个人走路回家,路上,小远在和宜甄聊天。 这段时间放学小远和宜甄都是走路回家的,因为小远想要在外面和宜甄多说话,让宜甄习惯与人交流和沟通。 但宜甄似乎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通常都是小远在说,她在听,偶尔点一下头,自己则很少发表意见。 幼琳每个周末都有带宜甄去心理医生那里,宜甄很乖,很配合医生,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好起来,才是对叔叔阿姨和小远最大的安慰。 叔叔家里的人都那么疼她,她不想再惹麻烦了,上次把阿姨弄伤,宜甄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和后悔。 万一当时放在那里的不是美工刀,而是一把家用水果刀,那么,一刀捅在阿姨背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宜甄问小远,“你会不会,因为我对阿姨做了那种事,而讨厌我?” 小远双手揣在裤兜里,帅气的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宜甄,“讨厌你不会,但那是我妈妈,当时你弄伤了她,我会很生气。” “对不起……”?看 宜甄又低了头,小远走上去,“我妈说,最近带你去见sophie医生之后,你已经好了很多,所以你一定要听我妈的话,我妈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你好的,知道么?” 宜甄点点头。 小远望着她微笑,“走吧,已经很晚了。” 七点多钟,天色已经暗下来,小远和宜甄比往常到家完了一个小时。 此时的霍家客厅。 霍泽南早就到家了,和父亲坐在客厅下棋,幼琳在喂锦年吃饭,容婶餐厅准备晚餐。 晚餐早就做好了,一家人都在等那俩小孩回来。 郑荟如第n次看了时间,皱眉道,“这俩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啊,到现在还没到家?” 幼琳拿纸擦了擦锦年嘴边的饭粒,笑道,“有时候是要晚一些,可能老师拖堂了呢。” 正说着,外面院子门开了,幼琳坐在餐厅寻声看去,便看见小远和宜甄回来了。 家里人都饿了,但都等着孩子回来再开饭。 小远听自责的,因为手机没电了,就没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不好意思啊,放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乔叔叔住院到现在我还没去看望过他,医院离学校不是很远,就带宜甄过去。” 小远一边放下书包,一边解释,眼睛是看着自己爸爸的。 在小远心里,妈妈是最重视的人,但比起妈妈,在小远心里,爸爸更威严一些,所以他会比较怕爸爸。 霍泽南没有批评他,起身走过来,只对他说,“跟静文姑姑借手机打个电话回来也行啊,让大家等你们这么久。” 小远微微低头,“下次不会了。” 霍泽南笑笑,拍拍儿子肩膀,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好了,吃饭了。” …… …… 吃饭的时候,小远又提到乔止非。 “乔叔叔还没醒过来,我看得出来静文姑姑挺担心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我也不知道乔叔叔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远说这话的时候在给宜甄夹菜,宜甄埋头吃饭,在饭桌上,她基本上是不开腔的,无论哪种话题。 霍泽南笑着看向儿子,“你有空的时候多去医院陪陪你乔叔叔,拿几本书去念给他听。” 小远点头,“好。” 霍舒城坐在主位,吃饭吃到现在,桌上的人提起乔止非的时候他都是闷着一言不发,就在霍泽南和小远对话完了之后,他突然问霍泽南,“情况很严重吗?” 声音不大不小,也听不出什么情绪,霍泽南看父亲一脸平静,却掩饰不了对乔止非的关心。 霍泽南低头吃菜,“不能说严重,就是一直没醒来比较让人担忧。” 说完又迅速看了父亲一眼,“能活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 霍舒城陷入了沉思。 乔止非跟警方配合捣毁他舅舅的制毒工场,这是足够让霍舒城感到意外的,霍泽南一直知情,却没跟他提过只言片语,当时从郑荟如那里得知静文跟那个姓乔的掰了,始终在心里觉得这个人和静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后来才知道,乔止非和静文分开,就是为了护静文周全,就是为了亲手将他舅舅送进监狱。 餐桌上很快安静下来。 在霍家,通常吃饭的时候都是比较安静的,对当了几十年兵的霍舒城来说这是好习惯,但在普通人看来,一顿饭吃得毫无乐趣。 郑荟如一向吃得少,半碗饭之后就离开桌子去院子里散步了。 小远和宜甄饭后也到楼上写功课,幼琳抱着锦年去外面玩耍,此时,餐桌上就只剩下霍舒城和霍泽南父子。 霍舒城蹙着眉心,手放在桌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像是沉思许久,终于开口对霍泽南说,“你开车,带我去趟医院吧。” 霍泽南笑着喝了口汤,抬头看父亲,“好啊。” …… …… 八点三十,霍泽南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回了卧室。 幼琳正打算去把宜甄抱过来洗澡,见霍泽南进来,便问他,“你什么时候带爸去看止非?” “就现在。” 霍泽南从沙发上拿起外套,边穿边往外走,走过幼琳跟前的时候,搂着她亲了一下,笑道,“很快就回来了,等着我。” “等你干什么……” “睡觉啊。” 幼琳看着霍泽南出了卧室,脸上一阵发热。 他不该是个含蓄的人么,年纪越大不是该越内敛么? 霍舒城在楼下等儿子,一身穿得整整齐齐。 郑荟如坐在他旁边,手里的牙签叉着一小块儿苹果,笑着问他,“这是岳父大人要去看望未来的女婿了?” 霍舒城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话这么多!” 郑荟如哈哈笑了两声,很是得意,“我早就跟你说过,乔止非那个年轻人是不错的,如何,立场坚定吧,正直吧,女儿嫁给他你放心吧?” 霍舒城没再开腔,一张脸难看得要死。 他这个样子,郑荟如就更开心了,“哎呀,有些人啊,当了一辈子的首长了,这个眼光啊,还比不上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 正好这个时候霍泽南下了楼,听见郑荟如埋汰他爸,他从后面走过来,嗯了一声,“是啊,首长有时候眼神也不大好使。” 霍舒城从沙发上站起来,理都不想理郑荟如,冷冷的转身,吩咐身后的儿子,“走吧。” 郑荟如也起身,对霍泽南说,“泽南,路上小心开车。” 霍泽南跟她点了下头,面带微笑,很是客气,“知道。”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在面对郑荟如的时候,霍泽南都格外注意自己的态度,她毕竟是幼琳的母亲,跟着幼琳他得叫一声妈,是长辈,也就该尊重。 霍泽南从家里出发,离医院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医院病房里,陪在乔止非床前的不只有静文一个人。 思琦怀着孩子,七点多的时候静文就让她回去了。 在思琦离开后没多久,小马和挺着大肚子的郑莹也来了,反正乔哥不在,守在会所也觉得没有意思,倒不如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底下的兄弟,来医院陪乔哥。 乔哥对于小马来说,不仅像是亲哥哥,当时小马和郑莹结婚,可是给乔哥敬了茶的,所谓长兄为父。 霍舒城和霍泽南一起来看望乔止非,不止静文很意外,小马小两口也是愕然的面面相觑。 这位首长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别说来探望他们乔哥,平时都不拿正眼瞧人的。 霍舒城习惯性的严肃脸,一进病房,气氛就拉到最低。 小马见形势不大对,赶紧拉着媳妇儿出去,“那个,嫂子,我带莹莹出去透口气啊,孕妇你懂的……” 在小马和他媳妇儿走了之后,静文才走到她爸跟前,“爸,您怎么来了?” “哼,我来不来,还得问你意见?”?霍舒城说着就走向病床,走到了乔止非床前。 静文看着霍泽南,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霍泽南只是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也跟着走到乔止非那头去。 静文看到父亲看乔止非时,眼中严肃变成了少有的温和眼神,于是她便明白了,爸爸这是特意来看他的。 静文眼眶有点发热,想哭的感觉,但她忍住了。 静文走到父亲跟前,父亲把视线从乔止非身上移到她身上,“你老子以前也中过弹!” 他拍拍自己胸口,“就这地方,那时候的医疗技术还没现在先进,老子都挺过来了。放心,这小子一看他就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静文泪都流出来了,却忍不住笑,“爸,您这话要给他听到,还不乐死。” 霍舒城又换回了一脸严肃,眼睛转回到病床上的乔止非身上,“死小子,有本事睡我女儿,没本事醒过来?” 霍泽南在一旁暗自发笑。 静文脸却红了,“爸……” “老子说错了?” 霍舒城哼了一声,转身,负手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自己女儿,“霍静文!” 静文立马挺直腰板,“到。” “回头你跟这小子说,他要有种醒过来,老子就答应你俩结婚!” 霍舒城一脸傲慢,静文却连连落泪,点头,“谢谢爸爸。” …… …… 凌晨四点,安静的病房内,静文趴在乔止非的床边上睡着了。 已经一个星期了,乔止非在这里躺了一个星期,她就在这里趴着睡了一个星期。 乔止非的手被她紧紧握着,她一点儿都不想错过他的每一次反应。 然而这一次她有点睡过头,男人的手指在她掌心里动了动,她没有感觉到,她睡得太沉了。 乔止非缓缓睁开眼,看着光亮的屋子,他意识到,他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视线微微往下一低,便看见趴在跟前那个女人。 乔止非身上没什么力气,想叫一声静文,最终却没能开口。 他望着天花板,心里叹息着。 他做了个梦,梦见,静文的父亲对静文说,等到那小子醒过来,就同意他们结婚。 乔止非其实已经不在意静文她爸是不是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了,他对静文承诺过,他会好好的回来找她,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娶她。 轻轻的闭上眼睛,良久,再次睁开。 夜色深沉,他再无睡意,睡了那么久那么久,这会儿,他只想醒着,只想好好的看一看他面前这个女人。 他抬手,抚摸着静文的脑袋。 他这一碰,静文就被他碰醒了。 “止非?” 静文一下坐直,看着眼睛睁着眼睛的脸色苍白的男人,她竟有些不敢相信,他是真的醒过来了。 乔止非无力的笑着,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不叫哥了?” 静文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立马就按铃叫护士过来。 “叫乔哥,你知道你每次叫我,叫得我浑身都软了……” “有没有搞错,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荤话!” 静文内心有点激动,好歹还是理智的,即便那么想抱一抱他,亲一亲他,还是忍住了,怕碰到了他身上的枪伤。 护士很快就来了,见乔止非醒了,连夜也将他的主治医生从家里叫过来。 医生给乔止非检查了一遍,然后如释重负一般的对静文说,“恭喜,你丈夫一切正常,在医院恢复一段时间就能正常出院。” 乔止非有气无力的,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跟医生交流中的静文。 静文不经意撞进他的视线,感受到了几分促狭,忍不住脸红。 等到医生走了,静文把门关上再回来,乔止非终于开口,“你是不是,趁老子昏迷,到处跟人说你是我老婆啊……” 静文一脸红扑扑的,坐下来,有些霸气的道,“是啊,我就说是你老婆,怎么了?” 乔止非看着静文,眼中戏谑渐渐散了去,良久,他哑着嗓子对静文说,“我梦见,你爸说,等我出院,就让我俩去你家拿你的户口簿,然后,让你嫁给我。” 静文唇角微微翘起,眼泪却落下来,她点点头,“你没做梦,我爸同意我俩结婚了。” …… …… 三月中旬有一场政.府招标,地址在新会展中心。 一大早,新会展中心外面就停满了豪车,进来过来的,也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霍泽南和许磬共同组建了一支基金,此次竞标是以该基金的名义,两人来会展中心,是坐的同一辆车。 霍泽南下车时,有看见谌子慎公司的车。 他有点诧异,谌子慎最近对房地产项目根本没兴趣,那他来干嘛? 一进内场就碰到刚和政.府.官.员应酬完要入座的谌子慎,许磬丢给他一根烟,然后三个男人去了吸烟区。 “拿到邀请函,过来走个过场而已。” 谌子慎低头点烟,把打火机还给许磬之后抽了一口,然后跟许磬开玩笑,“防着老子,怕老子跟你抢?” 许磬怔了一下,跟着就重重的捶他胸口,“你他妈!” 霍泽南淡淡的瞅着场内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看着那正在低头交谈的一男一女,末了回过头来问谌子慎,“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 246.246妈妈,爸爸的床比较小,今晚你和我睡好不好? 谌子慎没吭声,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双手揣进裤兜,“我先过去了,完了再联系。” 谌子慎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内场,霍泽南望着他的背影,眼里含着不明深意的笑意撄。 许磬不大了解情况,打了霍泽南一下,“什么情况?” 霍泽南笑着摇摇头,只对他说,“我们也进去吧。” 会展中心场内,恺悦坐在彦均旁边,低头正听彦均讲事情。 彦均突然停下来,恺悦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睛直直看着前排座位。恺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于是,便看见谌子慎和几个政府官员站在不远处正在交谈。 在这种地方见面,恺悦不会觉得意外。 倒是彦均的反应,显然是要比恺悦大了许多。 恺悦收回视线,对哥哥说,“广和今年没有要做房地产项目开发的项目,大部分资金用在建立大型海外仓库上去了,今天谌子慎不会是来参加竞标的。” 彦均微蹙着眉,看着她偿。 彦均并不是担心陆氏会在竞标上输给广和,以为前面还有霍泽南和许磬,本来他带着恺悦过来竞标心里也清楚没有多大胜算,他只是诧异于恺悦的反应。 恺悦如今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提起谌子慎,她是真的不再留恋那个人了,还是,她画地为牢让自己彻底陷在死胡同出不来了??彦均很担心恺悦现在的状况。 前些日子给她找的相亲对象,是彦均平时私交较好的朋友,彦均问过朋友,朋友对恺悦很有好感,也问过恺悦,恺悦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彦均不知道恺悦是不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和他朋友交往,认识了半个多月,恺悦有时候没回家,彦均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朋友过夜,这种事情很*,彦均也不大好过问,但是如果恺悦要借着和他朋友结婚来忘掉谌子慎,这样的事情,只能伤人伤己。 恺悦在彦均身旁,淡定的又道,“不过就算广和没有参与竞标,我们也赢不了许磬和霍泽南。” 恺悦转头看彦均,彦均点点头,“我有心理准备。我带你过来最大目的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其他公司的优势。” 恺悦笑了一下,“爸爸的公司,落到我们兄妹二人手里,不能衰败,只能更好。” 恺悦挽着哥哥的手臂,“就算这次没机会,下次,下下次,我们总能赢一次。” 彦均宠溺的看着妹妹,点头,唇角浮起笑意,“你能这么说,爸在天上一定会很欣慰。” …… …… 招标会是在两个小时后结束的。 竞标结果要一个星期后才知道,但恺悦心里清楚,这次大哥和磬哥是稳赢了。 有时候恺悦很佩服大哥,一个当兵的,半路出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有商业头脑也许是天生的,不过在商场上,更为重要的却是为人之道。 恺悦和彦均从场内出来,去外面停车场拿车的时候,恰好遇见先一步出来此时已经在车上的谌子慎—— 谌子慎坐在车后排,开车的是他的助理陈露露。 恺悦先看见开车的陈露露,那车从前面开过来,在恺悦跟前停下,车窗徐徐落下。 陈露露很客气的叫她,“恺悦。” 恺悦和彦均同时看着陈露露,而后,彦均的目光穿过副驾位看向后排。 车内很暗,只能看见后排有人,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但那人是谌子慎无疑了。 彦均收回目光,站在原地等着恺悦和陈露露打完招呼再走。 恺悦今天穿的整套阿玛尼女士西装,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在脑后,肩上挎着宝格丽珐琅扣小包,画了精致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却干练——谌子慎在后排,他看得见恺悦,恺悦看不见他。 男人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张漂亮的女人脸,就在恺悦和陈露露说“好久不见”那几秒种的时间,他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换都看在了眼睛。 末了,他收回视线,吩咐小陈,“开车。” 恺悦在车外面,自然是有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小陈吐吐舌头,和恺悦说了“改天见”,扳动方向盘,将车子驶离了新会展中心。 谌子慎的黑色奔驰开走后,彦均抬手揽着恺悦的肩膀,“走吧。” 恺悦被哥哥揽在怀里,感觉到安全感,因谌子慎一句冷漠的“开车”而有的内心的荒凉感,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回家公司的路上,恺悦坐在副驾沉默不语。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只是看着前方,兄妹二人不说话,车里就安静得很。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彦均转头看着她,好一阵,终于开口叫她,“恺悦,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恺悦收回目光,低头看手机,“你说。” “你和叶慕声,可能不大合适。”彦均说。 恺悦望着手机屏幕眨眨眼,继而抬起头来看着彦均笑,“他告诉你的?” 彦均摇头,“我不是特别喜欢交朋友,他算是为数不多朋友中的其中一个,你心里明明还有别人,但他好像很喜欢你,我是你哥哥,但也是他朋友,我无法想象万一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尴尬局面时,我该怎么做。” 恺悦点点头,末了看她哥,笑得轻飘飘的,“那你,给我介绍一个你不是很熟的人不就行了?” 彦均皱眉,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我不熟悉的人我能放心让自己妹妹嫁给他?” 恺悦和哥哥对视,良久,重新低下头去。 车子重新开出去,彦均听见恺悦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把我扔给谌子慎,说不定是最好的?” 彦均冷笑,“你知道我很讨厌那个人。”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维持了约莫五分钟,然后,彦均对恺悦说,“但如果我很确定他对你能比我对你更好,能比家里的任何人都要关心你爱护你,把你扔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这下轮到恺悦笑了,“可爸爸不会原谅我呢。” “恺悦……” “哥,别说了。” 彦均抬手摁摁眉心,再次开口,语重心长道,“恺悦,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人生在世,会有很多意外……” “可这意外,让我永远失去了爸爸,让妈没有了丈夫——妈让你看着我,妈让你别给谌子慎机会靠近我,你忘了?”?“……” “哥,我可能,不打算结婚了。” 恺悦的眼睛看向车窗外,彦均转头,只看见她的后脑勺。 彦均不愿意恺悦走他的老路,彦均喜欢思琦,一直喜欢,直到思琦都嫁了人他还在喜欢,这种感觉永远不能欺骗自己。 人这一生要遇见的人太多了,什么时候就错过了,永远无法预料。 彦均纵然不会喜欢谌子慎,但他明白,那个人会对他妹妹好,能让他妹妹得到幸福,这样的人,就值得他妹妹嫁给他。 彦均和恺悦是双胞胎,双胞胎有时候真的会有心电感应,虽然不完全清楚恺悦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恺悦还爱着谌子慎,彦均能感觉得到。 彦均对恺悦说,“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恺悦,你想好了吗,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 …… 转眼到了四月初,乔止非痊愈出院。 乔止非出院这天,霍舒城在家里闲着无聊,让警卫员儿开车送他去医院。 结果,车子还没开到医院门口,老远就看见那一排奥迪车队,是来接乔止非的,场面拉风。 霍舒城皱着眉,从车窗看去,一眼就看见女儿扶着那人从里面出来,然后站在车外面那一排黑衣男就齐齐弯腰,恭恭敬敬的喊,“乔哥,嫂子!” “……” 霍舒城在部队呆了几十年,哪能见惯这个,浮夸得严重,简直看不下去 首长大人立马摆摆手,对警卫员说,“走走走,回去回去。” 那辆军用车开走之后,静文看着那个方向好半天,小马站在门口等着她上车呢,“嫂子,你怎么了?” 坐在车内的乔止非也看着她,她收回视线笑笑,“我看见一辆车,好像是我爸。” 说完就觉得不可能,爸怎么可能过来,再说了,就算来了也不可能晃一圈就走,连个面都不见呀。 静文坐上车,坐在乔止非旁边。 车队整整十辆奥迪,从医院门口开走,场面壮观。 乔止非刚刚康复,自然是要在家里静养一些时日才能去工作的。 会所的时常事务以及乔止非手里的其他生意,也都交给了小马。 小马送乔止非和静文到了公寓,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没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乔止非回家之前,小马已经让郑莹买了好些吃的东西回来放着,可不能饿着他乔哥和嫂子。 小马走后,坐在沙发上的乔止非,朝静文招招手,示意静文过去。 静文笑眯眯的走过去,被乔止非拉着一只手,轻轻一拽,就把她拉到了怀里,让静文坐在他腿上。 乔止非低头,脸埋在静文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起脸对她说,“好香。” 静文脸红红的,有点害臊,大多是因为好几个月没有和乔止非亲近了。 静文双手搭在他肩上,努努嘴,问他,“之前说的,要给我钱开新店,算不算话?” 男人眨了下眼睛,眸底都是温柔笑意,“算啊。” “那我已经选好地址了,你看你哪天有空,给我开张支票吧。” 静文认真的望着他,他却只是笑,拉起她一只手放在嘴边,亲吻她的手背,“这样问我要钱好吗?” 静文皱眉,“你反悔啦?” 男人再次抬头,凝视她许久,这才道,“我和你分开之后,我让小马找了律师,我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所有的投资,存款,百分之六十都已经转到了你的名下。如果我死了,律师回来找你,把百分之六十的财产交到你手里。如果我侥幸活着,那些东西,也依旧是你的,是霍静文的。” 静文眼睛都红了,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打他,“谁要你的……” 乔止非却笑呵呵的拉住她,把她的手按在胸口,“现在,乔止非是一无所有啊,他的钱全都给了你这个女人,以后你得养他你知道不知道?” 静文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将男人紧紧抱住,“你疯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啊……” 乔止非捧起静文的脸,边说话,嗓子也变得沙哑,“那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我得把你和小马安排好,你和小马,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你有你哥,你有你的家人,但小马除了我和他老婆,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所以我把财产分割好,等到我死了,小马,和你,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爱人,我得把你们两个人都安排好。” 静文猛摇头,眼泪肆无忌惮落下来,“你要是死了,你信不信我和小马立马上阴间找你!” “哈哈哈。” 乔止非笑出声来,抬手点了点静文的额头,“你来找我可以啊,但小马马上就要当爹了,他想来找我郑莹可不同意。” 玩笑开过了,哭也哭过了,两个人拥在一起不愿松开,好像这样就是天长地久了。 到了中午,静文饿了,去厨房做饭吃。 乔止非跟在她身后,想要看看她能做点什么好吃的。 厨房里有郑莹买过来的食材,做饭对静文来说是小意思,虽然做得不怎么好吃,但要喂饱自己的男人已经足够了。 乔止非也不挑食,在外面餐厅他可能很挑剔,但是静文做的,他都照单全收,从来不说不好吃。 静文给他炖了清淡的排骨汤,炒了两道小菜,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温馨得很。 “那次我以为你会怀孕。” 吃饭的时候,乔止非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静文去找他那个早上。 静文手里拿着筷子,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景。 因为两个人分开得久了,再次得到对方的身体,都很热情,那天早上乔止非要了很久,也不记得做措施,静文事后都在想,要是能怀孕就好了。 静文遗憾的撅了下嘴,摇摇头,“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乔止非笑笑,往静文碗里夹了块排骨,“我再努力一下?” 静文脸上一热,缓缓地低下了头,“再说吧,你身体刚好,最好……” “不影响。” “……” 静文抬眼,对上男人认真极了的一双眼睛,他对她说,“我有特意问过医生,医生说我没问题,可以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老婆需求不要太大就好。” “你有没有搞错!” 静文撂下筷子,抚额,一时不想看他。 这人在医院经常都和护士说他和他老婆感情很好,主要是因为他身体好,保证每个星期两到三次x生活,他就是故意当着静文的面说,以报静文没有经过他允许就说他是她老公这个仇。 这人太记仇了,心眼小到令人发指。 生活中,乔止非经常在静文面前开黄腔,静文能容忍并接受,但他在外人面前这么调.戏她是几个意思啊! “你自己洗碗!” 静文吃过了饭,放下碗筷就到客厅去了,原本还在想他受伤初愈,不让他干家务的,没想到他这么可恶,在医生面前表现得好像她x欲很旺盛! 那就让他做家务吧,谁让他那么可恶! …… …… 下班时间,幼琳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打算到霍泽南办公室一起用餐。 锦年今天也跟着爸爸到了公司,早上容婶用膳魔师保温杯打包了她的午餐,到了中午,饭菜拿出来还是热的。 幼琳到霍泽南办公室的时候,刘猛刚从里面出来。 “嫂子,上来跟霍哥一起吃饭吗?” 刘猛看了下时间,得回家了。 住得离公司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家,刘猛每天中午都回去陪媳妇儿吃饭,顺便也能看看媳妇儿。 向昀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刘猛担心自己媳妇儿,巴不得随时随地都把媳妇儿拴在身边。 幼琳已经推开了霍泽南办公室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和刘猛说话,“是啊,今天中午不用加班。” “那我就先走了,嫂子回见。” “好,慢点开车。” 幼琳进屋,看见霍泽南正坐在沙发上喂孩子吃饭,便笑着叫他,“董事长今天中午没有饭局,赏不赏脸陪我吃顿饭呐?” 霍泽南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打电话叫外卖好了,我很随意。” 幼琳看着他笑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拨了号码,开始订餐。 锦年坐在爸爸身边,一嘴油油的,嘴里包着米饭,朝着妈妈眨眨眼——锦年最近都不能和妈妈一起睡了,因为爸爸说她长大了,要自己睡一间房了。 可锦年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就试图和爸爸据理力争。 就在昨晚,容婶给锦年洗完澡后,锦年光着脚丫就跑到爸妈的房间,她对爸爸说,“我才两岁半,容婶说我小,我可以和妈妈一起睡。” 爸爸在妈妈好整以暇的目光中,蹙起眉宇,想了好一阵才说,“可是爸爸的床比较小,美眉虽然年纪小,但体积大,床上睡不了那么多人。” 然后,锦年眨巴着眼睛,对她爸爸说,“那爸爸,你去我的房间吧,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 幼琳半靠在床上看书,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霍泽南强行把锦年抱走之后再回来,锁了门,把幼琳压在床上,眼神晦暗,“是你教的么?” “哪有……” 幼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一句,就被男人吻住了。 这会儿幼琳在打电话订餐,锦年蹙着小眉头,在思考今晚要怎么样才能和妈妈一起睡。 好久没有摸着妈妈的胸睡觉了,不高兴不高兴! 幼琳定好了午餐走过来,走到锦年跟前,弯了腰,对霍泽南说,“爸爸累了吧,休息一下,我来喂美眉饭?” 霍泽南把勺子里的饭喂到美眉嘴里,扫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 幼琳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锦年嘴里的米饭咽下去,拉妈妈的袖子,“妈妈坐。” 锦年才两岁多的孩子,总是很懂事很贴心,幼琳被她那肉肉的小手拉着,心里暖融融的。 幼琳刚在锦年旁边坐下,锦年就晃了晃她的袖子,“妈妈,爸爸的床比较小,今晚你和我睡好不好?” 247.247他爱上你,你却半途而废,抛弃了他 小肉包子此话一说,长勺子递到她嘴边都又缩了回去。 跟着,耳边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爸爸的床小,睡你妈绰绰有余了,你妈用不着跟你睡。” 小肉包子皱起眉,回头看着某个眼神冰冷的男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让妈妈和我睡,你太讨厌了!” 男人再一次把勺子里的饭喂到她嘴边,她很生气,一下就转开了脸,以此对抗。 幼琳看着锦年眼中都泛着泪花了,叹了口气,赶紧将锦年拥在怀中,“那晚上妈妈就和你一起睡,爸爸逗你玩呢。” 说完给霍泽南递了个眼色,霍泽南咳了两声,不情不愿的说,“嗯,爸爸逗你的。”偿 锦年这才回头看霍泽南。 霍泽南挤出一抹笑来对着女儿,再次舀起一勺子饭,“宝贝,快吃饭。” 锦年胖乎乎的小手抹掉眼泪,跟他确认,“你答应了哦,晚上妈妈跟我睡哦。” “……” “妈妈你看,爸爸不说话!” “好了好了,爸爸答应了。” 锦年一撒娇,霍泽南就最没有抵抗力了,不管怎么样,先哄着把饭吃了再说吧。 锦年吃过了午饭,自己跑到外面露台去玩耍。 霍泽南这一层的好多员工都和锦年很熟了,只要锦年中午在这里,就会有很多人陪她玩。 公司那些年轻小姑娘带孩子很有一手,霍泽南很放心自己女儿跟她们待在一起。 几个月前幼琳来崇达,还没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她经常到霍泽南办公室来,又有人听孩子叫她妈妈,一寻思,就知道这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夫人。 前阵子,有一次到了中午,锦年哭着要找妈妈,当时幼琳在员工餐厅和同事一起用餐,结果,霍泽南直接把孩子抱着过去找她。 当孩子破涕为笑的扑到幼琳怀里,嘴里叫着妈妈妈妈,那一刻,在场的也就都知道了,原来这个不声不响待在财务部的小员工,就是董事长夫人啊。 不过这位董事长夫人为人随和,认识她的也都喜欢她。 幼琳对任何人都没有架子,因为她来这公司,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她的老师。 …… 幼琳和霍泽南在办公室吃饭的时候,锦年在外面露台和董秘李佳以及几位女孩子玩耍。 都说长得漂亮的孩子会招人喜欢,那像锦年这样的,一定就是众星捧月了。锦年不仅长得漂亮,还是董事长的女儿,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身后伺候着照顾着,但这些人大多都是发自真心,因为小锦年太可爱了,也太懂事了。 小锦年对李佳说,“我喜欢和妈妈一起睡。” 李佳笑着问,“为什么呀?” 小锦年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低着头回答,“妈妈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我喜欢妈妈。” 李佳又问,“那爸爸呢?” 小锦年点头又摇头,“我也喜欢爸爸,但我不喜欢爸爸身上的酒味。” 爸爸经常在外面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会惹妈妈生气,小锦年看见妈妈生气,也会生爸爸的气。 小锦年不知道什么叫做“应酬”,每次爸爸都总说应酬应酬,然后妈妈就会发火:“霍泽南,医生说的你不能不听啊,身体是自己的,别人不心疼你,你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己!” 小锦年双手揣在牛仔背带裙口袋里,眨巴着眼睛看着李佳,“刘猛叔叔有一次也被小昀阿姨骂了,他和爸爸他们一起出去喝酒呢。妈妈说,是该骂的,就不能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李佳摸摸孩子脑袋,点点头,“嗯,以后李佳阿姨帮你看着你爸爸,尽量让他少喝酒,好不好?” “好。” 阳光底下,锦年眯着眼笑的样子可爱极了,李佳不禁叹气,这才两岁半多的孩子啊,也太懂事了。 下午六点,下班时间。 高层会议还在继续,霍泽南站在主席位,捋着衬衫袖子还在讲下半年的项目投资。 锦年乖巧的坐在爸爸身边,埋着头涂鸦。 锦年知道爸爸在忙大人的事,没有打扰他,要喝水就自己端起杯子喝,要上洗手间就拉一拉李佳阿姨的袖子……董事长的女儿这么乖,在座的也都很羡慕。 这是人家大人教得好。 六点一刻,霍泽南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幼琳那边加班可能也加完了,霍泽南宣布散会。 霍泽南抱着孩子直接去了负一楼停车场,上了车,把孩子放在后排的安全座椅上,才给幼琳打电话。 “还有多久?” 霍泽南关好后排车门,走到前面上了驾驶位。 幼琳在电话里说,等她几分钟,马上就能走了。 挂了电话,霍泽南拿起一瓶纯净水,拧开瓶子喝了一口,耳后转身看后面的锦年,“美眉饿了没有?” 锦年乖乖的坐着,两只小胖手握在一起,眨眨眼道,“饿了,但我要回去吃容婶做的肉肉。” 霍泽南伸手摸女儿脸蛋儿,笑着说,“别吃那么多肉。” 锦年撅嘴,哼了一声,“就要吃肉,就要!” 这段日子,霍泽南抱女儿,觉得女儿又重了,明明没有长高却重了,那就是长胖了。 老年人总觉得小孩子吃得多是福,却忘了孩子的健康问题,霍泽南觉得锦年在饮食上得控制一下了,家里就她最小,容婶和幼琳妈这么疼她,把她喂得越来越胖可是不行的。 而且锦年挑食,不爱吃蔬菜,就爱吃肉,这样导致小孩子便秘也不大好。 但锦年就是不吃青菜萝卜,每次大人都是哄着才吃一点,霍泽南见不得这个,打算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得好好教育一下锦年。 他自然是最疼锦年的那一个,但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太过娇气,凡事都要哄,那像什么话? “今晚吃点胡萝卜,好吧?” 霍泽南又喝了口水,和锦年商量。 锦年嘴巴还是嘟起,没回答她爸爸,只是看着他。 霍泽南笑笑,“你不是看动画片么,动画片里不也教了,小朋友要多吃胡萝卜和青菜。” “我不要。” 锦年胖手握着儿童座椅的扶手,撅嘴拒绝,“容婶说了,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个容婶也太惯孩子。 霍泽南摁了摁眉心,然后看着孩子又道,“不吃胡萝卜,就不让你和妈妈睡。” 锦年一听,愣了好半天,跟着,霍泽南就看她眼睛红了,像是要哭,“那我每天吃胡萝卜和青菜,你就让妈妈每天都和我一起睡么?” “肯定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霍泽南再一次摸女儿脑袋,语气温和了不少,“锦年这么乖,你看,公司里的叔叔阿姨都说你乖是不是?” “嗯。”锦年点点头。 “乖孩子长大了,就得听爸妈的话,那,爸爸让你吃胡萝卜和青菜,是为了你好,吃了胡萝卜和青菜,锦年才能长高,知不知道?” “会长得和妈妈一样高吗?” “当然。” 霍泽南轻轻点头,大手抚着女儿的脸颊,看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睛,心里特别柔软。 锦年咧嘴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一小排牙齿,对她爸爸说,“我长到和妈妈一样高,就可以找男朋友对不对?”?“对。” 霍泽南笑着点点头,心说这孩子哪儿学来的。 正想着,锦年就又补充了一句,“哇哦,太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找刘猛叔叔那样的男朋友了。” …… …… 这天下午,某个人心情有点郁闷。 孩子坐在后排,手里拿着妈妈的手机在玩,妈妈坐在副驾,跟爸爸说话。 但爸爸好像没什么话,都是妈妈在说,他顶多也是偶尔“嗯”,“哦”,“好”,之类的。 幼琳察觉到什么,手伸过去在他腿上拍了一下,“你怎么了?” 他没吭声。 从车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锦年。 锦年正认真的玩手机,完全没有看见她爸爸正用一种比较哀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霍泽南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女儿,难道不该把自己未来的男朋友,想象成她爸的样子?” 幼琳:“……” “她说她以后的男朋友,是刘猛那样的。” “哈哈。” 幼琳没忍住笑起来,手还搭在他的腿上,“这种醋你都要吃?” “我吃啊,她才认识她刘猛叔叔几天呢?” “可能锦年觉得刘猛比你更有趣吧。” 幼琳此话一说,突然就有点后悔,这该多伤他的心呢? 但是说都说了,后悔也没用了。 晚上,幼琳陪着锦年睡。 幼琳给锦年讲了睡前故事,等到锦年睡着了,才关掉了床头灯,回自己卧室。 霍泽南还在隔壁书房处理公事,幼琳也没过去叫他,自己洗了澡,就先上了床。 今天她特别的困,在和锦年讲故事的时候就差点睡着了。 洗好了澡躺在床上,房里留了一盏小夜灯,没有等到霍泽南回屋,她自己就先睡了。 霍泽南回到卧室已经有点晚了,近凌晨,幼琳早都睡沉了。 霍泽南动作很轻的去洗漱,怕吵到了幼琳。 但是水声还是把幼琳吵醒了。 霍泽南洗漱完回来,幼琳已经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等他。 “sorry。” 他有点抱歉,笑着躺到她旁边,伸手揽住她。 幼琳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对他说,“不知道是不是春困,最近特别想睡觉。” 霍泽南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过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声问她,“是不是有了?” 幼琳想了想,算了算时间,“我不知道。过几天就要来例假了,看看到时候来没来,没来的话我买验孕纸测一下。”?“好。” 霍泽南闭眼,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夫妻两个,睡觉前都会聊一下天,今晚也不例外。 霍泽南说,“这周末咱爸第一次正式让静文带止非回家吃饭,这顿饭之后,估计两个人婚期就近了。” 幼琳一听说那二人要结婚,心里是很高兴的,“到时候我一定要给他们俩准备一份礼物才好。” 她笑着出戳霍泽南胸口,“你呢,你就负责包一个超级大红包。” 霍泽南笑了几声,大手放在她的背上,就听她一个人安排上了,“婚礼那天,小远和宜甄可以当花童,锦年年纪小一些,当不了花童,可以当小天使啊,你看可不可以?” “你说可以就可以。” 霍泽南突然翻身,双手撑在幼琳睡着的枕头上,整个人置于她的上方,问她,“现在困么?” 幼琳推他一下,“我们不是在说静文和止非吗?” 他俯身,温柔且热情的吻就这么落下来,吻在她的唇边,“说完了别人,该来谈谈我们了……” ………… ………… 周六上午。 幼琳陪宜甄去看心理医生,霍泽南和朋友打高尔夫,家里容婶和郑荟如在准备今晚的丰盛晚餐,首长今晚要盛情款待自己的未来女婿。 锦年留在家里,和爷爷玩耍,小远则出了门,去找恺悦姑姑。 小远已经很久没有和恺悦姑姑单独出来了,昨天下午本来答应了睿睿要和她去图书馆,今早接到恺悦姑姑电话,只好又放她鸽子了。 睿睿最近应该很生小远的气,小远也没办法,生气就生气吧,毕竟在小远心里,和喜欢的女生比起来,他更在意自己的家里人。 睿睿还会吃宜甄的醋,每天放学回家,只要有宜甄在,她就不和小远一起走,小远觉得心累,为什么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关键是宜甄根本不知道睿睿在吃她的醋。 “所以,你那个小女朋友,觉得你对宜甄比较好,最近都疏远你了?” 恺悦和小远走在路上,一人拿了一个冰激凌,小远对姑姑说了心里的烦恼,姑姑就忍不住笑。 小远叹气,“不是女朋友啦,我又没有早恋,就是,比较喜欢她……” 正说着,小远手机响了。 “姑姑,我接个电话。” 是睿睿打过来的,问小远今天到底要不要陪她去图书馆,女生容易傲娇,尤其是娇生惯养的这一种,睿睿很明显现在很生气,觉得霍远一次又一次放她鸽子,根本就不喜欢她! 就在小远接电话的时候,身后一辆摩托车嗖的冲上来,恺悦站在原地正在走神,被那车撞了一下,一下就跌倒在地。 小远听到身后动静,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摩托车已经疾驰而去了,而恺悦则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 三四月份的天气,恺悦穿了短裙子,被车这么一撞,手掌擦伤,膝盖也伤了。 小远吓坏了,都没来记得跟对方说再见就挂了电话,赶紧跑到恺悦面前来,“姑姑,你有没有事?” “我还好……” 恺悦手搭在小远肩上,一点一点站起来,小远看见她膝盖上全是血,心里很是懊恼,“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恺悦笑着摆摆手,“小事一桩。前面有家诊所,来,扶着我,扶我过去包扎一下。” 很快到了诊所,医生给恺悦消了毒,也包扎好伤口,并嘱咐,“想要不留下疤痕呢,就少吃类似酱油之类的东西。” 小远小大人似的瞅着她,“听见没有!” 恺悦笑着点头,“遵命,我记住了。” 小远扶着恺悦除了诊所,去拿车。 小远不知道恺悦这样还能不能开车,便说,“我们打车成么?” 恺悦说,“没事,我能开车,皮外伤而已。” 恺悦没受伤那只手牵着小远,小远看着她包着纱布的另外一只手和她原本白皙漂亮的膝盖,心里有点难受。 刚刚那个人撞了姑姑,就这么跑了,要是今天谌伯伯在,谌伯伯一定不会让姑姑受这样的委屈…… 小远想着,心里就有点酸,他忍不住对恺悦说,“我好久,没有见到谌伯伯了。” 恺悦显然没有料到小远会突然说起这个,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毕竟小远都十一岁了,十一岁的孩子,是很难骗到他的,在小远面前,恺悦怕自己说多错多。 见恺悦不吭声,小远停下了脚步。 恺悦随即也在原地站住,目光落在已经到她下巴高度的小远脸上。 “虽然没有见谌伯伯,但是小陈阿姨偶尔会和我联系,小陈阿姨说,在谌伯伯爱上你之后,你却半途而废,抛弃了他。” 陈露露跟了谌子慎这么多年,小远和谌子慎又那么亲近,那几年,都是陈露露帮谌子慎给小远送的生日礼物,所以,到现在,小远想要知道谌子慎的近况,都是打电话问的陈露露。 小远紧紧拉住恺悦的手,说起谌子慎,心里便很难过,“谌伯伯,非常不容易对一个女人动心,你这样伤害他,我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找女人了。” 恺悦没有吭声,只是垂着眼,望着地面。 “姑姑,刚刚撞到你的是摩托车,你可以没有事,只是皮外伤,那如果,是汽车,或是货车撞了你呢?说不定,现在你已经没命了。在快要死掉的时候,自己爱的人却没有在身边,连见一面都不能,姑姑,你甘心吗?” 小远看着恺悦,恺悦并不是无动于衷,至少,在小远说这些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 小远知道,姑姑一定是在想谌伯伯了。 “恺悦姑姑,陆爷爷的死,不是你的错。我有一次我听我爸妈在说,那天陆爷爷就算没有做了糖醋排骨给你送去,也会去跟朋友钓鱼,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在车上接那通电话,车祸还是会发生。意外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不能永远活在自责中,而是应该更珍惜自己爱的,也爱着自己的人。姑姑,你喜欢了谌伯伯那么多年,那么困难的日子你都过来了,现在终于得到谌伯伯了,他爱你了,你却放弃他,如果你还会喜欢上别人还好,但如果你不能,你不能忘记谌伯伯,那你不会永远活在遗憾中吗?” “小远……” 恺悦哽咽着,没有抬头,眼泪却落在了地上,小远叹了叹气,又对她说,“去找我伯伯,和他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幸福了,我就放心了。” 248.248毕竟年轻,喝醉了还能自己回房 恺悦把小远送回军区大院,看着小远进了大门,恺悦才调转车头离去。 车子漫无目的行驶在大街上,恺悦不知道该回家,还是该去哪里。 今天哥哥终于带女朋友回家见妈妈,妈妈一定很开心。但彦均和恺悦是双胞胎,双胞胎的另一半有了女朋友,恺悦心里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低落。 恺悦小时候很黏彦均,彦均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长大后要好很多,但是,有一阵子得知彦均喜欢思琦,恺悦会吃醋。 不过,彦均终于开始学着忘记思琦,开始找女朋友,他在渐渐走出来,这让恺悦感到安心撄。 恺悦终究是在十字路口转了弯,开往公墓的方向。 她现在特别想念爸爸,想和爸爸说话偿。 路上买了一束花,也买了爸爸平日里爱吃的小点心,也买了几罐啤酒,恺悦想和爸爸喝一杯。 到了公墓,站在陆德昭的墓碑前,恺悦眼眶都是红的。 恺悦蹲下,把鲜花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抚了抚墓碑上陆德昭的照片。 “爸,我今天特别想你,特别想和你说会儿话。” 恺悦坐下来,背抵着爸爸的墓碑,像是和爸爸背靠着背一样。 她手里拿着一罐开了的啤酒,唇边带着笑,啤酒罐子拿起来喝一口,她对爸爸说,“如果我终于忍不住回到那个人身边,爸爸,你会怪我么?” 恺悦和爸爸说话,但她知道,爸爸永远都不会再回应她。 小时候爸爸总把她举起来放在肩头,恺悦坐在爸爸的肩头,爸爸在花园里来回的走,然后彦均很羡慕,彦均背着小手跟在爸爸身后踩着爸爸和恺悦的影子……恺悦总能想起小时候那些画面,每想起一次,就哭一次。 可她长大了啊,再也不能坐在爸爸的肩头,小时候爸爸的目光时慈爱而温暖的,长大后,慈爱温暖里,也夹杂着严肃和严厉。 爸爸也会骂她和彦均,考试考砸了不会骂,但是做了错事,惹了妈妈伤心,爸爸会骂。 爸爸总教育恺悦和彦均,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只能爱她,关心她,不能惹她生气。 那个时候彦均和恺悦都会觉得,爸爸真偏心,那么袒护妈妈,到后来,彦均和恺悦才知道,爸爸这样的能把妻子当成自己亲生子女一般疼爱的男人,那才是最好的男人。 恺悦总想,自己将来,也要嫁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人。 后来恺悦爱上了谌子慎,当恺悦现在一段感情里无法自拔,哪里还会去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同爸爸一样好,只知道自己很爱他,爱到,要和他一起生,一起死。 “爸爸,我太爱他,可我很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活到现在二十六岁,没有像彦均那样帮到您,一事无成,反倒害死了你。” “您走了以后,妈妈说,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嫁人了,她会孤独终老,她从黑发到白发再也没有人会牵着她的手走完余生,这些,全都是我造成的。” “我后悔,我自责,可是我依旧没有办法在得知那个人会因为我而难过,而寂寞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是会想要去找他,我还是会想要,做他的女人。” “从小到大,我没有喜欢谁想喜欢他这样,我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他,我会因为再和他见面的时候面对他冷漠的表情也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想回到他身边,这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的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想要和他共度余生,但我,又怕爸爸您不会原谅我……” 恺悦哭着,仰头,狠狠喝了一口啤酒,末了又笑着说,“那么,爸爸,如果我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去找他,您会怪我吗?” 那天上午,在公墓,恺悦喝光了四罐啤酒,然后靠着陆德昭的墓碑,就这么睡着了。 什么时候醒来的她不知道,也没有看时间。 从公墓离开,开车去菜市场买完食材再到谌子慎的公寓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谌子慎家的大门,依旧为她敞开。 恺悦试着输入密码,326198,门开了,恺悦垂眸笑起来,她终于明白,在她惦记着他的时候,他同样在等她。 …… …… 谌子慎家的厨房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灶台上,抽油烟机上,一点油烟都没有。 恺悦感慨,没有女人的房子,是不是都这样? 恺悦花了一个多小时,给谌子慎做了几道小菜,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谌子慎还在会议室开会,接下来几天他又要出差,临行前有些重要事务需要交代下去。 离开公司时,已经华灯初上了。 谌子慎开车回家,经过711的时候停车,进去买了包烟,顺便买了份便当。 当恺悦在谌子慎家等他等得睡着了的时候,谌子慎在711坐着,桌面上摆着手机,一边关注股市,一边吃着便当。 这就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生活,没有应酬,没有约会的时候,他都是这么过的,日子简单,且寡淡。 如果他是一个夜生活精彩的男人,那他自然不会寂寞,身边美女无数,哪会寂寞——但他不是,他洁身自好,随着年纪增长,更喜安静。 从外面进来买东西的年轻女人会被坐在玻璃窗边的西装革履英俊男人吸引到,大概任何人都会以为身在高位的男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吃一份便当,年轻女人看这男人的装束,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不像是普通人,他坐在这里,的确是跟着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 谌子慎在711坐了半个多小时,便当吃了一小半,没了胃口,拿了手机起身离开。 开车回公寓时,已经八点半了。 谌子慎给自己点了根烟,拿烟的手伸出窗外,另外一只手开了电台。 电台里,女歌手空灵的嗓音正在唱着伤感情歌。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挢 到对方的心底瞧一瞧 体会彼此什么才最需要 别再寂寞的拥抱 ……” 谌子慎啪的关掉,心情在这一刻特别烦躁,眉心皱起,香烟递到嘴边抽得更凶了。 回到家时不到九点,谌子慎站在门口,靠墙而立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指间夹着烟,脑袋放空,眼睛朝着地面,视线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小半截葱头上。 谌子慎皱着眉,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门,又把目光转到那葱头上。 半晌,他站直了腰身,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开门。 …… …… 屋子里早就没有饭菜的香味,恺悦做好菜已经几个钟头了,她在沙发上也已经睡了很久。 谌子慎进到屋里,现在玄关处看见一双女人平底鞋。 崭新的一双鞋,没见恺悦穿过,但他知道这是恺悦的。 谌子慎不激动,也不惊讶,恺悦会出现在他家,好像是他就能预料到的。 这个女人,她撩了他一次又一次,谌子慎根本就不意外她会再一次的出现。 谌子慎换好拖鞋走进屋,走到客厅时便看见抱着靠枕缩成一团睡着了的恺悦,身上盖着她几个月前在这里时盖的小毯子,睡相安好,像只小宠物。 谌子慎一脸冷淡的看着她,转而又看向餐厅。 餐桌上摆着菜,他也不觉得意外,女人撩男人,除了从身体开始,也得收买他的胃。 恺悦很懂得如何取悦谌子慎,谌子慎也很吃她这一套。 然而这一次,谌子慎是冷漠的,面对恺悦为他做的一切,有点置之不理的意思。 谌子慎脱掉外套,架着双腿坐在恺悦旁边,视线是对着恺悦那张漂亮脸蛋,但是是目中无人的。 恺悦的手露在小毯子外面,手掌心里受了伤,谌子慎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不想去关心。 谌子慎坐在恺悦身旁点起烟,在他抽了几口之后,恺悦被浓浓烟味呛醒。 恺悦一睁眼,看见谌子慎手拿香烟正襟危坐的在面前,心里有点紧张,一下就坐了起来。 恺悦看着眼前男人。 灯光下,男人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那么清楚的自己的影子。 恺悦离他很近,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男性气息,是那样的成熟性感,这样的气息,曾一度的让她为之着迷。 此时此刻的恺悦虽然大脑清醒,没有像往日那样的迷醉,但是谌子慎人就坐在她面前,她既紧张,又激动,她都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和他说第一句话。 “我做了酸菜鱼。”恺悦说。 恺悦说这话的时候,谌子慎叠起修长双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眼神无波,表情冷淡。 恺悦跪起来,一点一点往他那头去,终于到了他跟前,恺悦双手握住他空着的那只大手,“你不是爱吃酸菜鱼吗,今晚我给你做啦。” 谌子慎唇边一直浮着淡淡的笑意。 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人靠在沙发上,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恺悦低头,看着手里的他掌心里的清晰纹路,小声说,“可是都凉了……” 谌子慎一直都没有开腔,不管她说什么,没有任何一句回应。 “我去给你热一下好了。” 恺悦从沙发上下去,正要穿拖鞋的时候,谌子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用了。” “不知道你吃过饭没有,但我做好了,你好歹也尝一口。” “你膝盖和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 恺悦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笑着又仰起头来看他,“哦,这个啊,是之前在路上不小心被摩托车撞到,摔了一跤。” 谌子慎皱了皱眉。 恺悦又道,“没有事,皮外伤而已。” 说完就要去厨房热菜,谌子慎却依然拉着她,不让她去。 恺悦回头,撅了噘嘴,“怎么了……” 谌子慎站起来,他那样的身高,和面前的姑娘说话都是以俯视的姿态,平白给人施加压力。 他扯着恺悦细细的腕子,嘴边勾着浅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很伤人的,“鱼热过了你认为能吃么?不会老?老了我会想要吃?”?“……” 恺悦也知道鱼肉热过之后会比较老,肉质不会鲜嫩,别说是谌子慎,连自己都会觉得不好吃。 但谌子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做的菜,不管好不好吃,他都是照单全收。 谌子慎松开了她,双手塞进裤兜,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倒是自由,想来就来。” 恺悦大胆和他对视着,即便和谌子慎的眼神充满戏谑和嘲讽,她还是会想要看着他的眼睛。 “不早了,请回。” 谌子慎抬手,指着门口方向,脸上的表情趋于严肃。 恺悦站在原地,沉默着看他,心里有委屈,却并不拿这委屈当回事。 恺悦还是能体谅谌子慎对自己这态度的,毕竟是自己先伤他在先。 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没了联系,什么当着他的面相了亲还跟他说自己很快就会结婚,恺悦想到自己对他说的那些没有良心的话,现在非常后悔。 恺悦拉他的手,恺悦低着头,晃了晃他的手。 谌子慎皱眉,想要甩开她,却始终不忍心,嗓音低沉道,“陆恺悦,你想要如何?” “追你啊。” “呵呵。” 又来这招! 谌子慎毫不犹豫的把她的手甩开,淡淡笑了几声之后再一次指着门口,“你走。” 恺悦仰着脸,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这个女孩子,她在工作的时候可能会逐渐变得老练,但是在谌子慎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女生样子,她这个样子,谌子慎是拿她没办法的,是会心软的。 谌子慎拿了她的宝格丽包,一手拉着她走到门口,站在玄关处,穿着拖鞋的脚把她的鞋蹭到她面前,“快九点了,今晚我没有这个闲工夫开车送你。” 恺悦自觉的穿鞋,并抬头看他,“我喜欢你开车跟在我后面,然后耍流.氓的把车横在我车前面。” 谌子慎冷冷的笑,“没心情跟你调.情。” 恺悦穿好了鞋,被他赶出门之前没忘了对他说,“记得吃一口我做的菜。” 一个黑影从前方扔过来,恺悦接住,那是她的包,谌子慎很粗暴的扔给了她。 谌子慎关门之前,恺悦拿手撑着门边,“谌子慎,我重新追你,你会给我机会吗?” “……” 男人一张脸又硬又臭,哪像是要给她机会的样子。 恺悦笑笑,又说,“明晚你有空吗?” 谌子慎笑道,“我有空。但你算什么?” 恺悦对他这话置若罔闻,仿佛中间这三个月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说,“我下班过来,把你的脏衣服洗了。” 谌子慎笑着摇头,“陆小姐的好意,我无福消受。” “别这样。” 恺悦突然踮起脚尖,单手扣着他的后颈,朝他的薄唇亲上去。 谌子慎依旧是无动于衷,但显然,眼中已经有了异样,是怒意么? 恺悦得逞的笑了一下,松开了他,“那我先走了。” 看着恺悦妩媚动人的转身,谌子慎眼底能窜出火星子来。 恺悦人都走到电梯口了,又倒回来,对还在门口没进去的男人说,“离开你以后,我没有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不信你检查一遍?” 谌子慎蹙眉,照着她脑门就是重重的一下拍过去,“滚远点!” 恺悦笑嘻嘻的朝他挥挥手,倒退着走了好几步才转身。 恺悦走后,谌子慎回到屋里。 看着桌上那几道菜,他能想象出那孩子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 谌子慎就是心软,哪怕恺悦伤害了他,但恺悦做的菜他还是要吃。 恺悦让他尝尝,那他就尝尝,热了菜,每一道都尝了几口。 谌子慎坐在餐桌前想着恺悦品尝她做的菜的时候,恺悦在停车场,坐在自己的车里哭。 谌子慎还是爱她的,这是她很庆幸的事,但谌子慎现在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像以前一样要和她亲近了,这让恺悦很难过。 恺悦也很想和他解释,说我离开你是因为我害死我爸爸我不能原谅自己,但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想让谌子慎知道,她爸爸的死,或多或少和他也有关系。 恺悦要回到谌子慎身边,并且再也不离开他,做好这个决定,恺悦便再也不会放弃了。 …… …… 周六晚上,同一时间,霍家热闹极了。 今天首长大人第一次热情款待未来女婿,饭桌上喝高了,这会儿坐在客厅里和女婿聊天,笑起来简直声如洪钟。 乔止非已经醉了,和岳父大人坐在一起也没个正形,吹牛什么的不在话下。 霍泽南因为身体原因,在家的时候有幼琳盯着,没敢多喝。 但是在外面的话,没有幼琳盯着,和刘猛那一档子人在一起就不知道有多嚣张了…… 这会儿乔止非和未来岳父醉得不轻,两个人话特别多,到了孩子们要睡觉的时间,客厅里还吵得很。 今晚乔止非醉成这样,肯定是走不了了。 容婶把静文的房间收拾了一下,今晚二人可以在这里留宿。 但静文总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这都还没结婚,公然住在一起,会脸红。 容婶则抿嘴一笑,“平时就你爸管得宽,今天你爸都喝大了,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去管你和止非有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 容婶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们俩在外面不是早就同居了么,谁还不知道啊。 首长喝醉了,最后是被郑荟如和霍泽南扶着回房的。 乔止非还好,毕竟年轻,喝醉了还能自己回房。 就是脑子不大清醒,静文还在后面和容婶说话,他走前头,都走到幼琳那间房去了。 幼琳当时正打算换衣服,看见乔止非推门进来,吓了一大跳。 乔止非发现走错了门,吓到了未来嫂子,自己的酒也醒了不少。 最后被静文拉回自己屋,没少被骂。 静文有点生气,爸爸明知道止非才出院,还让他喝那么多酒。 首长大人是这么说的,“哼,做我女婿,连这点酒量都没有,还做个屁的女婿!” 这会儿乔止非躺在床上,整个屋里都是酒味。 乔止非刚刚吐了一次,静文忙前忙后终于可以躺下来了。 249.249那她留在泽南的公司,以后会多了很多麻烦 乔止非喝多了酒就头疼,现在躺着,哎哎的叫着静文,说难受。 静文怕他真难受,凑上去看他,“你没事吧?” “唔,有事,你过来亲亲我,可能就要好一点……” “下.流!撄” 静文恼得猛推他一下,乔止非就咳嗽起来,捂着胸口边咳边说,“不要结婚啦,结婚没好日子过啦,媳妇儿真的很.黄很暴力啦!!” 静文受不了他,淡淡的瞅了他一眼,倒下就睡。 过了几分钟,乔止非伸手去摸静文,叫她,“静文啊静文啊……你老公真的很难受啊……” 静文闭着眼睛背对着他,压根就不理他偿。 那人又在哎哎叫,“想吐啊,想吐啊,你到底管不管你老公啊……” 静文赶紧开了床头灯。 怕他真的又吐了,吐得满床都是,还不是她忙前忙后。 就在静文起身去浴室拿盆子的时候,乔止非一下从后面抱住她,“媳妇儿,你爱不爱我啊?” “……” “你爸跟我说,要是我对你不好,就不把你嫁给我了。” “……” “唔……可是什么才叫对你好啊,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啊?” “喝多了就睡吧,别满嘴胡话行么?” 以前乔止非也喝醉过,静文也有收拾残局,但今天这次,这人醉得特别严重,话也特别多,静文知道,他和她爸都是高兴的,因为高兴,话才多。 “媳妇儿,我对你好不?” “好好好!” “那你会嫁我哦?” “会会会!” “呜……”?乔止非搂着静文,脸埋进她胸口,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这么哭起来,像个孩子。 静文心里突然就疼了,手搂着他的背,叫他,“止非……” “第一次见你,就想要你。” “我知道。” “睡了你,我其实很害怕。” 乔止非往静文身上又贴紧了些,紧紧地拥住她,对她说,“怕你爸看不上我,怕你以后不会嫁给我。” 静文叹气,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知道他醉得不轻,不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 静文亲吻他的额头,怀里抱着的犹如她的孩子一般,静文很宠溺这个大小孩,她对他说,“周一我们俩就去登记吧。” …… …… 周一上午,乔止非和静文去婚姻登记处登记。 也就是同一天,霍舒城的旧友到访,霍家来了客人,容婶和郑荟如从早上就开始忙碌。 姚冠山退休前,在北京,和霍舒城一样,都是军中高官,如今退休了,闲来无事就各地旅游。 如今到了c市,老战友见面,固然是非常高兴的。 霍舒城见到姚冠山,高兴是高兴,但也有纠结的事。 此次姚冠山来c市,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陪同的还有他女儿姚萌萌。 四年前,两家人撮合,姚萌萌和霍泽南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姚萌萌得知霍泽南有中意的女人,自觉地退出。 四年后,姚萌萌再次见到霍泽南,尘封了四年的爱慕之情,她发现,她依旧没有自控力,当霍泽南出现在眼前,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彻底把他忘记。 只不过如今,同霍泽南一起出现的不仅有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儿子女儿们。一家上下,和睦温馨,姚萌萌坐在霍家的客厅里,心跳得特别快,她知道自己是嫉妒那个叫幼琳的女人的。 四月七日这天,下班时间,幼琳和霍泽南一起回家。 路上,霍泽南主动和幼琳提起姚萌萌。 “幼琳,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爸给我介绍了个女孩子。” 霍泽南开着车,回头看幼琳的时候,目光永远都是温柔的。 幼琳在看手机,正和陶陶商量这周末要不要带孩子去上海迪斯尼,霍泽南突然说了这话,幼琳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霍泽南望着她笑了笑,又转回头盯着车前方,认真开车。 幼琳回忆了一下,她想起那次公公把她叫到军用机场,拿了一整照片对她说,“这就是泽南的相亲对象。” 照片上女孩子长什么样幼琳不记得了,但幼琳还记得当时看见那个女孩时,有觉得那个女孩很漂亮。 幼琳点点头,“记得。” 那时候霍泽南还在四川,幼琳和彦均他们一起去找他,结果发现那女孩正在他的宿舍,为此两人才发生了不小误会。 霍泽南又道,“我爸的战友,也就是那姑娘的爸,现在在我们家作客。” “哦。” “那女孩也在。” “是吗?” 幼琳收好了手机,笑着看向霍泽南,“爸打电话告诉你的?” “嗯,他们上午就到了,爸是中午给我打的电话。” “你见到她会不会觉得尴尬?”幼琳问。 霍泽南笑道,“尴尬倒是不会,我是怕你不高兴。” 幼琳还是比较大度的,只要自己丈夫坐怀不乱,只要自己丈夫对婚姻和感情坚定如一,她就不会在意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我怎么会不高兴。你和她平时也没有联系,她爸跟咱爸是朋友,总会见面的,我也不可能不让你和她见面啊。” 幼琳习惯性的把手放在男人的腿上,又说,“我反而会觉得,她会不会不是那么想要见到我?” 霍泽南笑笑,空出一只手拉过幼琳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哪管得着别人。” 幼琳点点头。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幼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男人说,“泽南,我昨天就该来例假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幼琳每个月很规律,如果不是自身有什么原因,那例假就会很暗示。 两个人都没有做过措施,就是想再要一个孩子,彼此身体都没有问题,怀孕也不是难事。 “是不是有了?”霍泽南问。 “不知道呢。” 幼琳也比较期待,她想了一下,对霍泽南说,“一会儿路过药店,我们去买个试纸好了。” “好。”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药店门口停好。 幼琳坐在车里等,霍泽南下去买验孕纸。 霍泽南不是没有买过这些东西,他走进药店对导购说要买验孕纸,脸色淡然,并不会有任何不适。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但年轻的小导购看见这么帅的大叔进来买验孕纸,当然会脸红啊,会脑补,这大叔是给自己的老婆买?给女朋友买?还是给小情.人买? 看着帅大叔买完东西转身离开,那群小导购还在托腮犯花痴中…… 幼琳坐在副驾上等霍泽南,没多久男人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袋子里是她需要的东西。 上了车,霍泽南把袋子扔到了车后排,然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对幼琳说,“明天早上起来验比较好。” 幼琳点头,“知道。” 霍泽南摸了摸自己媳妇儿的脑袋,眼神宠溺得很。 幼琳知道他早就想给小远和锦年添个弟弟妹妹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幼琳在算时间,万一怀孕,她都能记得是哪一次怀上的。 那次在刘猛那边,晚了,两个人就没有回家,那天晚上霍泽南在洗澡的时候就忍不住要了,并且那一次幼琳感觉特别深刻,当时就在想,这次会不会怀孕啊……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到军区大院门口。 过了门禁,车子开进小区。 幼琳拿镜子瞅了瞅自己的脸,霍泽南忍不住看她一眼,“你干什么?” 幼琳笑,“我看我妆花了没有,有客人在,不能给你丢脸嘛。” 霍泽南再次抬手摸她的脑袋,“别这样,你从没给我丢过脸,你好着呢。” 这话多温暖啊,这样的丈夫哪里去找啊,幼琳有被感动到。 幼琳突然感慨,泽南这么好,他这么喜欢孩子,给他生个足球队也是应该的。 “给你生个足球队吧。”幼琳拍拍他的大腿,逗他。 霍泽南愣了一下,然后道,“把自己当猪?” 幼琳掐他结实的大腿,“讨厌,我是猪,你是什么?” 霍泽南爽朗笑了几声,回她,“我是马。” 幼琳:“……” “到了晚上,你不是很喜欢骑我?” “……” 幼琳转开脸。 这人真的很烦! …… …… 幼琳在家门口下车,霍泽南去车库停车。 幼琳先一步推开院子门,一进去,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 幼琳站在原地等霍泽南,等到霍泽南停好车,再一起进屋。 两个人从外面进去,刚走到玄关,就听客厅那头,郑荟如在客气的和姚萌萌聊天,郑荟如很关心的问姚萌萌,“萌萌,你谈恋爱了没有啊?” 郑荟如当然知道以前姚萌萌喜欢霍泽南,如今关心的问一句,也不过是为了拉近彼此距离,哪知道,霍泽南和幼琳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门口有动静,坐在沙发上的姚萌萌把视线转过去。 当她看见幼琳和霍泽南一起出现在这个家里,心里那种感觉是很复杂的。 嫁给霍泽南,成为他的老婆,给他生一堆孩子,人前人后都是恩爱夫妻的模样,这是以前姚萌萌幻想中的画面。 如今,幼琳被霍泽南牵着手走进屋,站在她和她爸跟前,一对恩爱夫妻就这样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她听见霍泽南喊了姚叔,霍泽南喊萌萌,然后霍泽南介绍,“这是我妻子幼琳。幼琳,这是我爸老战友姚叔,这是姚叔的女儿萌萌。”?这是姚萌萌第二次近距离打量幼琳,上一次,是四年前在霍泽南的宿舍门口。 姚萌萌在那四年间,又不断重复的问过自己,如果事后她去找幼琳,去告诉她,自己和霍泽南已经发生过关系,那么,后面的事情会不会不一样了? 四年前姚萌萌21岁,四年后姚萌萌出国留学归来,已经成了一个心机和城府都比当初要深得多的轻.熟.女,四年前她看幼琳的目光虽是嫉妒的,但也是充满善意的。 四年后再看幼琳,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心态,是以嫉妒居多。 霍泽南是什么人呢,崇达集团董事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他的女人,那是多少女人可望不可即的,偏偏这个幼琳,她就能这么好命嫁给他! 姚萌萌收起眼中嫉妒,起身,跟幼琳握手,“你好。” 幼琳对来者都是善意的,微微一笑,永远都是宜室宜家的善良女人模样,她对姚萌萌说,“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晚,霍家餐厅很热闹,也很愉快。 姚冠山和霍舒城相谈甚欢,霍舒城心情一好,打电话把乔止非和许樵两个女婿叫过来陪酒! 男人喝酒喝很久,酒过三巡,女人们都下了桌,他们还在兴高采烈的猜拳。 两个首长都有共同的特性,就是喜欢吹嘘当年在部队的丰功伟绩,霍家儿女和姚萌萌都听习惯了,习以为常了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有的就当没听到。 唯有乔止非比较傻啊,很崇拜自己的岳父大人啊,听得津津有味。 思琦挺着肚子嗑瓜子,笑着对静文说,“咱爸说的那些,乔哥听得好认真,回头你干脆给他重复一遍咱爸在咱面前说过的全部,保证他更崇拜咱爸。” 静文没好气的睨她一眼,“你乔哥单纯!” 楼下热闹,楼上,幼琳正和容婶一起收拾客房。 家里来人来客,幼琳从来都不怕辛苦,每次都和容婶一起收拾。 她这个少奶奶,跟其他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不一样,不嫌累不嫌脏,也从来没有把容婶当家里佣人,只当成是自己亲人了。 容婶倒不知道那个姚萌萌和霍泽南有什么渊源,很少见过这么漂亮的,忍不住在幼琳面前夸两句,“姚首长家的萌萌啊,学历高,身材好,长得又真心漂亮,现在还没谈恋爱呢,不知道是不是眼界太高?” 幼琳和容婶一起铺床单,容婶说着,幼琳就只是笑笑,没接话。 “好年轻呢,才二十五岁,女孩子出身好,找的老公肯定也会好一点,眼光高也正常啊,幼琳你说对不对?” “对。” 幼琳也在心里赞成容婶的说法。 和自己比起来,姚萌萌的确是很好的,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难免会拿自己跟别人对比,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幼琳也会自卑。 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儿,上有老下有小啊,哪儿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个! 晚上十点,许樵和乔止非都被自己媳妇儿带走了,两位首长还不肯睡,在客厅对弈。 霍泽南在书房办公,姚萌萌被幼琳带着去了楼上客房。 幼琳已经换了居家衣裤,不再穿着白天上班似的白衬衫黑色短裙,此时的幼琳,看着也比白天更为温柔。 姚萌萌也想变成温柔的女生,像幼琳这样的,长得美,说话软软的,一定很讨男人欢心。 但姚萌萌骨子里还是娇气的,家境太好,天之骄女,身上的霸气便多了些。 “这间房一直都是空着的,平时没有人住,但容婶平时有开着窗户,也有每星期打扫,所以不会潮湿,你看你住不住得惯,要是住不惯,就去住另一间。” 幼琳带着姚萌萌进了客房,姚萌萌看了看屋子四周,干净整洁,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她笑着对幼琳说,“这里就挺好,谢谢你。” 幼琳摇摇头,“来者是客,应该的。” 幼琳以往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偏偏这话听在姚萌萌耳朵里,那感觉就不大一样了。 姚萌萌觉得,这个幼琳,是不是在跟自己宣示主权?在暗示她,自己才是这屋的女主人? 幼琳哪有想那么多,安排好了就回自己房里去了,她得早睡,明天还要上班。 …… …… 幼琳今晚有点儿睡不着,老想着明早验孕的事。 十点半的时候霍泽南回屋,见屋里灯还亮着,回身关门,一边问幼琳,“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 “好,等我。” 男人笑着走过来,往床边一坐,抬手摸幼琳的脸,心想你什么时候等过我,不都是自己困了自己就睡了的? “想要了?” 男人眸子里盛满了星辉,望着幼琳一笑,自是风情至极的模样。 幼琳懒懒的点头,“嗯。” 男人笑了两声,起身去浴室,双手揣在裤兜里留给她一个背影,“等会儿,我先洗漱。” 幼琳拥着被子翻了个身,慵懒的望着对面的墙壁。 此时睡意来袭,却仍旧不想睡,想和泽南亲热一会儿。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霍泽南洗漱完回来。 屋里的灯都暗了下来,霍泽南自幼琳身后上了床,搂着她,下巴贴在她的后颈窝。 “痒……” 幼琳咯咯的笑,躲他的吻。 泽南有力的双臂搂住她,沙哑的在她身后说,“有件事,我很为难。” 说话间,他修长的大手穿过幼琳的睡裤,指尖滚烫。 幼琳闭眼,手从后面抓着他的衣服,微微喘息,“怎么了……” 感觉到异物侵.入,幼琳闷闷哼了一声,霍泽南就这么搂着她,对她说,“爸让我在公司给姚萌萌安排个职务,这是姚叔交代的事情。他和他交情那么好,就有点进退两难的意思。” 幼琳脸埋在枕头里,身体在颤,指甲都陷进了泽南的皮肉里。 泽南在她耳边说,“就这么弄一下,万一你怀孕了,我碰到孩子就不好了。” 但幼琳还是高朝了,他那有魔力的手啊…… “那,爸爸是怎么想的?”?幼琳靠在泽南怀里,呼吸在慢慢平复,脸上还泛着红晕。 泽南很无奈,拥着幼琳,望着对面窗外的漆黑夜空,叹气,“爸自然会顾及你的感受,但关系那么好,如果连这种要求都不能答应,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姚萌萌普林斯顿毕业的,在校成绩都是全优,硬件软件都不错,如果她差一点还好,偏偏她又不差……” 幼琳这会儿完全睡不着了,因为她知道,泽南并不想要这个人,不管她学历多高,不管她条件多好……泽南只想避嫌。 但有些事情泽南没跟幼琳说,比如姚萌萌的堂哥在省里是极其有地位的一个人,所以姓姚的这一家人,不好得罪。 这都是次要,泽南主要是怕姚萌萌万一对他还有什么,那她留在公司,以后会多了很多麻烦。 ---题外话---那什么,我好像都不怎么爱写番外,番外要重新构思啊,觉得特别麻烦。 该交代的人物我得交代完,我喜欢的人物我也会写完。每天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大概都在标题上,大家看到了,喜欢看的就看,不爱看的就不看。我一不求道具,二不求月票,从不求名利,就图个自己开心,所以大家也要开心摸摸哒,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250.250幼琳怀孕了,去一下医院 第二天一早,幼琳晨起验孕。 验孕纸上很明显的是两条红线,幼琳激动得从洗手间跑出来,跑到正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的男人身后,“泽南,泽南我有了!” 男人也不意外,脸上露出微笑,转过身来看着她,“那我再带你去医院确认一下,就现在好吗?” 幼琳走上前去垫脚圈住他脖子,连连点头,“我有感觉,不会有错。” 夫妻二人连饭都没在家里吃,霍泽南驱车,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 离家的时候,姚萌萌刚好从楼上下来,看见霍泽南拉着幼琳出门,身后的郑荟如嘴上在说“饭都不吃走这么急干什么”,霍泽南则回:“幼琳怀孕了,去一下医院。偿” 当时姚萌萌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手握着扶梯,脚上灌了铅似的,动都动不了。 她对幼琳的那种嫉妒,在胸腔里形成了一股子气流,随时随地要爆炸开来。 心里特别难受,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深深的明白,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一直爱着他。 …… …… 医院人有点多,从排号到验血,先后花了一个多小时。 等结果的这段时间,霍泽南带幼琳到医院附近吃了个早餐。 幼琳还是很激动,面若桃花望着霍泽南笑,嘴里咬着奶茶的吸管,孩子似的对霍泽南说,“我怀孕了,你得更疼我。” 霍泽南点点头,“嗯,疼你。” “那我怀孕了,不能跟你亲热了,你不准在外面多看漂亮女人。” “是。” 男人面带微笑,望着对面眼里含着窃喜的女人,目光里藏着轻易就能被人察觉的温柔。 他伸长手臂,手伸过去摸了摸女人的脑袋,末了,对她说,“我还能看谁,从你二十几岁看到三十几岁,看不腻,眼睛里容不下别人了。” 幼琳知道他不爱说花言巧语,所以他不常说的这些温暖人心的话,让她很感动。 幼琳握住他的大手,手指轻轻磨着他长满薄茧的掌心,“泽南,你对我真好。” 男人微微挑着眉,略显自大,“才知道?” 幼琳注视着他,笑弯了眉眼,和他对视,眼底都是千帆过尽之后的淡然。 现在,这一刻,真好。 吃完早餐走回医院去拿化验结果,二人坐在医生面前,很是期待。 医生看了幼琳的片子,扶了扶眼睛,看看幼琳,又看看霍泽南,这才笑着说,“你们家有没有谁生过双胞胎?” 霍泽南点头,“我妈,我弟弟妹妹是龙凤胎。” 医生放下手里的片子,笑着对他们俩说,“恭喜啊,怀的双胞胎呢。” 幼琳本来就很激动,这下更激动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霍泽南,“真的吗,我没听错吗?” 霍泽南笑着拉住幼琳的手,高兴得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 从医院出来,驱车去公司。 一路上幼琳都在兴奋中,先打电话给她父亲和阿姨说了这件事,之后又打给郑荟如。 先后告诉了爸妈还不过瘾,又打给陶陶,“没想到吧,我竟然也能怀双胞胎。” 陶陶在那头还没起床,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哎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还不是因为你男人厉害!” 幼琳:“……” 挂了电话,幼琳笑着看向开车的男人,“你也真厉害。” 霍泽南当然不知道陶陶说了什么,幼琳突然说了这句,他感到不解。 幼琳凑过去,距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小声对他说,“说你厉害啊……” 霍泽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淡淡笑了两声,捏了捏她的脸,“夸我也没用了,至少三个月不能碰你,想厉害也厉害不了是不是?” “哈哈。” “这匹马啊,你想骑也骑不了。” “……” …… …… 姚萌萌要进崇达这件事,霍泽南私底下有和刘猛说起。 这种事情是非常尴尬的,任何人都不想这么干。但牵涉到了关系有点多,从商人角度来看,也未必不是好事。 周末霍泽南和幼琳住在刘猛那边,夜里女人们都睡了,两个男人在阳台抽烟。 霍泽南心情不是很好,刘猛特别坏,看哥们因女人的事情而烦恼,一脸的幸灾乐祸。 让你招桃花,活该! 男人也有男人的无奈,姚冠山主动提出要女儿进崇达跟霍泽南学做生意,姚冠山跟霍舒城几十年老战友,两家人那么好的关系,真是开不了口拒绝——霍泽南自己的公司,难道随便给人安排个职位都不行么? “哎你说,姚萌萌是不是对你还有意思,余情未了,这才让她爹来找你爹?陪她爹去你们家拜访是借口,主要目的还是想进公司?” 刘猛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夜里阳台上风大,刘猛抽了口烟,眯着眼吐着烟圈,转身靠在了阳台栏杆上。 霍泽南淡淡笑了一声,望着远处深黑夜空,只是摇了摇头。 姚萌萌对他还有没有意思他管不着,他也懒得去想,但姚萌萌跟她父亲来这一趟目的是要进他公司,这点倒是肯定的。 霍泽南有妻有子,家庭美满,真是不想莫名其妙再扯上什么女人给自己惹麻烦,他和幼琳十几年的感情,虽然他很坚定的认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到他们,但谁能保证姚萌萌时常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时间长了幼琳不会介意? 幼琳还是挺能吃醋的,有时候他在外面谈生意,衣服上不小心沾了女人的香水,幼琳闻见了嘴巴都会翘起来——幼琳是那种喜欢自己生闷气的女人,吃醋了她不说,憋在心里自己难受,所以霍泽南平时都很注意和女人的交往,他不想幼琳不高兴。 “她的条件,随便给她安排个职务不难,主要是我不想。” 霍泽南扔掉了烟头,转过身来看着刘猛,对刘猛直说。 刘猛呵呵的抽着烟,仰头吐着烟圈,笑道,“是挺他妈烦的。” 今天已经周六,姚萌萌和姚冠山已经回京城两天了,那头一直在等霍泽南的答复。 等答复不是等霍泽南同意不同意姚萌萌进公司,而是等霍泽南安排姚萌萌进什么部门,这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霍泽南有点骑虎难下。 刘猛沉默望着对面落地窗上两个男人的影子,想了好一阵,他看向霍泽南,“霍哥,我倒是有个想法。” 霍泽南唇角一弯,笑着说,“讲啊。” “不是才拿下来一个旅游区温泉度假山庄的项目吗,等政.府立项之后,让她去管那个项目。” 刘猛话说了一半,又接着抽烟。 霍泽南蹙起眉心,心里有着计较。 “这工程一做就是一年多两年,如果她熬得住,山庄建成后让她负责经营,这样一来,也能尽可能的少和她碰面。度假山庄是个大项目,让她一来就负责大项目,这已经很重视她了,她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刘猛说完,看霍泽南一言不发,笑着拿手肘狠狠蹭他一下,“如何,这主意馊不馊?” 霍泽南目光转到他脸上,唇边笑意更深了些,挑了挑眉,“你让我把上亿的项目交给一个二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你觉得你这主意馊不馊!” 刘猛哈哈大笑,“别啊,又不是让她一个人管理,背后不还有我么。” 霍泽南摁了摁眉心,无奈摇头,“你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 两个人在阳台上抽完了烟,进屋时,刘猛饿了,说要煮个宵夜吃。 霍泽南也说饿,趁着女人都在睡觉,两个人下楼出去外面大排档吃了顿好的,顺便喝了个小酒。 和哥们喝酒霍泽南觉得痛快,喝着酒,聊着天,嗨了去了,一提起以前在部队的日子,两个人都很是怀念。 霍泽南对刘猛说,他在退役后,直到现在,也都还是很喜欢当军人。 即便现在有钱有地位了,当初当军人时的很多习惯还是改不了,偶尔也还会拿出柜子里整整齐齐挂着的军装看一眼…… 但是他不当军人以后,很显然,温明珠和幼琳都很开心,温明珠开心是因为儿子一回来她就可以退休了,并且儿子不当兵以后,就再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受伤了,安全有了保障。幼琳开心,则是终于不用和他两地分居了。 以前分隔两地,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两个人每一次见面都跟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似的。 一个女人,她可以不追求那么优越的物质和财富,但她没有办法忍受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分开。 …… …… 两个人喝了酒,回来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 到了家门口,刘猛打着哈欠跟霍泽南说拜拜,霍泽南跟他挥挥手,自己却站在外面靠墙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刘猛先进屋了,困得不行,要快点回去抱着老婆睡觉。 霍泽南一个人在外面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烟头扔了满地,这才转身开门。 那包烟是从刘猛那里搞来的,进屋之前就扔到了垃圾桶里,不然给幼琳发现他身上有这东西,发起火来很吓人。 女人闹起来,教育他像教育孩子,实在让人受不了。 回到房里,霍泽南很自觉的轻手轻脚,怕吵醒了幼琳。 洗漱完上了床,也是小心翼翼的躺下。 霍泽南总想靠过去抱她,但一人一个被子,幼琳不给他碰她的机会。 霍泽南一个有着正常需求的男人,这会儿睡不着了,手臂枕着后脑勺,眼睛盯着天花板,在计算自己到底有多少日子过不了x生活。 幼琳在旁边翻了个身,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霍泽南侧卧着,借着窗外点点光亮,能看清楚幼琳的睡颜。 幼琳睡觉很安静,呼吸都是极小声的,他轻轻凑过去,薄唇在她唇上贴了一下。 浅尝辄止的一下,哪里够,他忍不住又亲上去。 霍泽南身上有淡淡酒味,幼琳很敏感,睡梦中感觉到了,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sorry。” 霍泽南往后退了一些,抱歉的望着她。 幼琳蹙眉看他,他弄醒她不会生气,气的是今天晚上他和刘猛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聊出了兴致跑出去喝了酒! “又喝酒了?”幼琳问。 “哦,啤酒,几罐而已。” 男人再次靠过来,还想亲她,幼琳的手挡在他胸前,不让他靠近,“别碰我。” “给我亲一下,就一下。” “你说了我怀孕的时候你要自觉的!” “我也没脱你衣服……” “那也不能碰我。” 幼琳很坚决,不让他靠近就是不让,她不仅怕霍泽南把持不住,也怕自己情难自禁。 幼琳喜欢跟霍泽南做夫妻间最亲密的那件事,感觉到彼此贴合在一起,感官上得到满足,彻底包裹住他,更像是掌握了他的整个世界……哦,不能再想了。 幼琳拉好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认真的对霍泽南说,“跟你讲,我会控制不住,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懂么?想想我们的双胞胎ok?” 霍泽南泄气的呈大字躺着,脸都不要了,“你可以用嘴!” 然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女人踹下床的艰辛滋味。 那天晚上他抱着被子去外面沙发睡,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女人还无情的拿枕头砸到他背上,“跟我保持距离!” …… …… 周日下午,顾简约了牌局,在顾简的会所。 许磬,霍泽南,谌子慎,难得几个人同时闲暇,全都付了约。 刘猛在家里陪他待产的老婆,自觉的哪里都不去。 其实刘猛心里苦,他也想参加牌局,他也想和男人们待在一起好不好! 乔止非下午陪静文忙新店的事,忙到四点多才过来,没他位置了,只能站在边上买马。 乔止非看好谌子慎,他没买一把,谌子慎就赢一把,乔止非稳赢,虽然来得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赢了不少钱。 拿给媳妇儿当零花钱。 到了六点钟,牌局结束,一行人打算去外面吃饭。 霍泽南是想回家陪幼琳吃饭,但顾简一把搂住他脖子不让他走,“妈的,你有老婆我们没有吗!” 许磬挺不厚道的指指旁边的某人,“他没有。” 正在拿手机看微信的谌子慎:“……” 顾简大笑几声,一手搂着霍泽南,一手搂着谌子慎,“几位爷,请吧,今晚小的请客,赏脸不赏脸啊?” 霍泽南没再说什么,跟着几个人出了包厢。 但一直没什么话的谌子慎,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这里。 刚才恺悦给他发消息,说她已经把他家里收拾了一遍,房间打扫了,衣服也洗过了,在家里等他,等他回去吃饭。 谌子慎心里不能平静下来,但他现在,是不会回去的。 心里惦记着恺悦,他不能否认。 可是如果他回去了,就相当于在对恺悦说他原谅了她之前那些行为。 谌子慎没再犹豫,走在前面那一帮人的身后,打算和他们吃过饭再回去。 晚上七点,恺悦系着围裙在谌子慎家的厨房里,在忙着炖一锅汤。 胡萝卜玉米排骨汤,才学的,打算今晚做给谌子慎尝尝。 看了好几次时间,距离给他发消息都一个小时了,那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恺悦也没指望谌子慎能对她有好脾气,她在他这里来去自由,他没有对她破口大骂就算好的。 这一个星期,恺悦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给他做一顿饭,他有时候赏脸吃几口,有时候就不肯赏脸。 恺悦还会像以前追求他的时候那样,主动一些跟他亲热。 比如抱他,比如亲他,比如坐在他的腿上。 他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恺悦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自持的男人,另一方面,他被她伤到了,还在气头上,哪里肯给她回应。 恺悦会在接吻的时候摸他,胆子很大,心却跳得很快,怕突然就被他推开,怕他突然就说,你滚远点。 这天晚上,恺悦等谌子慎等到夜里十点,他还没有回来。 谌子慎和霍泽南那一伙人吃过饭之后,不想回家,又驱车回了公司。 在公司带了几个小时,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跟自己较劲,就是不回去见恺悦。 直到十一点了,他累了,他以为恺悦可能已经走了,这才回去。 等他到了家,再一次看见门口的恺悦的鞋子,再一次看见餐桌上摆着她做的可口饭菜,心里那一团被自己强势封闭起来的位置,好像,一点一点打开了缺口。 恺悦不在客厅,谌子慎便上了楼。 他猜对了,恺悦就是待在他的房间里,恺悦坐在他平时看书看报的单人沙发上,坐在落地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里,歪着身子睡得格外熟,看样子,她是累坏了。 谌子慎上楼的时候没有穿拖鞋,赤脚,他一步一步走近恺悦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他站在恺悦的面前,看着这孩子睡觉的样子,内心渐渐柔软,终于,缓缓的蹲下来。 恺悦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她的样子,她的脸上的皮肤,她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的阴影,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谌子慎想起这孩子坐在他腿上双臂圈住他脖子一动不动盯着他时的情景,她很轻,不管她在他腿上坐多久他都能承受得了。他也喜欢她那么坐在她腿上,暧.昧的,亲密的,她跟他接吻时明明就不熟练,却非要热情的尝遍他嘴里的味道。 但谌子慎搞不懂这个女生,她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前一秒还在他这里跟他谈情说爱,下一秒就去相亲并告诉他快要结婚了,在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之后,她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陆恺悦这样一而再的强势进入他的世界,谌子慎说到底是措手不及的,但他已经爱上这女生了,他能如何? 就算他是抵抗的,也无法说服自己转身,只能跟着她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前。 但他心里因恺悦而有的气和怒,也是一时半会儿散不了的,这一点,凯悦很清楚,恺悦只能靠自己去抚平他,去顺毛他…… 大概睡了有两个钟头,恺悦扶着额头醒来,睁开了眼睛。 当她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英俊面庞时,整个人有一瞬间的诧异。 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她咧嘴灿烂的笑起来,倾过身去,一下就抱住了谌子慎。 ---题外话---今天又写了你们爱的老男人。。。。 251.251我最多后天就回来,回来我要看到检讨 男人一直蹲在地上,任由她抱着,没有推拒,却也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恺悦没有去理会那么多,她想他了,一睁眼就看见他,自然而然就想要抱着他。 谌子慎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那是属于成熟男人应有的荷尔蒙气息,恺悦这么抱住他,恨不得溺死在他的气息里。 但谌子慎无动于衷的蹲在那里,让恺悦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难受,没有回应的拥抱,真的不会温暖撄。 恺悦感觉到男人身躯的僵硬,她缓缓放开他,双手捧着那张英俊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撒娇似的小声嘀咕,“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谌子慎拉开她的手,缓缓站起来,他看着恺悦的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你也知道晚了,晚了你还不回去?” 恺悦知道他就喜欢拿脸色给她看,她才不会生他的气呢,一下就站起来,站在沙发上,然后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笑着说,“晚了就不走了啊,我本来就想留下来陪你。” “不害臊!偿” 谌子慎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更衣室,打算要换衣服了。 恺悦从沙发上下来,穿上拖鞋,小碎步跑着跟在他身后,“大总裁,我来帮你更衣。” “……” 更衣室里很宽敞,谌子慎站在穿衣镜前,恺悦却站在他面前,在帮他脱衣服换衣服。 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被人这么伺候的滋味,想想还是不错的,恺悦这是在讨好他,由着她讨好了。 恺悦一颗一颗解开谌子慎的衬衫纽扣,不时抬眼看他一眼,脸上嫣红,却不害臊的说,“是不是有很多女人跟我一样,总想脱你的衣服,想摸你的身体?”?谌子慎淡淡的目光瞥着她,没吭声。 恺悦撅噘嘴,又说,“那些女人肯定也想跟你上.床,你身材这么好,倒贴都是赚的……” 恺悦解完了他衬衫的所有扣子,正打算把衣服给他脱下来,哪知道他啪的一下搭在恺悦的手上,示意她让开。 谌子慎自己拿起居家服穿起来,一边对恺悦说,“我身边女人确实很多,随随便便能说个七.八个出来,随便哪一个都比你漂亮,比你性.感。” 恺悦咧嘴微微一笑,回他,“可我是处.女啊,我没给人碰过,给你留着呢,只给你一个人留着。” 谌子慎手上动作停下来,眼神无波的瞅着她。 恺悦再次靠近他,双手搂住他的腰身,笑着对他说,“我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啊,给你准备好久了,可你都不碰我的,我很泄气,也很郁闷。” 恺悦低了低头,放开他,两只小手来到他的西裤皮带上,像是想了一下,然后解开他的皮带扣,将皮带从里面抽出来。 谌子慎感觉到自己小腹非常的紧绷,他不知道恺悦到底懂不懂自己现在很危险。 恺悦帮他脱掉了西裤,目光停顿在他的白色平角裤上,平角裤边缘的ck字母尤为显眼。 恺悦的手搭在他的胯上,男人性.感紧窄的胯骨,往上便是坚.硬的腹肌,恺悦觉得他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便忍不住调.戏他,“我会忍不住用眼神强jian你。” 谌子慎正要推开她,恺悦却笑着再一次抱紧他,“别推我,再推我就摔了。” 小脚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谌子慎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只得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你先下来,我把裤子穿上。” 恺悦抱了他一会儿,乖乖的下来穿好拖鞋。 谌子慎在穿居家裤的时候,恺悦问他,“我做了那么多菜呢,我热一下给你吃吧。” “我吃过了晚餐。” “当宵夜啊。” 恺悦说完,默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说,“或者,你现在对食物没兴趣,想吃的是我?” 谌子慎转身就把她推到更衣室的门上,语气有点狠的道,“是不是来真的?” 恺悦眨眨眼,一颗心很是平静。 她拉着谌子慎的衣服,微微垂下眼去,“我对你是真的,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是真的,我想做你的女人,一直都想,但是我做错了事,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你给我脸色我也不能生气。我早就想把自己给你了,可是你不要。” 恺悦说着眼睛就红了,她没看谌子慎,也就看不见谌子慎眼中的复杂情绪。 谌子慎放开了她,一个人下了楼去。 恺悦不知道他下去干什么了,却知道这一刻他可能不太想和她说话。 他心里是矛盾的,他不想爱,却爱了,爱了之后却发现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恺悦心里清楚,别说是谌子慎,面对这般反复无常的感情,也会累,也会茫然不知所措。 恺悦下楼,看见谌子慎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一言不发的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恺悦就在他身后的楼梯上,他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恺悦拿了自己包,跟他说了“明天见”,就打算离开了。 可是就在她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男人坐在那端淡淡开口,“这个时间你觉得你要回家我会同意?” 恺悦转过身来,看着他。 恺悦总想哭,却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如此脆弱,眼眶如此酸胀,她忍住了。 “留下。” 谌子慎扔给她一句话,抽完最后一口烟就上楼去了,留给她一个冷漠背影。 恺悦的眼睛一直看着楼上。 谌子慎都上去好久了,却突然返身回来走到楼梯口,双手插兜神色冷清的看着门口的女孩儿,“我让你留下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那么,他是在担心她会因为生他气而调头就走么? 恺悦微酸的一颗心突然就温暖起来,说到底,这位大叔还是很在乎她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乎她,如今,他这样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令恺悦感到开心。 恺悦小跑着去了谌子慎跟前,笑眯眯的伸手挽住他,和他一起进房间。 谌子慎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但凯悦不管他了。 …… …… 今晚恺悦要和谌子慎一起睡,不管谌子慎碰不碰她,她都觉得好幸福。 谌子慎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恺悦就在他床上等他。 恺悦没有换洗衣服,洗过澡后,穿的是谌子慎的白衬衫。 衣摆堪堪遮住大腿腿.根,两条细白长腿明晃晃的很让人眼睛疼,恺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恺悦都想着如何勾.引他了。 衬衫扣到领口下饭第四颗,露出若隐若现的沟,等他出来,她就侧卧在床上望着他笑…… 然而,现实与她想的实在是天差地别! 谌子慎穿着浴袍出来,一边擦着头,都没看凯悦一眼就直接对她说,“休想我碰你。” 恺悦保持那个性.感的姿势,整个人十分懵逼。 几分钟后,谌子慎吹干头发回到床上,这才正眼看了恺悦。 恺悦一脸委屈,拉拉他的袖子,男人蹙眉甩开她的手,“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好了写个检讨,我考虑看看要不要原谅你。” 恺悦一听要写检讨,哭丧个脸爬到他身上坐着,“从小就写不好检讨,能不写么?欠你的我肉偿啊。” 男人冷笑,“我稀罕你肉偿?” 恺悦覆在他伸手,半撑着身子,故意要让他看到她丰.满的胸,可男人一副不受干扰的刚正不阿样,眼睛都没斜一下。 恺悦有点崩溃,她不知道谌子慎竟然已经禁欲到了一种百毒不侵的程度! “下来,自己好好睡,不然我把你扔到窗户外面去。” 谌子慎拍拍恺悦的臀,此时此刻,眼中终于露出笑意。 恺悦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叽叽咕咕的很是不满,不安分的小手往他身下移去,“我想看看你的那个……” 男人面不改色,按住了那只小坏手,“先写检讨!” 恺悦的手都已经摸到了他睡裤的边缘,被他按住就再也没法使坏往下去。 恺悦内心是无奈且郁闷且不甘的,这个大叔真的好难搞! “赶紧睡!” 恺悦刚躺好,耳边就传来男人严肃的声音。 屋里暗下来,谌子慎没再理会她,可她睡不着,总想过去黏着他。 恺悦有悄悄看他,他就那么躺着,眼睛闭着,安安静静的样子,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恺悦不想自己一个人睡,不管了,抱住他再说。 下一刻,恺悦就移过去,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大叔身上好温暖,味道好好闻,恺悦腿压在他腿上,手臂搭在他胸膛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在这深夜温馨的房间里,谌子慎侧着头望着熟睡的姑娘淡淡微笑。 这孩子啊,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 …… 周一上午,恺悦从谌子慎公寓离开去公司。 她自己开车来的,自然也是自己开车去,早上出门的时候谌子慎跟她说今天下午要出差去趟外地,晚上回不来,让她就别过来了。 当时恺悦在电梯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位大叔,你昨晚才把我睡过了,是不是打算不认账?”?谌子慎理都懒得理她,只淡淡扫了她一眼。 恺悦觉得没趣,自觉的不开腔了,哪知道,大叔下一秒就不动声色的道,“等我回来再认账。” 恺悦愣了愣,半晌抬头去看某个老男人,男人唇角泛起温柔的弧度。 恺悦想,这是不用她写检讨就原谅她了??两个人一起去地下车库,恺悦上车时,是谌子慎给她开的车门。 看着她上去,坐好,谌子慎弯腰手撑在车门上对她说道,“我最多后天就回来,回来我要看到检讨,500字以内吧,手写。” “……” “少一个字都不行。” 谌子慎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表情都是那么认真,恺悦皱着眉,不大情愿的说,“知道了。” 男人走之前没忘了嘱咐她,“切记网上抄。” 恺悦坐在车里很久,直到谌子慎那辆黑色奥迪都从那头开过来朝她鸣笛了,她才缓过神启动车子。 一想到要写检讨就感到崩溃,活到这么大了,还要跟自己爱人写检讨,恺悦认命了,她这是自食其果。 要是不给他写份检讨,搞不好他就真的一直不碰她。 恺悦不想那样,和自己喜欢的人,就应该相濡以沫才对。 然后,过几年,和他结婚,再给他生几个可爱的宝宝…… …… …… 周一这天,当幼琳在财务部忙里忙外的时候,姚萌萌已经坐在了飞往c市的飞机上。 霍泽南在项目部给她安排了职务,接下来度假山庄的项目就交由姚萌萌全程负责,这样一来,她就不会随时随地都在公司,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这个事情霍泽南是事先告诉了幼琳的,夫妻之间就该坦然,不然到时候如果真有了什么问题,再解释也都是徒劳。 下午两点,刘猛安排人去接机。 下午两点四十,接机的人把姚萌萌带到了公司,带到了她暂时用的办公室,安顿下来。 姚萌萌一直以为,至少霍泽南会去机场接她,但从机场出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霍泽南本人,心里不免有些不悦。 刘猛倒也没有把她扔在办公室就走了,好歹人家也有个当将军的爹,还有个省里当大官的舅舅,霍泽南交代了,得照顾一下。 但刘猛觉得这女的智商估计也没多高,明知道人家都有家庭了,还他妈有想法,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刘猛脸上客气的笑着。 “霍哥今天不在公司,要见他也得明天了。你看看办公室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没有的话,我带你回住的地方。” 刘猛站在办公桌前,他操着川普跟姚萌萌说话,姚萌萌倒觉得这人很逗。 不是他故意要这么逗,他那个普通话水平也就那样。 之后刘猛带姚萌萌去看了她住的地方,霍泽南安排的好地段,高档住宅小区,比安排给公司其他高层住的地方更好一些。 霍泽南在物质上都能尽量满足她,她要的工作也给她安排好,尽可能的做到让她和她父亲都满意。 但姚萌萌在乎的哪里是这些,她要的,可能就只有他那个人吧。 刘猛把姚萌萌送到住的地方之后又回到公司,这个时候,霍泽南也已经回来了。 之前让刘猛安排一切,就是不想见姚萌萌,见她也是有个时间和次数的,其他时候,都可以拿公务繁忙当借口。 霍泽南在等着政府立项下来,到时候姚萌萌去管理风景区的度假村项目,他就可以不用时刻担心她回来纠缠他了。 霍泽南感到头疼,最近幼琳怀孕了,他得把更多的心思都用在老婆身上,哪儿来的那些个闲工夫去管其他人。 但幼琳暂时还没有打算离开公司,每天的工作,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幼琳的身份摆在那里,公司里的人对她还是照顾得很周到的,她怀孕了,粗活重活也都没给她做。 对于幼琳怀孕了还要继续留在公司这个事情,郑荟如有相当大的意见。 家里有人在外面挣钱就得了,一个女人哪儿需要那么拼命。 夜里和霍泽南说到这件事,幼琳便叹气,“我妈自从嫁给你爸之后就没工作过,一辈子享受惯了,哪里能体会到劳动的乐趣?医生都说了,孕妇还是得适当的运动,这对胎儿发育比较好。” 幼琳说的霍泽南赞成,但是,他还是对幼琳说,“因为你怀的是双胞胎,看情况吧,最好肚子大起来以后就别做了,你喜欢那份工作,生完孩子再去也是一样的。” “好。” 幼琳抱着自己丈夫,亲了亲丈夫的脸,觉得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特别幸福。 霍泽南有和她说到姚萌萌,“今天到公司来了,我出去办事,躲开了,没见着她。” “但你这样不见她也不行,公司是你的,她是你的下属,或多或少总是要见面。” “没事,我有分寸。” 霍泽南下巴抵着幼琳的额头,清了清嗓子,拉幼琳的小手到他的裆.部,“来摸我一会儿。” 幼琳笑着嗯了一声,手钻进了他的的裤腰里面去。 男人睁着眼睛看向窗户外面,叹气,“真是要命……” 是挺要命的。 之前还以为,等到三个月以后他就能碰她了,没想到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对他们两个说,“因为是双胞胎,孕妇负荷比较大,就不建议孕期同房了,以保证孕妇胎儿的安全。” “九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可能还等不到九个月呢。” 幼琳想起温明珠跟她说的,怀着双胞胎的产妇,有好多都撑不到最后早产的。 当时温明珠生彦均和恺悦,就是不到八个月就早产了。 霍泽南无比郁闷,一条手臂搂着老婆,另一条手臂枕着后脑勺,“我算算看,一个月30天,九个月270天……真的太要命了。” 幼琳呵呵的笑,拍他胸膛,“别算了,你想想以后咱们家也有双胞胎了,多有趣的一件事啊。” “那倒也是。” “老公,你给孩子们取名字吧。” “我想想啊……” ……………… ……………… 周二中午,姚萌萌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霍泽南。 霍泽南让刘猛订的餐厅,打算请姚萌萌吃个饭。 当时姚萌萌在办公室查看资料,刘猛过来敲门,说是霍哥今天中午请她吃饭。 姚萌萌很高兴,因为她以为霍泽南请她吃饭时两个人单独吃饭。 哪知道,等她到了餐厅,却看见坐在那里的不仅有霍泽南本人,还有他老婆,以及刘猛和刘猛的那个大肚子老婆。 所有人都注视着姚萌萌,姚萌萌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尴尬,霍泽南将她眼中黯然和不痛快看得一清二楚。 姚萌萌虽说不高兴,但面子还是要做的。 她笑着走过去,一边叫着霍哥,一边放下包坐了下来。 “嫂子中午怎么有时间和霍哥一起吃饭啊?” 姚萌萌笑看着幼琳,幼琳正给她倒茶,语气温和回她,“我也在公司上班,有时候中午就和他们一起吃饭。” “是这样啊……” 姚萌萌完全没有想到,幼琳竟然也会在公司。 252.252霍泽南反问她,知道什么是爱么? 姚萌萌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像是小丑一样,而幼琳,把她的难堪都看在眼里。 姚萌萌是自己想太多,幼琳压根就没太注意她。 今天中午她是不想一起来吃这顿饭的,平时要是霍泽南没时间跟她一起进餐,她都和同事一起,部门同事都挺好的,一个个的为人诚恳不说,都挺能和她交心,没把她当成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夫人。 幼琳就是一个小女人,她不强大,也没什么太大能力,能在丈夫公司帮帮忙做个小职员,她就挺开心的撄。 至于姚萌萌这种来者不善的人,她一不想太多结交,二不想得罪,最好就是少见面。 姚萌萌在项目部,她在投资部,中间隔了几层楼,除了开会的时候,平时时间不着的,这样幼琳就觉得很好。 今天中午霍泽南叫她一起吃饭,她本来很开心,心想某人终于想通了要带她去外面餐厅了,哪知道,这顿饭却是和姚萌萌一起吃。 霍泽南作为公司老板,姚萌萌又是他父亲战友的女儿,姚萌萌进他的公司,不管怎么样也该请吃这顿饭,可他偏要叫上幼琳,甚至刘猛也叫了小昀,这样的场面虽然看似平常普通,但站在姚萌萌的立场,还真是尴尬偿。 霍泽南是故意叫上他老婆,要让她看清楚他们感情有多好,然后知难而退么??姚萌萌气到不行,却也只能默默吃下这顿饭。 下午下班时间,幼琳在公司门口等霍泽南开车出来。 路过的公司员工都跟她打招呼,叫幼琳,而不是霍太太。 霍泽南很快开车过来,在幼琳面前停下。 幼琳开门上车,笑着叫了一声老公。 男人眉目温和的看她,手伸过去想要扶她一下,嘴里说着,“小心点。” 幼琳关好车门,转身,抱了抱自己老公,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开车吧。” 车子疾驰在路上,霍泽南认真开车,幼琳无聊的玩手机。 小远给幼琳发了条微信消息,“妈咪,姥爷和宋婆婆路过我学校,顺便接到我,然后就把我接到他们家去了,今晚不回来哦。” 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大一小三个人。 宋娟和童伟民站在小远一左一右,三个人笑得极其灿烂。 幼琳回了一句,“好吧。” 幼琳对老公说,“你儿子被我爸和宋阿姨借走了,今晚不回家。” 霍泽南嗯了一声。 霍泽南了解自己儿子,今年十一岁的小远,下半年就要上六年级了,是一个很懂事很独立也很有自制力的小孩,所以就算他偶尔一天不回家,只要讲清楚去哪里,霍泽南也都很放心。 “前两天我爸的主治医生才给我打过电话,最近,我爸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幼琳说起这件事,有些担心。 霍泽南便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换肾之后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你爸的情况算是好的,你不必过多焦虑,人生无常,活着的时候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有时间带孩子们去多陪陪他。” “好。” 幼琳觉得自己的丈夫实在是个能顾及到所有人的大好人,那边有自己的亲生妈妈,这边有父亲和阿姨,然后还有岳父,一旦有什么事,他都能处理得很好。 很快,车子开到军区大院门口。 幼琳一路低头看手机,霍泽南则是认真看前方,等车子放缓速度开到门口,霍泽南看见被门禁挡在外面的那个大婶,皱了下眉对幼琳说,“幼琳,那个好像是你姑姑。” 幼琳抬头一看,果然,那个在和门禁交谈的拉着行李的妇女,不是姑姑还会是谁??幼琳二话不说就开门下车去,脸上挂着笑,边走边喊,“姑姑。” …… …… 童伟英在赵县都是一个人住,总也会有无聊的时候。 昨天晚上收拾家里的时候,在抽屉里找到一张幼琳留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她在c市的地址。 童伟英想念幼琳,想念锦年,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就买票坐车来了c市。 照着幼琳给的地址去找她,可是,等她到了湖边,才发现那一片儿全都被规划了,哪里还能找到幼琳的家,于是就跟附近的人打听。 沿路打听,问了好多人才知道,那个霍先生和霍太太一家去年就搬回军区大院了。 于是童伟英又辗转到了军区大院,可人到了这里,进不去啊,这里守卫森严,出入的都是穿军装的开军车的,她一个农村妇女打扮的人怎么进得去。 童伟英没见过什么世面,普通话也说得不怎么利索,门禁听不太懂,“童幼琳”和“霍泽南”这三个字都说不好,也难怪门禁不让她进。 再说了,就算她说得清楚霍泽南和幼琳的名字,门禁也不可能让莫名其妙的人进去,所以她在这门口跟门禁周.旋了快一个小时了,要不是幼琳和霍泽南下班回来,不知道她还得在这儿等多久。 童伟英上了霍泽南的车,老脸儿有点挂不住,有点儿红。 霍泽南倒是忍着笑,礼貌的喊姑姑。 童伟英坐在后排,她的行李被霍泽南放进了后备箱。 童伟英沿路看着军区大院,一边在夸,“大城市就是好,军区大院更好!” “姑姑,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了?也不给我个电话让我们去接你?”幼琳笑着问。 “哼,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整什么惊喜么,姑姑给你惊喜好不好啊?” “好好好。” 幼琳转身看着后排的姑姑,对她说,“这次来就多住几天,我们家人多,可热闹了。” 童伟英皱了下眉,幼琳看她没吭声,有些狐疑,“姑姑,怎么了?” 霍泽南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姑姑。 半晌,童伟英才叹气道,“你妈也住在那儿吗,以前你爸妈离婚的时候,姑姑可没少骂她,她看了我肯定会不高兴。” 这下轮到幼琳沉默。 车子很快开进霍家车库。 下车前,霍泽南对姑姑说,“别想那么多,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着?” …… …… 童伟英的大行李箱,装了几件衣服,其他的都是一些土特产,都是幼琳爱吃的。 童伟英不知道幼琳和郑荟如住在一起,她还打算今天晚上给幼琳做她爱吃的茶树菇少五花肉呢。 郑荟如见了童伟英,自然会是一脸尴尬,但还是礼貌的笑着过来打招呼,叫她,“伟英。” 童伟英笑笑,这么多年没见郑荟如,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客气一句,“你看你几十年如一日不变,我可是老了。” 见童伟英愿意和她说话,郑荟如便知,这个女人是把过去的矛盾都抛之脑后了,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锦年是去年在姑奶奶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年纪小,记不住人的,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喊,等幼琳把她抱到姑奶奶面前让她喊,小姑娘才瘪瘪嘴小声喊了一句,“姑奶奶……” 小锦年也都快三岁了,看着这孩子越长越漂亮,童伟英心里高兴,赶紧拿出红包塞到孩子手里。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在屋里四处看,“咦,不是还有个孩子吗?是叫小远?小远怎么不在?” 霍泽南笑着解释道,“小远放学的时候被他姥爷接走了,今晚不回来。” 童伟英一听就有点失望,“哎,小远这么大了,我这个姑奶奶都还没见过他呢……” 幼琳挽住姑姑的胳膊,乐呵呵的,“明天放学就回来了啊,姑姑别急,到时候我一定让小远好好孝顺您。” “这可是你说的啊。” 童伟英就在霍家住下来了,幼琳特别开心。 但是幼琳被童伟英骂了,主要是郑荟如提了一句,幼琳都怀孕了还在上班。 童伟英捏着幼琳的耳朵骂,“你说你是不是不自觉,孕妇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我跟你说……” 巴拉巴拉,幼琳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姑姑和妈妈说的话还真是一模一样! …… …… 周六,霍泽南公司内部高层酒会,地点就在崇达下属某酒店。 先开会,后面才是酒会。 以往公司的酒会幼琳都会陪霍泽南去,但这次没有。 姑姑难得来一次,幼琳得好好陪陪她。 周六上午,霍泽南起床的时候,幼琳也起来了,没有睡懒觉。 两个人在床上抱着亲热了一阵,亲一亲抱一抱解解渴,霍泽南不敢真的碰她。 幼琳帮霍泽南搭配了西装,还给他打领带。 霍泽南那么高的个子立在幼琳面前,那么伟岸的身躯,那么宽厚的肩膀,男人长成这样,会让他的女人很有安全感。 “真不和我一起去?” 这是今天早上霍泽南第三次问幼琳,他实在是很喜欢幼琳无时无刻呆在他身边的那种感觉,走路时挽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的样子。 幼琳浅笑着垂眸,认真给他系领带,“不去啦,我一会儿带我姑姑和孩子们去我爸那儿,我爸昨晚就在电话里说了今天要给我们做火锅吃呢。” 男人脸上淡笑,没少却微微上扬,“吃火锅重要还是陪老公重要?” 说话间,手指不安分的抚在幼琳脸上,调.戏幼琳。 幼琳被他都笑,将他的手掀开,“别闹……” “那天你让我想孩子们的名字。” “嗯,怎么样,想好了吗?” “霍骧……” “藿香?!” “嗯,好听吗?”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幼琳火了,手上一用力,抓住领带狠狠勒了他一下,转身就走。 霍泽南不明所以,笑着追出去,“我才说了一个,你至少听完我说第二个嘛。” “不要,一个都不要。” 幼琳觉得她老公的文化程度是不是有点低啊,给孩子改这名字以后上学孩子会被同学嘲笑的! …… …… 酒店,商务会议室。 霍泽南坐在主席位,双手交叉托着腮在听在座的总公司高层以及各分公司领导的工作汇报。 姚萌萌是新加入的,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面对崇达那么多老员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 当霍泽南把度假村项目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有点发懵。 “怎么样,姚小姐,有没有问题?” 霍泽南已经让会议秘书把度假村的项目书拿到了她的座位上,姚萌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的姚萌萌还不知道,未来的一年多时间,她将要在风景区度过。 会议是在11:45结束的,之后移步去隔壁宴会大厅。 中午霍泽南喝了酒,不能开车,刘猛送他回家。 他说他不回家,要去岳父大人那里。 今天老婆孩子都在岳父大人家里,他也想去。 刘猛一听就乐了,他霍哥这么黏他老婆,他老婆知道吗! 刘猛坐上驾驶位,刚要启动车子,包里手机就响起来。 一看是他老婆打来的,立马笑着对后排的霍泽南说,“等一下,小昀找我。” “喂。” “啊?现在啊?” “你不是有算预产期吗!!” “行了行了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刘猛焦灼的看向霍泽南,“霍哥,我得赶回去啊,媳妇儿好像要生了我日!” 霍泽南在后面闭目笑着挥了挥手,“赶紧去。” “那你咋办啊?” “我出去打个车就行了。” 霍泽南睁开了眼,拉开车门下车,把车子留给他,“快去,生孩子要紧。” “谢了啊霍哥。” 刘猛一踩油门车子就快速驶出了酒店停车场,霍泽南站在原地好一阵,这才打算转身进电梯。 这时候,背后有鸣笛声。 霍泽南中午稍微喝多了点,虽不至于喝醉,但这会儿脑袋有点晕。 听见鸣笛声,他反应稍慢的缓缓转过来,于是,便看见了姚萌萌开的那辆雷克萨斯。 姚萌萌摁下了车窗,脑袋伸出来喊霍泽南,“霍哥,你车呢?” 霍泽南回,“刘猛他媳妇儿可能要生了,我把车给了他。” “那我送你吧。” “……” “霍哥,你不是不相信我开车技术吧?” “那倒没有。” 霍泽南淡淡笑笑,在原地停顿几秒,走向了姚萌萌的车。 …… …… 车子从酒店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姚萌萌开车,霍泽南坐在后排,一路上他都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托着腮。 看样子是有些疲惫了。 但他这副疲惫的样子,也都是姚萌萌所迷恋的。 姚萌萌从车窗里看他,问他,“霍哥,是直接回军区大院吗?”?霍泽南睁眼,“不,去另外一个地方。” “哪里?” “我岳父家。” 霍泽南并没有故意要这么说,一开始他就是打算要过去和幼琳以及孩子们在一起的,但是,当他对姚萌萌说“我老婆在那儿”的时候,姚萌萌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姚萌萌此时内心是很复杂的,也感觉到了一阵酸楚,觉得霍泽南对她太无情了。 “为什么把那么大的项目交给我?开会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些经理都很意外,你放手让我一个黄毛丫头去做度假村的项目。” 姚萌萌问他,他只是点点头,“给你机会,想看看美国名校出来的高材生会是什么水准。” “霍哥你很看得起我。” “怎么着都得给姚叔面子。” 谈话到这里有一时的停顿,姚萌萌沉默了,但目光不时的还在往霍泽南身上看。 男人在后面看车窗外面,提醒她,“认真开车。” 姚萌萌的视线终于转到了车前方,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霍泽南给她机会,包括他在公司给她安排职务,全都是因为她爸爸,那如果她没有那么一个爸爸呢? 姚萌萌开了导航,很快便把车开到了宋娟和童伟民住的那个小区。 本来霍泽南是想让她把车子停在外面的,但她已经开进去了。 车子在楼下停好,霍泽南跟姚萌萌说了谢谢,然后开门下车。 车里还有酒味,是他留下来的。 姚萌萌看着长腿的男人下了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位置上静坐几秒,然后迅速开门下车。 “霍泽南。” 女孩子的声音不大,很清脆,也很好听。 霍泽南已经转身要往单元里走了,听得身后姚萌萌一声喊,他在原地停下脚步。 …… ……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童伟英刚哄完锦年睡觉,从房里出来,打算到阳台看一看宋娟养的那几盆多肉。 刚蹲下来正要伸手摸一摸那些植物,视线穿过栏杆不经历落在楼下单元门口,这一看可就不得了啊,童伟英张大了嘴,看见那个女孩子特不要脸的从身后抱住了霍泽南。 “幼琳,幼琳幼琳!” 童伟英吓坏了,赶紧进屋叫侄女儿,她那么惊慌,不仅喊来了幼琳,还把童伟民和宋娟,也包括小远都喊过来了。 一家几口全都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看下面那个被女人这么抱着的男人无动于衷站在那里的样子。 童伟民皱着眉,心里在想:泽南怎么这样! 宋娟皱着眉,心里在想:就说有钱长得又好看的男人招桃花! 小远有点忍不了,立马转身就要下楼,却被幼琳拉住了,“你干什么?” “去骂我老爸!” “你老爸要是真跟人家有什么,会在你姥爷家门口被我们看见么?” “……” 小远想了想,也是哦。 再看向楼下,此时,他老爸已经把那个女的拉开的,并且,示意她和他保持距离。 小远趴在栏杆上,看他老爸如何在醉醺醺的情况下,拒绝女人。 楼下。 霍泽南站在和姚萌萌隔着大约一米的位置,示意她,不要再过来了。 他又不是真的醉了,刚刚被她抱,没有那么激烈的推开她,这是绅士。 但绅士过后,就是毫不留情了。 姚萌萌眼睛红红的,她没哭,她不在乎霍泽南怎么看他,就想告诉他一句,“我爱你。” 霍泽南听了便笑,然后反问她,“知道什么是爱么?” 253.253男人转头望着她冷笑,“留我过夜啊?” 姚萌萌穿着香奈儿套装,高贵冷艳的装束,一看就是富家千金,要不然就是都市高级白领,但是这个时候她站在霍泽南面前,眼睛里涨满了泪,她压着嗓音对他说,“我忘不了你。” 对她而言是那么的卑微,对霍泽南一个性情上有些迂腐的男人来说,那就是不知廉耻。 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对着一个已婚男人说“我忘不了你的”? 霍泽南头很疼,他朝姚萌萌摆了摆手,“我都这样避着你了,还是避不过,姚萌萌,你眼睛没问题的话你应该看清楚我和我老婆感情非常好,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立刻打住你此时此刻这种荒唐行为!”?姚萌萌声泪俱下,“感情的事情能控制住么?” 霍泽南笑着点点头,“是不能控制,当这世界上不能控制的事情太多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这些行为已经严重的打扰到了我平静的生活!” “霍哥……” “好了,你走吧,我喝了酒,我有点晕,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是做了个梦,明天一觉醒来我就忘了。” 被她这么一闹,霍泽南其实酒已经醒了大半,但实在是头疼得很,太阳穴的地方有一种快要炸裂的感觉。 他没有再理会姚萌萌,转身进了单元门。 姚萌萌站在原地一直哭,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和恺悦思琦差不多的年纪,还做不到那么理智,她知道自己是错的,却没有自控力要阻止自己去做那些不应该的事情。 姚萌萌喜欢霍泽南,非常喜欢,迷恋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前几年一直在美国,偶尔也会拿出霍泽南的照片来看看,在国外那么多男人追求她,她一个都看不上,感情的大门属于半封闭状态,一直没有找到能让她像喜欢霍泽南那样喜欢的人偿。 她回国了,起初她只是想要见一见霍泽南,就只是见一见而已,见过之后大概就能安心了。 哪知道,根本就是不能见的,只需要见他一次,那扇半封闭的大门被彻底打开,对这个男人的爱慕汹涌如潮水而来,是她所无法控制的强烈感觉。 姚萌萌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哪怕,只是做他背后的女人也好啊,她知道自己疯了,但是她没法不去爱他,然而对她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她世界里的那种爱,于霍泽南而言,是肤浅的,是不负责任的。 …… …… 霍泽南站在岳父大人门外,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心情很是烦闷,不想这个样子进去,在外面站一站,可能要好一点。 就在霍泽南吞云吐雾的时候,门开了。 小远从里面出来,要笑不笑的走到霍泽南跟前,霍泽南见了儿子,有些诧异。 “某人,你怎么老是有那么多掐不断的桃花?嗯?” 小远抱肘,故意皱眉瞅着他老爸。 霍泽南怔了怔,下一刻便明白了,哦,刚才,所有人都在楼上看呢? 霍泽南掐灭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拍拍身上的烟灰,无奈的看着儿子,“我有办法吗?” 小远耸耸肩,摊手,“刚才那个女的抱你,被我妈看见了,你完蛋了你!” 霍泽南楼主儿子的肩膀,“求助!” “我不知道啊,反正你得去哄好我妈,不然你等着跪搓衣板吧!” “你又不帮我……” “哼,是你自己犯的错好不好,我才不要帮你。” 霍泽南和儿子进了屋,随手关好了门。 屋子里,童伟民和宋阿姨都在客厅里看电影,童伟英也在。 霍泽南脸上红红的,很明显是喝了酒,他笑着叫了一声爸,阿姨,又叫了姑姑。 岳父大人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姑姑却瞪着他,骂他,“你都把桃花带到你岳父这里来了,泽南你太不像话了。” 霍泽南摸摸鼻子,挑着眉,主动认错,“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幼琳在屋里,自己去哄!” 姑姑指指里屋,对霍泽南说,霍泽南点点头,立马就笑着进去了。 其实幼琳只是进屋给女儿盖被子,哪里是生气了呢。 看见霍泽南进来,幼琳望着他一笑,“你来了?” 霍泽南关好门,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然后抱住她。 幼琳笑着拍拍他的手,“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不需要解释,我相信你。” 幼琳双手抚在他的双臂上,眼底都是温柔的笑,她对他说,“姚萌萌这样无所忌讳,我也真是没想到。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就不好了,而且,时间长了还会有闲言碎语,对你,对咱们家都不好。 但是我想过了,只要她还在你公司,很多事情就避免不了,就算把她派到风景区去,那也总会有要见面的时候,泽南,不如我单独见她一次?” “我不同意。” 霍泽南当下就皱眉了,说什么都肯让幼琳去见姚萌萌,“我有注意到她,跟以前比起来,可能随着年纪增长,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也不想让你去见她,搞不好会被她气到。” 霍泽南叹气,将幼琳搂在怀里,“这世界上啊,还真是有没脸没皮的人,姚萌萌怎么会变成这样?!” 幼琳也叹气,“我姑姑还说呢,那么漂亮又年轻的女孩子,在你身边时间长了难免你把持不住……” “开玩笑,我要对年轻小姑娘把持不住还能等到今天?” 公司里比姚萌萌还要年轻还要漂亮的小女生太多了,又不差姚萌萌这一个,霍泽南要是为色所迷,外面早就彩旗飘飘了。 听他语气如此严肃,幼琳倒笑了,在他胸口锤了一下,“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姑姑说你都不让了?” “让,让……但姑姑说姑姑的,你不能往心里去。” “我知道。” 幼琳闻到男人身上浓烈的酒味,稍稍推开他一下,“你去洗漱一下睡个午觉吧?” 霍泽南点点头,“你陪我睡。” 幼琳笑,“我就不睡了,我得陪陪我爸他们呀。” “幼琳?” 男人抱肘,挑眉,尾音往上拖,一副“你不陪我睡我睡不着”的表情望着幼琳。 幼琳怕了他了,“好吧,先陪你一会儿。” 霍泽南到外面去洗脸,岳父大人一干人全都看着他,他摸摸鼻子嘿嘿的笑,“我把她哄好了。” 小远坐着翻杂志,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我妈压根没和你生气好不好,你装什么装! …… …… 霍泽南很快洗好了回来,关了门。 幼琳拿了根椅子挡在床边,挡着锦年,当心她掉下去。 幼琳睡在中间,霍泽南睡在左侧,幼琳则睡在最右边。 霍泽南上了床想去亲亲女儿,幼琳拍他,“你满嘴酒味,亲她干嘛啊?” 男人悻悻的躺了回去,感觉,得到了不公平待遇。 幼琳却在下一秒靠过来,趴在他的肩头,很亲密的姿势拥着他。 男人嘴边浮起点点笑意,之前觉得的不公平待遇,现在不觉得了…… “她怎么会跟你来我爸这边?”幼琳问。 “我喝了酒,本来是刘猛送我的,还没走,小昀就打电话过来,好像是要生了……” “啊?小昀要生啦?” “对啊,等刘猛给我电话,生了的话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嗯。” 幼琳闭着眼睛,就快睡过去了,突然又睁开眼,蹭了蹭男人,“重点在姚萌萌,你怎么跑题啦?” 霍泽南偏头看她,“不是你先问起小昀生孩子的事?” “那你快说啊。” “我打算出去打车的,刚要走,她的车就开过来了,她说要送我,人家一女孩子都开口了,我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宁愿坐出租都不愿坐她的车,这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明知道我全家人都在楼上,还敢在楼下抱你,这姑娘也是胆子大。” 幼琳感慨一声,摇摇头,对男人说,“快睡吧,别想了,想多了头疼。” “好,不想了。” …… …… 陆氏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停在临时停车处。 车上的男人视线盯着大厦入口处,指尖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是他沉默冷清的一张成熟英俊的脸。 恺悦中午发消息给谌子慎,说她的车送去4s店了,要好几天才能拿到,麻烦他今天下班来接下她。 谌子慎就回了她两个字:没空。 当时恺悦正在会议室开会,主席位坐着她哥,当谌子慎回她消息的时候,她一脸的低落被她哥看了去。 彦均有猜到最近恺悦可能是和谌子慎在一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在母亲面前提起。 但恺悦如果打定主意要和谌子慎谈恋爱,或是往结婚那方面考虑,彦均能想象得到母亲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 恺悦的路还是很难走的,彦均能帮她的不多,剩下的都得靠她自己。 下午下班时间,在恺悦以为某大总裁真的不会来接她的时候,大总裁的车已经停在她公司楼下了。 今天陆彦均先走一步,在陆氏大厦外面和谌子慎碰了面。 以前谌子慎在生意上被陆彦均坑过,但陆彦均是霍泽南的弟弟,是恺悦的双胞胎哥哥,时隔多年,谌子慎已经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见了人,也是鸣笛打招呼。 陆彦均的车子在谌子慎车前停下,然后下了车来,走到谌子慎这边。 “来接我妹?” 彦均趴在谌子慎的车窗上,问他。 谌子慎点头,彦均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道,“你这人真够不要脸的。” 谌子慎也笑,徐徐烟雾吐在彦均的脸上,“要脸做什么?脸值几个钱?” 彦均没想到谌子慎会这么回他,这倒弄得他说什么都不是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彦均转身上自己的车,临走之前对谌子慎说,“对我妹好点。” 谌子慎没理会他,看着他上车,那辆拉风的蓝色小跑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几分钟后,恺悦从楼上下来。 恺悦没骗他,车子就是出了点问题送去修了,这几天除了公司的车,她就没车可开。但公司配的车型她不爱开,宁愿自己打车。 从大厦里出来,恺悦原本都是蔫蔫的,因为谌子慎不来接她啊,这让她感觉到身为人家女朋友却一点使唤他的权利都没有,她很不开心。 然而,一出来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熟悉的车牌号,以及车里成熟老道的正拿一双严肃黑眸盯着自己的男人。 啊哈哈哈哈!?恺悦立马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叫了一声“谌总你好”,上车,坐好,系好安全带。 “我还以为你真的铁石心肠呢。” 恺悦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亲,见他还是一张严肃脸,恺悦撅了噘嘴,“你偶尔也对我笑笑好不好,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脸上都有皱纹了,还不爱笑,成天板着一张脸,很显老的好不好?” 男人缓缓扭头看她,似笑非笑的,“我是老,老你还要?” 恺悦沉默了一下,淡淡的,“你就知道打击我,说句好听的不行么?” “你的检讨还没交!” “我不会写啊,你又不让我抄,我怎么写嘛!” “拉倒吧。” 车子开了出去,一路上恺悦都在唧唧歪歪,她说得多,男人一直听着,虽然一直板着脸,但眼神是柔软的。 他还是很喜欢恺悦这个样子的,开朗,灿烂,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谌子慎会想起当时在咖啡馆碰见她相亲的场景,那个时候的恺悦,和现在不一样。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 恺悦一直在和他说话,说她自己的事,说公司的事,突然,谌子慎打断了她。 恺悦愣了愣,然后笑嘻嘻的靠过去,“什么事嘛?” 谌子慎皱眉瞪她,“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想知道,当时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去相亲?” “……” “陆恺悦,你最好跟我老实点,不然我揍你。” “你揍我啊揍我啊。” 揍过了能解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恺悦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一路上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谌子慎见她插科打诨,又拿她没有办法。 两个人去吃饭,恺悦要去气氛很好的西餐厅,谌子慎依她。 “今晚去我家吧。”吃饭的时候,恺悦笑着对他开口。 臣子看了她一眼,低头切牛排,“我在等你的检讨。” “……” 恺悦觉得这个老男人真的是个死心眼! 恺悦狠狠地切牛排,把牛排当成了他的肉。 突然,恺悦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男人也在这个时候看向她,于是,他看见恺悦狡黠的一双眼睛。 恺悦放下手里的刀叉,起身,走向餐桌那头的谌子慎。 流淌着悦耳小提琴声的餐厅里,坐满了用餐的客人,恺悦走到谌子慎跟前双手撑在餐桌上俯身看他的时候,不只是谌子慎惊了,那些客人都惊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恺悦故意大声对谌子慎说,“老公,原谅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了!” 谌子慎全身僵住:“……” “呀,那是她老公啊,我还以为是她老板呢。” “是啊,看年纪,他大她好多呢,小姑娘年纪不大吧,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人年纪大点就该让着人家啊,摆个臭脸干什么啊!” “对对,那姑娘人家都主动认错了呢。” …… 谌子慎铁青一张脸,啪的放下手里的刀叉,严厉的瞪着恺悦,“有完没完!” 恺悦脸皮厚,又喊,“老公,今晚跟我回家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谌子慎:“……” 拿她没有办法了,知道她脸皮厚,没想到这么厚。 谌子慎蹙着眉往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回去。” “你还没说原谅我呢。” “……” “老公?” “好了,原谅你。” “哦。” 恺悦看见男人无比恼怒的一张脸,心里却无比雀跃,开心极了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切牛排吃牛排,心情好,食欲肯定就好。 吃过了饭,恺悦想去外面走走散散步,不想立马回去,谌子慎便陪她去压大马路。 一路上,恺悦都是挽着男人的胳膊,靠近他,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恺悦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你从来都没有在我那里过夜过,今晚去我那里吧。” 恺悦手指在他胳膊上抠阿抠,再这么抠下去都要给人抠出血印子了。 男人目视前方走自己的,没理她。 恺悦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喂,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家?” 男人停下脚步,非常懊恼的盯着她,“陆恺悦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你是我什么人呢?” “你女朋友啊。” “你到现在还没给我解释清楚你觉得我们俩还有得搞吗?” “可你喜欢我……” 恺悦没什么底气的说了这话,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谌子慎冷笑一声,“我是喜欢你,你就凭着我喜欢你,你想要我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不要么?” 恺悦趴在他肩头,喃喃低语道,“你都原谅我了啊……” “原谅归原谅,但这事儿没完!” “哦。” 谌子慎狠狠敲了她的脑门,对她,他总是一副家长的态度,恺悦觉得心好累,她想要和他谈恋爱,为什么他要这么严肃! 这晚谌子慎送恺悦回去。 到了恺悦家门口,谌子慎说了晚安就要走,可恺悦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谌子慎,你在和我谈恋爱啊,哪有这样冷落自己女人的?!” 男人转头望着她冷笑,“留我过夜啊?” 恺悦点点头,“至少也陪我一会儿。” 恺悦还记得上次他出差前就说了,说等他回来就“认账”,妈的,这家伙到现在还不认账! 254.254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不该你一个人承担 恺悦开了门进屋,她拉着谌子慎,就不让他走。 男人心觉好笑,脸上却保持着严肃冷漠状。恺悦也不管他是真的严肃还是假严肃,反正她现在不想要他走。 恺悦这套公寓不大不小,她一个人住是够了,但是两个人的话就略显拥挤。 之前谌子慎来过这儿的,来过几次,但没留宿过。 他和恺悦谈恋爱,都没在一起过过夜,上次恺悦在他家里待到那么晚是例外撄。 谌子慎在这件事情上尤其严谨和认真,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都把人家小姑娘给睡了的男人。 不是想或者不想,是有关责任偿。 谌子慎觉得他对恺悦就是有责任,觉得,想要保护好她,守护好她,他的女孩。 “我大姨妈来了,不然今晚会留你住在这里。” 坐在沙发上,恺悦也不老实,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双手挽着他的胳膊,和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搁在他肩上。 谌子慎听了只是笑笑,抬手拍拍她的小脸蛋儿。 “恺悦今年几岁?” “嗯,七月份就26了……” 恺悦说完,把他的脸掰过来,眼睛对着眼睛的瞧着他,“你是不是嫌我小?” 谌子慎又是一笑,摇头。 恺悦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让他的大手抚在自己耸立的地方,“年纪虽小,胸却不小,你喜欢吗?” “真有那么爱我?”谌子慎问她,眼里泛着璀璨星光。 “嗯。” 恺悦重重点头,“很爱很爱。” 于是谌子慎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不急,慢慢来,我改天得去拜访一下你母亲。” 恺悦低着头,撅了噘嘴,“可是,我妈妈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谌子慎呵呵笑两声,“我给她好脸色就行了呗。” “你会受委屈。” “男人受点委屈不足挂齿。” 恺悦沉默了一下,握住他一直大手,唉声叹气的,“哎,我真的好想让你身心愉悦一下,可惜啊,我血崩!” 谌子慎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眼角笑纹浮起,捏她的脸蛋道,“别用语言挑逗我,我是不是真的禁/欲到百毒不侵,你试试就知道!” 恺悦亲他的嘴角,露出女孩的娇羞,小声问他,“如果我今天没有大姨妈,你是不是就要开荤?” “……” “哈哈哈!” 恺悦看着男人略显难看的一张脸,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然后特别坏的把手伸到他的裤扣下方,摩擦他,“大叔,你的枪多年未擦,会不会生锈啦?” 谌子慎也不生气,笑着点点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恺悦跪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男人喜怒不露的脸,“真的生锈啦?” 男人眯眼抽了口烟后,拿烟那只手伸过来掐着她的下巴,“你信不信老子把枪塞你嘴里!” “……” “继续啊,继续撩啊!” 谌子慎看着恺悦自觉的躲开,起身去了厨房烧水,坐在沙发上长腿舒适的叠在一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气淡淡的对着恺悦那个方向说,“怎么不撩了?怎么不继续了?嗯?” 恺悦闷头烧水,再也不敢去他那儿使坏了。 想想就觉得谌子慎这种四十岁的老男人够黄够污,在他面前她还想调戏他?真是不想活了! …… …… 周末,恺悦回了陆家。 温明珠在花园里和园丁一起修剪花枝,恺悦到家的时候,看见妈妈和园丁师傅有说有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恺悦也感到开心。 温明珠对恺悦时常住在外面是有意见的,就怕她三天两头不着家,搞不好那天就又跟谌子慎扯上关系了。 温明珠不想恺悦跟谌子慎好,她觉得恺悦能找个更好的,从年龄上来看,谌子慎大恺悦太多了,等到恺悦四五十岁的时候,他都老掉牙了,哪里还能照顾恺悦??这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陆德昭那场车祸,温明珠怎么都要把账算到他头上,不说全部,至少也有一半吧。 “恺悦,之前你哥给你介绍的那个叶慕声,交往得如何了?” 温明珠走在后花园的石板路上,女儿陪在身旁,微风拂面,在这人间四月天里,是非常惬意的。 恺悦低着头,走在妈妈身后,一步一步,都在踩着妈妈的影子。 “分手了。”恺悦说。 “什么?” 这才多久呢,温明珠简直怀疑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开始跟人交往,这就分手了,开什么玩笑。 温明珠停下脚步,恺悦也停下来。 恺悦笑着对妈妈说,“妈,我和他就不合适,我不想耽误他的时间,还不如,大家做朋友就好了。” 恺悦说完,从妈妈跟前走过,走到了前面去。 温明珠在原地站了一阵,而后跟上去,“恺悦,你老实跟妈讲,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姓谌的有联系?” 恺悦也不隐瞒,“嗯,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我不想骗自己。” “恺悦,妈并不同意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可我也知道,要和我共度余生的是我爱的男人,而不是我妈。” 恺悦能对自己母亲说这样的话,温明珠没想到,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但说了就是说了,收不回去了,眼下温明珠有被她这话震惊到,好半晌没吭声。 “妈……” “别碰我!” 恺悦试图去拉妈妈的袖子,但温明珠甩开了她,离得她远远的,“恺悦,现在是不是不管妈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听了?”?“以前霍伯父不同意我大哥和幼琳在一起,您觉得他固执,那现在呢,您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去找谌子慎,您又不固执吗?” “那不一样!” 温明珠摁着眉心,沉沉的喘着气,要被恺悦这丫头给气死了。 怎么能一样呢,要是没有谌子慎,那老陆就不会出车祸,不会出车祸就不会死,陆家少了一个人,整个家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温馨,这都是谌子慎造成的! 温明珠看着女儿,眼里饱含着泪水,颤抖着声音对女儿说,“恺悦,你要真的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妈就去死!” “妈,您别威胁我好吗?” 恺悦眼睛也红了,凯悦摇摇头,叹了叹气,“妈,您不知道,我回头去找他得花多大的勇气?我先去招惹他,然后一声不吭抛弃他,这中间是我在伤害他——如今我回到他身边,他能既往不咎原谅我,还愿意对我好,您怎么忍心让我再一次失约与他,离开他?” “可他害死你爸爸啊……” “害死我爸的人是我,跟她没有关系,” 恺悦上前紧紧抱住母亲,“求您了,不要再提我爸,不要拿死逼我,妈,离开他我也活不了啊!” “可我怎么能答应你呢,怎么就能原谅你呢!” 温明珠哭着,将女儿一点一点推开身边,她站在那里,和煦的微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她眯着眼睛,哽咽着嗓音对恺悦说,“你走吧,别再回来了,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恺悦要上前去,“妈……” 温明珠朝她见着嗓子吼道,“走!” ………… ………… 广和顶楼,高层会议室。 谌子慎正端坐于主席位聆听项目经理做工作报告,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垂眼看了一眼,是恺悦打过来的。 今天是周六,他临时加班开这个会,但恺悦并不知道,恺悦以为他应该在家里休息。 如果恺悦知道他在开会,一定不会打电话过来打扰他。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谌子慎起身,拿起手机转身出了会议室。 走到外面阳台上,恺悦那边已经挂断了,谌子慎给她拨过去,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恺悦?” “你在哪里?” 恺悦在哭,哭得很伤心,谌子慎有点被吓到,恺悦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哭到抽泣不止过。 “我在公司。”谌子慎告诉她。 “我马上过来找你。” 那天上午,谌子慎提早结束了会议,会议剩下的内容移到明日再继续。 原本只加班周六,现在搞得周日都要加班,下属们都很无奈,不知道老板遇到了什么急事。 半个小时后,公司高层都离开了,谌子慎在办公室等恺悦。 大约到了十一点钟,谌子慎听见外面有女人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缓缓地转过身来。 恺悦从外面将办公室门推开,见了他,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管跑过去将他抱住。 “怎么了?” 男人伫立在原地,没拿烟的那只手抚着她的脑袋,语气温和宠溺,一低头,薄唇贴在了她的发顶。 “我妈让我走。” “我妈说,让我走了就别再回去,她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可她是我妈妈啊,我很爱她,就像爱着爸爸一样。” “为什么妈妈就是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呢!” 恺悦紧紧抱着谌子慎,哭得整个人都在抖,眼泪落进了男人的衣领,男人脖子里湿了一片。 “好了好了,别哭,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谌子慎扔掉了烟头,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哄她,“不就因为我年纪大么,不就因为我和幼琳结过婚么,放心,我会说服她,等时机成熟,我跟你回去见她,你看行不行?” 恺悦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好久,才犹豫着开口,“谌子慎,如果不只是因为这些原因呢,如果我妈不允许我们俩在一起,是因为我爸的死呢?” “……” 谌子慎一头雾水,很明显不大明白恺悦在说什么。 恺悦渐渐松开了他,低下了头去,带着哭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他说,“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到家后,我就跟我爸妈说我有男朋友了,当我爸妈知道我男朋友就是你的时候,他们勃然大怒,尤其是我爸,他不同意。然后我和他激烈争吵,然后我离家去了我的公寓。 我爸整晚失眠,他睡不着,他在自责他不该骂我,他妥协了,因为太爱我,所以他妥协了。 他第二天一早跟我妈说,只要我过得好,只要我未来的日子能幸福,只要我要的男人不是十恶不赦,他就不再过问,不再阻止。 我爸给我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他开车来找我,想要哄我,想要跟我和好……可是他出车祸了,他当场死亡,谌子慎,是我害了我爸,这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所以我离开你,我一声不吭就抛弃了你……” 恺悦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可是我离不开你,我不想离开你,我没有办法跟你以外的男人在一起,那太痛苦了!” 谌子慎整个人彻底僵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蹲下来。 双手捞起恺悦,和恺悦一样,他双目通红,嗓子发哑,他对恺悦说,“那都不是你的错,不该由你一个人去承担。” “我不想违背妈妈,我试过去相亲,试过认识别的男人,但是那都没有用,至少在我清楚自己还在爱着你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再去看别人。” 恺悦哭着抓住谌子慎的袖子,她对他说,“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我奋不顾身回来找你,你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我的影子,你的心里也不再有我的位置。” 恺悦抱着谌子慎狠狠的哭,已经几个月了,除了父亲刚刚过世那阵子她哭得这么伤心,之后再也没有这样过。 不管她平时在谌子慎面前装得有多若无其事,有多活泼开朗,但心里的伤依旧还在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抚平。 谌子慎将她搂在怀里,有力的双臂禁锢着她娇小的身躯,男人深沉的嗓音似是穿透了她的心脏,他对她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担心。” …… …… 谌子慎开车回公寓,恺悦坐在副驾上。 恺悦哭得一对眼睛又红又肿,怕谌子慎笑话她,一路上都把脸转到一边,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谌子慎转头看她,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 男人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恺悦对上他墨黑深沉的眼睛,心里很后悔,自己竟然一时冲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谌子慎心里一定会有自责,虽然他脸上表现出来只是事不关己,但恺悦知道,他是那种很能把心事藏在心里的人。 恺悦拉住他的手,眨眨眼,“你做什么我都吃。” 车子经过菜市场,谌子慎停了车。 恺悦坐在车里,谌子慎下去买菜。 恺悦之前见过他捋着衬衫袖子去市场挑排骨和蔬菜的场景,这个男人,不管他是在办公还是私下很居家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迷人。 恺悦看着他下车,然后走进了菜市场。 十几分钟后,谌子慎拎着一袋子菜和肉回来了,他笑着上了车,对恺悦说,“今天我给你做糖醋排骨。” 恺悦突然就很想哭。 但她忍住了,好歹也要给谌总一个面子,她挤出一抹笑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好。” 从菜市场到公寓,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好之后,恺悦下车前拉住了谌子慎的袖子,“你等下。”?“怎么了?”男人回过头来。 “我想你亲我。”恺悦说。 男人怔了一下,然后便笑了,点点头,一条腿都已经下车了,又再次回到车上来,长臂一伸,搂过恺悦的脑袋就跟她来了个热吻。 吻得恺悦气都喘不过来了,一张脸通红。 完了之后,谌子慎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恺悦嫣红的唇,笑着问,“怎么样,满意吗?” 恺悦撅了下嘴,在他胸口推了一下,“流.氓!” 刚刚和她接吻,谌子慎的手钻进她的衣服摸了她,摸得恺悦都抑制不住申吟了。 恺悦下了车去,男人在车后排拿了一袋子菜,然后锁了车,走在她身后。 恺悦在电梯里等他,“你快点啊。” “来了。” 谌子慎疾步走近电梯,望着矮了他一大截的女孩儿笑,伸手牵住她的小手,两个人站在一起,一起回家,宛如夫妻。 谌子慎在厨房做饭,恺悦便光着脚丫在他身后走来走去。 两个人在公司待了很久,回来已经一点多了,谌子慎肚子早就饿了,恺悦更是饿得老催他。 “还有多久啊谌先生?” “快了。” 两分钟后,某人又探了个脑袋过来,“到底还有多久嘛谌老大!” “都说了很快!” 又过了五分钟,某人饿得都没有力气了,直接脑袋抵着谌子慎的背,“能不能快点啊谌大叔……” 男人回过头淡淡看她一眼,“锅里的饭还没有好,你又要吃糖醋排骨这种费时间的菜色,没有一个钟头你觉得能行吗?” “哦。” 某人没有异议了,两只小手不安分的从后面伸过来,摸男人的胸肌腹肌,跟着下去就是皮带扣以下位置了。 谌子慎也没阻止她,她高兴这样,就让她这样。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孩子,知道她就喜欢调.戏他。 “做饭好像很费时间……” 恺悦隔着布料摩擦他的身体,嘴里喃喃低语,谌子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也懒得问。 “谌总,先把做饭这个事情放一放好吧?”恺悦大了点声,抬起头问他。 “为什么?” “唔……想跟你那个,怎么办?” “……”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谌总你就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恺悦说完,谌子慎放下手里的刀子转过身来,“反正你今晚都是要在我这里睡的,急什么!” 恺悦眼睛一亮,终于咧开嘴笑了,“哦,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呀?”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跟她脸贴脸的,在她耳边小声问,“例假完了没有?” 恺悦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的直笑,仰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了呢,都不敢直视他眼睛了,“前天已经完了啊。” 谌子慎便点点头,然后说,“家里没有那种东西,等下我出去买。” 恺悦亲了下他的唇,挽住他的胳膊,“我要和你一起去买!” 255.255蹙眉看她一眼:随便买一盒走人 谌子慎下厨,糖醋排骨肯定没有爸爸做得好吃,但恺悦还是认真品尝了。 谌总这样儿的男人,做得了几千万上亿的大生意,撩得了妹,做菜好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了…… “爸爸做的糖醋排骨,会放番茄酱,还会在上面撒一层白芝麻。” 恺悦吃饭的时候,难免想起爸爸,她筷子夹着一块排骨,眼睛却是看着谌子慎的,望着谌子慎笑。 这个时候谌子慎就特别疼她,特别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好好儿的疼她撄。 安静的屋子里,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谌子慎轻轻一抬手,就摸到了姑娘的脑袋,轻轻的拍了一下,又收回手,他对她说,“以后我做得好一点,你喜欢吃的菜,我都做给你吃。”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爸爸偿。 后面这话谌子慎压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说不出来,他怕恺悦又会哭。 爱哭的女生在他面前常哭他不怕,可恺悦一直都是个明朗的女孩,她一哭,谌子慎就会难受,形容不了的那种难受,心脏会疼吧。 “谌哥。” “嗯?” 谌子慎吃着菜,抬眼专注的看着那孩子,那孩子难得好好称呼他一声,这会儿这么正经,他倒是有点想笑。 恺悦咬着筷子,看了他一阵,突然问他,“想小远吗?” “怎么问起这个?” 谌子慎笑,顺手给恺悦夹了一棵青菜。 恺悦埋头吃掉青菜,末了笑着对他说,“没有小远,我就没有喜欢上你,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可能感受到有个男人会像爸爸那么爱我。” 谌子慎点点头。 是这样的,这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是因为小远。 小远是谌子慎的心头肉,哪怕现如今他的生命里早已多出一个需要他守护和陪伴的人,小远依旧是他最最喜欢的小孩。 等到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小孩,他想,他还是会告诉自己的小孩,你有个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但他一直拿你爸当亲爸,所以你也得当他是亲哥…… 谌子慎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除了赚钱能给他成就感,他更在意的,还是家庭,所以他也想要自己的孩子,跟喜欢的女人生的,他的孩子。 “谌哥,等我俩都有空了,我俩去把小远接过来住几天好不好,我好怀念那时候和你一起带小远,你是他爸爸,而我,感觉自己是他妈妈。” 恺悦提起小远就会会心微笑,那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 谌子慎也笑起来,点点头,“行,等放假吧,放假了有的是时间,现在别耽误孩子学习。” “谌哥。” “今天怎么老叫我?” 男人笑着,又往她碗里夹菜,恺悦却抿唇笑,放下了筷子,“我想过了,等我在公司在做出一点成绩,我就嫁给你。” 谌子慎怔了一下。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结婚这样的话,应该由他一个男人来说才对。 他叹了口气,握住了桌面上的恺悦的手,“傻孩子,你得等着我求婚呐,是不是?” 恺悦却摇头,“我们俩感情这么好,你求婚与否,我都知道你重视我。你不是形式主义的人,我也不是,所以你求不求婚我都要嫁你。” 说完,又呵呵的笑了两声,“我要给你生小孩。” 男人紧紧攥着她的手,目光深沉且温柔的注视着她很久,而后淡淡的点着头,出边扯出温暖笑意,“我也很期待,小孩生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 恺悦听出他的揶揄,撅了嘴,不高兴的掀开他的手,“你讨厌!” 谌子慎爽朗的笑,拿起筷子塞进她手里,“快吃,吃完带你逛街。” “我想买口红。”恺悦说。 “行。” “我要刷你的卡,花你的钱。” “都是你的。” “哈哈哈,这位大叔你对我这么好,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 …… …… 下午三点,谌子慎开车从小区出来。 出门之前,恺悦帮谌子慎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帮忙他穿外套,还踮脚亲了他的嘴巴。 谌子慎一整天看恺悦的目光都是温柔的,少了平时的严肃。 这姑娘也不容易,要不是心大,哪里能在发生那种事之后还能以明朗的心情来面对后面的事? 恺悦说要买口红,还要买化妆品。 谌子慎第一次陪女人去买这些东西,当恺悦问他这个色号好不好看,那个色号好不好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作为人家男朋友的重要性。 专柜导购都看着这位长相英俊的大叔,看不出他年纪,却知道已经不再年轻,但这样的老男人在年轻女生那里都是很吃香的,老拿花痴的目光看他,看得恺悦都不高兴了。 那些导购看恺悦刷谌子慎的卡,买了那么多东西,都以为是年轻姑娘傍大款,傍大款能榜到一个这么帅的,运气真是好。 恺悦才懒得去打理别人的内心戏,只管挽着自己男人从专柜离开。 然后就去了商场最下层的超市,买今晚的食材,以及某些东西。 恺悦以前没有过男人,没有用过避/孕/套之类的东西,两个人走到一排花花绿绿的牌子面前,恺悦大大方方拿起一盒,问谌子慎,“你喜欢这种么?” 谌子慎一张脸习惯性没什么表情,从恺悦手里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看恺悦,“随便一个就好吧。” 恺悦又道,“据说要分种类,薄的,超薄的,螺纹的,等等等等。” “……”?男人没有什么语言。 恺悦又道,“专家研究,男人还是不喜欢戴套。” 谌子慎有点烦她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蹙眉看了她一眼,“随便买一盒走人!” 恺悦无奈撅噘嘴,“噢,好的。” 男人拿了一盒扔进了推车,然后转身就要去生鲜那头买食材了,恺悦跟在他身后。 恺悦喉咙里那句“今晚我想吃意大利面”都已经到嘴边了,刚要开口,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正在挑选电动牙刷的一男一女。 那不正是她大哥大嫂吗! ---题外话---读者给我私信让多写老男人和悦悦,所以就多写了点呢。 256.256怕他们看见购物车里那个小盒子 正值周末,霍泽南和幼琳今天闲暇,便打算去刘猛家看他媳妇儿和孩子。 去之前来一趟商场,给小昀和孩子买点东西。 幼琳突然想起霍泽南和电动牙刷该换了,就顺便来了一趟楼下的超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谌子慎和恺悦两个人热恋中的人。 谌子慎见到霍泽南夫妇,很自然的上前打招呼,可恺悦瞬间变成了鸵鸟,跟在谌子慎身后,一张大红脸,双手搅在一起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大、大哥,嫂子……撄” 恺悦勉强笑笑,不太敢直视自己大哥大嫂,有一种被人抓.奸的既视感。 霍泽南和幼琳倒是觉得没什么,又不是才知道这两人谈恋爱偿。 恺悦往购物车里瞧了瞧。 实在是太好了,谌子慎的外套放在里面,遮住了那盒避.孕.套。 要是给大哥大嫂看见了,那实在是太羞人了。 “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们?”?谌子慎问霍泽南。 军区大院跟这个地方是反方向,在这里购物给谌子慎碰见,有些意外。 霍泽南看了一眼恺悦,笑着回道,“刘猛老婆生了,过去看看,路过的时候顺便买点东西。” 谌子慎笑着点点头,手搭在霍泽南肩头,“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今天就不了,估计在刘猛家吃饭,一会儿止非和静文也过来。”?“那就没办法了。” 谌子慎跟乔止非不是很熟,但他记得,这个人每次参与他们的牌局,买马已买一个准,赢了不少钱。 这时候恺悦看向一旁一直没插话的幼琳,“嫂子,你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显出来?” “还早呢,起码也要四五个月才能看得见。” 幼琳笑笑,手扶着购物车,一边对恺悦说,“小远昨天还念叨,说恺悦姑姑好久没有约他了,在家里寂寞空虚冷,生不如死的样子!” 恺悦听了就呵呵直笑,“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刚和他商量过,等暑假的时候让小远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几天——大哥,没意见吧?” 恺悦看向霍泽南的时候,一双小手顺势挽住谌子慎的手臂。 两个人男人四目相对,倒是坦然一笑。 霍泽南点点头,“行啊,到暑假的时候再告诉他,别让他高兴太早。” 四个人在超市里聊了一阵,霍泽南和幼琳先走。 在商场地下停车场拿了车,两人一起去海边公寓。 今晚就打算在那里过夜了,家里有人带孩子,夫妻二人倒也乐得自在。 早上幼琳带宜甄去了心理医生那里,下午小远带宜甄去练钢琴,锦年在家和容婶玩,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但幼琳还是有些担心宜甄,怕宜甄接受心理治疗这个过程太过缓慢。 “sophie医生说了有进步就是有进步,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急于求成。” 霍泽南开着车,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幼琳,握住她一只手,笑道,“再说你现在是孕妇,别太担心别人,宜甄还有我,还有我父亲,还有容婶,家里那么多人都会照顾她,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幼琳笑着点点头,捂住他的大手,“知道了,会让你的双胞胎好好成长的。”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幼琳沉默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霍泽南,“恺悦之前不是因为陆叔的事和谌子慎分开了吗,怎么又看见他们俩……” 霍泽南闻言笑了一下,摇摇头。 半晌,他对幼琳说,“他很喜欢恺悦。” 幼琳笑起来,心里颇感欣慰,“那挺好的,恺悦的确是个好女孩儿。” …… …… 另一边,谌子慎和恺悦在超市买了东西在排队结账。 前面还有不少人,恺悦踮脚看了看,有得等了。 回头看着面前正在看手机的沉默男人,恺悦把脑袋谈过去,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 果然无趣,在看股市。 可能大老板都是这样的吧,关注的东西都是这些。 恺悦在想,可能不久后的她也会和谌子慎同步,就算不是随时随地关心股市,也会张口就是生意经。 恺悦不知道谌子慎会不会喜欢成天都在谈生意的那个她,也不知道那个样子的她还是不是可爱……但是没有办法,陆氏是爸爸的心血,她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守护它。 谌子慎大概是觉察到了身旁女孩儿的心事,抬头,笑着握住她的手,问她,“在想什么?” 恺悦笑笑,唇角微微扬起来,“在想中午的糖醋排骨。” “怎样?” “味道不错。” 恺悦是实话实说,虽然比起爸爸做的差了很多,但同样是爱自己的人给自己做的,充满了爱意的糖醋排骨,那就是她想吃的糖醋排骨。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爱都不可能和爸爸相提并论,但谌子慎对她的守护对她的宽容她感觉到了,所以这个男人是她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不管还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妈妈一句赞同,她都会毫无犹豫,一头扎进他给予的温柔里。 超市里有些闷,谌子慎早就脱掉了西装外套。 他穿着白衬衫站在人群里,人长得又高又帅,又是一身贵气的模样,真是格外扎眼。 恺悦感觉到了自己男人长得帅而有的那种优越感,收纳了不少年轻女人的目光,那些女人,都在羡慕她。 恺悦情不自禁的就想挽住谌子慎的胳膊,像是宣示主权,让那些人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 谌子慎大概是能懂得小女生的这种心思,满足她了,抬手揽住她,让她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恺悦觉得自己很幸福。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在拿着冈本001扫码的时候脸色微微泛红。换了其他男*丝买这玩意,收银员通常都是很平静的,但是买这东西的人那么帅,她就忍不住要脑补……谌子慎面无表情付款之后,牵着恺悦离开了略显拥挤的收银台,转身直接去地下停车场。 …… …… “刚才在超市碰到我大哥,真是吓死我了。” 路上,谌子慎开车的时候,恺悦叹着气对他说。 谌子慎淡然一笑,回头看她,“为什么会被吓到?” “我怕他和我嫂子看见购物车里的……那种东西啊!” “看见就看见,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都多大年纪了,交个女朋友,跟女朋友一起买个避.孕.套这都是很平常的事,他不知道恺悦是自己害羞,还是因为怕他在面对霍泽南和幼琳的时候会尴尬,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的日子,他会照顾好她,尽可能的对她好,就像她父亲一样对她好。 “宝贝儿,我是个很古板的男人,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玩玩而已,你知道吗?”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谌子慎难得的,正儿八经的对恺悦说了这样的话。 恺悦有点惊讶,“我知道啊。难道你觉得我不认真?” 男人笑着摸摸她脑袋,然后说,“那倒没有。”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认定了你,那就是一生一世了。 而你,明白一生一世的意思么? 两个人回到公寓,谌子慎拎着购物袋,恺悦站在前面输密码开门。 门一开,恺悦前脚进去,谌子慎走后面。 等谌子慎一进屋正准备换拖鞋的时候,恺悦转身抱住了他。 “宝贝儿,我拎着东西呢,等会儿再抱,嗯?”谌子慎拍拍恺悦的臀,笑着示意她松手。 “谌子慎。”恺悦叫他。 恺悦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有点儿用劲儿箍着他,谌子慎很无奈,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吧,又在想哪一出?” “哦,我就想问问你,把你家密码换一换好吧?”恺悦的小指头抠着他的后颈窝。 男人觉得痒痒的,并且对她这话感到莫名其妙,“换什么?” 恺悦放开他,低头,双手轻轻拉着他的衬衫领子,“121125,o不ok?” 说完,她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掀开眼皮,大眼睛直直的打量男人的表情—— 她看见男人的表情再慢慢发生变化,眼里的温柔聚集拢来,然后对她说,“ok。” …… …… 在外面买了东西回来,已经快四点了。 谌子慎看了时间,打算让恺悦睡一会儿午觉,但恺悦缠着他就不放了,拉着他上楼,“大好时光是用来谈恋爱玩亲亲的,干嘛让我午睡?” 谌子慎扭头看着正抬头看他的女孩儿,女孩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勾人,再是自律的男人大概都把持不住了。 恺悦知道,谌子慎只要在家里,就会换上他觉得舒适的居家衣裤。到了卧室,恺悦像伺候老爷的丫头那样,小跑蹦跶着去更衣室给谌子慎拿来了棉质的居家衣裤,“我帮你换。” “恺悦……” 男人心里叹息,觉得自己会不会福气太好,这孩子这样伺候他,让他感到窝心。 恺悦让他坐下来,坐在床沿,然后恺悦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纽扣,一边笑着对他说,“你这个年纪的男人,肯定不会喜欢和年轻女孩子看电影,觉得无趣,觉得浪费时间是吧?” 谌子慎笑,双手撑在身后摇了摇头,“分人吧,至少我觉得,和你一起看场电影也是不错的。” 恺悦乐呵呵的,脸上微微漾起红。 恺悦帮忙把他的衬衫脱下来,然后给他穿上长袖t恤,“我想小远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三个去看电影。” “好。” 谌子慎握住了恺悦的手,恺悦看着他,男人波澜不惊的目光里,却有着一个成熟男人的,分明的渴望。 那性感的喉结,在恺悦灼灼注视中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恺悦被他拉到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恺悦双手按在他肩上,小声说,“裤子还没换呢……” 男人将她小小的身体按在床上,紧跟着俯身,双臂撑在她两侧,嗓音沙哑的对她说,“不换了。” 恺悦接收到男人眼里明确的信号,她大胆的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怀里带,嘴唇贴上他的,唇齿相依间,只听见她喃喃低语,“想要你想了好久了,你吝啬的现在才给我……” “要么?” “要。” 恺悦用力翻身,把男人置身身下,学着他的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双臂就在他身体两侧,曾经坚固的身体冷硬的心,如今有了她的桎梏和捆绑,坚固的身体还在,而那颗心,早已融化。 谌子慎是男人,当欲.望濒临,自然没有女人那样能忍,他试图撑起身体去和恺悦接吻,可恺悦没让他吻到。 恺悦负气的,一只手撑在了他的胸口,一边低头问他,“折磨人很好玩吗?” 谌子慎沉不住气,而恺悦偏偏在这个时候跟他玩儿持久战,他烦得要死,真想连绅士风度都不要了直接扯掉她的衣服来硬的。 但他没有。 不敢,也不想,对恺悦还是想要用最温柔的方式。 “宝贝儿,你再不满足我,那支枪要走火了啊……” 男人很是无奈,只得连哄带骗,脸都不要了,身体和灵魂的满足比什么都重要。 恺悦趴在他身上竟然开始发呆,谌子慎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什么都不想再管了,轻轻翻身和她变换了位置,将她压在了床上。 “跟你说件事。” 谌子慎慢慢的吻下去,气喘吁吁的,此时此刻早就神魂颠倒的恺悦“嗯?”了一声,谌子慎抬头看着她笑笑,“那玩意忘在楼下了。” “噢……” “我下去拿?” “不要了,第一次,我更想就这样。” 恺悦视线里就是男人直抵近她心的那双深黑眼眸,她那样用力的抱着他,感受他健康的身体,紧实的肌肤,以及来自他身上的雄性力量。 恺悦疼了,是真的很疼,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但她觉得很开心,很庆幸能把自己给了最最喜欢的那个男人。 恺悦会在这种时候比较自负的想,谌子慎以前的人生啊,没有她的出现,那日子是多么的黯淡无光? 现在他拥有了她,原本暗淡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一点一点的照亮。 能被一个不想去爱的男人如此的去爱着,恺悦想,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吧。 他人就在她眼前,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是比现在更为亲密的了,谌子慎欲.望的爆发,他额上落下的汗珠,他看着恺悦时猩红的眼睛……那都是爱。 四点三十,恺悦在谌子慎温暖的怀里沉沉入睡,这一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起得来了。 谌子慎的胳膊被恺悦抱着,不想他走,想他陪着她。 谌子慎修长的手轻轻抚着恺悦额上有些湿的发丝,眼底都是宠溺和关心。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很疼,担心这孩纸跟他做.爱的时候会不会受了委屈不说就为了满足他…… 谌子慎轻轻低头,在恺悦的额上亲了亲,心里怪疼的,觉得,自己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终究还是欺负了这孩子。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啊。 谌子慎默默的注视了熟睡的恺悦好久好久,然后穿了衣服下床去。 早上恺悦一个电话打过来耽误了他的会议,无妨,但手里有个重要事情必须在今天做完,趁着恺悦睡了,他尽快处理。 谌子慎再一次吻了恺悦的额头,要转身出去,却在恺悦翻身时看见没有被被子遮挡住的,湛蓝色床单上点点深色的红。 那是恺悦的血,弥足珍贵,谌子慎红红的眼眶,站在原地忍不住多看了一阵。 之后他离开卧室,去了隔壁书房。 恺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七点了。 身边没有人,恺悦睁眼没有看见她要他陪着睡觉的男人,心里未免低落。 恺悦随便捡起地上谌子慎之前换的衬衫穿在身上,连鞋子都懒得穿,赤脚踩在地板上,一路小跑出去找那个人。 …… …… 谌子慎一身居家服,正站在厨房研究菜色,眉目严肃且认真。 恺悦跑到二楼楼梯看着厨房那个方向,一眼,便瞧见男人迷人的背影—— 她握着楼梯扶手,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了。 想起先前他在床上的狂野,想起他深入骨髓那句“宝贝儿,我好爱你”,恺悦嘴巴微微翘起……老男人身体这么好,老男人在床上这么会哄人,她心都软了。 恺悦一步一步下楼梯,走到谌子慎身后,趁男人太用心的在看食谱,悄悄的在身后伸出两只小手,抱紧了他的腰。 恺悦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有僵了一下,然后他缓缓转头,手在她身上拍了拍,“别疯闹,再熬汤,当心一会儿烫到。” “哦。” 恺悦乖乖的缩回手,不敢再动他。给热汤烫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睡醒了?” 男人尝着汤的味道,沉静的语气,在问恺悦。 恺悦嗯了一声,站在谌子慎身后,站姿一点都不规矩,也不老实,小脚丫一会儿又去踹他一脚,分明就是想挑事。 男人蹙眉看她一眼,又低头看她的脚,霎时就有点火了,“陆恺悦,不觉得地板很凉?” 厨房不是木地板,是地砖,脚底心会很凉很凉。 恺悦吐吐舌头,耸耸肩,“我马上就去穿鞋。” 刚要走,就被男人拦腰抱起来,恺悦笑呵呵的顺势就一般勾住男人的脖子,望着他傻乎乎的笑。 感觉到了被人宠被人疼的滋味,好幸福。 谌子慎抱着她就往外面沙发去,脸色不大好,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让她坐好,然后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老实点儿,坐着别动!” 正要走,却被恺悦拉住袖子,他皱眉回头,却看见恺悦一张小委屈的脸,“刚刚你连名带姓喊我……” 他淡淡一笑,俯身看她,伸手捻开她额头沙发,凑近她的视线,“我倒是很喜欢你连名带姓喊我,比如刚才……” 恺悦的脸刷的就红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你坏死了,不许说,不许说!” 男人掀开她的手站起来,警告的又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去拿她的拖鞋。 恺悦趴在沙发上,双腿儿不停的扑腾,“啊啊啊,太色了,他太色了!!!” 257.257豆沙色的唇膏印在男人的唇上,她故意的 刘猛家喜得一个小公主,幼琳和霍泽南前去探望产妇的小孩。 刘猛的父母专程从四川赶来照顾小昀,小昀又得丈夫疼爱,实在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那小小婴孩儿在刘猛怀里安安静静,吃饱了,也不哭,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甚是可爱,幼琳忍不住想伸手去抱她。 刘猛的妈妈听说幼琳有孕在身,就没让她抱孩子,孕妇还是小心点的好,一会儿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幼琳仔仔细细的看刘猛怀里娇小白嫩的一小团,看看刘猛,又看床上的小昀,笑道,“眼睛鼻子像爸爸,嘴巴像妈妈。” 小昀一听,赶快招招手让刘猛把孩子抱过去,“是吗,眼睛鼻子像你吗?我怎么觉得都像我?偿” 刘猛老大不高兴的翻翻白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没有我给力你能生出来?就只像你不像我?!” 小昀拿枕头扔他,“你闭嘴行不行!” 幼琳和霍泽南在一边都笑了,刘猛说话还这么口没遮拦。 五点多的时候,静文和乔止非忙完了新店的事,也过来看小昀和孩子。 刘猛的爸妈做了丰盛的晚餐,留他们吃饭。 小昀比较可怜,只能吃清淡一些的食物,但有这么多人陪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其实小昀想洗个澡,但刘猛的妈妈不准她洗,说是要过了多少天多少天才能洗,不然以后上了年纪会头疼的。 小昀觉得婆婆凶是凶了点,到底是为她好的,也就顺着她了。 婆媳关系蛮好,一家人才能和和睦睦。 吃饭的时候,小昀在一旁喝鸡汤,看着一大桌子的人都吃香的喝辣的,特别忍不住。 她趁着婆婆去厨房盛汤,偷偷走到刘猛身后,“老公,给我吃一块香辣排骨好不好?” 刘猛以前总被小昀欺负,今天可算逮到机会报仇了,于是他咳咳两声,朝着厨房大声喊,“妈,小昀说她想吃香辣排骨!” 小昀瞪着他:“……” 厨房里立马传来刘猛老妈的声音,“开玩笑,她哪里可以吃那种东西!” 小昀灰溜溜的跑回沙发上坐着,继续喝那碗淡得要死的鸡汤。 看见小昀,幼琳难免想起自己坐月子的时候。 三年前生锦年,是婆婆和容婶一起照顾她的。 父亲虽然也天天过来,但毕竟是男的,帮不上什么忙。 倒是宋阿姨和婆婆她们照顾得她很好,40天里没有让她累着,当时奶水不够,半夜锦年饿了,她们都会从隔壁过来帮忙。 霍泽南倒是想帮忙,但是孩子一哭他就手忙脚乱的,这个时候也只能靠婆婆容婶和宋阿姨。 说来也怪,其他人家里,女人多了意见就多,为了孩子的事不知道要吵多少架,但幼琳坐月子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生这种事情,谁说的在理,就听谁的。 那时候陆叔叔还在,陆叔叔偶尔也会和婆婆一起来看幼琳。 陆叔叔喜欢钓鱼,和老友一起钓的鱼通常都拿回家给恺悦和彦均熬汤喝,那一个月,陆叔叔钓的鱼都给幼琳吃了。 陆叔叔说,他钓的鱼和外面饲料养殖的鱼可不一样,口感更好,营养价值也更高。 幼琳知道,这对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再也不能喝到陆叔叔钓的鱼熬的鱼汤了…… 霍泽南看见幼琳吃着饭就不说话了,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泛着点点哀伤,自己媳妇儿,自己是懂她的。 他小声问她怎么了,幼琳笑了笑,说,“想起我坐月子的时候陆叔叔钓的鱼了。” …… …… 餐桌上聊得最多的,就是静文和乔止非的婚礼。 刘猛爸妈一听说这对儿小情侣要结婚,乐得合不拢嘴,直说,“那个时候估计我们还没走,到时候结婚一定要请我们啊。” 静文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咬着筷子,乔止非倒是大大方方的回,“好,一定给叔叔阿姨发请帖。” 新店还在装修,乔止非打算新店装修完了就和静文举行婚礼。 这段时间和静文在一起都没有做措施,万一哪天静文突然就怀孕了呢,乔止非等不了了,他想早一点娶静文,而且,首长大人等他这杯女婿茶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没事就老打电话来催他,“姓乔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女儿举行婚礼?啊?抠门兮兮的,是不是舍不得花那笔钱啊!” 乔止非直喊冤枉,特没骨气的跟岳父大人坦白,“岳父,我钱都交给静文了啊,家里支出从她那里过啊,我没有一分钱了啊!!” 此时此刻坐在刘猛家的饭桌上,乔止非笑嘻嘻的对未来大舅子说,“听说思琦结婚大舅子你赞助了不少,那咱们结婚你老人家是不是要好好表示一下?” 霍泽南筷子上夹了一块香肠,冷笑了一声,“我算是看穿你了,结个婚还这么抠门,想让我给你掏钱?” 静文自然要帮着自己老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哥,“大哥,不能厚此薄彼啊,思琦你都赞助了不能不赞助我啊。” “人家许樵那个时候事业刚刚起步!” 霍泽南挑眉看了乔止非一眼,末了收回视线,“这个人大富大贵,犯得着我赞助吗?” 乔止非耍赖皮,拖长声音道,“那我们不办了……” 静文随即附和道,“我哥偏心,我哥没有人性……” 幼琳受不了这两个人唱双簧了,笑着看向霍泽南,“止非不是缺爱吗,你就好好疼疼他,让他感受一下被人爱的滋味。” 霍泽南看着自己媳妇儿:“……” 幼琳也没管他了,笑着伸手拉住静文的手,“放心好了,你哥绝对会出钱给你把婚礼办得漂漂亮亮,让你风光大嫁。” 静文笑嘻嘻的,抬手比了个“耶”! 乔止非立马起身,抱拳,九十度鞠躬,“谢大哥大嫂嘞!” 一顿饭就能勒索到未来大舅子一大笔钱,乔止非觉得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赶紧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敬刘猛,“猛哥,这事儿得谢你啊,要不是你打那一炮,嫂子也不会怀孕,嫂子不怀孕就不会生孩子,不生孩子我们今天也不能在这吃一顿是不是——” 乔止非一口干掉,笑起来露出森森白牙,“猛哥你也真够猛的,看看这人,这肌肉,尤其这名字,真猛!” 饭桌上都笑开了,也不管还有长辈在,乔止非一高兴就乱说话,等他意识到刘猛爸妈还在的时候,摸摸后脑勺赶紧赔罪,“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这张嘴……” 刘猛妈妈也被逗乐了,直拉他坐,“没关系,刘猛在家里也是这个样子,我们早就习惯了。” 刘猛撑着下巴吃着花生米下酒,看乔止非,“你也真牛逼,来我家混吃,还趁机勒索人家霍老板一笔,你要点脸好吗?” 然后刘猛就被他妈妈打了一下,他直笑,随即靠过去贴着他妈妈的脸,竟然撒起了娇。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实在是一个愉快的周末。 从刘猛家里离开时,是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几个男人本来还想再待一会儿,但幼琳觉得打扰了小昀休息,就说要走了。 今晚霍泽南和幼琳就在这边住,静文临走时又和他哥说了会儿话,乔止非下楼去拿车,把车开到楼下等她。 静文走后,霍泽南进屋照顾媳妇儿。 幼琳这才怀孕两个多月,生活能自理,倒是不需要他照顾什么,但许多小事情,霍泽南还是喜欢亲力亲为的为她做。 和幼琳一起洗澡的时候,他要给她搓背,洗完之后帮她擦干,然后穿衣服。 “当设计师真好,婚纱都可以自己设计。” 霍泽南给幼琳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感慨了一句。 霍泽南抬头笑着看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很想再结一次婚?” “再结一次,跟谁啊?” “我啊。” 霍泽南在笑,幼琳也在笑。 等到把衣服给她穿好了,霍泽南往自己身上批了件白色浴袍,拦腰就把幼琳抱起来,往外面走。 这所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是清净。 难得的二人世界,彼此都很珍惜。 幼琳想,一直这样下去就好,等到七老八十了,还偶尔会抽出这么一天来单独相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光就在这份恬淡中悄悄流逝。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 恺悦没有留在谌子慎那里过夜,因为接近八点的时候,谌子慎公司一个高管打电话过来,有个紧急事情要跟他汇报。 谌子慎没有推掉,恺悦也不喜欢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的工作,便说要回去。 恺悦拎着包走到门口,手还被谌子慎牵着,男人舍不得让她这就走,便开口留她,“你待在这里就好,我谈事情谈不了多久。” 恺悦摇摇头,“我换洗衣服没在这边,不方便。” 谌子慎一听就笑了,“以前你换洗衣服不在,也没听你说不方便。” “我现在比较矜持了。” “你现在需要矜持吗?” “哈哈。” 恺悦忍不住笑起来,踮起脚尖抱了抱眼前这穿着居家衣裤的老男人,老男人现在离不开她,想留她,她偏不留。 谁叫他以前那么嫌弃她。 “明天星期天,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接我。” 临走时,恺悦亲了一下男人的薄唇,小手抚着他的唇小声说了这话。 男人点点头,“好。” 恺悦开了门,跟他说晚安。 谌子慎在原地站了一阵,到底还是从屋里出去,送她到了电梯口。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谌子慎给恺悦按的电梯,恺悦抬头迎上他深沉墨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舍和宠溺。 恺悦能想起他在她身体里冲撞时的性/感表情,那是她最爱的样子,这个男人有她最爱的容貌和声音,如今,这些都属于她。 恺悦进了电梯,谌子慎跟她挥挥手,让她路上小心。 电梯门缓缓合上,恺悦看见男人的英俊面容在眼前消失,那一瞬间,原本满满的一颗心,像是空了。 她其实也不想走,留在他这里和他一起度过漫漫长夜,但是,彼此才刚刚开始,偶尔也要给对方一点私人空间。 谌子慎的公司和陆氏在一些项目上存在竞争,很多时候恺悦是避嫌的,比如他谈公事,恺悦就会尽量避开,以免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谌子慎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半到的恺悦公寓楼下,他坐在车里抽烟,给恺悦打电话。 昨晚恺悦睡得不好,总想他,一想他就失眠,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 谌子慎到楼下时她还没起床,难得睡个懒觉却被人叫醒,难免就有起床气。 但那个人是谌子慎,恺悦不仅没了起床气,还怀揣着满心幸福。 恺悦起床洗漱,化妆打扮,谌子慎一直在楼下等她到十二点她都还没有下来,男人再一次看时间,皱眉下车锁了车,扔掉烟头走进了大楼。 彼时恺悦已经化好妆,在挑选要和老男人一起约会适合穿的衣服。 柜子里有好多价格不菲的大牌时装,也有比较偏少女系的裙子,但是穿成这样跟一个四十岁的男人逛街,而他西装革履一脸深沉,那万一一会儿被他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会不会被人把我当成他的女儿?! 恺悦皱眉,托腮摇了摇头,否定了那一堆漂亮行头。 剩下的就是正装了,是上班或是出席重要场合穿的套装,恺悦想,那个大叔,他一年四季都一副商务精英的派头,要不我也和他穿得一样? 思前想后,最后恺悦看中了一套深灰色九分裤西服套装。 恺悦刚脱了睡衣要换衣服,外面响起门铃声,不用说,一定是大叔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上来抓人了。 恺悦来不及穿衣服,抓起睡衣边往外跑边往身上套,“来了来了。” 门开了,男人微蹙着眉站在外头,单手撑着门框,故作不满样,语气沉沉道,“怎么这么久?” “噢,女人化妆就是比较久。” 恺悦无奈状,逗得男人淡淡一笑,伸手搂过她的腰,他那有力的手臂箍着她,原本就比较薄的睡衣仿佛没穿,他的皮带扣磕着恺悦的皮肤,有点疼……呃,恺悦心跳有点快。 “故意穿成这样勾/引我?” 谌子慎笑着,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开了一句恺悦的玩笑。 恺悦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回他,“你需要勾/引吗,瞧你那欲求不满的样子!” 彻底把他逗笑了,男人爽朗却深沉的笑声在恺悦耳朵里,是那么的迷人。 恺悦主动献上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吻,恺悦的豆沙色唇膏印在了男人唇上,她故意的。 与此同时,恺悦好像发现了什么…… 谌子慎今天穿得好年轻啊,上边黑色短款皮衣,里面是白t恤,下边搭配了一条小脚牛仔裤,以及,一双切尔西靴。 恺悦愣了好半晌,他今天怎么穿成这样,这副雅痞模样,走t台的男模也不过如此。 “你干嘛穿得这么年轻?” 恺悦笑着问他。 他却反问,“我看起来是有多老?” “那倒没有。” “觉得,你们年轻女孩可能不会喜欢男人穿得老气横秋的和你逛街。” “……” 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叫恺悦很是感动。 和她约会,他是这么的重视。 其实他哪里会老气横秋,恺悦没有告诉他,不管他不管他穿成什么样,他都是那个他,都是她最喜欢的男人。 恺悦进屋穿衣服,谌子慎在外面落地窗旁站着看外面风景,等她。 女孩儿的房间,在她没有邀请的情况下不随便进,这是一个男士该有的风度,也是起码的尊重。哪怕恺悦和他有了亲密的关系。 谌子慎洋墨水喝得不少,大多数情况都是比较板正切洗化的一个人,满身国外礼仪。但骨子里也有中国男人的传统。 恺悦进屋把那套西服放回了柜子,既然大叔都穿得那么年轻,那她就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老成了。 挑了一条淡黄色中袖连衣群,搭配华伦天奴的铆钉细高跟,恺悦觉得自己穿成这样不会显得幼稚,也不会老气,配大叔今天那一身实在是太合适了。 但是裙子拉链拉不上,好像卡住了。 恺悦走到门口喊谌子慎,“谌哥,过来帮我一下。” 每当她喊谌哥的时候就是她比较正经的时候,谌子慎被她各种喊,谌总,谌先生,这位大叔,这位老大……没个正形。 谌子慎灭掉手里的烟,长腿三两步就跨到她面前,“怎么了?” “拉链卡住了。” “来我看看。” 谌子慎微微低了低头,就看见拉锁卡在布料上了,不用巧力,拉链会直接拉坏的。 “你等等。” 谌子慎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帮她把拉锁拉开,花了点时间,好歹还是弄好了。 “行了。” 谌子慎顺便把拉链给她拉上,视线也不经意划过她漂亮背脊上的黑色文/胸带子。 “你好像很喜欢黑色内\衣?”谌子慎随口问了一句。 恺悦转过身来,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在他脸上呵着气,笑着说,“穿给你看的,今晚你帮我脱……” 谌子慎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身,点点头,“我可以现在就帮你脱。” 他的语气叫恺悦分不清真假,但是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恺悦不敢再逗他,赶紧拎着她的高跟鞋去了外面。 恺悦坐在沙发上穿鞋,谌子慎什么时候走过来了,蹲下,亲手为她穿的鞋子……恺悦有些恍惚,被男人这样爱护,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给女人穿鞋是多么亲密的行为,一个本该那么骄傲的男人,他本来该是站在宽大会议室里对着他公司那些高管指点江山的……恺悦瘪瘪嘴,抑制住想哭的那点儿酸劲儿,张开双臂抱了他。 进电梯的时候,恺悦挽着谌子慎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上。 从出门开始,恺悦就一直叽叽喳喳像个麻雀似的在谌子慎面前。 要是以往,遇见这样的女生他一定是烦不胜烦。 但对方是恺悦,他能容忍。 恺悦也有过一段时间失语,跟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原本吵闹的一个丫头变得沉默,那是她陷入了自己编织的困境。 如今恺悦好了,恺悦又变成了开心的时候就吵吵闹闹的姑娘,谌子慎觉得,这样,挺好。 258.258想要我叫你老公吗? 恺悦以前总会想象和谌子慎一起看文艺电影的场景,一定是她边看边哭,而谌子慎面无表情坐着,不受任何影响,理性分析剧情,犹如理性分析股市。 如她的愿,一顿美好的午餐之后,老男人陪她去了电影院撄。 正值周末,前来约会的情侣和闺蜜不少,购票队伍和网络购票后换票的队伍都排很长。 恺悦喜欢看文艺片,谌子慎则喜欢看推理片。 恺悦轻轻一撅嘴,谌子慎便笑了。她就是不撒娇,他也会依着她。 恺悦挑的位置,倒数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买的比较晚,这是能选择的最好的位置了。 进放映厅之前,谌子慎看其他女生都拿了爆米花和可乐,便问恺悦要不要买点吃的。恺悦摇头,说和大总裁在一起要注意逼格,哪能吃那些。 恺悦成功逗笑谌子慎,看见他笑,恺悦也很开心。 两人手拉手的检票进放映厅,站在前面的是一对儿小情侣,小姑娘嘴里咬着吸管偷偷大量身后的帅大叔,满眼烦着花痴。男朋友不高兴了,看那帅大叔的目光都有敌意,一把拽过小女友就快步进去了。 恺悦在谌子慎耳边说,“你又沾花惹草了谌总!偿” 谌子慎拉着她走进放映厅,没有理会她这句话。 电影很快开始了。 谌子慎看得还算认真,就是到了亲热画面的时候,男主角脱女主角衣服的时候,他捂住了恺悦的眼睛。 然而,谌总不让恺悦看电影里的激情画、面,坐在他们前排的一男一女倒是演上了,密不可分的吻在一起,还弄出了声音,领谌子慎皱眉。 电影演到一半,谌子慎领着恺悦离开了电影院。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两个商量回去看片。 谌子慎家里有许多dvd,是他钟爱的片子,收藏多年。 恺悦突然觉得与其在电影院看电影,倒不如回去看,靠在他怀里,更有情调。 “一会儿我困了要睡觉。” 谌子慎开车的时候,恺悦已经在打哈欠了。 谌子慎看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有着宠溺的笑意。 “晚上想吃什么菜?”谌子慎问恺悦。 “你做的我都爱吃。” 恺悦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男人,觉得视线里这个安静的熟/男真是无时不充满魅力。 恺悦一只小手搭在男人硬邦邦的腿上,又补充了一句,“最爱吃你的……” 男人低笑两声,继而沉沉开口,“回去就给你吃。” …… …… 谌子慎花了一个小时开车回家,中途路过商场,给恺悦买了换洗衣物。今晚恺悦在他那里过夜。 到家后,两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吻在了一切。 恺悦被谌子慎抵在墙上,他的唇温热缠绵,从她的唇往下,辗转来回于她的脖间,胸口。 恺悦已经衣裳凌乱了,谌子慎同样,恺悦把他的外套扔在了地上,衬衫口子解开了几颗,下巴早已从裤腰里扯了出来。 两个紧紧贴在一起,喘着气,最后关头彼此都笑了。 谌子慎笑着捧起恺悦的脸,再一次重重吻在她嘴上,问她,“要我?还是要看电影?” 恺悦嘴角扬起,细细的手指在他胸口打着圈,“看电影也要,你也要……” 于是,那天下午,他们花了一半的时间来看电影,另一半的时间,索取彼此的身体。 …… …… 第二天是星期一,谌子慎送恺悦去陆氏。 起来得稍晚,谌子慎没来得及给恺悦做早餐。怕恺悦饿,路上谌子慎下车去给她买了灌汤包。 “谌哥,今晚我不能陪你了,要和我哥去个饭局。上个星期就安排好的。” 恺悦一手拿着灌汤包,一手端着豆浆,边吃边和男人说话。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前方,“你忙你的,有时间再找我。” “怕你会寂寞,怕你会想我嘛。” 恺悦望着他笑笑,男人点点头,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那倒是。” 恺悦凑过去一点,一双大眼睛睁得特别圆,问他,“想不想我叫你老公?” 谌子慎今天脸上笑容就没断过,“昨天下午不是叫过了?” 恺悦又低下头去呵呵的笑,脸很红,很烫,却觉得特别幸福。 车子停在陆氏门口,下车前,恺悦主动吻了。这个吻持续得有点久,要不是要上班,恺悦都不想结束。 “我会想你的。”恺悦人站在外面,一脸不舍的跟大叔挥挥手。 大叔点点头,“我走了。” “路上小心。” 恺悦看着谌子慎的车子开走了,这才转身进大楼。 她哥在一楼大堂会客区坐着等她,等了好久了。 恺悦一进大堂就被她哥叫住,停下了脚步。 恺悦转身看向会客区,原本双腿轻叠坐在那里看报纸的彦均已经起身,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哥,你一直等我?”等他走近了,恺悦才问他。 彦均点了下头,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了。” “有什么事么?” “妈病了,昨晚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 …… 恺悦昨晚手机没电了,一直充电,今天早上开机后看见她哥打的电话,想着过了一晚了,就没回过去。 这会儿在医院里,恺悦看着妈妈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也特别自责。 妈妈为什么会生病,想来也跟太过思念爸爸有关,而自己还总惹她生气。 恺悦知道妈妈说不让她回家是负气话,而她就真的从家里走了没回去,如果不是这样,妈妈又怎么会气得进了医院? ---题外话---各位,我真的是病来如山倒,撑着多少更了几个字,大家见谅一下。 259.259晚上让他来拜见岳母大人 这会儿病房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温明珠,就只剩恺悦一个人。 彦均手里有要紧的事,没和恺悦一起来医院。 今晚恺悦本来是要和彦均一起去一场酒局的,彦均让她在医院陪妈,酒局就不用去了。 眼下恺悦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望着生病的妈妈,心里很痛很痛。 泪珠儿在眼睛里打转,她一直在忍着,怕自己一旦坚持不住哭出来,就会溃不成军。 大概是一点的时候,温明珠醒过来偿。 看见坐在面前的女儿,她眼里先是一惊,跟着,那一股子力量就软弱下去。 恺悦看见病床上的妈妈,觉得在这一刻,她又老了不少。 恺悦握住妈妈一只手,亲吻她的手背,眼眶红红的,“妈,可把我吓坏了。” 温明珠已经气过了,这会儿很是平静,被女儿这样握着手,她只觉得很安心。 温明珠也怪自己太固执,一门心思钻了牛角尖,女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当妈的怎么能够管得着她一辈子。 那天在家里和恺悦吵了,眼看着恺悦就这么走掉,就像那天晚上和她爸吵架之后掉头就走。 温明珠很庆幸自己不是那天晚上之后的陆德昭,陆德昭那晚之后再也没见着女儿,可幸自己躺在病床上,还有女儿坐在床边陪伴着自己。 “恺悦。” 温明珠无力的叫女儿,女儿随即就靠过来,叫妈妈。 温明珠眼眶一酸,自然是又想起陆德昭,一想起陆德昭,心里的孤单,挫败,排山倒海的袭来。 “恺悦,妈妈那天不该骂你。” 就像小时候恺悦做错了事惩罚她,哪一次当大人的不后悔呢,打在身上怕疼了,骂她就怕骂得重了,当父母的,总会在事后心软后悔。 温明珠一张口,恺悦就垂下眼睛,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哽哽咽咽的喊着,“妈妈……” “恺悦,你爸爸那天晚上在你走之后,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他从来没有那样过。” 温明珠病着,说话声音也不大,她紧紧反握住恺悦的手,“你爸爸说,恺悦这孩子一向是听话懂事的,想必,也是那个男人值得她与父母起争执,她才会据理力争。恺悦,我不了解那个男人,我对他的了解就只是当年他用了手段抢走你大嫂,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所以恺悦,妈妈担心你,担心你遇人不淑,当心你以后过得不好……” “妈妈,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恺悦吸了吸气,勉强让自己撑出一抹笑来,她得自己开心,得自己过得踏实,才能让妈妈踏实。 她对妈妈说,“他年轻的时候,做错了许多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但是,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育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他错了,但他一直在改,该弥补的,他弥补不了,也就只能让那一页全部翻过去。 这么些年,他那么孤独,那么冷清,他身边从未真正停顿过哪一个女人,他很难去再靠近一个女人,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是过去那些错误让他一再怀疑自己是否拥有爱人的能力。 但是我很幸运,那么不容易再爱人的他,愿意给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他相信自己到底还是可以爱上别人的,所以,他接受我,再这么多年以后,他尝试着让自己身边有个人。 妈妈,可能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和你们那个年代比起来不太一样了,我没有你们谨慎,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当下的事,如果在当下,我爱他,他同样也爱我,那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谌子慎年纪大我很多,他就很谨慎,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给我一段完整的感情的时候,他没有接受我,知道很久很久之后,他明白他也同样需要我,他才朝我伸出那一只手。 爸爸的死,要怪,也只能怪我,与他无关,如果硬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真的很无辜。 我曾经想过惩罚自己,想过要离开他,但我自私的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他。所以我又回到了他身边,在我一声不响离开他之后。 他还能原谅我,还能给我一次机会,我觉得自己很庆幸,如果我就此失去了他,那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像喜欢他那样去喜欢一个人。我告诉他,我爸爸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的车祸,我也告诉他,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才导致我和爸爸的争吵,那时,我看见他眼中的复杂,他大概也是自责的,也在怪自己终究成为了我父亲的死的一部分原因。 可是妈妈,爸爸已经死了,我已经失去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男人,未来要陪我经过一次又一次起落的另一个人,我不想再失去,我爱他,他同样也爱我,我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很心安,在他的眼睛里我能看见自己,在他的眼睛里,我甚至能看见一个家,一个只有他才能给我的家。 所以妈妈,不要再怪我,不要再阻止我,我无法失去他,就像我无法失去你和爸爸,还有哥哥,你们对我而言,都是我生命中缺一不可的人啊……” 恺悦话没说完,就被温明珠搂进怀里,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胸口,母女二人没再说话,却哭成了一片。 不知道哭了多久,恺悦抬起头来。 她突然就笑了,很释然的微笑,她抬手擦掉妈妈脸上的泪水,对她说,“妈妈,你应该感到高兴,你的女儿,她真的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呢。” 温明珠点头,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恺悦又帮她擦掉眼泪,又说,“当他知道你在怪责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没有退缩,他只告诉我,他要拜访您,他要亲自在您面前对您说,让您把您的女儿放心交给他。” 温明珠释怀一笑,哑着嗓音说,“那他怎么现在还没来见我?” 恺悦微微扬起嘴角,“我不让他来,我知道妈妈您还在气头上,他马上来见你呢,一定让您骂得狗血淋头。” “你这还没嫁给他,就处处为他着想了,恺悦,你真让妈妈伤心。” “妈……” “孩子,妈想通了。” 温明珠叹了口气,再次握住女儿的小手,“当父母的,最爱对自己的子女说的一句话,人是自己选的,砒霜或是蜜糖,都得自己咽下去。” 恺悦点点头,笑着对妈妈说,“我保证,他就是一罐子甜得要死的蜜糖。” “和他发生关系没有?”当妈的,总要关心一下女儿的这些事情。 恺悦有点儿不好意思,脸红了,“妈妈……” 温明珠望着天花板,忍着没笑出来,“那就是发生了啊……” 母女二人沉默几秒,温明珠稍稍抬头看女儿,“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 恺悦摇头,“我还不想结婚。” “你这孩子!” “妈,爸爸走后,陆氏出现了大幅度动荡,这些您都知道,这个时候,我和哥都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公司是爸爸的心血,不能让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趁机钻了空子。” 恺悦跟温明珠解释,当下最要紧的是巩固他们家在集团内部的地位,旁系的那些叔叔伯伯一直在打她哥董事长职位的注意,想拿到陆氏绝对控股权,恺悦和彦均怎么能够在自己这一代毁掉爸爸的心血? “他年纪也大了,我要说结婚,他马上都可以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恺悦索性爬到妈妈床上,和妈妈一起靠在床头,“等到公司稳定下来,等我能完全独立一个人处理项目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会和他结婚。” 温明珠老担心谌子慎那个年纪,老大不满的皱眉看她,“他都四十岁了啊……” 恺悦笑,“他身体很好啊。” 温明珠笑着捏了捏恺悦的脸蛋儿,“身体哪儿好啊?” “……” 恺悦觉得自己妈也是三八得很,这都问到哪里去了。 “对了,妈,我还没问你呢,医生告诉我说你营养不良才会昏倒的,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温明珠叹气,摇了摇头,“自从你爸一走,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哪儿有胃口,阿姨做好了菜放在那里,好多时候都是动都没有动一下就倒掉了——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更是想不开,一天多没吃饭,就这么昏倒了。” 恺悦听了很难过,“对不起……” 温明珠攥着女儿的手,“不怪你,孩子,是妈自己的问题。” 温明珠想通了,以后只要是孩子们觉得好的,她都支持,老陆走了,孩子们没爹了,只有一个妈,如果连妈都不支持,那孩子们心里肯定很难受。 “改天吧,等我出院了,改天让他来一趟咱们家。” 温明珠说完,恺悦就笑着扑到她怀里,“不用等改天,晚上就让他过来探望一下未来岳母大人。” 260.260把你的肚皮撑破了怎么办? 中午午饭时间,幼琳忙完手里的事情,去楼上找霍泽南一起用餐。 幼琳走到秘书处,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董事长在么?” 小秘书立马站得端端正正,“太太,董事长在和合作商谈项目呢。” 幼琳在原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往霍泽南办公室那头看了一眼,又问,“那一会儿是不是要和那些人一起吃饭呀?” “对啊,已经在酒店定了包厢了。撄” “好吧,我白跑一趟。” 幼琳笑着转身走向电梯,看来今天中午还得自己一个人吃饭呐偿。 先前财务部的同事aa制去新开的烤肉店,问幼琳去不去,幼琳想着最近有点上火就没去。这会儿幼琳只得拿了饭卡去员工餐厅随便吃一顿了。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最近孕吐,吃不了油腻的东西,单位了肚子里那两个,多多少少还是得吃点。 幼琳去了食堂,认识她的人都跟她打招呼,都知道这是董事长夫人,是他们的老板娘,对她很是照顾。 幼琳点了个白油豆腐,糖醋白菜,想吃肉,又觉得一会儿吃了又吐好可惜,就比较纠结。 食堂大妈给她舀了一勺素丸子,笑着对她说,“尝尝这个,今天的新菜色。” 幼琳端着餐盘找了个地方坐下,员工餐厅很宽敞,也很干净,环境比较优雅,大公司在硬件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好的。 幼琳刚坐下来准备吃饭,手机就有消息进来。 是霍泽南发过来的:听秘书说你来找过我? 幼琳回:看见有客人在,我就走了。 片刻后,霍泽南又回过来:你在哪里,要不要一起吃饭? 幼琳回:不了,你们谈生意呢,我就在食堂解决一顿。 霍泽南:那你好好吃饭,两点钟我回来接你去医院看妈。 幼琳:好。 收好手机,幼琳埋头吃饭。 坐她对面不远处那桌的几个年轻小姑娘在那里悄悄议论:“老板娘皮肤好好,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三十几岁了吧,那脸蛋儿保养得那么水嫩,跟小姑娘似的。” “那可不,听说董事长可疼老板娘了,老板娘想做什么都依着她,这样的老公上哪儿找啊,关键是那么有钱,还长那么帅!” “是啊,他们家小少爷和小公主也真是颜值担当,一家人基因不得了啊!” 那些小姑娘在那头继续聊,幼琳倒是没听见,边吃饭边看手机。 此时,端着餐盘从那头过来的姚萌萌,将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可想而知是有多嫉妒。 今天早上开会,霍泽南已经安排了她的工作,下个星期就要随项目组去风景区,这个消息对姚萌萌而言犹如当头一棒,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霍泽南竟然会把她外派去那么远的地方,并且还是鸟不拉屎的郊外! 姚萌萌在幼琳对面坐下来,随着一道阴影打下来,幼琳缓缓抬起头。 姚萌萌的视线落在幼琳的餐盘里,幼琳吃得简单清淡,和员工不分你我,一点都没有老板娘的架子,但这样的幼琳,更让她讨厌。 幼琳嘴里细嚼慢咽,看着姚萌萌,不明白她眼中的愤怒因何而起,连带着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眼神,幼琳不是很懂。 姚萌萌先开口,冷笑着问幼琳,“你倒是不挑食,我以为你锦衣玉食惯了吃不了这种粗茶淡饭……而且还怀着龙种呢。” 幼琳算是看出来了,此人来者不善。 幼琳怔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姚小姐,你有话直说,我习惯粗茶淡饭,但不习惯拐弯抹角。” 姚萌萌咬着唇,直直盯着幼琳,没吭声。 幼琳看了她许久,觉得这人不好交流,这饭也不打算吃了,想立马走。 就在幼琳要站起来的时候,姚萌萌一下拉住她,又把她拉回了位置上,“你坐好,我有话要说。” 幼琳蹙着眉,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浑身似是长满刺的女孩儿,过了好久才听她哽咽着声音开口,“我很喜欢他。” “姚小姐,这话你可以不和我说。” “可我想说,就想跟你说!” 姚萌萌眼睛都红了,一双大眼睛布满水汽,她这个样子对着幼琳,幼琳心有点软,觉得她可怜,但她说的那些话实在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能说出来的,“几年前我在他部队宿舍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不该让,我就该死皮赖脸缠着他,我……” “可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缠着他有意思吗?” 幼琳叹了口气,递了张纸给姚萌萌,扫了一眼周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们找个地方说,这儿人多。” 姚萌萌也往四周看了一下,确实人挺多的,而且因为是和董事长夫人在一起,好多人的目光都注意着这边。 幼琳起身,先走一步,姚萌萌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去了没有人的地方。 姚萌萌个子比较高,还穿着高跟鞋,她在幼琳身后足足高了幼琳一个头,幼琳显得那么娇小玲珑。 其实姚萌萌并不是真的讨厌幼琳,可能男人都该喜欢她这样的,温柔,又漂亮,身材还好,三十几岁了跟二十几岁没区别,头发扎成马尾,清爽干净,妆也化得不浓,一副清纯劲儿,但这样的女人,总让姚萌萌觉得她很心机婊。 不管幼琳是不是很有心机吧,人家才是堂堂正正的霍泽南的老婆,可她什么都不是,只能算一个不要脸的硬要倒贴都没人要的傻丫头——姚萌萌越想越难受,眼泪簌簌往下落。 幼琳又递了张纸给她,小声叹口气,“别这样,别人看了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派我去那种地方,就是为了让我和他见不着面吧,你们真狠,荒郊野外的……” 姚萌萌边擦眼泪边说幼琳,“是不是你跟他吹的耳边风?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我就会知难而退?” 幼琳摇摇头,“公司的安排我管不着,但你一个有知识有文化也有见识的女孩子,如果执意要在一件事情上钻牛角尖,这只会害了你自己。” 姚萌萌低着眼睑,一个劲儿的落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觉得自己此刻很狼狈。 见她不说话,幼琳又道,“他都结婚了,而且有家庭有老婆也有孩子,他在外面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纠缠他,不仅你自己会难堪,也会给他惹很多麻烦——姚小姐,你家里好些人在外面都是有声望的,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会令那些小道记者钻空子,随便写一写就可以把霍泽南的名声写得很坏,你愿意看到事情变成那样吗?” “我不知道你这样呆在他身边是图什么,除非我和他离婚吧,不然你怎么都不可能做他的女人啊,但我和他也没有感情危机,我们俩离不了婚的。” “再说我们家那么多孩子,我和他就算感情不好也不可能离婚的,所以你真的是在为难自己,明明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你还在勉强什么?姚小姐,我要是你,我一定会订最快的航班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见他。” “可能你会觉得我这样说很自私,但没办法,他是我丈夫,我真是不希望你出现在他面前了,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收起你对他的爱慕,亦或是迷恋……不管什么都好,只要你对他还有这之类的想法,你就不该再靠近他半步,就当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幼琳说完,转身望着外面天空无奈的又摇摇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也很喜欢他,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离开了他,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外面,我带着他的孩子,虽然我不愁吃不愁穿,但我很痛苦,因为没有他,我的世界都是黯淡无光的。 年轻女孩子对他会有的迷恋,我到现在,也许都还会有,他是我的人,就算拼了命的,我也要把他留在我身边,任何人都抢不走,除非他不再爱我。” 幼琳双手按在栏杆上,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唇角微微扬起,眼中一片平静,她对姚萌萌说,“你走吧,真的,别再打扰我们,我会很感激你的。” 幼琳是那么自私的女人啊,自私到,不愿意和任何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好,但谁又规定这种自私是不被允许的呢? 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过,都要艰难过,如今,她握在手里的霍泽南给予的岁月静好,都是用自己的痛苦换来的,幼琳想,她这辈子都要这么自私下去,不要任何女人接近自己的丈夫。 …… …… 霍泽南是两点四十回来的,比和幼琳约好的时间晚了四十分钟。 他来幼琳部门找幼琳的时候,脸那么红,一看就是喝了酒。 财务部的人和幼琳都很熟了,偶尔还会和幼琳开两句玩笑,但董事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啊,董事长一来,全部都起立了。 今天董事长心情比较好,笑着让大家坐,然后走到幼琳位置后面,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俯身看她的电脑,“还有多久才完?”?幼琳回头望着他笑,“我随时可以走,不是在等你吗。”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对办公室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在秀恩爱撒狗粮啊,林经理也忍不住笑了,在那头咳咳两声,叫霍泽南,“董事长,您要和幼琳谈情说爱就回去好不好,咱们部门那么多单身狗,您这样就不厚道了啊。” 幼琳脸上有点发热,办公室哄堂大笑。 霍泽南一个男人,脸皮自然要厚得多,站直了身子,一手拿起幼琳的包,隔着大大的办公室跟林经理对望,“你嘴这么贱,当心我扣你半年奖!” 林经理慌了,赶紧从位置里走出来讨好某人,“别啊,董事长您别啊……” 某人哪里会理他,搂着幼琳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去医院看温明珠,去的路上,是幼琳开的车。 幼琳觉得霍泽南这个人就是屡教不改,大白天喝那么多酒,弄的整个车里都是酒味。 每次说他,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让她心里有气又心软发不出来。 去医院的路上幼琳又说了他几句,他一般就是手搭在她腿上,不吭声,由着她说。 霍泽南闭目养神,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许磬那老流/氓在他面前说的那句:女人能不啰嗦吗,他妈的女人都长了两张嘴啊。 很快就到了医院。 幼琳倒车倒得不好,霍泽南先下车去,站在一旁指挥:“嗳,嗳,对,这边一点……嗳对……” 等幼琳停好车,拎着包下来,霍泽南搂着她一同进了电梯。 这电梯是镜面的,霍泽南望着对面就能看见幼琳最近略显清瘦的脸,再往下看去,就看见她尚未隆起来的肚子。 幼琳最近老吐,吃的都吐出来了,那天产检称体重瘦了好几斤,霍泽南当时就皱眉了。 霍泽南摸摸幼琳的肚子,幼琳笑他,“你干嘛?” “我在算时间,不知道双胞胎什么时候才在他们妈肚子里打滚?” “你还是别惦记他们打滚吧好吗!” 幼琳想起怀着小远和锦年的时候,有胎动之后她都很辛苦,那时候才一个孩子,现在可是双胞胎啊,要是俩小家伙还是这么闹腾,她觉得自己这小身板铁定是承受不住的。 “但我还是想看他们拿脑袋或者屁股来顶他们妈妈的肚皮。” “……” “哦,幼琳,两个小家伙把你的肚皮撑破了怎么办?” “……” 夫妻二人一路牵着手到病房,霍泽南喝了酒,话特别多,幼琳偶尔搭理他,偶尔理都懒得理他。 两个人到病房的时候,恺悦正在给温明珠喂温水。 恺悦拿着杯子,温明珠握着女儿的手,女儿这么喂她喝水,就像那时候生病老陆照顾她一样,温明珠觉得心里特别温暖。 温明珠还是会经常想起老陆,一想起来,总会视线模糊,老陆走得这么早,一儿一女都还没成家呢,他在那边,他能看得见以后儿子和女儿过得幸福开心么? 温明珠有时候会想,可能老陆还是能看见的,老陆也许根本就没走远,他一直都陪在他们身边。 霍泽南和幼琳从外面进来,刚好听恺悦在对母亲说“妈,等会儿我大哥大嫂来了,我就先走,我去谌子慎公司接他,把他带过来给您瞧瞧”。 霍泽南一听就乐了,人已经走到了床前,放开幼琳的手双手搭在胯上,“哟,岳母大人要见女婿了?” 温明珠笑着伸手握住霍泽南的手,但眼睛是看着幼琳的,亲热的叫儿媳妇儿,“幼琳,你也来了?” 幼琳站在婆婆床前,“嗯,妈,我和泽南过来陪陪您。” 温明珠很高兴,又伸手去拉幼琳的手,“妈生个病,你们都来陪妈,看来这病还生得值了。” 恺悦一听就不乐意了,垮着脸说,“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温明珠回看女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妈开个玩笑嘛。” 恺悦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她想早点去谌子慎公司。 “那,大哥,嫂子,我就先走了,麻烦你们在这儿照顾一下妈,我很快回来。” 恺悦拎着包上前抱了抱霍泽南,跟自己大哥撒了个娇,临走时,霍泽南送她到门口,对她说,“都是大人了,跟人相处,以后别任性。” 恺悦知道他说的是谌子慎,她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大哥,我不任性。他对我特别好,亦师亦友亦长者,跟着他我还能学到不少呢。” 霍泽南摸摸这孩子的脑袋,而后挥挥手,“一大早就来了,去他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妈这儿有我和你嫂子。” “嗯,好。” 恺悦转身走了,霍泽南看着她走到电梯口才回身进屋。 恺悦刚刚对他说的那句“他对我特别好,亦师亦友亦长者”,让他展露笑颜。 霍泽南一直都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恺悦跟他,怎会不好? 261.261你说我能驾驭你吗? 恺悦在医院门口等出租,顺便给谌子慎一连发了几条微信。 总裁大人 你老人家在干什么 小的来接你啰 恺悦发完也没期待他回,大总裁应该忙着呢。 恺悦发完就把手机塞回包里了,包挎在肩上,继续等车偿。 此时谌子慎正挽着袖子站在宽敞办公室的正中央,在给下属讲投资形势,恺悦发给他的没有标点的微信叮叮叮三下从手机屏幕跳出来,显示在了背后的投影屏幕上。 谌子慎愣了一下,跟着就听到底下隐隐的笑声。 原本严肃的会议室,因女人几条消息瞬间改变了气氛,甚至地下有三八的高管在窃窃私语:谌总女朋友这么早就要来公司逮人…… 谌子慎笑了,会议终止下来。 谌子慎笑着点了根烟,叠起修长双腿往主席位上一坐,没拿烟的那只手搭在桌面上,挑着眉眼淡淡开口:“合作商。” 底下的十几口人异口同声:“切……” 谌子慎抽了口烟,咧嘴露出白牙笑起来,“撒个谎行不行!” 十几口人笑得比总裁还开心,“行!” 谌子慎垂眸抽烟,切掉手机和投影的连接,回了恺悦:“好。” 那十几口人看着总裁,觉得总裁好风搔…… 半个小时后,恺悦到了广和,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见陈露露斜倚着站在办公位上,手里端了个马克杯,在和秘书部几个小姑娘聊天。 陈露露和那几个姑娘都没注意到身后来的老板娘。 “那天和老谌去应酬,吃的那家海鲜还不错,就是贵了点,看你们咯。” 几个女生正在商量aa制吃饭的事。说这话的是陈露露。 恺悦一听就笑了,好你个小陈,敢在背后叫你老板老谌,胆子不小。 给他听了扣你工资啊! 恺悦笑眯眯的走过去,已经有姑娘注意到她了,老板娘查岗啊,吓得那姑娘赶紧站直了,伸手戳陈露露的胳膊。陈露露背对着恺悦这边,喝了口水,不明所以的,“干嘛啊?” 另一个姑娘朝她挤眉弄眼的,小陈睁了睁眼,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过头来。 小陈看见了未来老板娘。 小陈一点都不怕老板娘查岗啊。 “恺悦!” 见了老板娘,小陈别提多高兴了,老板娘能来公司,那说明她和老板感情好,小陈当然开心。 “你叫他老谌他知道吗?” 恺悦亲昵的撞了一下小陈,小陈呵呵的扶了扶眼镜,“他就是老谌嘛,男人到了不惑之年还不够老嘛?” 恺悦白了白眼,“回头打你小报告。” “别这样啊,恺悦我俩的感情……” “请我吃饭啊。” “没问题,就今晚呗。” 小陈工资高,请恺悦吃饭当然没问题,但恺悦笑着摇摇头,“今天不行,我要带你们老谌去见他岳母。” 其他两个姑娘回自己岗位了,小陈和恺悦一起去茶水间,小陈给恺悦煮咖啡。 “恺悦,见岳母啦?你和我老板要结婚啦?”小陈盘算着自己要凑份子钱。 恺悦却瘪瘪嘴,“不是啊,我妈病了,带他去医院探望一下。” “噢,害我白高兴。” “你怕你老板嫁不出去吗?”恺悦笑。 小陈叹气,“我只是觉得老谌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家里早该有个女人。他都四十岁了,现在有孩子都是老来得子你造吗?” “哈哈哈。” “别笑。” 小陈蹭蹭恺悦的肩,压低声音小声问她,“老谌那方面比较憋屈,我跟他这么多年,身边半个女人都没有,好多年没有x生活。” “……” 恺悦难以想象。但事实就是这样。 小陈叹气又说,“他是个特别谨慎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也有点高,虽然他不排斥找女票,但他这种人眼光不低,一般人哪能入他的眼。” 恺悦转过身去背靠着小吧台,似笑非笑的望着小陈:“那你说你家老谌是看上我哪里了?” “这个嘛……” 小陈嘿嘿的笑,那眼神有点污,打量了一下恺悦的身材,“你漂亮,胸大,又嫩,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 恺悦翻白眼,“去死。” 小陈笑了一阵。然后咳咳两声,正经道,“老谌喜欢你没有原因,对的时间对的人,说的就是你。” ………… ………… 谌子慎从会议室出来,是在恺悦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 恺悦也没去打扰他,就在办公室等他。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恺悦看见男人手里挽着外套和一群高管交谈着从会议室那头出来,走到离办公室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他们止步。 谌子慎往这边瞧了一眼,那些人也跟着往这边瞧——恺悦那时正站在那边窗户看书,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谌子慎和高管们交代完最后几句就朝这边走过来了,身后一拨人都在笑。好多年了,老板第一次公开承认自己有女人,不容易。 恺悦看谌子慎金融方面的书,看得半懂,倒也是看进去了的,谌子慎推门进来,恺悦才侧身看相门口。 恺悦合上书,笑着和他一起朝对方走近。 “怎么样,是不是等得无聊?” “没有。” 男人在恺悦面前站了一下,随后又回到办公桌,把外套随手放在桌上,坐进了老板椅里。 恺悦把书放回书柜,走回他身边的时候,他点了根烟,一边滑动鼠标,看电脑屏幕。 恺悦坐在他办公桌上,手指敲了敲,“老谌,你还要弄多久?” 男人抽口烟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电脑,“等等,收个邮件回复完就走。” 恺悦点点头。 男人突然蹙眉,又抬眼看她,“老谌是怎么回事?” 通常他这么叫他爸。 “哈哈。” 恺悦没说什么,起身,走到别处去。 老谌花了几分钟处理了邮件,然后关机,拿起外套搂着恺悦离开了办公室。 “你妈妈现在如何?”进电梯的时间谌子慎问恺悦。 之前恺悦有和他说妈妈生病的事。 恺悦的小手搂着他后腰,他太高了,和他说话得仰着头,“好多了,医生说营养不良。” 谌子慎点点头。 恺悦又补充,“就是胃口不好,不爱吃东西。” 谌子慎没说话,心想你妈不喜欢我,想到我就没胃口吧。 但恺悦又告诉他,“我妈接受你了,今天就是她要见你来着。” 谌子慎咧嘴一笑,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不容易。” 恺悦咯咯地笑,电梯里没人,可以跟他尽情亲热,双手抱着他精瘦的腰身,仰着下巴看他,“我妈也不是铁石心肠。就是担心你比我早死。” “那倒不会。” “我妈还担心你年纪大,脾气古里古怪,怕我驾驭不了你。” “呵呵。” 恺悦亲了他一下,笑到,“你说我驾驭得了你吗?” “床上吗?” “……” ………… ………… 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半了。 在医院停车场停好车,恺悦搂着谌子慎深吻了一阵,私底下,她就喜欢挑/逗他,逗得他一身火,突然就放开他自己开了车门下去。 男人坐在车里眯眼看那娇小的身躯小跑着进了电梯,已经在心里打好主意,就她这种行为,就该好好惩罚一下儿让涨涨记性。 恺悦在电梯里等谌子慎。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男人西装笔挺的进来,恺悦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 他还在扣最后一颗纽扣,看起来正式又严肃。 恺悦心里啧啧,见岳母你很紧张么老谌? 老谌按了电梯。 恺悦扫了老谌一眼,然后自己一个人就呵呵呵的笑起来了。 老谌没理她,不知道这孩子又在心里怎么编排他。 与此同时,病房里,幼琳正在和婆婆聊天。 “一会儿恺悦和那谁来了,你们就回去吧。” 温明珠这么对幼琳说,也看了看一旁坐着看书的霍泽南,“幼琳怀着孩子,家里做了好菜好饭,就回去吃。” 霍泽南抬头,望着母亲笑笑,点头,“行。” 外面有脚步声,随即而来是恺悦的说笑声,“人家有些地方见岳父岳母都是要斟茶下跪的,哈哈,你跪不跪?” 只听那人嗯了一声,回答,“贵,我贵。” 霍泽南笑了,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262.264阿姨,信我,她跟了我亏不了 病房门一开,霍泽南上前,迎上谌子慎温和却深沉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 恺悦看见自己大哥和谌子慎仿佛又回到了她小时候看见的那样,彼此默契十足,亲兄弟一样的亲密,恺悦心里感到高兴。 兜兜转转,对对错错,是是非非,还好,一切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 幼琳坐在婆婆床前,回头看向谌子慎和恺悦,便笑着站起来撄。 谌子慎先和幼琳点了下头,恺悦叫了声嫂子和妈妈,径直就把谌子慎拉到温明珠面前。 女孩儿第一次带男朋友见家长,有点害羞,有点紧张。但谌子慎那温暖的大手被她握着,她就特别踏实和安心偿。 “阿姨。” 谌子慎人特别礼貌,和一般懂礼貌的人比起来,他的一言一行似乎更有教养,谦恭得体,单从这个人的外表,温明珠自然是看得上的。 哎,就是年龄太大了。 换在古代,大了十五岁,都可以当恺悦的爹了。 人家康熙十三岁就有第一个公主了呢。 温明珠内心戏多,在谌子慎躬身喊“阿姨”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多事了。 温明珠看起来还是很虚弱,气色不大好,勉强能撑出个笑脸来看着谌子慎,“坐吧,工作一天也累了。” 说罢看向幼琳和泽南,“有人了,你俩回去吃饭。别饿着大人孩子。” 她主要是觉着有些话想单独和谌子慎谈,幼琳是谌子慎前妻,这比较尴尬,还是支走他俩比较好。 于是霍泽南拉着幼琳,一手拿着幼琳的包,一手揽着幼琳的肩头,对母亲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跟谌子慎一颔首,谌子慎点了下头,看着那夫妻二人离开。 病房里人一少,就显得冷清了不少。 温明珠想单独和谌子慎说两句,就打发恺悦去买点吃的回来。 恺悦不乐意,怕自己一走,妈妈会对老谌提一些难题为难他,撅着小嘴很是不满。 温明珠见恺悦这就开始护短了,后脑勺有点儿冒火,“我说陆恺悦,你是不是怕你妈把他给吃了呀!” 恺悦悻悻的,“那倒没有。”恺悦看了谌子慎一眼,谌子慎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去吧。 恺悦一顾三回头的看她妈,看她男人,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去。 恺悦一走,温明珠就扶着额头叹气,“我养的好女儿,还没嫁人就忘了娘了。” 谌子慎坐下来,唇角微微扬着,修长漂亮的手放在膝盖上,对恺悦母亲说,“不会,她还是向着您的。” 温明珠“哼”了一声,“才怪。” 谌子慎淡淡的笑。 病房里,气氛算是比较好的。 温明珠看着眼前这英俊内秀的男子,便会想起他秀外慧中的母亲,好些年没见着沈君仪了,温明珠忍不住问,“你母亲,近来可好?” 谌子慎坐得端正,点头应一句,“一切都好,劳阿姨惦记了。” 温明珠回忆起以前常和沈君仪一块儿的那些日子,不禁叹气,“岁月催人老,那时候我刚和泽南父亲结婚,你母亲也刚有了你,那在军属院里,就属我俩感情好。” 谌子慎笑,就只是点头。 温明珠又问,“你父亲呢?身体可好?” “跟一些中国老太太老头练太极,挺好的。” “你说当初挣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名利地位那些也不能带棺材里去是不是?” 谌子慎点头。 由始至终,脸上挂着柔和笑意。看着恺悦母亲,恺悦母亲能和他话话家常,挺好。 温明珠倒是喜欢谌子慎这性子,话不多,稳重,恺悦挑男人挑这样的,而不是浮躁的,温明珠觉得也不错。 看外表的话,谌子慎应该是能对女人好的那一种。 说到正题了,温明珠咳咳两声,慈祥却严厉的目光看向谌子慎。 谌子慎面对着长辈,态度也是极其谦虚。 “子慎,阿姨可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跟咱们恺悦好。” 温明珠意味深长看着他,他淡然点点头,“我也没想到。” 谁想得到呢。 温明珠摇摇头,笑着又道,“那天晚上,就是因为恺悦提起你,她才和她父亲一番争吵……” 谌子慎沉默。 他眼中却没有回避,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回应这件事情,他看着恺悦母亲的双眸,道,“我有责任。” 温明珠又摇摇头,“不,不,论责任也不在你。这就是命吧,那么好的一个人,阎王偏要早收他。” “阿姨……” “泽南说,恺悦交给你,我该放心。” 温明珠顿了一下,很正式且郑重的问他,“你能保证对我女儿好吗?” 谌子慎隐隐叹口气,那声音是无奈又宠溺的,“我能不对她好吗,她说了,她没有爸爸了,她哥以后要结婚的,能像父亲一样爱她的,就只剩我了。” 温明珠突然很想哭,抬手捂住了眼睛,片刻后,她洗了吸气笑着点头,“好,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谌子慎便不再多说。 岳母大人也不要八抬大轿娶她的女儿。 不问他要万千身家。 只要一句他对恺悦的承诺。 但谌子慎知道,这样一句承诺,那比他万千身家更重。 他俯身,牢牢握住未来岳母的双手,“阿姨,信我,恺悦跟了我,亏不了。” ………… ………… 此时恺悦已经到了医院外面的小吃街,这街上吃的倒是多,但恺悦看着没胃口,主要是一门心思惦记她男人。 谌子慎那人在外面多老道啊,但她知道,在她妈面前肯定占不了优势,万一她妈诸多要求,岂不是很尴尬? 恺悦担心自己男人在妈妈面前太老实,万一老妈抽风问他要几个亿的聘礼,那她不是很丢人? 恺悦烦躁得很,没心思找地方买饭。 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突然身后有车子在鸣笛。 恺悦停下脚步,往回一看,于是她看见他哥那部蓝色拉轰小跑。 恺悦站在路边,彦均拉开车门下来,“去哪儿?” “妈让我打包点吃的回去。” “病房里没人吗?” “不是还有谌子慎么。” ………… ………… 兄妹二人坐在路边摊,一人一碗加了一份牛肉的牛肉面。 还摆着一袋子刚烤好的羊肉串。 恺悦小时候经常求她哥带她去吃新疆人卖的羊肉串,到家之后满嘴通红,兄妹两人被爸妈罚站。 恺悦还记得,那时候被晾在阳台上,阳台上没坐的,彦均就蹲在地上让恺悦坐他肩膀。 彦均小时候很瘦,恺悦嫌弃他人肉板凳磕人。 “你放心你男人留在咱们那里?不担心咱妈为难他?” 彦均一边把羊肉从竹签上勒下来放在恺悦碗里,一边笑着和恺悦说。 恺悦拿着筷子叹气,“我有什么办法,她非要把我支走。” “那看来凶多吉少。” “你说咱妈会怎么为难他?” “要个十几亿聘礼吧。” “啊?” “骗你的。” 彦均扶了扶眼镜,笑。 恺悦松了口气。 看着哥哥低头吃面,恺悦忍不住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妈一直追问我你在外面谈的那些恋爱是来真的还是玩玩而已。” 彦均笑了一下。摇摇头。 恺悦不懂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恺悦开口,说完又有点后悔。她其实不是很想提到这个话题,不想戳她哥的心窝子。 彦均吃了口面之后抬眼,很淡然的看着恺悦,“执迷不悟可比自欺欺人要好。如果你和叶慕声结婚,你逼自己离开谌子慎,你以后能开心吗?” “那不一样。” “道理都一样。” 彦均低了头,摘下眼镜擦了擦面条腾起的热气,又戴上,“放心,我好好儿的。再不济还得拿人家许樵当兄弟,你看谌子慎,他当初那么爱嫂子,终归也会遇到一个你。” 恺悦没再开腔。 兄妹二人吃完了面,在外面买了些吃的,有菜有肉有米饭,把车停在医院外面,有说有笑的拎着盒子回去。 病房里,谌子慎和温明珠相谈甚欢。 温明珠和谌子慎说起那对双胞胎小时候的囧事,谌子慎还是头一回听说,很感兴趣。 恺悦和彦均到病房的时候,恰好温明珠说到,“恺悦小时候跟他爸去农场玩,农场有口水井,恺悦掉在井里浮着,知道为什么是浮着的吗,因为恺悦穿的太空服啊,哈哈哈!” 彦均在外面听着也乐了,进门就附和了一句,“是啊,都不用担心她淹死,伸手一捞,拎着她衣服帽子就把她捞起来了。” 恺悦老大不满的进来,把吃的放在柜子上,咕哝着说她妈,“见人就说,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谌子慎这才去看来人。 陆彦均对他不怎么感冒,没跟他打招呼,径直走到温明珠跟前,笑道,“妈你还记不记得,恺悦小时候体育考试都不及格的,但是呢,那次在农场,她被狗追跑得那个快!” 温明珠噗嗤就笑出来了,“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恺悦要崩溃了,“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好不好,老提我小时候干嘛!” 恺悦走到谌子慎跟前,“我小时候其实挺淑女的,我妈和我哥是我一生黑。” 谌子慎点点头,“你是挺淑女的。” 恺悦嫣然一笑,转而对哥哥和妈妈说,“听见没,智者见智。” 但是很快,谌子慎又补充了一句,“装得挺好的。” 恺悦:“……” …… …… 有彦均在,温明珠便让恺悦和谌子慎早些离开。 恺悦从早上来了医院就没休息过,是有点累了,离开医院后,让谌子慎送她回自己公寓。 在那二人走后,病房里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护士来给温明珠量了体温,温明珠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输几天营养液就可以出院了。 温明珠酝酿许久,假装很关心儿子最近新交的女朋友,“那个,我听恺悦说,那女孩儿电影学院的哟。” 彦均在一旁用电脑工作,抬眼看了看母亲,嗯了一声,又继续工作。 半晌,温明珠又道,“领回家给我瞅瞅行吧?” “嗯。” “那既然是女朋友,你妈都生病了,也不带来探望一下我?” “……” 彦均骨骼分明的手指停顿在键盘上,在他觉得今晚母亲还有其他话要说的时候,温明珠轻轻叹了口气,对他说,“儿子啊,妈一直有件事情藏在心里头。” 彦均笑着,缓缓靠在了沙发上。 “你上大学的时候,妈收拾你的屋子,看见你那本没有送出去的《你是人间四月天》。” “……” “上面写着:致思琦。” 263.265还好现在不是乱世,还好我爱的人一直在身边 从医院出来,外面下起了雨。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前面亮起了红灯。 谌子慎烟瘾犯了,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摁下车窗,拿烟的手伸出去,毛毛细雨从窗外飘进来。 恺悦本是在看手机,闻到烟味便抬头看他,“你少抽点行不行?” 男人看她一眼,眉宇轻轻蹙起,“就抽这支。” 恺悦把手机塞进包里,叹了口气,凑上去从他手里夺过那支烟,“不许抽了,雨飘进来落在我脸上了。偿” 说完就把烟给他扔掉了。 谌子慎在心里暗骂一句,小娘们小小年纪彪悍得很,那儿学来的? 谌子慎见过谌启良和沈君仪夫妇两个偶尔在家吵架,吵得不厉害,大多都是沈君仪在骂,谌启良不怎么出声。 不知道恺悦再过几年会不会染上家庭主妇身上的悍妇气息,随时随地在家里挽着袖子跟他干一架? 雨越下越大,幸好窗户关上了。 距离恺悦住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恺悦有点累了,仰着脑袋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谌子慎看了她两眼,觉得这孩子体质不行,也没干什么事,在医院折腾一天就累成这样……以后得带着她晨跑才是。 很快就到了恺悦住的地方,谌子慎本打算就在楼下停车看着她上去,但下起雨,他便撑伞下了车去。 恺悦躲在伞下,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往里面走,“谌总,今晚留我这儿吧。” “我回去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你觉得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恺悦故意问。 然后她就意料之外听某人冷哼,“呐,女人问这种问题就不可爱了。” 恺悦撅了下嘴,“我开玩笑的。” 从电梯出来,谌子慎把恺悦送到家门口。 谌子慎看了下时间,还比较早,是可以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再回去的。 可是,恺悦大概是要报仇吧,开了门就挡在门口,“谌总公务繁忙,早点回去吧,我不想耽误你。” 谌子慎忍着忍着忍不住了,一下就笑出来,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记仇的小家伙。” 恺悦笑嘻嘻的,倾身拥抱他,仰着下巴对他说,“进屋坐一会儿,晚上你还要工作,我给你煮杯咖啡。” …… …… 电视屏幕里放着恺悦喜欢的电影,不过今天晚上谌子慎只能陪她看完上半部。 谌子慎坐着,恺悦躺着,头枕着他的腿。 男人的腿硬邦邦的,恺悦枕着不是很舒服,但她喜欢这么枕着他。 “你觉得斯嘉丽爱白瑞德吗?” 恺悦晃着小细腿儿,嘴里嚼着零食,一边盯着电视,一边问谌子慎。 谌子慎手里端着恺悦刚刚给他煮好的南山咖啡,面色淡淡的,低头看她,“女人和男人的观点通常是不一样的,你觉得爱吗?” “爱啊,不然白瑞德强行跟她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早上她怎么会心情那么好,还哼着呢。” “……” 恺悦又叹了口气,“不过白瑞德始终不能给她安全感吧,我觉得,白瑞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恺悦翻了个身爬起来,跪在谌子慎面前,“还好现在不是乱世,还好我爱的人一直在我身边。” 谌子慎心里突然就泛起暖意,握住了恺悦一只手。 恺悦双手抓住他那只漂亮的男人手,低头看着他掌心纠缠的掌纹,“和你谈恋爱真好。” “怎么好?”谌子慎笑。 “反正就是好。” 恺悦跨过去坐在他腿上,从他手里端走了咖啡放在茶几上,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老谌,如果那个时候我追不上你,我放弃你了,后面还会有另外的女人代替我现在在你身边的位置吗?” “想听实话吗?” “还是不要了。” 恺悦瘪瘪嘴,实话通常都不是什么好话,她宁愿不听。 只是觉得庆幸。 那个时候的这个人毫无人情味,除了打击她就是打击她,恺悦觉得自己好强大,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还坚持和他对抗,到最后,是自己胜利了。 恺悦俯身亲他,亲了一下有点不满意,再一次亲上去,这一次,换成深吻。 唇舌纠缠在一起,恺悦感受到男人身体起了变化,空气都变得旖旎温馨起来,恺悦有点忍不住,嗓子都变得沙哑了,“我好想你留下来。” 谌子慎扶着她的腰,“那我留下。” 恺悦却摇头,“但我总不能天天这样,不能太依赖你,不能无时无刻都在需要你,这样你会把我惯坏的。” 恺悦撅着嘴,小手扒拉着他的衣领,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事业型的男人和居家男人不一样的,你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工作上,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女朋友和家人……偏偏我又喜欢你成功男人那副嘴脸……” 恺悦抚了抚男人英俊的脸颊,嘟嘟嘴,“算啦,还是不要天天索取你的身体,怕你肾虚。” 谌子慎听了笑了几声,“我会不会肾虚你不知道?” “哈哈。” 恺悦点点头,“我的确知道……” 那么猛,虚个鬼哦。 玩笑也开过了,恺悦得让他走了。 他手里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的,那么早下班,都把时间花在她身上了。 恺悦觉得自己应该自觉一点,女人撒娇偶尔来一次就够了,太过依赖男人的女人的确是不可爱。 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 恺悦还是舍不得让他走,要是他的手提在这里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在这里办公啊。 谌子慎起身,随手拿起西装外套。 恺悦也站起来,帮着他穿衣服,一边扫他一眼,男人深沉英俊的模样,注视她时专注的目光,在恺悦眼中都是那么性/感。 “别老看我,我受不住你撩。” 恺悦小声嘀咕,心想你再撩我我就不让你走了。?谌子慎穿好衣服,捏捏她的脸蛋儿,“那我走了。” 走呗…… 恺悦心里,不情不愿的。 送他到门口,谌子慎转了个身,笑容温和的看着恺悦,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晚上早点睡,看电影别看太晚。” 恺悦背靠在门框上,眨眨眼,情绪不高。 她就是不想让他走。 但谌子慎真得走,这个时间他的邮箱里估计已经堆了好几份文件了,他得赶在十二点之前处理完发出去。 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时候谈个恋爱也得控制着时间。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 恺悦舍不得他,他看得出来,心里也有不舍。 恺悦那小眼神儿委委屈屈的,他明白,要是自己开口说一声“跟我一起走”,恺悦一定二话不说跟他走了。 恺悦在等他开口,他知道。 谌子慎心里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好笑。这孩子自己说和他一起回去是有多丢人呢,非得他开这口? “我走了,早点睡。” 谌子慎最后说了一遍这话,转身要走,恺悦一下就拉住他的袖子,“老谌,你舍得我么?” “……” 谌子慎眼里全是笑意,看着恺悦。 恺悦靠上来,两只手塞进他的掌心里,脑袋抵着他坚实的胸膛,小声咕哝道,“我和你一起回家,陪你工作吧。” 谌子慎没开腔,但恺悦一抬头就看见他在笑,恺悦脸上红扑扑的,还是轻轻在他耳边说说了句,“我去拿包包,等我啊。” ………… ………… 雨越下越大了。 车子疾驰在深夜的大街上,恺悦坐在谌子慎的车上,已经睡着了。 谌子慎在她身上批了个小毯子。 这孩子刚刚还很开心,怎么突然就睡着了,一个人在很亢奋的时候不是应该没有困意么? 谌子慎还是觉得恺悦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受不得累,得锻炼,得健身。 很快到了公寓地下停车场,车子停好,谌子慎双肘放在方向盘上,静静的看恺悦。 恺悦睡觉的样子很恬静,就跟她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一样,不会乱动,睡姿良好。 谌子慎记得小远睡觉就不老实,那时候小远年纪比较小,偶尔和他睡,一个晚上得醒几次给小远盖被子。 恺悦不会。恺悦靠在他的怀里,软软的一团,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谌子慎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大脑游走在了过去的记忆。他想起自己以前的人生,那时候没有恺悦,那时候的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因为自己,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那时的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恺悦突然睁开眼,和他对视,记忆就此打住,他望着眼前的女孩儿温柔一笑,抬手摸她的脸,“醒了?” “我睡多久了?” “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哦。” 恺悦有点不好意思,掀开小毯子,笑着对老谌说,“走吧,你回去还有得忙呢。” 两人回到家里,恺悦一进门就换上拖鞋,也给谌子慎拿拖鞋。 恺悦把谌子慎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他脚边,“老爷,换鞋吧。” 谌子慎心里高兴,笑着又摸摸她的脑袋。 “你会工作多久?”恺悦和他一起上楼,挽着他的胳膊边走边问。 “一个小时多吧。” “那要不要我等你?” 走到书房门口,两人一起站住。 谌子慎俯身和恺悦接了下吻,然后动作温柔的把她额前发丝拨到耳后,“能睡着就先睡着,睡不着就在房里看电视上网。” 恺悦乖乖点头,“好的老爷。” 老爷笑了一下,“你呀。” ………… ………… 谌子慎处理完公务已经有点晚了,关电脑的时候看了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个时候恺悦应该自己睡了,他想。 从书房出来,谌子慎往卧室去,一路走一路关了身后的灯。 回到卧室,推门看见屋里一片光亮,而床上缩成的那一小团却早就睡着了。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宠溺浅笑,进屋,将门带上。 恺悦刚睡着不久,实在是等他等得太困了。 男人走到床前停了下脚步,缓缓弯腰,双手撑在床边看睡熟了的女孩儿。 女孩儿早就洗过了澡,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一张小脸儿干干净净,这会儿在他的床上占据了小小一丁点的地方。 男人没有吵醒她,花了一点时间洗漱,然后躺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一晚恺悦睡得特别甜,做了个梦,梦里全都是她家的老男人…… 第二天一早,恺悦在某人的亲吻中醒来。 人还没清醒,眼睛还闭着,但老男人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在亲她,她感觉好清晰。 恺悦唇边泛起懒洋洋的微笑,两条细细的手臂圈住谌子慎的脖子,牢牢把他按在自己的胸前。 264.256你别撩我,我经不起你撩 恺悦往前弓了弓身子,直往他怀里去。 清晨窗外透过明亮光线,落在男人光滑结实的背脊上……他搂住了恺悦的腰。 前戏时间足够长,恺悦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正要挺身进去,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 两个人一起往床头看去,是恺悦的手机,恺悦感到有点抱歉,说了句“sorry”赶紧伸手拿过手机接起来。 是彦均打来的,恺悦心想她哥打来的也真是时候偿。 “哥。” 恺悦和谌子慎两个人都停着,相互看着对方,谌子慎甚至已经从她身上下去了,在一旁侧躺着撑着脑袋看她。 “恺悦,起床没有?” 彦均起得早,已经出门了。 “没呢……” “你赶紧起,今天跟我去上海出个差。” “好啊。” “我怎么觉得你声音怪怪的……” “……” “……,恺悦。” 那头,陆彦均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一下,说,“我在机场等你。” 恺悦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边,再次爬到一旁的男人身上,“谌总,继续啊。” 男人一条大长腿伸过去将她身体压住,随之而来是更为热烈的吻。 “爱我吗?”恺悦七荤八素的。 “爱。” “我也爱你。” 恺悦承受着他,男人灼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脖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听他粗哑的嗓音说,“真是,爱到骨头里了……” …… …… 谌子慎送恺悦去机场,车子路过costa,两人下去买咖啡。 两人站在costa外面,一人端着一杯咖啡,谌子慎手里还拿了根烟,而恺悦在吃蛋糕。 恺悦是谌子慎见过最不怕胖的女生,就他公司那些女孩子,都不怎么吃高热量的食物,以小陈为首,保持身材比命重要。 恺悦不是很瘦的女生,该哪儿有肉哪儿有肉,脸上还有婴儿肥,所以看起来比较稚气一些,不会那么干练,哪怕穿着整套职业套装。 不过也挺好,女生丰腴一点好,太瘦就不健康了。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钟头,恺悦一边填肚子一边和谌子慎说话,“谌总,你平时应酬的时候少喝点酒吧,男人年纪大了,还是得爱护爱护自己身体。”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抽了口烟。也喝了口咖啡。就是没说话。 恺悦嘻嘻一笑,抬肘蹭他,“应酬的时候遇到女性合作商或是什么女领导,感觉到了对方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别忘了告诉人家你名草有主儿。” 谌子慎又看了她一眼,又喝了口咖啡。 “今天早上你太用力了,要把我顶到床头柜里去。” 恺悦说完咬了口蛋糕。 她看见谌子慎淡淡一笑。 谌子慎垂烟抽了口烟,缓缓吐着烟圈,然后转头看恺悦,蹙眉道,“别撩我,我经不起你撩。” 恺悦垂眸满意的笑。 末了又抬眸看他,小声问,“跟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开心。” “是不是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 “不要在我的年龄问题上大做文章。” “噢。” 恺悦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走吧谌总。” 谌子慎把纸杯扔掉后,搂着恺悦上车。 很快就到了机场。 恺悦和彦均去上海是要谈生意,今天去了不见得今天回得来,恺悦人还没走就舍不得她家谌总了。 老男人很有魅力,恺悦怕她不在,别的女人会打他主意。 此时彦均等在那里,老远就看见恺悦和她男人一起来了。 彦均对谌子慎不感冒,那也没办法,他是谌子慎的舅子,好歹也要起来打个招呼。 两人相互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谌子慎把恺悦送到就要走了。 谌子慎拍拍恺悦的肩膀,“好好工作,有事给我打电话。” 恺悦乖乖点头,“你注意身体,别太忙了。少喝酒多吃饭。” “知道。” 谌子慎转身离开,恺悦目光不舍。 陆彦均好笑的揽着他妹的肩膀,“行了,别看了,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你不懂热恋中的人,都是非常舍不得对方的。”恺悦很认真。 “是吗?” 彦均挑了挑眉,又道,“今早我打给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 恺悦的脸一下就红了,彦均呵呵的直笑,搂着恺悦去安检,打趣道,“看来我很快要当舅舅了。” “那倒不会。” “没打算尽快结婚?” “等等吧,等公司稳定一些再说这个事情。” 而且谌子慎今年也很忙,他应该没有结婚的计划。 结婚是一件神圣严肃的事情,谌子慎那么谨慎的人,哪能说结就结? 也好。 恺悦觉得自己也没有做好生孩子当人-妻子的准备,现在这样和谌总谈谈恋爱也不错。 “那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当伴娘吗?”恺悦开他哥玩笑。 彦均瞪她,“你是不是想死!” “哈哈哈!” “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找一帮朋友把你男人往死里整,让他洞不了房。” “……” …… …… 温明珠是在恺悦和彦均出差的第二天出院的,幼琳和霍泽南送她回家。 夫妻二人在陆家吃了顿饭,陪了温明珠一天,晚上才回去的。 姚萌萌突然办了离职手续,这个事情霍泽南感到意外,在幼琳面前提了一句。 “没有通过我,直接走的人事部,我觉得奇怪。” “哦。” 幼琳看着车窗外,心里有些起伏。 她没有和霍泽南说姚萌萌找过她,有些事情她觉得没必要再说。 姚萌萌本来就该走的,她留这儿自己不痛快,也给霍泽南添了不少麻烦。 霍泽南开着车,回头看了一眼幼琳的后脑勺,伸手挠了挠她的后脑勺。 幼琳回头看着他,“讨厌!” 他笑,清了下嗓子,拉住幼琳一只手,“在想什么?” “在想宝宝的名字。” “上次我说的霍骧……” “你滚!” “你是不是理解错误?骧啊,马字旁那个骧,骧腾那个骧……你以为是什么?” “……” 幼琳好尴尬。瞬间觉得自己好没文化。 霍泽南看着幼琳大红脸,爽朗笑了两声,“男孩子叫这个名字不是挺好?” 幼琳眨眨眼,“那女孩子呢?” “霍珩。” “哦……” 幼琳还是觉得自己没文化。 霍泽南把她的手拿到嘴边一吻,“王字旁的珩。” 顿了一下,问幼琳,“你当时学跳舞是因为文化成绩挺差吧?” “霍泽南你看不起我!”幼琳心里急。 “那倒没有。” “我文化成绩是挺差,但我还是上大学了啊。”据理力争。 “噢。” 霍泽南唇角带着笑,过了好一会儿,道,“小远挺可怜的。” “……” “起名字的时候挺随便的吧?” “霍泽南!” “老婆?” “你今晚自己睡!” …… …… 夫妻两人到家,一前一后进家门。 幼琳走前面,很明显是不想理某人,在楼下和容婶一起带锦年的童伟英拉住后面的霍泽南,“幼琳怎么了?” 霍泽南只是笑,“她在生气。” 童伟英撇撇嘴,“她生气你笑什么?” 霍泽南摇摇头,叹气,双手插在裤兜里,“偶尔生气也挺可爱。” “……” 童伟英在心里翻白眼,心说泽南好肉麻。 “姑姑,我先上楼。” 霍泽南走了,童伟英走过去问容婶,“泽南经常惹幼琳生气吗?” “他故意的,这人有病,媳妇儿生气了又去哄,肉麻死了。” 容婶摆摆脑袋,憋嘴又道,“年轻人把这当成调!情?” 童伟英一愣,然后捂嘴直笑,“可能是哦。” 楼上,幼琳房间。 幼琳在换衣服,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幼琳没回头,知道是那人进来了。 “咳咳。” 男人在背后轻咳两声,幼琳不理,换好衣服就往更衣室走。 男人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笑着哄到,“你有文化,你最有文化,我错了。” 265.257受尽男人宠爱,无论年轻还是苍老 幼琳换好了衣服,背对着霍泽南不想理他,霍泽南笑着伸手去挠她痒痒,幼琳咯咯直笑。 “还生气么?” 霍泽南双手自身后抚上幼琳微微隆起的腹部,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耐心哄她。 幼琳低着头,视线落在他骨骼分明的大手上撄。 幼琳唇角泛起弧度,过了许久,她微微偏过头来,“霍珩也蛮好听的。” 霍泽南扬起眉,模样有些洋洋自得,“嗯,我查字典查了好久。” 说着就要凑过去亲幼琳的嘴巴,幼琳一只手挡住他,不给他亲。 霍泽南偏要亲她,满心不甘,幼琳被他弄得周身起火,就是不让他得逞偿。 这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整齐的中山装,眉心皱起看着房里嬉闹的两个人,心说大白天搞什么,要亲热也不知道关门,一会儿给孩子看了像什么话! “咳咳。” 那人忍不住咳嗽两声,打断了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霍泽南和幼琳一起转过头来,这就看见父亲负手站在门口。 幼琳脸皮薄,叫了一声爸爸,就赶紧推开霍泽南从屋里出去了。 霍泽南看着幼琳离开,这才问父亲,“爸,找我有事吗?” “你们两个不知道关门啊!”?霍舒城嗔怪一句,霍泽南也只是笑笑。 不过看儿子儿媳感情这么好,霍舒城心头倒是欣慰且满意的。 霍舒城站在儿子面前,酝酿了好久才问,“你妈今天出院了,身体恢复好了没有?” 霍泽南抬手揽着比自己低了半个脑袋的父亲,压低了嗓音,“想关心人家就自己打电话去关心啊,你问我做什么?”?“……” 霍舒城看了儿子一眼,片刻后道,“我这不是怕幼琳她妈吃醋么,你叔叔走了,我这个前夫虽然是前夫,偶尔关心关心还是可以的。” 霍泽南呵呵的笑,点点。是这个理。 顿了顿,霍舒城又说,“我也想抽个时间去看看你妈,你哪天问问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她那里都方便,你什么时候想去都成。” 霍泽南早就没有要自己父母重修旧好的念头,但他想父亲偶尔过去看望一下母亲也是不错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你跟你妈说一声。” 霍舒城说完就背着手出了儿子的房间,走到门口没忘了提醒,“别让幼琳知道,一会儿幼琳告诉她妈了可就不得了,烦人!” 霍泽南低头点了根烟,望着父亲无奈的笑,“知道了。” 的确是挺烦人的,幼琳她妈上了点年纪成天跟个怨妇似的,情绪忽上忽下叫人难以琢磨,用男人的话来说就是作。 隔天下午,霍舒城借口出门去钓鱼,让司机把他送到了陆家。 彼时温明珠正在花园里浇花,霍舒城来了,由佣人带着走到了她的身后,她是看见地上的人影才知道人来了的。 温明珠和霍舒城三十几年前算是家族联姻,但彼此不是没有感情。 温明珠长得漂亮,出身好,有学识,个人涵养也很好,这样的女人要爱上她不是难事。 那时候霍舒城是爱她的,部队里的日子那么枯燥,但只要一想起回家就能见到她,枯燥的日子也显得没那么枯燥了。 郑荟如的出现,让他犯了好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那样的错误事过之后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所以当温明珠心平气和的跟他提出离婚,他接受。 那时候他和郑荟如的感情还没那么深,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想再辜负另一个,况且她已经怀着他的孩子了。 那个孩子就是静文,郑荟如怀着静文的那一年,就是她嫁给霍舒城的那一年。 从此她成了霍家的女主人,而温明珠,孑然一身回到温家,重新进入崇达开始工作。 不久之后,陆德昭辗转认识了温明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她从没想过此生还会有男人对自己如此情深,被男人辜负过,她甚至在短时间内不想再开始另一段关系,但陆德昭是她的救赎,是他让她相信,她失去了一段婚姻,还有人会给她另一端更美好的婚姻。 后来他们结婚,后来他们有了两个孩子,温明珠这一生受尽男人宠爱,无论她年轻还是苍老,她都是那个男人心里的公主。 如今霍舒城站在她面前,在他的视线里,她还跟初次见面时一样漂亮,优雅,霍舒城望着她微微一笑,一如当年在温家院子里第一次见她,英俊,儒雅,只不过当年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如今,眼角早已长满细纹,甚至两鬓都已经花白了。 “你气色不错。” 霍舒城走上去,和她并排站着,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又看向花圃里郁郁葱葱的植物。 温明珠脸上挂着笑意,叹了口气,“儿子女儿天天盯着我吃这个吃那个,过段时间,我看我不仅是气色不错,身材还会非常不错。” 温明珠觉得自己会被彦均和恺悦养胖的,最近吃了不少滋补的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老是老了点,她还是爱美的,不想发福。 霍舒城看草地上还放着一个洒水壶,顺手拿起来,和温明珠一起浇花,“儿子女儿惦记你,这是福——你看我们家,除了泽南和幼琳偶尔关心关心我,其他几个哪儿会来嘘寒问暖?!” 霍舒城说着就有点上火。 思琦自从和许樵结婚,回家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静文呢,原本回家的时候就少,现在跟乔止非在外面同居了,成天顾着谈情说爱,就更不回家了。 好在他英明,旁敲侧击弄得泽南一家几口回了家,不然他们那幢房子真是不知道多冷清! ---题外话---我完结之前还是得交代交代爸爸妈妈们,这个月就完结,么么哒~ 266.258一个成熟男人对一个小女孩深沉的爱 温明珠也只是笑了笑。 二人站在春末夏初和煦的阳光底下,不时说两句话,如今当不成夫妻,也可成为相谈甚欢的朋友。 温明珠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她对霍舒城说,“我一姐妹,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说是大学里的教授,离了婚,妻子和孩子在国外生活……” 霍舒城认认真真听着,却见温明珠皱了下眉,然后她问,“你说我去不去认识一下啊?” 霍舒城脸上泛着温和笑意,嗯了一声,“去啊。偿” 温明珠眉心依旧是拧着,叹了口气,又道,“算了,我眼光还挺高的,肯定看不上人家。” 再好的人,可能她都看不上吧撄。 霍舒城了解这个女人,她长情,她念旧情,老陆这才走几个月呢,她怎么可能再跟别的男人重组家庭? 并且,以霍舒城对温明珠的了解,别说老陆才走几个月,就是再过个三五年,她也没有那种心思。 如今儿女都这么大了,一个个的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不图什么,就是孩子们偶尔回家陪一陪她,她就不会觉得孤单,哪里还需要再找个男人呢。 霍舒城心里一片唏嘘。 “没人比得上老陆。”霍舒城眼睛看着前方花圃,由衷的说了这句话。 温明珠笑着看他,想起老陆的时候心里酸酸涩涩的,但他人一提起老陆的好,温明珠又觉得特别甜,特别幸福。 有一种爱,可能,就是一直留在心里永远挂念的吧。 “留这儿吃晚饭吗?”温明珠问霍舒城。 “可以的。” 朋友间,留下吃个饭是正常,但是温明珠顾忌霍家还有个郑荟如,不方便的话,她也不勉强。 温明珠好些年没有和霍舒城一张桌子吃过饭了,这几年,也就泽南和幼琳举行婚礼的时候吃过,其他时候都没机会。 而且好多时候温明珠老看霍舒城不顺眼,觉得这男人上了点年纪就特别轴,不好相处,也就懒得理他。 上次因为乔止非的事情和他吵那一架,过后温明珠想起来也觉得没那必要,都这岁数了,凡事心平气和才是最好。 温明珠想起郑荟如对她说,说老霍现在还惦记她。 “离婚的时候,你后悔吗?” 事到如今,再提起往事,温明珠也是心如明镜,淡然如水。她给霍舒城斟了一小杯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二人举杯,碰了一下。 霍舒城喝了口酒,拿筷子吃小菜,笑着回答她,“怎么不后悔,那时候泽南才多大?大人的错,直接导致泽南从小就不能在父母的共同陪伴下成长,后来好长一段日子,离婚再婚,人是不着家的,常年在部队留着,不知道的以为我多拼命,也就自己清楚,那是理亏。” 温明珠淡淡微笑,垂眼浅酌。 “我很爱泽南。”霍舒城说。 温明珠点点头,她知道的。 霍舒城对儿子过分归过分,独断归独断,但不能否认的时候,他这个父亲还是做得十分称职的。 “你和老陆结婚的时候,我嫉妒。”霍舒城说着自己就笑了,拿起分酒器给自己倒酒。 也就那时候嫉妒,再后来,所谓日久生情,他和郑荟如有了感情,才渐渐对温明珠淡了。 温明珠喝酒喝得一脸红扑扑的,六十来岁的年纪了,笑起来甚是可爱。 她给老霍夹菜,诚实的看着他,“可你和郑荟如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嫉妒。” 霍舒城点头,吃菜。 温明珠夹起一片凉拌笋尖,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久,才把笋尖送进嘴里。 “挺恨的,那时候。” 温明珠说起这些,早已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但霍舒城听着,心里难免疼痛。 几十年前辜负过的人,几十年后,还会为当年的辜负而愧疚。 “明珠。”霍舒城放下筷子。 “嗯?” 温明珠喜好喝点小酒,眼下,喝得高兴了,眼里微醺,心情是极好的。 霍舒城对她说,“人走了,在心里记挂就行了。未来还有那么长,找个好男人,别让自己孤孤单单。我会心疼。” 温明珠眼中泛起雾气,没一会儿,眼周就红了。 她挑着眉梢,抑制着内心酸涩,摇摇头,对霍舒城说,“不了。” “孩子们会心疼。” “有你们心疼,有你们陪,我哪里还会孤孤单单?” 温明珠笑着给霍舒城夹菜,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 …… 浦东国际机场。 恺悦低头玩手机,耳朵上插着耳机,在听音乐。 彦均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上,此时在接电话。 彦均自从接任爸爸的董事长职务之后,除了睡觉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忙忙忙。 有时候恺悦也挺心疼她哥的,这几个月他都瘦了,肉掉了,也不知道腹肌消了没有,胸肌还有没有? 彦均接电话的时候,恺悦在跟妈妈聊微信。 恺悦告诉妈妈今天中午她和哥哥就要回家,让妈妈准备一些好吃的在家等着他们。 “哥,妈问你想吃什么菜?” 恺悦蹭了一下还在讲电话的彦均,彦均没顾得上看她,就说了一句“我都好”。 于是恺悦告诉妈妈,“我哥说他想吃红烧肉清蒸鲫鱼宫保鸡丁梅菜扣肉糖醋排骨。” 恺悦给妈妈列了一大堆菜单。 然后妈妈回了她一个笑脸,跟着又回一句,“是哥哥想吃还是妹妹想吃啊?” 恺悦想到妈妈鄙视的表情,心里乐呵呵的,回妈妈,“我们都想吃。” 8:40,恺悦和彦均一起安检。 恺悦挽着哥哥的手臂,哥哥推着两人的行李,兄妹两人感情很好,颜值也高,走到哪里都惹人注意。 恺悦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她睡觉的时候,彦均给她盖上了小毯子,怕她着凉。 飞行时长一个半小时,很快的,飞机在机场降落。 兄妹二人从机场出来,上了公司的车,这个时候,已经11:20了。 恺悦下飞机后收到谌子慎的消息,问她安全到了吗。 恺悦回了个表情,然后说,亲爱的,我已经到了。 谌子慎回了个“ok”,之后就没空再理她。 上午他都很忙的,不是在谈生意就是在开会,恺悦猜他这会儿应该在会议室里挽着袖子指点江山吧。 彦均的行程比较紧,中午和恺悦回家陪妈妈吃过饭之后下午要去一场招标会,本来是打算带恺悦去的,想着恺悦刚坐了飞机,女生娇气一点,会累,彦均便让她留在家里陪妈妈。 吃饭的时候,彦均和妈妈都给恺悦夹菜,让恺悦多吃,恺悦很少在家,要吃到妈妈做的菜是不容易的。 彦均说,“恺悦现在和老谌在一起,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做的饭好吃是不是?” 恺悦嘴里包着米饭,没好气的看她哥一眼,“乱讲,没和老谌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在外面住啊,我想独立一点,以后要嫁人,要生孩子要当妈的,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怎么能锻炼自己!” 彦均笑起来。 这家伙说得好有道理,他都不好反驳她了。 温明珠也没反对恺悦和谌子慎结婚之前经常一起过夜,这年头的年轻男女都这样,她不是什么守旧的人,非要自己女儿洞房花烛之前还那么纯洁,但她有一个要求,“没计划结婚的时候,你们两个要注意一点,临时有了孩子打乱计划挺麻烦的,尤其谌子慎一年到头忙成那样。” 恺悦只管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这样的话从妈妈嘴里说出来,恺悦觉得好难为情,脸上一层薄薄的红。 彦均又给恺悦夹了个大鸡腿,恺悦有点恼,“我不想吃。” “让你多吃点肉。” “不喜欢吃鸡腿啦,我要吃糖醋排骨。” 恺悦说到“糖醋排骨”的时候,心口一顿,微微钝痛,把鸡腿塞进彦均碗里的动作也都慢了下来。 彦均默了一下。 温明珠也默了一下。 三个人,彼此没看彼此,彼此的心中,都在记挂着另一个人。 也不过几秒钟,然后恺悦笑起来,对温明珠说,“还是爸爸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妈妈做的好吃,老谌做的好吃,可都比不上爸爸。” 恺悦能坦坦荡荡说到爸爸,想必,她心里那道坎早就过去了。 彦均也笑,随手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恺悦碗里,“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温明珠背着儿女擦了下眼角,然后咳咳两声,“是啊,你老妈我肯下厨给你做你就该偷着乐了。” “知道了知道了。” 恺悦放下筷子,走到哥哥和妈妈位置的中间,张开双臂搂住他们俩的脖子,双眼泛着红,却是笑着说的,“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这样,爸爸才会安安心心。” …… …… 在家里吃过饭,彦均陪着温明珠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到了时间司机就来接他了。 站在门口看着儿子上车,等那车开走之后,温明珠才进屋,上楼去准备午睡。 到了二楼,路过女儿的房间,温明珠停下脚步。 推门一看,便瞧见恺悦趴在床上在玩手机。 “恺悦。”温明珠叫女儿。 恺悦翘着腿儿转了下头,笑眯眯的看向门口,“妈妈。” “还没睡呢?” “我跟老谌聊会儿。” “他有空吗?” “不怎么有空,一会儿就要忙了,就聊几句。” 恺悦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笑着拍拍旁边,“妈妈,你要和我一起午睡么?” 温明珠走进了屋,“行啊,我还真是好久没有跟女儿一起睡了。” “哈哈。” 待妈妈走过来坐下,恺悦一下抱住妈妈,深深吸了一口妈妈身上淡淡的香味,恺悦撒起了娇,“小时候最喜欢吻着妈妈的味道睡觉了。” 可是爸爸好霸道的,一个月就同意把妈妈让给她一两次,真的好小气。 恺悦想起爸爸妈妈这一生都是那么恩爱的样子,很羡慕,也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和谌子慎也会向他们一样。 温明珠在女儿的床上睡下来,恺悦侧着身子抱着她的胳膊,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睡着了。 恺悦没再管手机,在恺悦睡着之后,谌子慎在那头发来一条消息:出差累了就在家里休息,也好陪陪你妈。不用管我。 简单的两句话,温明珠看了,却是那么踏实。 谌子慎和恺悦聊天记录,当妈妈的自然有好奇心,浏览了一遍,两人聊得不多,通篇没有你爱我,我爱你,花言巧语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成熟男人对一个小女孩的关怀,体贴,包容,谅解,以及深沉的爱。 温明珠终于懂得泽南对她说的那句,来自恺悦的原话,亦师亦友亦长者。 …… …… 下午四点。 恺悦一觉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 估计是下楼去准备今晚的晚餐了吧,儿子女儿在家的时候,饭菜大多都是温明珠亲自做的。 恺悦伸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翻开微信,看到谌子慎发过来的最后一条。 唇角微微扬起,在床上滚了一个圈,然后趴着,开始慢悠悠的打字。 “晚上也不用管你吗?” 267.269晚上有应酬,结束会很晚 恺悦身上穿着吊带衫和棉质短裤,趴在床上,两条细长腿交叉翘在半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在等某人回消息。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某人没有回复。 恺悦撅了噘嘴,心想他们家老谌现在又在忙吧撄。 恺悦从床上下来,两只脚塞进拖鞋打算下楼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老谌回的。 “晚上有应酬,结束会很晚。” 老谌经常都有应酬,有酒局,有牌局,好多大生意都是在酒局牌局上谈成的。 恺悦能想象谌子慎挽着袖子一手拿烟跟人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画面,成熟,内秀,又不失幽默风趣。 以前谌家得势的时候,谌子慎在国内做生意,那些人际关系都有他爸帮他铺陈,后来谌家出事了,以前那些关系网该散的也都散了,这几年,他一个人撑起一家大公司,一个人重新布局,他有多累压力有多大,恺悦都是知道的偿。 恺悦会非常心疼她家的老男人。 老男人四十岁了,过个一两年跟她结婚,再要个孩子,那可就是老来得子…… 恺悦叹了口气,回他:少抽烟少喝酒,注意身体。 谌子慎这次秒回:听你的。 恺悦心里甜丝丝的,感觉到了被人重视的滋味。 从楼上下去,走到楼梯上就看见妈妈在跟家里的佣人交谈,说今晚要做哪几道菜。 佣人在那头听着,然后对她说,“太太,就您和小姐两个人,少做些菜吧。吃不完多浪费啊。” 恺悦看见妈妈脸上宠溺的笑,“女儿在家高兴嘛,一会儿我们娘儿俩还喝点小酒,菜要多做些才好。” 佣人笑着无奈摇头。 佣人觉得太太实在是个可爱的妇人,跟女儿两个人在家,还喝点小酒。 家里的葡萄酒,是太太闲暇的时候叫人空运回来上好的葡萄自己酿的,佣人喝过,觉得比外面的高档葡萄酒要好喝得多。 也难怪那时候先生在家每晚睡前都要喝一杯,不仅是觉得自己太太酿的酒好,更是因为那酒确实是好喝。 恺悦和彦均也都爱喝妈妈酿的酒,恺悦打算让妈妈找个好一点的瓶子,给老谌也装一点,让老谌尝尝未来岳母酿的好酒。 吃饭的时候,恺悦和妈妈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 家里人少,虽然冷清了些,但母女二人在一起还是很温馨的。 恺悦几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有点红了,但不至于醉,恺悦问妈妈,“家里最近还有人来打搅您么?” “没有。一方面你哥交代过了门禁,那些人来不了,再有就是,他们也疲了,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处。” 温明珠说着一笑,“不过昨天你霍伯父倒是来看过我。” 恺悦听了,眼里透着点点精明的光,意味深长的,“是吗……” 温明珠给女儿夹菜,哼了一声,“别瞎想。” “妈妈,你说霍伯父是不是还对你余情未了啊?” “没有。” 温明珠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他就是来陪陪我,和我聊会儿天。他跟静文思琦她们妈妈感情挺好的,哪儿能对我余情未了。” 温明珠想,哪怕是有,也只能放在心里最最隐秘的位置吧。 温明珠还是了解霍舒城这个人的性情,他背叛过女人一次,不可能来二次,年轻时候犯过的错,他不会再犯。 和郑荟如已经那么多年夫妻了,不管那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他都会陪她完好度过余生。 再说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子女孝顺,儿孙满堂就是福气,哪儿还去惦记情啊爱的。 霍舒城可能还爱着温明珠,但温明珠不会去确认,没有意义的事,过于纠结只会更尴尬。 人到老年,多一个知己,反而倒是好事。 温明珠也怕霍舒城常来的话会惹得郑荟如不高兴,霍舒城倒是豁达,懒得去想那么多,自己交个朋友还没有自由了? 霍舒城对郑荟如很好,晚上会陪她去跟大院里的那些夫人打牌,偶尔也会带她去旅游,他还是爱她的,还是宠着她的。 对郑荟如爱,对温明珠也是爱。 但人活一世,鱼和熊掌哪能兼得,霍舒城能很好地处理好这些事情,毕竟那么大一个家在那里,到了这个岁数还犯错,泽南会看不起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哎,妈啊,要是郑荟如哪天不在了,估计我霍伯伯就会来找你了。”恺悦一本正经的说道。 温明珠笑了一下,对她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们都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做朋友好过做夫妻。” “是因为你很爱很爱爸爸,对么?” 温明珠想了一下。 “可能是吧。” 恺悦再次笑起来,“所以关阿姨给您介绍对象,您嘴上答应得好听,其实就是敷衍人家。” 温明珠答,“总不能扫了人家的兴。去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挺好的。” “那倒是。” 恺悦也觉得妈妈该出去多交些朋友。 这几年,妈妈的好些关系亲密的朋友都移民了,有的去澳洲,有的去瑞士,有的去新西兰。 爸爸过世之后,恺悦在新西兰的小姨也让妈妈移民过去,说那边少污染,适合养老。但妈妈舍不得恺悦和彦均,就一直留在国内。 恺悦又给妈妈倒了杯酒,笑嘿嘿的哄着她,“妈妈,今晚我们多喝点,喝醉了让哥回来伺候伺候我们。” 温明珠答得干脆,“好呀。” ---题外话---今天争取多更点~ 268.270谌子慎旁边坐着个挣快钱的女大学生 恺悦昨晚和妈妈一起喝得多了点,早上起来头疼。 在家里吃过早餐再去公司的,坐在副驾上,一路都在发呆,看着窗外。 彦均看她状态不大好,问她有没有事,恺悦说头疼,彦均在路上找了家药店,给她买了药。 “你们两个趁我不在就在家里乱来,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彦均拿热水给恺悦吃药,皱眉说她。 恺悦吞下了药片,望着哥哥笑了笑,“也没喝多少……偿” 500毫升的瓶子,喝了有两瓶吧。 葡萄酒喝着好喝,后劲儿足,恺悦和妈妈都喝醉了,彦均回家看她俩在客厅嘻嘻哈哈的,满嘴醉话,简直受不了。 “昨晚我跟朋友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碰到谌子慎。” 彦均启动了车子,对恺悦说。 恺悦抬了下头,“他有应酬。” 彦均嗯了一声,“跟工商ju那几个人在一起,” 停了停,又说,“叫了女人。” “……” 恺悦怔了怔,彦均的话叫她皱起眉头。 彦均又道,“这种事也正常。” 正常屁咧。 恺悦心头极其不舒服,难以想象谌子慎身边坐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是个什么概念。 那女的坐他腿上了吗?摸他了吗? 恺悦不能淡定。 昨晚谌子慎说他有应酬,她就没去找他,他会不会喝大了跟外面的女的睡了? 搞不好他没喝大也跟那女的睡了? 彦均看妹妹,见她一脸焦虑,忍不住笑,“你这么不信他?” “你要不跟我说这些我会这样吗?” “我知情不报你不会揍我吗?” “……” 恺悦心想,你只需要汇报好的就行了…… 恺悦也不是不相信她家老谌,但是捧场做戏这种事情……她心里好烦。 车子在陆氏门口停下,恺悦先开门下去,彦均再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 恺悦一个早上都在揣摩该如何委婉的和谌子慎说这件事,要是太怀疑,又显得自己心眼太小。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端,昨晚应酬到半夜的谌子慎已经坐在了办公室的位置上。 昨晚跟工商的人谈事情,那几个人有那种喜好,要叫女人,谌子慎负责给钱就对了。 c大的女学生,清一色的二十出头,青涩稚嫩,讨好起男人来倒是颇有手段。谌子慎看到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干的女学生,心里挺复杂的。 恺悦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被保护得很好,富养的女生有个好处,在思想上总要阳光健康些。 并且谌子慎所了解的恺悦,大学时代也是穿的一身廉价,不然孙翔宇那个渣男又怎会暴露本性。 陈露露给老板煮了杯咖啡端进来,托盘上还放着个加热的三明治。 老板昨晚凌晨两点多回去,今天早上六点钟又起来晨跑,八点半准时到公司。 老板每天都这样,不管工作到多晚,第二天都会很早到公司,很是自律。 “老板,dg公司的劳伦斯今天上午十点半的飞机,您要一起去接机吗?” 陈露露问。 谌子慎喝了口咖啡,眼睛盯着手里报表,“去,有诚意一点是好事。” “好的。” “吃饭的地方定了吗?” “定了。” “定的哪里?” 陈露露刚要说就被他打断,“改了,去紫藤路那家私房菜馆。” “……” 陈露露有点无语。 老板您到底是接待贵宾为重还是谈恋爱为重啊。 紫藤路在陆氏附近,而那间私房菜馆是恺悦最喜欢去的。 “好的老板。” 陈露露走后,谌子慎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昨晚他酒喝得不多,人很清醒,当那个女孩试图坐在他身上取悦他的时候,他笑着轻轻挡开了她的行为,对她说,“我最近肾不大好。” 那女孩脸上一僵,有点尴尬,又有点同情这位老板,这么年轻肾就不好了…… 坐在谌子慎对面的丁局长哈哈大笑,一边搂着女人浑身乱摸,一边说谌子慎,“谌总是哪个女人让你搞坏了肾啊?” 谌子慎只是笑。 其余几位也跟着笑,被称为王部长的肥头大耳的老男人一双肥腻的手捏着坐在他身上小姑娘的胸,笑起来露出满口金牙,“男人的肾要爱惜点用,谌总你今年才几岁,这就玩坏了,以后可怎么过哟。” 谌子慎点点头,笑着拿起酒杯敬几位,“我活该。” 这会儿坐在办公室里,想起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就觉得胸口闷,给恺悦知道昨晚他去“喝花酒”,搞不好一生气就好长时间不给他碰。 昨晚在酒楼遇上恺悦他哥,当时服务员从外面进来送菜,门开着,她哥跟几个朋友从走廊上经过,恰好看见他身边坐着个一看就是出来挣快钱的女大学生,当时她哥就乐了。 谌子慎不知道他那个舅子会在恺悦面前如何编排他,就算不加油添醋,实话实说这件事也比较严重。 谌子慎叼着烟睁开眼,没忍住笑了一下。他舅子昨晚那个乐呵的眼神,是男人都懂的。 谌子慎笑着摁了摁眉心,又拿起报表,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 …… 中午,恺悦和几位同事家去了私房菜馆。 这间菜馆挺出名的,老招牌,开了好几十年了,祖祖辈辈都精研菜谱,除了vip,其他人来吃饭都得提前预定。 恺悦和同事一共四个人,就没要包厢,在楼下大厅要了个靠窗的卡座。 刚一坐下来就看见外面挺好一辆路虎揽胜,恺悦目光顿了一下,于是看见那个长得还算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269.271老板的脸要多阴森有多阴森 恺悦也没想到,时隔几年,她会再见到孙翔宇。 那个时候,孙翔宇是他们系的系草,成绩好,长得帅,还打得一手好篮球。 女生们都喜欢这样的男生。 恺悦在那之前没开窍,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孙翔宇追她追好久了,本就有好感,再加上感动,顺理成章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孙翔宇不知道恺悦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陆氏董事长,一开始喜欢她是真的,但最终抵不过现实的残忍也是真的撄。 在不知道恺悦的身家的时候,孙翔宇向现实低头了,为了名利,为了未来的前途,他选择了富家女,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富家女一直在他身边。 后来孙翔宇很不甘心偿。 他是很喜欢恺悦的,恺悦漂亮,身材好,个性也好,如果不是诱惑在前,他大概是会娶她。 后来孙翔宇仗着女朋友家的关系,开了现在这家电商公司,还算做得风生水起,过不了多久,就要和未婚妻结婚了…… 可是他又遇到了恺悦。 孙翔宇从路虎揽胜上下来,刚锁了车,一抬头要往私房菜馆里面走,透过玻璃窗,他看见恺悦,目光和恺悦撞在一起。 三年多前天闹了笑话,也是在餐厅,他对恺悦说了无情的话,和恺悦分手。 也就是那个时候,孙翔宇才知道恺悦是陆氏的太子女。 当时孙翔宇的情绪很复杂,觉得自己有眼无珠,也觉得在恺悦面前丢了人,他口口声声指着身旁的女孩儿对恺悦说,和她结婚,她爸会拿钱给他们两个开公司,殊不知恺悦在心里冷笑,那样的公司,她陆恺悦只要想要,她父亲和哥哥可以给她一百个一千个,她只是不屑。 孙翔宇不知道,其实那天之后的很久,恺悦不恨他,恺悦反而感谢他,要不是在他那儿受了委屈,谌子慎怎么会叫小陈下来给她解围?要不是那一次的偶遇,恺悦也不知道她有一天会爱上这么一个值得自己费心去爱的男人。 恺悦手里拿着筷子,淡然的和外面的孙翔宇对视,良久,她收回目光。 孙翔宇在恺悦把视线转开后,从外面进来,往恺悦这个方向走。 三年多过去了,那个女孩儿有了不小变化。 三年前的恺悦,清汤挂面头,清纯漂亮。三年后的恺悦,头发烫成微卷,穿着白衬衫包臀裙,画了精致的妆容,唇红齿白,清纯漂亮还在,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她和人吃饭交谈的时候,声音清脆软糯,在男人耳朵里是极其好听的。 孙翔宇站在恺悦一米开外的地方,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深思,他开口叫恺悦。 恺悦和同事的交谈被打断,几个人一起看向声音来源。 孙翔宇望着恺悦一笑,如沐春风一般好看,可现在的恺悦,再也不会为这笑容着迷。 恺悦缓缓站起来,礼貌的微笑,和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孙翔宇看了看恺悦的同事,看所有人脖子上都挂着陆氏的工作牌,又把视线移到恺悦脸上,“跟同事吃饭?” 恺悦笑着点头。 是同事。也是她的下属。 但说起来,这几个人她部门里的人,也都是她的老师。恺悦回陆氏的时候什么门路都摸不清,是这些老师教的她。 “你呢?你怎么也来这儿?”恺悦问。 “出名呗。” 孙翔宇笑。 恺悦也笑。 旁边坐着的几个同事都安静下来,闭上嘴巴吃菜,比较识趣。 “约了一个客户谈事情,就约在这儿。” “这样啊。那我就不叫你一起吃了。” 恺悦说了场面话,实际上卡座也坐不下第五个人了。 孙翔宇看了看时间,客户约的十二点半,他来早了。 孙翔宇还想和恺悦多说会儿话,至少,也可以问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他从容的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恺悦,“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空的话,可以约着喝杯咖啡。” “好。” 恺悦接过去。 虽然不是很想要,处于礼貌,还是拿着吧。 两个人这么站着,恺悦却无话了。她并没有觉得他们还能聊得更熟络。 孙翔宇似乎也在等恺悦同他交换名片,但恺悦并没有那个意思,这就让孙翔宇有点尴尬。 恺悦不是故意要他尴尬,只是她真的觉得以后可能联系不多。没必要也给他留名片。 而且恺悦陆氏副总的头衔…… 恺悦把孙翔宇的名片攥在手里,笑着对孙翔宇说,“那改天有空再联系。” 孙翔宇心里难免失落,恺悦是真的不想给他名片。 也罢,男人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行,那我先上楼去。” “好,回见。” 看着孙翔宇往电梯那头走,恺悦淡定的坐下来。 恺悦继续加菜吃,一旁的李树兰拿她开玩笑,“哟,恺悦,那人怎么我瞧着像是你初恋小情/人呀?” “……” 李树兰都五十来岁了,恺悦平时管她叫姐,实际上跟自己家里阿姨似的,她这么一说,恺悦小脸微红。 就在恺悦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站在三楼的围栏边上将孙翔宇和恺悦交谈的场景尽收眼底的谌子慎冷哼一声,一脸阴沉的转身进了包厢。 小陈一头汗哒哒。 wuli老板吃醋了,肿么办。 刚刚孙翔宇递名片给恺悦,谌子慎在楼上眯着眼一直瞅着。 小陈心想恺悦一定不要接不要接,扫了一眼老板的脸,要多阴森有多阴森……结果恺悦接了。 270.272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和恺悦亲热了 恺悦哪里知道她男人就在楼上盯着她呢,还打算一会儿吃完饭回公司给他发消息问他今晚空不空,空的话就去找他。 顺便问一下“喝花酒”是怎么回事。 谌子慎喝花酒恺悦心里有点气,无法接受有女人往他身上蹭,蹭一下都不行,觉得那些女的脏死了。 楼上。 谌子慎陪着他的朋友兼合作商劳伦斯在点菜,服务生在一旁介绍他们店里的招牌菜撄。 谌子慎热情款待劳伦斯,刚刚那点儿不好的情绪掩盖了下去。 但那个渣男给恺悦递名片而恺悦接了这个事情,他心里计较得很偿。 半个多小时后,恺悦和同事回了公司。 恺悦在办公室给谌子慎发消息,连发了好几条,那人不理她。 老谌,你在哪吃的午餐 晚上有空吗,有点事要和你说 老谌? 老谌? ????? 好吧,你很忙 …… 恺悦收起手机,趴在办公桌上小憩。 她一直在等谌子慎回她,可他一直没回。 而另一头,谌子慎在用完餐之后就让小陈开车把劳伦斯送到了酒店。 安顿好了劳伦斯,小陈开车回公司。 一路上谌子慎脸色都很难看,然而他竟然一肚子火气却没意识到自己是打翻了醋坛子。 小陈了解她老板,刚刚那个渣男看恺悦的眼神,里面深意太多,不是善茬,老板当然不喜欢这种人靠近恺悦。 恺悦就不该接那张名片。 但不接好像又有点那什么……小陈在心里叹气,总之千错万错就是那个姓孙的错,他见了恺悦就该绕道走。 谌子慎拿着手机反复看恺悦发过来的消息,心里明明惦记,却没搭理她。 顾简约了一帮哥们晚上喝酒,谌子慎本来拒绝了,想晚上和恺悦谈个恋爱……就在刚刚,他打电话回复顾简,说他晚上有空。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整整一个星期恺悦在上海出差,他就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过x生活。 谌子慎又有点不甘心,好像没必要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委屈了自己。 这件事他没想多久,转而又去想和劳伦斯合作的项目去了。老男人没那么多时间去纠结太多没意义的事情。 小陈看了一眼老板。 老板叠着大长腿,眉头紧锁侧着脸看窗户外面,认真思考时的严肃模样也那么帅,性/感……小陈脑子里有个小人儿在敲她脑袋:不许花痴自己老板! …… …… 恺悦下班后没有离开公司,谌子慎到现在都没有搭理她,她有点想不通。 就在恺悦打算打给谌子慎的时候,手机自己响起来。 恺悦吓了一跳。 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恺悦犹豫着接起来,“你好,哪位?” “恺悦,是我。” 电话那端,是孙翔宇的声音。 恺悦怔了怔,沉默半晌,问他,“你怎么有我电话?” “陆氏副总,要问你电话,应该不是难事。” “但你可能会想得到,我们就没必要再联系。” 恺悦说完沉默了,孙翔宇也沉默了。 隔着电波,恺悦感觉得到那端的男人不是很痛快。 良久,恺悦开口,“找我有事吗?” “我车停在你公司楼下。” “又如何?” “想见你,一直在这里等你。” 恺悦又是一阵无语。 孙翔宇在那头咳嗽了几声,听声音应该是感冒了。 孙翔宇对恺悦说,“陆副总,现在连跟你说几句话都不行了吗?” 恺悦没答。 沉默持续了几秒,孙翔宇似是叹了口气,“恺悦啊,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从中午从私房菜馆出来,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了。” 要说孙翔宇喜欢恺悦,那是真心喜欢。 但一个男人,在利益面前,爱情永居其次,这个道理恺悦懂。 挂电话后,恺悦坐在转椅里坐了很久很久。 孙翔宇也在楼下又等了很久很久,他很有耐心,只是烟抽得凶了点,满地烟头。 路虎,帅哥,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女孩子注意,恺悦从陆氏大厦出来,站在阶梯上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挽着一起路过的女孩子在议论那帅哥好帅。 孙翔宇看见恺悦下了阶梯,朝着他走过去,心里有些激动,扔了烟头,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恺悦。” 恺悦平静的走近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恺悦仰着脸看他,“孙翔宇……” “你能下来见我,我很开心。” 孙翔宇穿得周周正正,灰色休闲西装,黑色长裤,戴名表,开豪车,看起来像个富家子弟。 恺悦也知道,这几年他做电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 孙翔宇那间公司,别看名不见经传,可前景非常好。 之前彦均想做跨境电商,想要收购的一批公司里,其中就有孙翔宇那间宇辉电子商务。 但后来专注别的项目去了,收购一事便没了下文。 眼前的孙翔宇意气风发,比起当日在餐厅甩掉她的时候要成熟得多。 恺悦想起以前的事,心里一阵酸涩,当时孙翔宇甩她可是甩得毫无眷恋。 恺悦看着面前的路虎揽胜,转而又看向面前的男人,想了一下,她说,“你这样来找我,被她知道了,会不会很惨?” 孙翔宇眨了下眼睛,恺悦笑了笑,“听同学说,你们快结婚了。” “如果我不和她结婚,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你真好笑。” 恺悦是真的笑了,孙翔宇却是一派平静。 他说,“我认真的。” 恺悦点点头,恺悦反问,“那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对你感兴趣吗?” 孙翔宇蹙眉,深黑的睫毛煽动两下。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恺悦。 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奔驰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面不改色托腮看着大厦门口这一幕。 271.273某人看见他和她拉拉扯扯的,会高兴吗 谌子慎最后放了顾简的鸽子。 谌子慎想和恺悦用完美好的一顿晚餐,然后拖手散步,然后回家,然后和恺悦做/爱。 但是他看见那个姓孙的小子直接把车开到恺悦公司,等恺悦?还是接恺悦?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恺悦和他在一起偿。 谌子慎三年多前见过孙翔宇,那是个凤凰男,本身来自普通家庭,如今是靠着女人才混成如今这人五人六的样子。 谌子慎长在军/政世家,出身优越,早些年也算是个纨绔子弟,不管如今他变得有多内敛低调,他在大多数人面前还是会高人一等的撄。 并不是刻意,与生俱来的吧,就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所以眼下正在纠缠恺悦的孙翔宇,在他眼中是何等的low。 谌子慎收回视线。 低头点了根烟,眯眼抽了两口,缓缓呵气,吐出一口烟圈,末了又淡淡的朝那头看回去。 恺悦在孙翔宇车前站了一会儿,孙翔宇拉开车门要她上去,她站在原地没动。 “我车上也没有吃人的东西,恺悦。”孙翔宇手放在车门上,此时他有些沮丧。 “孙翔宇,你都要结婚了还在外面纠缠别的女人,你对得起你未婚妻吗?” “我本来也不爱她。” 孙翔宇脱口而出,说完闷闷叹息一声,“恺悦,我说了你也别不信,我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你,当时只是……” “停。” 恺悦打断他,蹙眉说道,“过了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不想提了,但你现在说起来,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 “孙翔宇我实话跟你说,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我也想过我们的未来。你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都计划好等你毕业后就跟我爸说让你进陆氏。” “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又何必贪图一时之快?” “孙翔宇,我陆恺悦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我妈有钱,我爸有钱,我姥姥姥爷,我爷爷奶奶,全都是这座城市有名的财阀——但如果,我带着这些光环去找男人,我没有自信能找到真的喜欢我的男人。” “孙翔宇你走捷径还是走错了,你本可以仰仗着陆家为自己开辟天地。” “你身后这栋楼,你看到了吗,有一半是我的,也是我丈夫的,本来有可能属于你,是你自己亲手放弃的啊。” 恺悦一口气说完,唇角微微扬起,在孙翔宇复杂的目光中,她告诉他,“很快我哥会收购一些有潜质的小公司,如你你想发财的话,陆氏会给你机会。可是你看,到头来,是你自己改变自己命运的,你原本可以和我结婚,可以成为陆氏半个主人,可是到最后,你还是得给陆氏打工。” 孙翔宇望着沉静淡然的恺悦,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掐死她。 这个女人,到现在竟然在他面前奚落他,刺激他,是他的错吗?一个男人如果连***和野心都没有,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他不要失败。 孙翔宇现在好歹也是个身家上千万的企业家了,他不到三十岁能混成这样,老家的亲戚都来巴结他,亲戚的小孩来投靠他,那些人靠着他吃饭,如果没有野心和***,这一切又从何而来。 孙翔宇那么喜欢恺悦,如果一开始恺悦就让他知道她的身份,事情哪里会变成今天这样! “恺悦,我已经后悔了。现在我有钱了,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恺悦摇头。 “你后悔的是失去那一半的陆氏大厦吧。” 恺悦笑了一声,轻蔑的看孙翔宇,“但人啊,往往就只有一次机会,你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恺悦看时间,不早了,她得走了。 孙翔宇却在恺悦转身的时候,一把扣住了她细细的胳膊。 “恺悦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恺悦被他这举动吓到,使劲推他,“孙翔宇你放开我!” “恺悦……” “嘭!” 重重的关门声从那边传来,恺悦和孙翔宇下意识的看过去,于是,那个指间夹着烟一脸阴霾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视线中。 恺悦彻底愣住。 老谌连微信都不回,特么什么时候跑到她公司来了? 恺悦重重甩开孙翔宇的手,“你走吧,不想自己难堪的话就快走。” 谌子慎抽着烟朝这边走过来。 孙翔宇看看恺悦,又看看谌子慎,最后又把目光放在恺悦身上,顿时明白了什么。 谌子慎在离恺悦不到两米的位置停下脚步,吐了口烟,语气不是很好的朝恺悦喊,“走不走?” 由始至终视线没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聚焦。 恺悦“哦”了一声。 走之前还是对孙翔宇说,“别来找我了。” 恺悦声音不大,但谌子慎听到了。 谌子慎到底还是把目光稍稍移了一点过去,轻飘飘的看孙翔宇。 孙翔宇在谌子慎看他的时候,态度谦恭的走上去,微微一躬身,“谌总你好。” 没人不认识谌子慎,这种大咖,平时想见一面难于登天。孙翔宇今天有幸见到,无奈场合没对。 谌子慎看孙翔宇那种眼神,类似于审视。 在孙翔宇叫了他之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你。” 孙翔宇不惊讶,恺悦的现任,知道她的前任,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只不过,谌子慎没见过他,怎会知道他就是他? 孙翔宇也没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笑脸迎人的,“谌总,见到您很荣幸。” 恺悦在旁边站着已经皱眉了。 有什么好见的,有什么好荣幸的。 恺悦感觉得到孙翔宇态度里的讨好,但他这讨好多半是没用的。 刚刚他和她拉拉扯扯,被某人看到了,某人会高兴吗。 272.274谌子慎也是不容易,恺悦穿成那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恺悦走到谌子慎身边,同时也让他拉回了目光。 “走吧。”恺悦挽着他,很是小鸟依人。 恺悦完全不去在意身后的孙翔宇,等了一天这个老男人,他终于来了,恺悦只想和他在一起。 可今天他跟以往比起来,身上多了点戾气。 谌子慎没再看孙翔宇一眼,转身就往他的奔驰走。 恺悦挽着他和他同行,也没再管孙翔宇偿。 孙翔宇看着谌子慎开了车门,动作很不温柔的把恺悦塞进车里,然后车门重重合上,那声响来自男人心中的怒气。 那奔驰在眼前调了个头,方向盘打了很漂亮打一个弧度,车子在孙翔宇眼前缓缓驶离。 孙翔宇倚着车,低下头去,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拿了根烟点上。 吞云吐雾间,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唇角一抹自嘲。 他还是在恺悦面前闹了笑话。 他还是在恺悦面前像个跳梁小丑。 三年前他为了前途抛弃恺悦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告诉他恺悦的父亲是陆氏董事长,那时候,他额头上就写了一个大写加粗的蠢逼。 三年后,在他自以为自己有了点资本可以重新得到恺悦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恺悦的男人,是市值上百亿的广和老总谌子慎。 孙翔宇垂头扶着眉心,恺悦啊恺悦,你就喜欢这样的? 他有钱有势又如何,可他老了,等他上了点年纪你还会喜欢吗? 孙翔宇转身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拉开车门上车。 恺悦他是一定要追的,一半的陆氏他也是要的,当下他要做的,就是和孙苗苗解除婚约。 …… …… 谌子慎一路开着车,没有和恺悦说上半句话。 恺悦坐在副驾上有点憋,看了好几眼一脸平静的男人,摸不准他的情绪。 恺悦是没见过谌子慎正儿八经的发过脾气,他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他懒得跟人动怒,说不通的人他说都懒得说。 但今天恺悦两次在他眼前跟孙翔宇揪扯不清,他烦这个。 恺悦被那渣男劈过腿,恺悦跟他谈恋爱的时候爱上别的男人跟他分手他无话可说,但孙翔宇这样的渣就算了。 谌子慎不想朝恺悦发火,他几句重话都会把谌子萱说到哭,恺悦脸皮要薄得多,更是经不住他说。 谌子慎默默地开车,车窗开着,默默地抽着烟。 今晚不在外面吃,时间尚早,谌子慎想回去给恺悦做几个菜。 气归气,饭还是要给她吃,吃完教育也不迟。 “谌哥。” 恺悦老老实实叫他,谌子慎回头看她,语气平平的,“怎么?” “我发微信你不回。” “没空。” “噢……” 恺悦打算切入孙翔宇的话题,但大叔他根本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恺悦在位置上又坐了一阵,然后问,“谌哥我们去哪里吃饭?” 某人目视前方,“回去吃。” 恺悦十分开心,“你给我做好吃的吗?” “嗯。” “谌哥,那个……” “去伊藤看看有没有龙利鱼,给你煎鱼吃。” 谌子慎在前方打了转弯灯,车子转弯去不远处的伊藤洋华堂。 恺悦觉得她今天走不到他的世界里去~(>_<)~ 谌子慎在伊藤附近找了地方停车,下车时,恺悦小碎步跑过去挽着他,怕他会甩掉自己似的。 大叔有点吃醋,恺悦清楚,只能一味讨好再讨好。 没有买到龙利鱼,结果买了多宝鱼。大叔要让恺悦吃好,不满归不满,自己女人还是得宠着。 离开伊藤的时候,大叔手里拎着一袋子食材,和恺悦一起从扶梯上来,恺悦看着他西装革履却也居家的一面。 不管是商场精英还是居家男人,他都做得很好。 恺悦还是没找到插/入孙翔宇话题的机会,她算是知道了,大叔他老人家就没打算过问她。 那他到底是吃醋还是不吃醋呀。 很快到了家。 恺悦一到家就冲到洗手间去了,谌子慎抽了根烟就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恺悦出来的时候,看见厨房那道黑白搭配的背影,双手背在身后,靠在墙上极其享受的看着他。 一个星期没和大叔那个了,恺悦有点想念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和他交缠的过程漫长而激/情,身心都交付与他,恺悦知道,此生除了他,再也不会这样为一个人着迷。 恺悦挺调皮的,谌子慎做饭的时候她没闲着,跑到他跟前捣蛋,不是这里摸摸就是那里翻翻,谌子慎也没管她。 四月份的天气,屋里还没开冷气,可恺悦热了,把下半截的包臀裙一脱,直接扔在了客厅沙发上。 所以她就穿了个白色小棉内在屋里走来走去,戳谌子慎眼珠。 谌子慎也是不容易,恺悦来回在他面前走,那个q弹的小翘臀晃得他眼睛疼。 但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勾她,她就是热。 吃饭前,恺悦上楼找了件谌子慎的t恤换上,遮到了大腿,某人眼睛稍稍得以休息。 恺悦饿了,吃饭的时候胃口很好,再加上大叔厨艺较好,她吃了两碗饭。 饭后就七点半了,恺悦自觉的洗碗,收拾厨房。 恺悦洗碗的时候,谌子慎站在她身后抽烟,深黑的一对儿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眼里带着浓浓欲/望。 碰过恺悦之后,谌子慎算是彻底打开了封闭多年的情/欲大门,性是个好东西,他占有恺悦和,自己能感觉到更爱她了。 谌子慎原本是斜倚着流理台闲闲的抽烟,当香烟过半,他站直了朝恺悦近了两步,没拿烟的那只手搂过恺悦的腰,在恺悦笑着回过头来看他时,大手在她腰上游走了半圈,移到了衣摆底下,滑进了腿/根。 273.275难道他想跟我调个情? 恺悦的皮肤又白又滑,触感很好。 而谌子慎大手停留在她较为敏感的地方,恺悦还在刷碗,当那灼热的掌心贴上来,她已经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阵暖流划过。 难道他想在这里跟我调个情? 恺悦乐呵呵的想着,便回头看他,望着他娇羞一笑。 谌子慎收回了手,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开视线拿起烟又抽了一口。 恺悦心里有点低落,他这是要和她调/情么,怎么摸一下就完啦偿? 恺悦继续刷碗中,谌子慎已经扔掉烟头上楼去了。 他端了杯水上去,边上楼边喝,白衣黑裤背影挺拔,恺悦看着就喜欢。 谌子慎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坐下来,烟不离手,房间里白烟袅袅。 今年计划新开发的项目和已经在运行中的项目都不少,谌子慎是事多,不然早就找时间带恺悦出去度假了。 阳光沙滩,碧海蓝天,谌子慎想和恺悦过一阵子二人世界。 上了年纪比不上年轻时候,心思稳重,难得想一出是一出,主要还是公司几千号人在等着他发薪水,他这个位置也不好坐。 烟灰缸里又添了两个烟头的时候,恺悦上楼来了。 恺悦站在书房门口看他,他抬眸和她对视一眼,抽口烟道,“我再五分钟就好,等美国那边一个邮件。” 恺悦走进去,慢慢走到他身边,眼睛在屏幕上扫了扫,然后问谌子慎,“你不觉得自己太淡定了吗?” 男人眉心微微一皱,语气不慌不忙,“我什么时候不淡定?” 恺悦有点被噎住。 也是,他从来都是从从容容稳如泰山,就连那次在餐厅撞见她相亲,除了满眼怒意,他的态度都是沉静如佛。 妈的,道行高啊,恺悦不是他对手,玩心理战她还没进入角色就死定了。 恺悦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站在谌子慎面前,目光在他电脑上,脑袋微微垂着,一张小脸儿垮着,反正就是一副吃亏受气的模样。 恺悦纤纤小指抠着谌子慎的办公桌。 她在盘算着什么,谌子慎边看邮件边看她一眼。这孩子没什么花花肠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恺悦想主动跟他说那渣男的事,但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谌子慎就是不想听,这屋里就他和她,说他们自己的事就好,提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看几份项目计划书。 几分钟后,谌子慎处理好了事情,关了电脑。 他一站起来,恺悦就得缓缓仰起脸,这样才能和他对视。 谌子慎一米九的个头啊,他要不严肃还好,一但他严肃,恺悦就觉得有压迫感。 谌子慎会和恺悦调/情,但恺悦毕竟年纪轻,涉世未深,有时候谌子慎对她说话就像对自己女儿说话,那种时候恺悦就有点怕他,不怒自威吧。 像今天这种事,显然那姓孙的就是有目的来接进恺悦。 谌子慎的车比孙翔宇那破路虎停得还久了,所以恺悦在那儿和他说了有整整十分钟,谌子慎就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 直接走,绕开走就对了,理他有必要? 但谌子慎不想教育她,会显得他很小气。他吃醋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恺悦当时被那人一番羞辱,就该离他远点,没人规定谈不成恋爱还得做朋友。 他和幼琳和泽南关系好,那是对方值得,那姓孙的值得恺悦再看一眼? …… …… “带你跑步。” 谌子慎灭了烟,对恺悦说。 恺悦没反应过来,“啊?” 谌子慎笑了,唇角浅浅细纹特别迷人。 他抬手拉起恺悦就出了书房。 他回房换了套白色运动服,恺悦穿他的t恤就可以了,两个人去楼下小区绕圈跑。 天色彻底暗下来,小区里夜跑的人不少,有自己一人跑的,也有结伴的。 这小区是高端小区,生活设施齐备,电梯公寓卖出了别墅的价钱。 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是不是人人都像老谌这么有钱,但说起来都算得上非富即贵。 恺悦身体健康,但锻炼少了,运动细胞为零,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停在原地扶着膝盖喘气。 恺悦觉得谌子慎在默不作声教训她,这老混蛋真黑! 谌子慎也不回来理她,停在前面等他。 生意上有往来的一个朋友也住这里,出门的时候开车经过谌子慎旁边,按了喇叭,摁下车窗跟谌子慎打招呼。 “子慎你今晚一个人跑?” 这朋友经常能陪他跑几圈。 谌子慎走上去趴在车窗口,指指身后那累得不行了的女孩儿,“我女朋友和我一起。” 一眼瞧见他车里的妻儿,气氛温馨,令人羡慕。 那朋友回头看向恺悦,笑着打量了一下,“然后打趣谌子慎,你妈的你要不就打光棍,要不就找个这么嫩的……” 有妻儿在,那人没开黄腔,意味深长笑了几声后跟谌子慎道别,“我先带我老婆儿子出去吃饭。” “好。” 谌子慎往后退一步,看着那车子开走。 之后再回头看恺悦,那孩子不乐意了,已经找地方坐下,并图文并茂发了朋友圈:老谌虐我千百遍! …… …… 恺悦和谌子慎一起回去时,已经浑身全湿。 老谌果然虐她千百遍啊,说了让她绕圈跑五圈那就是五圈,少半圈都不行。 恺悦蔫蔫的进门,心想今晚她是完全没有力气了,想和老谌来一发也是有心无力。 可上楼时,老谌走在前面边擦汗边说,“恺悦,一起洗澡。” 274.276老男人心机太特么重了 一个小时后,恺悦终于躺在了床上。 从来没有这样跑步过,谌子慎那小区五圈整整跑了一个多钟头,她要疯掉了。 洗澡的时候谌子慎问她累不累。 她说还好。 已经累过了,这会儿真的还好。 然后她就听他冷冷哼了一声,“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你就知道了。偿” “……” 恺悦觉得他超变/态的。 和他一起洗澡的时候,他笑着把恺悦按在墙上,故意问她,“还能做点别的吗?” 恺悦垂着眼不想看他。恺悦终于知道这人有多可恶了。 恺悦趴在床上不想动,手机刷微信刷微博,叮一声弹出一条消息,来自“luluchen”。 小陈问恺悦:我老大他还好吗? 恺悦:他在看书。 扭头看了一眼某人,某人身着白色浴袍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白夜行》正安静的在看。 小陈回过来:老大喜欢看推理类的小说。 恺悦:哦。 小陈:恺悦,中午老大和朋友在私房菜馆吃饭,看见你和你前男友在那里了。 恺悦:…… 小陈:你不是接了你前男友的名片吗,老大吃醋了。 恺悦:…… 回头盯着正翻了一页书的某个男人。 小陈补充:他非常不爽,你注意着点。 恺悦心不在焉的和小陈又聊了些别的,谌子慎纹丝不动坐靠在一旁,由着恺悦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 恺悦是要引起他注意还是怎么的,平时也不会开声音啊。 谌子慎面不改色瞧了她一眼。 正好恺悦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恺悦被他眼里深邃波光吸住。恺悦好想他过来抱一抱她,他今晚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应有的狼性,恺悦好失望。 恺悦低了头,继续和小陈聊。 恺悦穿的谌子慎的衬衫,趴着,露出白色小内,挺翘的臀,隔着白色小内可以看见臀中间一条缝儿…… 谌子慎不为所动。 他今晚跟他妈打了镇定剂似的。 小陈问恺悦:你和老大啪/啪过了没有? 恺悦:哎…… 小陈:哈哈,老大心里计较得很,没准儿生着闷气跟你冷战。 恺悦:给我最好吃的了,也带我跑步了。 小陈:你是他女朋友嘛,喂饱你,带你锻炼都是应该的啊。总不能生你气就不理你,对不对,那显得他很幼稚。 恺悦:那我要怎么办? 小陈:明天中午你空吗? 恺悦:你要帮我吗? 小陈:请我吃饭。 恺悦:…… 小陈:见面详谈? 恺悦:好吧。 被小陈成功勒索,恺悦打算明天中午和小陈一起吃饭,碰面后再商量对策。 老谌这个不太好搞,不是说句软话哄一哄就能搞定的。 恺悦在这种时候就特别羡慕幼琳,她哥脾气比老谌好太多,幼琳哪个事情做错了,低个头就没事了。 老谌真难哄。 妈的美人计都没有用。 恺悦打着哈欠,困了,要睡了,和小陈说了晚安。 小陈好性福,要和她脑公相濡以沫去了。 放好手机,恺悦缩进了被窝,缓缓的靠过去挨着谌子慎,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些困意,“谌哥我要睡了哦。” “睡吧。” 谌子慎把床头灯光调得暗了些。 哎。 恺悦默默叹气,她男人今晚还真是矜持呢。 为什么不来浇灌我啊,我好空虚。 谌子慎坐着,恺悦侧卧着,抱着他的大腿渐渐入睡。 在恺悦睡了之后,谌子慎也放好书躺下来。 长臂一伸,将恺悦揽进怀里。 这孩子都累得不行了,他要再碰她,她明天就不用去公司了。 恺悦今晚跑那么久,明天一早绝对腰酸腿疼。 第二天一早,谌子慎早起给恺悦做早餐。 恺悦起床时一直在嚎:“谌子慎你这个王八蛋,我真的走路都艰难!” 某人在厨房里暗自发笑。 恺悦换好已经被某人烘干的衣服,走到他身后趴在他背上,嘤嘤嘤的撒娇,“我好不想去公司噢,好不想出门……” 这德行! 谌子慎没理会她,默默地把锅里的鸡蛋煎到九成熟。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出门。 谌子慎送恺悦去公司,路上恺悦一张小脸儿瘪着,没一点精神。 老男人在这个时候终于说了点人话,“你别这样,给人看了以为你昨晚纵欲过度。” 恺悦冷冷愁他一眼,“我跟谁纵欲过度?你吗?” 老男人不冷不热看她一眼。 “你是修身养性还是力不从心啊老谌,美人在怀你也无动于衷。” 恺悦心里有口气,不吐不快。 谌子慎笑笑,目视前方眼神无波。 老子力不从心! 很快到了陆氏,谌子慎停好车倾身过去给恺悦拉开车门,“去吧。” 前面有人鸣笛,恺悦和谌子慎一起抬头,于是看见彦均那炫酷的阿斯顿马丁。 那人又买车了…… 恺悦心想他哥养车可比养媳妇儿积极多了。 谌子慎和恺悦一起下车。 恺悦跟她哥打过招呼就进大厦里面去了。 谌子慎和舅子靠在舅子的新车上,一人点了根烟抽着。 彦均现在对他妹夫改观了不少。 “恺悦昨天没找你麻烦?”彦均眯着眼看谌子慎,一脸揶揄。 谌子慎垂着眼弹烟灰,笑说,“没。” 压根就没给她机会。 连她自己的事都没机会解释,哪会给她机会问喝花酒的事。 老男人心机太特么重了。 275.277他说宝贝儿你早点休息,恺悦心里特幸福 临近中午,恺悦从高管会议室出来。 彦均在会议室外面等她,打算带她吃饭。 彦均很疼自己妹妹,奈何恺悦不给面子。 “不是很久没吃泰国菜了?今天中午带你去。” “不去。” 恺悦看了看时间,和陈露露约了十二点半,她还有半个小时偿。 恺悦要走,彦均皱了眉,语气低沉,“谌子慎比我还重要?” 恺悦笑起来,露出一对梨涡,“你什么时候重要过?” “滚。” “哈哈,没有啦,我是和别的朋友有约。” 开会的下属都走了,站在无人的走廊上,恺悦挽住了哥哥的手臂,“我改天和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发现一个事情。” “嗯?” “你是不是怕我嫁掉之后你会很失落?” “……” “哥,你快点找个女人吧,不然我也舍不得你。” …… …… 恺悦到了陈露露约好的餐厅,隔着玻璃窗,老远就看见那个坐在卡坐上玩手机的干练女人。 陈露露跟谌子慎好多年了,一身高级白领的打扮,却少女心十足。 陈露露跟她老公是在工作上认识的,她老公是个律师,曾经替谌子慎办过事。 恺悦在陈露露对面坐下来,陈露露叫她,她先喝了口柠檬水。 “你老板中午有饭吃么?”恺悦问。 “下午没事,顾先生约他钓鱼去了。” “……” 哼,他好潇洒。 服务生过来,恺悦点了餐,服务生走后,恺悦十指交叉托腮问陈露露,“昨天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私房菜馆?” 陈露露呵呵一笑,道,“本来我都定了酒店包厢了,老谌突发奇想要我改了。我觉得他是想和你见个面吧,你都去上海一个多星期了嘛。” 恺悦皱了皱眉。这么说来,他还是很挺有情调的,趁中午那么点时间都想见一见她。 想了一下,恺悦又问,“他是不是经常跟那些男的去找女人陪酒?” “恺悦,这很正常。” 陈露露叹口气,“这社会就这样啊,有权有势就有*,老谌要谈生意,很多人际关系不得不处,总不能因为那些人嫖他就调头走人,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恺悦垂了垂眼,了然。 但她就怕有些女人碰了他。碰一下都不行。在恺悦心里,老谌是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老谌挺洁身自好的一个人,你认识他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他吗?” 菜端上来了,陈露露边吃边说,“现在重要的是你前男友来找你被老谌看到了,老谌很不爽。” “又不是我让他来找我……” 恺悦吃着菜,有点食之无味,“而且老谌完全不给我机会解释啊,讨厌死了。昨晚睡在一起也不碰我一下,算算我们俩有差不多十天没有x生活了好吗!” “哈哈。” 陈露露抿嘴笑,给恺悦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恺悦说谢谢。 “老谌也不会跟你真的生气,过几天可能就没事了。倒是你啊,你那个前男友你避着点,别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了,老谌不喜欢他来找你,一方面你是他女朋友嘛,再者那渣男那么low,老谌不喜欢你身边有这种人。” 陈露露一番话说得很通透,恺悦也明白,谌子慎还是想把她保护得好一点。 晚上谌子慎有应酬,恺悦回家陪妈妈,两人只在电话里联系了一会儿。 恺悦提醒他少喝酒。 他说宝贝儿你早点休息。 语气还是那么暖暖的,恺悦心里头特别幸福。 恺悦好爱他,随时随地都想跟着他。 但男人还是事业为重比较好,恺悦更喜欢他事业成功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她谈恋爱,是他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但恺悦也知道,这一小部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很快到了周末。 早上,恺悦打算去谌子慎公寓,小远一个电话打过来。 “恺悦姑姑,今天要组织烧烤派对噢,你来不来?” “啊?” 恺悦想去,恺悦有一阵子没见小远了,有点想那孩子。 但恺悦和谌子慎也好久没有二人世界了…… 小远在那头说,“我妈咪带宜甄去sophie医生哪那里了,很快会过来跟我们集合,你快来呀。” “那你给你谌伯伯打个电话,让他也去。” 恺悦垂着眼,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磨来磨去,小远在电话里呵呵呵的笑,“好啦好啦,我给伯伯打电话。” 恺悦放下手机,心里竟有些激动。 还是两天前那个早上和老谌分开后就没见面了,老谌出了趟差,今天凌晨才回来,几天不见,她真的很想他。 恺悦梳妆打扮,找了条小清新的裙子换上,头发从前面往后梳成了漂亮的鱼骨辫,真是清纯漂亮。 恺悦出门没开车,想着晚上要和老谌在一起。 在鞋柜里找了双漂亮的平底鞋穿上,恺悦就出门了。 上了出租车,恺悦接到谌子慎的电话。 男人估计是才醒,嗓音哑哑的有些慵懒,“恺悦。” “谌哥你还在睡么?” “嗯,醒了。小远打电话约我烧烤。等下我有电话进来。” 对话中断了有是几秒钟,很快又恢复了,谌子慎在那头已经起床穿衣服了,“刚刚你哥又打过来了。” “好吧。” “那我们一会儿见。” 霍泽南家里小孩多,有大有小,大大小小都喜欢烧烤派对,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 每次都烧烤聚会,海边公寓就会特别热闹,露台上站满了人。 恺悦到的时候,一进屋,目光就在屋里搜索谌子慎的影子。 终于,视线停顿在了外面的露台边上。 谌子慎和那一拨男人站在一起,和她大哥站在一起,烟雾缭绕,谈笑风生。 恺悦一见到他,就像是整颗心都踏实了。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心形领的白色短袖t恤,下面是黑色休闲窄腿裤,显得腿长而直,身材特别好。 他指间夹着烟,不时的抽一口,姿势稳重而魅力十足。 恺悦正要走过去,小远一下跑过来拉住她,“恺悦姑姑,我妈咪在做甜品,你要不要帮忙啊?” “我……” 恺悦不想帮忙,非常不想。 可小远这死孩纸偏要把她拉到厨房去帮忙幼琳,恺悦好想打死他。 “恺悦来了?” 幼琳正在预热烤箱,烤盘里放着正要进烤箱的蛋挞。 “嗯,嫂子。” 恺悦放下包,过去帮忙。 不经意看见嫂子的孕肚,已经渐渐凸起来了呢。 恺悦忍不住伸手摸一摸,然后问幼琳,“还有几个月生?” 幼琳笑到,“早着呢,差不多要四个月。” “你们家小孩越来越多,好羡慕。”恺悦是很喜欢孩子的。 小远在一边电动打发奶油,听到恺悦说这话,接了一句,“你和谌伯伯也赶紧生啊。” 幼琳笑着看恺悦。 恺悦嘴角翘起,小脸儿嫣红,随手捡起流理台上的坚果仁扔向小远,“讨厌,要你多话。” 幼琳看见恺悦和谌子慎感情很好,心里也是欣慰。 但身份还是尴尬的,她只是笑,也不参与这样的谈话。 幼琳是祝福谌子慎和恺悦的,希望他们俩永远这样好好的。蛋挞烤好了,恺悦一个一个摆在托盘上,给外面的人端出去。 思琦静文两姐妹和向允坐得远远的,在等着吃烤肉,正在烤的是乔止非和刘猛两个大厨,顾简许磬许樵和霍泽南在打扑克。 谌子慎站在边上买马,烟不离手,心情甚好,应该是买马赢了不少。 恺悦端着蛋挞和鲜榨果汁去的时候,谌子慎正好回了下头。 看见宝贝儿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老男人眼睛在她身上生了根。 “大哥,磬哥,刘猛哥,乔哥……” 恺悦礼貌的一个个叫人,自然而然就没叫谌子慎。 本来打过招呼就没事了,哪知道谌子慎眯着眼吐了口眼圈后淡淡的来一句,“还没叫你谌哥。” 大概安静了有两秒钟吧。 然后,就哄堂大笑。 恺悦脸彻底红了,看了他一眼,赶紧跑到了静文那边坐下。 恺悦听许磬在那说谌子慎,“你他妈几岁了,还拿人小姑娘开心。” 顾简看着手里的牌,嘴里叼着烟,嘻嘻嘻的,“老不要脸的,这混蛋就是闷搔!” 276.279那就永远待在我身边,别离开 几个女生坐在一起,聊静文和乔止非婚礼的事。 静文新工作室很快就要挂牌了,等所有的事情稳定下来,就要给自己设计婚纱,然后举行婚礼。 恺悦好羡慕人家学设计的,结婚都能穿自己设计的婚纱。 静文问恺悦,“谌哥年纪也大了,他没和你商量结婚的事吗?” “才不呢。” 恺悦微微翘起嘴角,“谌哥搞的是西方那一套,遇到合适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他就会考虑结婚,年龄什么的他从没去计较过,哪怕七老八十的呢,都不是问题。谌哥今年好忙,我公司也有点麻烦,等过一阵再说这个比较好。偿” 恺悦觉得她家老谌也很享受现在谈恋爱的滋味。 过了一阵,恺悦去里面上洗手间。 谌子慎回头没见着恺悦,便抽着烟往屋里走,去找她。 小远和宜甄在客厅看电视啃鸡翅膀,锦年坐在沙发上玩魔方,谌子慎进去的时候,仨孩子异口同声叫他:“谌伯伯。” 真乖。 谌子慎走过去摸摸锦年脑袋,坐了下来。 客厅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全在阳台上聊天烤肉,谌子慎往洗手间方向瞧了瞧,那里面亮着灯,恺悦在。 谌子慎从锦年手里拿过魔方,原本被锦年掰的乱七八糟的,谌子慎几下就把色块给她弄得很整齐了。 锦年嘴里“哇哦”一声,很崇拜的望着谌子慎,“谌伯伯你好厉害。” 谌子慎笑笑。起身走向洗手间。 她谌伯伯还有更厉害的,不过只有恺悦知道。 谌子慎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瞧了瞧,沉稳的嗓音喊,“恺悦。” “马上。” 半分钟后恺悦开门,门一开,她刚要出来就又被谌子慎推进去,谌子慎动作极快的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恺悦背抵着冰凉的枪毙,双手却拉着谌子慎的t恤料子,低垂着眼,睫毛一扇一扇的,嘴里小声嘀咕,“你干嘛啦……” 谌子慎单手撑着恺悦身后的墙壁,将恺悦包围在身体之间,眼含笑意大量身前的女孩儿。 恺悦微微一抬头,看见他在笑,便抬手推了推他胸口,“外面好多人呢,我俩在这儿半天不出去会给人误会……” “误会什么?”明知故问。 恺悦忍不住就是要脸红,“你说误会什么。” “没有误会。” “嗳?” 恺悦还没反应过来,谌子慎一低头就吻住了她。 恺悦一下睁圆了眼睛。 片刻后,恺悦缓缓闭眼,小手搭在了男人的腰上。 温柔热情的吻,唇舌纠缠的时候,恺悦感觉到被人疼爱的滋味。 谌子慎的大手隔着衣服摸上了恺悦美好的胸,恺悦听见他沉沉喘息,这个吻在这里戛然而止,谌子慎抱住了恺悦。 恺悦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心里痒得不行,昨晚一回来就打算找你的。” 男人笑着在恺悦耳边低语,他很坦然,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下/流,恺悦小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也以为你到了要找我,等你到两三点呀。” “sorry,以为你睡了,就没想打扰你。” 谌子慎下巴搁在恺悦头顶,仰着头叹息,抓过恺悦小手按在自己那里,“算算时间,好多天没喂过它了?” 恺悦笑得心肝儿在颤,然后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好想你。”恺悦说。 “知道。” 谌子慎抱着恺悦,手伸进她的裙底,摸过她白皙细腻的肌肤,疼爱着她。 恺悦呼吸变得急切起来,有点害怕,也很想继续。 谌子慎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抱紧他。 恺悦忍不住想叫,她咬住了谌子慎的后颈。 很快就高朝了,恺悦无力的趴在谌子慎身上,两眼放空,水汪汪一双大眼睛,满是雾气。 “喜欢吗?” 谌子慎实在是疼恺悦,知道她想他,也不愿让她等到晚上了。 恺悦又羞涩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大叔的爱,真是深沉又浓烈。 恺悦的小库衩落在脚踝上,谌子慎伸手给她拉起来穿好,把她裙子拉得整整齐齐。 恺悦脸很红,属于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恺悦拧开了水龙头,拉过谌子慎的手,给他洗手。 “不用洗。” 谌子慎从镜子里看她,眼神都是溺爱的。 恺悦抬头看他,又缩回目光,蚊子似的声音,“脏了……” “哪里脏?” 谌子慎的手还被恺悦唰唰洗着,低头吻她的发顶,“宝贝不脏,我尝过,喜欢的。” 恺悦再也不会觉得会有谌子慎之外的男人会带给她这样的幸福了。 …… …… 恺悦坐在马桶盖上,谌子慎却出去了。 两个人在里面呆得久了,难免引起外面一干龌龊分子遐想。 谌子慎出去时就被顾简一脸色/情的盯着,那家伙问,“恺悦美眉人呢?” 谌子慎不理他,直接问一边几个女的,“恺悦有点不方便,谁有那种东西?” 向允站起来,“来例假吗?我有卫生棉。” 谌子慎点点头,又道,“姜茶有吗,她肚子痛半天了。” 哦,原来是恺悦肚子痛在厕所没出来,这家伙一直在里面陪着。 顾简以为那两人在里面把持不住打了一炮……犹然觉得自己好他妈龌龊。 向允很快拿来了卫生棉,谌子慎说了谢谢。 霍泽南对谌子慎说,“恺悦要是不舒服,就带她回去休息。” 谌子慎笑,“那倒不用,喝点姜茶就好了。” 恺悦还是喜欢跟大家在一起,晚点再走也行。 很快谌子慎又回了洗手间。 “别害羞了,可以出去了。” “老谌你真损。” 竟然咒她来大姨妈。 谌子慎笑着捏她脸蛋儿,“我演戏还是演得蛮好,跟我学两招?” 恺悦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垫着脚抱他,“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好安心。” 谌子慎搂着她小小的身子,“那就永远待在我身边,别离开。” “好。” …… …… 离开霍泽南那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谌子慎借口恺悦不舒服先带她离开,实际上是想带恺悦去谈谈恋爱。 在车上的时候,谌子慎问恺悦是想去逛街还是看电影,恺悦想了想,认真对他说,“想回家好好和你待一会儿。” 恺悦好久没和他相拥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了,恺悦不想要他给她买什么她喜欢的名牌,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开心了。 谌子慎开车回公寓。 路上恺悦给陈露露发消息:你们老大这次是不是谈成了什么好项目,他心情看起来不错,对我那些事一笔勾销了? 陈露露过了好久才回:都说了不会生很久的气啦,老大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恺悦收起手机。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喜滋滋的。 两个人回到公寓,在门口就亲热了一番,吻得热情似火,谌子慎手都钻进恺悦裙子里要解开她胸衣了,突然响起门铃声。 “谌先生,我在监控看到你回来了,才上来给你拿新的门禁卡的。我们这一栋下个月就统一换了。” 单元楼管理员大爷很负责态度很好,哪怕是打扰到了某人,某人也不好摆难看脸色。 “谢谢。” 谌子慎拿到新的门禁卡,送走了大爷,一回头,才发现恺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沙发那边去趴着了。 谌子慎关上门,把门禁卡放在鞋柜上,再慢慢走近恺悦。 恺悦趴在沙发上按电视遥控器,谌子慎大手搭在她臀上。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电视,最后把目光定在她后脑勺。 “恺悦。” “哦。” “要喂饱我吗?” 恺悦眨眨眼,回头看他,片刻后露齿笑,爬起来往他怀里扑,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要。” 男人起身,抱着她去了楼上。 “没记错的话,有人之前说我力不从心。” “……” “我们今天好好试试。” “……” 这个记仇的老流/氓。 谌子慎把恺悦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恺悦立马进入角色。 “官人,温柔点哦。” “……” 谌子慎压上来,捏着恺悦的下巴开始吻她。 恺悦被他浅浅的胡渣蹭得很痒,咯咯笑着躲他,谌子慎一把按住她双臂,眉心微皱,兽/性大发的样子,沙哑着嗓音道,“宝贝儿乖,别闹了。” 277.280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害什么羞 后来恺悦窝在谌子慎的怀里,甜甜的睡了一个下午。 地板上躺着两只用过了的避.孕.套,屋子里都是温馨旖旎的气息。 谌子慎却没睡意,放空过后的身体格外舒畅,怀里软软的一团,令他心下异常柔软。 到了四点钟,谌子慎从床上起来,赤身走到更衣室,拿出一条棉质居家裤套上,又往上身套了件干净的短袖t恤。 恺悦在床上睡得特别熟,累了,全身缩成小小一团在被子里,脸蛋儿小巧可爱,惹人疼。 谌子慎就觉得这孩子挺好笑的,明明就体力不支还硬撑,不然哪会累成这个样子偿。 谌子慎走过去蹲在床边瞧了瞧她,在她侧脸落下浅浅一吻,起身,走出了卧室。 恺悦在男人关门的时候,睡梦中呓语了两句,拥着被子打了个滚,接着睡。 隔壁书房,男人坐在了书桌前,手机上几个未接。 是他舅子打过来的。 这阵子彦均忙完了手头的项目,要开始做收购了。 彦均年轻是年轻,但有眼光,陆氏这两年开发的几个项目都稳赚,谌子慎好几次都在恺悦面前说她哥那个脑子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这次电商收购谌子慎想插一脚,那天早上在陆氏门口和彦均提了一句,赚钱的机会就别给别人了,他要投资。 彦均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老谌出个五亿,就当是他们家恺悦的聘礼吧。 钱不是问题。 老谌主要是小心眼犯了。赚钱的前提下他是想要搞一搞某些不知所谓的渣渣。 …… …… “我妹知道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电话那头,彦均不怀好意的直笑。 谌子慎蹙眉抽着烟,语气淡淡的,“老子就是见不惯他,怎样?” “你更年期?” “……” “我妹呢?” “还在睡。” “……” 彦均那头顿了一下,然后骂到,“你他妈大白天的……” 谌子慎垂烟点了点烟灰,语气不佳,“还要分白天晚上?” “早点结婚!” 彦均吼完就挂了,谌子慎握着手机,坐了半晌,唇边渐渐扯出一抹笑。 从书房出来,某人神清气爽的下楼。 厨房没什么食材,便拿了车钥匙出去买些回来。 恺悦这一觉肯定要睡几个钟头,谌子慎算着时间来回,等他买完东西回来,搞不好那丫头都还没起来。 谌子慎穿着居家裤短袖就出门了,不显邋遢,看起来一身清爽干净。 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回来,打算给恺悦做一顿好菜好饭。 恺悦骨架小,看起来瘦,摸起来却有肉。 谌子慎还是喜欢女孩儿胖点儿,健康点儿,好吃好喝才行,为了减肥搞得自己营养不良那是自虐行为。 谌子慎打算晚上给恺悦做芋头烧鸡。 以前一家人住一起的时候,他记得母亲就很爱做这道菜,因为父亲爱吃。 前几天沈君仪给谌子慎打电话,说谌启良身体倒是蛮好,就是最近有点丢三落四了,老年痴呆的征兆。 过几年谌启良就七十了,到了这岁数,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儿子至今还没给他带回去一个儿媳妇儿。 谌子慎计划了时间,过几个月手里稍微空下来一些,就打算带恺悦去旧金山见父母。 买完东西回去,已经五点多了。 到楼上看了一眼恺悦,那丫头还在睡,谌子慎也没叫她。 刚刚在床上是折腾了她好久,男人的欲/望来了挡都挡不住,见着喜欢的女人,黏上去就不容易撒手。 有点疯狂,有点不知节制,但他也算不上纵/欲过度的男人,极大多数时候自我约束力还是很强的。 和恺/悦***,让他得到了身心的满足,情到极致,真是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 …… 恺悦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从被子里伸出一跳手臂来拿手机看时间,自己都吓一跳,竟然七点钟了老谌都不叫她。 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套上,穿上拖鞋,这就下楼去找老谌。 人刚走到楼梯上,就闻到楼下饭菜的香味,尤其是那一盘芋头烧鸡,简直要让恺悦流口水。 “老谌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都不叫我,打算吃独食么?” 谌子慎还在拿碗筷,恺悦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噘着嘴故意这么说。 “这不是正要上去叫你吗,急什么。” 谌子慎示意恺悦离他远点儿,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不小心就要把他手里的碗筷打翻在地。 两个人对坐在餐桌上。 恺悦笑眯眯的,双手托腮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是面带笑意,一边给她盛饭一边说,“吃完饭休息下去跑步?” 恺悦从他手里结果饭碗,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好意思把我最后一点体力都榨干么?” 谌子慎拿着筷子,笑而不语,给恺悦夹了一块鸡肉,轻飘飘的扫她一眼,“想把体力留给我?” “……” 恺悦不想和他说话,埋头吃鸡肉,觉得老谌厨艺还是挺不错的,这烧鸡做得特别好吃。 就是有点儿辣。 恺悦吃了几块鸡肉之后辣得不行了,谌子慎已经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喝点儿汤。” “谢谢。” “喜欢吃辣吗?” “还好。” 恺悦喝了几口汤,放下碗看着谌子慎,“哪个女人嫁给你可有口福了。” 厨艺技能满分。 谌子慎嘴里嚼着菜,淡笑着点点头,“口福……” 恺悦刚拿起筷子,心头一顿,立马意识到,男人意识里的口福……恺悦拿起桌上一盒抽纸砸向他,“不要脸的老流/氓!” 谌子慎接住那盒纸,似笑非笑的掀开眼皮看她,“你不是吃过?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害什么羞!” 恺悦一口饭哽在吼间差点咽不下去,憋得一张脸通红,赶紧端起碗喝汤,一句话都不再跟那个老男人说。 …… …… 晚上恺悦又被谌子慎拖出去跑步。 恺悦觉得他简直就是没有人性,下午在床上折腾了她两次,竟然还要她去锻炼身体,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么。 两个人沿着小区跑五圈,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恺悦打死都不跑了,站在原地直喘气,“老谌我在这里等你,你继续。” 谌子慎回头看她一眼,没再勉强,自己一人往前跑去。 二十分钟后,谌子慎跑回来,坐在了恺悦身侧。 男人满身都是汗,可是恺悦觉得这样子的他也很性感,透过薄薄的衣料,几乎都能看见他衣服底下一块块的肌肉。 不夸张,只是恰到好处,肌肉线条很完美。 他的皮肤,恺悦都亲过。 恺悦在谌子慎面前只会撒娇不会傲娇,但今天谌子慎从她身上索取之后还冷血的要她出来跑步,恺悦觉得他不疼她,也就不那么想理他。 男人坐了一会儿,气息平复下来,这才对恺悦说,“走吧,回去吧。” “今晚我回自己家睡。”恺悦不冷不热的说。 “……” 男人拿毛巾擦汗,看着她。 闹什么脾气,让锻炼个身体这就不乐意了? 小区里天天都那么多女孩子锻炼,恺悦懒成这样,还是太娇气。 谌子慎起身,也把她拉起来,就当没听见她说那话,拉着她就走。 他腿长,又走得快,恺悦得小跑才能追上。 “我在生气。”恺悦在后面说。 “生吧。” “我不想理你啊。” “不理就不理呗。” 两人进了电梯,恺悦还垮着一张脸,谌子慎却笑了,“以后我少碰你,省得你没力气锻炼身体。” 恺悦瘪瘪嘴。 随便你啊,反正通常都是男人忍得比较困难。 到了家,恺悦还在生着闷气,门一关,谌子慎却扔开了手里的毛巾,将她一把抱起来。 “宝贝儿,还生气呢?” 凑上去亲了亲恺悦的小嘴,谌子慎柔声哄到。 恺悦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专注看他,“嗯,我一点都不想跑步,就想和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那以后一星期陪我跑一次行吧?”谌子慎低头再亲她一下。 恺悦垂着眼点点头。 感受着男人的宠爱和妥协,一股甜蜜溢满心头。 278.281恺悦特别生气:谌子慎我现在不想见你 很快到了一年一度的企业家峰会,今年恺悦和彦均一起参加。 本次受邀的还有谌子慎,霍泽南,许磬,项默森等c市金融巨鳄。 恺悦进场的时候,看见她家大叔站在吸烟区在和融信的项默森聊天。 大叔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在大叔面前,恺悦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小虾米,气场全被他盖下去了。 这星期谌子慎和恺悦都忙,上个周末在一起之后又是好几天不见了。 恺悦远远看见谌子慎,和他对视,能感觉得到他看她的眼睛都在发热偿。 上周末两天他要了她好几次,算是得到了满足,眼下又是几天不碰她,身体肯定老早就空虚了。 恺悦收回视线,觉得不能再看他,就这样和他眉目传情也能传出身体反应来。 峰会进行了有两个钟头,期间恺悦看打到彦均上台发言,大哥上台发言,再后来是她家老谌上台发言……恺悦的视线全程打在谌子慎身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听进心里看进眼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峰会结束,跟着是酒会。 恺悦想去跟谌子慎说几句,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他身边总是有人在,男的女的,一看就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谈的就是重要事。 恺悦这就不好意思打扰他了。 彦均也在那头应酬。 大哥和磬哥也在忙着跟那些商人交谈。 恺悦没有去凑热闹,一个人找了个地方拿鸡尾酒喝。 恺悦有点饿了,看桌子上的小点心可爱,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个甜味还ok,老谌不大喜欢吃太甜的,恺悦觉得老谌可以来一块。 恺悦做什么都想着她家老谌,还真是疼他呢。 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恺悦也是看桌面上有了道影子才反应过来的。 一回头,便看见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孙翔宇。他手里端着杯红酒,正注视着恺悦。 …… …… 谌子慎正和项默森谈香港的投资行情,视线扫过项默森的尖头,不经意的看向恺悦那头。 眉头微微皱起。 他妈那臭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项默森喝了口红酒,看见谌子慎眼底有坏情绪,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便看见那边有个男人在纠缠一个女孩子。 项默森淡淡一笑,和谌子慎开起了玩笑,“女朋友有麻烦?” 谌子慎收回目光,“是挺麻烦的。” “那你不过去?”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呗。” 谌子慎恢复一脸淡定,不再去理会恺悦,继续和项总聊起来,“上次在太平山顶遇见项总就想和你喝一杯,看见项太太也在,就没打扰。” 项默森点点头,举杯和他碰了一下,“有的是机会。” 另一半边,恺悦被孙翔宇缠住了。 恺悦手里拿着那块儿咬了一半的草莓派,挑着眉梢看着面前这高大英俊的男人,“孙翔宇你别这样。” 刚刚他对她说,“恺悦,我想重新追你。” 愣是吓得恺悦差点别噎住。 孙翔宇也不是不知道谌子慎在,恺悦她哥也在,但那丝毫不能阻止他追求恺悦。 恺悦觉得,人在某些特定条件下,还是挺有勇气的。 “我和付苗苗已经和平分手了,这样的话,有资格吗?” 孙翔宇垂着眼睛笑笑,拿起高脚杯和恺悦碰杯,“恺悦,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恺悦笑起来。 原本还对他心存半丝好感,现在半丝都没有了。 恺悦又咬了一口草莓派,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黏在唇边的奶油,她看着孙翔宇,“你别逗我玩好吗,我在吃东西,一会儿要笑喷。” “恺悦……” “孙翔宇,谌子慎在那儿看着我呢,你离我远点,我不想惹麻烦。” 恺悦最后喝了口香槟,把杯子搁在桌子上,手里剩下那小半块儿草莓派也扔进了垃圾桶,“失陪。” 孙翔宇拽紧了她的手腕子。 恺悦心里一震,恼怒的看向他,孙翔宇却气定神闲平静开口,“我说了追你就追你,谁看着你我都不管。恺悦,以前是我错,你给我一次机会。” “你在我面前已经亮了底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接近我么?” “我不是已经接近你了吗?” 孙翔宇直接把恺悦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宴会厅外面,安静的落针可闻。 恺悦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疯了,众目睽睽下敢这么对她。 谌子慎他明明就瞧见了,他怎么不来替她解围? “那男人想来也没那么在乎你。” 孙翔宇冷笑,摁着恺悦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离得她近了,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那香味能把一个男人逼疯。 恺悦踹了他一脚,“你放手!” “恺悦,告诉我,说你一直没有忘了我。” 恺悦闭了闭眼,然后蹙起眉心瞧着他,“谁给你的自信?” 彼此焦灼在一起,谁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孙翔宇很想亲恺悦,已经渐渐朝她靠近了,恺悦把脸别开,语气很冷,“孙翔宇,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敢保证你过不了今晚就得滚出这座城市。” 孙翔宇不敢再动。 心里到底还是有所忌讳。 恺悦他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谌子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太了解,要是恺悦在这里闹起来…… 孙翔宇放开了恺悦。 恺悦指着他的脸骂了句“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转身走人。 恺悦头也不回的离开宴会厅,一刻都不想在那里待着。 谌子慎明明就站在对面,孙翔宇纠缠她,他不管,孙翔宇把她带走,他还是不管。 虽然恺悦知道他膈应这件事,可这种情况下对她不闻不问,他会不会太冷血。 恺悦眼睛都红了,第一次在她和谌子慎的关系里,感到委屈。 恺悦前脚刚走,谌子慎就放下酒杯和项默森说了回见。 谌子慎追出来,刚好看见恺悦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恺悦上了车,谌子慎没追上,拿出手机打给她。 恺悦已经哭了,坐在车上,当着司机哭出来。 加上上次谌子慎出去喝花酒,新仇旧恨积怨已深了。 谌子慎电话打过来,她不接。 司机在前面看车镜,叹气劝她,“小姑娘,和男朋友闹别扭了吧?是不是他打电话过来了?给个机会给他解释吧。” 恺悦接起电话,却没坑声。 那臭男人永远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恺悦讨厌他的淡然。 恺悦没说话,男人在那头开口,嗓音低沉严厉,“跑什么跑?遇到点儿事就这种处理态度?” 恺悦哭着吼,“谌子慎我没你成熟,我遇到的状况也没你多,我年轻,我处理不好太复杂的事,但这也不能给你看我笑话的理由。” 那端冷笑了两声。 恺悦听得出他也是不爽。 恺悦火大极了,啪的挂断了电话。 脖子上还带着工作证,恺悦扯下来攥在手里,眼睛看着车窗外,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她和谌子慎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年纪呢。 永远都是她在追他在躲,时隔经年,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可不知道是自己太懦弱还是他要强大,恺悦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法跟他站在同一条平行线。 周六要出差去香港。 原本恺悦想周末和谌子慎在一起,周一再去出差,她决定改变计划,出差提前到今晚,今晚就走,她现在不想见他。 谌子慎半分钟后又打过来,恺悦还是接了。 恺悦带着哭腔问他,“你要干嘛!” 男人淡定的语气犹如他那张永远没有情绪起伏的脸,让恺悦特别恼恨。 “在哪?” “管得着吗你!” “陆恺悦……” “别这样连名带姓叫我!” 恺悦只感到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谌子慎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说话。你不是冷眼旁观别的男人招惹我吗,你有种,我也不会求着你给我解围,再见!” 恺悦吼完就挂了电话。 吼完觉得特别爽,以前不敢吼他,逆来顺受的,把他当大爷。 恺悦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点个性才对得起自己。 恺悦挂电话之后就让司机改道,她要回家,她要收拾行李,她要出差! 这个时候谌子慎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边,面无表情的抽着烟,脸上看不出情绪。 彦均自酒店里面出来,双手插兜站在他身后,拧着眉,语气里有些不满,“你有点过了。” 谌子慎也没看他,闷闷的抽着烟。 彦均也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吞云吐雾,“那混蛋来找恺悦,恺悦也很烦的,她能有办法?” ---题外话---我要虐一虐这个小心眼的老男人哼 279.282你俩在一起久了准没好事 恺悦在网上订了机票,然后关了机。 她知道谌子慎现在也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一准得去找她。 恺悦觉得凭什么呀,就你有性格,我没有么? 恺悦在家里收拾了行李,她出门带不了多少东西,一个日默瓦的登机箱就够了。 从公寓出来,恺悦直接在楼下打车去了机场。 这才周五,她要见的项目负责人约在下周一偿。 恺悦早去,觉得自己可以吹吹维多利亚港的海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觉得在和谌子慎的这段关系中自己太弱了,如果永远这么下去,在他面前她永远不能掌握主动权。 作为新世纪的女性,怎么能让自己看起来这么低能? 半个小时后到了机场。 恺悦拿身份证自助取了机票,然后过边检,候机。 中间她开过一次机,彦均打了好多个电话过来。 恺悦没有回给彦均,她有预感彦均和谌子慎早就是一伙的了。 说什么看他不顺眼,男人一旦生意上有了合作,有钱一起赚,哪还有什么私人恩怨! 恺悦又关了机,顺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翻阅打发时间。 只要一想到谌子慎在孙翔宇对她纠缠的时候不闻不问,恺悦喉咙里就像哽了个核桃,哽得她要闭气。 恺悦想不明白谌子慎那缸子打翻了的老陈醋到底有多酸,他至于在对待这件事的时候那么冷漠吗? c市到香港,飞行时长也就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恺悦抵达香港国际机场时,是下午三点整。 定了陆氏的合作酒店,有人来接机,恺悦直接出去就能上车。 恺悦无数次来过香港,以前是和妈妈或是朋友一起来玩,来购物,后来则是和彦均一起出差,来谈生意。 恺悦对这座城市没有什么港剧情怀,因为她压根就不爱看港剧。 也不会是陈浩南和山鸡的粉丝,没看过古惑仔,中环铜锣湾尖沙咀在她的印象中也就是个地名而已。 恺悦抵达酒店,司机帮她拎行李,恺悦用英文说了谢谢。 恺悦办理了入住,和司机一起进电梯,司机送她去房间。 恺悦和司机流利的英文交谈。 司机送恺悦到房门口就止步,临走时笑着提醒恺悦有事打给礼宾部。 恺悦刷卡进去,把行李放在门口,关了门,然后转身去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拉开厚重的窗帘,光线照进来,照亮了宽敞的房间。 入眼的就是维多利亚港,正对面的中银大厦屹立在众多建筑中,赫然醒目。 远处有汽笛声,上方有飞机低空飞行的声音,天空明净,海水正蓝,一切都好,唯一差了点的是今天阴天,不见阳光。 恺悦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转身走到沙发坐下来,才拿出手机开机,打给彦均。 “哥,我到香港了。” “你也真是本事,一声不吭就过去了。你去那么早干什么?” 彦均在那头有点生气,就是气她不接他电话,而且没有报备一声就提前去了香港。 恺悦她是和谌子慎闹矛盾,他可没惹她。 彦均正色道,“陆恺悦,他也不是那么可恶的。老年人和年轻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大一样,主要还是因为他信任你,那混蛋带走你的时候才没有立马过去拉你。再说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他也不好在那种场合闹事引人注意,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恺悦一脸平静眨眨眼,没吭声。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明明就受了委屈,他也看见了,是应酬朋友重要还是替她解围比较重要? 恺悦只是一个小女生,只能拿小女生的心态去想事情。 温明珠早就说了她和老谌之间会有代沟,年纪有差距,行事处世也有差距。 那时候恺悦没细细想过妈妈说的话,到这时候才觉得妈妈说的那都是真理。 谌子慎就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在乎她一点儿么,当孙翔宇对她说“想来他对你也不是那么在乎”的时候,恺悦小小心脏疼得要死。 她不想去承认谌子慎不在乎他,因为她知道,绝大多数时候他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低调内敛不张扬的。 可有时候,小女生就喜欢轰轰烈烈,喜欢万众瞩目。 在面对物质的时候,恺悦不会有虚荣心,可在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时候,恺悦虚荣心就强了……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谌子慎爱她如生命。 “孙翔宇就是作死。我告诉你,我担心谌子慎要搞得他一无所有。” 彦均在那头提醒,恺悦在这头一听就有点慌了。 “什么?” 孙翔宇确实挺让人烦的,但好歹相识一场,恺悦不希望他因为自己有什么变故。 “你们这些奸商,我就知道,你俩在一起久了准没好事。” “别那样说我,我跟你男人不是一路人,我只赚我该赚的钱,至于那个姓孙的,你男人要搞他我没办法。” 兄妹二人没聊几句就挂了,恺悦放了手机坐在沙发上托腮沉思。 老谌太可怕了,看似不声不响,竟然要和他舅子在背地里搞孙翔宇。 与此同时,谌子慎正在会议室开高层会议。 早上恺悦在电话里和他大闹一场,他心里也是躁得慌,烦闷不已。 但这些年上了年纪,不太容易发脾气,恺悦跟他吼他也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但他明显心情不好,开会的时候殃及无辜,已经有三个部门主管被他骂了。 舍不得骂恺悦,可手底下的人是舍得的。 280.282谌子慎说,我家的乖孩子 陈露露进来,在他手边搁下一杯咖啡。 老谌今天下午跟吃了枪子儿似的,不用说,肯定是在恺悦美眉那里吃了瘪。 哎,这傲娇的男人也该得恺悦教训教训。 陈露露看见老谌不爽,她倒是蛮开心的,坐在老谌旁边,双手托腮笑眯眯的。 老谌瞪她。 老谌当然知道那两个丫头是一伙的,长期在背地里合伙编排他偿。 老谌喝了口咖啡,烫了,也不顾还有人在站着讲投资案,手有点重的搁下马克杯朝陈露露喊,“你打算烫死我?” “噢,我给您换一杯。” 陈露露作势要站起来。 老谌火大的看她一眼,“不用!” 陈露露心里头可开心了。老谌越反常,就说明他越在意恺悦。 这样子,恺悦在他心里的地位就不言而喻啦。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半,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谌子慎烦着呢,双手插兜走在前面,陈露露抱着文件夹一路小跑跟着。 “老板,晚上需要我陪您吃饭么?” 恺悦不在,今晚没有应酬,陈露露心说你老人家一个人寂寞孤独冷。 谌子慎停了下脚步,冷冷看着她,“我看起来像没地方吃饭?” 陈露露笑笑,“那就好,那就好。” 你就装呗。 陈露露下班过来跟老板说了一声就走了。 谌子慎坐在办公室抽着闷烟。今晚的确没地方吃饭。 办公室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谌子慎回忆了一下早上的事情。 那姓孙的跟恺悦在一起,他见都见不得,一个过了四十岁的大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也的确没有自己想的大度。 就好比恺悦明明知道他去跟那些人喝酒,找女人的不会是他,但心里依旧会不爽,是一个道理。 谌子慎知道恺悦对男人没意思,但那人三番五次来找她,他就是不高兴。 男人小气起来,比女人更严重。 谌子慎想着恺悦在电话里都带着哭腔了,心里就疼了,恺悦不嫌弃他年纪大,那么喜欢他,他不应该惹她伤心的。 谌子慎蹙眉点了点烟灰。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 彦均打电话说她去香港了,说她听起来还好,没什么事儿,就是生他的气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得他亲自哄。 彦均还说,恺悦很少这样,平时心挺大的,这次他是真的惹毛了她。 谌子慎摁熄了烟头,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离开公司。 …… …… 今晚一个人,谌子慎打算在外面随便解决一顿。 他吃得不多,一份711的便当就够了。 车子停在711门口,熄火,下车,锁车,一气呵成。 谌子慎的外套搭在车座椅上,下车时就穿着一件白衬衫,卷起了袖子,整个看起来干练且英俊,气质不凡,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也能惹得年轻女孩子在心里犯花痴。 落地窗旁边的小桌子上,坐着一个正在看手机的女人,桌上摆着一份便当,女人手里拿着筷子,看着手机上什么好笑的内容,一直在笑。 谌子慎一进去就看见她。 有些时候不见了,上一次,还是被邀请去时装周颁奖,和她在场内遇见。 聊了几句,当时她很忙,说了改天再聊。 谌子慎先没叫她,走到冷柜拿了一盒便当,然后付钱,然后加热。 窗边的漂亮女人不经意抬了下头,于是她注意到站在微波炉边等饭的男人。 她惊了一下。 恰好这个时候谌子慎从裤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低头点烟的时候轻轻转了身,于是跟女人目光相撞。 谌子慎抽了口烟,烟夹在指尖望着她笑了一笑。 迟嫣也是会意的笑着。 每一次和他见面,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迟嫣曾经,算是谌子慎的女朋友吧。 高中时候念的同一所私立学校,谌子慎大她两届,学霸,校草级人物,本人比较高冷,属于那种全校女生都喜欢他又不敢递情书那种。 那时候谌子慎有个小女朋友,他班上的女同学,跳舞的,谌子慎每天骑车接送她,连自己家里的车都不坐。 后来迟嫣想,为什么谌子慎会喜欢幼琳呢,幼琳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他初恋的影子吧。 不管男人女人,都有一种情怀,初恋哪怕不至于刻骨铭心,总是难忘的吧。 后来谌子慎高中毕业就去国外了,跟他的小女友不了了之。 大概过了五六年吧,谌子慎在华尔街成功创业回来,昔日的初恋早就嫁了良人。 谌子慎去参加婚礼。 谌子慎在婚礼上遇上当伴娘的迟嫣。 后来有了联系,后来和迟嫣……算是谈起了恋爱。 直到遇上幼琳。 谌子慎那几年,失了本真,原本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啊,在一段并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里成了一个疯子。 和幼琳回国后,看似婚姻美满,可他越来越寂寞。 这个时候遇到迟嫣,就像瞌睡来了遇上枕头。 他开始频繁出入迟嫣家。 但那个时候的谌子慎,到底还是忠于婚姻,他碰不到幼琳,可他也不会去碰其他女人。 谌子慎到了嫉妒心最强的时候,也有出言侮辱迟嫣,跟谁较劲呢,还不是自己。 再后来,他把迟嫣推得那么远。 迟嫣由始至终不信谌子慎不喜欢她。 但喜欢,和爱,还是差了很大一段距离。 听说谌子慎谈恋爱了。 那天迟嫣在一个朋友家的聚会上听人说,谌子慎找了个年轻女孩子,是陆氏的太子女。 谌子慎如今的身家,也不需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并且以他的个性,在最落魄的那种时候,他也没有这种想法要靠着女人往上走,那时候找他的有权有势的女人还少么? 朋友说,谌子慎很喜欢那个女孩,攥在掌心里疼的那种。谌子慎提起“我家那个乖孩子”时,脸上有从未有过的温柔。 281.283恺悦,接电话。我只打第二次 谌子慎一手拿烟,一手端着便当走过来。 姿势潇洒,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的有魅力。 在迟嫣的眼中,他似乎没变过。 十几年前他从国外回来参加初恋的婚礼,没变,只是多了稳重。 之后和幼琳结了婚从国外回来,没变,稳重里又多了些沧桑。 再之后他和她又是好几年不见,再见还是没变,稳重和沧桑里头,又有了云淡风轻偿。 谌子慎这样的男人,他只需要给你一个眼神,就能让你中毒很深。 迟嫣笑着帮他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谌子慎走过来坐下。 他把没有抽完的半截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一个人?” 迟嫣问他。 在谈恋爱的话,这种时候应该在和女朋友约会。 谌子慎揭开便当的盖子,有些无奈的笑起来,“得罪了人,落单了。” 今天周五,晚上本该是和某个小孩一起吃饭逛街然后回家亲热一番,但他把她惹毛了。 迟嫣一听,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中几许揶揄。 谌子慎掰开一次性筷子吃饭,边吃边笑,“我这个人毛病挺多的,容易惹得人不高兴。” 迟嫣点点头。 那倒是。 谌子慎几十岁的人了,有时候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还有少爷脾气,要真执拗起来就特别让人讨厌。 “你怎么也一个人?”谌子慎问迟嫣。 “刚刚从工作室出来,没约会,路过这里就进来吃点东西再回去。” “男朋友呢?” “回国办事去了,还有几天才回来。” 迟嫣的男朋友是法国人,任职一家大牌时装中华区行政总监,和迟嫣在朋友私人聚会上认识的。 对迟嫣特别好,追了一年多才追上,又花了一年多才得以屁颠颠搬去她家……那是个不错的男人。 迟嫣饭吃到一半,吃不下了,索性放下筷子和谌子慎聊起来。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你可能比较快。” 谌子慎有打算,今年带恺悦去见了父母,明年手上事情不那么多的时候,就跟她举行婚礼。 虽然他不是很注重仪式的人,恺悦毕竟是小女生,每个女生都会想要一个难忘的婚礼。 迟嫣点点头,“记得结婚的时候要告诉我。” 谌子慎放下筷子,拿出一块方巾擦嘴巴,“这么喜欢参加婚礼?最近不是有人要结婚,你学生。” “静文吗?” 迟嫣说到静文总会很开心,静文算是她带出来的比较有成绩的学生,甚至有欧洲的大品牌想要收购她现在做的牌子。 静文是很优秀的,她完全可以去国外开辟自己的事业,但眼下她已经和乔止非登记结婚了,事业在她的生活中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她爱的人。 迟嫣和谌子慎在711坐着聊了很久,到后来,谌子慎的饭也没怎么吃了,两个人就那么坐着,聊着现在,聊着将来,唯独没有聊过去。 迟嫣开了车的,谌子慎送她上车,看着她离开才去拿自己的车。 夜这么漫长,他很想念恺悦。 而这个时候,恺悦并不寂寞,她在香港有朋友,已经去朋友家里做客了。 莉莎是恺悦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一起留学,一起回国,莉莎回香港,恺悦回了c市。 恺悦和莉莎算是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坐在一起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莉莎的男朋友凯文和莉莎感情特别好,有朋友在,凯文毫不忌讳的和莉莎秀恩爱。 恺悦羡慕得要死。 有一种男朋友,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恺悦你谈恋爱了吗?” 凯文去做晚餐的时候,莉莎问起恺悦。 恺悦撅了下嘴,唉声叹气的说,“有啊,可是我那个男朋友,日理万机,经常都没时间陪我。” 这就算了,对我态度还特么那么冷漠,吃个醋都吃得那么稀奇。 莉莎听到这里,扬起了眉毛一脸小得意,“凯文平时也很忙啦,但是他再忙都会抽空陪我,尤其是周末,公司有事做不完的话,他会带到我家,一边看着我,一边做。我觉得好幸福。” “你看你,都让我嫉妒了。”?恺悦撑着下巴,心里各种不甘心。 凭什么人家的男朋友就这么体贴,她的男朋友年纪又大还是个死傲娇! 恺悦从莉莎家离开,回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她手机没再关机。 她一直在等着那老男人给她打电话。 可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她都快睡了,老男人那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恺悦觉得自己谈个恋爱好悲催啊,明明就是他惹她生气,现在她都没那么生气了,他却还没来哄她。 恺悦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看手机。 谌子慎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手机响起,在恺悦手里震动,恺悦一时没拿稳,砸在了脸上,好疼的。 一看见屏幕上闪现着的“老谌”两个字,恺悦心里有些激动。 但她觉得自己不能接他电话,要是现在接了,那早上气呼呼的掉头就走还有什么意思? 恺悦憋着劲儿,没接谌子慎的电话。 但是电话响过之后,屏幕暗下来,她心里又开始失落。 大约过了半分钟,微信消息叮的一声谈出来。 某人发过来一条:恺悦,接电话。我只打第二次。 恺悦有些抓狂,又有些怕,怕自己要是在不接他电话,他不再打过来,那她今天就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手机铃声重新响起来。 282.284谌总一把扣住陆小姐的胳膊 不接,就是不接。 恺悦狠了狠心。那老混蛋当自己谁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你? 恺悦趴在床上看那手机屏幕一直亮着,过了好久,那头挂了。 挂了之后恺悦就又开始低落了。 谌子慎发过来微信:你当真不接? 恺悦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偿。 谌子慎:晚安。 恺悦手里握着手机,心说自己会不会太过分。 可过分的人难道不是他么? 这天晚上恺悦就这么睡了,把手机按成了静音。 直到第二天一早,睡到自然醒时才看见,一个晚上有28个未接来电,全是谌子慎打的。 恺悦唇角微微扬起,心里的不舒坦渐渐的散了。 老家伙还是很在乎她嘛。 恺悦白天跟莉莎去购物,晚上和莉莎以及她男朋友一起吃饭。 恺悦一个超级大的电灯泡,莉莎和凯文撒狗粮虐到了她。 要是老谌在就好了…… 老谌在也没那么好,老谌会像凯文那样走几步就亲她一口么?老谌会把牛排给她切成小丁摆在她面前么?老谌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宝贝儿么? 显然不会。 恺悦觉着老谌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比凯文有魅力多了,恺悦不喜欢凯文这样的奶油小生,还是喜欢老谌那样的成熟男人。 成熟男人实在是不喜欢秀恩爱啊。 很快到了周一。 恺悦早上和陆氏合作商谈了生意,中午被对方接待在酒店用餐,下午去了对方公司参观。一天都行程排得满满。 恺悦有点累了,可晚上还有一场小型酒会在等着她。 六点半,恺悦回酒店换礼服。 八点,合作商公司的人来接她。 恺悦今天穿露背小礼服,白皙光洁的美背以及前凸后翘的好身材惹得一众男人注目。 这种场合就是这样,不悉心打扮一番,对方会觉得你不够重视。 恺悦性格保守但并不迂腐,偶尔露一下还以不过分,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她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谌子慎啊。 恺悦和对方公司的高层尼尔站在一起,手里端着香槟,尼尔算是比较亲昵且绅士风度的揽着恺悦的香肩,尼尔对恺悦说,“陆小姐,稍后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可能也听说过,你们c市赫赫有名的谌子慎谌总。” “……” 恺悦眼睛睁得够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尼尔。 尼尔以为恺悦这反应是太过荣幸,是啊,想要结交谌总的人还真是不在少数呢。 恺悦扶额,我一点都不想让你介绍他好吗。 再也没有人比我跟他熟了,他知我深浅,我知他长短……恺悦没想到那老家伙竟然来这招,他怎么知道她在这,肯定是陆彦君告诉他的。 要见老家伙了,恺悦既开心,又有点端着,我还在生气呢。 …… …… 接近九点,谌子慎一身西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个时候,恺悦正在和尼尔几个人谈笑。 恺悦年纪虽不大,但跟着彦均久了,圆滑还是学会了几分,足够她应付这些场面。 尼尔在恺悦耳边低声说了句“谌总到了”,恺悦扭头朝门口看去。 恺悦看见,谌子慎一来就被好多人围住了,有男有女,男的奉承,女的讨好……恺悦看见那些女人讨好他时那副妖艳贱货的嘴脸,内心极其不平衡。 尼尔的手还搭在恺悦肩上,揽着她一同走向谌子慎。 谌子慎从谁的手里接过一杯红酒拿着,并没有喝,随着尼尔一声“谌总”,他笑着看向走近他的两个人。 恺悦对上他颇为精彩的目光。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尼尔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 “谌总,好久不见。” 尼尔的手拿下去,和谌子慎打招呼,握手。 谌子慎和他握了两秒,又收回手,看向恺悦。 尼尔随即介绍,“这位陆小姐……” 没等尼尔说完,谌子慎两手插在裤兜冷哼一声,“认识。” 恺悦没什么好面色,蹙着眉直直盯着他。 谌子慎也盯着她。 尼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尼尔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 不不,陆小姐身上的火药味,谌总还好…… 尼尔有点懵,“这个,谌总,您和陆小姐……” 谌子慎咧嘴一笑,语气淡淡,眼神儿还黏在恺悦脸上,“熟得很,你问她。” 尼尔看恺悦。 恺悦撩起前面头发拨到耳后,不咸不淡的,“是挺熟的。” 尼尔此时心里在想,这两个人关系估计不一般吧。 陆小姐对谌总这态度,摆明了女朋友生男朋友的气。 尼尔也没空去想老谌和恺悦年纪上有什么问题了,觉得自己还是快点退场比较识趣。 “哦,既然都认识,那你们慢慢聊,我那边还有有点事就先失陪。” “好。” 恺悦看着尼尔走远。 谌子慎则面无表情的盯着恺悦身上那件儿裙子。 穿这么少你不如不穿成不成? 恺悦喝着杯子里的香槟,看着别处,不想和他搭讪。 香槟很快见底了,两个人保持面对面站着的姿势,谁也没先开口。 直到恺悦喝完香槟要去再拿一杯,众目睽睽下,他谌总一下捏住她细细的胳膊。 有不少人观望着他们俩,都在猜谌总是不是一来就看上了这个美女。 谌总眼光也的确好,陆小姐人美身材好,还特别有女人味,在场那么多女人,环肥燕瘦,也就陆小姐最让男人惦记。 283.285我亲自来找你,还不解气? 谌总扣住陆小姐的胳膊一下就把她拉到胸前,人长得高,说话是声音来自陆小姐头顶。 “美女,赏脸跳个舞。” “没空。” “你穿成这样不让我搂一搂我很不甘心。” “……撄” “宝贝,那么多人看着,给个面子。” “我在生气!偿” 恺悦示意他放手,就不跟他跳舞。 谌子慎倒也是放了,然后双臂一张,摊摊手。 恺悦转身走到餐桌边去拿喝的,谌子慎在她身后站了一阵就走过去。 “我亲自来找你,还不解气?” 没反应。 男人摸摸鼻尖。 又道,“宝贝,你看我日理万机,还抽空来和你约会,有什么不高兴也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说得轻巧。 恺悦拿了块点心要往嘴里塞,谌子慎拉着她那只手,“蛋糕有什么好吃,一会儿给你吃别的。” “……” 恺悦涨红了脸转过头来,“你不要脸。” 谌子慎点点头。 笑得释然极了。 恺悦骂他也没关系,好歹是和他说话了。 “恺悦,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我飞东京。” 谌子慎不容易,日理万机,今晚他本该在家好好休息,明天要出差去日本,但一心惦记恺悦,哪怕是累了点,他也提前出发,先来香港,再转飞去日本。 恺悦一想到他工作繁忙还要顾上来哄她,就容易心软。 但是想起那天他那种态度,恺悦在心里狠狠摆了摆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恺悦低着头,在咬那块儿蛋糕。 恺悦低头的时候,那光裸的背脊连同这优美的颈脖,在男人眼中是非常漂亮的。 想拥抱她,亲吻她。 恺悦嘴角沾了点奶油,男人大手伸过去,拇指替她擦掉了。 那么多人看着啊。 恺悦缓缓抬头,对上他温柔宠溺的目光。 谌子慎到现在,还是止口不提一句孙翔宇,他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他要是不愿意提,就怎么都不会提了。 “你飞东京……关我……什么事……” 恺悦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听不见了。 只感觉到身后一阵热度靠过来,那么近,最后将她彻底包围住了。 谌子慎自身后单手扣住恺悦纤细的腰肢,温热的掌心捂在她的小腹,脑袋从她的肩头探到前面,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侧脸,“那我现在走了,你当我没来过?” 恺悦猛的回头,“你敢!” 谌子慎笑笑,眼底眉梢都是温和,“不敢,还没给你吃……” “吃你妹!” 恺悦往他胸膛上狠狠推了一下,推得谌子慎站不稳往后退了半步,跟着他又靠过来,“走了?过二人世界去?这儿真吵。” 恺悦咬着唇,“我还在生气!” 谌子慎双手插在裤兜里,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恺悦眨眨眼,目光看着地面,末了又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梢,眼底狡黠,“那些人不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以为你在撩我。” 谌子慎往四周看了一眼,哼了声,“又如何?” “对我殷勤点儿。” “……” “我脚疼了。你把鞋给我拎过来。” 恺悦说完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蹬了,然后端着手里那杯香槟转身走到了对面的皮沙发去坐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都没看谌子慎一眼,也没看周围那些围观群众。 谌子慎站在原地,唇角勾起笑,眼睛一直跟着恺悦没离开过她。 恺悦的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株玫瑰,应该是贴上去的假纹身。 女孩子爱漂亮,都爱搞这些。 谌子慎眼中赤脚的恺悦,真是清纯,漂亮,也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小女人的性感。 谌子慎就那么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恺悦,然后,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弯腰,伸手,两根手指勾起恺悦的高跟鞋,再直起身,迈着长腿朝恺悦走过去。 恺悦喝着香槟,看着谌子慎。 周遭响起的唏嘘声,让恺悦脸颊泛起红。 她看见谌子慎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抬头看他。 谌子慎缓缓蹲下,随着周围的唏嘘声,恺悦听见他无奈的一声轻叹,“你呀。” 哪是无奈呢,就是拿她没办法了。 是不是年轻女孩儿都喜欢这样? 宝贝你要真喜欢,别说这里的人,当着全世界,我也不会吝啬对你的喜欢。 谌子慎轻轻握住恺悦一只脚,贴了玫瑰的那只脚,塞进高跟鞋的时候,他抬眸问她,“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我怎么不知道?” 恺悦的唇含着玻璃杯口,“不想给你看。” “穿成这样也不想给我看?” “是哦。” “为表示不满,好东西我也不打算给你吃了……” “哈哈,谁稀罕。” 谌子慎又给恺悦穿上第二只鞋,穿好之后,他在她身侧坐下来。 尼尔被一堆人围着,那些个女人很不满,“你怎么没说谌子慎有女朋友啊,还是那个陆恺悦。” 尼尔也是无语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尼尔对恺悦一见钟情,还打算追她,哪知道人家名花有主,那还是个了不得的主儿呢。 此时谌子慎和恺悦坐在一起,手臂搂在她腰上,正和她亲密的说着什么。 尼尔看见恺悦被谌子慎逗笑了。 尼尔还看见在谌子慎说了句什么的时候,恺悦脸一红,立马低下头不看他。 然后谌子慎起身,手递给恺悦,恺悦都没有犹豫一下的就把小手塞进他的掌心,被他拉起来。 尼尔远远看着恺悦被谌子慎搂着离场,无奈啧啧嘴,哎,老纸的女神啊…… 284.286宝贝儿,爱我吗 恺悦脚上那双高跟鞋,目测有个十公分。从和谌子慎一起去拿车的时候,恺悦听到他冷哼,“穿这么高干什么,你以前不是不穿?” 恺悦被他握着手走路,即便鞋跟这么高,跟他说话还是得抬头。 “和朋友一起逛街的时候才买的。漂亮吗?撄” 男人单手插兜,一只手拉着恺悦,目视前方微挑着眉梢。 宝贝肯定漂亮,宝贝穿什么都漂亮。 恺悦见他不说话,撅了下嘴,“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酒店。” “回酒店干嘛?” 谌子慎走到车前停下来,回头看着恺悦,目光里全是渴望偿。 你说老子要干嘛! 拉开车门把恺悦塞进车里,谌子慎弯腰对她说,“我跟你住同一间酒店。” 恺悦低垂着眼帘,脸颊泛着红,“哦……” 谌子慎关好车门绕过去上车,人刚坐上来,就被靠过来的恺悦搂住了脖子。 恺悦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谌子慎双手握着她柔软的腰,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胸前的沟。 “想我没有?”恺悦抵着他的额头问他。 男人大手在她身上拍了拍,语气沉稳,“乖,下来,你知道我把持不住,搞不好在车里就要了你。” “我也想要你……” “我们回酒店。” “等不到了。” 恺悦吻上了老谌性/感的薄唇,唇舌温柔辗转撕磨,这感觉太要人命了,恺悦控制不住的想要被他填满。 恺悦一只手往下已经解开了老谌的皮带扣,吻着他,贴着他,感觉那么的真实。 可是老谌永远都比她理智,酒店停车场来来往往那么多车辆,在这里怎么行。 老谌按住了恺悦的手,恺悦都已经把他裤子拉下去不少了,有些懊恼的看着他,“你不想吗?” “换个地方。” 谌子慎亲了亲恺悦的小嘴,双手扣在她腰后,嗓音沙哑道,“想在车里我们就在车里,等我找个地方。” 恺悦乖乖的坐回副驾位。 恺悦把湿掉了的小底/裤扔在了车后排去,然后一脸迷茫的趴在仪表台上,看着她家老谌开车。 老谌的裤子也没拉好,恺悦能看见他里面。恺悦伸手去摸他。 很快,谌子慎把车子开出了酒店。 谌子慎经常过来谈生意,对这边的路也比较熟悉。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谌子慎把车子开到了山顶。 车速有点快。 谌子慎一停好车就把恺悦搂过去,彼此没有多余的话,投入了一场激/情的欢/爱。 恺悦坐在谌子慎身上,暗处,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 谌子慎做了两次,两次都没有用避/孕/套,车里也没有那种东西。 恺悦缩着身子靠在副驾上,在发呆。 谌子慎往她身上批了块毯子。 恺悦两眼无神的盯着远处,大脑一片空白。 旁边的男人在抽烟,衣衫不整,眼神平静的注视着她,脖子上全都是她的杰作。 恺悦想喝水,车上有纯净水,凉的,谌子慎不给她喝。 看她抱着膝盖坐在那角落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谌子慎竟笑了。 每次都搞得想被他欺负了一样。 恺悦刚刚跟他疯闹,差点咬掉他那玩意,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谌子慎将烟头掐灭扔在了车载烟灰缸里。 “回酒店。” 谌子慎打燃了车子,调头,离开了山顶。 恺悦腿有点软。 这样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会玩坏的吧?恺悦心想,老谌年纪大了,更该爱惜自己的肾,爱惜自己的腰…… 路上,谌子慎接了个电话。 恺悦放纵过后一直都是一张呆萌脸,望着谌子慎。 谌子慎跟电话那端的人交谈,谌子慎在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比刚刚跟她亲热的时候心情还要好,恺悦有点嫉妒那个和他通电话的人了。 两分钟后,谌子慎和对方说了明天见。 明天他要去日本,去谈生意,怎么日本那边的人还能说中文么? “我改后天去日本。”谌子慎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为什么?” “明天带你去个朋友家。” “哦,为了我就不能改变行程,为了一个朋友就可以?” 恺悦没好气的甩了他好大个白眼,男人笑笑,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明天要回c市。” 恺悦甩开他的手,转了头看着这边车窗外。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眼睛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 谌子慎又点了根烟,缓缓抽着,车里很快就弥漫了烟味。 快到酒店的时候,恺悦转过来看他,“你说求求你留下来陪我,我就留下。” 谌子慎眯着眼吐了个眼圈,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点点头,“行,宝贝,求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恺悦咧嘴灿烂的笑开,“看我心情。” 到了酒店,谌子慎把车钥匙交给了门童,然后搂着恺悦走近酒店大堂。 两个人一起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谌子慎问恺悦,“睡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二人走出来,恺悦笑着说,“是不是住你那间我就是你老婆,住我那间你就是我男朋友?” “别绕了,我这会儿的心思完全放在了一件事情上。” “嗳?什么事?” 到了恺悦房间门口,恺悦刚刚拿出房卡就被谌子慎抽走。 谌子慎刷卡开了门,走前面等恺悦,恺悦一进去就被他拦腰抱起,脚往后一伸踹上了门。 “刚刚在车里没过瘾,再来一次。” 谌子慎脚步迈得很快,几大步走到床边把恺悦放下,长腿半跨在床上,恺悦要起来,又被他按下去。 “老谌,我不行了。” 恺悦往后缩了缩,又被某人拉回来,滚烫的吻随即落下,伴随着男人粗哑的嗓音,“宝贝儿,爱我吗?” “……,爱,好爱。” 恺悦没出息的闭上眼睛,双手又攀上了他的脖子。 285.287陪她看此生最美风景 次日清晨,恺悦在谌子慎的怀里缓缓睁眼。 昨夜温存犹在,满室温馨旖旎。 谌子慎还在睡,和恺悦一起睡觉,他回回都睡得特别踏实。 恺悦从被子里缓缓伸出一条手臂,嘴角扬起,纤细的手指在男人的脸上点了点。 确定他没醒,干脆整个人爬起来钻到他那边,爬到了他的身上。 恺悦这会儿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压着某人,在某人身上像只软角虫蠕动了一阵,又安静的趴着,不动了偿。 她竟然,就这样,又睡着了。 谌子慎是被她压得呼吸困难了才醒过来的,眼睛一睁发现原本该好好躺在旁边的女孩儿此时稳稳压在他身上,怔了怔,有点哭笑不得。 恺悦此时的姿势是,双臂叠起来撑在下巴下面,双腿压着他的双腿。 谌子慎都觉得腿麻了,毕竟这孩子还是不那么轻的。 轻手轻脚把恺悦挪到床上,这才掀开被子起来。 恺悦像是被人饶了清梦,睡梦中叽叽咕咕的不高兴了。 谌子慎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下床去穿衣服。 昨晚真是放肆,他有点不记得自己要了她几回,自己的恺悦最后有气无力的控诉他,“你太过分了!” …… …… 谌子慎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昨晚和项默森约了今天去他在香港是家里共进午餐的,得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出门。 谌子慎走时恺悦还睡得很香甜,他算着时间出了趟门,给恺悦买了个早餐再回来的。 恺悦睁眼就看见男人一身清爽坐在落地窗旁是小餐桌边看书。 桌上摆着一些吃的,一看就知道是他专程出去买回来的。 恺悦躺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谌子慎在那头终于抬起头来看她。 恺悦光着身子下床,在老谌面前也不遮挡,雪白的躯体在晨光中泛着粉红,很是招男人眼红。 “好饿……” 恺悦咕哝着走到谌子慎面前,讷讷的眨了下眼睛,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 “去把衣服穿上。” 谌子慎捏了一把她的腰,恺悦呵呵的笑笑,“哦,遵命。” 恺悦起身去穿衣服,谌子慎望着她苗条的背影,依旧能想起昨晚的放浪形骸。 小餐桌上摆着面包和牛奶,窗外是蓝天白云,远处是轮船的汽笛声,海鸥的嗡鸣声,拉回视线,近在咫尺的又是他最中意的女孩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恺悦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粉红色的短袖上衣穿上,下边搭配了牛仔短裙,头发扎成马尾,镜子的那张姣好面容,实在是年轻漂亮。 恺悦吃了半个面包,喝了半杯牛奶,就这么拉着老谌出门了。 中午要去友人那里,恺悦怕老谌一个大男人想不到那么周到,硬是指挥他开车去商场买了些新鲜水果,再去西饼店买了个新鲜奶油蛋糕。 老谌说项默森家里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孩子们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 恺悦买了芭比娃娃,也买了遥控赛车,妥妥的。 近十一点,二人驱车去红山半岛项默森的家。 别墅在半山腰,房子不是新房子,但从外观看去比较考究,看得出主人的审美水准。 项默森的小妻子比他很多,项默森四十出头了,他妻子小晞才不过三十来岁,大不了恺悦多少,和恺悦在一起能有不少共同话题。 男人在屋里谈大事,女人则在外面泳池边陪孩子们玩耍。 小晞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丈夫宠爱得紧,年过三十也是满满的少女心。 “你和项总会有代沟么?”恺悦问小晞。 小晞笑着看看不远处的一双儿女,末了收回目光看恺悦,“还好吧,就是一开始结婚的时候没什么话说。” 小女生的爱好大多都是逛街看电影购物,人家项总的爱好是击剑啊,多么的高大上! 恺悦笑笑。 恺悦和某人倒是有话说,但某人有时候不解风情,哎,那感觉实在是…… 恺悦对小晞说,“以后我和老谌结婚了,也来你们附近买房子吧。” “怎么了?喜欢这里呀?” “嗯,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环境挺好的。” 恺悦笑笑,耿直girl低头对手指,“我挺喜欢你和项总的。” 二人相视一笑。 …… …… 午餐是项默森和谌子慎一起做的。 一人做了几道菜,项默森主攻他老婆爱吃的松鼠鳜鱼,谌总主攻他小女朋友爱吃的糖醋排骨。 都是又酸又甜的菜,吃得人发腻。 项安宁早就看不惯他爹跪舔他妈的那副小样儿了,吃饭的时候看着项默森一脸等待小晞夸赞的表情,忍不住翻白眼。 他长大才不要这么跪舔,给男人丢脸好么。 在看另一边,人家这位姓谌的大叔就傲娇多了。 谌子慎问恺悦,“今天的排骨还成吗?” 恺悦:“还好吧,反正没我爸做得好。” 谌子慎淡淡冷哼了声,“那你少吃点。” 恺悦:“……” 两人在项默森家待到下午五点才离开,项默森留他俩吃晚餐,并留他们住下,因为小晞和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两位客人。 但人家老谌还是更想和恺悦二人世界呢。 开车下山,路过一处观景台,恺悦让谌子慎停了车。 谌子慎熄火拉手刹,恺悦已经开门下车,小跑着去观景台看夕阳了。 真美啊。 恺悦两只小手搭在栏杆上,回头喊老谌。 老谌下了车,眼含笑意缓缓走过来,走到恺悦身后,将她拢进怀里。 那一天,他陪她看夕阳。 恺悦想,这该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了。 286.288我这个薄情的男人你要吗 这会儿气氛蛮好的,恺悦琢磨着是不是要说孙翔宇的事了? 望着前方落日渐渐坠入海平线那一端,恺悦心头掂量掂量,然后在男人怀里轻轻转身。 男人低下头来看着她。 “那个……” 恺悦欲言又止,察言观色,确定老谌现在心情不错,这才咳咳道,“孙翔宇老想着……” “你他妈能别提扫兴的事吗?偿” “……” 老谌开了口,脸色稍稍沉了沉,恺悦立马不敢再往下说了,眼眸下垂,“哦。” “他要追你让他追,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活到他那个份上我都觉得丢人。” “哦。” “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人。” “好的。” 恺悦张开双臂抱了老谌,老谌吻了吻她的发心,然后说,“下个月忙吗?” “嗳?” “跟我去趟旧金山吧。” “……” 一股甜蜜涌上心来。恺悦将老谌抱得更紧了。 一个男人如果把你带进他的圈子,带到了他的父母身边,就足以说明他是要跟你过日子的。 恺悦感觉到了谌子慎对她那种,丈夫对妻子才会有的姿态。我是你男人,你得跟我走。 …… …… 晚上两人在美心翠园随便吃了顿饭,然后去听了交响乐。 噢,恺悦终于能理解小晞说的一般小女生的爱好是逛街购物看电影,而项总的爱好是击剑……是什么样的违和感了。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十点钟了。 恺悦热得一身黏糊糊的,到了就去洗澡。 谌子慎接着电话站在落地窗边抽烟,烟抽完了,电话也接完了。 浴室里有水声,谌子慎往那头瞧了瞧。 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然后走到沙发前站着,脱了衬衫,长裤,最后一丝不挂的走到洗手间门口拧开了门把手。 恺悦正在冲洗身上的泡沫,见他这样大/尺/度的走进来,有点被惊到。 “一起洗。” 谌子慎走过去,人站在了花洒下。 入母的就是男人精壮结实的身体,有一种力量美,恺悦挺花痴的,看着他这样裸着就脸红。 谌子慎冷笑一声,“赶紧洗了出去。” 恺悦眨眨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谌子慎抹了把脸上的水,望着她笑。 “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跟女朋友一起洗澡么?”恺悦问。语气酸酸的。 谌子慎回忆了一下。 好久远的记忆了。 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念高中,第一次的x经历,彼此都不懂,有了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那种。 那个年代哪跟现在一样呢。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多少还是害羞的,只是把自己给了喜欢的人,心里还是高兴的。 谌子慎那个小初恋,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有着浓浓的书香气息,这样的女孩子斯文有礼貌,对谁都是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态度…… 嗯,思绪飘得有点远了。 后来她跟她丈夫移民了,谌子慎多年未见她,心头祝福。 “没有一起洗澡。” 老谌很坦荡。 老谌知道恺悦话里话外是想问他跟几个女人有过那种关系,老谌为人坦荡,没什么不好说的。 今天他心情好,也顺便跟恺悦说,“和幼琳结婚那几年,一直分房睡。” 恺悦惊愕。 谌子慎却是释怀的笑笑,“也好。” 省得日后见了她,亏欠更多,愧疚更多,懊悔更多。 谌子慎酒后糊涂那一次,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忘记的一件事。他不会告诉恺悦,怕恺悦在心里瞧不起他。 恺悦让他转过身去,给他搓背。 背脊上的肌肉文理依旧是那么的迷人,性/感。 恺悦亲了亲他的背,谌子慎在她身上拍两下,二人彼此都很爱惜对方。 “小初恋叫什么名字。”恺悦绕过了幼琳。 还是说说比较美好的一次恋爱吧。她想听,想和大叔分享他生命中美好的事情。 谌子慎笑起来,“乔彦雯。” “嗳这名字好熟悉噢。” “嗯,你大学教授的女儿。” “……” 恺悦瘪瘪嘴。是熟人呐。 谌子慎转过身来,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在自卑?” “我会自卑?” 恺悦指着自己,“好歹我也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举啊。” “嗯,小公举麻烦你把浴巾递给我。” “好的老爷。” 恺悦把浴巾拿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裹上。 谌子慎去外面吹头发,恺悦则去换睡衣。 两个人像老夫老妻一样,恺悦穿好睡衣还过去帮谌子慎吹头发。 他头发都好长了,平时都打着发蜡。 恺悦跪在他旁边,边给他吹头发边说,“你和乔彦雯怎么会分手呢。” 恺悦念书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在乔教授家里。身边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应该是她的女儿。 谌子慎点了根烟,眯着眼吞云吐雾。 “高中毕业我就去国外念书了,她妈身体不大好,就留在国内年的大学。一直等我回来,想结婚。是我辜负了她。毕竟年轻,没想到结婚那件事。” 听起来简单,但恺悦是女人,能理解到一个女人等一个男人等到心如死灰的那种绝望。 “你还是比较坏的。”恺悦叹气,说她家老谌。 “嗯,的确。”老谌自己也成承认。 抽了口烟,笑着转头看恺悦,“人对了,时间不对也是很怅惘的。” 恺悦点点头。但愿她是他对的时间里那个对的人。 “我就是这么个薄情的男人,如何,你要不要?” 谌子慎嘴上叼着烟,把恺悦搂过去放在大腿上。 谌子慎就下半身裹了块浴巾,而恺悦身上的睡衣,那点儿布料,等同于没穿。 隔着丝滑的绸缎,谌子慎能感觉到恺悦皮肤都是热热的。 287.289做人男朋友要温柔一点 谌子慎搂住恺悦的小细腰,恺悦和他一对视,只觉得他眼神发烫。 连掌心都是烫的,紧紧扣着恺悦腰身,熨帖着她的皮肤,恺悦感觉自己在他的手里快要化掉。 “那后来,你就忘记她了吗?” 恺悦的小手搭在他肩上,眼神诚恳,她是多么想要了解老谌的感情经历。 她这么问,老谌却笑了撄。 “又不是失去记忆,男人和女人分手,谁说忘记谁,那都是口是心非。只不过我这种人,可能还是不适合过早有自己的婚姻,跟她分开之后,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恺悦低低叹了口气,“那是你不够爱她吧。偿” 老陈挑着眉梢,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非常爱一个人?” “我不知道。” 恺悦摇头。末了对着老谌那对老谋深算的眼睛,“但如果,你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不想娶她。” 恺悦想说,就像你对幼琳那样。 但恺悦没有说出来,眼神儿柔柔的看着他,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每个年龄阶段的想法都不会一样。比如我现在就挺想娶你的。” 谌子慎不擅长说情话,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偶尔说一句来,会甜死人。 恺悦咯咯的笑,额头低着头,“我也好想做你老婆噢。” 老谌故意问,“做我老婆有什么好?” “嗯,身心愉悦。” “是吗?”某人扬着眉,似是对这话很满意。 “对啊,活很好,哈哈哈。” 恺悦跟他开起玩笑来毫不含糊,这孩子在他面前一向没底线,谌子慎也习惯她这样了。不做作的女生,像恺悦这样的,估计也没几个了。 谌子慎微笑着注视恺悦,眸底泛着宠溺和深情。 已经好多年,他不知道如何去爱。 曾经爱过的,似乎也是错误的,再自信的男人,也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曾经他以为,在那个年月里,他是幼琳的救赎,可最终,他成了她的劫难。 能救赎他的人已经出现了,虽然来得晚,但他觉得刚刚好。 谌子慎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在恺悦身上。屋里开着冷气,他怕她着凉。 两个人在窗前相拥而立,谌子慎自身后搂着恺悦纤细的身子,偶尔与她贴贴脸,偶尔躬身,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如此亲昵,气氛美好。 恺悦经历过两次恋爱,一次是孙翔宇,然后就是谌子慎。 虽然孙翔宇劈腿了,但不能否认,初恋带给她的那一段时光还是非常美好的。 孙翔宇会骑着自行车带她走遍c市的大街小巷,也会陪她吃遍她爱吃的小吃街,冬日的街头他会把她的小手捂起来放在嘴边呵着热气,然后对她说,你啊,让你戴手套你偏不听…… 那些记忆,可没有随着后来孙翔宇的背叛而让她忘记,对她好的她会记得,想起来还是会会心一笑。 谌子慎对恺悦的爱就是深沉且无法割舍的了。 恺悦记得爸爸走了之后,他对她说,糖醋排骨虽然做得不如你爸好,但是,你爸能给你的爱护和关怀,我也能给你。 他说,恺悦,你可以在心里,把我当成是你爸爸那样的人。 这样的人,恺悦是带着感激去爱他的。 谌子慎说要带恺悦去旧金山见父母的时候,恺悦眼睛里都含着泪花。 别的女人花了多少年都没换来的一句话,她陆恺悦就这么等到了。 恺悦还记得,小远对她说过,有个迟阿姨,她追着谌伯伯好多年,最后谌伯伯还是对她说了抱歉。 “老谌,你和我哥要一起做跨境电商吗?” “嗯?” 恺悦问他的时候,他刚好低下头,在亲她的肩膀。 恺悦心想他没听清楚,又道,“你要和他一起收购那些小公司然后融资做电商哦?” “稳赚不赔的声音谁不想做?” 老谌心里闷闷的,冷哼了一声,躬身将恺悦抱起来转身往床那头走。 恺悦知道这老家伙不想再跟她继续谈这个事了,谈着谈着又要提到姓孙的,会让他不爽。 春/宵一刻那什么什么,还是做点有意义的事比较好。 这天晚上老谌又不用tao,只管给恺悦灌米汤,我会小心的…… 恺悦双臂紧紧搂着他,不用就不用吧。 …… …… 第二天一早,老谌要去东京,恺悦要回c市。 两个人一起出发去机场。 老谌的航班是十点半,而恺悦是九点。 到机场的时候还早,这一老一小一人买了杯咖啡买了份报纸坐在机场大厅消磨时间。 中途老谌尿急,去了趟卫生间。 香港机场老外特多,老谌临去的时候跟恺悦说你小心点,有些刚抵港的外国男的专门跟年轻女孩儿约~炮。 恺悦望着他挺拔且傲娇的背影:“……” 老年人你想太多! 事实证明人家老年人没想多啊。 谌子慎走了不过半分钟,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白人小伙走过来,直接在恺悦旁边坐下。 恺悦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报纸。 下一秒,那个小伙子各种搭讪,言下之意很明显。恺悦彻底愣了,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还好老谌回来得快。 那小伙子见一脸铁青的老谌穿着打扮都是比较考究的,有眼力劲的看出这人不好惹,灰溜溜的走了。 “真是大开眼界!”恺悦站着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直摇头。 老谌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了声,然后拎起她的登机箱,“还看什么,你可以去安检了。” “噢~” 老谌和恺悦一起去安检,恺悦挽着他,边走边说,“你能别对我那么凶嘛?” “我不凶。”老谌说。 “你总是一脸要教训人的样子呃。” “那是你心虚才会这么以为。” “……” 恺悦指指自己,我干嘛要心虚。 两个人过了安检,谌子慎陪恺悦等飞机。 恺悦坐在谌子慎旁边。 谌子慎一脸禁欲的样子,脸色严肃目视前方,估计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恺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有点疼?” “……” 谌子慎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脸蹙眉看她,“什么?” 恺悦抿抿唇,把声音又压低了些,“我那里有点疼,昨晚你弄太久了。” 谌子慎怔了一下,小声道,“怎么不早说?来机场这么早,都有时间去趟药店拿点药的。” 恺悦看见他耳根子有点红。 老男人偶尔害臊也好可爱呢。 恺悦笑笑,挽着他的手臂紧了些,“应该没事吧,我回去再看看。” 谌子慎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着她,“女生爱惜自己一点。” “是你不爱惜我吧……” 恺悦粉唇嘟了嘟,声音里有点儿羞涩,有点儿撒娇。 谌子慎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下次我注意点。” 老谌在自责,恺悦心头觉得暖暖的。 男女之间有时候一时激情,刹不住车也难免,恺悦觉得老谌没必要自责啦,她就是,想撒个娇而已…… 恺悦越来越喜欢老谌了,就连他老板着脸教训她,她都好喜欢。哎,好没出息。 恺悦登机前,一直想着老谌会不会当着那么多人,在大庭广众下跟她抱一抱。 少女心严重! 然后老谌没让她失望。 广播响起登机时,老谌扣着恺悦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深深的吻,那么缠绵,那么温馨。 恺悦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老年人也不是真的不解风情的啊。 谌子慎看着恺悦登机。 恺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回到c市。 刚离开老谌,就开始想他了。 老谌昨晚不是一般狂野啊,弄疼她了是真的。 公司的司机开车来接恺悦,过了机场高速,到了市区,恺悦让司机在一家药店门口停车。 司机是公司的老司机了,关心了恺悦一句,“恺悦生病了?” “嗯,感冒了。” 恺悦撒了个谎,耳朵热热的。 恺悦小跑着进了药店,把自己情况说了下,导购说不严重,可以不拿药的,实在不放心就拿点消炎药。 导购还笑了,说恺悦,“让你男朋友温柔一点。” 恺悦直到上车脸还在红。 司机说她,“恺悦你在发烧啊?” 恺悦:“啊,发烧了,回家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司机大叔人挺好的,一路关心,“小姑娘别老顾着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跟你说,以后要结婚生小孩的我跟你说……” 巴拉巴拉。 恺悦扶着额头。 我身体好得很啊,吃嘛嘛香,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恺悦到了家,把行李扔在了客厅,直接上前搂着妈妈。 温明珠给她剥桔子,一边看着她笑,“怎么,出个差回来就变小了?跟你妈撒娇呢?” “妈妈,我内心很激动,也很复杂。” 恺悦小脸儿在妈妈身上蹭了蹭。特别喜欢妈妈身上的淡淡香味儿。 “说说。” 温明珠掰了一瓣儿橘子塞进女儿嘴里。 恺悦嚼着甜甜的橘子,托着下巴对母亲说,“老谌要带我去见他爸妈了。” 温明珠笑,自己也吃橘子,“好事啊。” “那老谌之后就要娶我了,我还没谈够恋爱呢。” “哎有人娶你你就知足吧。” “……” 恺悦翻了翻白眼,“妈妈你这么鄙视自己女儿真的好么?” 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举呢。 温明珠特嫌弃的看着女儿,“就你这样的,人老谌身边大把的有。他公司,他交际圈子里的,多的是。” 恺悦淡着眼神看她妈,“您什么意思啊,他还没当您女婿您这就向着他啦?抬高他贬低我几个意思嘛!” “哈哈。” 温明珠高兴得很,捏捏女儿脸蛋儿,“妈逗逗你,瞧你这样子,妈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哪儿都好哇。” 温明珠凑过来,一脸八卦的表情,“跟妈说说,你跟老谌在那方面,咳咳,有问题没有?” 恺悦一下坐直了,冷哼一声,“您觉得我会告诉您吗?” “哎哎妈是关心你。” “哈哈,妈我也关心你,上次阿姨给你介绍那大学教授你去处着看看吧哈哈哈。” “……” ……………… ……………… 第二天一早,恺悦回公司。 和彦均在茶水间碰面,彦均神清气爽的样子一看就是昨晚跟女人在一起。 恺悦喝了口咖啡,过去撞了一下彦均,“咱妈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陆彦君你耍了无数次流/氓了,偶尔也君子一次。” 彦均淡淡看她一眼,没吭声。 恺悦却从他眼中看到某种满足。这特么好风搔。 恺悦唇角抽抽,又撞了一下彦均,正经道,“哥,你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彦均低头看着杯里的咖啡,眨眨眼,“不知道,处着吧。” “……” 恺悦不敢继续追问,怕她哥嫌她烦。 中午,恺悦下班和同事去私房菜馆吃饭。 刚坐下来,恺悦就看见外面停着的那辆路虎。 那车恺悦前几天才见过,是孙翔宇的。 所以那人现在已经摸清了她的喜好,随时随地过来蹲点儿? 恺悦有点走神,李树兰叫她点菜她没听到。 “副总?” “恺悦?” 终于,恺悦回过神来,“李大姐。” 李树兰笑笑,“恺悦你想什么这么出神?想谌总啦?” 提起谌子慎,在外人面前恺悦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没有……” 李树兰把菜单给恺悦。 恺悦点了自己喜欢的两道菜,又把菜单给了别的同事。 孙翔宇人就在这间菜馆里面,恺悦知道。 果然,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恺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起了眉。 恺悦跟同事说了失陪,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孙翔宇,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们没可能……” “楼上如意厅,你上来。” “好笑了,你凭什么?” “恺悦,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我下来接你?” “……” 恺悦才知道,他是这么个无赖。 恺悦的同事都在这里,一会儿他下来找她,搞出了误会就不好了。恺悦可不想被人认为自己是到处勾搭男人的女孩子。 恺悦跟同事说了两句就上楼去了,照着孙翔宇说的,在写着“如意厅”的包厢门口停下脚步。 恺悦还在犹豫,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孙翔宇一脸阴冷的站在恺悦面前,恺悦刚想开口叫他,就被他一把拉进去。 门关上了,恺悦被孙翔宇按在了坚硬的门板上。 孙翔宇的力气不小,死死按住恺悦的双肩,“你哥已经和我谈好收购我公司了,也承诺我让我成为新公司的股东。” 恺悦眨了下眼,“那又如何?” 孙翔宇笑了一下,“陆副总,很快我就会和你比肩,追你,还行吗?” 恺悦仰着头靠在门上,笑着看天花板,太不自量力了,我哥能给你一块大肥肉? 恺悦今天穿的淡蓝色衬衫,搭配一条九分窄腿裤,显得双腿修长漂亮,前凸后翘很是性感,孙翔宇贴着她,她又是他喜欢的女孩儿,一时间就有点把持不住。 孙翔宇动情的叫她,“恺悦……” 恺悦看他就要亲过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满嘴毒的说,“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这样儿的人亲我,碰我一下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孙翔宇蹙起了唇,一掌拍在门板上,“恺悦,念书的时候你就拒绝我,我是个正常男人,哪个正常男人忍受得了这种事?” 恺悦把手缩回来,同时也收回目光。 “可能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你。” 恺悦说。 孙翔宇冷笑,双手搭在胯上,“所以你意思是你很喜欢那男人,给他碰你就愿意?” 恺悦没回答他。 这种事好*,她没必要跟一个与自己已经毫无关联的人说。 孙翔宇是确实动怒了,一个男人是自尊,在这种时候是颇有些被刺激到了的。 “喜欢他的钱,还是喜欢他?”孙翔宇咬牙切齿问恺悦。 恺悦皱眉,“我会缺钱?” 孙翔宇沉默。 恺悦看了看时间,已经上来十几分钟了,该下去了。 恺悦沉了沉气,严肃的对孙翔宇说,“我和谌子慎要结婚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和我般不般配,主要是我爱他。” 孙翔宇看了她一眼,很不甘。 恺悦又道,“我很爱他,当时失去你我会难过,但如今没有他我会死。” 临走时,恺悦站在门口,深思熟虑之后给他一番警告,“我哥是个相当精明的人,跟他做生意你会赚钱,但绝对不会贪得到便宜。” 孙翔宇心头渐渐漾起一种不安,然后他听到恺悦叹气,恺悦说,“跨境电商这个项目谌子慎也有投资,他投资了整整五个亿,你认为你们这些小公司的创始人,在公司上市后能分到多少股份?” 恺悦的话就说到这里,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到时候,孙翔宇倒不至于一无所有,可他的心血,全都会落到别人手里。 恺悦几乎能想象不久之后孙翔宇落寞离开宇辉公司的画面。 老谌和她哥,还是挺黑的。 在商言商,所谓的弱肉强食,就是这个理。 恺悦下楼吃饭,同事们见她情绪跟之前比起来有点有变化,问她怎么了。 她说遇到了熟人,熟人遇到点难事,她也有些难过。 孙翔宇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恺悦了。 在这件事情当中,老谌几乎都没过问几句,就这么解决掉了,想想,也是挺好的。 恺悦下午按时下班,约了小远,和小远去美食节找东西吃。 小远在外面乱吃东西是要被他妈打的,尤其每次吃了不干净的肉串什么的,都要拉肚子。 恺悦和小远一起吃部队火锅,不会太辣,比起羊肉串什么的,也要干净卫生得多。 “锦年九月份要上幼儿园了吧?”恺悦问小远。 “嗯,老爸和我妈已经在选学校了。” “就你以前念的那个学校就蛮好的啊。” “是啊,他们两个在考虑中。” 小远懂事的,在给姑姑夹年糕和鱼饼,姑姑爱吃的奥尔良鸡翅,小远只吃了一个,都给姑姑留着。 “姑姑,你和谌伯伯什么时候结婚?”小远问。 恺悦甜甜一笑,“你很想我快点嫁给他呀?” “当然。” 小远觉得伯伯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结婚要孩子了,再老点,去给孩子开家长会的话会被误会他是孩子爷爷! 小远说,“静文姑姑马上开张了,你去捧场吗?” “什么时候?” “就这周末。” “周末我和你伯伯都有空,会去的。” 恺悦看小远嘴边粘了辣酱,拿纸给他擦掉,小远立马皱眉,“姑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恺悦没好气的甩过去一个白眼,“管你多大噢,在姑姑这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晚上八点半,恺悦送小远回家。 送到军区大院门口,恺悦看着那孩子进去,这才调转车头离开。 老谌是这个时候来电话的。 #################### #################### 上个月太忙,更得好少我知道。说好的上个月完结,拖到了这个月……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要开开心心噢。 这里补一则项总和小晞番外,送给项总的粉丝。 某年某月某一天。 项默森和小晞带着儿子女儿去香港过周末。 夜里,小晞在楼下泳池游泳,项默森在楼上哄孩子睡觉。 半个小时后,小晞游了几圈后坐在池边发呆,背上披个浴巾。 项默森从楼上下来,夜色里,他视线中的小妻子好美…… 小晞看见水池里某人的影子近了,笑着回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项默森就穿了一条泳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他走到小晞旁边坐下。 “还游吗?”他面朝前方,问小晞。 “你游几圈。” “……” 项默森意思是你不游了咱们就回房吧! “好的。” 某人抹不下这个面子,生怕小晞以为他不行,应了一声后噗的就跳进了水里。 小晞看着他来回游了几圈。 嗯,姿势不错,身材健美,老是老了点,还是蛮有看头。 项默森游了几圈游到小晞跟前,人在水里,双手按着小晞的膝盖。 “小晞,” “你继续啊。” 他都还没说什么,小晞又往水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某人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变了,“你特么逗我?” 小晞眨了下眼,“你要怎样?” “搞事情。” “呵呵……” 小晞淡淡的笑,末了,渐渐收起笑意,“再游几圈去。” …… 二楼某个小朋友的房间里,小朋友趴在窗前只叹气,觉得他爸好丢男人的脸。 他妈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太可怜了,好无主见。 楼下,项默森来回在泳池游了好久了,蛙泳蝶泳仰泳……小晞觉得很好看,他还可以再继续。 水里的某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是:你他妈别得意,一会儿我们床上慢慢算。 288.290奖励你成为这所房子的女主人 恺悦的包放在副驾位上,手机响起来自然是要伸手去拿。 目视前方开着车,单手去拉包包的拉链,怎么都拉不开。 恺悦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手机上,刚拿出来要接听,忘了打方向盘,迎面而来就是树桩子,恺悦赶紧踩急刹,哪知道脚下打滑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嘭的一声车子撞在了树桩上,安全气囊同事弹出来,救了恺悦一条小命。 恺悦还特别淡定的接了电话,“老谌,我出车祸了。” ……偿 …… 一个小时后,恺悦坐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脖子上戴着颈托,一双眼睛斗鸡眼似的瞪着面前的彦均,样子特别好笑。 彦均双手插在腰上,看着恺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恺悦狠狠的剜了那家伙一眼,她都这样了他还笑,是她亲哥吗! “油门当刹车,你也真是个人才!” 彦均都无语了,恺悦也是有好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了,竟然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说出去他都怕丢人。 恺悦眨眨眼,僵硬着脖子保持那个姿势不动,还在为自己狡辩,“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当时老谌打电话来了,我激动嘛。” 彦均在恺悦床边坐下来,“明天白天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零件出了问题。” “你才有问题。” 彦均摸着下巴还在笑,恺悦觉得他坏透了,要不是现在不能乱动,真想扑上去揍他。 小时候恺悦就一直欺负他哥,任打任骂的,从不还手。 恺悦就是被惯坏的孩子,因为是女孩儿,爸妈疼,两个哥哥疼,家里的长辈都疼。现在长大了,还有男朋友疼。 一想到这些,即便颈椎受了伤,恺悦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好好儿的还没死嘛。 谌子慎是当天凌晨赶回来的,就在跟恺悦讲完电话的时候就让人订了机票飞回来。 凌晨三点,恺悦在睡梦中,谌子慎到了病房,看见床上躺着那女孩儿,整张脸都是黑的。 谌子慎走到恺悦床边,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了她好一阵,这才转身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在香港离开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这才多点儿时间没见,人都躺在病床上去了。 谌子慎觉得恺悦就是欠教育,尤其是她出了车祸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晚上谌子慎没叫醒恺悦,他也累了,抽完烟洗了把脸就在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恺悦一觉醒来看见沙发上有一件西装外套,她认得,那是老谌的,一下就兴奋了。 正好护士进来看她,她激动的问,“咦,我房里不是还有个人吗,去哪儿了?” 小护士乐呵呵的,“哦,你说那个帅大叔啊,去食堂买早餐了。” 帅大叔……?恺悦心里直乐,她实在是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家老谌。 十几分钟后老谌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带豆浆,一盒子小笼包,某个陆小盆友盘腿坐在床上笑嘻嘻的等着他。 老谌的脸色不好看,恺悦早就猜到了,但她装傻,老谌不提她就不提。 “快快快,快拿过来给我吃,饿死我了。” 恺悦朝老谌招招手,一点儿不客气的问他要吃的。 老谌铁青一张脸走过来,恺悦伸手要去拿豆浆,他手一扬,拿得远远的,“想吃?” 恺悦点点头,“嗯嗯。” “不给。” “……” 老谌冷笑一声,坐在恺悦床边的那条凳子上,那袋儿豆浆在恺悦面前晃啊晃的,就不给她。 恺悦是真的饿了,此时感到好虐,恺悦在教训她,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眼睁睁看她挨饿。 “哎你这样是不对的,受伤的同志你不但不关心你还虐待她。”恺悦翻了翻白眼。 老谌不吭声,一双冷肃的眼睛盯着她。 恺悦偷偷的瞟了瞟,呃,好阴森,好恐怖。 恺悦低下头,一时没敢跟他眼神接触。 过了一阵,那袋豆浆递过来了,恺悦抬头撞上老谌严肃且温和的目光,望着他笑笑,接过豆浆,把吸管插好哧溜溜的喝起来。 “怎么开个车都能开到树桩上去?” 谌子慎坐在一旁,从盒子里夹了小笼包递到恺悦嘴边。 恺悦一口咬住,笑眯了眼睛,含含糊糊回答着,“把油门当刹车了。” “!!!” “哈哈,很好笑是不是?” 谌子慎抹了把脸,又是一声冷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挺好笑的,但你智商低,这样也正常。” “……” 恺悦嘴里包着小笼包,心想老谌你真损,损你的未来老婆,有意思吗? “你日本的事情谈完了没有?”恺悦问谌子慎。 “你说呢!” “哦我不问了。” 恺悦嘴角抽抽,哼,这么凶干什么嘛,又不是我要你回来的…… 一整天谌子慎都在医院陪着恺悦,陪她做了各项检查。 医生说恺悦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回家休养,过几天到医院来取颈托就可以了。 谌子慎直接开车把恺悦带到他那里去,他是想管她几天,恺悦可高兴了,这几天不用上班,还可以和老谌同居。 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谌子慎让恺悦老实点儿待在客厅别乱动,他则去楼上放水,一会儿让她洗个澡。 几分钟后谌子慎下楼来,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白色短袖灰色棉质长裤,看起来清爽干净又内敛迷人。 恺悦是被谌子慎抱着上楼去的,恺悦双手挂在谌子慎的脖子上,近距离的看他,连他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恺悦感受到了被人疼爱的滋味,分分钟要幸福得上天。 洗澡的时候,恺悦坐在浴缸里,谌子慎蹲在浴缸外面,偶尔也坐起来给她擦背,恺悦在他眼中,大抵就是个孩子吧。 这孩子受伤了,能照顾好一点儿就照顾好一点儿,谌子慎对恺悦说过的,在温明珠面前承诺过的,他都做得很好——恺悦父亲不在了,恺悦缺失掉的父爱,他来补给她。 洗完澡,谌子慎把恺悦抱到床上,给她换了他的干净衬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对她说,“好好儿睡一觉,醒来就有饭吃。” 凯悦突然很想撒娇。 想抱一抱他,可她现在这样又抱不了,只得拉住他的手,“老谌,陪我待一会儿。” 谌子慎见那孩子性子软软的,他的心里也软软的,于是坐下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谌子慎抬手捻开恺悦额上几丝头发,笑着问,“怎么了?” “我好幸福哦,好像,把全世界女人的幸福都承包了呢。” “瞧你说的……” 谌子慎刮了刮恺悦的鼻尖,凑上去亲吻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他对她说,“宝贝,你要记着,我这里,是两个人在爱你。” 恺悦鼻子一酸,一垂眼,泪就簌簌落下来了。 谌子慎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头顶叹气,“不要在犯傻做蠢事了,你都不知道当时吓得老子腿都软了。” “哈哈。” 恺悦破涕为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睡吧。”谌子慎又亲了亲她。 起身给她拉开被子,让恺悦躺下去,再给她盖上后,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老谌下厨,晚上恺悦又有口福了。 今天下午谌子慎在家里办公,陈露露四点半的时候来了一趟,听说恺悦出车祸了,吓了一跳,立马就要上楼去看她。 老谌不准,嘴里含着烟瞪她,“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她在睡觉你看她做什么?” 陈露露暗自翻白眼,看看又不少根毛,你那么吝啬干嘛啦。 老谌坐在沙发这边,陈露露坐在那边。 陈露露不时的抬头往楼上看,注意力没在这边,老谌看她一眼,随手抓起旁边一盒纸给她扔过去,“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回家相夫教子!” “……” 噢够了,我也是在关心你女票好不好啊老板。 五点半钟,事情处理好了,陈露露就要走了。 难得的,老板留她吃饭。 “我做饭,你上去陪她。她应该也醒了。” 谌子慎吩咐了一句,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往厨房走,边走边挽袖子。 陈露露笑眯眯的看着老谌的背影,心说我老板老是老了点儿,魅力一点不减,也难怪恺悦那么喜欢他。 陈露露上楼去叫恺悦起床。 恺悦早就醒了,这会儿正靠在床上在玩手机。 陈露露在外面敲门,她在里面喊请进。 以为是老谌上来了,结果看见是陈露露,不禁愣了愣,“露露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老谌送材料啊,下个月要竞标了。” 老谌又要挣大钱了,老谌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两个,挣钱,养老婆。 陈露露走到恺悦旁边坐好,轻轻抹了一下她的颈托,笑道,“你也真行。” 恺悦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别笑话我了,早上老谌都挤兑了我好久。” “老谌在做好吃的,他留我吃饭,其实是想我留下来陪你吧。” “哈哈。” “你看他多疼你,弄得我好羡慕。” “你老公不疼你吗?” “疼啊,但是看见别人家的老公疼老婆,还是会眼红的嘛。” 陈露露总说她给老谌当了那么多年秘书,以前他孤家寡人的时候这所房子里一点女人气儿都没有,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了恺悦,这才像个家。 恺悦问她,“那以前没有我的时候,老谌晚上回来,他都做点什么消遣?” “工作咯。” 老谌在公司是工作,回到家里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工作,最多就是和许磬那一档子人一起喝酒聚会,其他的,就没太多夜生活了。 “这周末静文的工作室就开张了,不知道到时候我这玩意能不能摘下来啊,要是戴着这东西去参加开业典礼,有够丢人的。” 恺悦无奈摇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我怎么这么倒霉!” “要怪就怪老谌,要不是他打电话给你,你能出车祸么!”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恺悦缓缓下床,要穿拖鞋,陈露露看见她身上穿的老谌的衬衫,而且里面没穿文.胸,想也知道恺悦和老谌是有多亲密的了。 陈露露推推眼镜,啧啧嘴道,“瞧你大腿上的吻痕,老谌也真厉害……” 恺悦脸一红,赶紧拉衣服遮了遮,“你不许看!” 这是那天在香港的时候留的,恺悦羞得要死,怎么就给这坏家伙看见了呢。 “有什么不能看的,快给我瞅瞅,哪里还有,大家这么熟了给我围观一下嘛。” “去去去,你别动我,一会儿我脖子歪了找你算账。” “哈哈,胸部上有没有?脖子上呢?背上肯定也有!” “……” 两个人女生打趣着下了楼,走到楼梯上,恺悦便看见厨房那头,谌子慎正在忙着做晚餐。 他身穿白衬衫挽着袖子做饭的样子,真好看。 这天晚上陈露露在老板家里吃了一顿非常美好的晚餐。 三个人一人坐一边,老谌和恺悦对着坐,老谌一直给恺悦夹菜,陈露露咬着筷子看着恺悦,心里叹气,觉着自己吃的特么不是饭,是狗粮啊。 七点钟老谌上楼接电话,陈露露陪着恺悦在楼下转悠。 恺悦抱怨老天不公啊,怎么就让她这个小公举这么倒霉呢,开车这么多年了,头一遭出车祸! 陈露露一路搀着她,“哈哈,倒霉的人踩着石子儿都要摔跟头,来,姐扶着你。” “哼你鄙视弱者!” “那是肯定的啊。” 两个人在小区里闲逛到八点多,恺悦累了,要回去,陈露露就陪她回去。 有人跑着从后面经过,回头看着恺悦,“嘿,美女。” 恺悦怔了一下,然后就认出了他来,是谌子慎那个经常一起夜跑的朋友。 “子慎呢?”那人拿毛巾擦汗,笑着问恺悦。 “在家里忙工作呢。” “你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出了个小车祸。” “呵呵,以后开车小心点。” 男人年纪跟谌子慎一般大,对恺悦像是大哥哥一般,“我跟子慎是哥们,以后你叫我良哥。” “好,良哥。” “那我就先走。” 良哥跟恺悦和陈露露挥了挥手,又继续往前跑了。 陈露露送恺悦回到家门口,就不再进去打扰。 “我空了再过来陪你。”陈露露说。 “没事儿,我又不严重,你不要跟他一样,觉得我是四肢残废好吗。” “是是是,你不是四肢残废。” 陈露露临走时没忘了挖苦她,“你就脖子残废。我就是搞不懂你脖子残废了晚上怎么跟老谌亲亲。拜拜。” “……” 恺悦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扶着额头。 有没有搞错,病患都要欺负! …… …… 谌子慎在书房抽着烟处理文件,一抬头,就看见恺悦傻乎乎的站在门口。 脖子上那个白色的玩意可笑极了,套在恺悦身上搞得那孩子像个智障。 谌子慎朝恺悦招招手,“过来。” “嗯。” 恺悦屁颠颠的过去,老谌拍拍自己大腿,于是恺悦就坐了上去,双手搭在他肩上,“快九点了,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什么时候结束,给我放洗澡水,给我洗澡。” 老谌握着她一只小手盈盈一笑,放在嘴边亲了亲,“不能自理的感觉是不是也很幸福?” 恺悦眼睛亮亮的,眨了眨,“嗯。” “等我一会儿,昨天临时回来,日本那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嗯。” “你哑巴了?” “哈哈,你长太帅,我光看你就够了,不想说话。” “……” 恺悦陪着老谌看资料,她不能乱动,坐在老谌旁边的椅子上发呆。 老谌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撞车撞坏了脑子,怎么就看起来辣么傻? 半个小时后,谌子慎处理完了事情,站起来伸懒腰。 伸完懒腰,把恺悦抱起来,抱着回卧室。 “刚刚在楼下碰到你哥们了。” “然后呢?” “让我以后叫他良哥。” “是该这么叫。” “他叫什么名字啊?” “王光良。” “……” 恺悦顿了一下,然后哈哈哈的笑起来。 谌子慎把她放在床边,蹲下去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微蹙着眉宇,“小家伙笑什么呢,一个名字就把你乐成这样了?”?“我妈喜欢的那个歌手就叫王光良啊。” “……” “我都会唱他的歌呢,要不要给你来一首?” 谌子慎起身,在床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恺悦,听她唱歌。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爱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 恺悦声音很好听,唱得也很好听,谌子慎专注的看着她,听她唱完了一整首歌。 从来没有女孩子给他唱过歌,唱完之后,还笑着拉起他的大手,抚着他掌心里的薄茧问他,“我唱得好不好呀?” 谌子慎笑了,摸了摸恺悦的脑袋,点头,“唱得很好。” “你喜欢吗?” “喜欢。” “那,以后我经常唱给你听吧。” “好。” 谌子慎抱了恺悦,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她的脖子。 “我奖励你吧。”谌子慎说。 恺悦咯咯的笑,“奖励我什么?” 谌子慎双手搂着她小小的肩膀,唇角一勾,“奖励你成为这所房子的女主人。” 那天起,恺悦就住在了谌子慎家里。 但租的房子一直没退。 恺悦想着,女孩子结婚前偶尔有个自己的私.密空间也是好的,就那么留着吧。 周末,静文的新工作室正式开张,恺悦和老谌一起去捧场。 恺悦脖子上的颈托还得多几天才能取下来,所以拍大合照的时候她死命的躲,简直不想上镜,那太傻了。 拍照的时候恺悦躲到了二楼去,在楼上待了好久才下楼。 等到恺悦下来时,她远远的看着,老谌和那个穿着光鲜的女人在一起谈笑风生。 那个女人她见过,那个女人很漂亮。 恺悦嘟了嘟嘴,在心里笑话自己,跟那漂亮女人比起来,今天自己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大傻帽。 289.291恺悦也把持不住,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体验 迟嫣是静文的老师,静文开张她自然会过来捧场。 迟嫣在服装设计领域还是很出名的,她一来,很多业内人士也都来增加人气了,现场很是热闹。 今天来的人确实是不少,霍泽南一拨人,乔止非那一拨人,楼下大厅热闹非凡。 也来了很多明星,媒体,长枪短炮争相采访这里的众多大咖。 静文实在是很有面子。 恺悦今天穿的短袖t恤搭配牛仔裙,脚上一双板鞋,穿得十分随意,与这场合不是很搭偿。 她也想穿小礼服,也想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但她脖子上那玩意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好么。 恺悦下楼,想去找谌子慎。 下楼的时候碰上上楼的小远,恺悦拉住小远,“嗳嗳。” “怎么了?” 小远嘴里嚼着口香糖,诧异的看着他姑姑,“刚刚所有人都在拍大合照,你躲楼上干什么?” “我哪有躲。”恺悦死不承认。 小远挑了挑唇,对恺悦说,“有漂亮女人在那跟我谌伯伯说话,你不担心吗?” 恺悦抱肘,“我为什么要担心?” “哦,我以为你拉住我是要让我去看情况的。” “……” 恺悦有点死要面子,但还是架不住小远激她。恺悦努努嘴小声问,“你从他俩面前经过,听见他俩在聊什么了么?” 那么亲热! 小远耸耸肩,摊手,“什么都没听见,我只听见迟嫣阿姨笑得蛮开心的。姑姑让让,我要尿尿。” 小远说完就走了,剩下恺悦一个人站在那里非常纠结。 笑得蛮开心?谌子慎说了什么那么好笑吗? 恺悦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下走,人到了大堂,就离得谌子慎近了。 谌子慎和迟嫣谈笑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恺悦在那头兴趣缺缺,便对迟嫣说,“我失陪一下。” 谌子慎从迟嫣身旁走开,迟嫣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泛着笑意,却显得那样落寞。 有些人大概是一辈子都没法真正忘掉的,但除了怀念和祝福,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迟嫣很爱谌子慎,曾几何时有一段时间,近乎魔怔,时常梦见和他在一起就是一辈子了,闺蜜几个在外面唱歌喝酒,喝得嗨了还会拿着话筒大喊“我要嫁给他,我要做他的女人”。 那是她最疯狂的时候。 如今想来,也真是唏嘘。 不过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疯狂过呢,循规蹈矩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迟嫣看见那个男人走到了他女朋友身边。 那个女孩年轻漂亮,身材娇小,待在他身边倒更像他妹妹多一些。这样一来,迟嫣也就能感觉得到谌子慎是有多宠爱她了。 难怪好多朋友都说,自从谌子慎有了女人,言行举止都与过去不一样了。 迟嫣喝了口酒,转身,收回了目光。 不敢再看,怕自己嫉妒。 迟嫣跟法国男朋友就快结婚了,他们感情很好,但她很清醒的知道,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不会是他。 ………… ………… 谌子慎走到恺悦身边,看她一直皱着个眉很严肃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咳咳两声道,“小公举,你这是怎么了?” 恺悦把他的手握住,往迟嫣那头看了一眼,道,“你和你前女友很亲热嘛,都快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了。” 谌子慎收回手,双手插在裤兜里,“瞎说什么,就一起聊了几句。” “小远说迟嫣阿姨笑得可开心了。” “……” “你怎么不讲笑话逗我开心呀。” 恺悦望天,一脸“你就是嫌弃我脖子上这个倒霉玩意”的表情。 谌子慎忍不住笑,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你想听什么笑话,你自己就是个笑话。” “!!!” 眼看恺悦就要怒了,谌子慎拉住她把她带到人多的地方去,“走,给你介绍朋友认识。” “什么朋友啊?” “生意上的朋友。说不定以后在工作上能帮到你。” “哦。” 恺悦跟在谌子慎身后,那边站着好多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有穿礼服的女人,那些人不是大亨就是精英,介绍给恺悦也的确是好事。 就是恺悦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德行实在是有点丢人。 好在大家都认识恺悦的父亲陆德昭,带着对陆德昭的尊重,再加上给老谌面子,自然也愿意和这个小朋友认识,以后带着这个小朋友做生意。 大家很关心恺悦的脖子是怎么回事,恺悦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没想到谌子慎端着酒杯冷冷哼笑一声道,“这人把油门当刹车踩,还有这更搞笑的事吗?” 恺悦:“……” 有没有搞错,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过了一阵,恺悦想上洗手间,跟老谌说了一句之后就先失陪。 大哥和幼琳在那边跟另外一拨人交谈,恺悦过去聊了几句才上的楼。 恺悦今天早上背着老谌和小远一起去吃了加大号的dq抹茶冰淇淋,这会儿肚子疼又不敢说,坐在马桶上和陈露露发微信。 “完蛋了,在拉肚子啊。” “你也是个人才,加大号?那不是男人才能吃的分量吗?” “从小爱吃冰淇淋没办法。我长了一张小公举的脸,但我有一颗汉子心啊。” “汉子,等着拉脱水被老谌揍吧。” 陈露露和老公在公公婆婆家,忙着呢,后来就没理恺悦了。 恺悦肚子疼得不行了,拉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拉完了,面如菜色的从格子间里面出来。 迟嫣对着镜子在洗手台前补妆,见恺悦出来了,收起粉盒,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陆小姐。” “池小姐。” 两人相视一笑。 恺悦洗手,迟嫣看她脸色有点发白,便关心道,“你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不舒服吗?” 恺悦点点头,“嗯,早上出来和小孩子一起去吃冰淇淋,吃多了,拉肚子呢。” 迟嫣叹口气,“那天我吃了辣拉肚子,买了止泻药放在包里的,但今天刚好换了包。” “没关系,我一会儿出去买就是了。” “胃不好少吃生冷的东西。” 迟嫣笑起来很是温柔,这样的女人,一定是很善良的,恺悦看人喜欢看他的眼睛,迟嫣眼眸清澈,犹如她内心一样。 恺悦和她对视许久,恺悦道,“我听老谌说,你要结婚了。” 迟嫣点点头,“快了。” “祝福你。” “谢谢。” 两个人沉默一阵,迟嫣笑着对恺悦说,“你一定要幸福。” 恺悦眨了下眼睛。 这句话可能别人听着觉得很唐突,但恺悦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迟嫣爱着老谌的时候,是不是和她一样,觉得他给的,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恺悦垂了眼,“sorry……” 迟嫣偏了下脑袋,笑道,“干嘛道歉?”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迟嫣对恺悦说,“到现在,我也还是很爱他。他是那种,让女人爱上就不容易走出来的男人。爱上之后,很长时间都接受不了任何人。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喜欢一个人如果太过执着,那会变成偏执狂,会成为他以前那个样子,我不想变成那样。 我也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不可能因爱生恨,所以我希望我过得好,他要比我过得更加好。 你和静文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静文了解你,静文说你是好女孩,静文说你为了他也失去了很多,这样的话,你应该就是真的很爱他,所以,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恺悦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 “我要是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人,那你呢。” “我啊……” 迟嫣抿抿唇浅笑,低垂了眼帘,“我也有我自己的幸福,但我没得到他,我已经有了遗憾。” 迟嫣开玩笑的对恺悦说,“他是那种到七老八十都还有魅力的男人,你得注意着他身边的女人。” 是玩笑,也是真的。 老谌现在四十岁,多的是小姑娘要往他怀里钻,好在他意志够强。 恺悦和迟嫣两个人靠在盥洗台边说笑,说着说着肚子又开始疼,不得不跟迟嫣挥手,“不行了,我又得拉了。” 迟嫣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我还是下去找谌子慎给你拿点药上来好了。 ………… ………… 楼下吸烟区。 谌子慎和许磬霍泽南几个人在一起聊天,一人端了杯酒,拿了根烟。 乔止非最近要当新郎了,一伙人都在拿他打趣,这地儿全都是男人,说话尺度都大了点。 乔止非手臂搭在许憔肩膀上,眉心微微皱起,抽了口烟道,“这几天我岳母陪着静文装修房子,晚上就和静文一起在咱们家睡的。” 霍泽南捻灭了烟头摁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嗯,知道。” 其余几人全都看着乔止非,听他的下文。 “你说我岳母也是奇怪,这都夏天了,还天天给我人参炖着让我喝汤。” 刘猛听到这,仰头噗的笑出来,然后瞅着乔止非,眼含深意。 乔止非叹气,“嗳你们说,我岳母是不是怕我那方面表现不好会亏待她女儿,才这么天天的给我大补?” 在场几个坏东西都笑出了声,就霍泽南稍微正直那么一点,收起笑,咳咳两声对他说,“你岳母人还是挺好的,就是想抱外孙想得魔怔了,她可能确实怕你不行。” 很认真严肃的一番话,却更有喜感,其余几个人笑得更嗨了,只有谌子慎摸着下巴稍微收敛点。乔止非瞪着霍泽南,“这话留着回去说不成吗,你是我大舅子吗!” 几个人正笑得开心,里面有人出来。 许磬先看见迟嫣,赶紧蹭了蹭谌子慎。 谌子慎看向迟嫣那头,霍泽南看着他。 “子慎,恺悦在楼上不舒服,你去看一下吧。” 迟嫣跟在场几个男人点头微笑打了招呼,没多做停顿,转身先走了。 谌子慎最后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我先去看看。” ………… ………… 恺悦坐在马桶上又开始给陈露露发消息。 陈露露这会儿正在帮忙招呼家里的客人,就回了她一句,没空。 恺悦觉得自己很受打击。 恺悦什么时候和陈露露发展成了闺蜜她都忘记了,陈露露经常为了老公和家里人冷落她她会吃醋。 那天陈露露对恺悦说“你和老谌约会忘记我的时候我也会吃醋啊”的时候,直接被后面突然出现的老谌听见了,老谌那张脸黑的哦…… 恺悦这会儿肚子不疼了,但总这么拉下去也不行。 恺悦提起裤子,准备下楼去叫老谌走了,她得去那个药吃,搞不好拉成肠炎了。 洗了手出去,一到门口就看见老谌站在那里,恺悦吓得捂住胸口,“老谌你吓到我了。” 谌子慎一脸冷静,心里却十分惦记,“迟嫣说你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 “拉肚子。” “好好的怎么会拉肚子?” 昨天一整天都和他一起吃的饭,今天早上也是在家里吃的鸡汤馄饨,干净卫生,怎么会拉肚子。 恺悦笑呵呵的,拉住谌子慎大手,“走吧,去买个药。” 这家伙有点插科打诨。 老谌看她一眼,淡淡哼了声,“到底吃什么了?” “没有……” 恺悦扫了扫老谌的表情,老实道,“就吃了冰淇淋。” “随便吃点儿没问题。” “吃了超大杯的。” 恺悦说完,顿时就看见老谌一张脸变得严厉起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和颜悦色了,眼里有愤怒。 老谌发起火来就是不理人,一双眼睛冷得要死。 他就是那种直接不开口就用眼神打败你的人。 恺悦低头,叹了口气,“哎我错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老谌冷笑了声,也没说其他,拉起她就走。 跟楼下的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恺悦去拿车。 开车的时候谌子慎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去医院医生也下班了。 车子开在大街上,谌子慎找了间比较出名的诊所,待恺悦去拿药。 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恺悦肠胃,一听就知道坏了,这孩子吃凉的吃出毛病了。 医生给恺悦开了三天的药,说吃完就好了。 整个过程老谌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医生都把他当成了恺悦的哥。 恺悦大大方方的解释,“不是啦,他是我老公。” 我哥才不会这么紧张我呢,完全把我扔给他了好吗。 医生推了推眼睛打量了一下谌子慎,然后笑着对恺悦说,“老夫少妻好啊。” 恺悦不好意思的笑了,心里却特别开心。 开车回家,路上老谌买了食材。 恺悦这几天拉肚子,医生说吃点清淡的,那老谌就给她做清淡的。 到了家里,老谌先看着恺悦把药吃了,这才去厨房做饭。 中午给她做个香菇瘦肉粥,之前给她做过,她说好吃,一口气吃了两碗。 恺悦自从有了老谌,体重蹭蹭往上涨,越来越有虎背熊腰的架势了。 “我要是长到150斤,你还会爱我吗,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你得回答我。” 老谌做饭,恺悦靠在墙上无聊的发问。 老谌回头看她,特实诚的告诉她,“不是你长到一百五我不爱你,首先你得在意自己的健康状况。” 恺悦点点头,觉得老谌说的在理。 “那我还是少吃点儿,都说好女不过百,我还是把这段时间长的这十斤膘减下去吧。” “……” 恺悦说完转身去客厅看电视去喽,老谌很尴尬的看着她那个方向,你又不胖,保持这样就很好了,减什么肥。 不过恺悦说归说,老谌做好了饭,她还是不客气的吃了两碗。 减肥什么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周二上午,恺悦去医院复诊。 各方面都没有问题,终于可以不戴那么搞笑的颈托了。 恺悦摘掉了颈托,先回公司遛了一圈,没什么要紧事,又回了家。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想花最少的时间给老谌做一顿最美味的爱心便当。 有点匆忙,怕赶不上老谌下班。 又不想提前打电话告诉他,想给他惊喜。 手忙脚乱的,平时能做好的一餐饭,恺悦都做得不好了,切菜的时候还把手给切了,鲜血直流。 恺悦叹气。 她的确是好久没做饭了,连陈露露都说,做了老谌的女人就跟仙女儿似的,不食人间烟火…… 恺悦做了豆子焖五花肉,清炒芥蓝,香菇丸子汤,装在保温桶之后就拿着出门了。 路上畅通无阻,没有堵车,恺悦赶在十二点之前到了广和大厦。 恺悦以前在这里工作,前台接待认识她,,直接就放行了。 并且公司里的人也在传,昔日的陆恺悦,如今早就已经成了广和的老板娘啦。 可不是么,老板娘中午给老板送饭来了,好温馨的呢。 恺悦到了谌子慎办公室,推开门却没见人,走到秘书处随便拉个人问,“谌总是出去了还是在开会啊?” “在开会,陆小姐。” “那我进去等他。” 恺悦在谌子慎办公室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她太了解他,忙起来不要命的,拉着那些高管超长时间开会这种事时有发生。 恺悦都等得有些困了。 近一点半,恺悦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然后就是男人的声音。 “小陈,我今晚再飞一次东京,去把项目签了。” “好。” “干脆你和我一道去,很多繁杂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处理不完。” “好的谌总。” 恺悦望着门口,心想老谌又要出差了啊。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谌子慎进来,和恺悦一起看着彼此,恺悦从他眼中看到惊讶。 谌子慎随手关门,朝恺悦走过来。 恺悦终于摘掉她那个颈托了,但谌子慎还是想笑,伸手在她白白嫩嫩的后颈窝摸了摸,笑道,“总算是正常了。” 恺悦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谌子慎又说,“这他妈忍了一个多星期没碰你,我那玩意都要生锈了。” 恺悦瘪瘪嘴,不想跟他继续这话题,办公室就他两个。搞不好说着说着就容易出事。 恺悦也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体验。 ---题外话---争取过年那阵子完结昂。其实我更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喜欢老谌嘤嘤嘤~(>_<)~ 289.292老谌今天打扮得特别英俊(风搔) 恺悦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来,一格一格分别装好的,看起来秀色可餐。 老谌过来看了一眼,心说这孩子也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老谌坐在茶几前用餐,将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恺悦把筷子递给他,然后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看他吃饭。 恺悦挑着眉毛,等待着他的夸奖撄。 “你怎么不吃?” 老谌刚拿起筷子就问她偿。 “我减肥,等下吃点水果沙拉就好了。” 恺悦想的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和老谌去见他父母了,见了父母之后说不定就要结婚了,她可不想膘肥体键的去拍婚纱照。 老谌听了冷笑一声,“我实在不喜欢女人太瘦,抱着磕的疼。” “……” “你那手怎么回事?” “哦,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的,没关系,别担心。” 恺悦扬了扬贴着创可贴的那只手,谌子慎看了一眼,没再吭声。 恺悦专注的看着他吃饭。恺悦觉得看长得帅的男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老谌你今晚要去日本吗?”恺悦问。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 谌子慎拿着筷子,嘴里嚼着米饭,笑着看恺悦,“临时要走的,之前没安排这件事。” 恺悦吹着眼,看起来有些情绪不佳。 她是打算今晚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庆祝她终于取下颈托,终于又可以美回去的,没想到,老谌今晚要让她独守空房。 想想就觉得好寂寞啊。 关键是刚才她听见老谌还打算把陈露露带走,所以寂寞空虚冷的时候也不能找陈露露了。 “我查了下时间安排,下个月三号我们就去旧金山。” 谌子慎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汤喝了一口,笑着夸恺悦,“宝贝做的菜堪比五星级大厨。” 恺悦听了倒是高兴,“老谌竟然也会拍马屁。” “那得看对方是谁。”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这话该我问你。” “……” 恺悦和他聊天总能被他噎个半死,就不能好好承认真的很喜欢她嘛? 正想着呢,男人又拿起筷子吃饭,低头夹菜的时候特正经的说,“是挺喜欢的,尤其每次做/爱你叫老公的时候。” 恺悦的脸一下就红了。 老不正经死流/氓啊! …… …… 恺悦在谌子慎的办公室待到下午一点多就走了,谌子慎还要开会,她可不想耽误他。 都说女色误人,恺悦不怕别人说她是狐狸精,不怕别人说她是花瓶,就怕自己影响到老谌的正常工作。 老谌真的很需要啊,在办公室的时候拉着恺悦的手摸他那里,贴得她很近,下巴搁在她头顶直叹气,说要等他回来之后才可以,难熬得很。 恺悦把手伸进去安慰他,两个人在办公室腻歪了好一阵,直到陈露露打电话来说高管们已经到了会议室等他了,恺悦才说要走。 老男人望着他的乖女孩,只觉得心头一阵热乎。 其实男人比女人更需要恋爱,恋爱中的老谌,真是事事称心如意,恺悦在他心目中就是颗明朗的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老谌是晚上七点三十的航班飞东京,而这个时候,恺悦和大学同学在外面逛街,因为牵挂老谌,兴趣缺缺。 逛完街看电影,看完电影恺悦一个人回到谌子慎的公寓。 空荡荡的,就像此刻她的心情。 恺悦洗了个澡,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 恺悦拿过来一看,是老谌发过来的,冷清的心顿时温暖了不少。 老谌说他今晚喝醉了,喝醉酒的时候特别想她。 恺悦正在思考要回一句什么,老谌又说,宝贝你睡了没有?没睡就快睡吧,别回了,老公回来给你礼物。 恺悦没再回他,一整天因想念他而失落的内心瞬间满血复活。 嘤嘤嘤,老谌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哈哈。有礼物收哈哈。 这一晚恺悦睡得特别香甜,怀里抱着的,是老谌睡的那个枕头,上面全都是老谌的味道,满满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孙翔宇来找恺悦,是在第二天中午。 他像是蹲点儿一样在私房菜馆等恺悦,恺悦依旧是和李树兰一拨同事一起去吃饭。 这次孙翔宇没在让她单独见面,直接走到一大帮子人面前找她。 他的出现,搞得连同恺悦在一起的一帮人都感到非常唐突,恺悦还是顾及他面子的,把他叫到了外面去谈。 “不是说了别再找我吗,你怎么又来了?” 恺悦不是那种特别犀利的女生,除非是很生气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人留台阶下。 孙翔宇今天找她似乎很急切,她感觉到他那边出了点什么事。 孙翔宇直言不讳对她说,“我想毁约,你能帮我吗?” 恺悦一听就皱眉,“孙翔宇,都这个时候了,就是我想帮你也帮不了啊。陆氏每做一个投资都要经过董事会决议,董事会通过了,收购案也成功进行了,现在其中一家公司想毁约,可以,照着合同付违约金。” 恺悦之前就觉得他这次栽大了,她哥和谌子慎都是什么人呢,孙翔宇能从这两个手上捞到半分好处么? “违约金你付不起,相信我。” 恺悦如今和他面对面站着,非敌非友,想想过去他们曾经是恋爱的一对男女,真是唏嘘。 “我能怎么做?”孙翔宇问她。 孙翔宇声音非常颓废且已经失去自我,很茫然,已经不像当日那么有自信还想追求她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恺悦想了好一阵,然后摇头,“你没得选了,现在能让你做宇辉的总经理,你就做着,然后好好想想,万一哪天陆彦均要剥夺你的职权,你离职的时候该如何跟他谈个比较好的条件。” 孙翔宇看起来有些落拓,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走错了这步棋。 人生当中后悔的事情有很多,有些事情后悔得起输得起,有些事情,却不能。 孙翔宇问恺悦,“是不是谌子慎整我?” 恺悦沉默。 之前就跟他说过了,他没放在心上,人心都是贪婪的,贪婪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恺悦回到餐厅和同事一起用餐,原本的好心情却没有了。 恺悦是个重情义的人,虽然孙翔宇这种渣男她没必要放在心上,可一想到他来自普通家庭,白手起家也是不容易,就会心软。 当然她没敢让谌子慎知道。 下午恺悦去找了彦均。 彦均中午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一起吃的饭,恺悦去找他的时候,那个女生还在他的办公室。 那女生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学生,短袖t恤配的棒球裙,青春活力,却又十分清纯。 这应该是彦均的女票。恺悦想。 恺悦也没问,就礼貌的朝那女生笑笑。 彦均倒是比较主动的给她介绍,女生叫琳琳,c大大三的学生。 哦,原来老哥他喜欢这一挂的啊。 也是,男人大多都一样,嘴里说着喜欢胸大性感的,实际上找人谈恋爱还是得找年轻的纯洁的。 恺悦和彦均谈事情的时候,琳琳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恺悦有偷偷看一眼,琳琳看书很专注,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琳琳看的选修课的书,马上期末考了,琳琳都拿奖学金的,自然要比一般同学更努力一些。 琳琳被彦均追了有半年多吧,琳琳不知道这样的富家子弟是不是真的对她这种出生平凡的女孩子感兴趣,但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琳琳不知道彦均是不是真心,但她是真心。 且不说彦均和琳琳。 此时恺悦在问彦均更要紧的事。 宇辉科技现在属于陆氏,也就是说,孙翔宇那个总经理实际上是没有实权的,只不过是个职位而已。 陆氏高层很快就要派人下去接手那些个小公司,迟早的事。 恺悦问彦均,“如果孙翔宇离开宇辉,除了原本收购时的一千万,还能得到什么?” 彦均是一个何等精明的人,虽说他今年才二十六岁。 他蹙着唇眯了眼睛看恺悦,随即就骂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那人以前伤过你,你现在倒是帮他在我这儿争取条件!” 恺悦没吭声。 那头看书的琳琳往这边转了下头,啊,某人对自己妹妹也辣么凶。 彦均这么一吼,恺悦就知道,孙翔宇在她这里几乎是没有指望了。 她转身要走,跟彦均说拜拜。 彦均起身拉住她,皱眉道,“你还有情绪!陆恺悦,这是做生意,哪儿来的那么多妇人之仁,你在商场上要有那么多的同情心趁早滚蛋,滚去跟谌子慎结婚,然后在家相夫教子。” 彦均骂得好。 但恺悦也不是盖的,狠狠一脚踩在彦均脚背上,“要你管!” “你妈!” “你妈!” 彦均骂恺悦,恺悦也回骂,骂完就甩手走人。 看着兄妹二人不欢而散,琳琳也蛮难过的,放下书走过来,“自己妹妹嘛,你态度好点不行噢。” 哪知道彦均跟恺悦如出一辙的语气,“要你管!” 琳琳:“……” 琳琳虽然是个软妹子,但莫名其妙被陆彦均吼,懵逼了一会儿之后,拿起包就走。 太可恨了。 再也不要来他公司陪他吃饭了。 琳琳从陆氏出去,可恶的陆董事长没有来追她,她就更生气了。 琳琳在陆氏对面的奶茶店买奶茶,碰到同样也下来买奶茶的恺悦,两个人聊上了。 “你个哥好可恶!” “是啊,你怎么不跟他分手!” “……” 琳琳惊讶的看着恺悦,恺悦哧溜的吸了一口奶茶,“我现在超讨厌他的,态度恶劣,你要把他甩了我不知道多开心。” 琳琳翻了翻白眼,“不是说双胞胎都相亲相爱么?” “谁叫他那么烦人!” “哈哈。” 琳琳也不生气了,反过来安慰恺悦,“算啦,男人压力大,你哥他那么年轻就要管一家公司,就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 恺悦也笑了。 六月初的阳光特别晒人,两个女孩坐在树荫下喝着奶茶聊着彦均,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最后恺悦又把琳琳劝回去,让她今天下午陪她哥上班。 琳琳点头答应。 彦均看到琳琳又回来了,心里暗爽,脸上却一片冰冷,琳琳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继续安安静静的看书,嘴上说着,“是恺悦叫我陪你上班的哦,不是我自己要陪你的哦。” 彦均十指交叉托腮看着嘴硬的女孩,莞尔。 …… …… 谌子慎是第三天下午回来的。 他下了飞机直接回家,晚上要去个比较正式的场合,他得回去洗澡,然后换一身礼服。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上班时间恺悦竟然在家里。 当时恺悦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移动着鼠标,彦均给她机会单独做项目了,她得努力一点。 今晚要去上海看一家医药厂,算是实地勘察,去之前这会儿在做功课。 外面原本很安静,突然就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就知道是老谌。 老谌从电梯出来就接了个电话,边走边说,到了家门口还在说,一时没进去。 恺悦听见声音了,自己就跑过来给他开门。 恺悦趴在门框上看老谌,老谌见了她在家,觉得惊讶。 老谌挂了电话。 一进家门就把她一把抱起来,给了个热烈的深吻。 “怎么在家?”老谌问。 “晚上要出差,我回来收拾行李。” 恺悦往后面看了一下墙上挂钟,距离她登机,还有五个小时。 老谌把她放下来,双手插裤兜眯眼打量她,“哦,现在是你在家的时候我出差,完了我一回来又轮到你出差了?” “哈哈。” 恺悦笑了两声,点头,“没错,干大事的人都是这样的。” 说着恺悦就把老谌拉过去看她的电脑,“你帮我瞧瞧这组数据,帮我分析一下,看看又有没有做的必要。” 老谌放下外套,撩起袖子将恺悦的电脑板过去。 很快就进入了严肃状态。 谌子慎皱眉专注分析数据,恺悦专注看他。 过了有十几分钟,老谌把她电脑推过去,“看数据实际看不出什么问题,这家医药公司是老牌子了,内部一定存在很多问题,尤其是财务方面,你只能先过去看看,然后实际调查,审计那块是重点。” 恺悦嗯嗯的点着头。 明白,这不是就要去上海么。 老谌渴了,拿了马克杯去厨房饮水机前接水喝。 恺悦赤脚跟着过去,在他身后抱着他。 “想我了没有啊,猪~” “呵呵。” 小女生都爱给爱人起个外号什么的,谌子慎是醉了。 “想不想我嘛!” 恺悦低头,隔着他的衬衫咬他的背。 谌子慎转过身来,手里还端着水杯,“想也没用啊,听过没,让思念快速缓解的途径,是性。” “……” 又来了又来了,老司机不得了啊,讲着道理刷着流/氓,高手,点个赞。 恺悦歪着脑袋看他,伸手戳他胸口,“你是不是想?那一会儿我要坐飞机,你忍心看我累啊?” “你坐飞机又不是开飞机,累什么?” 说话间,男人已经放下杯子把她抱起来了,重重的亲了一下她那张小嘴,问她,“在这里还是到楼上去。” 恺悦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你速战速决哦,一会儿我还要再看资料。” “老子最不喜欢这句速战速决!” “……” “你喜欢五秒钟吗?” “……” 恺悦被谌子慎放在沙发上,男人高大的躯体随即就压下来了。 恺悦早上去过公司,身上穿着白衬衫和黑色九分窄腿裤,小白领的打扮,露出漂亮脚踝。 谌子慎拉起恺悦的腿,亲吻她的脚踝,恺悦咯咯直笑,有点痒。 “你现在脱我衣服脱得真是得心应手。” “当然,梦里都在练着呢。” 男人急切的吻落在她的胸前,肚/脐,然后是美丽的胯骨。 恺悦处在崩溃边缘。 感觉到裤子被褪下,吻也跟着往下。 恺悦的衣服是谌子慎脱的,谌子慎的衣服却没顾得上脱,只脱了裤子。 进入女孩的生命中,欢愉自四肢百骸聚集拢来,恺悦越是叫,他越是兴奋,这一次,他留在了她的最深处。 激情过后,恺悦被他搂在怀里。 安抚,亲吻。 恺悦彻底懵了,因为他刚刚的举动。 老谌是越来越过分,还是越来越意识到自己该成家了,该要孩子了? 以前他再是不用套,也会在最后关头采取措施,然而今天他就直接那样了…… 老谌是身心愉悦,不时的又在恺悦额上亲一下,恺悦夹着腿,一动不敢动,就因为他刚刚说,“老公灌满你,你给老公生个小猴子。” 然后恺悦就懵逼了。 她可是还没有做好要给人生孩子的准备呢,不过,想想那孩子有着老谌一般漂亮的五官,恺悦就特别开心,那样的话,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呢。 温存过后,恺悦去洗了个澡。 恺悦洗澡的时候老谌在讲电话。 那个电话他讲了好久哦,从恺悦洗澡前讲到洗完澡……恺悦心理阴影面积蛮大的,前一秒你还跟我啪啪,后一秒又去赚钱了,你就不能暂时不想赚钱的事嘛,我需要安抚,安抚! 恺悦继续在沙发上工作,谌子慎接完电话去洗澡,然后换衣服。 他临时要出去办个事,本打算送恺悦去完机场再去今晚的酒会的,现在不能了。 老谌看得出某个人极其不爽。 老谌今天打扮得特别英俊(fengsao),穿了燕尾服,打了领结,还在腰间束了腰封。 老谌走到恺悦跟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装成在看她电脑的样子,跟她说着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宝贝,是我错。” 恺悦哼了一声,抬头看他,“你还说了你回来给我礼物呢,你算算你自己说话不算话几回了!” 谌子慎温柔看着她,但眼神里有着某种深意,他摸着恺悦的脸颊,不知廉耻笑道,“最好的礼物刚刚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真是不要脸啊。 292.294可能很快我要当爸爸了 谌子慎趴在保健床上,推拿师在给他做推拿,他腰间裹着浴巾,往上是光裸结实的背脊。 顾简靠在一旁的墙上抽烟,架着腿,一脸坏笑的揶揄他。 “你他妈飞个上海,这才几个钟头就把自己弄车这逼样?” “都说了我本来就累。撄” 谌子慎闭着眼,困意来袭,实在是不愿意跟那二货多说。 那二货走过去往他背上抓了几爪,疼得谌子慎一下睁眼,“你他妈滚远点。” 顾简坐下来,笑着,拿起药膏给他涂伤患,嘴里还贱着,“可以啊,大老远都飞过去打一炮,身体不错啊。” 老谌瞅着他偿。 这人嘴上不贱会死不是? 想了想,还是想跟他分享下高兴事儿。 “我跟恺悦求婚了。” 人生头一遭,心头难免亢奋,困意来袭也他妈睡不着。 在那丫头面前又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会失掉风度。 顾简愣了愣,然后哈哈哈的大笑,又往他背上拍,“你妈的你可以啊!” “你轻点!” “来来,趴着别动,哥再给你抹点儿。” 保健师在给谌子慎捏肩膀,见那二人分享喜事,也跟着笑起来。 谌子慎说,“可能很快我要当爸爸了。” “那不很正常么。”顾简早就当爹了。 “那种感觉实在是……” 没法形容。 顾简呵呵笑两声,凑上来,“你当便宜老爸早当出经验来了不是,正好。” “你他妈!” “是是是,你把小远当亲生儿子。” 顾简抚了下鼻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和幼琳那时候……” “打住。”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 “我和幼琳一直分开住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想起来,时间好像过去很久了,久到,谌子慎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跟一个女人同一屋檐下过。 谌子慎还是觉得幼琳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使不再爱了。 那天顾简说,谌子慎和恺悦老这么当空中飞人也不是个事儿,谌子慎在的时候恺悦不在,恺悦在的时候谌子慎又出差。 谌子慎笑笑,说,以后结婚了,就和彦均商量不让恺悦频繁出差了,女孩子没必要这么累着自己。 …… …… 恺悦在上海待了三天,回来的时候,老谌也已经飞去了伦敦。 恺悦下飞机就回了自己家,老谌不在的时候,恺悦其实很少在他那所房子里,偶尔去自己的公寓,偶尔回去陪妈妈。 但今天回去陪妈妈的可不只是没有她哦。 恺悦拎着行李一进屋就看见陪妈妈在客厅看电视的琳琳,惊讶得张大嘴巴变成了o型。 彦均竟然带女人回家了,这可是朝着结婚的方向去的啊,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晚上一家几口在家里吃饭,温明珠见了未来儿媳妇儿,比较激动,光惦记着给琳琳夹菜,恺悦全程被遗忘,不嗨森! 吃过饭,彦均送琳琳回学校。 温明珠也不是守旧的母亲,彦均留琳琳在家里她也不会说什么,但琳琳还是害羞的吧。 琳琳坐上彦均的兰博基尼,在车窗跟未来婆婆挥手,“阿姨,恺悦,回吧。” 恺悦挥挥手,“嫂子再见。” 琳琳:“……” 温明珠看着彦均那拉风的车子开走,才和恺悦手挽手的回去。 恺悦这就发作了,“啊,老天啊,我才走几天啊,我妈就知道冷落我惹!” 这个时候,彦均的车子开在路上。 其实彦均今天想让琳琳留宿的,一个二十六岁身体健康的男人,一天不跟女朋友来一发就浑身不舒坦。 车子经过一家药店,琳琳想起什么。 她转头看着彦均,“你找地方停车,我要买个验孕棒。” “……” 彦均极快的看她一眼,又看向车前方,专注开车,“买那东西干什么?” “我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 “不会那么巧吧。” 有一天彦均应酬喝多了,和琳琳在酒店过了一晚,那晚上他没做措施,事后心想唯一一次应该不可能那么准。 以往都很注意的,琳琳在念书,琳琳想申请奖学金出国念书,不想那么早结婚。 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经营好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琳琳觉得恺悦就挺好的,家里有钱,男朋友有钱,可她依旧努力工作。 彦均停车,琳琳要下去,他不让,他很快的跑去买验孕棒。 其实琳琳觉得彦均挺喜欢她的,虽然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 琳琳觉得彦均喜欢她,但那喜欢有多深……她没自信,富家子弟和普通百姓还是有一定代沟的,那种代沟可能会成为感情的阻碍。 女人就是戏多。 此时彦均心里想的是,中了就中了吧,反正老子都二十六了,这个年纪当爹不是刚刚好么。 彦均买了验孕棒回来,扔在了车后排。 车子开到前面调头,又开回陆家的方向。 “你干嘛啦,不是回学校么?”琳琳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回我家,有什么事也好找我妈是吧。妈有经验。” “!!!” 要羞死人吗,这种事哪能跟他妈说嘤嘤嘤~ 彦均见琳琳一脸通红,笑着伸手摸摸头安抚,“潘琳琳同学,你得跟我妈搞好关系。” “……” 琳琳觉得,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 两个人回到陆家的时候,恺悦已经回房在跟她老谌讲越洋电话了,楼下就只有温明珠,在给儿女织冬天的毛衣。 “你俩怎么又回来了!”温明珠见那二人回来,很是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 琳琳不好意思极了,倒是彦均很大方,直言不讳跟他妈讲,“琳琳可能有了,妈,我买了验孕棒,您看看要怎么用。” 琳琳有点无地自容了,在他耳边连连说,“我知道怎么用!” 一连说了几遍,彦均是个聋子听不见。 然后温明珠放下打了一小半的毛衣走过来,拉着琳琳的手,“啊?有啦?琳琳不还在念书么?” “明年毕业。” 男人脸皮就是比女人厚,说起这种事面不改色。 温明珠笑了笑,对琳琳说,“这么着,一会儿你睡前验一下,明早再验一下,两次都是一样的话,那就准了。之后我们再去医院。” “那我只买了一个。”彦均说。 “那你赶紧去啊。” 温明珠把儿子叫走,然后带着琳琳上楼去彦均卧室。 没多久琳琳从盥洗室出来,温明珠问她怎么样,她红着脸点点头。 温明珠高兴坏了,双手拉着琳琳,“哈哈,看来我是要当奶奶了。” 彦均从外面回来,见他妈很高兴的在校,也就明白了。 琳琳很矛盾啊,她下学期要申请留学,难道不能去了么? 恺悦起床下楼倒水喝,路过彦均房间听他们在说怀孕,整个人傻掉。 “啊?我不是要当姑姑了?” “还不一定呢……明天早上再查……阿姨说的……” 琳琳拿着包想回学校了,温明珠和恺悦都不让她走。 恺悦一把搂住琳琳的肩头,“姐告诉你,踏进我们家门,就再也走不出我们的五指山啦哈哈!” 琳琳:“……” 第二天一早,琳琳验孕结果还是阳性。 跟着恺悦和温明珠就陪她去了医院检查,确认怀孕。 之后恺悦去公司的路上给老谌打电话,唉声叹气埋怨老天不公,“啊,我哥那么挫,竟然抢先了我一步,我并不福气!” 老谌那边是大晚上,困得要死,打着哈欠回她,“没关系,我回来多多浇灌,你肚子里总会发芽。” …… …… 老谌通常都是说到做到,从英国回来之后,好些天,天天耕耘,想赶在下个月去见爸妈之前有个结果。 眨眼就到了静文和乔止非婚礼那天。 一大早,恺悦就在房里打扮自己。 谌子慎也是穿得帅气,黑色礼服,扎着蝴蝶结,老男人魅力不可阻挡。 恺悦穿得露肩小黑裙,和老谌很搭,故意穿成这样去招人嫉妒的。 恺悦戴着老谌给她买的项链,也戴着老谌买的求婚戒指,这是分分钟都在虐单身狗。 恺悦让老谌给她拉拉链的时候,无形当中就成功勾/引到他。老谌看看时间还比较充足,就把恺悦按在了浴室的盥洗台上。 恺悦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全身泛红,甚至能看清身后男人的每一次动作,这跟看小电影有什么差别吗? 后来恺悦和老谌出门的时候,脚踩着高跟鞋,走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 “你真是忙里偷闲都要满足一次!” 上车后,恺悦无力的靠在车座上,两眼失焦的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 脑子里想的,还是浴室里那火热场面。 293.295老谌心想跟你一起翻车我也认了 静文和乔止非的露天婚礼非常浪漫,现场布置得也很有格调。 恺悦和老谌赶到的时候,新娘和新郎都还没有出场,两个人坐在了位子上。 前面坐的是刘猛和向昀,夫妻俩转过身来跟老谌恺悦聊天。 幼琳和霍泽南站在不远处,还在和父母一起招呼客人。 今天来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霍家的亲戚全来了,乔止非没有亲人,但是手底下的兄弟不少,场面还是很浩大的。 乔止非那边的新郎,有十个人,静文这边也不是盖的,伴娘团也有是个女生,一排黑色西装男,一排紫色伴娘团,分别站在两边等待新郎新娘偿。 恺悦悄悄跟老谌说,“我结婚的时候也要那么多伴娘。” 老谌看她一眼,“浮夸。” 恺悦在底下狠狠踹他一脚,“就是浮夸,我喜欢,你要不喜欢就别结婚了。” 恺悦手上还戴着老谌买的戒指,老谌笑笑,脑袋靠过去小声说,“不结就不结,戒指还我。” “……”恺悦能被他噎出一口血来。 然后就听老谌在耳边小声说,“十全十美也挺好的。” 恺悦听了莞尔,笑眯眯的,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一下。 老谌摸摸孩子脑袋,宠她得很。 几分钟后,静文一袭香槟色的婚纱自那头穿过花径走过来,恺悦够着脖子看,不禁发出感慨,“哇哦,静文好美。” 静文平时就漂亮,结婚的时候肯定更漂亮,恺悦看到前面站着的乔止非,在阚静文的时候两眼都直了。 小马在旁边憋着笑狠狠蹭了一下他乔哥,“我说你眼神收敛着点儿,那么多人在看呢。” 乔止非今天结婚高兴,也不管小马揶揄他了。自己媳妇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思琦挺着大肚子坐在最前排,和幼琳坐在一起,两个孕妇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思琦对幼琳说,“我姐今天超美的。” 幼琳眼睛红红的,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妹妹家人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怪舍不得的。 幼琳看着公公把静文交到乔止非手里,看着乔止非给静文戴上戒指,看着乔止非掀开白纱亲吻静文,最后乔止非拥抱了静文。 到了扔花球的时间。 恺悦蠢蠢欲动,老谌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 “人多,你去挤什么!”老谌皱眉瞪她。 恺悦不服气,那些未婚女孩儿都去了,为什么就不要她去。 老谌说道,“人家抢花球的是没有对象的,你看你对象就在你面前坐着,你有必要去抢?” 恺悦听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又觉得好好笑,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婚礼的宴会就在宽敞的草坪上,恺悦跟大家拍过了全家福之后就自己找地方歇着了,主要是脚上的高跟鞋穿着太累,她得休息一下。 老谌跟那些男人在那头聊天,彦均第一次带女朋友出席这种场合,被那些三姑六婆拉着问这问那走不开身。 恺悦拿了一小块蛋糕,端了杯果汁,找地方坐下。 恺悦看了下腕表。 老谌今晚十点的飞机飞伦敦,等下下午还可以有点时间陪陪他。 恺悦蹬掉了高跟鞋,赤脚踩在了草地上,这下可舒服多了。 没多久琳琳从那头过来,坐在了恺悦跟前。 “你怎么过来了?”恺悦问她。 恺悦把果汁递给她喝,琳琳说谢谢。 “你家那些三姑六婆好可怕哦,我现在刚怀孕就在问我和彦均打算生几个。” 琳琳说的是温明珠那边的亲戚,因为陆家就彦均一个儿子,当然是希望他生得越多越好。 恺悦吃着蛋糕,笑着问她,“那你想要生几个?” 琳琳想了一下,垂头叹了口气,“恺悦我跟你讲,你可不要跟你哥说哦。” 恺悦有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暂时不想要孩子,我还是想去留学。我家的情况跟你们不大一样,我还是想靠自己努力学习,有个不错的学历,然后才能找个不错的工作,让我爸妈过得更好。” 琳琳这么一说,恺悦点点头,然后把手搭在她肩上,“其实我也不喜欢女生太早生孩子啦,而且你又是学霸,成绩那么好,荒废了可惜了。” 顿了顿,恺悦叹气,“但我是孩子的姑姑,我又想看见他来到世界上,我疼他都来不及了。” 琳琳一时半会儿没吭声,垂着眼睛。 琳琳喝完了那杯果汁,恺悦又去给她端过来一杯。 “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哦,女生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如果你真的很想出去留学,想以学业为重,我可以帮你劝劝我哥。” “我又不想看见你哥失望,还有阿姨……” 琳琳是个很容易心软的女孩子。 恺悦又想了一阵,对她说,“其实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你嫁给彦均,条件就已经很好了,还怕你爸妈没有好日子过么?” “那不一样。” 琳琳觉得靠自己给父母好的环境,和嫁一个有钱人给父母好的环境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她不想自己身上被人打上彦均的标签,毕竟她成绩那么好,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 恺悦心里有个想法,但又觉得,彦均知道了可能不会同意。 “是这样的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琳琳你要么不要孩子,要么生完孩子在考虑念书的事情。 但是等你生完小孩的话,估计已经错过了你们学校的留学名额,到时候要出国念书,只能让彦均资助你。” “那不是很尴尬?” 琳琳一脸惊愕,恺悦便笑,“你们是夫妻啊,彦均自助你,你要是觉得那样不好,到时候你赚了钱把钱还他啊——但你这都是多此一举嘛,彦均的钱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钱?” “……”?琳琳想来想去,终于接受了自己即将加入豪门的现实。 这与她的人生规划,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琳琳和彦均是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认识的。 那天便利店就一个盒饭了,琳琳和彦均同事伸手去拿,两个人互不相让,琳琳觉得这人好没风度。 但是彦均那天身上只有银行卡,没有买盒饭的16块现金,于是琳琳成功得到那盒饭。 彦均把身上唯一的10块钱拿来买了关东煮,琳琳心善,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吃那几个鱼丸哪里够。 正巧彦均过来和她拼桌,琳琳觉得他怪可怜的,以为他穷…… 琳琳把自己的盒饭拿给他吃,自己则吃的是彦均的鱼丸。 然后琳琳就认识彦均了。 然后彦均没多久就成了她的男票了。 城里人套路好深的,彦均几个月前才在他们学校给她发过奖学金,当时就觉得这女生好纯,好漂亮…… 当然,琳琳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你喜欢我哥吗?”恺悦问琳琳。 “喜欢。”琳琳很老实。 “那就得了,喜欢就嫁给他呗。其实读书或是恋爱,都只是人一生中的一段经历,好的婚姻或是好的事业都得好好经营,你经营好了婚姻,就等同于经营好了事业。女人永远不要自视甚高,也不可妄自菲薄,琳琳你觉得你的家庭配不上彦均,说不定彦均还觉得自己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配不上单纯美好的你呢。” 恺悦以过来人的姿态,伸手搂过琳琳的肩头,“信我,没错的,嫁到我们陆家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决定。” 琳琳抚了抚自己平平的肚子,看着恺悦,“我就是有点儿自卑,怕哪天和彦均吵架了,彦均会让我滚,到时候我身无分文,岂不是很可怜……” 恺悦冷笑,“让你滚?他敢?!” …… …… 下午一点半,恺悦和老谌一起离开婚宴现场。 彦均去送他俩,恺悦边走边和她哥说起琳琳的情况。 彦均听了没好气的冷哼,“女人他妈的内心戏就是多,我都让她生孩子了,她还在担心什么!” 谌子慎难得的插一句嘴,说得很中肯,“身世背景还是很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你女朋友和你在生活环境上相差太多,你得在乎一下别人的感受。” 恺悦嗯了一声,觉得她家老谌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彦均心里有着自己考量,送那二人离开后,就转身去找媳妇儿了。 彦均是真的蛮喜欢琳琳的,琳琳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再想起思琦的女人。 和琳琳认识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彦均是真的很少想起思琦了。 一个人可能不会忘记他曾爱的那个人,但他会爱上另一个人。 彦均想,他可能真的已经走出来了。 今天和思琦见面,思琦挺着大肚子,在许樵跟前收紧宠爱的样子,不再会让他心怀酸涩,只觉得思琦能这样幸福,他也会感到很开心。 而他真正在乎的,是将来要为他生儿育女,要和他走完余生的那个女孩。 琳琳这会儿正在被温家和霍家的那些亲戚围攻,问她和彦均什么时候结婚啊,问她孩子的预产期是多久啊,问她打算生完孩子之后继续念书还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啊……琳琳头都大了。 琳琳以前哪里见过这场面。 彦均老远就看见那姑娘一脸无奈又不得不应付的样子,笑着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然后对在场诸位说,“好了好了,琳琳同学今天在外面已经呆了很久了,孕妇要好好休息,我得带她回家了。” “哎呦彦均这么疼自己媳妇儿啊,哈哈。”有三八的某个阿姨打趣彦均。 彦均也不害臊,哦了一声,笑着回道,“那肯定啊,我疼她,她才更疼我啊。” 彦均这话说得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说者无意疼着有心,隔壁站着的刘猛探个脑袋过来,“有道理,这话我老婆在床上老对我说。” “……” “……” 琳琳一张脸红得能滴血,心想哪里来的大哥啊,要不要这么污! 彦均看自己媳妇儿挂不住了,赶紧拉着她闪人。 刘猛站在原地笑呵呵的,回头看着一脸青色的向昀,“是吧老婆。” 向昀一把推开他,“你滚吧,今晚自己睡去。” 周围哄然大笑。 …… …… 彦均带琳琳回家休息,一路上,彦均心里都惦记着恺悦说的事情。 琳琳才二十一岁,生孩子的确是早了点。 而且琳琳在校成绩相当优异,不继续念书实在是可惜。 但孩子已经有了,总不能不要,那多可怜。 再说,哪有男人叫女人去打/胎的,伤身体,还伤感情。 车子疾驰在路上,彦均看着琳琳略显疲惫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宝贝。” “嗯?” 琳琳转头看他,大眼睛眨了一下。 “你是不是跟恺悦说,你不想要孩子?” “……” 恺悦竟然都跟他说了么??也是,彦均是她哥哥,跟他说了也正常。 琳琳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也没有不想要,就是,就是……” “就是想要多读点书是不是?” “嗯。” “那这样你看成不成?” 彦均把车子停在一处安静的地方,认真的握住琳琳的手。 他专注的样子,让琳琳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你生完孩子,再继续上学。你想到哪个国家,就到哪个国家,你看行吗?” “可以吗?” 琳琳笑起来,水灵清透的一双眼睛,实在是令人心动。 彦均不知道什么叫对一个人好,但他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笑,也算是对她好吧。 彦均点点头,“当然可以。” 彦均亲吻琳琳的手背,“然后等你上完学从国外回来,我聘请你,让你做我们公司的法务,如何?” “哼。” 琳琳唇角微微扬起来,望天,有点儿傲娇了,“那得看你请不请得起啊……” “你要多少薪水随你开。” “哈哈,我得好好想想。” …… …… 老谌在婚宴上没吃多少东西,到家后恺悦给他煮了碗面。 恺悦煮面的时候,老谌站在她身后,衬衫袖子挽起,手里拿了根烟在那边抽边和她说话。 “你这次去几天?”恺悦问他。 “一个星期吧。” 老谌倚着橱柜,一手扶着恺悦的腰,“等我回来,手上基本没什么事了,咱们去旧金山。” “嗯。” 恺悦看着老谌,满心欢喜。 跟老谌去见他爸妈,这件事上个月说好了,要是临时没有别的要紧事,等他从英国回来就去。 老谌最近背上长了几颗热毒疮,喝了几副中药好了很多,但医生让他忌口,辛辣的东西就不要吃了。 恺悦给他住了一碗很清淡的面,面汤里飘着几颗葱花。 葱是这房子里的钟点工阿姨给他种的,随时都能在阳台上去扯一把。 老谌吃面的时候,恺悦上楼给他收拾行李。 证件什么的,可是一个都不能少。 清理好了东西,装好行李,恺悦给他拎着下楼来。 谌子慎吃面的时候在接陈露露电话,也就吃得慢了点。 吃着吃着看恺悦拎着行李下来了,赶紧放下筷子去接着。 “好了,先这样,一会儿到了机场再说。” 谌子慎挂了电话,皱眉把行李拉到玄关处,一边说恺悦,“我自己来拿就行了,你不觉得很重吗?” 恺悦笑笑,仰头看他,“给你做点事会让我觉得很开心。” 谌子慎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笑,“比起帮我做事情,我还是觉得你给我生小孩更让我开心。” “去你的。” 恺悦推了他一把,径自走开。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很忙,都在出差,她在的时候谌子慎又不在,x生活更是少得可怜。 谌子慎大多都是趁着有时候在家和恺悦碰个面的时候跟她亲热一下,有一个多星期了,两人都在天上飞,见面机会都很少。 这下谌子慎又要去趟英国,有个项目得亲自过去看了才能放心,要和恺悦分开好些天。 不过恺悦也忙,上海那间药厂财务状况很有问题,她近几天都得在上海过。 参加静文的婚礼都是昨晚才赶回来的。 谌子慎看着恺悦的背影笑笑,又走回去吃了几口面。 吃完之后要去洗碗,恺悦把碗筷拿过去,“我来吧,你休息一下,之后要坐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呢。” “嗯。” 谌子慎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恺悦洗碗的时候见他又要抽烟,忍不住说他,“你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快抽完一包烟了,克制一下不行么。” 某人这才悻悻的把烟塞回去。 某人走到恺悦身后,看着她洗碗。 然后擦碗,然后把碗放进消毒柜。 恺悦收拾好之后拿干毛巾擦手,一边望着谌子慎笑,“虽然我年纪比你小,虽然大多时候我嘻嘻哈哈的,但真要做起家务,我不输给你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年人。” “我是老年人……” 谌子慎双手插兜低低的笑,埋着头看地面,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恺悦那话。 “是呀,你是老呀,但我从来不嫌弃你是不是?”?恺悦说着又哈哈笑了两声。 恺悦挽着谌子慎,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去客厅。 坐下来,恺悦靠在谌子慎肩头,就这么坐了一阵,恺悦转头,谌子慎也转头,凝视对方一阵,有默契的吻在了一起。 恺悦这几天来了那个,不方便,谌子慎想做一次再走都没机会,想想就觉得不爽啊。 把她搂在怀里揉了好一阵,谌子慎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你竟然来月经了。” “是啊,不好意思哦。” “你竟然没怀孕????” “……” 这次谌子慎出门,是恺悦开车送他去机场。 恺悦开的是他最近才提的那辆卡宴,280多万的车,给她捏在手里像开着玩具车。谌子慎一路都在抚额,想起上次她出的那车祸,觉得自己的安全堪忧。 “你不要鄙视人了,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发生上次那种事情了,你相信我。” 恺悦开车还算是挺专注挺认真的,上次真的是失误,她都多少年驾龄了,开得还是比较稳的,她觉得老谌应该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她手上。 安全抵达机场,恺悦笑眯眯的望着老谌,“怎么样,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吧。” 老谌冷笑一声。心想跟你一起翻车我也认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陈露露早就到了机场,在大厅等着她老板。 294.296老谌很自觉的松了手,把衣服给她扣好 恺悦在机场和陈露露聊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这让一边没人搭理的老谌非常不爽。 老谌看了好几次时间了,意思可以走了,陈露露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在那跟恺悦说“上次我看那个ysl的流苏包超美的,等下到了伦敦我要去店里好好逛一逛”。 “小陈你走不走?” 老谌在一旁淡淡开口,语气冷得跟什么似的,陈露露吐了下舌头,赶紧跟恺悦说了拜拜,过去推行李车。 陈露露推着行李车走在了前面,老谌伸手摸了摸恺悦脑袋,“在家乖一点,等我回来。撄” 恺悦耸耸肩,“我哪次不乖。” 倒是你,别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才是偿。 恺悦扑倒他怀里撒了撒娇,“给我买包包。” “没问题,到时候你把款式发给我。” “感觉要使劲花你的钱,才能意识到我是你的女人!” “……” 老谌有点无语。女生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恺悦从他怀里出来,跟他挥挥手,“滚蛋吧。” 老谌捏捏她的小脸儿,“好好说话。” 恺悦笑,“一路顺风。” “亲一下再走。” 老谌又把恺悦拉过去,捧起她的脸来了个热吻。 站在远处的陈露露看了实在是受不了了,老板现在变得肉麻兮兮的,都不像他自己了。 谌子慎出差后,恺悦第二天就去了上海,在那边一待就是三天。 三天后恺悦回来,在回陆家的路上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 下个星期就是乔教授大寿了,同学们问她今年要不要一起去给教授祝寿。 恺悦当然要去,每年都有去,不但要去,还得准备一份大礼。 出租车停在大门外,恺悦跟同学讲着电话往里面走。 长长的一条柏油路,恺悦拉着行李走得很慢,和同学多聊了一会儿。 走到前院,恺悦停下脚步。 前面不远处,妈妈正和琳琳在那儿浇花。 恺悦跟同学说了改天聊,挂断电话,然后笑着朝妈妈和琳琳走过去。 琳琳自打怀孕,都住在陆家。 琳琳老家离c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反正要坐几个小时车。 温明珠打算过几天让司机去把琳琳父母接过来住几天,琳琳怀孕是大事,也该让她父母知道。 同时也要商量彦均和琳琳结婚的事情,现在刚刚怀上孩子,不影响拍婚纱照和举行婚礼,再加上温明珠早就想儿子娶媳妇儿了,心头欢喜,非常急切。 恺悦好想不通,她哥不声不响,竟然就有老婆,有了老婆,连孩子都有了! 恺悦把行李箱放在草地上,从背后袭击妈妈和琳琳,吓了那两人一跳。 “琳琳主要还是想上学吧,没关系啊,想上学咱们就上学,这学期先休学吧,等孩子生了,再接着上完本科,然后你想出国还是怎么样,跟彦均说就是了。” 温明珠还是很开明的,没有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那一套思想。 陆家的公司,温家的公司,到时候随便琳琳挑,琳琳喜欢在哪儿上班就在哪儿上班。 说句实话,温明珠最讨厌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觉得这个念头的女生,有文化一点,有知识一点,也算给孩子树立个榜样吧,教育出来的孩子才会更优秀一些。 在这点上,琳琳跟她婆婆想得一样。 恺悦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一边对琳琳说,“你赶紧把我哥收了吧,男人成家后,才能更专注事业啊。再说了,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知道我哥名花有主了,才不会一个个的往他怀里钻啊。” 琳琳听着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就这会儿彦均经常应酬之后身上都会一大股香水味,谁知道他是不是也喝花酒啊。 温明珠冷哼一声,拿手拍恺悦的脑门,“你就在背地说你哥坏话吧,你哥随你爸,可是个很专一的人呢。” 哪知道琳琳突然说,“不是啊,彦均以前真的交过好多女朋友的,他自己也承认了。” “……” 温明珠想为儿子说几句好话,没想到自己打脸。 心头叹息,那傻蛋儿子,这么老实干什么嘛,以后夫妻俩吵架的时候媳妇儿老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说,是你理亏啊。 晚上彦均近十点钟才回来,一身酒气。 琳琳坐床上看胎教书,听着胎教音乐,见他回来了,叫了声老公。 彦均走过去亲了她一下,“乖,老公洗个澡啊。” “你又喝酒了……”琳琳皱起眉。 “啊,男人谈生意不都在酒桌上谈的?”彦均觉得他媳妇儿应该理解他。 “那你也别天天喝啊。” 很显然,琳琳不高兴了。 喝酒太多上身,而且她现在怀着孩子,跟他睡一张床,一大晚上都闻到他身上酒味儿,难受。 彦均看着琳琳。 琳琳看着彦均。 一时间,两双眼睛里就有点火药味。 琳琳算是讲道理的姑娘,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她涵养好,很少跟人吵架,更不会跟自己老公吵架。 但彦均不一样,再怎么样也是一身少爷脾气,毛病不少。 酒后不如平时理智,而且年轻冲动,琳琳这么管着他,他就有点不爽了。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烦?”?彦均抱肘,淡淡的看着琳琳,以前他爸在外面多喝点酒,回来也被他妈骂。 男人在外面赚钱养家,不喝点酒怎么做大生意,怎么养女人养孩子。 琳琳见听他这语气,知道他很不满,缓缓下了床走到他跟前,“你什么意思啊,我关心你知道不知道?” “真关心我就别这么烦。” 彦均转身就去盥洗室了,琳琳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想这什么人啊,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种态度。 琳琳气呼呼的,不想睡了,拿了本书下楼去了客厅。 二十分钟后彦均洗完澡出来没见人,擦着头发走到阁楼那边往楼下看,于是看见琳琳窝在客厅沙发里在看书。 彦均觉得琳琳是生气了。 洗了澡人清醒不少,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好,心里一阵自责。 彦均下楼去看琳琳的时候,正好恺悦出来倒水喝。 恺悦在楼梯上看见彦均蹲在琳琳面前,在说什么她没听见,但肯定是在哄琳琳。 恺悦忍不住偷着乐,原来她哥还是个妻奴呢。 嗯,这就跟爸爸很像了。 以前爸爸也有时候会忍不住暴跳如雷,但过后又非常后悔,跑去给妈妈道歉,妈妈要是真生气了,三天不理他,他能茶饭不思。 看这情形,彦均还真是遗传了他老子啊。 恺悦咳咳两声,边往厨房走,边说,“琳琳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琳琳撑起来看她一眼,“房里都是酒味,对宝宝不好。” 恺悦站在厨房喝着水,点着头,“也是。不如你跟我睡吧。” “好啊。” 琳琳合上书就要起来,哪知道彦均脸色一变,“好什么好,你要跟她睡就一辈子跟她睡。” “……” 琳琳真是无语了,这家伙竟然要吃醋吗,关键吃自己妹妹的醋。 “哈哈哈!” 恺悦幸灾乐祸的直笑,笑过之后咳咳两声,“那琳琳你跟不跟我睡,不跟我睡我就回房了哦。” 结果被彦均“滚”字伺候。 恺悦走后,琳琳再次坐下。 彦均蹲在她面前,一手按着她膝盖,一手举起来发誓,“我保证以后少喝。” 琳琳眨了下眼睛,这会儿不生气了,这才好言道,“我是为你好,也是为宝宝好。你想你天天睡我旁边,要是天天都喝酒,满屋子酒味那怎么得了。” “我错了。” 某人脸放在媳妇儿腿上,郑重承认错误。 “今天原谅你。”琳琳笑着说。 “那我抱你上楼。” “哈哈,那倒不用……” 话还没说完,琳琳就已经被拦腰抱起来,彦均在她脸上亲了口,“乖乖老婆,我以后态度不好,你就告我妈听,让我妈揍我。” “人还是要有自觉性。” “好。” “都这么大了还被妈妈打,多丢人。” “嗯。” 彦均决定,以后应酬,甭管碰到什么领导,最多喝三杯。 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还是靠谱点,别惹孩子妈生气。 …… …… 谌子慎在伦敦待到第九天,结束完行程终于可以回国。 恺悦要买的东西特别多,光她一个人的,就装了整整一个箱子。 临着到了机场,恺悦又打电话让他到免税店给她买化妆品,恺悦的,恺悦她妈的,恺悦同学的……谌子慎意识到自己成了临时代购。 陈露露在心里叹气,好想安慰他,老板你这算什么呀,每次你让我到国外出差,我都是你女票的代购啊。 到了免税店,老谌耐心的对照恺悦给的list给她买那些东西,虽说很烦,但自己女人就这德行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宠着惯着,惯得无法无天那就是最好。 老谌在这边买,陈露露去那边买,恺悦可不止给了一张清单呢,真是折腾人。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谌子慎的肩膀。 谌子慎转过身来。 当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一时竟有些怔住。 真是好多年没见她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乔彦雯见了谌子慎,一脸的惊喜。 谌子慎也同样,多年后再见故人,的确是值得高兴的。 乔彦雯还是那么漂亮,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上的书卷气质一点没变,五官精致,表情温柔。 “彦雯,好久不见。” 谌子慎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这样的遇见,他从未想过。 两个人有默契的轻轻拥抱,然后分开。 乔彦雯看着谌子慎手里的清单,笑着问,“帮人买东西呢?” “是啊。” 谌子慎似是叹了口气,唇边带着无奈笑意,伸手磨了磨额角,然后想起了什么,问她,“你飞哪儿?” “回国,后天我爸生日。” “几点航班?” “四点。” “巧了。” 谌子慎也是下午四点飞回国,两个人是同一个航班。 “那这样,我先帮女朋友买完东西,一会儿一起喝咖啡。” 谌子慎扬了扬手里的清单,说话间已经转身在跟柜台里面的人说话了。 乔彦雯到底还是有些惊讶的。 女朋友? 他之前不是结婚了,不是带着老婆去美国了??这么多年没见,他是离婚了吗? 乔彦雯没有问他,但心里确实好奇。 候机厅有咖啡馆,陈露露坐在一边跟恺悦聊微信的时候,谌子慎和乔彦文在那头喝咖啡,叙旧。 陈露露蛮三八的,她对恺悦说:老板在机场碰到一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两人看起来很熟啊,在一起喝咖啡呢。 恺悦:我现在只关心他有没有给我买包包哈哈哈! 陈露露:你有没有搞错! 恺悦:我相信他嘛,老谌这人还是很专一的,我要是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怎么做他老婆啊。 陈露露:那倒是。 恺悦:我买了情/趣内衣,等老谌回来我要穿给他看。 陈露露:你会被ri的。 …… …… 国内时间,谌子慎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到家的。 十几个钟头的长途飞行,人有些疲倦,趁着暂时没有要紧事,洗了个澡,倒床睡了两个小时。 恺悦六点半到家,老谌已经给她做好了一桌子的菜了。 “老公!” 恺悦一开门就闻到饭菜香,知道他回来了,高兴得在门口就叫上了。 谌子慎在里面应了一声,背对着这头说,“快过来洗手吃饭。” “好呢。” 恺悦蹦跶着跑过去,先搂着男人亲一口,然后洗手。 恺悦整整十天没见着他,实在是太想他了,这一刻恨不得把他搂在怀里一动不动的,就看着他。 吃饭的时候,恺悦不老实的拿脚去蹭老谌的裤腿。 老谌给她夹菜,拿筷子敲她饭碗,皱眉道,“吃饭就好好吃饭!” 恺悦撅噘嘴,把脚伸了回去。 恺悦吃了两碗饭,饭后自觉的洗碗。 老谌站在她面前抽着烟,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他们俩默契的,一个做饭,一个洗碗,洗碗的时候,老谌都是陪着她的。 恺悦洗着碗,突然转过头来,“给我抽一口。” 老谌怔了怔,真把烟拿过去给她抽。 恺悦不太会抽烟,抽了就吐了,然后望着老谌笑笑,“偷你的烟抽过好几次了,还是喜欢不了。” 老谌嗤笑,“你有病吧。” “那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呀,我想让自己也去试着喜欢你所喜欢的东西。” 恺悦是傻,是蠢,但恺悦时常说几句话出来,让谌子慎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摸摸傻孩子脑袋,没说什么,把烟灭了扔进垃圾桶。 自身后搂着恺悦,恺悦大大方方的说,“摸摸我吧。” 老谌解开她的衬衫扣子,两只手都伸进去,握住她的胸,在他的掌心里,刚刚好。 “最喜欢你了。” 恺悦低头继续洗碗。 老谌低头,亲了亲她的脖子,感觉到,恺悦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恺悦很敏感,经不起他这番撩。 老谌很自觉的松了手,把衣服给她扣好。 这天晚上恺悦主动要求陪老谌夜跑,跑了一个小时。 老谌跑得很慢,配合着恺悦。 路上又遇上良哥,恺悦大方跟良哥打招呼。 良哥和老谌跑前面一点,说着男人之间的话题,恺悦跟在他们身后。 跑完之后,良哥去便利店买水,三个人喝着水往回走。 良哥跟谌子慎说他家里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可闹腾的,家里无时无刻不是弄得鸡飞狗跳。 恺悦看见谌子慎的表情,那老男人,一脸的温柔,实在是羡慕得很。 良哥家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凑成一个好字,恺悦觉得以后她也要给老谌生一对儿女才是,也让那些人羡慕羡慕。 在楼下和良哥说再见,良哥说改天有空一起到他家去烧烤。 哎,这些已婚老男人是不是成天就想着陪孩子老婆烧烤啊,跟她大哥一样。 恺悦和谌子慎进了电梯,两个人都汗流浃背的,得赶快回去洗澡。 在电梯里,恺悦悄悄对谌子慎说,“一会儿我们一起洗,我给你搓背。” 谌子慎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长臂搂着她的肩膀,“就想着如何勾搭我!” 恺悦努努嘴,“对啊,就勾搭你怎么了。” 到家后,恺悦去放水,放了满满一大缸子水,一会儿要和谌哥洗鸳鸯哈哈哈! 谌子慎刚脱了上衣,手机就响起来,这个电话就接得有点久了,全程跟对方英文对话。 恺悦放好水后,老等都等不来她谌哥,跑到外面去看了几次,那人光着上身还在那讲电话。 恺悦不理他了,自己脱掉衣服钻进了水里。 谌子慎十几分钟后才进来,看见恺悦坐在浴缸里,身上堆满了泡沫,他笑,“你都不等我一下。” “你再不来水都凉了呢。” “大夏天的,哪儿这么快。” 谌子慎几下扔掉裤子跨进了浴缸,坐在恺悦身旁。 把恺悦捞起来,让恺悦坐在他的腿上。 恺悦的头发又黑又亮,挽成了丸子在头上,俏皮可爱。谌子慎自身后扣着她的腰身,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坐上来?” 恺悦脸上红红的,手撑着浴缸边缘,嗯了一声。 谌子慎便把她稍微抬高一点,然后缓缓放下来。 听到恺悦轻轻一声闷哼,他自己也是抑制不住的舒服,眼睛闭上,感受着她。 …… “明天乔教授七十大寿,你陪我去吧。” 恺悦躺在谌子慎怀里,下巴抵着他的下巴,呼吸间,都是彼此熟悉的味道。 谌子慎低头亲她的额头,先没回答她,只告诉她,“我在机场遇见乔彦雯,和她同一班机回来的。” ---题外话---我本来有分卷的,第一部分是写的霍泽南,第二部分是谌子慎,结果只出来第一卷《此爱不渝》,第二卷的《余生只得一个你》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呜呜呜呜我好生气!!! 295.297再正直的男人都脱离不了低级趣味 恺悦愣了愣,然后说,“她回来参加她爸爸的寿宴吧。” “嗯。”谌子慎又她一下。 “你还喜欢她吗?”恺悦问。 恺悦是觉得,每个人都好像都挺难忘记自己的初恋的,也包括她自己,虽然不爱了,但看到孙翔宇还是会辛酸吧。 谌子慎很干脆,想都没想就告诉她,“不喜欢。撄” 将她搂紧一点,谌子慎笑着又道,“我这主动告诉你,你都发散思维想得多,我要不主动告诉你,你肯定觉得我跟她要旧情复燃。” 恺悦咬了他一下,咕哝道,“我哪有那么多想法啊……偿” “没有吗?” “没有。” “没有就好。” 谌子慎翻身把她压住,低头亲吻她的脖子,恺悦咯咯咯直笑,“你还要来啊,你身体这么好啊!” “你满意,我随意。” “……” 第二天一早,谌子慎和恺悦各自回公司。 谌子慎开车送恺悦到了陆氏楼下,出门早了点,时间不那么急,谌子慎点了根烟坐在车里,让恺悦陪他一会儿。 “晚上是六点钟的寿宴?”谌子慎蹙着眉,跟恺悦确认。 “嗯,六点。” “好,我争取早点忙完过来接你。” 谌子慎手握着恺悦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恺悦就瞧着他略显严肃的侧面。 谌子慎五官长得很好,鼻梁很挺,侧颜非常的俊美,哪怕他已经上了点年纪。 “中午还是跟同事一起吃饭?” “有时候想找你一起吃,又怕打扰了你。” 恺悦平时忙,谌子慎比她更忙,大多时候中午都在办公室吃陈露露订的外卖。 谌子慎笑了一下,抬手捏捏她白皙的脸蛋儿,“有时候我会想你怀孕后没事就给我做做便当什么的,送到我办公室来,跟我一起用餐。” “你想得美。” 恺悦还是会努力工作的,做他的老婆,有自己的事业,这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恺悦和琳琳一样,不是那种要把爱情当饭吃的女生,理智还是占上风的。 谌子慎问她,“结婚后还要继续工作?” “那不然呢?” “那么累。” “可要是我靠你养,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恺悦握住他的大手,垂了垂眼,“你现在就在想我们结婚后的生活了吗?” “偶尔会想。” “那你会男子主义吗?” “不会。我尊重你。” 男人淡定沉稳的声音响在耳边,是让恺悦安心的声音。谌子慎这个人,他真是哪儿哪儿都好,恺悦很庆幸,自己能喜欢这么棒的人。 “可是我还没怀孕呢……” 恺悦唉声叹气,谌子慎又把她的手按在腿上,笑道,“急什么,结婚后慢慢怀也来得及。” “之前我觉得生小孩好麻烦的。”恺悦说。 “嗯。现在呢?” 谌子慎抽了口烟,望着她,眼里随时都有温和的笑意。 “现在觉得家里有个小孩也蛮好玩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恺悦想了一下,又说,“小远小时候好可爱。” “长大就不可爱了?” “小时候有点肥,现在轮廓长出来了,有型有款,是个小帅哥……” “所以你还是喜欢小时候的小远?” “小时候小远比较黏我一点,现在不会了。我记得小远刚回国的时候,才六岁的样子,每次去你那儿陪他,是我最期待的一件事。” 谌子慎摸摸恺悦的脑袋,“知道,想见我。” 恺悦脸上有点点泛红,但还是大方点头,“不然就没时间见你了。” 两人坐在车上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什么都聊,像老夫老妻,丈夫送妻子到公司,没到时间,就坐车里说会儿话,感情非常好。 李树兰走到公司门口,看那辆车里那个人确实是恺悦,便走过去敲车窗。 恺悦回头,看见是李姐,一边摁下车窗,一边对谌子慎说,“我公司的李姐。” 谌子慎视线绕过恺悦,朝车外面的人微微一笑,礼貌谦和。 李树兰不止一次见过谌子慎来,有时候和恺悦一起下班出来,就看他停着车在这儿等恺悦。 恺悦跟李树兰介绍,“广和的谌总。” “谌总你好。” 李树兰打过了招呼,心里感到荣幸的同时也赶紧对恺悦说,“到点儿了呢,快下车。” 恺悦拉开车门,没忘了提醒谌子慎,“晚上六点啊,别忘了。” “放心。” 恺悦下车后朝车里挥挥手,然后转身,挽着李树兰进了大厦。 谌子慎看了恺悦一会儿,然后调转车头离开。 恺悦和李树兰一起等电梯,没少被这位大姐打趣,“我看你家谌总年纪也不小了,你俩赶紧结婚得了,他要是再来一点,哪儿有体力跟你生孩子啊?” 恺悦:“……” 幸好她声音不大,一会儿给后面的人听了还得了。 从电梯出来,一起去办公室,李树兰说恺悦,“你也不小心点,瞧你脖子上的痕迹,我都看见啦。” “有吗?” 恺悦吓坏了,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照了镜子,没看见呀。 李树兰捂嘴直笑,“后面脖子,清晰得很,你一低头就能看见。” “哦,那等下我想办法。” 恺悦脸红脖子粗的进了自己办公室,跟李树兰说一会儿见。 恺悦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往后颈一照,果然瞧见红红的瘢痕。有没有搞错,老谌经常这样,要不要她活啊! …… …… 下午五点,谌子慎从会议室出来。 陈露露跟在身后,手里拿着文件夹,一路都在跟她老板将事情。 陈露露没忘了提醒老板,今晚要陪某人参加老师的寿宴。 五点十分,谌子慎从陈露露那里拿了车钥匙,独自一人开车去陆氏接恺悦。 到得有点早,干脆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上楼去找恺悦。 这会儿恺悦还在开会,谌子慎双手插兜经过会议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女人站在正中间,靠近了,隐约听见是在讲上海收购药厂那个项目。 恺悦看见了谌子慎,停了一停。 恺悦捋着衬衫袖子那样子看起来倒是挺干练的,谌子慎不由得莞尔,抬手往前面指了指,意思是去她办公室等她。 恺悦点了下头,又收回视线继续跟在座的下属讨论项目。 谌子慎经过的时候里面的人都看见了,李树兰看恺悦跟他默契的眼神交流就知道两人感情很好,忍不住放下手里笔记本叹了口气,也不管是什么场合了,扶了扶眼睛笑着打趣恺悦,“陆副总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糖啊!” 李树兰一开口,在场的都沸腾了,“是啊是啊,我们要吃喜糖,吃喜糖!” 恺悦都不好意思了,面红耳赤看着在座的,也都是比她年纪大得多的公司前辈,双手合十求饶,“大家别玩儿我了,最近忙成这样哪有时间结婚嘛。” “结婚结婚结婚……” 会议室的人都嗨了,拿着笔杆子敲桌子,不约而同都在喊这句。 恺悦咳咳两声,“好了好了,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一定主动跟大家要红包的,但是咱们先得做完现在这项目是不是啊?” 大家好歹是安静下来,不提这茬,但私底下都在偷着乐,恺悦的喜糖就是要比其他人的甜嘛,都等不及了呢。 会议结束后,恺悦顶着一张大红脸回办公室。 身后那些大姐大婶全在笑,恺悦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谌子慎坐在恺悦办公室在翻书,恺悦一回来就关上了门,顺带合上了百叶窗,把外面那些人的视线隔断开来。 哼,实在是太三八了。 谌子慎起身,一见恺悦脸红就知道她被人打趣了,恺悦看他一眼,闭了闭眼,“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我办公室了。”?“嗯。”谌子慎笑着点点头。 恺悦上前抱着他的腰,叹气道,“简直没办法继续开会嘛,明明刚刚都很严肃的,你一来,整个画风都变了。” “催结婚是不是?”他还在笑。 恺悦没说话,恺悦努努嘴,谌子慎把她的脑袋按在胸膛里,“不仅是我等不及,看来你身边的人都等不及了。” 恺悦脸更红了。 她可没有催婚的意思。 谌子慎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放开她,“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 恺悦转身,走到柜子那边拿起一个包装好的锦盒,说是要送给教授的礼物。 谌子慎拎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什么东西?” “砚台啦。” 乔教授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恺悦送的礼物,每次都深得他心。 从办公室出去,外面的开放式办公区,格子间里每个人都望着出来的两个人在笑,恺悦真是受不了了。 谌子慎是男人,男人脸皮要厚点,一手拿着礼盒,一手搂着恺悦的肩。心情不错。 开车去酒店,路上恺悦拿出镜子补了下妆。 身上还穿着白衬衫工装裤,问谌子慎觉得穿这样去可以吗,谌子慎看她一眼,觉得还好。 “本来下午想回去换条裙子的,但时间来不及,就没回去。”恺悦说。 “就这样行了,又不是要去选美。” 谌子慎反倒不喜欢那些太在乎外表的女生,恺悦这样的,姿色算不上上层,身材只能算一般,稍稍打扮一下就刚刚好,花枝招展也不适合她的性情。 但恺悦也有花枝招展的时候,谌子慎又不是没见过她穿露胸露后背露大腿的那种礼服,不过想想,还是少穿为妙。 到了酒店,二人手牵手的进电梯。 恺悦送给教授的礼物一直是谌子慎拿着,他们俩这亲密的姿势,倒真的像一对儿夫妻了。 恺悦在谌子慎耳边小声说,“你昨晚在我脖子上又留痕迹了,今晚我也要咬你。” 谌子慎低低笑了两声,“你打算咬哪里?” “哼,你脖子!” “我更喜欢你咬……” 某人面不改色说了几个字,恺悦耳根子都发烫了。 此刻恺悦的心理活动是:再正直的男人都脱离不了低级趣味,她家老谌在床上的时候,实在是和平时判若两人啊。 …… …… 是在宴会厅门口见到乔彦雯的,去的时候,她正和父母一起招呼来宾。 乔彦雯见谌子慎跟父亲的学生来参加寿宴,是很惊讶的,无论如何,她都想象不到他会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 恺悦一到就过去挽着乔教授了,还有几个同学在那儿拍合照,恺悦跟人介绍了她男朋友,有眼力劲儿的一眼就瞧出这人来头不小,在杂志上见过,在电视新闻上见过,很有名的企业家。 不过以恺悦的家世,找个这样的男人也不奇怪吧,所谓的门当户对。 恺悦也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门当户对也好,郎情妾意也罢,别人如何看,那都是别人的事。 谌子慎礼貌谦虚的和乔教授握手,说着幸会,乔教授也是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个贵宾。 以前乔彦雯和谌子慎早恋,乔教授是知道的,但后来两个人怎么就没有后来了,乔教授就管不着了。年轻人的感情世界,本来就很复杂。 又有客人来了,乔教授不得不走开,让女儿招呼着谌子慎。 恺悦跟同学叙旧去了,说一会儿过来找他。 恺悦临走时,谌子慎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宠溺的动作,看得乔彦雯内心一阵酸涩,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是嫉妒,又不像。 低落,有点儿。 她到底还是想不明白,谌子慎在离婚后会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谈恋爱。 “我很意外,你女朋友竟然是我爸的学生。” 乔彦雯今天穿的黑色小礼服,端庄优雅,要论起姿色,她是在恺悦之上的。 她和谌子慎说话的时候,也随着谌子慎的目光,在看不远处的恺悦。恺悦此时正跟几个女同学谈笑风生,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谌子慎收回视线,笑笑,“缘分这东西,不好说。” “怎么认识的?”乔彦雯问。 “我朋友的妹妹。” 谌子慎双手插在西裤兜里,低头瞧了瞧地面上他的皮鞋尖儿,又笑着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最近打算结婚。” 说结婚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容光焕发的。 有点儿开心,也有点儿要跟朋友分享喜悦的那种愉快神色。乔彦雯知道,谌子慎一定很爱那个女生。 乔彦雯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说恭喜,“一定要给我发请柬。” “会的。” 谌子慎脸上一直都挂着笑,说这话时又把眼睛转过去,隔着大厅里的人来人往,在看恺悦。 恺悦今天还真是没精心打扮过自己,但在一拨画着精致妆容穿着一身高档着装的女同学面前,仍旧不会失色。 白衬衫搭配九分窄腿裤,一双裸色中跟鞋,是她平时工作时的习惯装扮,头发扎成马尾,有点儿俏皮,也有点儿干练。谌子慎眼中的恺悦,就如恺悦眼中的谌子慎那样,就算是不完美,却是一生所爱。 恺悦手里端着香槟,跟同学碰杯。 叫游游的女同学八卦的跟恺悦打听,“嗳,你怎么认识谌子慎的呀,听说他之前离婚,还有个孩子呢,恺悦打算给他孩子当后妈么?” 游游说话直,但没坏心,恺悦不会觉得她这好奇让她不舒服,便回答,“我喜欢他,当然要接受他的所有。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他结过婚也一样抢手。” “这倒是,长得帅,又有钱哈哈哈!” 游游花痴的看着远处站着的男人,又对恺悦说,“那你什么时候结婚说一声儿,大家都去参加婚礼啊。” “到时候再说吧,他爸妈都在美国,估计到时候我们得去美国办个小型婚礼。” “哎没意思,喜糖都没得吃啰……” “没关系,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这还差不多。” 恺悦很久没和同学见面了,聊得很开心。 谌子慎在那头看她这么开心,就一直没过来找她。 六点三十开席,恺悦才过来找他。 恺悦很自然的上前挽住谌子慎的胳膊,望着乔彦雯客气的笑一笑,然后对谌子慎说,“教授让我们一会儿跟他们一桌。” 谌子慎点点头。 恺悦算是乔教授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了,今天又带来了这么一个人物,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就是乔彦雯此时心情比较复杂。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但如今心态不好了,心眼也变小了,她不是很喜欢恺悦。 吃饭的时候,乔教授给谌子慎介绍了几个政/府官/员,坐在一起能侃侃而谈,倒也不会冷场。 之前谌子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以为自己陪恺悦来吃个饭,如果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他就安安静静的,给恺悦做个背景就好了。 乔教授也真是给面子。 …… …… 饭吃到一半,恺悦小声对谌子慎说她要去洗手间。 谌子慎握了一下她的手。 恺悦走后,谌子慎继续跟那几个刚认识的官员交谈。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恺悦拎着包一路走过去,走到一半,听见那头有女人在激动的大声骂。 “你这疯子,我一定会要回女儿的抚养权!” “你会不得好死的我跟你说!” 说的全英文,恺悦听得懂的,恺悦走近了才看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外面跟谌子慎在一起的乔彦雯。 恺悦特别惊讶。 乔彦雯骂完最后一句就把手机砸在墙上,砰地一声,手机屏幕裂了,掉在了地上。 乔彦雯脸红脖子粗的转头身来,看见了伫立在那里的恺悦。 一时间,她显得那么狼狈,哪里还是那个优雅端庄的乔彦雯呢。 她看见恺悦,眼中也有那么一丝愕然,也就那么几秒钟,随即她低下了头去,拂了一下头发,往后退,给恺悦让了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恺悦觉得,还是应该跟人道个歉。 乔彦雯垂眼,背靠着墙面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没关系。” 296.298哪有男人还欲拒还迎的,你怂不怂 恺悦朝她走近,见她情绪不太好,便关心道,“你还好吗?” 乔彦雯看着恺悦。 恺悦意识到,乔彦雯和谌子慎以前谈过恋爱呢,她这个样子的关心,会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假惺惺? 但乔彦雯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如果是,当初谌子慎也看不上她撄。 恺悦一时有点尴尬,想一头钻进洗手间当什么都没听过没见过,又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乔彦雯也是教授的女儿,以前恺悦去教授家里蹭吃蹭喝,没少受教授和师娘的关照。 恺悦见她靠在墙上,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于是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恺悦的手一扶住她,乔彦雯就站直了,笑了笑,对恺悦说谢谢偿。 乔彦雯到底还是个知情达理的女人,这让恺悦松了口气。 “陆恺悦,我记得你的名字。”乔彦雯说。 恺悦点点头,“以前没少往教授家跑。” 乔彦雯又是一笑。 两个人站在一起,可能是不大熟的关系,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恺悦还是打算去上洗手间,可是刚要开口,就听乔彦雯说,“我离婚了。” “……” 恺悦睁了睁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乔彦雯一脸淡然,看样子,离婚已经离了很久了。 “起初结婚那几年挺好的,感情也不错,后来就有了孩子。他事业很成功,不管在哪方面都是个挺优秀的男人。但他家暴。” 乔彦雯说着笑了一下,看着恺悦,“没想到吧。” 恺悦只觉得背脊发寒。 这几年关于家暴的新闻没少看,可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不喝酒的时候还好一点,顶多算得上暴躁。可一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日子久了我也会害怕,我在英国,除了他和孩子,就没有别的家人,每当发生那种事情,我会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恐惧感。” “我女儿今年十三岁了,她还不知道我跟她爸已经离婚,念的寄宿学校,每到周末回家,我会出现在她面前,会让她以为她的爸妈还像以前那样其乐融融。” “我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我女儿只能跟着我,她一个女孩子,跟在一个浑身充满着暴力的人身边,我怕她会像我一样,遍体鳞伤。” 乔彦雯说到这里望着上方吸了吸气,然后笑着对恺悦说,“对不起,跟你说这些,吓到了吧?” 恺悦缓了缓神,摇头,“没。” 乔彦雯捏了捏眉心,“今天本来好好的,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害得我给我爸庆祝生日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想复婚?” “嗯,他一直纠缠,快一年了,离婚多久就纠缠多久。就像一个噩梦,无时无刻跟着你。这段时间其实我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怕自己得抑郁症,有接受心理医生治疗。” “你很理智。”恺悦说。 乔彦雯无奈笑起,“我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有时候就是太理智,错过了很多东西。” 乔彦雯拍拍恺悦的肩膀,转身走向了宴会厅那头。 恺悦在原地伫立良久,这才去的洗手间。 恺悦不知道乔彦雯说的那句“错过了太多”,是不是也包括谌子慎。 ………… ………… 恺悦和谌子慎离开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坐在车上,恺悦一言不发,还在想着之前和乔彦雯那番谈话。 那些事情恺悦没有在谌子慎面前提,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提,就算让他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想什么?” 谌子慎在一旁开车,目视前方,拉起恺悦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恺悦收起阴霾情绪,望着他甜甜的笑,“在想很快就要跟你去见我未来婆婆了,很兴奋。” “你就装。” “我是很开心啊。”?恺悦手伸过去摸他的腹肌,然后不老实的往下面移去,一边跟谌子慎说话,一边解开他的皮带。 谌子慎已经习惯她这样了,这孩子经常都没羞没臊的。 “刚才我没怎么吃东西,回去你给我煮面啊老谌。” “好。” 谌子慎试图把她的手从他裤子里面拉出去,但恺悦握得很紧,就不。 “……” 谌子慎皱眉瞪了她一眼,恺悦却眨眨睫毛,一脸无辜。 车子经过一家面包店,恺悦让谌子慎停车,她要下去买面包。 谌子慎停车熄火,打算陪她下去。 恺悦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自己扣好裤子,皮带……恺悦笑眯眯的,觉得欺负老谌就是很有趣。 两个人一起下车,恺悦走前面,谌子慎走后面。 那天晚上,恰好有狗仔在这附近出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谌先生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个谜,如今给碰个正着。 狗仔拍了不少照片,画面都是这样的: 谌先生同一个年轻女孩儿进了一家面包店。 女孩儿拿夹子和盘子选面包,谌先生站在旁边等着。 女孩儿夹起一个面包笑着看谌先生,好像是问他要不要这个,谌先生表情温柔。女孩儿挑好面包去结账,谌先生拿钱夹付钱。 谌先生揽着女孩儿的肩膀,两人一起从面包店出来,有说有笑。 小狗仔今日收获不小。 ………… ………… 两个人回到车上,恺悦拿了一个拿破仑蛋糕出来咬一口。 谌子慎看她一眼,启动车子开口。 这人之前还说要他煮面,变得太快了。 “回去还吃不吃面?”谌子慎问恺悦。 “吃你下面。” “……” “哈哈哈!” 恺悦笑得弯了腰,她真的很不想承认这是她,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女流/氓她不知道。 谌子慎开着车,抬手摁了摁眉心,叹气,脸上倒是挂着笑,就是不知道该对这孩子说点什么。 到家后,恺悦先洗澡。 连睡衣都没拿,在里面喊老谌帮她拿。 谌子慎脾气很好的给她找了睡裙拿过去,恺悦从门缝里伸出手来,“谌哥,你跟不跟我一起洗?” 谌子慎眨了下眼睛,“今晚不碰你。” “为什么,我这么热情,这么主动,你怎么能打击我的积极性!” 恺悦自有一番说辞。 “天天这么浇灌,怕你吃不消。” 谌子慎说完就转身走开了,恺悦关上门嘟了嘟嘴。 难得两个人都有时间在家里没有出差,当然不要浪费每一个春/宵啦。 之后谌子慎去洗澡。 谌子慎洗澡的时候,恺悦就在床上等他。 恺悦盘算着自己怀孕的时间,然后之后去见过他父母之后,今年之内就把婚结了吧。 谈恋爱也谈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把老谌彻底收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女人很无赖啊,谁知道哪天就真的栽到老谌怀里去了呢。 恺悦不会算什么安全期排卵期,她只知道只要老谌给她播种了她就能怀孕。 好羞涩,不知道哪一颗小蝌蚪最强呢嗯嗯嗯~ 不多时谌子慎擦着头出来,看恺悦侧躺在床上摆好姿势在等她,忍不住笑了。 边擦头边走过去,往她床边蹲下,问她,“你吃春/药了?这么浪?” 谌子慎偶尔也会简单粗/暴,他要是说起流/氓话来,可不比恺悦纯洁。 恺悦拿手圈住他的脖子,“你往我这儿吹口气儿。” 她指指自己的脸。 谌子慎果然对着她吹了口气,然后就听她说,“中了合欢散,今晚你要不解救我,我会死的。” 谌子慎笑得不行了,胸口都在颤。 恺悦嘻嘻哈哈的,干脆跪坐起来,“你快点儿,哪有男人还欲拒还迎的,你怂不怂!” 谌子慎扔开手里的毛巾,双手掐着恺悦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我不知道一会儿先怂的人到底是谁。” 说完就低头含住她的唇,恺悦迎合他,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恺悦是挺怂的,通常坚持不了几分钟就求饶。 平时老谌会心疼她,会放慢,但今天是谁先撩的谁嘛…… 297.299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女人,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事毕。 老谌靠在床头抽烟,恺悦枕着他的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工作,聊生活,聊喜好,一老一小,无话不谈。 恺悦觉得她和老谌之间的默契,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爱吧。 “我哥竟然要抢先一步,哼,我不服!偿” 恺悦半翻个身,在老谌结实的腿上轻轻咬了一口,老谌吐着烟圈,脸上淡笑,大手搭在恺悦的身上撄。 恺悦问,“你爸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成熟稳重的,还是可爱卖萌的?” “你这样就挺好了,别折腾。” “哦,那是你满意,又不是你爸妈满意。” 恺悦坐起来,跨过去坐在老谌腿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你提前跟你爸妈说你和我在一起了吗?” 老谌把烟头搁烟灰缸上,双手握着恺悦的腰,点头。 老谌的嘴唇还很红,是被情/欲染的。 恺悦好喜欢他这性感的模样,凑上去亲他的嘴,老谌眉梢一挑,问她,“还想要?” “不要了。” “我觉得你还可以。” “……” 恺悦脸都红了,知道老谌是故意这么说她的。 恺悦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太主动比较好,不然真的很吃亏。 有点痛。 太激烈才会这样。 恺悦趴在老谌肩头,小手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两个人一时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保持这个姿势抱在一起。 恺悦突然就有点感性,她对谌子慎说,“有时候,我挺庆幸自己比你年轻?” “为什么?” “因为,等到你老了,老到走不动了的时候,我还会有精力和精神,可以推着你到外面去散步。” 恺悦说完再一次和他深吻,末了又对他说,“我会守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孤独。” “傻瓜。” 谌子慎大手紧紧扣着恺悦的后脑勺,亲吻她的侧脸,“你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说爱我。”恺悦喜欢听他说。 “爱你。” “爱恺悦。” “嗯,爱恺悦。” 谌子慎放开她一些,双手捧着她的脸,“很爱很爱。” ******************************************* 早上恺悦起床的时候,谌子慎已经把她要吃的馄饨买回来了。 真是折腾,一大早要吃这种东西,还非要指定哪间餐厅的,谌子慎六点半起床洗漱好就开车出去给她买。 恺悦换好衣服下楼,看见谌子慎坐在餐桌那头看报纸,小跑着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吃馄饨。 谌子慎面前摆了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他就是这个。 恺悦吃了一个馄饨,然后皱眉,“我说了要虾仁馅儿的。” 看报纸的某人眼睛都没抬一下,“你满身湿疹还吃什么虾?” “……” 恺悦这才想起昨晚他舔她的时候,说她身上涨了疹子。 “赶紧吃了上班,别墨迹。” 谌子慎放下报纸,叠在一起的双腿也放下来。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又喝一口牛奶,一边对恺悦说,“可以准备证件了,然后订机票,趁最近没什么要紧事,飞旧金山。” 恺悦埋着头吃热乎乎的馄饨,“哦。” 吃完早餐,一起出门去公司。 只要谌子慎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开车送恺悦。 从昨天晚上开始,谌子慎一直觉得恺悦有话要说,但怎么就没说了,他不知道。 今天送她去公司的路上,谌子慎又看她,跟平时不大一样,平时都话多,要和他聊一聊的。 “恺悦。”谌子慎叫她。 “嗯?” “叫老公。” “……” 恺悦眨眨眼看他,心想这人有病,但还是乖乖的喊了一声,“老公。” 谌子慎握住她一只手。 “跟老公,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分享?好的,不好的?” “是。” “那你心里装了事,现在不打算告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公我……” “说呗。” “哦。” 恺悦低着头,在心里过了一遍昨天的事情。 老公的手很温暖,握着她,让她觉得一直在被他宠着。 酝酿许久,恺悦抬起头来,“昨天我去上洗手间,碰到乔彦雯。” “然后?” “就不小心听到她在讲电话,跟她前夫。” “……” 谌子慎一时顿挫,然后看恺悦,“前夫?” “她离婚了。” “还有然后吗?” “然后她一直想拿回她女儿的抚养权。” “交给律师就行了嘛。” 已经到了陆氏楼下,谌子慎停了车。 时间尚早,两个人还可以在一起待会儿。 谌子慎点了根烟,听恺悦往下说。 “主要是她老公在当地可能还算是比较有背景的一个人吧,所以比较棘手,想拿抚养权不是那么容易。” “夫妻离婚搞得孩子不左不右就不好了。” 谌子慎吐了口眼圈,拍拍恺悦小脸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不是你我该担忧的事情。” “乔教授对我挺好的。” “你对他也不赖。” “谌哥啊……” “行了。” 谌子慎抖落烟灰,又把烟拿到嘴边抽一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人都怕自己男人跟前女友勾三搭四,你还好,照你这意思,你打算让我去管人家家务事?” “帮个忙还是没问题吧。” “我很忌讳这种事。” 谌子慎皱起眉头,脸转到窗外。 不是不想当好人,当好人还得看对象。他现在跟恺悦谈恋爱好好的,就要结婚了,在这当中如果跟乔彦雯走得近一点,乔彦雯又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那万一引起她误会怎么办? 谌子慎烦这个,就怕砸女人堆里难抽身,麻烦事儿谁都不想招。 “去吧,到时间了。” 谌子慎又拍拍恺悦的脸。 恺悦下车去,愁眉苦脸的。谌子慎就见不到这些个小姑娘,傻了吧唧的还以为自己有多善良,恺悦这是不知道好歹。 “那我走了。”恺悦说。 恺悦还没给他说乔彦雯她老公家暴呢,恺悦觉得要是跟谌子慎这么说了,他可能会同情,会伸出援手。 但这男人都不给她机会开口了,脸色还难看得很。 妈的,昨晚在她身上哼哼的时候哪儿是这种态度,现在那张脸……说好听点是严肃,说难听点就是凶! 恺悦气呼呼的转身走进大厦,谌子慎调转车头离开。 男人也是蛮薄情的,如今乔彦雯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恺悦跟他说的话他也懒得放心上。 如果到时候乔彦雯需要帮助,给她介绍个好一点的律师倒是没问题的。 但乔彦雯现在还没跟他开口,他主动去问,到时候反倒搞得人家尴尬。恺悦那个死脑筋,就这智商,当时还是学霸? 谌子慎抽完最后一口烟,摁进了车载烟灰缸。 *************************************** 就在谌子慎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接到老同学打来的电话,说是明晚要开高中同学会。 这几天的事情,要说巧也真是巧。 在希思罗机场碰到乔彦雯,回来后又陪恺悦参加她教授的寿宴,跟着又是同学会——也不难猜,乔彦雯出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一次国,给同学知道了,肯定是想要聚一聚。 当初乔彦雯可是校花级的人物,人缘能不好嘛? 但谌子慎有点儿抵触这种事情,分开后两个人就算还能做朋友,但是见面太过频繁,是在不是什么好事。 谌子慎是刻板了些,但男人刻板也有刻板的好处,能给自己省掉不少麻烦。 同学会谌子慎是答应去了,但他想着,还是带恺悦一起去吧。 爱一个人,就是把她带进自己的圈子,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女人,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最深的爱。 ---题外话---谢大家的月票,钻石,和花花,你们对我(老谌)太好啦,么么哒~ 298.300恺悦额头抵着老谌,拉着他的领子,撒娇 下午谌子慎要和许磬他们打高尔夫,中午就一起过去吃饭了,陈露露闲来无事,就打电话约恺悦。 两个人女生在外面逛街,陈露露刷她老公的卡,恺悦当然刷老谌的卡。 “每次老公对我说要买什么买,钱都在你那你高兴怎么花怎么花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特别幸福。一个男人,他愿意把他挣的钱都给你,那是说明你在他心里是很重要,反之,挣了钱也不给自己的女人花,那样的男人也没什么意思。”?试衣服的时候,陈露露说了这么一番话。 细细一想,是这个道理撄。 其实陈露露自己也是高级白领,跟老谌那么多年了,年薪少说好几十万,她自己没钱么? 两个女孩在一间试衣间,这会儿光着上身,都穿着一个内/衣,陈露露看了一眼恺悦的胸,“你长得真好,老谌肯定很喜欢哈哈哈。” 恺悦小脸儿一红,笑笑,没说什么。 老谌是挺喜欢的,都爱不释手了…偿… “老谌给了我几张卡,其实我也很少用。但他就是要给我。”恺悦说。 “当然了,这是老谌在给你地位你懂不懂!” “什么地位?” “谌太太的地位呀!” 陈露露往恺悦身上蹭了一下,“他这是宣示主权你懂不懂,卡是你的,财产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啧啧,没想到老谌平时那么闷的一个人,竟然在男女关系上那么霸道。” “他哪里闷?” 恺悦可不承认,在恺悦面前,老谌可是很有情趣的呢。 陈露露将要试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笑笑,“是是是,他不闷,他不闷。” 衣服扣好,陈露露出试衣间的时候补充道,“他只是搔哈哈哈。” 恺悦:“……” 两个女生逛完街打算去看场电影,刚进电影,恺悦的手机就响了,是老谌打过来的。 “他让我去陪他们打球。” 恺悦挂了电话,对陈露露说。 挺抱歉的,说了要陪露露逛街,但是那边有磬哥,还有顾哥,老谌都打电话来了,不去又不太好。 陈露露看了看时间,两点半,“没关系,你去吧,正好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望我公公婆婆了,趁今天没事儿就去。” 两人在电影院分开,恺悦开车去高尔夫球场。 其实恺悦一个女生,去也没什么意思。但最近老谌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人没出差,一有什么活动都要叫上她。 陈露露说的,宣示主权?告诉人家这是他女人? 到了地方,恺悦挨个的叫人,然后打了几杆球,男人站在一起聊天她插不上嘴,就坐在一边儿喝饮料。 几个人是四点半离开球场的,恺悦和老谌一起回家。 老谌来的时候是公司司机送他来的,正好没开车,坐恺悦的车。 “明天晚上跟我去个聚会。” 老谌坐在副驾位上,手肘支在车窗上,轻握拳撑着侧脸,看恺悦。 “什么聚会?” “高中同学聚会。” “……” 恺悦一下就笑了。 觉得这很违和啊,老谌通常要参加的,不都是些什么高大上的商务聚会吗,高中同学会他会去? “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 恺悦把心头所想说了一遍,老谌自己也笑了,“偶尔我还是很接地气的,去同学会见见老同学,也挺好。” 恺悦嗯了一声,“点个赞。” “去不去?” 老谌大掌一把按在恺悦的细腿儿上,热乎乎的。 “不去啦,明晚我答应我妈要回家吃饭的。” 恺悦拉开老谌的手,开着车呢,经不起他撩拨。 老谌开车能经受得起她摸他,那是老谌开车技术好,她自己可不行。 “而且我妈还叫我也带你一起回去吃饭呢。” “我只能改天。” 老谌收回手,清了下嗓子,“丈母娘什么时候都能见,同学可是好几年才见。” “那你去呗。” “你真不和我一道去?” “不去不去。” 一大拨四十岁的老年人,她去了也没共同话题啊。 平时跟她大哥啊磬哥在一起有话说,那是从小就认识的人。 老谌今晚有点小家子气,觉得恺悦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 到家后一直板着个脸,恺悦跟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 最后是恺悦上楼叫他吃饭了,他才跟她说话。 “陆恺悦,以后你有什么同学婚礼,同学生日,别叫我一起。” “为什么?” “老子年纪大了,跟你们有代沟。” “哈哈哈。” 恺悦放下筷子过去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脖子,“老谌你好小气,就为一件小事儿就跟我来劲。” “我是小气。” 老谌拉开她的手,抬下巴示意她,“滚一边去。” “我不。” “滚。” “老谌?” “……” “老公?” “……” 突然就消气了,老谌望着恺悦那双大眼睛,过了半晌,这才放下手里筷子,双手握着恺悦的腰,“陪妈妈比较重要?” 恺悦点头,“最近都好忙,难得有时间陪我妈。两天前就答应了,不想改。” 恺悦亲老谌的嘴巴,嘟了嘟嘴,“别这么小气。” 老谌眨了下眼睛。 恺悦笑,“不生气了?” “没生气。” “那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没你好吃。” “想吃吗?” “给吗?” “人家这会儿腿还酸呢……” 恺悦额头抵着老谌,撒娇,手拉着老谌的领子,“改天呗。” 老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饶你。” 晚上恺悦先睡,老谌在隔壁忙碌。 恺悦上海的项目合同签下来就可以跟老谌去旧金山见她未来公公婆婆了,一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恺悦还有点小紧张。 睡在大床上,周遭都是老谌的味道,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恺悦抱着老谌的枕头在床上滚了半圈,在枕头上深深一口气。 这就是她男人的味道啊,一辈子都喜欢的味道。 第二天下午,恺悦下班和彦均一起回的家。 平常都是坐老谌的车,偶尔自己开车,或是叫出租车,这会儿坐在自己哥哥车上,恺悦意识到,哎,她哥的副驾位已经不是她的专座了。 “和琳琳什么时候结婚?”恺悦问彦均。 彦均看着前面,一张脸天生没什么表情,“过阵子见过她爸妈就得结了,等久了肚子大了办婚礼什么也挺麻烦。” “你好快!” “我什么时候不快?” 彦均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恺悦的脑袋。 恺悦心里一万个不服。 彦均太狡诈了,亏得恺悦以前一直担心他这么大了还一直打光棍,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就要当爹了。 五点四十五,陆家别墅。 琳琳在厨房帮忙婆婆做菜,琳琳也算贤惠的姑娘,在家里也勤快,做家务做饭什么的不在话下。 “恺悦喜欢吃糖醋排骨么?”琳琳问。 “是呀,恺悦和彦均都喜欢吃。” “嗯。”?琳琳记下了。 琳琳和恺悦相处挺好的,她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小姑子吧。 没多久,外面就有了车声,琳琳走到窗前一看,看见彦均的车子回来了。 琳琳看见恺悦先下车,等到彦均也下车,恺悦笑呵呵的过去挽着她哥的胳膊……琳琳莞尔,觉得这兄妹俩感情可真好。 琳琳还觉得,不仅是恺悦彦均感情好,这一家子,感情都非常好。 琳琳听彦均说起过他父亲,说起他父亲是怎么过世的,琳琳知道陆德昭过世那件事是恺悦心头一根刺,她不会在恺悦面前提。 “咦,全都在厨房呢。”?恺悦从厨房门口探个脑袋进来,看见妈妈和琳琳都在,便笑着进来了。 “今晚吃什么呀?” 恺悦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的。 琳琳走上去,“糖醋排骨,酸菜鲫鱼,板栗炖鸡,还有凉拌花生米……” “哇哦,世上只有妈妈好。” 恺悦上前搂住温明珠,琳琳在身后撅嘴,指指自己,“还有我呢,我也有打下手哦。” “哈哈。” 恺悦又去搂了搂她的小嫂子,“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好。” “行了,你俩出去等着吃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温明珠转头说了一句,又转回头去,“恺悦上一天班也累了,琳琳在这儿也站那么久了,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吃饭我叫你们。” “好。” 俩姑娘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恺悦挽着琳琳一起出了厨房。 走到客厅,没见彦均,琳琳四处看了一下没见人,便对恺悦说,“我上楼看看你哥去。” “去吧。” 恺悦走到客厅沙发坐下,顺手抓了个靠枕抱着,打开了电视。 琳琳则上楼去看看自己老公在做什么。 卧室里,彦均刚拿了一件圆领白色t恤要换,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手上一停,往门口看去,于是就看见潘琳琳同学从外面进来。 “彦均。” 琳琳笑着喊他,进屋,随手关了门。 彦均穿上衣服,在琳琳走过来的时候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怎么样,上课累不累?” “还好,大三课并不多。” 琳琳拉住彦均大手,晃了晃,“今天系里找过我了,留学名额其中一个打算留给我呢。” “你怎么说?”彦均笑。 琳琳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我回绝了。” “不容易啊。” 彦均再次抱住他媳妇儿,在她头顶叹了口气,“是不是觉得,像是有什么宝贵东西被人抢走一样难受?” 琳琳没吭声。 彦均松开她一点儿,低头看她,拿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了?很难过?” “倒也没有很难过,就是有点儿遗憾。” 琳琳叹气,把他的手拉下来攥在手心儿里,“你得答应我,我生完孩子送我出去念书,不然我总觉得对不起自己之前的努力。” “答应你。” “我还得带着孩子一起去。” “……” 眼睛皱眉,琳琳拿手挡住他的眼睛,“别这个表情嘛,我带孩子在身边很正常啊,不然怎么喂奶嘛……” 这下轮到眼睛不说话,琳琳手缩回来,极快的看了他一眼,“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这个小孩,要付出那么多。” “后悔了?” “……” 琳琳心头一愣,怎么觉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哪里后悔了,我不会说话,但都是实话实说,也不会拐弯抹角,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生气。” 彦均蹙着唇,依旧沉默。 琳琳抱住他,没用。 琳琳踮起脚尖亲他,也没用。 琳琳都有点泄气了,这个少爷,有时候还真是不好哄。 “到时候再说这个事情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闹得不愉快。” “还结婚吗?” “结啊。” “你这像是要结婚的样子么?” “我……” “潘琳琳,我他妈告诉你,要去念书可以,至少也是孩子三岁后,三岁之前没得商量。” 彦均说完转身出去了,留琳琳一个人在那儿傻愣愣的。 刚才彦均样子好凶,那语气好像是在警告她? 琳琳攥着拳头,心头有气,又觉得怀着孩子不能发作不能发作……在原地占了三分钟,她也出去,她得去找那人说清楚。 …… …… 恺悦挽着温明珠的胳膊,母女两个站在窗前,眼睛都盯着花园里那小两口。 草坪上,彦均叼着烟在拿他妈的水壶浇花,琳琳一直跟着他,好像是在跟他理论什么。 “别抽烟了。” 在他抽第三根烟的时候,琳琳忍不住提醒他。 眼睛手上一顿,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孕妇。 彦均灭了烟,把烟头踩在了泥土里。 “认真谈一下嘛,你别这样冷暴力,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恐怖。” 琳琳今年才二十一,彦均已经二十六了,年长几岁,阅历丰富得多,在琳琳面前也算是个成熟男人吧。他跟她耍/流/氓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他一跟她严肃,身上自带威信,琳琳还是挺怕他的。 彦均浇着花,不想说话就是不想说话。 她意思她生完孩子就要走,那就是大半年后。 那个时候,他们刚结婚,她不仅自己走,还要带孩子走,那他妈把他当什么了??这口气一直憋在心口,咽不下去。 彦均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呢,通常只有女人跟他妥协,虽然眼前这人怀着他的孩子,但他不能因此而失掉原有的骄傲,跟她低头,他做不出来。 况且彦均真的很喜欢琳琳,算得上爱了吧,哪一个男人又愿意刚结婚的时候就跟他老婆相隔十万八千里呢,又他妈不是牛郎织女。 彦均突然看着琳琳。 他这么一下就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琳琳吓了一跳,“彦均……” “问你个事儿。” “嗯?” “如果你很爱一个人的话,愿意为他放弃一些,你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么?” “……” “我愿意。” 彦均说完,扔下手里的水壶,转身,双手插兜往屋里走。 琳琳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她问自己,我是不是,不够爱他…… 这天晚上,恺悦陪了琳琳整晚,没有理会老谌,只想和嫂子好好说会儿话。 就在恺悦和琳琳聊天的时候,谌子慎同学会结束,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遇到车子出问题的乔彦雯。 同学会上谌子慎和乔彦雯见面,其他同学也识趣的没有提起两个人的过往,毕竟,如今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九点钟散场的,有的打车回去,有的开车。 谌子慎走的最后,在地下停车场拿了车,刚开出去行驶了一段儿,就看见乔彦雯在她的车子前站着,好像是车有点问题。 谌子慎鸣笛,乔彦雯转过身来。 “有什么事吗?”谌子慎手搭在车窗上。 “车子抛锚了。” 乔彦雯摊手,一脸无奈。 于是谌子慎下了车,打算过去帮她看一下。 谌子慎脱掉外套,乔彦雯很自然的接过来拿着,看他挽起袖子解开了车前盖。 手里是他的衣服,衣服里透着他的体温。 乔彦雯看着眼前弓着身子正在检查车的男人,一时出了神。 乔彦雯那车是她父亲的,进口宝马,出了问题就会很麻烦。谌子慎看了一阵也是无奈,直起身来,“只能让人拖回去了,而且修理周期也会比较久。” “这倒没什么,家里还有辆车可以用。” “那就好。” 谌子慎从她手里拿回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乔彦雯有点儿不好意思,“顺路吗?” “不顺路也可以送的。” 谌子慎笑着看了下时间,不算晚,况且今晚恺悦不回去,他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顺便送她一下。 于是乔彦雯上了他的车。 谌子慎的棕色卡宴,才拿到手不久,车上就摆满了女人玩意儿。 什么公仔啊,吊坠啊,卡通挂件啊……连车载空调的出风口,都弄了个施华洛世奇天鹅夹在那儿。 乔彦雯一上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转头看某人,某人扶着额头,“我女朋友的。” 就连叹气的时候,都让人觉得那么宠溺。 乔彦雯笑笑,只觉得心口像是隔了块儿肉,生生抽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见不得谌子慎跟别的女人感情好他们明明,十几年前就没有关系了…… “住哪边?” 车子开出去之后,谌子慎问她。 “c大。”?乔彦雯报了地名,那是她父母的家。 乔彦雯如今不知何去何从,跟丈夫离婚后,回国后也只能住在父母家里。 车子行驶在深夜的马路上,谌子慎话不多,乔彦雯自然不会突兀开口,一来是怕他不喜欢,其次她自己也不是话多的人。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乔彦雯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就变了。 她挂断之后把手机塞进包里,一时间,情绪就不是很好。 谌子慎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问。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乔彦雯的手机再次响起。 之后她接了。 之后她顾不得是在谌子慎的车上,大声骂了电话那端的人,情绪激动,优雅全无,那是谌子慎第一次见她这样。 299.301恺悦狠狠一口咬下去: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啊 车子停在c大门口,乔彦雯手里紧紧捏着手机,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缓和过来。 谌子慎也没急着提醒她到了,熄火,摁下车窗,拿着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车厢里烟雾弥漫。 乔彦雯缓缓转头看他,隔着浓浓白烟,男人那英俊刚毅的侧面,犹如神邸。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说一句就是。撄” 谌子慎终于开口,笑着,看向乔彦雯。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偿。 她对他的好,不是说忘就能忘。 不是长情,也不是怀念,只是人啊,到底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乔彦雯同他,到底是有过一段的,谌子慎也会心软,也会觉得,在面对她此番现状的时候会于心不忍。 “陆恺悦告诉你了?” 乔彦雯问道。 谌子慎眨了下眼睛,望着她,沉默。 这一沉默,就是答案了。 乔彦雯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她低下了头去,久久不肯再抬起来。她似是在哭,谌子慎看她肩膀在微微发颤。 谌子慎转开视线,将脸对着车前方。 抽完最后一口烟,灭掉。 “人这一生,会面临很多际遇,就如我,几年前谌家近乎一蹶不振,这不,日子还是要过,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挺好。” 乔彦雯哭得很伤心,起初是无声的哭泣,之后是小声哽咽,谌子慎说的话她都能听进去,却没法阻止自己难受。 “喝水吗?”谌子慎问。 乔彦雯抬头,撞上男人温和的目光。 她擦掉眼眶里的泪,笑了一下,点点头。 “等我一下。” 谌子慎拉开车门下去,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乔彦雯看着那个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思绪会不由自主拉回从前。 想想,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时间可真是折腾人的玩意儿。 那时候的谌子慎,他是那么的骄傲,大概出身好的男子都是这么回事。 学校追他的女生不少,他谁没看上,独独就看上同班的乔彦雯。 年少无知,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呢。 但乔彦雯至今仍就记得,那个男孩子,在她最最美好的年纪,给过她最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少男少女的青涩爱恋,就那么开始了。 那年暑假,从书法老师那里出来,下了大雨,谌子慎送乔彦雯回去。 那天乔教授夫妇二人都不在,回了老家看望家中老人,谌子慎浑身湿透的送完乔彦雯就返身要回自己家,但乔彦雯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了。”她对他说。 脸颊绯红,像染了胭脂。 少年英俊的脸上还泛着稚气,但他能明白这句“别走了”是什么意思。 乔彦雯踮起脚尖,心跳乱了节奏,在他耳边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我把自己给你。” …… …… 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夜幕中,乔彦雯看着那个年过不惑的男人手里拿着两瓶水从便利店出来,白衬衫黑西裤,整洁却严肃的干练发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和她相拥着在棉被底下耳鬓厮磨的少年。 车门被拉开,谌子慎拿着水上车,递给乔彦雯一瓶。 乔彦雯递过去,说了谢谢。 “跟我说一下你的情况。” 谌子慎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眉目严肃的看着乔彦雯。 乔彦雯纤细发白的手指握着水瓶,组织了一下思维,这才娓娓道来。 “他叫tom,是一个银行家,在金丝雀码头也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离婚的时候我想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他不答应,一是为了挽留婚姻,跟我较劲,二来,他还是想要孩子的,毕竟他都四十几岁了——以我的身份,我拿什么跟他争呢,除了他太太的身份,我不过是在众多摩天大楼的其中一栋里打工的中国女人而已。” 乔彦雯停顿一下,看谌子慎,谌子慎示意她继续说。 “离婚的原因可能陆恺悦也跟你说了,他每次喝了酒就会跟我动手,到现在为止离婚快一年了,一年前,我身上随处都能见到他家暴留下的痕迹。 他不止一次想要复婚,但这样的男人,我也不敢再要,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同时,拿到女儿的抚养权,把女儿接回中国来。” 夜那么深沉,听着面前女人的陈述,谌子慎心里也难免沉重几分。 谌子慎见过乔彦雯最好的年纪,他从未想过,在离开他之后的这么些年,她会活成这么个样子,这不该是她的生活。 谌子慎又喝了口水,之后把瓶子放在一边,他蹙眉对乔彦雯讲到,“你前夫我算不上认识,但我知道这么个人。说实话,你想要通过法律途径跟他要女儿,可能性几乎为零。” 谌子慎说的话,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他话已至此,乔彦雯听见自己心脏陷落的声音。 “sorry,我也想帮你,但真的很难。” “子慎,如果你不帮我,就真的没有人能帮我了。” 乔彦雯捂着脸,再次痛苦出声,谌子慎无声的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哭,有好长时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马路上车来车往,街道上人来人往,夏天,寂静总是要来的晚一些。 谌子慎的车子停在c大门口,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乔彦雯识趣的停止了哭声,一双泪眼注视着拿出电话要接的谌子慎。 恺悦打过来的。 谌子慎接电话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不知道那头的女孩子说了什么话,让他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他厚薄适中的唇,时而抿起,时而微微张开笑一下。 乔彦雯听着他和恺悦的对话。 “你就陪你嫂子就行了。” “我饿了自己知道煮宵夜。” “没,家里没有烟了,我今天也抽得少。” “是吗,那帮我谢谢你妈妈。” “……,嗯,我会收拾你。”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乔彦雯下意识的关闭了听觉功能,谌子慎跟他女朋友感情越好,她就越怅然若失。 这是一种对比,他过得有多好,她就有多落寞。 那句“我会收拾你”,语气里是怎样一种宠溺,不是爱过的人,哪能听得懂…… 偏偏乔彦雯就听得懂。 谌子慎挂了电话,再看乔彦雯的时候,他嘴角也还挂着薄薄一点弧度。 “这样,我回头跟恺悦商量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可以陪你去趟伦敦。” 谌子慎能说这话,完全是因为刚刚和恺悦的互动让他心情明朗。 他会想起恺悦对他说的那些话。 “乔教授对我挺好的。” “帮个忙没问题吧。” 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他想,他是可以为她提供一些援助的。 谌子慎留学英国,在那边有不少朋友,当地出名的律师他也认识好几个,离婚争抚养权这种官司,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是很复杂。就当是为了曾经那段情,也为了恺悦心里那点儿善良,他打算帮乔彦雯。 ********************************************* 次日下午,谌子慎去接恺悦下班。 棕色卡宴停在陆氏门口,香槟色阿斯顿马丁停在陆氏门口,谌子慎和陆彦均两个男人在那儿抽着烟,聊着男人的话题。 “恺悦跟我说过了,大抵还是生活背景不同。琳琳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如果单靠男人,可能没什么安全感,想靠自己念书出来有个好工作,能靠自己挣钱,这想法也不差。” 谌子慎吐了口眼圈,笑着拍拍彦均肩头,“不急,怎么着也得把孩子生喽再说。” 他这个舅子,到底是年轻了点儿,沉不住气,对女人耐心还是不够。 在彦均眼中谌子慎就是个老司机,能把他妹都吃得死死的,道行肯定比他高。 恺悦跟李树兰几个人从大厦里说笑着出来,看见她哥和老谌都在,赶紧跟大家伙说了拜拜。 “你们在聊什么呢?” 恺悦跑过去挽住谌子慎的胳膊,看看谌子慎,又看看自己大哥,笑眯眯的。 老谌来接她,她心情好。 老谌每天来接她,她每天心情都很好。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谌子慎一只手拉住恺悦,另一只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跟彦均颔首,“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大舅子。” “哈哈哈。” 恺悦最喜欢听老谌半开玩笑喊“大舅子”那种语气了,每次他这么喊彦均,恺悦都忍不住笑。 彦均抡了她一眼。 彦均并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不了,还得回去看孕妇。” 虽然在生气,虽然不愿意,那也得回去看她。 彦均跟妹妹妹夫说了再见,拉开车门上车。 看着那辆搔包的跑车疾驰而去,恺悦对谌子慎说,“走呗。” ******************************************* 今晚两个人在外面吃饭,恺悦挑的地方,很有情调的西餐厅。 进去的时候谌子慎大手握着恺悦的小手,很绅士,也很man,恺悦小鸟依人的跟在他身边,眼睛里都是大写的爱慕。 吃饭的时候,灯光下,恺悦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尤为显眼。 谌子慎看着,怎么看就怎么觉得顺眼。 那是他买给恺悦的钻戒,算是定情物吧。 老男人矫情起来也是没救了,看着自己女人戴这种东西,就觉得高兴。 “商量个事。” 谌子慎给恺悦切好了牛排,把盘子推给她。 恺悦正在吃意大利面,抬眼看他,“嗯?” “昨天我送乔彦雯回去。” “哦,不用跟我说。” 恺悦咧嘴笑,眼神坚定,“我很信任你啦,你见了什么女人都不用跟我报备啊。” “不是这个意思。” 谌子慎也知道恺悦信任他,说着就笑起来,“有别的事。” 恺悦点点头,“那你说。” “我打算帮她。” “她女儿的抚养权吗?” “就这个事情。” “如何帮?” 恺悦来了兴趣,放下刀叉,双手托腮聚精会神凝视他。 谌子慎也把手里餐具放下来,端起红酒喝了一口,“跟她去趟英国。” 恺悦皱了眉。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不去了。” “……” “我认真的。朋友重要,也没自己女人重要。” 这方面,老谌还挺忠犬,任何人在他这儿,都没恺悦受他重视。 当然,沈君仪同志除外。 谌子慎看着恺悦,恺悦眨眨眼,在心里盘算。 谌子慎倒是无所谓,能帮则帮,要是恺悦这边,觉得耽误了去美国见她公婆,不同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跟他过一辈子的可是恺悦呐,在他心里恺悦最大呐。 恺悦叹了口气。 谌子慎复又拿起餐叉和牛排刀,笑道,“怎么样?” “我挺想你帮她的。” “猜也是这样。” 谌子慎把自己盘子里的烟熏金枪鱼叉给恺悦,示意她多吃点,跟着又道,“我算了下时间,如果快的话,十来天就结束了,慢的话可能要拖半个月。” “那你去英国,只有住酒店哦?” 恺悦担心他的起居,一去就是这么久,没想到人家不冷不热的哼一声,说道,“我你男人在伦敦有房产,谢谢。” “……” “我本来都跟你婆婆打了电话,下星期就过去,临时要改时间,估计她老人家也不高兴。” 谌子慎无奈摇了下头,末了,朝恺悦抬了抬下巴,“回头你跟你婆婆打个电话,哄哄她?” 恺悦脸上微微泛红,还没跟婆婆说过话呢。 “好吧。” 恺悦面前答应下来。 饭后两人在外面散了会儿步再回去的。 谌子慎吃饭的时候喝了杯红酒,上车前恺悦让他呵口气闻闻,嗯,有酒味儿,不让他开车。 最怕查酒驾了。 晚上,恺悦洗澡的时候,谌子慎在外面和乔彦雯通电话。 恺悦边洗澡,边觉得自己心好大。 哎,老公要跟前女友去国外那么久嗳,她竟然这么放心。不仅是放心,还全程怂恿,鼓动。 女票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谌子慎在外面敲门,恺悦说请进。 谌子慎叼着烟进去,靠在盥洗台上,看着恺悦洗澡。 “……” 恺悦在花洒下看他,雾气蒙蒙,白烟袅袅,她怎么就觉得那人边抽烟边打量她身体的样子就那么痞气? 痞气的人这时候开口了,“我办的商务签,随时可以走。” “她怎么说?”恺悦问。 “她说明天就能走。” “那事不宜迟,你赶紧陪她去呗。” “我明天公司还有自己的事情!” 谌子慎睨了她一眼,顿了顿,又道,“你能和我一起吗,到时候改到去旧金山?” 恺悦抹了把脸,“那多难为情啊。” 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谌子慎可以作为乔彦雯朋友陪在她身边,但恺悦自己,前男友的现女友什么的,这立场也是尴尬啊。 谌子慎眨了下眼,老练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恺悦。 恺悦知道他不乐意了,忍不住嘀咕,“你又不是离了我就断奶,就这么舍不得我……” 谌子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两分钟后,在恺悦要冲掉身上泡沫进房间时,那人再次进来。 恺悦一看,谌子慎已经脱掉了衣服,全身上下赤/裸,胯间那东西尤为显眼。 “我是不是离了你就断奶,你不知道?” 男人走进水柱下,双手紧紧一扣握住她的腰身,低头,埋在她胸口,咬住。 恺悦整个人都绷紧了,两手无力的搭在他肩头,声音都软了,“老公……” ************************************* 两日后,谌子慎飞伦敦。 晚上的飞机,恺悦下午就从公司回来,帮忙收拾行李。 谌子慎不知道他女人要回来,在卧室装行李的时候烟不离手,给恺悦撞个正着。 “你少抽一根不行么!” 恺悦走上去就给他拿走,他站在原地愣了愣,也只是叹气,不敢造次。 给一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女孩子管得这么严,想想也真是窝囊。 但这窝囊要是拿出去说,谌子慎也不觉得自己丢脸。男人就得能屈能伸,在外面是大爷,在家里么,卖个萌撒个娇,当个小宠物也没事。 谌子慎不工作的时候,还是穿得轻松惬意的,一件白色尖领t恤,一条修身黑长裤,简单随意,却把他气质衬得相当好。 穿什么,主要还是靠颜吧。 “我记得你出差最久一次,好像也是半个月。” 恺悦把他男人的平角裤折得方方正正,然后整整齐齐的摆在他的箱子里,回头看他,他正倚着那边的五斗柜,目光温和且专注的,在看她,一眨不眨。 他总是用这么深切的眼神看她啊,看得她心头暖暖的,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也搞得她下面挺灼热…… 看这架势,是不是打算临走时再来一发? 恺悦这两天晚上和早上都没满足他,主要是上前天晚上在浴室那一次太激烈,搞得她第二天上班都穿的平底鞋,穿高跟鞋走路走不稳呀,腿好酸。 “想你男人的时候就打电话。” 谌子慎双手揣兜笑脸灿烂的走过来,又倚着恺悦这边的墙,低头看她胸口露出来的饱满,流/氓道,“或者facetime,脱光衣服给老公看。” 恺悦手里正拿着他的衬衫,忍不了他,直接拿起来砸在他身上,“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 谌子慎难得笑这么爽朗,双手搂住女人这小细腰,额头抵上她的,“发什么怒,你不给老公看老公也不能生你气是不是?” 恺悦咬他下巴,狠狠一口,“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啊!” 300.302老谌嘴里叼着烟,蹙着眉宇嗯了一声 离谌子慎去机场还有一点时间,恺悦想让他吃点东西再走。 谌子慎不想让她忙活,机场有餐厅,到时候随便吃点就好。 “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我还是给你做吧,你去那边又吃不到我做的。” 家里也没什么食材,恺悦随便拿了洋葱和牛肉,给他做了个意大利面。 恺悦厨艺还行,喂饱男人没问题,谌子慎再怎么挑剔,自己女人做的,在他看来都是极好的。 意面煮得有点久,等待煮面的过程中,恺悦被男人压在橱柜上,没做其他,就接个吻偿。 谌子慎身形高大,在恺悦面前像根树桩一样,恺悦两条细细的手臂围着他的身子,掌心贴着他的衬衫,感受到他衣服底下浑厚的力量,滚烫的皮肤。 中间分开了一会儿,等不及,也不过几秒钟,又吻在一起。 谌子慎索性把恺悦抱起来放在橱柜上,整个人挤在腿中间……没完没了了。 意志力很容易被摧毁的,恺悦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了强烈反应,“够了够了,再这样下去一会儿你走不了了。” 谌子慎低笑了两声,转而去吻她的额头。 好歹还是平复下来,恺悦去摸他那里,烙铁一般。 面煮好了,谌子慎烙铁一般坐下去,拿叉子吃面。 恺悦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 谌子慎垂眸吃着面,没忘了调/戏一番,嘴里淡淡的念着某个广告台词,“你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 恺悦闭了闭眼睛,桌子底下拿脚踹他,“你还没夸我,我下的面好吃吗?” 然后,某人叉子上还挑着面,就这么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恺悦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 我下的面……我下面…… “老不要脸的臭/流/氓!” 恺悦不打算理他了,一下站起来就转身走人。 走到客厅去,来回踱步,双手叉腰,那老混蛋,色/胚,啊,还有什么可以形容那老yin/棍的!!!!! 然后某人只是很淡定的坐在那里吃面而已,压根不去管她。 恺悦开车去送老谌,一路上,老谌闲适的坐在副驾坐上,抽着烟,听着音乐,好不惬意。 恺悦一路都在啰嗦,家里管家婆似的。 “我知道你在那边很多朋友,有朋友就有饭局,我跟你说哦,饭局上别那么实诚,叫你喝多少你就喝多少!” “你现在算是在放大假吧,没必要应酬喝花酒了哦,老谌你想着点儿我,别给国外大/波妹子勾去了魂儿。” “还有,凡事尽力而为,乔彦雯那事儿搞得定就搞,搞不定也别瞎费心思。” “嗯,还有最重要的,哈哈,别忘了买礼物——我妈喜欢喝红茶,记得给她买哦。” 总之,一路上,某只小麻雀一直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老谌拿烟的手搭在车窗上,心里在琢磨,话太多了,要是在床上,早就堵上她的嘴了…… “老谌,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恺悦挑眉看他。 “嗯,听到。” 某人摸摸鼻子,脑子里全是香/艳画面。 走的时候没做一次,他心里不甘。这一走,又是十来天摸不到她,心里能不痒么。 ****************************************** 机场大厅,乔彦雯等在那里。 她到得有些早,怕自己晚了让谌子慎久等。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色长裙,酒红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质,化了点淡妆,人看着年轻,看不出岁数。 乔彦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机场的报纸,不时抬头看一下入口处。 但谌子慎不走这边的入口,恺悦要去停车,他们从另外一边过来。 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下车之前,老谌又扣着恺悦的脑袋亲了好一阵,这才下去拿行李。 他舍不得她,她同样也是。 要是可以,没人想要经常出差,老谌和恺悦两人都是工作繁忙的人,恺悦稍好一点,老谌可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往外面跑啊。 “注意身体。” 关心的话,私底下说完了就好了。恺悦不想在乔彦雯面前跟自己老公那么亲密,那有秀恩爱的嫌疑。 老谌嘴里叼着烟,从后备箱里拿了行李下来,蹙着眉宇嗯了一声。 恺悦二话不说,伸手把她的烟拿下来扔在身后的垃圾桶里。 老谌看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恺悦则重重关上后备箱,跟没事似的走在了前面。老谌很快走上来,两人平行走在一起。 “算着时间,月底能回来。” 老谌走着,说了一句。 “行。” “回来到家先来一发。” “……” 恺悦扭头看他,他好正经的表情,他确定他刚刚是在说这个? 跟着就听他笑了一下,“当你答应了。” “……” 老谌一只手拉行李,一只手揽着恺悦,之后开始说有益于身心的话题。 “有个姑妈在新西兰,打算我们俩去旧金山的时候也跟着过去。”老谌说。 “干嘛?” “看你呗。” 老谌语气很轻松,倒是恺悦,稍稍有点紧张。 丑媳妇儿见公婆,那就见公婆吧,怎么就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呢。 然后她又听老谌说,“然后我妈几个朋友也在美国,离得不远,估计到时候也要一起去。” 两个人上了扶梯,老谌扶着恺悦的腰,嘴边满是笑意,“自信一点,你要知道我老牛吃你这颗嫩草,那些亲戚看了你,只会觉得我有福气。” 恺悦听了,心里颇几分得意。 很快到了地面,老远的,已经能看见乔彦雯坐在那边。 谌子慎朝那头指了指,恺悦便看见那个穿墨色裙子的漂亮女人。 两个人一起走过去。 “渴吗?”恺悦问谌子慎。 “你渴吗?” “有点儿。” “……” 谌子慎忍着笑,在她后脑勺挠了挠,“想让我去买喝的就直说。” 恺悦挑着眉,嘚瑟至极。 乔彦雯看着二人过来,放下报纸站起身,笑着迎人。 “彦雯你等下,我去给她买个喝的。” 谌子慎放下行李箱,跟乔彦雯说了一句,转身就往那头的星巴克去了。 两个女人在一起,虽说眼中都是善意,但到底,气场上总有那么点儿不合。 恺悦试图找点轻松的话题,想了想,开口对乔彦雯说,“你放心吧,他说了帮你,自然会有办法,你别太担心。” 乔彦雯点点头,“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 “别说这话,乔教授对我那么好,能帮上你,也就算帮上他,我觉得挺开心。” “没想到你会这样大度。” “大度?” 恺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比较了解他那个人,原则上他不爱帮忙,但朋友有事,他总能惦记。而且,他也希望你过得好。” 乔彦雯沉默。 恺悦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说了,但她说这些,对乔彦雯而言,是故意,乔彦雯觉得她是在表明自己的正牌身份,表明她是谌子慎的女人,谌子慎是她的,所以她了解他,同时也表明他们俩感情非常好。 女人的嫉妒,隐隐在心尖上洒下了种子。 表面上看着可亲,实际上,乔彦雯现在对恺悦并没有丝毫感激。 恺悦当然不知道。 恺悦这个人,心真是挺大,如今她做这些事,让谌子慎去帮她,类似于当时孙翔宇有难,她去求彦均一样,想着给对方留个后路。 她希望乔彦雯过得好,因为谌子慎那种重情义,他不想看见乔彦雯有生之年有遗憾。 很快谌子慎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杯咖啡。 “来。” 谌子慎把其中一杯递给乔彦雯,乔彦雯说谢谢。 咖啡是热的,谌子慎手里握着那杯先没给恺悦,盖子揭开要等一会儿。 乔彦雯突然就有被虐到。 当他看见谌子慎和恺悦站着说笑,看见谌子慎伸手去拨开恺悦额前头发,看见谌子慎现场了一口咖啡觉得不烫了再拿给恺悦的时候,觉得心头着着实实的在疼。 细白的手指握着咖啡杯,杯子是一次性纸杯,要是再用力一点,杯子就该捏碎了。 广播里在通知,去伦敦的航班开始安检了。 恺悦送谌子慎一直送到边检入口,谌子慎想抱一下她,恺悦没给抱。 就望着他笑了笑,说一路顺风。 某人眼中危险意味明显,恺悦知道他回来自己肯定要遭殃。 送走老谌,恺悦开车回市区。 之前有微信消息,没来得及看。 陈露露约恺悦做美容,跟恺悦约了地方,恺悦这就开车过去。 恺悦还没吃晚餐,到了之后,和陈露露找了间涮涮锅解决了一顿,跟着就去了美容院。 两个人躺那儿,美容师在脸上倒腾,她俩闭着眼在聊。 “你也实在太大度了,竟然主动让老谌去帮他前女友。” 陈露露啧啧,很佩服恺悦,换了自己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 恺悦自有想法,“老谌做大事的人,我要是太小心眼,总不能得他欢心。你想啊,如果婚前他都把持不住要跟前女友来个旧情复燃,那婚后不见得能为我守身如玉。我是这么想的,就当考验他啦。” “我的妈,你好鸡贼!” 陈露露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称赞,恺悦则笑笑,“一半一半吧,主要还是让他帮个忙,好歹以前也有过一段,总不能给人觉得他太冷血无情。” 做完美容就有点晚了,两人没在外面多逗留,这就要回去。 恺悦是打算送陈露露回家的,可车子刚开到外面,这才看见快没油了。 “sorry,露露,我得去加个油啊。” 这车是老谌的,她没怎么开,当然不知道有没有油。 “没事你去加。” “那你看你是要等我,还是你自己先走。” “算了,我就想自己打车的,你开车送我要绕好远哦。” 车子停下,陈露露拉开车门,“你每次都特意送我,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恺悦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上哪儿找你你这么好的朋友?” 陈露露点头,一点儿不谦虚,“那倒是。” 笑着跟恺悦挥挥手,“那你路上慢点儿开,我先走了。” 恺悦也跟她挥挥手。 恺悦车子还停那儿,看着陈露露打到了车,上了车,她才启动车子开去附近的加油站。 十点多了,加油站也没什么车子,不用排队。 恺悦把车子开进去,一眼瞧见前面正在加油的那辆路虎。 旁边站着个年轻男人。 车牌号她记不住见没见过,但那男人她倒是认得。 ******************************* 就如恺悦觉得意外,孙翔宇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 恺悦下了车,大大方方跟他打了个招呼。 孙翔宇看恺悦那车,一看就是新车,“这车挺好,但女孩子开……” 恺悦笑,“不是我的。” 孙翔宇默了一下,又道,“他的?” “嗯。” 恺悦看着加油站工作人员把加油的枪头插/进去,一边问孙翔宇,“你也这么晚?” “刚在外面有应酬。”他说。 恺悦没从他身上闻到酒味,想来也是没有喝酒。 谌子慎这车油快没了,所以加油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孙翔宇加完了,也没打算立马就走。 两个人站在一起。 恺悦酝酿了片刻,这才对他说,“对不起,后来我有找过我哥,实在是……” “我明白的。” 孙翔宇笑着点了下头。?“你也知道不是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事,所以……” “嗯,大公司嘛,是这样的。” 恺悦抿抿唇,笑道,“你能理解就最好了。” 想了一下,又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刚和朋友合伙注册了一家新公司。” “那挺好的。” 他好了,恺悦也能心安。日子过得好,事业也好,那就是最好,恺悦心怀祝福。 恺悦那边加完油了,跟孙翔宇说再见。 孙翔宇看着她上车,然后合上车门。 恺悦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插兜正隔着车前窗,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 一时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才几年呢,恺悦以前,根本不会想象到,他和她有一天再见面,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恺悦开着未来老公的车,隔着车玻璃,和他相望。 恺悦已经不再爱他,恺悦已经有了深爱的男人,但恺悦看见他,心脏的某一处,还会轻轻的,撕扯着疼。 那种疼,不会太明显,那种疼,叫青春。 恺悦在心底,微微叹口气,然后再次下车,站在了孙翔宇的面前。 “恺悦。” 孙翔宇想,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吧。那种喜欢,竟真的与***无关。没有陆氏那幢大厦,没有未来辉煌的人生,他的视线中,只有这个美好的女孩儿。 但他知道,一切太晚。 “孙翔宇,别这样。” 恺悦眼睛也是红红的。 那种感觉,曲终人散场,就好像当年高三的毕业典礼,人生从一个阶段跳到另一个阶段,经历了不同的人和事,在某一处妥妥停住,但还是会再想起过去某一处的时候,惆怅。 恺悦耸耸肩,挤出一抹笑来面对他,“不管以前,是谁对谁错,我都希望,以后你和我,我们都要好好儿的。” 孙翔宇喉结滑动一下,然后恺悦就看见,他的眼眶也红了。 “爱过我吗?”他问恺悦。 恺悦点点头,那一刻,是虔诚的,她望着他笑,认真对他说,“我敢爱敢恨,就敢承认,爱过,但现在不爱了。” 他也笑,笑着笑着就低下头去。 “我再没机会了吗?” “我快结婚了。” 恺悦话音刚落,他便渐渐抬起头,凝视她许久,他又问,“很爱他?” “很爱。”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孙翔宇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头,恺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但恺悦只是仰着头,双手垂在两侧,没有回抱他。 那天晚上,孙翔宇送恺悦回家。 恺悦车子开在前面,他的车在后面,送她一路。 彼此都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段路了。 恺悦挺难过,觉得很伤感。 小初恋什么的,最容易触动人泪点。 恺悦开着车,眼前有点模糊,哎,这种事情最烦人了。 到了谌子慎小区门口,恺悦车停下来。 她下车,走到后面去敲孙翔宇的车窗,孙翔宇也下了车—— 这个时候,良哥从里面出来,恰好看见小恺悦在跟一个年轻男人交谈。 良哥一下停住脚步,眯了眼认真看。 这不得了啊,老谌不在家,小恺悦勾搭男人去了??卧槽,不能忍。 良哥几大步迈过去,咳咳两声,打断了恺悦和孙翔宇。 “悦悦!” 良哥抱肘,皱着眉头喊恺悦。 恺悦扭头,“良哥。” “你男人走了?”良哥尾音挑高。 “嗯,晚上刚走的。”?“ 你吃饭没有?” 良哥很关心恺悦,恺悦点点头,“吃过了,跟老谌的秘书一起吃的。” “是吗……” 很显然,良哥不大相信。良哥觉得悦悦有可能是跟这开路虎的一起去吃的饭。 良哥在开路虎那男的身上扫了一眼。 妈的,不怎么样嘛,花拳绣腿,脸那么白,小白脸嘛,靠女人吃饭? 良哥又清了下嗓子,道,“老谌不在家,悦悦你闲得慌就跟良哥良嫂混饭吃嘛,家里俩小孩给你玩——” 又瞧了瞧路虎男,眼睛看别处,“这大晚上的,很多男人在外面闲逛,居心不/良的你知道不知道?” “……” 孙翔宇听了,脸色变了变,蹙眉看着恺悦。 心想他妈的哪儿来的娘娘腔。 恺悦也很尴尬,笑了笑,然后对孙翔宇说,“那什么,谢谢你送我,你就先走吧。” 孙翔宇点了头,“那你一个人在家注意点,现在小偷很多。” “我们小区治安很好滴!”良哥拉长了声音。 “……” 孙翔宇闷头钻进车里,调头,疾驰而去。 恺悦松了口气,这才转回头无奈的看着某人:“良哥,刚刚你好娘炮啊!” 良哥嘴角抽抽,转身往便利店去,“哼,老子愿意。” 良哥边走便拿出手机,要打给谌子慎。 突然想起他在飞机上,贼笑着给他发了条信息:老子今晚看到有个小白脸送悦悦回家,跟悦悦眉来眼去。 301.303章 一回头,就迎上某人不太和善的眼神儿 飞机在希思罗机场降落。 谌子慎到了伦敦,已是当地时间早上六点多。 落地后将手机开机,立马就有一条消息弹出来,良哥发的那两句话深深映入谌子慎眼睛。 不由得冷笑一声,那小白脸是谁他心里清楚。 恺悦什么时候又跟那人联系了?还是说那人又在纠缠她偿? 谌子慎这会儿坐了飞机很累,只想赶紧到酒店休息。 在这边有套公寓,一年来不了几次,没人住,要去住的话还得白天请人打扫一遍撄。 酒店时提前订的,谌子慎和乔彦雯从机场出来就打车过去。 到了酒店,各自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办理入住。 乔彦雯不经意抬眼看谌子慎,他小臂搁在台子上,在等待前台人员登记。 谌子慎迎上乔彦雯的视线,笑了一下,对她说,“等下先好好休息,休息够了,我们明天再理一理要先做什么。” 乔彦雯点点头。 乔彦雯想了一下,再次说了一句,“谢谢你,子慎。” 回到房间,谌子慎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把手机拿出来。 谌子慎站在落地窗前,入目的是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他此刻在想恺悦。 那丫头现在在做什么呢。 国内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恺悦在公司忙。 恺悦也有想老谌,但国内比英国早八个小时,那边现在才刚刚是早晨,恺悦想和老谌通电话,又不想一大早吵醒他。 坐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一定很累。 恺悦正在接收文件的时候,手机响了。 心里想着可能是老谌到了,要跟她报平安,果然,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就闪烁着那个名字。 “你到了呀?”恺悦笑着问他。 “想我了没有?” 老谌在那头,语气平平的问她,恺悦听了反问,“你想我了没有?” “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那你快点办完事情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好。” 恺悦站起来,身子轻轻倚在桌沿上,眼睛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想了想,突然又叫他,“老谌。” “嗯?” “我们去美国回来就结婚,好吗?” 那头沉默了一下,恺悦以为是信号不好,“老谌?你有在听吗?” “在听。” “那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求之不得。” 恺悦听得男人低沉的笑声,中间隔着电磁波,却依旧觉得他就在自己身边。 “你去休息一下吧,别理我了。”恺悦对他说。 “我还得问你件事。” “什么事?” “我听你良哥说,昨晚有个小白脸送你回家?” “……” “嗯?小白脸?” “哈哈,良哥好三八,这种事也要告诉你。” 恺悦捂嘴笑了一会儿,然后清清嗓子告诉某人,“是孙翔宇啦。我在加油站碰到他,他说很晚了,我一个女生开车在外面不安全,就跟着我,把我送到小区门口。” 然后就遇上出来买烟的良哥。 良哥真的好三八,一点儿小事也要打小报告。 “你别放心上,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不会缠着我。” 恺悦怕谌子慎多想,又说,“我还告诉他,我们俩就快结婚了,你放心,他不会再来找我。” 恺悦听到老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还真是个傲娇的男人啊。 “那你快休息吧,我忙着呢。” “自己在家小心点,多吃饭,少吃零食。” “知道了知道了。” 老谌终于撂下电话,恺悦松了口气。老谌管教起她来,还真像她爸爸。 那时候陆德昭还在的时候,也会像老谌这样,叮嘱恺悦,“女儿啊,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没事还是自己做饭吃。零食也要少吃,添加剂多,没营养的……” 恺悦发了下呆,又在想念爸爸了。 那天谌子慎陪她去了公墓,给爸爸买了束花,在那儿站了好一阵才离开。 恺悦记得,那天谌子慎还对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说,“陆叔,人生无常,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恺悦跟了我,您不必担心她过得不好。” 谌子慎很爱恺悦,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苦尽甘来的爱。过去的四十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比他年轻那么多岁的女孩子,会一直守护他到老。 恺悦想着这些,又煽情了。 老谌哪里都好,除了性格刻板一点,除了有时候对她严厉了点,其他地方暂时还挑不出毛病。 晚上和彦均一起回陆家吃饭,说到谌子慎,温明珠自有一番见解。 “子慎成熟稳重,比起年轻男人,自然是要懂得心疼女人,恺悦你和他结婚,妈妈没什么可担心的。要真说担心,就是有点怕他大你十好几岁,以后总是要比你走得早,他走了,你的子女也结婚了,那你一个人多孤单。” 温明珠一边说,一边给女儿夹菜。 一旁埋头吃饭的琳琳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嘴,“而且啊,现在的数据显示,通常都是女人比男人活得久嗳。” 恺悦:“……” 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彦均给琳琳夹菜,嘴角抽了一下,“男人死得早,通常都是被女人气死的。” 琳琳:“……” “什么意思啊你。”琳琳皱起了眉。 “没什么意思。” 彦均冷笑一声,把视线转到桌上的菜盘子上,琳琳觉得他这几天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令人烦不胜烦。 但琳琳不想跟他计较,心头的气焰往下压了压,打算不说话,安静吃饭。 碗里有块鱼肉,彦均给她夹的。 琳琳不想吃鱼肉,怀孕了,连肉都不怎么爱吃,想吐,吃鱼就更想吐了。 琳琳把那块鱼肉还给他,“我不想吃这个。” 彦均又夹给她,“我让你吃你就吃。” “我都说了不要……” “必须给我吃!” “你这人蛮不讲理,你怎么就是这种人呢!” “哪种人?” “大男子主义!” 琳琳把筷子放下,这饭是没法吃了。 琳琳站起来,打算出去透透气。 彦均脾气很差,琳琳一站起来他就跟着站起来,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你做什么?” 语气挺冷的,让人听了觉得有点恐怖,尤其是那对儿眼睛,这会儿很是阴森。 温明珠见二人就要干起来了,赶紧开口招呼,“干什么干什么,吃饭就好好吃饭!” 温明珠拉琳琳袖子,“琳琳啊,那混蛋就是这脾气,你别理他,吃自己的啊。” 说完又瞪了一眼那暴脾气的儿子,语气沉了不少,“自己媳妇儿都不懂得谦让,拿脸色给她看,我是这么教你的?你爸是这么教你的?” 眼睛咬了咬牙根,看旁边一脸怒意的琳琳,在原地站了站,转身走人。 整个餐厅顿时就安静下来。 恺悦坐在位置上,一直看着她哥上了楼才收回视线。 忍不住叹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彦均和琳琳这两个人,并不是不喜欢对方,感情也是有的,就是个性方面不太搭调。 彦均是那种从来不肯在女人面前低声下气的人,琳琳也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这样的人在一起,会经常吵架是绝对的。 “先坐下来。”恺悦对琳琳说。 琳琳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也不想在小姑子和婆婆面前跟他闹成这样,这会显得自己很没教养,也很不懂事。 但陆彦均他太过分了,她都说了不想吃鱼,还偏让她吃,还为此对她大喊大叫—— 琳琳觉得彦均的性格实在是很不好相处,又挑剔,又以自我为中心,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该围着他转。 但她是人呐,不是小动物,不是他养的宠物,不可能他让她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 琳琳坐下来,因为委屈,眼睛里都有了泪珠子。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放在桌子下面,腿上。 刚刚这样的情形,恺悦见了也是无奈。 她哥是什么样一副德行,她会不清楚? 恺悦在心里庆幸当初她哥没和思琦好,思琦不得了哦,两个人要是结合,家里肯定是天天闹得鸡飞狗跳。 “他其实对你挺好的,你看,总给你夹菜,怕你吃不饱。” 恺悦是有一说一,不会因为那人是自己哥,就帮他。 彦均的确是关心自己媳妇儿的,就是狗脾气太冲,让人受不了。 “为什么不吃鱼?是不是不爱吃?” 恺悦很关心小嫂嫂,一来小嫂嫂肚子里有彦均的孩子,二来,她跟小嫂嫂很投缘,喜欢小嫂嫂。 琳琳平时再沉稳,毕竟也还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女生,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家里再怎么没钱,爸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是很疼她的,哪儿会有人这么跟她大呼小叫? 跟彦均谈恋爱几个月,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自从住进他家,随时随地见着,才发现他是这么的难相处。 好的时候宝贝儿宝贝儿叫着,不好的时候恨不得叫她滚。 琳琳开始怀疑,到底要不要嫁给他,到底要不要给他生孩子。 看琳琳低着头就要哭出来了,恺悦赶紧放下筷子过去坐在她跟前,安抚道,“不爱吃就不吃,你要不喜欢吃鱼,以后妈就不做了……” “不是。” 琳琳终于吭声,吸了吸气,抬头看恺悦,“胃口不好,闻了油腻的想吐,闻了鱼腥味更想吐。” “是这样啊……” 恺悦恍然大悟。 温明珠皱了眉,语气温和道,“你不舒服,怎么不跟阿姨说?” “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大家的习惯。我不爱吃的,大家还要吃呢。” 琳琳很懂事,不会因为自己怀孕了,就会想要特殊照顾,平时温明珠做了什么,她就吃什么,不挑食的。 孕吐是最近几天才开始的,又不是大事,就觉得没必要拿出来说。 温明珠这才知道自己儿媳妇儿这么为别人着想,想到儿子那态度,真是恨不得上楼去扇他两大巴掌。 “其实不是吃什么的问题,我觉得,我和他本来就有问题。” 琳琳抹了下眼泪,在恺悦和温明珠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一字一字缓缓道来,“他就是不想我去念书,说来说去,就希望我在家陪他,在家带小孩。说什么孩子三岁以后才能去念书,放弃学业几年了,再拿起来拿得多困难? 那天他跟我吵架就是为了这件事,为了这件事,一直不痛快到现在,看我不顺眼,晚上也是各睡各的,不理我,床中间空的都能再躺两个人。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我生活在普通家庭,从小不会做公主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嫁给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有钱谁都喜欢,但要我为了钱去妥协什么,那往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憋屈。 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彦均就是那种“你得听我的,我是你男人”的态度,真的,让人特别不能接受。 所以我在想,这婚到底还要不要结,孩子到底还要不要。” 琳琳说完,在座的另外二人也沉默了。 琳琳低着头,恺悦跟她妈在那儿交换眼神。 不得了啊,搞不好婚事就黄了,陆家的根苗也要没有了,想想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恺悦跟她妈递眼色,意思是你上楼去把那混蛋拖下来暴打一顿,让琳琳解个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温明珠跟女儿递眼色,意思是你怎么不去揍他,暴力能解决的问题算什么问题? 温明珠无奈叹气。 如今老陆不在了,要是老陆在,看他儿子还敢这么嚣张。 温明珠是不喜欢动手打孩子,陆德昭也很少跟孩子动手。 但恺悦和彦均都犯过事儿,都被揍过。 彦均被揍得最严重一次,是小时候背着大人去护城河那头跟人约了游泳,从这头游到那头,还觉得自己牛/逼哄哄——回来就被他爸两个大耳光子招呼,他爸气疯了,还关了他两天的小黑屋。 护城河一到夏天,傍晚时分就会水流湍急,搞不好那猴孩子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水冲走,老陆能不生气么! 一顿饭到最后,没人吃得好。 恺悦劝琳琳,孩子还是要生的,婚也要结的。 彦均脾气不好,总有他好的地方。 恺悦哄着琳琳上楼,琳琳不想看见那混蛋,就让琳琳去她房间先看会儿电视。 等到琳琳睡了,恺悦去踹她哥的房门。 “你也太low了,跟女热大呼小叫,有没有搞错!” 恺悦抱肘,面色冷冷的站在某人面前。 某人双腿交叉搭在茶几上,在看报纸,眼睛都没抬一下,没理她。 恺悦火了,伸手在玻璃茶几上砰砰砰拍了几下,“陆彦均你哑巴啦?!” 这才抬眸轻轻瞅她一眼。 恺悦在他身侧坐下,苦大仇深似的盯着他,“你自己老婆,你还要不要啊,不要就趁早拜拜。” “你幸灾乐祸吗?”彦均皱起眉心。 “是我幸灾乐祸,还是你自己不懂珍惜?” 恺悦冷笑一声,又道,“琳琳脾气已经算挺好的了,你别不知足。你别以为你万人迷,走哪儿都有女人跟在你屁股后面,陆彦均,做人还得有责任心,你既然都跟她有孩子了,就要有一个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的样子,你瞧瞧你今天中午,你跟人急什么啊,都把人吼哭了。” 彦均没开腔,蹙着唇,脸色十分难看。 “孩子三岁后再继续上学?那干脆别上了,你这样只会让她更讨厌你。现在还没结婚,她随时可能离开你,孩子也可能不生了,陆彦均别因为你这破脾气,搞得一拍两散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恺悦说完,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看他,“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怎么想的?” 彦均放下手里的报纸,双手合十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嘴里淡淡道,“他妈的她说不想要孩子了?” 恺悦看他一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继而伸手抚了抚额角,“由不得她。” “你神经病啊,人家有自由的。” “我的女人,我说了算,什么自由?她的自由是我给的!” “天哪你还真的是大男子主义严重,懒得跟你废话了。” 恺悦放下杯子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了下头,“陆彦均,你再这个样子下去,你老婆走了别怪我和妈没帮你!” “滚蛋!” ***** 今晚恺悦在家住,没回谌子慎公寓。 彦均和琳琳到现在还各自不理对方。 琳琳七点多的时候说要回学校去,温明珠担心她,怀着孩子呢,回学校哪儿方便,就拦着她怎么都不让她走。 琳琳一直在恺悦房里,和恺悦一起看电视,恺悦偶尔说点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 小嫂嫂也蛮可怜的,爸妈不在这儿,最亲的人就只有她男人,偏偏她男人还是个大男子主义严重的家伙。 “你和老谌感情好好,令人羡慕。” 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琳琳由衷的说了一句。 恺悦咧嘴微笑,心里想着当然喽,老谌又懂情调,又知道关心女人,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不幸福才怪。 “你哥不是不好,就是有点自私,不爱考虑别人感受。” “我哥年轻呀,二十六岁的男人,和四十一岁的男人在心智上有得比么?” 琳琳想想,也是。 男人本身就比同龄女人幼稚,彦均出身良好,骄傲,天生自带一种优越性,习惯了别人迎合他,他哪儿懂得迎合别人。 不深交的时候还觉得这人蛮绅士的,谈恋爱的时候也觉得他对女朋友满体贴的,等到真正和他朝夕相处,琳琳才彻底了解他,是真的不好沟通。 只需要听他的,那就对了。 我是你老婆,咱们有什么事儿能打个商量不? 这时候恺悦的手机响起来,是老谌打来的,恺悦下了沙发去接,单手抄在牛仔裤兜里,缓缓踱步去了阳台。 琳琳看着恺悦那幸福小背影,不由得感慨,为什么小姑子就能遇到老谌辣么好的男人…… 此时门口站了个人,正淡淡的注视着她。 琳琳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一回头,就迎上某人不太和善的眼神儿。 等到恺悦接完电话转身进屋,沙发上哪儿还有小嫂嫂的影子啊,早就被某个混世魔王逮走了。 ---题外话---来了来了,今天写了彦均和琳琳。 现在算是番外吧。 这系统是真的抽了,我之前分卷的,这是第二卷,然鹅我完全没有在目录上看到分卷名!! 302.304老谌目光打向这边,恺悦鸣笛朝他招招手 彦均那个高大个身材,把琳琳抵在门板上,琳琳吓坏了。 这个人眼神很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琳琳是害怕的。 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他的个性她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通常情况,他要是跟你生气,他压根就不理你,他要等你自己意识到你错了,你对跟他服软……即使你本来也没错。 眼下他主动去找她,把她拉回房里来,这是要干什么撄? 很生气很生气?打算胖揍她一顿??琳琳咽了咽口水,拿手轻轻戳了一下他胸口,“喂,我孕妇哦,你别跟我动手。”?“……” 彦均怔了怔,跟着就被气笑了偿。 琳琳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这样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先开口。 彦均一米八好几的身材啊,在琳琳面前跟一座山似的,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让她特别有压迫感。 琳琳瞅了一眼他手上的名贵钢表,时针马上就指向晚上九点了。 孕妇老犯困,琳琳想去睡了,不想跟他墨迹,一会儿墨迹墨迹又得吵吵,吵起来了还不是吵着他妈和恺悦。 琳琳都不想跟他吵架了。 琳琳心里头无限感慨啊。 人家老谌,对恺悦是多么的体贴入微,从来不会跟恺悦大呼小叫。 不说老谌,那就说他大哥吧,大哥对自己媳妇儿那是怎么个百依百顺。 琳琳简直怀疑彦均是他爸妈捡回来的,婆婆都说了,彦均他爸对女人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哪一点遗传了? 彦均这会儿其实有点儿妥协了,他也不要琳琳服软了,这次换他服软。 再怎么都是自己女人,偶尔说点好听的哄她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彦均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他还是想和琳琳好好说,想把日子好好过。 二十六了呐,要当爹了呐,得和媳妇儿搞好关系。 “那什么,休息时间到了,去洗洗睡。” 彦均收回手塞进裤兜里,站得笔挺面对着琳琳。 琳琳没理他,依旧是低着头。 “跟你说话呢。”他语气温温和和。 琳琳没吭声,他就伸手去弹了弹她的额头。 琳琳这才抬眼看他,摸着被他弹了的地方。 彦均望着她笑,暖暖的笑,让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了。 琳琳突然就不生气了。 “那我去洗漱了。”琳琳对他说。 说着就要往盥洗室方向去,哪知道彦均一把拉住了她一只手,“说我自私?” “……” 他都听见了吧,刚刚在恺悦那边,都没有关门的。 “怎么自私?对你不好,还是让你受委屈了?”他大言不惭的问。 琳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直接就控诉,“委屈。” 彦均皱了下眉,之后又松开眉心,“哪儿委屈?” “你就是没得商量,让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我比你大。” “我还比你小呢。” 琳琳跟他讲起了道理,大晚上的,两个人站在门口,就这么理论上了。 “人家都说大的让着小的,你看你比我大好几岁,你让过我么?” “小事情不都让你做主?”?彦均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琳琳听他这语气就跟他急,“那你说我孩子三岁了,也就是四年后了,那个时候我出个毛的国念书啊!” “……” 彦均第一次听琳琳说脏话。 也不算脏话吧,粗话。 彦均舔了一下唇,拉她,“行了,不讨论这个,先把孩子生了再说以后……” “你怎么能这样。” 琳琳甩开他的手,声音小了点儿,脑袋垂了下去。 彦均火气又来了,一手按着她肩膀,“我哪样了?” 琳琳咬着唇,不回答他。 “说啊,我到底是怎么你了?” 跟他说不通。 琳琳揉了揉额头,内心叹息,转身打算去洗个澡睡了。不想再跟他交流。 琳琳从他面前经过,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没叫他,没有任何眼神回应,径直走去拿睡衣,进浴室,洗澡。 彦均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水声。 哗啦啦的。 令他心烦。 外面有人敲门,走过去拉开门一瞧,是恺悦。 恺悦闲闲的,穿着短裤吊带衫,嘴里还咬了根棒棒糖。 “你找谁!”眼睛语气很不好。 “找你呗。” 恺悦一把把他拉出去,兄妹二人站在走廊上。 恺悦手心摊开,橙色的棒棒糖映入彦均眼帘,“给你,橙子味的。” 彦均很恼怒,?“老子不要。” “小时候老跟我抢。” “……” 你妈你都几岁了! 恺悦慢条斯理把棒棒糖撕开,然后伸手捏住她哥下颚,塞进去,让他咬紧。 彦均心头,突然就有一阵暖流缓缓淌过。 “哎。” 恺悦拿下自己嘴里那根棒棒糖,叹气。 此时二人站在二楼的阁楼处,一眼看去就是楼下宽敞的客厅。 恺悦手臂搁在木质栏杆上,抬头看她哥,“你说你吧,哪儿都好,就是狗脾气改不了,让人恼火。” 彦均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不想跟琳琳分开嘛,你找时间跟她好好说,何必在这件事上老绕弯子?” 恺悦说着,彦均斜了她一眼。 “你就是大男子主义严重嘛你还不承认。” “……” “给你出个主意啊。” “有屁就放。” 恺悦咬着棒棒糖,眯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对彦均说,“你让小嫂嫂先把孩子生了,然后你看她要去哪里上学,等学校选好了,你就在她学校附近买个房子,请个保姆,让她又可以念书,又能奶孩子。” 彦均眉头紧锁,似是在沉思。 恺悦又道,“你看现在,多方便,家里飞机随时可以飞过去,你随时都能见到她——一不耽误你谈情说爱,二不耽误小嫂嫂完成学业,还能让孩子跟在她身边,多好?” 恺悦说完狠狠蹭他一下,“在跟你说你到底听见没啊,别浪费我口水啊。” “知道了。” 眼睛抹了下脸,转身看着她,往她身后颔首,“去休息吧,我自己好好想一下。” “那你别跟她吵架哦,孕妇情绪很重要。” “老子知道。” 恺悦咬着棒棒糖扭着腰哼着歌回了自己卧室,彦均重新回了自己屋。 琳琳还在洗澡。 浴室里还有哗哗的水声。 彦均倚着墙而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想想也是有半个多月没弄她了,想得不行。 那丫头又老跟他闹脾气,有时候让他想跟她亲近一下都没心情。 一会儿和好吧,和好之后好好儿揉揉她……?彦均正在那想着,琳琳已经洗完澡了,水声停了。 没多久,琳琳裹着浴巾出来。 门开了,琳琳看着站在门口的彦均,脸有点红。 “睡衣、睡衣不小心弄湿了。”她低了低头。 日了狗啊,她原本就想穿很保守的睡衣,让那人看了很倒胃口,那样彼此就不会擦枪走火啊。 哪知道,洗完澡刚要穿,手上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再捡起来,已经湿了大半。 这下子,她这样裹着浴巾出来,一对胸/部半露不露,彦均看了该不会以为我要勾/引他吧???? 琳琳纠结死了。 并且彦均还拿饶有兴致的目光在打量她。 琳琳咳了一声,“你让让,我去找睡衣。” “不用了。” “啊?” 琳琳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别这样啊,我怀孕了不能那个……” “没事。” …… 十分钟后。 琳琳缩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在生气。 胸好疼,被他混蛋啃的。 彦均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坐在床边也没吭声。 就这么看着她,虽然她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好好说会儿话呗。” 彦均拿手去戳人姑娘背心,姑娘扭了一下,不愿给他碰。 看那倔强任性的背影,彦均忍不住笑了。 又硬又臭,有时候和他还真挺像的。 姑娘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琳琳眼中还有雾气,因为刚刚被他欺负过。 牙尖儿蹭在她胸口的顶端,那感觉别提有多难过了,明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能,什么都不敢……就知道欺负她。 “咱们尽快结婚,怎么样?” 他说话时,大手抚在琳琳的头顶,很亲昵,很宠溺的姿势。 琳琳眨眨眼,没有说话。 有点儿退缩,但又不是那种不想要嫁给他的心情。 就觉得,他有时候特别凶,凡是没得商量,以后和他一起生活,相处起来会很费劲吧。 “这个样子,结婚后,这半年多,你留家里,等孩子生了,我们慢慢挑学校。” “……” 琳琳傻了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彦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不满意?” “不是啊。” 琳琳一下坐起来,双手抱着他结实的胳膊,“我怕自己听错了。还是,我在做梦?” “嗯,你这梦也做得挺真实的。” 彦均抓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疼吗?” “不疼。”琳琳笑。 “哦,那得再咬重一点。” 彦均说着就扑过去要咬她,琳琳笑着躲开了。 是真的,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孩子出生后,我陪你选学校,选好学校之后,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你把孩子也带过去,再让我妈找个保姆跟着你——或者我妈跟你过去也行。” 彦均轻轻一捞,就把琳琳捞进怀里,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纤纤细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说好了,以后别再为这事儿跟我闹情绪。我烦这个。” “我也烦……” 琳琳说着,回头亲了他一下。 彦均眯了眼,跟着就啧啧嘴,“真没意思,我要不跟你妥协,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理我?” 琳琳呵呵的笑。 那倒不是,该理你的时候还是得理你呗。 “再亲一个。” 彦均嘴巴凑上去,示意她。 琳琳不干了,连连摇头,“再亲要出事了,你下面/硬得……” “乖,亲过来。” “不要。” “一次机会。” “……” “两次。” “……”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琳琳乖乖的,闭上眼睛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他刚刚吃了糖,嘴巴是甜的。 琳琳刚亲上,就被他掠夺了主动权,这会儿沉溺在橙子味儿糖果的甜蜜里,无法自拔。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九月初,谌子慎在英国滞留了大半月,帮忙乔彦雯夺回了女儿的抚养权之后,也该回国了。 乔彦雯要带女儿莉莎回国,和谌子慎同一班机。 这是留在伦敦的最后一晚,乔彦雯为感谢谌子慎,特意请他吃了顿饭。 在餐厅,还让女儿给他谈了钢琴。 谌子慎觉得莉莎特别乖巧懂事,一看就是个非常有家教的孩子。莉莎今年十六岁,上高二了,谌子慎细细一想,要是自己结婚得早点,现在孩子也都该这么大了。 如果那样的话,也就不能遇上恺悦。 所以说人啊,还是有得必有失。但谌子慎觉得,能够碰到恺悦,应该是花光了他毕生的运气。 谌子慎很想念恺悦,那种想念里边,有着太多太多因素,来自情感的,色/欲的,交杂在一起,让他特别想早点回到恺悦身边。 越是离回家的日子近,那种想念就越是深入骨髓。 谌子慎在伦敦买了些红茶,要拿回去孝敬岳母大人。恺悦说的,他都放在了心上。 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谌子慎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腰间就裹了一层白色浴巾。 他从床头拿了手机,想要打给凯悦。 国内比英国早八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恺悦早就起床了。 想跟她调个情再睡。 谌子慎刚要拨恺悦的电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乔彦雯的声音,“子慎,睡了么?” 谌子慎放下手机,扯掉浴巾,拿了平角裤穿上,再拿起浴袍,边往身上套,边往外面走。 门开了。 谌子慎站在门口,双手插在浴袍兜里,语气温和问乔彦雯,“怎么了,有事吗?” 乔彦雯一脸嫣红,双手交握助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谌子慎。 谌子慎眨了下眼。 精明的男人,大多时候也是敏感的。这种时候乔彦雯来找他,本就是暧昧的时间段,她心里想了些什么,他不难察觉。 但他不允许。 伸出一只手搭在门框上,谌子慎脸上没什么温度,语气还一如刚才那般,“彦雯,有事就说,没事早点回去休息,早上八点钟的飞机。” “子慎。” 乔彦雯像是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谌子慎的腰,跟着就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子慎,要我吧,今晚让我陪你。” “……” 谌子慎很淡定。 没有立刻推开她,也没有立刻开口说点什么,但他眉心微蹙,心下怒火呼之欲出。 他抑制住了。那怒火。 “这样好吗?” 谌子慎终于抬手,轻轻拉开她,示意她站稳,保持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句“这样好吗”,让乔彦雯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然后谌子慎双手再次插回浴袍兜里,望着她淡淡的笑,“我有女朋友。” “子慎……” “去睡,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谌子慎回身要关门,乔彦雯一把按住门框,哭道,“子慎,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忘了?我们那时候是真的相爱啊!” 谌子慎眉心皱起,显然已经是烦了,“爱过是真,彼此分开二十几年,你觉得这中间数年经历,还能让我惦记你到几时?” “现实一点,我们都不再年轻。” “想想你的女儿,她需要一个能给做榜样的母亲,而你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 谌子慎一点一点扒开她的手,纤细的手指,苍白的手指,失了血色的手指——谌子慎看着她那张痛苦至极的脸,心下叹息,“彦雯,如果是我的行为误导了你什么,我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你要是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又岂会这样费时费力帮我?”乔彦雯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然后,谌子慎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叹息。 他转身关门,在那扇门合上之前,她听他似是自言自语,“所以我就跟她说,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沾。” ***** 飞机是在当地时间晚上八点三十起飞的。 到了国内,十三个小时之后,就是次日凌晨一点半了。 莉莎很喜欢她这个谌叔叔,女孩子,大多都是颜控。这叔叔长得帅,又有男人味,还很绅士,相处下来觉得性格也好,很难让女生不喜欢的。 莉莎之前不知道谌叔叔有女朋友,还开他玩笑,“叔叔,你要是能等,再等两年我十八岁了,我跟你谈恋爱。” 国外长大的少女,说话方式直白,笑意盈盈的,十分可爱。 谌子慎摸摸她脑袋,笑着告诉她,“叔叔就快结婚了,到时候给你发请柬邀请你参加婚礼。” 莉莎立马捂着心口,“嗷呜,我的心好痛,还没恋爱就失恋了呜呜……” 乔彦雯就是那天下午知道谌子慎和恺悦要结婚了的,也就是那天,她非常不甘心,才会想要在晚上去找他。 如果谌子慎能接受她的身体,那接受她那个人,又有何难??然而她想错了。 谌子慎是何等正直的一个男人,在男女关系上。 一点四十,恺悦坐在车里第n次看时间。 老谌到底还有多久才出来呀,飞机没晚点呐,怎么这么久? 此时老谌正在那边等行李,一边和莉莎聊天。 一点五十五,老谌推着行李车出来了。 恺悦远远地看见,老谌一身休闲,依旧是英俊魅力的模样,男人味十足。 他身边跟着乔彦雯,后面还有个女生,想也知道,那女生就是乔彦雯的女儿了。 老谌目光打向这边,恺悦鸣笛,然后朝他招招手。 ---题外话---啊哈哈老谌肥来了~~ 303.305谌子慎这么一说,她觉得他好贱 乔彦雯也是一眼瞧见了车里的恺悦。 棕色卡宴,那是男人车,谌子慎的车。这种时候,一个女人,一个对面前这男人还有感情的女人,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都是车是男人的第二张脸,男人爱车犹如爱女人,可恺悦此时开的就是谌子慎的车。 那是怎样一种嫉妒,要是能表现出来还好,就这么抑制在心头,脸上还得笑脸迎人,更是难受得没法形容。 乔彦雯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女人,她不会那么良善,不可能违背良心要去祝福谌子慎和恺悦,凭着本能,她还是想要回到谌子慎身边偿。 但她同时也能意识到,那是不可能了。 “咦,漂亮姐姐。撄” 莉莎背着双肩包,蹦跶着来到车前,双臂趴在车窗上,朝着里面的恺悦挤眉弄眼,嘿嘿的笑,“你就是我谌叔叔的未婚妻么?” 出于礼貌,莉莎说的是中文。很标准的中文,乔彦雯教得很好。 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混血儿,高鼻梁大眼睛,很漂亮,也很可爱,恺悦见了喜欢得很,觉得莉莎这模样就跟洋娃娃似的。 恺悦凑过去,冲着她眨眨眼睛,“太好了,我以为你要叫我阿姨。” “哈哈才不呢。” 莉莎指着后面正在和她妈一起放行李的老谌,“谌叔叔老了,姐姐你还年轻呢。” “嘴真甜。” 恺悦刮了一下莉莎的鼻尖,莉莎憨憨的笑了,正好老谌这个时候走过来,就听见莉莎那句“谌叔叔老了”。 他看了一眼恺悦。 那眼神极具撩拨,充满着浓浓的暧昧。 但他没有跟恺悦说一句话,两个人只需要目光交汇,就像是张开双臂拥抱一样。 老谌喜欢恺悦,明着暗着秀一把恩爱,但在乔彦雯面前还是算了。 “快上车,不早了,赶紧送你们回去。” 恺悦往后面指了指,让莉莎跟她妈去坐后排。 莉莎咧开嘴笑得很乐呵,故意说,“我坐前排好不好?” 恺悦皱眉,看她,她笑得更欢乐了,“哈哈,好好好,知道了,你要老年人坐你旁边嘛。” 老年人…… 谌子慎拉开副驾车门上去,心里头冷笑了一声,然后关车门,系安全带。 末了和恺悦对视一眼。 恺悦从他眼中看到不可忽视的兽/性,突然就觉得腿软了。 他走那头还说了,等回来,先到家就来一发……恺悦心跳得有点儿快,是悸动,是按捺不住对一个男人的思念,思想上的,也包括肉/体上的。 车子上,乔彦雯很安静,莉莎就不同了,能和恺悦侃侃而谈。 国外长大的孩子,不知道是教育方式还是怎么回事,爸妈离婚,莉莎一点都没感觉到难过,反倒觉得爸爸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妈妈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分开能快乐,那就分开呗。 恺悦不得不说,莉莎这个小孩,教得还真是好。 “你上哪个学校呀?”恺悦问。 “伊顿公学。” “哇,那很厉害哦。” 莉莎趴在车座上,扬了扬眉,“当然,我是学霸。” “恺悦姐姐也是学霸。” 正在看手机的某个人,这时候终于吭声,对莉莎说。 “是吗?” 在莉莎看来,长得漂亮的,身材又好的学霸,就跟国宝似的稀有啊。 “不过这个学霸浪得虚名,有时候智商不怎么灵光。” “……” 恺悦咬牙看谌子慎,谌子慎望着她轻飘飘一笑。 恺悦又把目光收回去。 怎么看他,就怎么都觉得他眼神暗示性强。 恺悦不知道到家后他要如何搞她,明天还要去公司呢,她可不想因为头晚上纵欲过度搞得第二天不上班。 说出去要给陈露露笑话的。 ************************** 车子停在c大门口,恺悦的母校。 谌子慎下车,帮那母女二人拿行李。 莉莎跑过去帮忙,等到拿完了行李,又小跑着绕到恺悦这边。 “恺悦姐姐,你明天晚上下班有没有空啊?” “怎么,想约我?” 某个人很傲娇呢。 “嗯嗯,我约你吧。到时候带我去逛书店好不好?” “不好。” 耳边一道冷冷的嗓音,莉莎和恺悦一同看去,便看见谌子慎自后面走过来,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恺悦姐姐明晚要回她妈妈家。” “……” “周末吧,等周末有时间,带你跟个小鲜肉一起逛书店。” 谌子慎说完看向乔彦雯,跟她颔首,“就不送你们进去了,挺累的,回去洗洗睡了。” “好。” 乔彦雯望着她笑了一笑,然后走过去对恺悦说,“谢谢你,陆小姐。” “小事情嘛。” 恺悦说话间又跟莉莎眼神交流,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倒是谈得来,一见如故。恺悦对莉莎说,“过两天就周末了,到时候带你约小远哥玩。” “小远哥是谁?”莉莎眨眨眼。 “咳,一个英俊帅气老少通杀的小鲜肉。” “……” 谌子慎抿着唇拉开车门,上车,对莉莎和乔彦雯说了“回见”,就让恺悦开车。 恺悦跟莉莎挥挥手,又和乔彦雯说改天再见,然后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看着棕色卡宴开走,莉莎笑眯眯的对她妈咪说,“谌叔叔的未婚妻好漂亮,是吧?” 乔彦雯没理女儿,拉着行李箱就往里面走。 小别胜新婚,想也知道今晚谌子慎要跟他女人干什么。 一想到这个,乔彦雯就觉得心口剧烈的疼。 莉莎没看见她妈的表情,边走边夸恺悦,“谌叔叔性格比较冷,凯悦姐姐很开朗,两个人刚好互补嗳,好合拍的样子……” “莉莎。” 乔彦雯烦不胜烦,一下停住脚步。 她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吓得莉莎有点儿不敢喘气,“怎么了,妈咪,你生气干什么?” “我没生气。就觉得你很吵。” “吃醋了是不是?” “……” 莉莎耷着眼皮,“也没办法啊,谌叔叔虽然是你的初恋,但是他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况且还是个不错的人,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啦。” “你懂个屁!” 乔彦雯说完就走,走得又急又快,地面和高跟鞋接触的声音很刺耳。 莉莎拉着自己的小登机箱赶紧跟上去,“妈咪妈咪,你大度一点,不然就和谌叔叔和恺悦姐姐没得做朋友啦。” “你觉得你妈很差么?” “那倒没有。” “你妈老么?” “……” 母女二人走在凌晨安静的学校林荫道上,乔彦雯因女儿的突然答不上来,变得很是沮丧。 莉莎想了想,回答她,“二十岁有二十岁的漂亮,四十岁有四十岁的漂亮。妈咪,你在同龄人里看起来很显年轻啦,但恺悦姐姐么,她毕竟是……” 乔彦雯冷笑,“毕竟是真的年轻,是不是?” 莉莎噤声。 又听她妈说,“如果子慎是那种光看外表的男人,我也不会爱他。” 走到楼下了,莉莎叹口气,拉了拉她妈咪的袖子,乔彦雯停下。 母女二人站在单元楼门口,莉莎望着妈咪,眨了眨大眼睛,“你也知道谌叔叔不是看外表的男人,但是,他现在真的不爱你了,他爱的是恺悦姐姐,所以妈咪,我并不喜欢你去插足谌叔叔和恺悦姐姐。” “……” “答应我好么,妈咪?” “……” “妈咪,我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做我的榜样,在我心里,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 棕色卡宴疾驰在安静的街道上。 车窗开车,谌子慎拿烟的那只手伸出去,不时的抽一口,继而转头看一眼旁边的女人。 c大和家里是反方向,一个在最冬,一个在最西,从c大回去,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车程。 谌子慎很克制,但见到恺悦,怎么都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躁。 想去到她的身体,立刻,就现在。 足够沉默的车厢内,彼此有默契的两个人,恺悦是感觉得到男人的渴/望的。 谌子慎太过深沉的目光,沉淀了一连十几天的欲/望,此时滚烫的目光打在她的侧脸,让她也口干舌燥。 前方突然一道远光灯打过来,闪了恺悦的眼睛。 恺悦偏了下头,谌子慎看见了,恼怒的骂了声草他大爷。 “你下来。”谌子慎说。 “干嘛?” 恺悦看他一眼,“刚就那灯晃了我一下,我开车本身没问题。” “我来开。”他坚持。 “好吧。” 恺悦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谌执拗起来像头牛。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恺悦拉开车门下去,谌子慎也从那边过来。 两个人在车头碰了面,不约而同站了一下。 恺悦脸上泛着嫣红,看他的眼神有点儿闪躲。谌子慎知道她这是在害羞了。 “想我没有?” 老谌笑起来,拉住恺悦一只手。 恺悦唇角微微上扬,点头,“嗯。” “想我哪儿了?” “你说呢?” 恺悦的脸更红了,谌子慎也笑得更爽朗。 他点点头,“走,回去给你。” 说完就亲了恺悦的手背一口,放开她,迅速的上了车。 这回换恺悦坐副驾。 这家伙可就不老实了,东摸西摸,摸得开车那位浑身都硬。 索性拉开了他的皮带,刺啦一声,又把拉链拉下来,猛兽很快就苏醒了。 恺悦握着,感觉到变化。 谌子慎还能岿然不动当然都是硬撑,整张脸都绷着,随时随地都可能要在她手里交代了。 恺悦坐不住了,起身,从他的手臂与身体之间钻过去…… 在路上,恺悦帮她男人收拾了一次。 满车厢都是纸,她的杰作。 谌子慎一张脸舒缓了不少,但还没过瘾。 车速不知不觉间更快乐些。 一到家,恺悦刚进屋就被拉过去摁在鞋柜上,嘴里呼之欲出一句“老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封住了唇。 他很猛的,直接从下面扯掉她的内库,挺进去的时候太过用力,恺悦感觉到脑袋炸裂了一般。 呜呜咽咽,抽抽噎噎,房间里都是男人和女人的喘息,恺悦求饶,他置之不理,最后嗷呜一声趴在他的肩头,不管了,他爱怎么就怎么吧。 恺悦跟要死了似的,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 男人倒是通体舒畅,全身上下就批了件衬衫在屋里走来走去,手里夹着烟,在一件一件从行李箱里把东西拿出来。 恺悦侧着脸趴床上,全程观看他的完美肉/体。 他最后把烟叼在唇上,微蹙着眉,把行李箱又拿到了外面去。 再进来,已经扔掉了烟头。 “起来洗个澡在睡。” 谌子慎走过去在她臀上拍了一掌,语带笑意,心情甚好。 恺悦不想理他,把脸埋进枕头去。 身上搭着一条薄被,堪堪遮住后腰窝处,还不如不搭呢。 “累了?” 谌子慎坐在床沿,埋头去看她,伸手揉她的头发。 恺悦还是没说话。 “疼了?” “……” “是你自己让我重一点。” “你别说话啊!” 恺悦一张脸红得没法形容了,谌子慎这么一说,她觉得他好贱。 见她实在是累,谌子慎又笑了一声,起身,“那我先去洗,你再休息会儿。”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面洗手间。 很快就传来洗澡的声音,就连水声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都那么动听,那么撩人。 恺悦细细回想刚才的点点滴滴,闭上眼睛,想象着还在老谌怀里。 老谌果然是很带劲的男人呢,能猛能温柔每次恺悦心里想着悠着点儿悠着点儿,但每次摸到他的身体,就跟喝了春/药似的不受控制。 啊,不能再想了。 恺悦觉得自己一个品行良好的姑娘,就这么毁在他手里,现在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yin虫。 呵呵,yin虫配yin棍,刚刚好么。 在心里编排了自己一顿,恺悦缓缓坐起来找衣服穿。 老谌肯定饿了,她得给他做点吃的。 往身上胡乱套了件睡裙,恺悦赤脚过去敲门,“老公,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 水声中,男人没怎么听清楚。 “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点吃的?”恺悦声音大了点。 “不要折腾了,明早起来再吃。” “我现在也不困,给你做点好了,别饿着。” 恺悦还想加一句“你刚刚流掉了那么多蛋白质”的,没敢说,怕一会儿又要挨cao。 里面回答,“行吧。” 恺悦便兴致勃勃下去给他煮宵夜。 家里有面粉,有菠菜,有猪柳肉,恺悦打算给老谌煮一碗面疙瘩汤。 说干就干,烧水,和面,恺悦动作很麻利。 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饭,那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水还没开的时候,老谌就穿着t恤短裤下来了。 手里拿着他常用那个马克杯,到厨房倒水喝。 他老盯着恺悦瞧,恺悦的脸,恺悦的身段儿,哪儿哪儿都好看。 老谌倚着流理台,看恺悦切肉,问她要不要帮忙。 恺悦抬起头望进他黑沉沉的眼睛,脸上挂着女孩子特有的清澈微笑,“不用啦,你旁边看着就好,我很快的。” “累不累?”老谌又一次问。 这次是靠过去搂着她的腰,唇贴耳朵的问。 恺悦脸上热热的,“还好啦。” 你哪一次不是这样,我哪一次又不是被你欺负到没力气呢,好意思问…… 然后老谌脸贴脸的,亲了亲她的额角,“我就是太想你了。” “知道啦。” 恺悦听他说情话,就高兴,一高兴就嘚瑟。 二十几分钟后,一碗有肉有菜的面疙瘩就做好了,恺悦端到老谌面前,老谌夸奖了一句,“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肯定咯。” 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老谌吃相很好,不会很快,也不会很慢,反正就是很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老谌让恺悦也吃一点,恺悦坐一边儿撑着下巴摇头,“减肥。” “……” “要穿婚纱嘛。” 恺悦走过去拿脑袋抵着老谌的背,“我不想肥成猪去拍婚纱照嗷嗷嗷。” 老谌笑了几声,反手过去拍拍她身子,“别强求,胖瘦都好,只要健康。” “结婚只有一次,我想美美的,像静文一样。” “我说了要结婚?” “……” 恺悦被噎住,站在那儿好久没吭声,然后就看到某人一脸的戏谑。 恺悦来了气,揍他,“真讨厌,给你好吃好喝,还养不家了呢。” 这天晚上后来老谌没再折腾恺悦,不想影响恺悦第二天工作。 次日早上,恺悦自己开车去的公司,因为老谌上午不出门,在家弄点东西。 九点钟的时候,陈露露和两个高层来家里开短会。 法务部的林茜和项目的陈凯,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老谌坐在主位,平时吃饭的那个位置。 陈露露在他正对面,做会议记录。 不远处的流理台上,有恺悦早上烤的没吃完的土司,没扔,谌子慎打算一会儿拿下楼喂小区的宠物。 开着会,谌子慎看林茜在笑,皱眉问她,“你在高兴什么!” 开会还不严肃! 林茜咳咳两声,“哦,就是觉得谌总家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凯也跟着附和,“是啊,以前怪冷清的,现在可就……” “现在怎么样?” 谌子慎听着也来了兴趣,笑着点了根烟,颔首,示意陈凯说。 “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嘛,至于哪种不一样……谌总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嘛,还用我们说。” 谌子慎平时挺严肃,下面的人也难得跟他开一次玩笑。 上一次,还是开会的时候恺悦给他发一条消息过来,给人看见了,他自己打趣说了两句。 谌子慎没再说什么,但眼里笑意明显。 陈露露在一旁安安叹气,何止家里不一样啊,他自己更不一样好不好,简直就是一脸风搔。 ---题外话---通篇下来,我发现写老谌和恺悦的时候,我用语好粗俗,哎没办法啊,恺悦就是这样子的耿直姑娘嘛。。捂脸。。 304.306男人的呼吸越来越近:“第一次住你家。” 恺悦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溜回来的,知道老谌在家办公,她就想回来。 整个早上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谌子慎挽着袖子在餐桌边站着写写划划,旁边站着陈凯和林茜,陈露露则一直坐着在做笔记。 外面有人在按密码,所有人都把视线转过去。 门开了,恺悦笑眯眯的拎着包进来,朝大家挥手,“hello。撄” “……” 谌子慎皱眉,心想这孩子怎么不工作跑回家来了偿。 林茜和陈凯这笑着跟恺悦挥挥手。恺悦以前在广和工作了很久,公司高管基本上都认得她。 跟了谌子慎之后,就更认得了。 “你怎么回来了?” 谌子慎朝门口抬下巴,会议中的严肃还在脸上。 恺悦换鞋,一边说,“公司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呗。” 手里拎了自己的包,还拿了个文件夹,应该是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拿回来做。 “那你们忙,我不打扰。” 恺悦说着就要上楼去了,跟陈露露挤了挤眼睛。 看着恺悦上楼,谌子慎收回目光,“别管她,咱们继续。” ********** 恺悦上了楼,拿了手机倒在床上。 给老谌发微信:老公,你们还要多久? 楼下,谌子慎兜里突然震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恺悦。 谌子慎没理她。 跟着兜里就一直在震。 老公我饿了,我回来找你一起吃饭的。 到底还要多久啊,你回我一句啊。 你就这么残忍让我一直等等等? 在楼下碰到良嫂了,让咱们过去蹭饭呢。 …… 谌子慎忙着,没有理她,恺悦自己无趣,抓了被子盖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要谈的事情谈完了,那几个人走了,谌子慎才上楼去找恺悦。 推开门看见那丫头已经睡了,忍着笑走过去叫她,“恺悦,起来吃饭。” “不吃。” 恺悦一喊就醒,但是生气了,打算不理他。 恺悦转了个脸,不看他。 “真减肥?”谌子慎笑。 不理。 “行,你好好睡,我出去吃个饭。” 谌子慎说着就站起来,恺悦一下拉住他,“等下。” “吃不吃饭?” “吃。” “赶紧起来。” 谌子慎在恺悦屁股上拍了一掌,很有弹性,触感很好。 恺悦说她这个屁股是要生儿子的,谌子慎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她妈说的。 谌子慎:“……” 恺悦身上穿的衬衫西裤,她打算换了再出去。 “我想穿裙子。”她对谌子慎说。 谌子慎点点头。 她转身跑到隔壁她自己那屋,去找衣服。 谌子慎在房里抽烟等她,不时的看一下时间。 下午他基本没什么事,一会儿吃过了饭,回来休息一下,可以和恺悦一起去岳母大人那边。 昨晚莉莎约恺悦今晚去逛书店,谌子慎不让去,因为今晚要把岳母的红茶给送过去。 巴结他岳母…… 几分钟后,恺悦换了一条雪纺连衣裙回来,小碎步跑着过来让老谌给她系蝴蝶结。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老谌,老谌把烟掉在嘴边,眯着眼给她系带子。 恺悦腰很细,臀又圆又翘,背部线条很美。 “我喜欢从后面。” 系好带子,老谌把烟拿下来,对着恺悦后脖子吐了一口。 恺悦转过身看他,“下/流!” “我不下/流你喜欢?” “那你下/流的时候表情别这么正经行么?” 恺悦翻了个白眼,拿脚丫子轻轻踹他裤腿,“走啦,吃饭。” 老谌点点头。 一起从卧室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老谌手肘不小心蹭到恺悦的胸。 真的是不小心。 恺悦停下脚步,“别惹我。” “sorry。” 某人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 “色胚!” “……” 门框就那么窄,挤了点么。 “昨晚不是很和/谐么,这会儿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某人明知故问。 恺悦没和他说话,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去。 “看见你发的了,那么多人在,总不能先理你。”?还是不和他说话。 “老公赚钱也是养你,嗯?养你肚子里那个。” 恺悦停下脚步,“我还没怀孕。” “快了。” “……” 老谌脸皮厚的笑笑,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今晚就订机票,赶紧去见你公公婆婆。” “急什么。” “你不急?” 老谌抬了抬眉梢,看恺悦,恺悦撅嘴,“我干嘛要急,我这么年轻,有的是人追……” 见他眼里暗了暗,恺悦抬手戳他胸口,中指上那颗钻石尤为显眼,“不过我就喜欢你。” 黑眸里又有了悦色。 “良嫂让我俩过去吃饭的,你看着都几点了。”恺悦抱怨。 “我们出去吃。” ******************** 下楼时,谌子慎拿了流理台上那几片土司,拿去喂小区里的狗。 这个高端小区,里面住的人都非富即贵,养的狗也都是精贵品种,事实上谌子慎被嫌弃了,并没有人放狗过来吃他的土司。 谌子慎的脸很黑。 恺悦十分开心,拉着他的手走在小区里,没忘了安抚他,“跟你说哦,现在的人养宠物,都跟养儿子养女儿似的,人家的狗粮都比咱们人吃的东西贵,谁要吃你这几片干面包——想开点。” 恺悦拍拍谌子慎的肩膀。 小区里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恺悦打算去吃那个。 这都一点多了,吃饭的人还有很多,两个人进去,好不容易找了个不错的位置。 “我们喝点啤酒?”恺悦说。 “一会儿我还得开车。” “开车去哪儿?” “你家。” 老谌喝了口茶,“给我岳母送茶叶去。” 恺悦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就知道讨好我妈。” “肯定的。” “要是我妈知道你昨晚那么欺负我,一定舍不得我嫁你。” “……” 谌子慎低头点烟,抽了一口,轻飘飘的吐出一口白烟,似笑非笑的,“你就去告状啊,去啊。” 恺悦斜他一眼,没吭声。 很快就上菜了。 恺悦能吃辣,谌子慎不怎么能吃,叫的鸳鸯锅,一人涮一边。 “我哥和琳琳估计最近得结婚。”恺悦告诉谌子慎。 谌子慎听了点点头。 “我们俩就晚一点好了。” “我没意见。” 大多数时候,男人还是听她的,这让恺悦觉得自己在家里很有地位。 两个人边吃边聊天,气氛很好。 像极了一对结婚多年的老夫妻,默契满满。 “怎么样,你嫂子想通了?” 谌子慎给恺悦涮了一块不辣的牛肉,放进她的油碟,笑着问她。 恺悦点头,“我嫂子就是个软妹子,而且吃软不吃硬,只要彦均对她好一分,立马回报九十九分。” “那还好。” “你觉得我嫂子怎么样?” “不评价。” “说嘛,就我们俩,我又不告诉别人。” 谌子慎点了点烟灰,“漂亮,好相处,性格好,各方面都不错。” “那我呢。”恺悦托腮,朝他眨眨眼。 “……” “说啊,你觉得我怎么样呀?” “嫩。” 谌子慎脸上都是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不过他说那个字的时候,眼里很明显有其他意味,这么瞅着恺悦,让恺悦脸上发热。 恺悦是想问他觉得自己性格方面怎么样,没想到……真是个老yin棍! ************************************* 吃过饭,两人回楼上去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出门去陆家。 谌子慎给岳母买的茶叶他亲自尝过,确实不错,才多买了些。 谌子慎昨天晚上才回来,温明珠也没想到他这就上门来了,心里特别高兴。 下午陪岳母聊了会儿天,聊起结婚的事,谌子慎对岳母说,“看恺悦,恺悦觉得什么时候可以,那就什么时候结。” 看得出谌子慎是很宠爱恺悦,温明珠对这个女婿是相当放心。 这个时候恺悦在楼上,在她哥房间里陪琳琳。 琳琳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学校,都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但老公和婆婆不放心她上学,怕学校那些学生冒冒失失,撞到了她。 “我妈和我哥就是想得多,哪儿那么严重。” 恺悦盘腿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和琳琳说话,“不过他们也是关心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心点还是好的。” 琳琳点点头。 琳琳给恺悦剥荔枝,恺悦很喜欢吃荔枝,琳琳全都给她剥了壳放在盘子里。 荔枝是彦均中午回来的时候买的,吃过饭就又回公司去了。 “话说,你跟我哥,现在在同房吗?” “同啊。” 琳琳没反应过来恺悦说的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恺悦就皱眉看她,琳琳这才明白,“哦,你说那个啊……” 琳琳脸上泛起红,“还,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有对不对?” 恺悦有点三八,靠过去撞了撞琳琳的肩膀,小声说,“我听人说,孩子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最好不要有x生活,会碰到孩子的。” 琳琳没看她,眼睛盯着电视,脸越来越红,“能不说这个么。” 恺悦抿嘴笑,呵呵呵的,挽住琳琳的胳膊,“或者不那么激烈的话,也没事。” “……” 五点钟,温明珠和家里保姆一起做今晚的饭,谌子慎闲来无事,便去花园里散步,没有上楼打扰那姑嫂二人。 琳琳到阳台上透口气,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楼下,朝里面的恺悦招招手,“老谌在下面好像很无聊,你要不要下去陪陪他?” 恺悦穿上拖鞋过去一看,果然,他都无聊的在那儿逗那只狗了。 恺悦正打算下去,大门那边有车子进来。 “哦你老公回来了,我还真得下去了。” “……” 恺悦拍拍琳琳的肩,笑说,“那我就去找我家老谌喽。” 楼下花园,彦均把车子停好后,过来跟谌子慎打招呼。 “恺悦呢?” 彦均双手插兜走过来,站在谌子慎面前。 男人心情好不好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心情都蛮好的,主要是家里女人对他们好。 谌子慎往身后指了指,“楼上陪你媳妇儿。” 彦均笑了笑。 “最近有什么好项目?”彦均问。 “项目倒是挺多的,就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 “私下再聊。” “行。” 彦均和谌子慎聊了两句就转身进去了,恺悦正好从屋里出来,蹦跶过去朝着她哥胸口挥舞了个降龙十八掌,然后对他说,“去吧去吧,进屋藏的那个娇在等你。” “神经!” 彦均啐了一句就走了,恺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撅噘嘴。 恺悦小跑着过去挽着老谌,陪老谌在花园散步。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渐渐下沉,人慢慢的走,后面的狗慢慢的跟,这样的画面很是温馨美好。 楼上房间里,琳琳被她刚回家的老公楼进了怀里。 “想我了吗?” 彦均低头,闻着她的法香,问她。 “你中午也回来过。”琳琳说。 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啊。 “你应该分分钟都在想你老公。” 彦均点了点她的鼻尖,琳琳拿手摸了一下鼻尖,笑道,“我才没有那么肉麻。” “亲一下。” 彦均说着,已经捏着她的下巴,低头来了个深吻。 持续了一分钟,彦均放开她。 “跟你说个事。” 琳琳拉了拉他的西装下摆。 “嗯?” “同学约我今晚看电影,你允许吧?” “电影院音响声音特别大。” “又不是天天都去。” 彦均思忖许久,低头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睛,“那我陪你去。” 这就算是同意了吧。 琳琳挺高兴的。 彦均和婆婆成天管着她,让她好不习惯,走哪儿身边都要有人,就怕她磕了碰了。 但这些关怀和体贴,让她非常感动。 马上就九月份了,要开学了,但下学期琳琳不会去学校,要在家待产。 琳琳还没想好如何跟感情好的那几个同学说自己就要结婚了呢。 “小女生看的文艺片,你又不会喜欢。” “你们看,我在外面等。” 彦均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是你老公,你去哪儿,我得跟着。” 说完,彦均看着琳琳娇羞的一张脸,笑着补充,“明天早上,去婚姻登记处登记。” 这天晚上,谌子慎和恺悦没回自己家,留下来陪温明珠。 7点钟的时候,彦均开车带媳妇儿出去跟同学约会去了,家里就剩下温明珠和恺悦,谌子慎三人。 温明珠在织毛衣,谌子慎和恺悦看电视,一边和她聊天。 以前温明珠织毛衣就给儿子女儿丈夫织,每年冬天三件,今年就不一样了,虽然老陆不在了,但毛衣得多织一件,因为多了一个女婿,还多了一个儿媳妇儿。 “子慎,春节你在哪边过?”温明珠戴着老花镜,问谌子慎。 谌子慎在给恺悦削苹果,回答道,“先去美国跟爸妈吃个年夜饭,再回国陪您。” 温明珠乐呵呵的,心里可高兴了。 “要是时间合适,我也跟你们去美国。又是几年没见君仪了。” “我妈也挺记挂您。” 谌子慎说这话时,恺悦坐在他右侧,此时心里想的是:你就讨好你岳母吧,哄得高兴了,以后日子也好过点。 九点半,谌子慎和恺悦上楼休息。 温明珠在楼下等彦均和琳琳,当妈的就是这样,儿子说了要早归,就想要等着他。 到了楼上恺悦卧室,门一关,谌子慎就把她推到墙上。 “你又来。”恺悦仰着头笑。 有力的大手扣在她腰上,男人的呼吸越来越近,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第一次住你家。” “是啊。” “想在你房间做。” 然后她看见某人眼中沉沉的。 在闹情绪…… 恺悦叹气,赶紧踮脚圈住他的脖子,“好吧,满足你。” 滚烫的吻覆在她的唇上,两个人一边亲一边往里面走。谌子慎没忘了上锁。 满地的衣物,很快,恺悦就被压在了大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星光灿烂,风在树梢鸟在叫,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温明珠突然想起,还没给客房拿被子。 等到她拿着一床崭新薄去敲客房门的时候,里面根本没人应。 温明珠拧开门把手,一看,空空如也。 在门口站了一阵,这才觉得自己蠢。 子慎怎么可能睡客房嘛。 恺悦虽然在外面有租房子,但大多时候都住在他那边,两个人早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哪儿还要分开住的。 温明珠拍拍自己脑门,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路过恺悦房间,想敲门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又觉得,这大晚上的,会不会打扰人家? 算了,还是走吧。 到了楼下客厅,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彦均和琳琳,也该回来了。 正想着,茶几上的她的手机响起来。 这么晚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赶紧过去一看,是彦均。 温明珠接起,“儿子啊……” “妈,琳琳进医院了。” “什么?” ********* 恺悦房里,两个人刚完事,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跟着就有人拍门,“恺悦,恺悦快开门。” 恺悦浑身赤/裸靠在谌子慎肩头,嘴里那句“一起洗澡”还没说得出口,她妈一喊,狠狠地吓了她一跳,就跟偷情被人发现了似的。 305.307岳母又想玩儿什么,大半夜的…… “快开门快开门。” 里头磨磨蹭蹭的,想也知道在做什么。温明珠也不怕打扰他们俩了,一个劲儿的拍门。 恺悦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谌子慎也在穿裤/衩,只觉得尴尬。 岳母又想玩儿什么,大半夜的…… 几分钟后,恺悦红着脸去开门,“妈妈……偿” “跟我去医院,琳琳流血了。” “啊?撄” “啊什么啊,快点!” 温明珠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见谌子慎,“我楼下等你俩。” 谌子慎站在衣柜那头穿衣服,背着卧室门,避开了岳母的视线。 岳母在外面说的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啊?流血?会流产吗?” 恺悦重新关上门,小跑着回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谌子慎。 谌子慎哪里懂这个,手里扣着皮带,皱眉道,“没那么严重。” “你开车我开车?” 恺悦动作极快的穿上裙子,转身,让男人给她系带子。 男人哼了一声,“你开我开?” “哦。” 恺悦很自觉,“你开。” 两人一起下楼,谌子慎去前面开车,恺悦挽着温明珠走后面,安抚母亲情绪,“老谌说不严重的。” “他生过孩子吗?他懂吗?” “……” 见母亲情绪这般激动,恺悦心想还是别开腔的好。 谌子慎很快从车库把车开出来,在前面鸣笛。 “走吧。” 恺悦扶着温明珠走过去。 温明珠一颗心都抓紧了,在心里怪琳琳,明知道自己怀得不是那么稳,都没过三个月,往外面跑什么啊!?就这么说出来了,表现出了一个婆婆身上应有的小家子气。 恺悦看了一眼前面一直没吭声谌子慎,又看着自己妈妈,“这话一会儿就别在琳琳面前说了,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温明珠蹙着眉,看着窗外,闭了嘴。 ******** 二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医院。 不仅有彦均在,琳琳的另外几个同学都在。 同学很担心琳琳,想多陪她一会儿。 单人病房,但人多,还是显得拥挤。 温明珠一进去,彦均刚叫了一声“妈”,温明珠一看人这么多,就没忍住发作,“这儿菜市场啊,怎么这么多人? 她语气很不好,一来是担心肚子里那孩子,二来是大半夜闹这一出她很不高兴,这气是朝琳琳发的,也是朝彦均发的。 她觉得彦均就不该由着琳琳。 同学们一看这气势就知道是琳琳的婆婆,自觉地赶快跟琳琳说了拜拜,走人。 琳琳躺在病床上,在输液,本来是很平静的,一见婆婆这样,她心里也有了火气。 碍于对方是长辈,没有跟她计较。 但琳琳心里确实是不爽,那是我的同学,朝人家大小声干嘛呀。 后面进来的谌子慎见着场面,也觉得岳母太凶了。 不过也能理解,换了他妈,估计嚷得更大声。 女人到了更年期…… “刚做了检查,就是孕酮值偏低,有先兆流产的症状。” 彦均跟母亲解释了一下,“医生说很多孕妇一开始都有这种情况,所以不严重……” 话音还未落,温明珠一咬牙就拍在他脑门上,“不严重!不严重!等你儿子都没了的时候你就知道严重不严重了!” 温明珠之前是被吓坏了,在电话里,也没怎么说得清楚,生怕自己刚到医院,就听彦均说“妈,孩子没了”。 老陆走了小半年了,家里最值得高兴的就是彦均要当爹了,她每个星期都去公墓,都去陪老陆,每次和老陆说“彦均媳妇儿就要给你生孙子了”的时候,她是怎样一种欣慰。 “你爸就这么走了,我还能寄托什么呀!就指望着你好,你妹好!我经不起折腾了,我只想家里人越来越多,琳琳怀着孩子好好儿的,眼看我就要当奶奶了……” 温明珠情绪到了头,捂着脸就这么哭了出来。 彦均眼眶一热,赶紧把母亲拥在怀里,“没事没事,没事了啊,都好好儿的,好人孩子都好好儿的。” “彦均啊,你爸他就这么走了啊……” 温明珠在陆德昭走后,一直生活得很平静,但是对陆德昭的想念一点儿没少,每次想起他,还是会想哭,还是会幻想他仍然在身边。 那种情绪压抑得久了,总需要一个爆发的出口。 恺悦看见妈妈哭得那么伤心,自己也忍不住,眼睛酸胀,攥着小小拳头。 后来,小小拳头被老谌握在了掌心里。 恺悦转身,脑袋靠在他的胸口。老谌拥着她,大手抚在她的背上。 “阿姨。” 琳琳在床上哽咽着开口。 温明珠一怔,缓缓转身,对上琳琳温热的目光。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琳琳突然就体谅了未来婆婆,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件事情上有这么大的反应,看她哭,看她念起彦均爸爸时那悲痛的模样,琳琳突然就懂了,自己肚子里那个孩子,对她,对整个陆家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 在电影院的时候就觉得肚子有点疼,她以为没什么,又不想扫了同学的兴,就继续看电影。 彦均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电影,一直在外面等她们,一个半小时的时常,他坐在车里,拿着平板电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等到电影结束,琳琳和同学去上洗手间,看见裤子上有零星的血渍,这才胆战心惊。 彦均在车里正讲着电话,琳琳的同学惊慌失措跑来敲窗子,说琳琳流血了。 彦均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断,砰的关掉车门就跟过去了。一路上,同学都很紧张,人家琳琳好好的在家安胎,一点事都没有,要是因为来和她们看个电影,孩子给弄没了,她们真的是罪过大了。 彦均把琳琳抱上车,三个同学紧随其后也上了车,直奔医院。 到医院后,值班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是没有大问题,就是先兆流产,需要住几天院。 琳琳被安排进病房,一直躺着,知道孩子没事,安心下来。 就是看着彦均整个人苦着张脸紧张兮兮的比较好笑。 婆婆来了,一来就骂,换了谁都不高兴。 但细细一想,婆婆也不容易。婆婆也是关心她,关心孩子。 琳琳躺在那儿输液,望着婆婆一笑。 本就是性格软软的姑娘,这一笑,暖进了温明珠心里去。 温明珠上前去握着琳琳的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哽着嗓子道,“吓死人了,你婆婆我心脏不好啊。” 琳琳笑着眨了下眼,“我没事,好好的呢。孩子也很好。” “还是乖乖在家待着,让我天天看着你。” “好。” 温明珠看着琳琳,过了一会儿,道歉,“我刚才凶了点,回头跟你同学说个抱歉。让他们到咱们家做客。” “好。” 温明珠又揉揉琳琳的头发,附身,亲她的额头。 温明珠起身,郑重的对彦均说,“明天就给琳琳爸妈打电话,趁早把婚事办了,不能拖。” 彦均点头,“知道。” 转头看琳琳,姑娘脸上一层淡淡绯色,彦均望着她笑,目光温柔。 ******* 半夜,谌子慎开车送老婆和岳母回家。 恺悦在车上睡着了,岳母和谌子慎讲了很多,谌子慎全都听着。 岳母的意思是就这两个月把彦均和琳琳的婚礼办了,年底或者过年,他就把恺悦娶过门吧。 谌子慎什么时候和恺悦结婚都好,恺悦在他心里,早就是他老婆。 眼下岳母提出来了,他得重视一下,趁着马上去旧金山,也要和爸妈说结婚的事。 到时候爸妈也要回国一趟了,正式的,跟陆家下聘。 到了家,恺悦终于醒了,谌子慎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她捞起他的手臂就咬。 “喂喂!” 下重/口咬的,谌子慎疼得龇牙咧嘴。 温明珠看着直笑。 “看,平时就这么欺负人。” 谌子慎无奈,指着恺悦,跟岳母告状。 岳母摊手,表示无比同情,又无可奈何。 ********************* 回到卧室,恺悦和谌子慎一起洗澡。 从外面回来已经有些累了,没人还有心思想别的,就老老实实的洗了澡。 第二天一早,恺悦和谌子慎一起出门,谌子慎送她去公司。 两个人照旧在公司楼下谈情说爱。 李树兰过来敲车窗,恺悦这才和老谌说了晚上见,下车。 看着恺悦跟她同事走上石梯,谌子慎调头离开。 “啧啧,每天都在公司门口亲亲我我,虐单身狗啊你。” 李树兰打趣恺悦。 恺悦笑笑,直言不讳,“我们俩就是那么好嘛。” “是是是,知道你们恩爱。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时候跟谌总办婚礼啊,大姐还等着吃喜糖呢。” “要等一阵了。” 恺悦摁了电梯,“这段时间我哥要结婚,我和老谌要推到过年了。” “什么?董事长要结婚啦?” 李树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前不久才看董事长带小女友来公司转悠,这突然就要结婚了? “年轻人就是快啊,哪像我们那个年代,见过家长之后拖拖拉拉前后可能都得大半年呢。” “这不我嫂子怀孕了吗。” “……” 某大姐彻底震惊了。 一起进电梯,恺悦笑着蹭李树兰,“李姐可别跟人说哦,我嫂子还不到三个月,按大人的说话,没到三个月不能到处讲的。” “明白。” **************** 恺悦到了办公室,打电话给她哥。 “琳琳今天怎么样了?”恺悦关心道。 “本来也没大问题,在医院住几天就行了。” “那你这几天来公司么?” “不来,有事找小卫。” 小卫是她哥的助理,她哥不在的时候,小卫就代表她哥。 这个时候彦均在病房里,挂了电话扔到一边,继续喂琳琳喝粥。 “你去公司吧,一会儿让我同学来陪我就好。” 琳琳不想耽误彦均的工作。 “去什么公司。” 彦均看了下时间,“是要叫你同学来陪你,十点钟我得出发去接你爸妈。” 昨晚就说好了,今天一大早给琳琳的爸妈打电话,就说要结婚了。 结果今早一个电话打过去,那两口子差点给吓死! 都不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谈恋爱了,突然就说要结婚,还说怀孕了! 琳琳他们家都是实在人,性格方面比较保守,在得知女儿怀孕的事情后,琳琳她妈当下就哭起来了,在电话里骂琳琳不像话! 后来彦均就跟他岳父谈,谈了没多久,岳父答应到c市来,来商量两个人的婚事。 琳琳看见彦均游刃有余的电话里处理双方关系,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我男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怎么当那么大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啊。 不过刚刚在电话里,琳琳可没敢让爸妈知道彦均是陆氏董事长,爸妈一生厚道老实,哪儿见过这些,可不要以为她是为了富贵攀高枝,真得给她活活气死。 “那你一会儿开哪个车去?”琳琳喝了口粥,问他。 彦均看了她一眼,“我开哪个车有什么关系么?” “跑车就不要了吧,随便开辆公司的商务车。” “……” 琳琳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说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你开个阿斯顿马丁去,我爸妈见了会怎么想啊?” “卖女儿?”彦均笑起来。 “那可不是。” 琳琳推开碗,不想吃了。 彦均把小碗放在一边,拿纸给琳琳擦嘴巴,没忘了调戏一句,“最喜欢你这张小嘴,亲起来别提多过瘾了。” 琳琳抬脚踹他,被他按住,整个人覆过来,双手撑在她两边,跟她面对面的耍流/氓,“我说真的,你咬我的时候,咬得我浑身都酥了。” “别撩拨我。” 琳琳面红耳赤的,瞪他一眼。 彦均拉起她小手亲了又亲,继而又把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彦均看着琳琳拿手机给同学发微信,等同学回了,琳琳又把手机扔到柜子上去。 “一会儿乐乐她们就过来了。”琳琳说。 说完捏他的脸,“瞧你昨晚吓得,脸都青了。” 彦均没说话,就望着她。 琳琳笑,故意问他,“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孩子啊?” 看他眼底晦暗莫测,一脸不露喜怒的表情,琳琳叹气,“就知道你是担心你儿子。” “再胡说我揍你!” 彦均将她双手握在手里,琳琳咯咯的笑。 这一刻真好,有他在,有宝宝在,窗外鸟语花香,这就是她要的幸福。 乐乐几个人很快就来医院了,彦均跟她们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去琳琳老家接她爸妈。 琳琳老家到c市还是有点远的,一来一回得要五六个钟头。 彦均除了那年去赵县接幼琳开过这么久的车,其他时候都没开这么久,所以还是蛮累的。 但是要接的是自己岳父岳母啊,亲自去,会更有诚意,温明珠这么说,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琳琳觉得,彦均要是懂事起来,会让她惊到。 哪儿还是之前那个跟她闹别扭,跟她死磕的贱人嘛。 ************ 彦均听琳琳的话,去公司开了一辆奥迪,虽然也算是比较好的车,但跟他的跑车比起来,还是低调了很多很多。 车子停在琳琳家楼下,彦均亲自上去接人。 在彦均上楼梯的时候,两口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车。 “哇,开车来的呢,琳琳是不是找了个小老板啊?” 琳琳妈很鄙夷,觉得有钱人不好伺候,觉得有钱人都花心,搞不好还家暴。 琳琳爸近视眼,镜片底下一双眼睛眯着打量了许久,然后对琳琳妈说,“那万一是借别人的车呢?先别想这么多,一会儿再说。” “好吧。” 外面有人摁门铃。 两口子过去开门,门一开,看见面前这个玉树临风,五官清秀的英俊男子,不由得呆掉。 哇,这小伙子气质好好,斯文儒雅,长得又帅,看起来好有教养的样子哦。 “咳咳,你是彦均?”琳琳妈跟来人确认。 彦均礼貌的笑着,很正式的介绍自己,“阿姨,叔叔,我是琳琳的男朋友,我叫陆彦均。” 这都是看脸的世界,见着小子长得好看,看着顺眼,之前的那些内心戏瞬间都没了,什么花心,什么家暴,肯定不会啦。 “哦哟,好帅,” 琳琳妈在琳琳爸耳边说了句。 彦均听到了,笑笑。 “我来得及,这次是空手来的,主要是先接二老过去。琳琳现在在医院,她很想念你们。” 彦均话音刚落,琳琳妈就瞪大眼睛,“啊?我琳琳怎么了,怎么进医院啦?” “昨晚出去玩儿,有点见红,就送医院了。” 这话可把琳琳妈吓坏了,“要不要紧啊!” “已经没事了。” 琳琳妈想了一下,“这位……” “彦均。” “哦,彦均,阿姨问问你哈,你和琳琳真的要结婚啦?” “是啊阿姨,琳琳都住我家了。” “……” 琳琳妈哽住,一下没话了。 换琳琳爸说,“我女儿今年才二十一岁,你就把她肚子搞大了,她还没念完书!” 爸爸爱女儿,女儿要嫁人,嫁得突然,总有一种女儿被人抢了的感觉,心塞,辛酸,难以容忍。 彦均后来就没说话了,由着他丈人骂他,嫌弃他。 不过,还是顺利的把二老接到了c市。 家里房间早就准备好,但回去,先得带他俩去医院见自己女儿。 ******* 下午五点,谌子慎一手拿烟坐在会议室,会议正在进行中。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恺悦。 换了以往,恺悦是不会在他上班时间打给他的,如果打给他,一定是有事。 谌子慎跟在坐诸位说了稍等,起身出去接电话。 “恺悦。”沉沉的嗓音。 “哦,谌哥,我刚在外面办事,快到时间下班了,我不回公司,来接你怎么样?” ---题外话---彦均要结婚啦,看他幸福我也好嗨森~ 306.308这一刻,无言中,他再次抬眼看她 “今天走不了,估计开会要开到很晚。” 谌子慎声线柔软,但是难掩疲惫,想也知道,他从早忙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像他这种人,凌晨想起什么问题爬起来打给高管的例子比比皆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偶尔给自己放个假,其他时候都是紧绷的。 恺悦感受到了她男人的不容易,心疼他。 “那好吧,既然你不回家,那我就去医院看琳琳。” “好。偿” “别喝太多酒。想你。” 恺悦挂了电话,将车子驶向医院方向。 早上跟她哥打了电话,说是要去接他岳父岳母,也不知道这时候接到了没有。 家里马上就要办喜事了,恺悦想想就觉得开心。 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恺悦锁了车,一路走到电梯都哼着歌。 到了琳琳的病房,人还在外面,就听里头的人在讲话了。 琳琳爸妈已经到了两个多小时了,在病房照顾琳琳,看自己女儿这阵子怀孕瘦了不少,可心疼呢。 彦均在一旁很少搭腔,知道岳父大人对自己有意见。 他也没错啊,男欢女爱,有了孩子就生,有哪门子错呢。 “晚上老潘跟彦均回家去睡,我在这儿陪琳琳。” 琳琳妈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细皮嫩肉的手,放在嘴边亲亲,一刻都不想离开女儿。 女人怀孕最遭罪了,男人倒是轻松,生个孩子分分钟的事,琳琳妈生琳琳时疼了二十四个小时才生下来的,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头皮发麻,过不了多久,琳琳也要重复她当年受的苦了。 “不去。” 老潘在闹情绪,坐在沙发上扭着脸,看都不想看彦均。 之前在来的路上就不搭理彦均了,彦均在休息站给他们买吃的的时候,就没拿好脸色给彦均看。 彦均很无辜,站在那儿又好气又好笑,很是无奈。 恺悦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推门进去,笑着挨个打招呼,活跃气氛。 “叔叔,阿姨,我是彦均的双胞胎妹妹。” 恺悦放下包,叫着叔叔阿姨嘴甜着呢,真讨人喜欢。 “家里房间我妈已经让佣人收拾好了,你们二位随时都可以去住。而且啊,小嫂嫂和我哥马上领了证就要办婚礼了,你们暂时就别回老家啦。” “……”?琳琳妈看老潘,老潘皱着眉。 琳琳妈问,“这么急干什么嘛。” “为了琳琳啊,琳琳一个小女生,还没毕业就怀了孩子,说出去多难听。那要是结了婚就不一样嘛,大学生结婚生子很正常,以后就不用遭受别人闲言碎语了嘛。” 说到底早结婚还是为了人家姑娘着想,这样的话,姓陆的这一家人还是蛮有责任心的。 老潘也在心里高兴,早结婚是好,他和孩子妈也能早点抱外孙。 但脸上总不能太好看,转过去骂彦均,“没毕业怀孩子怪谁啊!” 彦均:“……” 恺悦立马陪着笑,“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不要脸!” 彦均:“……” 恺悦来了之后,病房里气氛好多了。 到了六点多,恺悦看时间可以回家吃饭了,便对两位老的说,“不如叔叔阿姨就先和我回家吃饭吧,这里有我哥在就好了。” 琳琳妈不想走,想一直陪着琳琳,琳琳好说歹说才说动了。 恺悦开车带琳琳父母回家,也顺便,带他们回去跟妈妈商量哥嫂的婚礼。 一路上,恺悦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爸已经走了,家里就我妈一个人。她喜欢清静,平时也很少有人来打扰她。家里就几个佣人,司机,和花匠——” 恺悦开着车,从车内镜看后排二老,“当然,叔叔阿姨要是喜欢,可以经常到家里来。” 后面二位已经在心里琢磨开了。 这姑娘气质好,谈吐得体,跟她哥一样有教养。 身上穿的,虽然他们不懂,但一看就是质地优良的布料。 开的车也是好车。 而且还说什么佣人,司机,花匠……这是什么人家啊,很气派啊。 等到车子穿过长长的柏油路,驶进陆家大门,夫妻二人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气派。 到了陆家,琳琳爸妈就显得拘束了,尤其是在见着温明珠的时候。 温明珠身上自带一种气场,外表典雅端庄,优雅漂亮,但是站在人面前,总能让人心生敬畏。 “亲家公亲家母,终于见面了。”?温明珠今天穿的白底碎花旗袍,脖子上佩戴的是地中海黑珍珠项链,她很低调,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华贵,微笑着伸手跟来者握手的时候,一时间,那夫妻二人都没敢伸手过去。 老潘家虽不穷,但也是小户人家。 琳琳妈在菜市场做菜生意,老潘蹬三轮,通下水道,修房屋漏水,干的都是粗活。 当温明珠年近六十却伸出一只柔白的手来,他们都没好意思去握住。 卖菜的和干粗活的,手肯定粗。 彦均他妈美成这样,穿成这样,跟她一比,还真令人自卑呢。 温明珠可能感觉到了客人有什么不适,适时的收回了手,笑着说,“二位请坐。” 琳琳妈和琳琳爸,一时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动。 恺悦在一旁扶额,摇了摇头,几步走过去把他俩拉到沙发边,一手按着一个,让他俩坐。?佣人来送茶水。 看着那精致的绘着唐三彩的茶具啊,在对比家里边儿喝水用的茶盅,老潘那种心情实在是…… “二位刚到,先休息休息,喝点茶水,吃点点心,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孩子们的事。” “好。” 琳琳妈终于笑了笑,点头。 温明珠皱眉,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表情太严肃了?是不是把亲家公亲家母吓到了? 回头悄悄问恺悦,恺悦连连摆手,小声道,“没有,你别想多,琳琳爸妈小县城来的,这很正常啦。琳琳到咱们家时不也惊讶到了吗,谁让咱爸把咱家弄得跟皇宫似的。” “你敢谴责你爸!”温明珠咬牙。 “没有啊。” 恺悦冤枉,她不就随口说了一句么。 几分钟后,温明珠一张随和的脸对着琳琳爸妈,问他们,“聘金聘礼你们尽管提,琳琳这个儿媳妇儿,我喜欢,花多少钱都值。” 琳琳爸蹙着眉,“卖女儿呢……” “……” 温明珠心想自己哪里又说错啦? 琳琳爸蹭了丈夫一下,然后好言好语对温明珠说,“钱我们不要,只要琳琳嫁过来,日子过得好,不受委屈就行。” 看着这婆婆也不像难相处的人,想想也知道琳琳不会受委屈。 电视里演的一嫁豪门深似海,看起来跟这不一样啊,这阔太,阔太的儿子和女儿,都是规规矩矩待人有礼嘛。 恺悦坐在琳琳妈旁边,伸手从茶几上叉了块桃子递给她,琳琳妈说谢谢。 恺悦道,“虽然嫁女儿不是为了要对方的钱,但是还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她举例说明,“比如我啊,我之后跟我老公结婚,我也要让他给我妈聘礼,哼,辛辛苦苦养女儿那么多年呢,阿姨你说是不是?” 琳琳妈这才露出稍微轻松一点的笑意,“话是这么说,可是……” “阿姨您放心,琳琳嫁给我哥,我哥要是敢欺负她,我帮琳琳讨回公道。” 琳琳妈点点头。 看着恺悦和温明珠,看着这家里的每一个人,就有一种踏实感。 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琳琳妈心里就特别信任他们。 琳琳妈回看琳琳爸,“老潘,你怎么说?” 琳琳爸还是沉着一张脸,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声音低低的,“还能怎么说,琳琳都有孩子了,当然得结婚。” 一想到女儿就要嫁到别人家了,不开心啊,不甘心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女儿长大了,总是要结婚的。 恺悦看着琳琳爸,看他很不情愿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却淡淡感伤,“要是我爸在,在我结婚的时候,他一定也会跟您一样,成天没有好脸色。” 琳琳父母看着恺悦。 恺悦低头,撇撇唇,“因为他同样舍不得我啊。” 温明珠拉过女儿的手,牢牢握住。 *************************** 晚上,琳琳父母留宿陆家。 跟温明珠相处下来,夫妻二人都觉得琳琳这个未来婆婆真是挺好的,琳琳嫁过来,不仅自己不会受委屈,这么好的家庭氛围,对小孩的成长也有帮助。 都是夫妻感情好,教出来的小孩各方面都会比较好,这不是假的。琳琳的爸妈很恩爱,这对琳琳的个性培养影响很大的。 换言之,一个家庭里,夫妻时常冷嘲热讽,看对方不顺眼,甚至在外面有外遇,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那小孩就算不会扭曲,估计心里也有不小的阴暗面。 总之,琳琳父母是很看重家庭教育的。 能教出温文尔雅的彦均,能教出阳光灿烂的恺悦,想也知道大人是什么水准。 跟有没有钱无关,完全是个人涵养。 “我们虽然念书少,但是还是知道怎么样才能教好小孩,所以,我们的外孙,有你这样的奶奶,我们很高兴。” 琳琳爸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现在就一门心思等着喝女婿茶。 恺悦见家里这边也安顿好了,就跟温明珠和两位客人说了再见。 琳琳妈问温明珠,“恺悦不住家里吗?” “她啊?” 温明珠看着恺悦出门的背影,冷冷一声,“这还没嫁人就急吼吼的搬人家家里去了。” 恺悦在大门口回头,朝着她妈吐了个舌头,“哼,你们不也让琳琳住到咱们家来了?” “……” 恺悦说完就跑了,剩下三个大人在屋里,忍不住的笑。 恺悦从家里出来,直接开车回老谌公寓。 也不知道老谌回家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接,难道还在喝花酒没工夫搭理她? 恺悦看了时间,九点半了。 到家后,没在门口看见老陈的鞋,就知道他没回来。 恺悦关好门,边打电话边上楼,可老谌还是没接。 不管他了,先洗澡。 今晚谌子慎的确是跟几个z府官员在酒楼吃饭,都叫了女人,就他身边没有。 谌子慎见惯了这种场面,恶心是恶心,还得笑眯眯的看着,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还得把叫女人的钱给结了。 等到这边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陈露露早前已经被他给叫走了,通常出来跟这种人吃饭,谌子慎都不喜欢陈露露在,女人还是少看点。 他今晚喝了酒,也不敢开车,从酒楼出来,站在路边点了根烟,等着出租。 喝得不少了,但没醉,谌子慎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等车的时候脑子里过了很多事情,想起恺悦的时候,脸上有微笑。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恺悦早就在被窝里睡得很沉了。 屋里开着冷气,恺悦裹着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点点光线里,谌子慎的视线里,那孩子是那么的乖巧可爱。 喝了酒,脑子始终不那么清醒。 他忘了洗澡忘了脱衣服就躺在了恺悦身侧,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 这一晚,他就这么和衣而睡,搂着恺悦,睡得很沉。 ******* 六点三十,恺悦被闹钟叫醒。 感觉到在某个人的怀里,缓缓转过身,对着他那张脸。 睫毛很长,鼻子很挺,脸长得很好看,但是……酒味很浓! 看他连衬衫都没脱就这么倒在床上,恺悦断定他昨晚回来都没洗洗就睡了,咦,真烦。 恺悦推了推他。 某人一推就醒,一双深如大海的眼睛,就这么对上她盛满薄怒的杏眸,不仅咧嘴笑起来,“早啊。” 酒醒了,人还没完全醒,捞着恺悦的身子往这边一拽,成功的把她拽到了自己身上。 男人在大早上,他身体里的某些东西都会复苏。 这会儿恺悦就感觉到了。 恺悦穿的丝绸质地的吊带睡裙,压在他身上,大手按在她的后腰,那触觉,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丝滑的感受。 手臂的厚重力量,让她动一下都不能。 “邋里邋遢。” 恺悦没好气的说他,手肘支在他的胸口,托着下巴看他。 他嗯了一声,不大以为意,在她嘴上啃了一口,“昨晚有个人睡得好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瞎说,你哪次回来叫我我没醒,昨晚你根本没叫我。” 恺悦斜了斜眼,在他身上捏了一把,“老实交代,昨晚怎么那么晚?嗯?” “喝花酒。” “……” 恺悦嘴角抽抽。他倒老实。 “放开我,我要起来了。” “抱一下。” “……,行吧。” 恺悦侧脸贴在他颈窝里,小手在他身上画着圈圈,一时间,两人也没说话。 就这么抱着也挺好,安安静静的,感受彼此的心跳,脉搏,如此亲密。 “今天周五了。” 老谌闭着眼,突然说了一句。?“是啊。” “下午我让小陈订机票,订明天的,怎么样?” “飞旧金山么?” “还能飞哪?” 老谌反问,恺悦在他身上抬起头,“订后天的吧,答应了明天陪莉莎逛书店,爽约会显得我很小气。” “……” “就这么定了,后天飞旧金山,明天带莉莎玩儿一天,也叫上小远。” ********* 谌子慎开车,副驾坐着恺悦,车后排,是乔彦雯和两个孩子。 小远今天本来是要陪他妈去产检的,但是恺悦姑姑明天就要和谌伯伯去旧金山了,一去就要半个月才回来,小远半个月见不到姑姑,心里惦记,就跟妈妈请了假。 小远坐在莉莎旁边,和莉莎流利的英文交谈。 小远英文说得好,和莉莎一样,从小在国外长大。 不过莉莎说的是英式英语,口音比较硬,小远的美式发音就柔软得多。 前面的恺悦转过头来提醒:“孩子们呐,你们在祖国妈妈的怀抱啊。” 于是两个孩子开始说中文。 先要逛书店的,小远指路,带莉莎去c市最大的书店。 两个孩子在楼上看书的时候,大人就在楼下的咖啡厅小坐。 后来恺悦也想上楼去了,跟谌子慎说了一句“我也去找本书看”,就起身去了楼上。 谌子慎看着恺悦上扶梯,恺悦的背影在他的视线里渐渐往上,最后看见了。 谌子慎收拾目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而后看向乔彦雯。 “有什么打算?”他问。 乔彦雯拿小勺搅动几下咖啡,随即又放下,笑着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打算。现在暑假,莉莎不上学,打算带她找个好点的钢琴老师。马上又要考级了。” “女孩子练钢琴挺好。” “一开始还很抵触,四岁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学。” 谌子慎笑问,“后来怎么又学了?” 乔彦雯无奈叹口气,“还是得逼一下。现实总是很残酷,虽然我也很想她的童年无忧无虑,但有个特长总是好的。” 顿了一下,乔彦雯问他,“如果你有孩子,你打算让他学什么?” 玻璃窗外就是大马路,车子川流不息,谌子慎看着那车水马龙,淡淡回答,“我要是有孩子,我不会逼他,为人父母,能求的,无非是孩子健康平安,品行良好,是不是?” 他望着乔彦雯,笑了笑。 乔彦雯不仅有点脸红。 他说的就是大道理,他还反过来问她是不是。 “你,明天要回旧金山么?” 乔彦雯酝酿许久,终于是问了这话。?谌子慎低头点了根烟,眼神无波的抽着,“对。” “带她见你父母?” “对。” “子慎……” “彦雯啊。” 谌子慎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她,唇边继续笑意,目光却是那么的严肃。 他点着烟灰,垂眸启齿,“你女儿很爱你,在她心里,你是她最好的榜样。” 时间静默,这一刻,无言中,谌子慎再次抬眼看她。 307.309恺悦败下阵来,“好吧,我的确很开心。” 乔彦雯怎会不知道,谌子慎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着想。有了孩子,就不该再任性,不该再自私,倘若她变成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永远没脸面对莉莎。 谌子慎一直瞧着她,那眼神是深沉的,是充满深意的。 长久的静默之后,乔彦雯红着眼眶问他,“重逢之后,你就一次都没想起过我们的过去么?” 谌子慎淡定的眨了下眼睛,“想起过。” “你也忘不了不是么?偿” “不是忘不了。” 谌子慎双手交握放在桌沿,语气一如他目光般沈著,“美好的人和事,总是要拿来怀念的,于我而言,彦雯你不是没有存在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但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子慎……” 乔彦雯唇都是颤抖的,看得出她已经有些激动了,谌子慎摇摇头,拿起调羹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很快就会结婚。” ***************************************** 陪莉莎买了书,恺悦又让谌子慎开车带两个孩子去电玩城,在那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整个过程,恺悦忙着跟两个孩子玩,完全没有去注意另外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直到吃过饭一个个送回去,再开车回家时,恺悦才意识到,谌子慎今天一整天,都严肃过了头。 “你怎么回事?”恺悦坐在副驾,皱眉看他。 “什么?” 谌子慎心里淡淡思绪,目视前方。 “好不容易带小远出来,你还总板着长脸,给谁看呢。” “……” “下次别这样了。” 恺悦拿水喝,收回视线看这头的窗外。 谌子慎扭头看她一眼,道,“好。” 他是没跟她说乔彦雯的事,说了保证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过这种事情,过了就过了,以后还是不要再提。 到家后,各自收拾行李。 一人一个箱子,很显然,恺悦的那个要大得多。 主要是女人很麻烦,穿的用的,总要收拾一大堆才能出行。 谌子慎就简单多了,洗漱用品,剃须刀,几条内/裤,上衣裤子随便拿了两套。不够穿再买就成了。 恺悦在翻衣柜的时候,反倒一盒没用完的套子。 突突突跑到谌子慎面前,手一摊,拿给谌子慎看,“一盒六个,这还有三个。” “……” 这家伙什么意思啊。 “我们暂时又不结婚了,得到年底。” “又怎么样!” 谌子慎特不爽,是不是又要让他用这玩意??恺悦瘪瘪嘴,“反正我还没怀孕,就暂时别怀吧。” “……” “别浪费……” 正说呢,谌子慎完全没理会她,从她手里夺过那玩意往前走了几步,扔进了垃圾桶。 “……” 恺悦在原地站了站。 抚额。 好吧,那你还是别用了,怀了就怀了,反正她哥和琳琳也是现有孩子再结婚。 这年头,好像也不怎么稀奇。 不过好像男人都不喜欢戴套啊,老谌老在她耳边说,戴了不舒服…… 恺悦继续收拾,老谌已经收拾好了,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恺悦瞪他,抽抽抽,怎么不抽死你! 等到老谌抽完烟回来,恺悦还在弄她的箱子。 “老谌,西海岸冷不冷啊,我要不要带上leggings?” “……” 某人双手插裤兜,本来是要去外面的,突然就被问住,站在了屋子中央用一种很茫然的眼神看着恺悦。 特么的,老男人哪里懂什么leggings啊! 恺悦意识到自己在对牛弹琴,耸耸肩,“你走吧。” “……” 谌子慎点点头,转身走了。 恺悦望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 代沟还是有的,得慢慢磨合。 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可爱,刚刚囧囧有神的望着恺悦在思考“leggings是什么玩意”的萌宠样子,另恺悦好像凑上去抱着啃他一口。 因为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晚上老谌就没折腾恺悦,让恺悦早早的睡了个觉。 恺悦半夜做梦,梦见和公公婆婆在旧金山的房子里喝茶聊天,婆婆还给她坐小点心,对她很好,还说让她和老谌快点结婚生个小baby…… 恺悦高兴得,梦里都笑出声来。 老谌被她吵醒,睁了下眼,把她拉进怀里,又闭上眼继续睡。 早上八点,准时被闹钟叫醒。 老谌听到闹钟都没反应,恺悦拿脚丫子踹他,“醒醒,醒醒,走人啦。” 脚丫子一下被人握住,眼眸缓缓睁开,嗓音氤氲着沙哑,“你好像很亢奋。” “……” 恺悦脸一红,抽回自己的脚,“我才没有。” 说着就要翻身起来,却被老谌按住。 老谌一下反过来压着她,手撑在她两侧,要笑不笑的,“是不是要去公公婆婆了,内心无比雀跃,非常开心?” 恺悦哈哈哈假笑三声,“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比较按时,不想一会儿手忙脚乱而已。” “我确定你很开心。” “……” 恺悦败下阵来,“好吧,我的确很开心。” 昨晚都梦见公公婆婆了,能不开心么。 起床,洗漱。 两个人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彼此。 恺悦咬着牙刷问谌子慎,“我们真的不需要买了礼物去吗?” “不用。老老谌和老沈看人不看那些。”?恺悦笑笑。 “你只要把你自己带着去就行了。” “遵命。” 洗漱完去换衣服。 自从恺悦搬过来,老谌的更衣室已经被她占据了大半,出租屋的衣服搬来了不少,自己又买了不少新的,把老谌的衣物都挤到了一边去。 两个人换衣服时,老谌没忍住从背后搂住她。 一番腻歪,有点经受不住,但时间有点赶,就及时打住了。 老谌一想到昨晚恺悦让他用套心里就犯狠,现在来不及,等到了美国再说吧。 开车去机场,路上,恺悦让老谌停车,下去买面包。 恺悦在里面挑面包的时候,老谌在外面抽烟。 就是这间烘焙坊,上次他俩被记者抓个正着,拍了照,上了杂志。 那段时间就算是他和恺悦的事情大肆曝/光的时候,广和集团董事长和陆氏的太子女亲昵出行逛面包店,这样的标题随处可见。 由着他吧,他不介意记者写他,只要不是乱写。 何况,亲昵出行是真的,画面上,由始至终他都揽着恺悦,直到上车。 那场景有多温馨,要不是那记者拍下来,他自己还不知道。 想想,就觉得,和恺悦在一起,每时每刻,都那么快乐。 很快,恺悦买了面包和鲜牛奶出来,催促老谌,“走走走,快走。” 怕一会儿晚了会堵车,赶不上飞机那就完蛋了。 恺悦是那么那么,想去见老谌的父母。 到了机场,两人安检,候机。 路上恺悦让老谌吃个面包,老谌嫌油腻,不愿意吃。 所以恺悦一个人吃掉了两个面包,一大杯香蕉牛奶——然后老谌就淡淡地开口了,“你这是减肥?” “……”某人好囧。 “哦,我懂,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么。” 去死。 恺悦不理会他,唯美食与美男不可辜负。 美食不可辜负,老谌,也不可辜负。 ********************************* c市飞旧金山,直飞,十一个钟头。 头等舱能躺着,让恺悦没那么累。 整个飞行过程,恺悦都是睡的时间多,而老谌,一直在工作。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平时恺悦工作多卖力,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得干自己的事。 到了旧金山,一出机场,恺悦就感到一股湿冷空气扑鼻而来。 冷。 除了冷,没有别的感受了。 谌子慎推着行李车,恺悦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在等车。 很快就有空车开过来,老谌让恺悦上车,他则去后备箱放行李。 去谌家的途中,其实恺悦有点紧张。 以前见过谌子慎的父母,那时候还小,还不是以现在的这种身份跟人见面。 现在突然要做人家的儿媳妇儿了,恺悦既忐忑,又害羞。 “我以前跟幼琳分开住的。” 坐在车后排,谌子慎握着恺悦的手,突然说了这话。 恺悦不由得怔了一下。 谌子慎跟幼琳的婚姻,他一五一十跟恺悦讲过,他们是有名无实,恺悦也知道。 但是恺悦没想到,来了美国后,他从机场出来跟她说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这个。 “我知道啊。”恺悦说。 “嗯。” 谌子慎笑起来,笑得很释怀,也很淡薄。 恺悦想,能让他放下以前的那些沉重负担,自己功不可没。 “以后对我好点儿。”恺悦嘴角勾了勾。 “还不够好啊?” “要比现在还要好。” “那是多好?” “嗯……我想想啊。” 一路上,恺悦和老谌有说有笑,连出租司机都觉得这对情侣感情很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男人英俊,女孩儿漂亮,看着,倒是很般配的一对。 很快到了谌家小洋楼前,恺悦下了车,和谌子慎一起取行李。 谌启良和沈君仪在屋里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儿子。 门一开,谌子慎和恺悦一起出现在门口,老两口赶紧迎出来。 “瘦了。” 沈君仪抱了抱谌子慎,嗔怪的说了一句。 谌子慎笑笑,“还好。” 然后过去叫他爸,也给了谌启良一个拥抱。 很久没回来了,上次回来,是子萱的事情。 子萱进去很久了,也不知道在里面,有没有好好反省。 谌子慎打算等过几天去监狱看他妹妹。 “伯父,伯母。” 恺悦礼貌叫人,小脸儿泛着苹果红色,模样娇俏可爱,实在惹人喜欢。 沈君仪看着就直笑,握着恺悦的手,“来,快进屋坐。” 恺悦细白的手被沈君仪握在手里,未来婆婆的手有点粗糙,力道还有点儿大,但握着恺悦,让恺悦觉得温暖。 “房间早就给你俩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俩来。盼星星盼月亮,可盼来了。” 一坐下,沈君仪就抱怨,“这事儿都说了多久了,人家去火星估计都去了又回了,子慎你说你放你妈鸽子多久啦?要见你媳妇儿,就这么难?” 谌子慎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条手臂搭着恺悦的肩,笑道,“真是有要紧事情,不然早就来了——你要觉得我扯谎,你问恺悦?” 恺悦连连点头,“真是一直很忙。” 谌启良在那头开口了,“恺悦啊,你妈最近怎么样了?怎么不趁这机会过来跟我们见个面?” 恺悦笑,“我妈要当奶奶了,在家忙着招呼亲家公亲家母呢。” “啊?彦均都结婚了?” 沈君仪震惊,这也没听说啊,不声不响的。 “还没有,就是我嫂子怀孕了。不过就最近要办婚礼了。” “那到时候,我和你伯父一定得给彦均包一个厚厚的红包。” 沈君仪说着又看向谌子慎,“晚上你大姨他们一家要来,然后你姑姑明天下午也要过来。就是为了见见你媳妇儿。” 沈君仪眼睛里都是笑意,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恺悦。 儿子都四十一岁了,再不结婚,生孩子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恺悦漂亮,教养也好,彼此又是相互熟悉,这样的女孩儿嫁给子慎,她再赞成不过了。 其实沈君仪和谌启良是不怎么管谌子慎找什么样的女人,之前在幼琳那件事情上,伤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好长一段时间,老两口都以为儿子可能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 可感情这种事,谁知道呢。 ******************************* 恺悦跟老谌去见公公婆婆之后,琳琳也从医院回家。 温明珠的意思是,既然都要结婚了,那琳琳爸妈就一直在陆家住到琳琳和彦均结婚。 但老潘两口子面子薄,总觉得这么常住在陆家也不大好,琳琳现在也没事了,就想先回老家去。 结婚登记,到筹备婚礼,少说也得一个月时间啊,琳琳妈舍不得她的菜摊儿,老潘也有自己的活儿,两口子一商量,在琳琳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回去了。 彦均本来要开车送的,老潘觉得女婿贵人事儿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他也不好意思。 最后好说歹说,两口子还是同意,让公司的司机送。 琳琳爸妈走后,彦均带她去买婚戒。 车子行驶在路上,彦均忍着笑说琳琳爸妈,“你爸妈也真是,临着结婚了还回去干嘛,流下来给点意见也好啊。” 琳琳无奈,“他俩一直都是老实人,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再说了,吃惯了粗茶淡饭,你家鲍鱼燕窝也吃不惯是不是?” “你吃得惯?” 知道琳琳有几分揶揄,彦均空出一只手捏她的脸,琳琳把他的手掀开,笑道,“我是吃不惯,可是嫁鸡随鸡啊。” 到了tiffany,彦均径直拉着琳琳去看裸钻。 琳琳其实不喜欢那么大的钻石,觉得浮夸,但是结婚还是得听彦均的,一生一次,他想给她最好的,这就是爱。 调好了钻石,琳琳去量指围,彦均又给自己选婚戒。 琳琳量好之后去找他,“老公,我也想给你买个结婚礼物。” 彦均笑,“什么?” “买不起贵的,但可以买实用的。” “那是什么?” “一会儿带你去。” 定好戒指,琳琳拉着彦均去了商场的另一边,一家家居购物中心。 琳琳给彦均挑了个保温杯,让他放在车上。 “不要喝凉水,中医说,喝温水养生。” “哪儿来那么多道理!” “你要不要听我的?” “……,要。” 这次是琳琳结账,保温杯也很贵,500多块,琳琳自己都不舍得买这么贵的。 在外面逛完回去,路上琳琳饿了,让彦均带她去找地方吃点东西。 到了一家甜品店,琳琳拉着彦均进去坐下。 点了多芒小丸子,杨枝甘露,琳琳要结账,彦均已经把钱递给服务生了,并说了一句“不用找”。 “我还是喜欢我结账。”琳琳托腮,看着彦均。 “为什么?” “那样的话,外人就会以为咱们家是我管着啊,吃喝拉撒都得听我的。” 彦均怔了一怔,然后很认真的凑过去,“你想吗?” 琳琳唇角扬起,“那当然。” 半晌,彦均对她说,“那一会儿回去,我把银行卡都给你。” “……” “以后出门,都你结账,你养我。” “……,我开玩笑……” “我愿意。” *********************** 入夜,旧金山。 恺悦和谌子慎以及他父母一起送走了家里亲戚,折回来已经觉得很累了。 之前就坐了很长时间飞机,到了之后一直没有休息,这会儿恺悦就很是疲惫了。 谌子慎的房间很大,比在国内公寓的房间大多了,屋里陈设一直没变,简单,却不失品味。 “结婚以后,我们可以常回来陪陪你爸妈。” 恺悦走后面,关上了门。 某人在前面头也不回的,“以后也是你爸妈。” “……” 好吧。 “我先洗吧,我实在是太困了。” 恺悦看谌子慎拿睡衣,赶紧拿了自己的睡裙跑到前面去推开浴室门。 哪知道老谌动作跟她一样快,紧跟过去把手挡在了门框上。 “干嘛!”恺悦等他。 他长腿迈进浴室,唇角淡淡笑意,“我也很困了,所以一起洗比较节约时间。” “!!!!” excuseme? 308.310谌子慎没那么开心,蹙着眉一言不发的严肃样子 老谌在浴室里耗了将近一个小时。 从水下,到盥洗台边。 他最喜欢恺悦双手撑在台边,从镜子里看他从后面,他看着她,他也看着她。 恺悦以前完全没想到老谌是这样的,外面不挺沉稳么,怎么放/浪起来就毫无底线可言? 沈君仪过来拍门,叫两人下去喝甜汤,房间太大,浴室离卧室门太远,二人压根没听见偿。 沈君仪微蹙眉在门口站了一下,摇摇头,转身走开。 恺悦累得趴在盥洗台上,冰凉冰凉的,但她一点都不想动,保持那个姿势,谌子慎覆在他身上,压着她,还没退出来撄。 恺悦微微往后抬一下头,“你这样放/纵,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体么?” 某人也没应她,滚烫薄唇落在她的后背,细细密密的吻下去。 恺悦心里头叹气,抬手摸摸他的光滑背脊。算了,他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吧。 而且,老谌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他还对恺悦说,让她六十岁都还有x生活。 恺悦算了算啊,我六十岁,你都七十五了,你还有劲儿么? 之后又洗了一次澡。 洗完澡恺悦直接上了床,谌子慎看她一眼,笑着拉开卧室门出去,没理她。 谌启良和沈君仪都在楼下,谌子慎下楼时,看见父母都在,觉着是在等他。 谌子慎脖子上都是恺悦弄的吻痕,他穿的尖领t恤,让人一目了然。 “坐会儿吧。” 谌启良抬下巴,示意儿子。 谌启良倒没有沈君仪那么眼尖,他可没看见子慎脖子上的吻痕。 “爸,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谌子慎坐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谌启良推了推镜框,喝了口茶,这才对儿子道,“你们俩既然都住在一起了,而且双方父母也都认同了,那恺悦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是啊。” 谌子慎点点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伸手握了握母亲的手,目光里都是温和。 现在的谌子慎,和以前比起来,有了不少改变。 时间退回去个十几年,那时候的他,哪儿会像如今这般好好坐在父母面前,听父母絮叨? 谌子慎自己都能想得起来,年轻那会儿,说他是纨绔子弟一点儿都没错,自大,狂妄,从来不知道何为低调。 可能人还是得经历一些坎坷,经历一些波折,才会明白生命中什么东西最为重要,比如父母,比如爱人。 “这样的话,那恺悦也该改口,叫爸妈。” 谌启良向来是个不动声色的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明显起伏情绪,但谌子慎了解自己父亲,听他的语气,他声音的尾调是往上扬着的,那么,他该是有多高兴。 沈君仪倒有点儿了不好意思了,淡淡笑着,对谌启良说,“瞧你,这不还没过门吗。” 谌启良扫了妻子一眼,又看向儿子,“别听你妈的,就这么叫,也就算给个名分了。” 这个时候,恺悦穿着睡裙勾着腿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双手托着下巴,唇角微微上扬,心里可高兴坏了。 啊哈哈哈,公公婆婆迫不及待了呢。 恺悦的脸皮有时候很薄,有时候又特厚。 一想到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得叫老谌的父母是爸妈,想想都有点兴奋。 转身,光着脚丫子蹑手蹑脚的跑回了房间。 楼下的某人回头扫了一眼,又淡定的继续和父母交谈。 “子慎,这是妈当年嫁给你爸的时候,你奶奶给我买的。” 沈君仪笑着,将一个红色锦盒打开,然后谌子慎就看见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翡翠镯子,“这就是你妈最值钱的物件了,瞧瞧,送给恺悦当你们两个的订婚礼物,能不能拿出手?” 谌子慎拿在手上。 色满均匀,质地纯无杂质,透明,肉眼看不见棉纹,上乘的翡翠,属稀有品种 和幼琳结婚的时候,那时谌家有钱,给幼琳买任何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成,但现在,两口子过着只管温饱的平静日子,在他们手上,也就这镯子最值钱了,买不起其他,也只能拿这当礼物送给恺悦。 其实如果恺悦开口,她要什么,是谌子慎送不起的?但谌子慎明白,在母亲这里已经是最值钱的东西,送给恺悦这心意,就好比她的儿子给了恺悦,他也是最好最值钱的。 谌子慎收下了沈君仪的翡翠镯子,“好,回头我拿上去给她。” *************************************** 楼上卧室,恺悦疲惫之后又来了精神。 恺悦不知道婆婆要送她“传家之宝”,只知道公公要她改口叫爸妈了,这会儿兴奋着,在和陈露露聊微信。 “我还以为他爸是那种特别严肃的人,没想到,才见面就要我改口。” “怎么会觉得人家严肃?” “军人啊,你没见过我妈的前夫,就是我大哥他爸,经常都没有好脸色的,让让觉得不好相处。” 恺悦想了想,又说,“跟我爸比起来,霍伯父确实是比不上的。” 陈露露过了好一阵才理她。 “恭喜你成功打入敌人后方。” “……” “你看你年纪比老谌小,通常老谌都让着你,有他在,世界上最难的问题不会发生在你和你婆婆之间。” “什么问题是最难的问题?” “婆媳问题啊。” 恺悦拿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双腿岔开平躺着。 “我们语音吧。”恺悦说。 “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陈露露没理她了。 恺悦又问,“为什么不能语音啊?” “为什么为什么!” “小陈你死哪去了?” “喂喂喂!” 过了好一阵,那头发过来三个字:不方便。 恺悦秒懂。 扔了手机又打了个滚。 国内比美国要晚十三个小时,这会儿应该是早上九点。 也就是说,陈露露跟她老公大早上不方便了……?有没有天理! 半小时后谌子慎回房,手里端着碗红豆沙,要拿给恺悦加餐的。 恺悦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谌子慎看见也没叫醒她,转身又把红豆沙拿到了楼下。 然后回卧室,关灯,上/床,拿杯子盖在两个人身上。 谌子慎把母亲送给恺悦的桌子,套在了恺悦的手腕上。 恺悦的手比母亲的要细那么一点,镯子显得大了,但是没关系,掉不下来就好。 抬手一捞,将恺悦捞起来翻个身,然后安安稳稳的枕着他的胳膊,他这才闭上眼睛。 整晚好眠,恺悦睡了个懒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半。 老谌不在床上了,但,手上多了个东西。 恺悦坐起来,发懵的盯着那镯子看。 对年轻女孩儿来说,显老气了,但恺悦识货,这东西随随便便要值个百十来万。 哪儿来的?老谌给她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谌子慎一身清爽的从外面进来了,嘴里叼着烟,反手关门,“醒了?”?“老谌,你送我镯子了?” 恺悦抬起手腕,指着那镯子。 “没。” 谌子慎抽了口烟,随手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朝这边走过来,“妈送的。” “哦……” 恺悦心里热热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大概,是婆婆送给她定亲用的? 谌子慎单腿跨坐在床沿,伸手捏恺悦的脸蛋儿,笑道,“我怎么可能送你这种东西,不嫌老土?” “哈哈。” 恺悦抚了抚镯子,看他,“还好啊,等我上点年纪再戴上,尽显贵气。” “没想到你还在乎这些!” “女人都虚荣嘛。” 恺悦大大方方的,“谁会喜欢自己看起来寒碜?等我到了我妈那个年纪,我保准像我妈那样,经常穿旗袍。” “……” “难道你不觉得我妈很美么?” “美。” 谌子慎点点头,凑上去,“你更美。” “谢谢。” “不穿衣服的时候。” “……” 恺悦作势要踹他,男人动作特别灵敏,一下就躲开站起来了,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转身走人,“你快点起来洗漱,一会儿要出发去大姑家。” “给我挤牙膏。”恺悦又倒回床上。 “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 继续往前走。 “哦。”恺悦闭上了眼睛。 心里竖着,1,2,3……然后,她听见某人倒回来的声音,眼一睁,就看见那高大的身影钻进盥洗室了。 里面沉稳的声音在喊,“恺悦,刷牙了。” 恺悦笑眯眯的坐起来,下床穿拖鞋,“好啦好啦。” ************************************************ 一家人出发去大姑家的农场,一路上,恺悦就盯着沿路的风景。 恺悦去过很多地方,偏偏就没来过旧金山。 那么,是不是冥冥中有这样的安排,因为他在这里,她得和他在一起,才会来到这里。 大姑一家移民到美国,已经很多年了。 大姑家的农场很大,有很多橙子树,这个季节,正是可以摘橙子的时候。 大人们在里面聊天,恺悦就偷偷和大姑的孙女辛迪出来摘橙子。 “你可以叫我恺悦。” 恺悦拿着大剪刀,穿着围裙,站在家用梯上,没忘了回头跟辛迪申明。 九岁的辛迪耸耸肩,没好气的用英文回她,“就算你刻意要表达你很年轻也没办法啊,你嫁给我叔叔,就比我老一辈嘛。” “……” 恺悦刚剪下一个橙子,皱眉。 这死小孩,要不要这么认真。 辛迪脚边有个大篮子,用来装橙子的。 “美国的橙子估计没有我们中国的好吃。” 恺悦挑着眉,她想向这个美国籍的中国小孩表示出,中国地大物博,是一个比美帝好很多的地方。 然而辛迪一出生就在美国,下意识以为自己就是美国人,她冲恺悦眨眼,“你怎么跟我叔叔一个调调?” “哦,谌子慎么?”恺悦来了兴趣。 “对啊。” 辛迪摊手,“他总是在我面前磨磨唧唧,说什么,不要以为你是美国籍你就是老美,你黑头发黄皮肤你是中国人?别这样,世界和平,中国人和美国人谁在意?” 恺悦哈哈大笑。 这是老谌的作风,老谌有时候真是刻板得令人想揍他。 “小婶婶……” “打住。” 辛迪撅着嘴,住了口。 恺悦再次提醒,“恺悦,ok?” 辛迪抚额,真是个难搞的女人啊。 “恺悦。” 辛迪换了个称呼。 “嗯?” 恺悦又把一个橙子扔进竹筐里,她看着辛迪那稚嫩且漂亮的小脸儿。 “你很喜欢我叔叔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星星。” “……” 恺悦脸一红,闭了闭眼,“你才满眼星星!” 辛迪咧嘴,露出一个超可爱的笑,小虎牙特别让人喜欢。 “我会做橙子酱。”辛迪对恺悦说。 辛迪蹲在地上,把一个一个的橙子装好,摆整齐,然后看恺悦,“你和叔叔回国的时候,我给你们坐好橙子酱,你们带回家好不好?” 恺悦蹲在梯子上摸摸辛迪的后脑勺,“啧啧,辛迪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孩。” “当然。” “……” 恺悦眨了下眼睛,“难道你在自夸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害臊吗?” 辛迪再次摊手,“妈咪说要认清自己的优点,所以我为什么要害臊。” 恺悦又扔下一个橙子来,抽抽唇角。 美帝的小孩是不是都特么这么自恋? 不知道什么时候,谌子慎也从里面出来。 看见恺悦和辛迪在那儿聊天,摘橙子,他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间,隔着比较远的距离看着恺悦和小侄女儿,谌子慎一时竟有些恍惚。 大概,以后,恺悦和自己的孩子相处,也就是这么个样子吧。 那头嘻嘻哈哈的,一大一小,其实就是两个孩子。 辛迪很喜欢恺悦,关键是,恺悦也很喜欢辛迪。 孩子的喜好很明确,喜欢就表现出来,不喜欢,也得表现出来。 那时候辛迪就不喜欢幼琳。 幼琳并不是让人不待见的人,但她很冷,对谁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眼睛里除了她儿子,再无他人。 终究还是因为她不爱他。 那几年,幼琳算是被他囚禁在这座城市,所以幼琳没有办法对他好,对他的家人好,现在想起来,不是她不愿意,而是本能的,失去了那种能力。 反观后来,幼琳对泽南一家,是怎样的贴心与关怀。 再去看恺悦,此时,她正蹲在地上和辛迪一起装橙子,一大一小好不开心。 谌子慎灭了烟朝她们两个走过去,走得近了,他的影子照在他们面前,才使得两个人抬起头。 “叔叔。”?辛迪站起来,歪着脑袋看谌子慎。 在辛迪眼中,她叔叔是很帅的,虽然她不喜欢大叔这一款,但自家叔叔有魅力她还是有眼力劲儿的。 谌子慎摸摸辛迪的脑袋。 谌子慎抬脚轻轻踹一踹篮子,望着恺悦笑,“这就是你今天的成果?” 恺悦撇撇嘴,起身,一脸得意,“那可不是嘛?” “打算运回国?” “是啊。” 恺悦挑着眉看辛迪,伸手揽住辛迪的肩,“辛迪要做橙子酱送我,所以我可以空运回国。” “你也好意思!” 谌子慎看向辛迪,“别理她,她平时也不爱吃甜食,你送她她也浪费。” 辛迪眨眨眼,“可我就想送给她。恺悦也可以拿回去送人嘛。” “……” 恺悦一脸得意,比之前更得意了。 谌子慎感觉到,在这两个人之间,自己没地位。 ******************************************************** 屋里,一家子正在和谌启良夫妇讨论谌子慎这个小女朋友。 大姑最有发言权,因为以前幼琳在旧金山的时候,就大姑跟她联系得比较多。 那时谌子慎偶尔要出差,都是让大姑照顾着家里面的。 大姑挺喜欢幼琳,因为幼琳长得美,跳舞的,身材也好,还给谌家生了个儿子——一直到现在为止,谌启良夫妇也没有跟那些亲戚说小远不是他儿子,一是顾及谌子慎面子,二来,不想让众亲戚对幼琳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婚都离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也包括谌子慎自己,和幼琳是怎么离婚的,大姑问起来,他都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在外面有了女人,是自己对不起她。 “所以说男人有钱就容易犯错,要那时候子慎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幼琳能和他离吗?” 大姑说起来就怪侄儿,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幼琳,虽然幼琳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怎么着都是喜欢的。 谌启良夫妇相互对视一眼。 谌启良没接腔,沈君仪倒是说了一句,“都离婚好多年了,今天恺悦也在这儿,咱就别提幼琳成吗?” “幼琳那么好!” “恺悦也很好啊,恺悦年轻,漂亮,家世也好,说起来我们子慎才是真的赚了。” 大姑这才没往下说。 但大姑还是对子慎抱有怀疑态度,“那混蛋可不要又在外面乱搞,恺悦这么好,要再错过了,以后要再想找好姑娘就没这运气了啊。” 沈君仪点点头,“放心,他不敢。” 扭头往外面看,透过玻璃窗,沈君仪正好看见谌子慎和恺悦站在阳光底下,辛迪就站在他们俩中间。 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恺悦和辛迪挺开心的,而谌子慎就没那么开心了,蹙着眉一言不发的严肃样子。 309.311签字盖章 后在她耳边小声喊了句什么,恺悦低头笑,脸很红 辛迪和恺悦谈得来,想要留下恺悦,让恺悦今晚和她住一个房间,顺便讨论讨论暮光之城的剧情…… 本来嘛,恺悦喜欢小孩子,和辛迪一见如故,当然想要留在辛迪家啊。 但老谌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眉心皱着,很显然是对此提议很不满。 这个小气的老男人撄。 “叔叔你可以睡客房,如果你愿意等恺悦明天一起回市区的话。” 辛迪一脸认真的样子,在谌子慎看来可恶透了。 哪里来的小孩,有这么当人电灯泡的么。 “我不愿意。偿” 谌子慎淡淡说了一句,又看向恺悦,“你想?” 恺悦特实诚的点点头,“我想。” “……” “那你待着吧。” 谌子慎脸色很不好的转身进屋了,恺悦知道他有点生气,但不想理他。 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偶尔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恺悦觉得辛迪很有趣,想要多聊聊。 老谌就是太小气了,真的很讨厌。 一直到吃饭,老谌都没有跟恺悦说过一句话。 他脸上也没表现出来,仍旧跟大姑一家人聊天。 其他人不知道,恺悦知道,这人吃牛排的时候没给她切好,就说明他这会儿在不爽。 不爽就不爽吧。 恺悦今晚是一定要留在农场的。 谌启良夫妇晚餐之后要回去,来的时候就开了一辆车,所以谌子慎得送他爸妈。 恺悦和辛迪以及大姑大姑父一起送他们一家三口到门口,朝车里的谌子慎挥挥手。 谌子慎看都没看她一眼。 “嗳,恺悦,你说我叔叔一会儿会回来么?” 看着那车开走,辛迪拉了拉恺悦的裙子,恺悦耸耸肩,“谁知道呢。” 大姑在一边捂嘴笑,“闹矛盾了吧?” 恺悦撅了下嘴,低头,“他不让我留这儿,可我想留下来。” 大姑父会弹吉他,恺悦能想象到,晚上他们一家人坐在农场里仰望满天繁星,而大姑父弹吉他唱着歌,会是一副怎样美好的画面。 就在大姑父给恺悦弹着吉他唱着歌的时候,谌子慎的车开在回家的路上。 沈君仪是看出来了,这人今晚不对劲,就没个好脸,难道是恺悦惹到他了? 想着,也就开口问了,“子慎啊,一会儿送我和你爸到家之后,你就早点回你大姑家去。” 谌子慎目视前方,看着路况淡笑一声,“我回去干嘛?” 某人见异思迁,遇到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就对他不爱搭理。 “你把恺悦一个人丢在你大姑那儿像什么话,难道你就不过去了?”谌启良开口了。 谌子慎没吭声,就看着前面。 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抖落一支烟出来点上,叼在嘴边要笑不笑的,“她跟谁都自来熟,我不在也一样的。”?“那你也得去!” 谌启良声音稍稍一抬高,谌子慎从车内镜看见后面父亲严肃的脸,没再接话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生气。 有时候,就喜欢跟她闹着玩。 平时工作太忙,消遣的时间少,有恺悦在身边吵吵闹闹,生活里才算有了一丝人气。 今晚他打算就让恺悦呆在农场的,姑父是个特别有艺术细胞的人,六七十岁的人了,玩起音乐来不输年轻人,恺悦喜欢也正常。 恺悦还喜欢大姑家的农场,橙子树。 谌子慎想着,如果她真喜欢,以后也买个农场,给她种种树,每年还可以回来收成。 恺悦是个单纯的姑娘,她的喜好,谌子慎了然于心。 但今晚还是得过去,爸妈不高兴了…… 谌子慎觉得憋屈,四十来岁的人了,爸妈盯什么似的盯他。 不过这种憋屈,想来想去,也是幸福的成分居多。 明天谌子慎打算去见子萱,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还始终是自己的妹妹。 送谌启良夫妇到家,谌子慎下车进屋喝了几口茶,坐了可能有十分钟,就起身出门,开车返回大姑家。 大姑家也不远,旧金山多大个地方呢,一个来回路,上不耽搁,也就两个来小时吧。 谌子慎在返程途中,恺悦就坐在农场边上,和辛迪一起托着腮听大姑父唱歌。 大姑父在唱《heyjude》。 这首歌是披头士成员pauln的,当时约翰列侬和他妻子关系非常不好,两个人的婚姻走到了崩溃的边缘,paul一直很喜欢julian,他写了这首歌鼓励julian勇敢面对未来的生活,在1968年夏天为julian写下了这首歌,不过julian也是在二十年之后才明白这首歌是写给他的。 “哇,好感人。” 辛迪托腮看着祖父,歪着脑袋对祖父说,“那我也要唱这首歌,祖父你教我。” “好啊。” 今晚星光闪耀,旧金山的月光,一如国内那般皎洁明亮。 恺悦耳边再次响起深沉的老年人歌声,不过这一次,还夹杂着清透明净的童声。 大姑就在一旁坐着喝花果茶,看着祖孙二人唱歌。 而这一幕,恺悦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梦里吗?她不记得了。 但她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她和谌子慎,他们也会像大姑和大姑父一样,陪着自己的孙子,在宽敞安静的农场里,唱《heyjude》。 农场的入口,是一道精致的木栅栏。 恺悦和大姑一起背对着栅栏,都在看着大姑父和辛迪。 大姑父吉他弹得很棒,歌喉也很棒,恺悦听得入神—— “hey恺悦,你看那边。” 大姑父一首歌唱到一半,看见了栅栏那边双手插兜站着的男人,不由得微笑,示意恺悦。 恺悦愣了一下,然后怔怔的转头,这就看见谌子慎闲闲的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已经到了很久了,只是没有打扰他们听大姑父唱歌而已。 月光下,谌子慎的五官恺悦看得不是很清楚,农场里也就只有小屋这边亮着灯,所以恺悦也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但他来了,恺悦是很开心的。 恺悦还以为,他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了呢。 看样子老年人还是不舍得她的。 恺悦心里丝丝窃喜,人已经站起来了,面对着谌子慎站的方向。 “快过来呀,你站那儿干嘛?” 恺悦笑眯眯的,朝他招招手。 大姑也站起来,“子慎这么快就回来了呐。” 大姑倒是觉得,子慎不回来才奇怪吧。 谁会那么没情趣,把自己的女朋友扔在一处,自己去另一处。 辛迪原本坐在台阶上,和祖父挨着坐的,看见谌子慎来了,一下起身跑过去拉他,“叔叔,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唱歌。”?“好。” 谌子慎大手拉住辛迪的小手,一起走向小屋门口。 谌子慎走到坐的地方,不经意看了一眼恺悦。 恺悦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红了脸。 还好这儿灯光没那么明亮,不然就给他们瞧见了…… “子慎,来一首歌如何?” 大姑父接过谌子慎递过去的烟,卡在耳朵上,转而笑着看向他,发出邀请。 辛迪也好兴奋,嘴里一直说好耶好耶。 谌子慎摸了摸辛迪的脑袋,扯扯裤腿坐下来,把嘴里叼着那根还没点的烟摘下来,“nevergrowold。” “thecranberries?” “yes.” “ok!” 恺悦看着大姑父笑意盈盈调试吉他,然后换了调子。 这是恺悦难得的一次听谌子慎正经八百的唱歌。 他的声音很好听,虽不专业,但有自己的节奏感。 不刻意修饰唱歌技巧,反倒让恺悦觉得唱出了特别的味道。 为他着迷的时候很多,这一刻尤其着迷。 当一个女人无时无刻在为一个男人着迷,那说明,她是有多么的爱他。 晚上恺悦和辛迪睡在辛迪的房间,睡得晚,都没顾得上聊一聊暮光之城。 辛迪睡着之后,恺悦却辗转反侧。 窗外的月亮那么圆,不知道老谌睡没睡,是不是在跟她一起看着同一个方向。 大姑这农场屋子比较少,一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是大姑的儿子谌子融住的,谌子融和老婆常年在纽约做生意,那房间也没收拾,谌子慎不想麻烦大姑,就自己睡了楼下客厅。 客厅正对面是壁炉,到冬天的时候,大姑和大姑父会在那烧着火,屋子里非常暖和。 谌子慎盯着那壁炉,眨了一下眼睛,又一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恺悦发微信。 “睡了么?” 几秒钟后恺悦就回了,说明那姑娘压根就没睡。 谌子慎弯了唇笑。 “没呢。”恺悦说。 “下来散散步。” “噢。” 恺悦轻手轻脚的下床,怕吵着辛迪。 身上就穿了大姑肥肥的睡衣,恺悦想也知道有多难看,不过急着下去见老谌,就没讲究那么多了。 谌子慎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本来也没脱衣服,直接就穿上人字拖去了外边儿等恺悦。 农场真的很大,一眼望去,视线里都是绿压压一片橙子树,硕果累累。 之前大姑父还养了马,那马后来生病被送走之后,就再也没养过。 谌子慎手里拎着马灯,一手拿着烟在抽,恺悦下楼没看见他,往外看去,就看见那一点点的火光。 恺悦从屋里出去。 顺着那火光,恺悦寻到那背脊宽阔的男人。 男人抽着烟,低头看着脚下泥土,脑子里想着事情,在发呆。 身后小小的人儿,脚步轻轻,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他都没发现——直到一双小手环在他的腰上。 恺悦特上去,下巴搁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t恤衫,嘴唇印在他的背上。 “想你。”恺悦嗫嚅着说。 从下午到现在,他都没跟她说过话了,恺悦觉得,没有交流,就算在同一个平行空间,都是没有交集的。 谌子慎抬起头,看向远方,依旧是抽着烟,没有回答恺悦。 但是他的大手,按在了恺悦的手背上。 暖暖的触感,带着薄茧的掌心,那就是恺悦停泊的岸头。 “睡不着?” 谌子慎问她。 “嗯,想你想的。”?恺悦从来不吝啬对他说出这种话,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喜欢就大大方方的喜欢,没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谌子慎点点头。 又安静下来。 恺悦以为,他可能没什么别的想说,就只是睡不着,想让她下来陪他散个步。 可是,下一秒就听他开口,“我也是。” “……” 恺悦咧嘴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就是重重的一吻。 两个人散步在农场里,绕着农场,不知道走了多久。 换恺悦拎着马灯,一只手挽着男人的胳膊,男人则烟不离手,话不多,却紧紧相随。 “还是早点结婚。”谌子慎说。 恺悦嗯了一声。 然后问他,“等不到年底了吗?” “等不到了。” 谌子慎看看时间,凌晨一点。 “收拾东西,走人。” “啊?” 没给恺悦发呆的时间,谌子慎捻灭了烟头踩在地上,拉着恺悦转了身。 恺悦以为这一趟美国之行是来见婆婆,可她没想到,直接就被谌子慎带着去结婚了。 内华达州的克拉克县,有世界闻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而这里,也是许多情侣蜜月结婚的圣地。 从旧金山出发,到达目的地开车需要九小时。 谌子慎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直接带恺悦去了机场,买了最早的一班航班,直接飞过去。 直到恺悦坐在飞机上,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人在云上,心都是悬着的。 深更半夜,却一点都没有睡意。 谌子慎就坐在她旁边,大手拉着小手,拉了一路。 登机的时候分开过,这会儿又拉上了…… 凌晨飞的人不那么多,一眼看去,机舱都很空。 恺悦心跳有点快,几个小时后,她和谌子慎就会在婚姻登记局登机了,从此他们就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喜欢壁炉吗?” 一直安静的男人,终于开口。 “嗯?” “喜欢客厅里有壁炉吗?”男人再问了一遍。 恺悦脑子里过了一遍,带壁炉的客厅。 两个人喝着小酒坐在壁炉前,听着音乐,聊着天,好像,很浪漫。 恺悦点点头,“喜欢。” “我知道了。” “……”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到克拉克县时,天还没大亮,登记局那边没这么早上班,谌子慎先带恺悦去住酒店。 在赌城附近找的酒店,环境很好,恺悦满意,谌子慎便拿证件登记入住了。 大半夜的折腾,两个人都有些累了。 到了房间,就这么躺在床上,搂在一起。 还是没有睡意。 恺悦感觉到,难得的谌子慎有激动的时候,这一刻,他有力的心跳,浑厚的脉搏,都在她的耳边。 “嫁给我高不高兴?” 暖黄色的光线下,谌子慎低头看怀里的女孩子。 恺悦同样也仰起下巴看他,似是考虑了一下,她对他说,“以前,只想着要接近你,撩拨你,能做你的女人就很好了,没想过嫁给你。” “这么肤浅?”男人嘴边淡淡的笑意。 恺悦摇头,低不可闻的叹息,“是不敢想啦。” 那时候他那么凶,每次见她,就跟看见蟑螂一样,恺悦想着有一天能走到他身边,和他比肩前行,那都是不可说的愿望了,哪儿还能想那么多?结婚?她年纪还小,他却经历了不少,她怕自己追不上他的脚步。 “那现在,告诉我,几个小时后就要嫁给我,高不高兴?” 谌子慎薄唇蹭着她的额头,再一次低声问她。 恺悦重重点头,咧嘴笑起来,声音是那么的让人踏实,“高兴,求之不得。” ****************************** 美国当地时间,上午九点。 登记局官员在证书上签字盖章之后,谌子慎搂着恺悦的脖子,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喊了句什么。 恺悦先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笑,脸很红。 老婆。 谌子慎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叫人,简简单单两个人,恺悦却听出他齿间顿塞。 没关系,以后常这么喊,就不会生疏了。 活了四十一年,这才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可以称为妻的女人,恺悦在低头那一秒,脸上泛红,眼眶也是红的。 他的不容易,她不只是看在眼里,也是记在心里。 从登记局出来,恺悦拉着谌子慎去了赌城。 恺悦在路上的时候问他,“等下我输多了,你会不会回家揍我?” “不会。” “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 “……” “你应该说,有我在,你一定会赢。” “……” 男人略无语。 可能小女生的脑回路,跟他不大一样吧。 就在恺悦和谌子慎坐在赌桌前等荷官发牌时,大姑已经打电话给谌启良夫妇二人汇报完情况了。 昨天晚上,谌子慎和恺悦临走前,觉得这么不辞而别很不礼貌。 但都大半夜了,又不想吵醒大姑,便给大姑留言:我和恺悦去拉斯维加斯了。 留言条夹在马灯上。 大姑一觉醒来没见着人,心想那二人这么早干什么去了啊。 结果吃完早餐在农场里浇水,这才看见马灯上夹着的留言条。 这可不得了啊。 去拉斯维加斯?赌钱么? 显然不是啊,这个子慎,一定是带人家小姑娘去结婚去了。 谌启良夫妇在电话那端,真是又惊又喜。 沈君仪打电话给儿子,赌场太吵,一连打了几次谌子慎都没听到。 实在是高兴了,按捺不住了,这才将手机打到国内去,也顾不上时差了。 电话一通,那端是女人温和的声音,“君仪。” “明珠啊,我儿子带恺悦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啦。” ---题外话---我想了一下,这个样子的结婚,估计会更难忘一点。 接下来恺悦小妹妹就要给某个大叔怀宝宝了哼哼~ 310 312老公老公叫了好多次,她喜欢这么叫,他也喜欢听 国内现在是晚上,温明珠正在客厅看电视织毛衣,突然接到沈君仪的电话,一下就站起来了,“哎呦,就这么等不及?这就去把结婚都办好了?” “是啊,这边结婚很方便,到时候大使馆把相关证件往国内寄回来就ok!”撄 “不得了啊,要搞事啊!” 温明珠高兴坏了,咯咯咯的直笑,坐在对面的琳琳和彦均直愣愣的盯着她。 彦均现在的心理活动是:卧槽,这个恺悦,她还是要跟我争是不是! 等温明珠挂了电话,这才笑嘻嘻的看着对面那两个人,“怎么样吧,人家子慎就是勤快,出个门就把恺悦拽去把婚都结了。” “……” 彦均挑挑唇,老子是不稀罕,老子分分钟都能带我媳妇儿去结婚。 看了会儿电视,彦均就带琳琳上楼去休息了。 琳琳这几天还在吃药,身体没完全稳定,都得注意着点儿偿。 其实彦均也有点等不及要带琳琳去登记,想想还是算了,过几天琳琳不那么流血了再出门比较好。 这几天琳琳都在家里乖乖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回到房间,刚关了门,眼睛就从后面抱住琳琳,下巴蹭她的脖子。 琳琳吓坏了,就要推他,“你别乱来啊。” “想什么呢,就这么亲热一下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 “到底是我居心不/良,还是你自己想太多?嗯?琳琳你是不是想要?” “去死。” 琳琳一把推开他,赶紧的上了床,拿薄被把自己盖住。 彦均也钻进被窝,从后面拥着她,大手抚着她的肚子,“怎么样,咱们儿子有没有在踢你?” 琳琳忍俊不禁,推开他的脸,“哪儿这么快呢,我这才怀孕多久啊,这就能踹我啦?” “哦。” “还有,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啊,口口声声你儿子!” “那到没有。” 彦均摸摸鼻子,“大人不都这么说么,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口里啊,都是我儿。” 琳琳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以前爸爸还会给她发短信,问她:我儿近来可好? 琳琳转身,面对着彦均,“恺悦和老谌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好浪漫哦。” “哼,你特么要是不怀孕,你想上哪儿结婚上哪儿结婚。” “……” “他作弊!” “……” 彦均突然让了一句,老大不满的,琳琳不是很懂,“你什么意思啊,谁作弊了?” “谌子慎那混蛋!” “……” “不说了要让老子先结婚么?” “……” ***************** 美国,拉斯维加斯。 恺悦和谌子慎从赌场出来,心情不大好。 哎,没有偏财运,输了好多啊。 谌子慎倒是一直在笑,恺悦第一次去赌场,就跟农民进城似的,可雀跃了,可高兴了,可是面前的筹码输光之后,一直就垂头丧气。 这孩子心态不好。 去这种地方玩儿,不能只想赢不想输,不能抱侥幸心理。 纯属娱乐,有钱就来,没钱就别来。谌子慎对于小赌怡情,是这么个心态。 “之前我明明都赢了那么多!” 恺悦撅嘴,一路走一路晃某人大手,“那个印度人,他出老千!” 谌子慎忍不住弹她额头,皱眉道,“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老千!” “哈哈。” 恺悦自己也笑起来。 摸了摸被他弹过的地方,痒痒的,麻麻的。 两个人一起回酒店,顺便找地方先吃饭。 还得在这儿待一天,晚上回洛杉矶去。 谌子慎之前接到了沈君仪电话,恺悦也接到国内温明珠打来的电话,哎,纸包着不住火呀,这么半天功夫就全世界都知道了。 下午五点,谌子慎在酒店大堂退房。 恺悦则坐在前边水晶灯下的沙发上,在接朋友电话,“又找我代购?有没有搞错啊,我跟我老公度蜜月来着……不带不带,谁都别找我带……有本事咬我呀……” 谌子慎退完房过来找恺悦,手里拎着她的手袋。 恺悦见他来了,便站起身,习惯性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谌子慎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边往外走,恺悦还在跟朋友讲话,“哈哈,回头我要问你们要红包了……” 谌子慎看她一眼,抑制着眼中笑意。 去机场的路上,恺悦无时无刻都在抱着谌子慎的胳膊,老公老公叫了好多次,她喜欢这么叫,他也喜欢听。 下飞机后直接回了家里,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沈君仪夫妇两个在客厅里等他们两个,门外有了动静,沈君仪缓缓站起身,有点迫不及待的迎到门口。 “妈。” “阿姨。” 两个人叫人,恺悦是一时忘记她该叫门口这位是妈妈,直到沈君仪笑着意味深长的看她好久,她才脸一红,微微低了头,“妈……” 沈君仪在笑。 谌子慎笑得比他妈更开心。 “快进屋快进屋。” 沈君仪拉着恺悦的小手,往屋里走,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谌子慎是觉得,他妈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到了客厅,沈君仪跟恺悦使眼色,恺悦脸颊泛着红,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谌启良难得一脸笑意,朝恺悦招招手。 恺悦过去,在公公面前坐下,然后就看公公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拿着,一点意思。以后就是咱们谌家的人了啊。” 恺悦心里阵阵暖流淌过,手里紧攥着公公给的红包,此时此刻,看着她家老谌,心里一丝得意,一丝快乐,更多的……啊,从此以后冠之你姓,我就是名副其实的谌太太啦。 “接下来就要商量婚礼了,子慎,想过没有,是在国内办,还是就在这儿办?”沈君仪问。 谌子慎看恺悦,“听她的。” 恺悦想了一下,道,“过阵子再说吧,我家里,我哥和嫂子最近就要办婚礼了,这样太密集,也挺累人的。我和老……和子慎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到时候办个小型婚礼就可以了。” 谌启良听了推推镜框,点头,“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旅行结婚呐,恺悦,你打算和咱们子慎去哪儿旅行结婚?” 恺悦笑,回头看着谌子慎,“哪儿都行,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谌子慎沉沉的目光望进恺悦晶晶亮的眸子里,那一刻,恺悦能感受得到,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 时间不早了,在楼下和公公婆婆聊了一阵,恺悦就上楼洗漱了。 谌子慎则在楼下和谌启良夫妇说子萱的事儿。 “最多还有一年就能出来了,你妹妹这么个情况,也不知道能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说起女儿,沈君仪感到头疼。 谌子萱除了会跳舞,也就没有其他一技之长了,而且她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就不能跳舞了,又有前科,她出来之后,还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 谌子慎沉默了一阵,抬头看着他妈,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 实在不行,就在公司给她安排个工作。 美国这边分公司,也不是不需要人。 谌子萱外形还是有的,随便安排个事情倒也不难。关键是看她自己,她那个人好胜心强,怕是不会寄人篱下。 这都是后话了,暂时不去想这些。 谌子慎打算明天去看一看她,再怎么样,她也是他妹妹,唯一的妹妹。 ****************************** 二十分钟后,谌子慎跟爸妈说了晚安。 一边上楼,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推门进屋,恺悦不在,是去洗澡了。 谌子慎关上房门,叫了一声恺悦,里头传来应答声。 走到盥洗室外面,谌子慎最后抽了口烟,就灭了,摁进了柜子上的烟灰缸里。 他推开门,人进去,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对恺悦说,“一起洗。” 恺悦经常和他一起洗澡,有时候会正正经经洗澡,有时候就不那么正经了。 今晚老谌还是比较正经的,洗澡就只是洗澡。 恺悦头发扎成一个丸子,以免弄湿了。 她一边擦身上一边问谌子慎,“你爸妈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谌子慎笑,嗯了一声。 恺悦又问,“他们是不是想早点抱孙子?” 谌子慎挑眉冷哼一声,“你说呢?” 恺悦咯咯咯笑开了,然后咳咳两声,认真道,“那我们努力努力,快点造人呗。” 然后,洗完澡没穿睡衣就被某人抱到床上去了。 恺悦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男人,拿脚踹踹他,“温柔一点。” 谌子慎双手撑在她两侧,看她闭了眼,像是在等着他吻她。 他伸手捻开她额上的发丝,低头一吻,然后对她说,“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在外面都累了。” 恺悦抱住他,笑眯眯道,“老谌真疼人。” 这天晚上恺悦睡得早了点,抱着老谌的胳膊,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谌子慎七点钟就起床。 恺悦还在睡着,他也没叫她。 姑娘平时在国内都挺忙的,公司事儿也多,有时候周末都要去应酬,难得有着这样的机会度假,谌子慎就喜欢让她多睡个懒觉。 女人和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女人没必要绷那么紧,赚钱养家那些事情,交给男人就好。 谌子慎出门去监狱的时候,恺悦才缓缓睁眼。 身边没了人,少了温度,难免有点儿失落。 恺悦起床穿衣,洗漱,然后下楼找老谌。 到处都没见着人,恺悦惊讶,到厨房找婆婆,“妈妈,子慎去哪儿了呀,我没见着他呢。” “哦,他去看他妹妹了。” 沈君仪说得很含蓄,但她其实知道,恺悦和谌子慎那么亲密的关系,而且子萱和她大哥曾经又是……所以,恺悦是知道子萱坐牢的。 恺悦点点头,没多问。 恺悦到外面花园去,陪着公公浇花,和公公聊天。 谌启良和陆德昭一样,是个非常有学识的人,说的话会很有意思。但谌启良跟陆德昭又不太一样,恺悦觉得,她这个公公,有时候略严肃了点。 “恺悦在自己家里公司上班?”谌启良问。 “是啊。” “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压力大?” “那倒不会。” 恺悦望着公公笑笑,“很多东西不会的,我可以问我哥,我哥不在的时候,还有子慎。” 在长者面前,恺悦可不敢不正经的叫她老公是老谌,因为站在她面前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老谌呢。 “你性格挺好。” 谌启良看着恺悦,突然就笑了。 恺悦很讶然,公公怎么就夸她了呢,再说了,性格好能算多大个优点? 跟着,就又听公公道,“要是我女儿跟你一样,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了。” 语气里,或多或少有些怅惘吧。 世界上,不爱自己子女的人还是极少数的,谌启良爱自己的儿女,但他还是会在内心深处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谌子萱,如今谌子慎坐牢,都是因为教育方面欠缺,才会导致她性格缺失,以至于走到如今这厮田地。 “年轻的时候追名逐利,过多的精力放在了事业上,倒忘了家里还有等着你的人。” 谌启良手里拿着喷壶,唇角一抹淡笑,视线望着前方,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幸好,幸好子慎好好儿的。” 为人父母真的不需要儿女有多优秀,只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健康快乐,那就是父母最大的期许了。 恺悦看着公公,看公公斑白了两鬓,突然就觉得公公老了。 公公和婆婆,到现在也都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女儿,谌子萱犯的错,他们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她。 恺悦颇有感悟,心里惦记着自己爸妈。 突然又想念远在天国的父亲,恺悦看天边蔚蓝,念着爸爸的好,如果有来生,她还要做他的女儿。 *************************** 旧金山属亚热带地中海气候,冬暖夏凉,阳光充足,是最受美国人欢迎的城市之一。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风景优美,当年谌子慎就来了一次就决定在这里置业,想要再往后的很多年,与妻子儿女定居于此——此番前去探望谌子萱的路途中,谌子慎感慨颇多。 如果一切安好,如今,该是子萱一家,他一家,和父母一起在那房子里享受着温馨和睦的一个上午,或喝茶,或看报,或带着小孩在花园散步……无论如何都好,都不会是他要驱车去监狱见她的这番情形。 狱警带着谌子萱坐在他面前,中间隔着防弹玻璃,他笑着看着自己妹妹,谌子萱也是望着他一笑。 两个人同时拿起听话筒。 谌子萱今年三十五岁,不算老,但是,她那双阴沉的眼睛,总让人觉得她比自己的年龄要老个十几岁。 这几年在监狱里,她什么活都能干,也看了许多书,沉淀了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但她,还是在和哥哥讲着话的时候,小声问一句,“泽南,他还好么?” 谌子慎脸上很平静,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是点点头,“挺好。” 于是谌子萱笑了,“挺好就对了。” 想了想,又问他,“宜甄呢?宜甄跟泽南在一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宜甄也很好,明年就小升初了,有幼琳在,成绩都不在话下。” “幼琳……” 谌子萱垂着眼睛,一个名字就这么在她的唇齿间喃喃呵出。 就那一瞬,谌子慎看见,她原本又浓又密的睫毛,如今已经变得洗漱。 疏于打理的一头秀发,也已经掉了不少。 发际线上方,隐隐约约露着头皮。也隐隐约约,有了几缕银丝。 那是衰老的标识。 谌子慎清晰的意识到,三十五岁的谌子萱,比起四十一岁的自己,更像是他的姐姐—— 她在里面表现得很好,沈君仪对谌子慎说,如果顺利,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出来了。 但眼下,谌子慎打消了要她到自己公司上班的念头。 如今的谌子萱,已经不再适合于浮世浮城中,那些社交,那些人际圈子,她大概是不想也不能再接近了。 于是谌子慎问她,“以后,你想做点什么?” 她还是垂着眼睛,但是唇角已经浮起点点弧度,然后,她缓缓抬眼看着她哥,“我想开个花店。” 谌子慎蹙唇,没有打断她。 谌子萱的声音很小,很轻, “想在咱们家附近的小集市,开个花店。” “早上九点开门,晚上六点关门。” “然后,捧着一束鲜花回去插在家里的花瓶里,再和爸妈一起,吃个晚餐——哥,你觉得这样,好么?” 谌子萱微微一笑,看着谌子慎,眼角笑纹明显,但谌子慎能看出,这样带着岁月痕迹的笑意,是那么的淡然,那么多淡薄。 “好。” 这就好。这就已经很好。 如果这就是故事最终的结局,那么,子萱的人生还不算晚。 “我来看你,还想跟你说个喜事。” 谌子慎望着妹妹,唇角扬起,想要和她分享这份喜悦。 “我来猜。” 谌子萱眨了下眼,笑意比先前浓了一些,“遇到喜欢的女人了?还是,你已经遇上想要结婚的女人了?” “我结婚了。” “哇哦。” 谌子萱开心,是真的开心,眼眶红红,有泪。 她对谌子慎说,“真好。” “恺悦,是陆恺悦。” 谌子慎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谌子萱有一时的怔愣,但是良久之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哥你觉得幸福,那就是幸福。” 谌子慎点点头。 时间到了。 狱警过来了,谌子萱跟他最后说了一句“哥,对不起”之后,和狱警一起离开。 谌子慎坐在那里,看着妹妹的背影。 对不起什么呢? 谁又对不起谁呢,当初的那些荒唐,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有个恶魔,起了恶念,谁又能拿捏住他? 还好,一切都还不算晚。 311 313恺悦知道,他是很想当爸爸了 一来一回有些远,谌子慎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谌启良夫妇怕媳妇儿饿坏了,都没有等儿子回来就开饭,这会儿,恺悦和公公婆婆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儿。 外面有人鸣笛,一抬头,才看见某人开着车回来了。 隔着雕花大门,谌子慎和恺悦对视,脸上的笑容温和,又带着几分戏谑,他吹了声口哨,“谌太太,你陪你公公婆婆散步吗?” 恺悦被调戏,脸上荡起一抹红晕,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没理他撄。 大门开了,车子开进来。 谌子慎把车开进车库,从车库过来,和父母恺悦一起,在花园里晒太阳偿。 “什么时候回国?”谌启良问儿子。 谌子慎视线一直放在恺悦脸上,尽快恺悦不理他—— “再呆一个星期。” 说话间,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那丫头的脸。 恺悦知道他在看自己。 当着你爹妈的面儿,你能收敛点么? “那就好,你平时也忙,很少回来,我跟你妈一年到头难得见你几次。” 谌启良笑意盈盈看着恺悦,“不过,下次回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就好了。” “……” 恺悦一下就懂了这话的意思,看看公公,再看看婆婆,最后又看老谌——妈的,全都在算计她。 不过,当妈妈的感觉,一定很棒吧。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爸爸,也可以像妈妈,嗯,那一定是非常微妙且美好的一件事情。 就这么定了,恺悦要努力努力,尽快给老谌弄个小谌出来。 **************************** 一个星期后,恺悦和谌子慎回国。 旧金山那么美,其实恺悦想再多呆一阵子的,但老谌公务繁忙,没办法。 老谌说,赚了钱,一半养孩子,一半养她。 恺悦就问他,“那你怎么办啊?” 老谌颇有心机,一脸懊恼样的回:“你不知道养我吗?” “……” 她可真是太天真。 回到国内是那天下午,陈露露开车来机场接的。 走了那么长时间,八月下旬去的,这回来都九月中了,堆积了不少事情,正好今天有要紧的,也就没打算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一会儿在办公室等我,我尽快。” 当着前面开车的小陈,老谌也不忌讳了,拉着恺悦的手亲了一口。 小陈受不了了,这样秀恩爱真的好么,虽然是新婚。 新婚??小陈眼睛一亮,在前面清了清嗓子,“那个,谌总,您打算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啊?” 谌子慎本来在跟恺悦对视,陈露露一开腔,他立马看过去,“我说了要请你么?” “……” 好伤面子啊。 陈露露在心里咬紧牙关,不请就不请! 然后,谌子慎就笑了,“过阵子,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帮恺悦。” 哦,老板逗我呢。 陈露露抬手比了个ok,“放心吧老板,以我和恺悦的关系,别说帮忙了,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啊。” 恺悦在后面直笑,心想你就拍我马屁吧。 半小时后到了广和大厦,车停好,谌子慎握着恺悦的手走在前面,陈露露走在后面。 谌子慎是没什么好顾忌的,牵的是自己老婆的手,不怕给人看。 倒是小陈心里无限唏嘘啊,这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前面谈恋爱谈了那么久都没有要结婚的迹象,这出去一趟,回来就是谌先生和谌太太了。 一想到“谌太太”,其实小陈心里颇有感触。 那时候的谌太太还是幼琳,那时候的谌先生,脸上哪会有现在这般温和笑意。 那时候的谌先生,内心是空洞的,有妻仿若无妻,小陈跟他那么久,不管出席那种场合,他身边几乎都没有人。 那个“谌太太”,还真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不然,他又哪儿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去迟嫣那里取暖? 小陈看过了谌子慎那些年蹉跎的光阴,如今他身边有了恺悦,小陈看着眼前那一老一小一对夫妻,总会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这样的结果,就是极好的。 小陈打从内心,祝福老板和恺悦。 从电梯出来,恺悦已经从谌子慎手里缩回自己的手了。 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害羞的,那么多人来开会啊,全都看着他们,那怎么得了。 公司那些人还不知道他俩结婚了,见了人,都叫的谌总,陆小姐。 谌子慎要去开会,恺悦自己一个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走廊那么长,她能感觉得到,谌子慎那深沉的灼热的目光,在一直注视着她。 心里特别温暖,可那么多人在啊,她不好意思回头再看他一眼。 ******************************************************** 谌子慎那边开会,一头扎进会议室就没再出来过。 想想也是啊,他走了半个多月,高管都在等他,这会儿等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那会议也结束不了。 恺悦有点困了,看着书,靠在沙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梦见这个,一会儿梦见那个,都是不真实的,但也都是令她愉悦的。恺悦在梦里一直都在笑,笑意挂在脸上,久久没有散。 谌子慎是在四个多钟头以后回办公室的,彼时,城市已经华灯初上了。 小陈和其他高管都已经离开了,硕大的办公区域还亮着灯,却已经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合上,谌子慎回到办公桌,先打开电脑,收邮件发邮件,又倒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忙完。 等他忙完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烟雾袅袅。他抽完了剩下的半包烟。 恺悦是被呛醒的,醒过来看见满屋子的烟就火大。 “谌子慎,你到底要不要戒烟啊?” 恺悦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男人任她宰割的模样,望着她眨了眨眼睛,“要啊。” “那你还抽这么多?你戒个毛!”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烟灰缸自然是干干净净的,眼下又被他堆满了,可想而知他抽了多少啊。 谌子慎笑笑。 看着自己老婆,怎么看都是满意的。生气的她,抓狂的她,因为他抽烟而暴怒的她,都是那么好看。 他起身,将炸毛的女人拥在怀里,“以后就没机会了。” “什么以后……” “很快你就会怀孕。” “……” 恺悦心脏突突的跳,跳得有点儿快,但她知道,此时此刻,男人说了这话,是令她如此开心。 这段时间老谌特别勤奋,抓着时间就要跟她亲热,一天没有两次也有一次。恺悦知道,他是很想当爸爸了。 一个四十一岁的老男人,老来得子,想也知道他得多疼自己的孩子啊。 恺悦心想琢磨着,等她生了孩子,她该不会失宠吧。 正想着呢,男人拉着她的手一拽,整个人就跌坐在他的腿上。 老谌一条手臂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扣着她的小蛮腰,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有福相。” “……” 他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恺悦觉得好惊悚。 难道不是老年人才这样么,看人面像,看你是福相还是克夫相。 恺悦嘴角抽抽,双手扣紧他的颈脖,“你怎么能这么俗?” 他笑,“有吗?” “你找老婆是要找有福相的吗?” 他点头。 恺悦一时无语,手指在他劲后抠了抠。 然后就被他拽过来,身子往前倾,嘴巴被他亲到了。 一阵摩挲,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享受着二人时光。 恺悦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谌太太,在心里觉得自己相当牛气。 她竟然能搞定这么个人,想想也是奇迹啊。谌子慎在跟她接吻的时候,在床上压着她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当年说的那句“就你这样的,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的时候,不会脸红么? 哼,可恶的老男人。 恺悦在谌子慎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 电梯里,各自不理会对方。 恺悦站在左边,老谌站在右边。 老谌不时的转头,看一眼电梯墙壁上的反光面。 嗯,给她咬破了,她好能耐。 恺悦心里窃喜,咬他他也不会还口,他可舍不得呢。 那这样,她就可以随随便便就欺负他。 老谌看她一眼。 老谌一眼能看穿她—— 这人还是太天真。 车子行驶在路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了,两个人都饿了,找地方吃饭。 恺悦想吃路边摊的牛肉面,老谌也不讲究,陪她去吃。 六块钱小碗,八块钱大碗,恺悦坐下来,要了一小一大两碗面。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最喜欢这个小摊儿的牛肉面。” 恺悦一边把老谌碗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碗里,一边介绍。 老谌手里拿着一根烟,唇角带笑的看着她。 等到老谌碗里的牛肉一块都没有了,恺悦满意的把自己的碗拿回去,开始吃面。 “孙翔宇也陪你吃么?” “……” 老谌报复心很强,这会儿就发作了。 恺悦筷子上刚挑起几根面,就听他说了这话,抬眼看他,满脸玩味。 “是啊,他也陪我吃,还一起吃同一碗呢。”恺悦也不甘示弱。 老谌点点头。 老谌烟还没抽完,没顾得上吃面。 恺悦怕他碗里的面坨了,赶紧给他挑了挑。 “你提前打给家政阿姨了吗?”恺悦问他。 他没开腔,恺悦抬眼看他。 他朝着她的脸吐了口烟,呛得恺悦咳嗽起来。 然后他就高兴了。 “……”?什么德行! 幼稚! 恺悦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问你呢,提前打给阿姨让她打扫屋子了吗?” 这么久不在家,要是不打扫,估计家里都长毛了吧。 “打了。” 淡淡的回了一句,灭了烟,埋头吃面。 恺悦也是个极品,把她男人碗里的牛肉和香菜都夹走了,这还算是牛肉面? 不过老谌也惯着她,她就爱干这种事儿。 吃碗面,两个人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大盒二十四小时鲜牛奶,打算拿回去热了喝。 “喜欢喝牛奶啊?” 开车的时候,某人不咸不淡问了一句。 恺悦转头看他,怎么就觉得他这话这么暧昧呢。 到家后,老谌去收拾行李兼洗澡,恺悦在楼下热牛奶喝牛奶,喝完之后顺便给他端了一杯上去。 两个人的行李箱都在地上,东西是乱的,她的放在他的箱子里,她的箱子里也有他的东西。 大概这就是夫妻吧,乱是乱了点,但是两个人的东西交替放在一起,让恺悦看着,就能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 恺悦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衣服挂在柜子里,其他东西放在一边。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了,老谌已经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了。 “快去洗澡,洗完睡了。”?老谌走到更衣室,拿内/裤穿上。 视线扫到五斗柜上面那一条烟——还没开过的一条芙蓉王。 心里有点痒,还是忍住了。 恺悦越来越不喜欢他抽烟喝酒了,是真的想要孩子。 “那我去洗了。” 恺悦真的很想睡觉,说话都打了哈欠。 老谌过去在她肩上拍了拍,自己则去了床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充上电,又出去隔壁倒腾自己的事情了。 恺悦洗澡的时候下意识的摸自己肚子,这半个月比以往更频繁,搞不好已经怀孕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就要当妈妈了,恺悦是很开心,也很期待的。 几下洗干净,恺悦穿上老谌最喜欢的绸缎吊带睡裙,去隔壁找他。 在书房门口探个脑袋进去,见他在跟人讲电话,便没打扰。 恺悦没穿拖鞋,不是忘了,是她就不喜欢穿。 她最喜欢赤脚走过去,往老谌腿上一坐,成功勾/引他。 不过这时候老谌好像在谈业务,赚钱的事情,她不想打扰他。 老谌讲电话,恺悦进去四处走,在书柜那边拿了一本书出来翻阅,背对着老谌。 “那个项目后来终止了……不是对方的问题,责任在中间商……开什么玩笑……” 老谌点着烟灰,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站在对面那女人。 背后镂空的睡衣,半长的一头黑发下方,隐隐约约露出漂亮的背脊骨,雪白的肌肤,看了扰人心绪。 为什么说老谌喜欢,因为就跟没穿一样,很方便。 很快老谌就挂了电话,在恺悦听到后面的人讲完话之后,刚转过身来,那人就几步跨过来了。 谌子慎双手扶着恺悦的腰身,他全身上下也只穿了条平角裤,睡袍就这么挂在身上,跟没穿没两样。 两个人中间,就隔着恺悦手里那本书。 “睡觉去?” “睡你啊?” 恺悦把手里的书反手塞回书柜,然后整个人轻而易举就挂在了老谌身上,凑上去咬他的耳根,在他耳边呵气,“你睡我,还是我睡你?” 老谌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哑声,“有什么差别么?” “当然……” 恺悦狠狠吻住他的唇,占领他的口腔,吻够了,这才对他说,“我在上面,那就是睡你呗。” 老谌情不自禁大笑。 恺悦最喜欢他爽朗的笑声,突然,看他的眼睛,就不会觉得那么肉/欲了。 恺悦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抬手将他的黑发抹到后面去,仔仔细细看他的五官。 “老谌,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知道啊。” 恺悦便笑了,低头,再次亲住他的唇,一番辗转缠绵,恺悦被他抵在柜子的玻璃上,又硬又冰凉,恺悦本身就等同于没穿,被压上去,背心贴在上面,哆嗦了一下就往他怀里钻。 “今晚不想折腾你。” 老谌额头抵着她,深深的叹息,语气里都是珍惜,“坐那么久飞机也累了,又在办公室呆了好几个钟头。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做。” “好呀。” 恺悦咯咯直笑,两条小腿儿在他肘间荡了荡,又说,“老谌,我好想好想给你生宝宝呀。” “我知道。” 他点了下头,薄唇微微上扬,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恺悦一个人了。 恺悦蹭上去,蹭了蹭他长满胡须的下巴。 该刮胡子了。 恺悦伸手摸了几下,对他说,“明天早上,我帮你刮胡子好么?” “喜欢?” “嗯,喜欢。” “求之不得。” 老谌抱着恺悦回房睡觉了。 两个人累,但是没有睡意。 算是新婚夫妇,但是,这种在情侣与夫妻之间的亲密感已经存在很久了。他们彼此依偎,彼此给予,恺悦知道自己押对了人生,把自己给他,是这辈子做得最勇敢,也是最值的一件事。 “我哥和琳琳也去登记了,婚礼就在下个月。” 恺悦趴在老谌的胸膛上,抬眼瞅了瞅他。 晕黄的光线里,老谌那张被岁月洗礼过的俊脸,看在恺悦的眼睛里是那样好看,恺悦不止一次的,感觉到自己在动心。 忍不住亲了他的一口,亲在他硬硬的胸口。 老谌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到时候,你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盛大的,低调的,都依你。” “我说的是我哥呀……” “我说的是我们俩。” 老谌很认真,那语气听着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满满当当。他从未在两个人的关系上敷衍过恺悦,要么不给,要么就要把最完整的自己交给她。 “好,到时候我计划一下。” 恺悦是想和老谌两个人去旅行结婚的,然后找个小教堂,许下一生,那就够了。 恺悦躺好,躺在老谌的胳肢窝,一手环在他的身上,“我要睡了,老公晚安。” 312 314恺悦觉得他们家老谌还真是老少通吃 彦均和琳琳的婚礼在一个月之后。 彦均给了琳琳一个超级唯美奢华的婚礼,见者无不羡慕。 算起来,恺悦也参加过好多场婚礼了,亲戚的,朋友的,过不了多久,终于要轮到自己。 恺悦打算圣诞节的时候和老谌去旅行,就他们两个人,随便找个小岛,找个教堂,私定终身。 婚礼结束,老谌跟那帮男人在一处喝酒聊天,恺悦则和一帮姐妹坐在太阳伞下闲聊偿。 幼琳和思琦两个大肚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预产期都在十二月。 思琦怀个孩子不容易,许樵鞍前马后伺候着,让那些哥们儿嘲笑他是妻奴撄。 妻奴就妻奴吧,只要老婆高兴,他也就高兴。 幼琳坐了一阵,腰疼,被泽南带回家了。 太阳伞下就剩思琦静文姐妹两个,恺悦在跟思琦讨教怀孕心得。 “这种东西,还是要靠男人吧。” 思琦望着天空很认真的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能不能怀孕,大多还是取决于男人。” 静文在吃蛋糕,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就你说的有道理? 静文也很想要孩子,乔止非也很努力,估计是缘分没来吧,孩子一直没来。 但静文和乔止非平时都挺忙的,对怀孕就不是那么急切,有则开心,没有也罢了。该来的始终会来。 静文小声问恺悦,“你和谌哥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呀?” 恺悦摇摇头,不打算这样隆重的举行婚礼了。 老谌以前结过婚,第二次婚姻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高调,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们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温馨甜蜜,形式上的东西,恺悦也不追求。 “哎。” 思琦叹口气,啧啧嘴道,“谌哥老牛吃嫩草,也真有福气。” 恺悦笑起来,抬手推她一下,“别瞎说,人家又不老。” “大你十几岁呢,还不老?” “我就喜欢这样的不行呀?” 恺悦朝思琦吐了下舌头,思琦笑嘻嘻的靠过来,问她,“行,很行,非常行!” “……” 恺悦低头喝饮料,心想思琦越来越坏了。 婚礼结束,恺悦开车和老谌一起回家。 老谌喝了酒,自觉的坐在副驾驶。 也只有这个时候,恺悦才能比较傲娇的问他,“嗯?需不需要我开车啊?还要不要鄙视我开车啊?” 老谌但笑不语,望着她,眸底都是温柔。 ** 由于琳琳怀孕了,大家很给面子,也就没有闹洞房。 彦均和琳琳回到家里,陪了一下亲戚朋友,之后彦均就带琳琳回房休息了。 楼下热热闹闹,楼上安安静静,门一关,就是另一个世界。 二人世界。 琳琳身上穿着贴身的大红色旗袍,显示出柔美的身段儿,彦均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站在阳台上看楼下花园里人来人往,推杯问盏。 彦均的手停在琳琳的腰间,而后,有点不自觉了,往上摸去。 琳琳想着要阻止他,又觉得不忍心。 “你还是下去陪陪大家,不然一会儿该有意见了。” 琳琳在他怀里微微回头,脸颊有些泛红。 彦均在她脸上亲了亲,琳琳垂下眼睛。 彦均搂得她更紧,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今天我俩结婚了。” “是啊。” “今天我俩结婚了。” 他又说了一遍。 然后,琳琳便抬起眼睛看他。 彦均那一双桃花眼,实在是很勾人啊。想当初,琳琳一眼撞进他深黑的眸子里,就再也无法抽身。 有人在外面敲门,跟着就听见恺悦的声音,“哥,大姑父二姑夫让你快点下去啊。” 彦均放开琳琳的同时,恺悦已经拧开门把,探进半个脑袋进来了,“快点快点,天还没黑呢,别在这儿亲亲我我的。” 恺悦进屋,一把拽过彦均,把他推出去,“我在这儿陪琳琳,你赶紧下去。” 彦均转了下头,脸上挂着笑,可心里不大情愿。他就想留在屋里陪陪自己老婆。 待彦均走了,恺悦这才问琳琳,“累不累啊?” “是挺累的。” 琳琳脸上又是幸福,又是疲惫。 但这场婚礼被那么多人祝福,那么多人羡慕,想想也还是值了。 “来,坐下来休息一下。” 恺悦扶琳琳去沙发坐,琳琳问,“老谌呢?” “他啊,他在下面跟那些叔叔阿姨打麻将呢。” 恺悦说完瘪瘪嘴。 觉得他们家老谌还真是老少通吃,老的少的,大的小的都喜欢他。 恺悦伸手摸摸琳琳那尚未突起的肚子,笑眯眯的,“以前总是担心我哥,怕他身边一直没有人陪,可是你看,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现在不仅身边有人,还要当爸爸了呢。” “我看见她了。”琳琳笑着,淡然的说了一句。 在恺悦坦荡的目光中,她说,“她那么好,也难怪彦均喜欢她那么多年。” 琳琳是发自真心。 “有一阵子我特别好奇,不知道彦均曾经喜欢过什么样的姑娘,她会是什么样子的,会让他再往后那么多年里一直一个人。” “终于看见了,打消了疑虑。因为我知道,彦均喜欢的人,值得他喜欢。” 恺悦听了,也只是笑笑。 伸手握住了琳琳的手。 思琦跟恺悦是不同父不同母的姐妹,感情一直很好,但现在在她面前这个,是她亲亲嫂子,恺悦没有任何偏袒之心,在她心里,不管是思琦,还是琳琳,都是极好的,是配得上她哥对她们好的。 ---题外话---今晚少更一点。 313 315恺悦彻底沉默,突然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恺悦和老谌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忙了一天累晕了,恺悦到家就想睡。 老谌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再回头,已经看她裹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走过去跨坐在床上,掀开被子把她捞起来,“起来洗澡。” “好累啊,能不洗吗……” “不能。偿” 老谌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去了浴室,恺悦脚一沾地,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一起洗澡,老谌来了性质,但恺悦说她累,老谌就搂着她亲了亲,打消了念头。 回到床上,恺悦终于能闭上眼睛了。 枕着老谌有力的胳膊,恺悦就要睡着了。 手伸进老谌裤子里握了握,软软的,毛茸茸的。 手被老谌拍了,赶紧缩回来。 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对了,这周末莉莎让我陪她去书店。要开学了,要买一些工具书,让我给点意见。” 老谌没吭声。 老谌不是很喜欢他老婆和乔彦雯有太多联系,搞不好会伤害夫妻感情。 恺悦当然不知道乔彦雯跟老谌发生了什么,但她有隐隐约约感觉到,每次莉莎约她,只要有乔彦雯在,他就会找借口让她去干别的,而不是去赴莉莎的约。 “莉莎让我周末陪她买书!” 老谌没理她,她大声的又说了一遍。 “我听见了。” 老谌答了一句,又补充一句,“你可以不去。” “我都答应了,干嘛不去啊。” “行吧。” 老谌也不想和她发生争执,两个人实质上还没争执过,老谌不想因为乔彦雯而争执。 “那晚安噢。” 恺悦亲了一下她老公,然后乖乖躺回他的怀里。 到了周末,恺悦开车去c大接莉莎。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莉莎来了。 莉莎手里拿着一盒糖果,上车的时候拿给恺悦。 “我不是很爱吃糖。” 恺悦拿着糖盒子,不好意思的瘪瘪嘴,莉莎却说,“昨天我和我外公一外婆起逛商场的时候特意给你买的。不会太甜,酸酸的,可能你会喜欢。” “嗯,我会比较喜欢你。” “啊哈哈,我也喜欢你啊。” 驱车去书店,一路上,莉莎和恺悦聊了很多,聊她爸爸,聊她妈。 然后莉莎告诉恺悦,“我妈还很爱谌叔叔。” 在莉莎说了这话之后,恺悦好一阵没有开口。 莉莎以为她生气了,叹气道,“其实我都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恺悦姐姐,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来着,不想和你有秘密。” 恺悦点点头,望着莉莎一笑。 莉莎是个坦荡的孩子,恺悦很信任她。 “最近我妈妈状态很不好。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还会看到她一个人在客厅抽烟。” 莉莎撇唇,摇了摇头,“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车子经过一家冰淇淋店,恺悦往那边指了指,笑着问莉莎,“想不想吃?” 莉莎看了一眼,问恺悦,“有抹茶味的么?” “当然。我不爱吃甜食,抹茶味的除外。” 恺悦已经把车调了头。 莉莎耸耸肩,“你看,我们俩还真有缘分。我也是抹茶控。” ---------------------- 冰淇淋店,恺悦和莉莎坐在玻璃窗前的卡座上。 一人一份抹茶冰淇淋。 “你妈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恺悦把冰淇淋上的那块儿曲奇塞进嘴里,嚼了嚼,太甜了,一口咽下。 莉莎唉声叹气,想起她那个妈,一直摇头。 “我很公正很公平,实事求是的说,我并不希望我妈咪和老谌在一起。”莉莎说。 恺悦啧啧嘴,“哎哎哎,注意一下,他现在是我老公,我俩在拉斯维加斯已经结婚了。” “sorry。” 莉莎接着又道,“还在英国的时候,我妈咪就告诉我,说她会给我找一个很好的叔叔,会对我很好很好。” “但后来,谌叔叔说他有女朋友。我就劝我妈咪,我说谌叔叔有女朋友你就不要去插足了。” “我妈咪这个人就是比较执着,就好像她决心要和我爸离婚一样,她也是很有决心要和谌叔叔重修旧好。” “所以,当她意识到她没有机会了,就变成现在这个状态,工作没法做,日子也过得不好。我很担心她。” 恺悦嘴里咬着小勺子,皱着眉,莉莎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没吭声。 最后,莉莎告诉她,“谌叔叔是个非常好的人,我想,他肯定没有把我妈咪跟他表白的事情告诉你。” 恺悦抬起头。 莉莎是个稳重的小女孩,在和恺悦说这些的时候,就是很正常的面对一件事情,只不过事情的当事人是她妈妈,让她比较焦虑,而不是觉得丢人。 “就在从英国回来的前一晚,我妈去跟谌叔叔表白了。后来我妈咪苦着来找我,告诉我,说谌叔叔拒绝了她。” “其实我挺开心的。这样,也就说明谌叔叔是一个对感情认真且不敷衍的人啊。如果谌叔叔接受了她,那是立刻和你分手,还是脚踏两条船,一边和我妈咪约会一边和你谈恋爱?” “回国后我劝了我妈咪好久,有段时间她都挺看得开的,可后来,你们俩结婚了,不知道她怎么就接受不了了。” “昨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她又一个人在那喝酒,我真的有点担心她有一天会不会变成神经病。” 莉莎说着又摇了摇头,又是担忧,又是无奈。 恺悦是彻底沉默了。 突然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要是莉莎她妈真的因为她和谌子慎而出了什么问题,她会于心不安。 而事实上,关她毛事啊! 316 “老公,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恺悦问 316 “老公,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恺悦问 吃完冰淇淋,恺悦和莉莎返回车上。 莉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了那些话导致恺悦不高兴,但要是不说,一直压抑在心里又特别难受。 她可是把恺悦当成好姐妹来的。 “对不起,我也不想扫你的性。” 莉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把气氛弄成这样也是挺糟糕的。 恺悦却坦然的笑笑,对她说,“你能跟我说这些是好事,莉莎你知道,就算你妈咪和老谌很多年前在一起过,但现在,老谌和我也都是拿她当朋友的。” “可我妈咪可能在心里对你有抵触情绪呢。” “这多正常啊,我可是她的情敌呢。” 恺悦说这些话的时候,透露着轻松,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要不这样,我看我哪天有时间了,再约你,到时候你把你妈咪约出来,我和她好好儿聊聊。” “啊?不好吧?” 莉莎睁大眼睛,“恺悦姐姐,我怕我妈咪说话难听会伤害到你。” 恺悦扁扁嘴,手伸过去抚了抚孩子脑袋,“恺悦姐姐百毒不侵,恺悦姐姐受过最大的伤害,就是或多或少因为我的关系,我爸爸过世了。” “什么?” “嗯,这些事情以后慢慢和你讲。” 车子开到书店楼下,停好车,莉莎拿着恺悦的包包先下去,站在台阶上等她。 莉莎很喜欢恺悦这个宝格丽珐琅扣的绿色小包,之前就想买,但是妈咪不让买,说小孩子家家的用这么贵的东西,会影响她的价值观巴拉巴拉。 恺悦揽着莉莎的肩膀上了扶梯,听莉莎说喜欢她的包,就对她说,“那下学期你要是成绩好的话,恺悦姐姐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莉莎撅着嘴摇摇头,“不要,我妈咪又要说我爱慕虚荣了。” “你妈咪是对的。莉莎,不管你妈咪在某些事情上面错得有多离谱,但是在对你的教育上,是非常好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有涵养有家教的小孩,这都是你妈咪的功劳。所以莉莎,你不要对你妈咪有任何的抵触,现在对她而言,最终要的就只有你了,懂吗?” 恺悦能想起自己的母亲,在失去丈夫之后,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有还剩下些什么呢?硕大的家产摆在面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多大意义呢?所以恺悦都和彦均商量好了,他结婚后不能从家里搬出去,要一直在家里陪着妈妈,彦均同意了,彦均觉得自己是长子,是一家之主,得担起整个家的责任。 “我妈咪对我是挺严厉的。”莉莎说。 “但是你要是成绩好,我还是会奖励你。” “放心好了,我是学霸嘛,没理由从英国回来就学不过国内的学生啊。” “努力就好。” 从扶梯下来,莉莎挽着恺悦的胳膊。 恺悦还有但是。 “但是你妈咪总想着要和我抢老公这个事情,有着严重扭曲的价值观。” “……” “我得和她谈谈。” “哈哈,为什么你说严肃的事情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么搞笑。” 恺悦挑了下莉莎的下巴,眯着眼睛,“我是搞笑小公举啊。” 陪莉莎选完书,在外面逛了会儿街,然后送莉莎到c大门口,恺悦再调头回家。 这个时候老谌和公司高管正在家里加班,整个客厅都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气氛当中,恺悦回到家里,就往那头看了一眼,自觉的隐身,直接往楼上去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老谌那边一点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难道他不打算陪我吃饭么? 恺悦在楼上待到六点多,走到楼梯口一看,果然,那一档子人还在那儿讨论项目。 陈露露手里拿着笔记本一直在低头记录,还要给老谌端茶递水,忙得不可开交。 恺悦心想今晚肯定是她自己吃饭了。 拿了钥匙准备出门,走到客厅喊了一声“谌总”,众人都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我先出去吃饭,你们继续忙哦。” 恺悦是对老谌说的,也是对在座诸位说的,和颜悦色,面带微笑。 陈露露推了推眼镜,“恺悦,你跟我们一起吃吧,刚打电话叫了外卖。” “不用了,我去朋友家。” 恺悦又笑笑,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老谌手里拿着烟,一直盯着手上的材料,就最先的时候和恺悦有过交流,之后就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来了。 恺悦看着自己老公连周末都这么忙,忍不住心疼他。 可每次这说的时候,他都会反问她,“你觉得我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回事?” 然后晚上他就会用另一种方法证明他不仅身体好,而且体力更好。 恺悦从家里出来,挂着耳机,边走边听音乐。 小区里新开了一家咖啡吧,网上打分很高,推荐最多的就是他家的松饼。老谌今晚不和她一起吃饭,她打算去那儿打发一顿。 又在楼下碰到出门买烟的良哥。 “你男人呢?” 良哥和恺悦并排走。 恺悦瘪嘴,一脸无奈,“家里一堆人,开会开了一天了。” “狗ri成天除了赚钱就没别的事了吗?” “是啊。” 二人走到喷泉池,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咖啡吧往左,便利店往右。 良哥和恺悦多聊了几句。 “你俩都结婚了,迟早得要孩子。晚要不如早要,他年纪也不小了。” “嗯嗯。”?恺悦点点头。 良哥又道,“趁现在还不算太老,生完一个再生一个。再往后几年,上了年纪,对那方面有影响。” 恺悦没忍住笑出来。 良哥瞪她,“哥这儿跟你说实话,你笑什么笑!” “我听着呢。” “反正你俩得早生——我先走了,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吃饭。” 良哥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如上咱们家吃去?” “不用了,我正好在外面走走。” “那哥可就没管你了。” 良哥走了,恺悦也转身去咖啡吧。 路上想着良哥的话,觉得挺有道理。 但是人家老谌现在已经很努力了,顺其自然就好。 在咖啡吧坐了一个多小时,喝了一杯木槿花茶,叫了一份松饼吃掉一半,吃了个半饱,这才走路回去。 这个时候已经八点了,天早就黑了。 恺悦从电梯出来,往自己家门口走,没走两步,闻到了一股子油腻的饭菜味道,突然就觉得有点犯恶心。 这阵子她和老谌都很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往那方面想。 但这次恺悦是真的挺想吐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按了密码,恺悦迅速跑回家里,也没顾得上客厅还有人,直接就小跑着上楼了。 谌子慎在一大堆资料中抬头看着拿到小小背影,微皱眉,心想这孩子怎么不大招? 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就等谌总说散会。 一大帮人在这儿从一大早待到现在,也挺累的了,有的甚至在伸懒腰打哈欠。 谌子慎嘴里叼着烟站起来,看了下时间,快八点半了。 “今天就先这样,剩下的我们周一到公司再说——小陈你先留一下。” “好。” 一众高管先离开,小陈还在收拾桌上的文件,一摞一摞的,多得不得了。 对那些人都走了,老谌这才灭了烟,对小陈说,“我到楼上看看她去。” “嗯,快去吧,恺悦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所以让你留一下。” ****************** 恺悦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之前吃的全都吐出来了,可胃里还是难受。 之前有跟思琦和幼琳调教过怀孕之后的症状,除了会孕吐,还有不少其他反应,所以恺悦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了。 要真的有了才好呢,也不枉她这么难受一遭。 老谌进屋了,在卧室里喊她,恺悦答应了一声,紧跟着老谌就已经到了洗手间了。 “怎么回事?” 老谌走到恺悦身前,缓缓地蹲下来,大手轻轻搭在恺悦的背上。 恺悦吐得满脸通红,额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样子颇为狼狈,“吃东西的时候都好好的,可刚刚就想吐,难受死了,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两人看着彼此,有些事情在彼此的眼中,是相当有默契的。 老谌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让小陈留下来了。” “没有必要。” “那我让小陈走,然后我出去买验孕棒?” “行的。” 老谌把恺悦扶起来,带着她到了盥洗台前,放了杯水给她漱口,再过去把马桶里的呕吐物冲干净。 又来到恺悦跟前,“实在不舒服就在床上躺会儿,我很快就买了回来了。” “嗯。” 老谌搂着恺悦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楼下,陈露露收拾完资料等在客厅。 谌子慎很快就下来了,人还在楼梯上就喊小陈,“恺悦也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 “是不是怀孕啦?”小陈比老谌还兴奋。 老谌拿外套穿,瞪她一眼,“我哪知道!” “哦……” 小陈和老谌一起出门。 进了电梯,小陈又多嘴一句,“那个,老板啊,钱是赚不完的,您还是多花点时间陪恺悦。” “我要你说?” “……” 小陈偷偷的扫了一眼老谌。这老男人,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不淡定嘛,装什么! 两个人一起出了小区,到了小区门口,就不同路了,小陈跟老谌说了明天见。 看着老谌往路边的药店走,就知道他要去买什么。 哎,老男人也是不容易,四十一岁了才结婚,才有老婆,小陈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恺悦的肚子争气一点…… ******************************************** 药店里,老谌第n次面对同一个店员,面上略尴尬。 这他妈也是奇了怪了,同一间店那么多人,就偏偏每次都遇上她—— 老谌请了两下嗓子,双手放在玻璃柜台上,“我要买验孕试纸。” 那个店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每次见了他都脸红,今天也不例外。 动作麻利的给他拿了两盒过来,因为他之前也是要的两盒,说是一早一晚各一次。 结了账,拎着袋子就走,没有和那小店员有任何交流。 小店员托腮望着那宽厚高大的背影,暗暗犯花痴,“哎,要是我也能给这样的大叔生孩子就好了啊啊。” 谌子慎边走边抽烟,在外面抽完了再回去。 如果恺悦真怀孕了,以后就真的要戒烟了。这对一个有着二十好几年烟龄的人来说,是怎样一种痛苦。 回到家里,谌子慎三步并两步的上楼,去楼上看恺悦。 等他到了卧室,一看,才知道恺悦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就睡着了吧,他也不打算叫她。 周末都没抽时间陪她,是他的错,谌子慎自责中。 坐在床沿,伸手去摸恺悦的脸蛋儿,肉嘟嘟的,婴儿肥,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 天知道她多有趣,跟她在一起,每一天都特别充实,觉得来到世界上这一遭,没白来。 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恺悦没睡得太沉,谌子慎一亲她,就把她亲醒了。 恺悦缓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买回来了么?” 谌子慎指了指床头柜,恺悦看见了,立马就伸手去拿。 “别急。” 谌子慎握住她的双手,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个人额头地在一起,谌子慎一眨眼,睫毛扫在恺悦脸上,特痒。 恺悦咯咯的笑。 “哎呦,你先让我去试一下嘛。”恺悦蹭他,示意他快点让开,别磨蹭。 他却紧紧扣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动一下。 “恺悦,是你很急着怀孕,还是真的担心我老了?” “……” 老男人问这么一句,恺悦能听出来,那语气里……是带着淡淡的自卑??她没听错吧。 恺悦愣了愣神,双手捧起他的脸,“有没有搞错,是不是顾简那一档子人天天在你跟前说你老你就真觉得自己老了啊?” 某人微微笑,眼里全是温柔。 恺悦抵着他的额头,认真说,“才不是,你一点都不老,对我来说,刚刚好。” 恺悦亲谌子慎的嘴巴,淡淡的烟草味,那就是他的味道,是恺悦习惯了的味道。 “是我自己想要孩子,我都二十六岁了,现在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就二十七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嘛,男人五十六十岁都能生,但是女人越往后就越恢复得慢。” 恺悦说的是实话,也是为了打消老谌自我否定的念头。 “而且我也知道,我们家老谌早就想当爸爸了,难道不是么?” 双手进口在他的脖子后面,恺悦嘿嘿直笑,“放心吧,就凭你这么辛勤的耕耘,种子不可能不发芽的——走,快去验一下。” 恺悦从谌子慎身上跳下来,拿了试纸就往浴室去了。 谌子慎则在外面揣兜来回踱步,之前那种等待的心情又重新来过。 分分钟都是煎熬。 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儿育女,那实在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几分钟后,恺悦在里面尖叫。 “啊啊啊啊啊——” 谌子慎一惊,赶紧过去瞧,“怎么了?你叫什么?!” “我好像真的有了!” 恺悦脸上又像在哭又像在笑,滑稽得很。 老谌看似稳重,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些凌乱,跟过去拿起恺悦手上的试纸一看,果然啊,第二根红线好明显。 “我们明早再查一次。” “这准吗?”老谌胡乱的问。 恺悦站起来提裤子,笑眯眯的,“八/九不离十呗。” 看她笑得那么得意,老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别高兴太早,还得去医院认真检查一遍。” “遵命,领导。” 老谌淡淡一声冷哼,反问,“你领导我还是我领导你?” 恺悦想了一下,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大多时候,还是我领导你的。” 老谌拍拍她的臀部,“站好,动作幅度别这么大。” “哦。” 恺悦吐吐舌头,老实站好了。 老谌又瞧了瞧手里那东西,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问恺悦,“之前吃的都吐了?” “你们叫的外卖味道特别油腻,我走到门口没开门就闻到了,所以想吐。” “那几个人说要吃中餐嘛。” “我这个样子估计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 恺悦两只小手拉着老谌两只大手,晃了晃,又道,“明天早上你陪我去医院?” “不然谁去?” 老谌牵着恺悦从洗手间出去,边走边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点儿。” “暂时还不想吃。” “肚子里都空了啊。”?“那也没胃口。” 恺悦自身后一下抱住老谌,嘴唇印在他背上,呵呵的笑,“老谌,你在我肚子里留的种子终于要发芽了呢。” “……” “开花结果,最后长出来一个小谌。” 谌子慎听了,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孩子。 自己还是个孩子,净说孩子气的话,这就要当妈了。 谌子慎几乎能想象到,给孩子换尿不湿的时候,兑奶粉的时候,恺悦焦头烂额手忙脚乱的样子。 谌子慎以前帮着照顾过小远,之所以和小远感情那么好,是因为小远也算是他一手一脚带大的孩子。 所以,谌子慎对于带小孩,还是多少有些经验的。 但带婴儿时期的小远,那都是十一二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做好。 “老公。”?恺悦低头,又亲了亲老谌宽阔结实的背脊。 “嗯?” “老公,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恺悦问。 谌子慎双手覆在腹部恺悦的双手上,望着对面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想了好一阵,对恺悦说,“儿子吧。” “为什么?” “见过女人生孩子,很痛的,所以就不想自己生的是女儿了。” “这样啊。” “所以恺悦,你也会很痛。” 老谌转身,将恺悦搂在怀里,恺悦坚定地对他说,“嫁给了值得的人,痛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生吧哈哈哈。” “……” 317 恺悦回头,望着他憨憨一笑 317 恺悦回头,望着他憨憨一笑 第二天一早,谌子慎带恺悦去医院做检查。 一路上恺悦无比兴奋,难得的在朋友圈秀个幸福。 镜头对着开车的老谌,拍了照,然后配上几个字:老年人带我出去嗨。 恺悦没有说她怀孕了,以后再说吧,这会儿可不想跟别人分享她和老谌的喜悦。 照片中的男人,侧脸英俊,手掌着方向盘,由着恺悦拍他。 平时恺悦没有晒过他,今天是因为高兴了,这才想要上照片。 老谌左手带着和恺悦同款戒指,一看就是情侣的,所以恺悦把照片发出去,朋友圈都炸了。 很多不知道恺悦名花有主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都在下面留言,问这是你男朋友吗,这是你老公吗……恺悦一概不理。 “有这么高兴吗?” 开车的人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眼底都是微笑。 恺悦大大方方回答,“高兴。” 还不忘伸手摸摸肚子,“一会儿去检查了拿到检查报告再去我妈那边,我妈肯定比咱们俩还要高兴。” 谌子慎笑了两声,摸恺悦脑袋,“高兴就好。” “老公。”恺悦叫他。 “嗯?” 恺悦把手伸过去搭在他腿上,看着他,“我们俩有宝宝了。” 谌子慎目视前方,唇边有笑意,“是啊。” 恺悦又说,“我们俩有宝宝了呢。” 小手被大手按住,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耳边,“是啊,有宝宝了。” 天知道他初为人父这喜悦和兴奋,当知道恺悦怀孕的时候,他其实都笑不出来,眼眶涩涩的,很酸,他其实想哭。 但他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在一个小女生面前哭一定很丢人,所以他忍住了。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恺悦说,“我怀孕的时候你不会叫我不干了吧。” 她说的是工作。 谌子慎严肃的看她一眼,“我没那么专制。” 女人又不是生孩子工具,给你生,是你的福气,但女人也还得有自己的圈子。 花落,谌子慎又补充一句,“不过啊,我提个建议,只是建议,怀孕的时候可以先休息。好好养身体。公司是自己家里的,什么时候回去都没问题。” 恺悦噘着嘴巴,“考虑看看咯。” 男人望着她笑,目光宠溺。 恺悦觉得自从昨晚知道她怀孕之后,老谌看她的眼神更柔软了。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两个,老婆和孩子。 其实老谌也可以是个暖男的,就凭他现在对老婆这任打任骂的态度。 就是年纪大了点哈哈。 恺悦自己偷笑,给老谌看见了,老谌也没问她,习惯性的摸她脑袋。 绿灯了,车子开出去。 老谌现在肩上担子更重了呢,又是老婆又是孩子。 老谌喜欢儿子,觉得儿子跟爸爸共同话题会更多。 老谌说女儿会经历女人的痛,恺悦也这么觉得。 那就生男孩吧,老天能听到她许愿的话。 然而想想,女孩儿也不错啊,恺悦小时候就是人见人爱的漂亮小公主,多好啊。 一路上两人其实都没说太多话,心里都在想着小宝贝。真好,老天待他不薄,能遇上共度余生的女人,能遇上珍惜他的女人,能遇上愿意和他生小孩的女人。 谌子慎觉得,遇上恺悦,大概是花光了了他此生的运气。 恺悦也同样认为,能和老谌在一起,她真的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 到了医院,谌子慎找地儿让恺悦坐着休息。挂号缴费他一个人忙活。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从医院出来,包里揣着检查单子,谌子慎要开车去岳母家。 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着,在谌子慎心里,有恺悦有孩子,他的家庭,已经非常圆满。 “你干嘛给医生包红包?” 去陆家的路上,恺悦突然问。 谌子慎头也没回,笑说,“高兴。” “你哪儿来的红包啊?” “家里的。” “家里哪儿来的啊。” “哦,之前过年给小远的,那孩子把钱拿走,红包塞客厅抽屉了。” “……” 恺悦眨眨眼。 老谌这是有备而来啊,随身揣着红包,也真是…… “那你包了多少钱啊?” “120。” “……” “月月发嘛。” “真抠门。” “给多了就成行贿了,别害了人家医生。” “……” 他一向这么有道理。恺悦一向是说不过他。 恺悦偏头看他。 乍一看,觉得她家老同志年轻了不少,看样子,喜事对一个人的外貌真是影响不小啊。 车子很快进了陆家的别墅区,行驶在柏油路上,道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数目,十分宁静,环境优雅,一路延伸到陆家花园。 谌子慎把车开去车库了,恺悦在花园里等他。 今天是周日,彦均也在家,恺悦在外面就听见客厅里琳琳咯咯的笑声,不知道彦均是说了什么讨好的话,还是好笑的话,但是能肯定一点,女人真的是要哄的。 恺悦伸手掰了一根树枝下来,树枝上几多小花。拿在鼻子前闻的时候,谌子慎从车库那头过来了。 恺悦听见脚步声,回头,望着他憨憨一笑。 那个画面,那个场景,年轻而美好的女孩与周遭景物融为一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谌子慎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318 笑容放大,他无奈而宠溺的开口,你干嘛? 318 笑容放大,他无奈而宠溺的开口,你干嘛? 在原地站了好一阵,这才走向恺悦。 老谌大掌扣住她的腰身,搂着她往屋里走。 走得越近,就越能听清楚里面彦均和琳琳的笑声。 人已经走到门口,恺悦望着老谌笑一笑,推开大门。 “哥,嫂子。” 恺悦先叫人,然后走进玄关,换鞋。 彦均在客厅那头坐着,听见声音就站起来,“怎么回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儿,好让妈多准备点菜。” 温明珠也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汤勺,在做午餐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临时在做两道小菜就行了。” 温明珠看着女儿女婿回来,自然是很开心的。家里就是要热热闹闹才好。 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屋,很显然恺悦的脸红红的,先看看彦均,再看看琳琳,最后看向温明珠。 还是谌子慎先说的话。 “妈,您过来坐会儿。”谌子慎笑着说。 一看就是有事要说,温明珠愣了愣,然后点点头,“等我一下。” 就转身进厨房放勺子了。 几分钟后,一大家子围坐在客厅,都在等着恺悦和谌子慎宣布什么。 “那个,妈,我怀孕了。” “啊?” 温明珠惊了一下,跟着就嘿嘿嘿的笑起来了,“怀孕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哎呦,这下子我不仅有了孙子,还有外孙。” 温明珠捂着嘴直笑,都合不拢嘴了,伸手拍拍谌子慎的肩膀,“嗯,子慎,干得漂亮。” 谌子慎就那么坐着,脸上微微挂着笑。恺悦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今天早上才去查出来的?”温明珠问。 “刚才从医院出来。昨晚拿试纸测了一下,今天再去检查的。” 谌子慎看了看恺悦,又对岳母大人说,“所以接下来看恺悦是要继续工作,还是留在家里养胎。” “都说了我可以正常工作。”恺悦翻了翻白眼。 “我没和你说话。” “……” 谌子慎对彦均说,“如果公司不是那么差人手的话,恺悦暂时就先不去公司了。怀孕初期比较重要。” 彦均点头,“没问题,她的工作我可以叫人先顶上。” “哎,什么叫出尔反尔?这叫叫出尔反尔。之前还说自己没那么专制,这才多久啊,就不让我工作了。” 恺悦发牢搔的表情很滑稽,让谌子慎忍俊不禁,“先稳一阵子吧,过段时间胎儿稳定了再回去工作也不晚。你哥又不会少你工资。” 这次恺悦没再说其他。 琳琳坐过来挽着恺悦,“你就听老谌的,现在家里待着。我觉得最好是等宝宝出生之后再回公司,别累着自己。” 恺悦转脸看她,没好气的,“你主要是想我在家住,好陪你是吧?” 琳琳呵呵的笑,点头,“对啊对啊,平时我在家都无聊死了,你看你怀孕了,正好回家住,妈妈也好照顾你。” 说到这个事情,温明珠最有发言权,“嗯,恺悦和子慎搬回来住吧。” 说完又想了一下,咳咳道,“其实呢,是该君仪回国来照顾自己儿媳妇儿的,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全程代劳也不会有怨言。” 恺悦笑了,谌子慎也笑了。 谌子慎说,“先暂时麻烦妈照看一下恺悦,回头我跟我妈商量一下,看她和我爸能不能回来。” “就这么定了,你俩就这两天就回来住。” 温明珠看着时间,在炖汤呢,说着话就已经站起来了,要往厨房去,“这喜事一桩接一桩,我简直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哈哈,哈哈哈!” 看妈妈高兴,恺悦也高兴。 趁恺悦看着婆婆背影发愣的当儿,琳琳伸手去摸恺悦的肚子,“我告诉你哦,接下来你可能会孕吐,可能会偶尔肚子疼,反正得自己注意着点儿。” 恺悦连连点头,“我会小心的。我们老谌好不容易老来得子。” “不容易……” 彦均意味深长的看着谌子慎,谌子慎瞧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那你今天就在这儿,吃过饭睡个午觉,下午我回去给你拿行李。”老谌摸着恺悦的脑袋,言语温和。 “好。” 恺悦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想先上楼睡会儿。” “还有多久吃饭?”老谌问琳琳。 琳琳看了看墙上挂钟,这才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吧,妈做饭做得比较慢。” “那我先去睡,吃饭叫我。” 恺悦昨晚兴奋过头,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今早又起得早,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老谌和恺悦一起回房。 看着他俩上楼,琳琳跑到彦均身边,八卦的问,“为什么老谌的爸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见我婆婆啊?恺悦和老谌都结婚了,大家是不是该一起吃个饭?” 然后额头就被彦均弹了。 琳琳瞪着眼,摸着被他弹得疼了的地方,“讨厌。” “怀个孕也会变得三八么?” “问问不可以哦。” “谌子慎他爸以前可是个厉害人物,这里面要说的内容就多了,看哥心情吧,哪天哥高兴了再和你慢慢说。” “……” 二楼房间。 恺悦一进屋就狠狠把老谌推到墙上,坚固如铜墙铁壁的老谌,此时此刻在恺悦眼中,真是比软妹子还要软呢。 老谌仰着头靠在墙上,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不仅眼神柔软,一颗心也软得不行了。 笑容在他脸上放大了,他无奈而宠溺的开口,“你干嘛?” “欺负你。” 恺悦垫着脚,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 然后双臂一张,紧紧的抱住了他。 319 也不枉你时常去寺庙祈福啊,我终于有崽了 319 也不枉你时常去寺庙祈福啊,我终于有崽了 下午恺悦睡午觉,谌子慎回去给她拿行李。 暂时就住在岳母大人家,谌子慎是打算让谌启良夫妇回来照顾恺悦的,但恺悦还是喜欢住在自己家,和自己母亲一起生活。 谌子慎尊重恺悦的想法,毕竟女孩子怀孕的时候更喜欢自己妈妈照顾,和公公婆婆生活方式不一样,生活习惯也不一样,谌子慎了解自己母亲,外表亲和,实际上是个比较强势的人,他怕恺悦会和沈君仪起冲突。 这样也好,反正他父母也已经习惯国外的生活了,让他们回来长住也未必开心。 毕竟当年谌启良落马之后,就真的没几个交心朋友了,想想也是挺心寒的,不然怎么就去国外那么多年都不回家呢。 谌子慎回去给恺悦拿行李,顺便先回趟公司办点事。 恺悦在家里睡觉睡到下午三点半,老谌还没回来,闲得无聊,就去楼下和嫂子一起逛花园。 两个姑娘无所不聊,很谈得来。 “最近我也有点心事,又不知道怎么和老谌说。”恺悦叹气道。 琳琳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笑嘻嘻的,“怎么了?” 恺悦瘪嘴,摇摇头,“我们家老谌的初恋女友啊,为了他,整个人变得很消沉——她女儿跟我挺好的,说起她最近的状况,都很担心啊。” 琳琳皱眉,“这关你什么事啊。” “她正好是我大学教授的女儿啊,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她这样。” 恺悦想了想,心里又是一阵无奈。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这倒搞得像是自己的错了。 琳琳拿手捅她一下,“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就替古人担忧啊,你现在就管好你自己吧,刚怀孕,别想那么多啊,越想越烦躁,这不是折腾自己么?” 恺悦撅着嘴,低着头缓缓地走着。 琳琳又捅她一下。 这下恺悦忍不住笑着躲开,“你别老捅我啊,烦人不烦人。” 琳琳哈哈大笑。 “我都和老谌商量好了。”恺悦说。 “商量咩哇?” “怀孕的时候我就住在家里,不要他爸妈回国了。” 恺悦说,“他妈虽然喜欢我,但我觉得不是那么好相处,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琳琳说,“我听彦均说过他家里情况,他爸妈都是军人出身,估计比较不好搞啊。” “嗯,平时倒是蛮好的,就怕一起生活悬。” 恺悦边走边活动脖子,四肢运动,一边对琳琳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婆婆哦,那么好商量!” 琳琳摊手,“有时候我婆婆也不是那么好商量的。” 恺悦停下脚步。 琳琳说,“比如,她不是很喜欢我和同学出去玩,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单独出去——前天我和同学看电影,看得卡通,她也去了。” “哈哈哈。” 恺悦怎么觉得她妈这么可爱呢。 恺悦说,“那以后,你跟你同学看电影,我跟我同学看电影,我妈到底跟哪一个啊?” “哈哈哈。” 两人一起笑开。 ************** 隔日,恺悦去公司收拾东西。 谌子慎不放心她自己开车,送她到了公司,让她回去的时候打出租车。 谌子慎就快当爸爸了,他特别珍惜现在的日子,想多空出些时间陪恺悦,连应酬都少了。 “你不要磨磨唧唧,越来越像老年人了,像我奶奶!” 每次恺悦出门他就各种千叮咛万嘱咐,恺悦都受不了他了。 而他就趴在方向盘上,特别无辜的看着她,“老公这是关心你,关心我们的儿子,恺悦你要有耐心。” “……” 特么又来了。 恺悦瘪瘪嘴,不理他了,开车门下去。 临走时还是没忘了说一句,“你小心开车哦。” 老谌又喜笑颜开了,车窗里朝她挥挥手,这才掉转车头。 恺悦往陆氏大厦走,顺便看了下时间。 今天下午约了莉莎,让莉莎把她妈叫来,恺悦觉得她有必要跟乔彦雯好好聊一次。她得让乔彦雯知道,自己得到这个男人,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恺悦也不过是,为求一个心安。 如果乔彦雯真的因为她和谌子慎而一直这么消沉下去,烟酒过度,身体是会垮的。 莉莎今年才十六岁,父亲已经离得她很远了,恺悦不想她母亲也离她很远。 这种距离,是心灵上的。 恺悦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是几盆盆栽,一些玩偶。玩偶拿箱子装起来,让她哥稍后给她拿回家。盆栽就交给了李树兰打理。 恺悦张开双臂拥抱李树兰,“李姐,不容易啊,也不枉你时常去寺庙为我祈福啊,我终于有崽了。” 李树兰嘴角抽抽,“恺悦你不厚道啊,结婚喜酒还没请,这特么孩子的百日宴又提上日程了!” 恺悦耸肩:我愿意,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中午在私房菜馆和同事一起吃的饭。 又碰到孙翔宇,不过这次孙翔宇是跟客户一起来的。 孙翔宇先看到恺悦,看恺悦和她同事在那头谈笑风生,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直接走到收银处,问收银员,“那一桌,我先把单买了。” 收银员算好了账,“先生,一共427。” 孙翔宇结了账,收银员把发票拿给他。 “不用,一会儿你拿给那个穿白t恤牛仔裙的姑娘。” 恺悦公司要报账吧,孙翔宇想。 310 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哪儿能不为之所动容? 310 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哪儿能不为之所动容? 几个人吃饭吃到一点多,全都兴致勃勃争着去付钱。 结果收银员说一位男士已经结过账了,还说要把发票拿给穿白t恤牛仔裙的姑娘,那姑娘不就是恺悦吗? 恺悦一脸震惊,这到底是谁啊。 不可能是老谌吧,老谌今天一整天行程都排得很满,完全没有这个闲工夫要过来搭理她。 想了一阵想不到是谁,和大家一起走出私房菜馆。 这家私房菜是远近闻名的,价格也比较公道,所以不管是小白领还是很多大佬都爱来这里吃饭——门口停着一排车,有好车也有很普通的车,但恺悦一眼就瞅见孙翔宇那辆路虎。 哎,一定是那人干的。 “大家先回公司好了,我应该知道是谁请咱们吃饭了。” 恺悦笑眯眯的。 等所有同事离开,恺悦才无语的拿出手机,打给孙翔宇。 某人那头正在谈事情,谈很重要的事情,手机响了他本来可以不接,但对方是恺悦,他就接了。 “恺悦。” 孙翔宇那边很安静,他应该是从包厢里走出来了。 “是你给咱们结账的么?”恺悦问。 孙翔宇笑,“是啊,看你们那么多人在一起聊得很起劲,就没好意思过来打扰。” 恺悦也笑,“你也真是,干嘛那么客气嘛。” 孙翔宇说,“平时想请你吃饭你没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你在干什么?”恺悦问。 “在和昭和地产的董先生谈生意。” “……” 恺悦沉默了一下,问他,“谈得顺利吗?” “还行吧。” “董叔叔跟我爸是钓鱼俱乐部的钓友。” 孙翔宇笑了一笑,“我没打算让你帮我。” “不帮就算了。” 恺悦瘪瘪嘴,心说真是死要面子,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恺悦挂了电话。 恺悦双手揣在就在裤兜里,无聊得很,低着头在菜馆儿门口来回缓缓踱步。 这人就是有强迫症,总觉得要帮一个人那人不让她帮她心里特别不爽。 她也觉得自己有病,但就是,想帮他。 之前老谌和陆彦均坑得孙翔宇蛮惨的,当时恺悦没帮上忙,现在有机会帮他了,能帮一次算一次。 恺悦唇角微微扬起,又打给她董叔叔。 “恺悦啊。”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董叔叔就接起来了。很久没见老友这个乖巧的女儿,董叔叔也很想她了。 “董叔叔,请我吃饭吧。” “你董叔叔在外面谈事情,你要是不嫌弃,你就过来,就在你们公司附近那家私房菜馆。” “还真是巧了,我就在楼下呢。” 恺悦重新进去,直接就往楼上走。 此时此刻,她能想到楼上孙翔宇听见老董和她讲电话之后满头黑线的表情。 几分钟后,恺悦坐在了孙翔宇的饭局上。 半个小时后,恺悦帮孙翔宇谈成了他新公司的一笔大生意。 一个小时后,饭局结束,孙翔宇送恺悦离开。 路上,恺悦心情极好。 觉得自己帮上了大忙,孙翔宇这笔生意做成了,对他以后的发展影响深厚。 “我自己就搞得定的。” 孙翔宇一直都是个很有自信的人。 恺悦喝着水,没好气的看他,“我花半个小时能搞定的事,有可能你要花半个月。做生意的人,时间就是金钱。” 孙翔宇乐颠颠的,回头扫了她一眼。 之后两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孙翔宇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能约到老董,的确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和精力,虽然他有自信能谈得成,但老董不是很好搞,光是在这件事情上耗着,也能耗他很久很久。 车子行驶了一阵,孙翔宇终于是开口说,“听说你结婚了。” 恺悦望着车窗外,缓缓转过头来,朝着他微微一笑,“是啊,之前去美国看他爸妈的时候,他临时兴起,拉着我去拉斯维加斯结的婚。” “我会嫉妒。” 男人抿抿唇,说嫉妒是真的。 恺悦一笑置之。 孙翔宇心想,老子要是一时兴起带你去结婚,你会么? 会的。 当时恺悦是真的挺喜欢他,他又是那么有志气的一个人,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很上进,这样的人恺悦会觉得嫁给他值得。 谁知道他当时就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前途放弃了她呢,现在想想,也真是唏嘘。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万个人有一万种活法,恺悦现在二十六岁,不再是四五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她能明白孙翔宇处于那种位置的时候能为自己争取一个安稳的未来,也不算有多大的错。 虽然从感情角度出发,他劈腿是他的错。 车子停在是在路口。 孙翔宇趁此机会降下车窗给自己点烟,谁知道刚从烟盒拿出一支就被恺悦夺过去了。 他皱了眉,看着她。 恺悦把那根烟又塞回了他的烟盒。 “不要在孕妇面前这么放肆。” “……” 孙翔宇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盯着她好久才反应过来,“怀孕了?” 恺悦点头,“是啊,怀孕了。” “这么快……” 真特么是令人措手不及,说结婚就结婚,结了婚还连孩子都有了? 孙翔宇不仅是嫉妒,还很懊恼。 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得不到,别人得到了,他总会特别的不爽,本能的不爽。 恺悦看他一连吃了屎的表情,自己倒是乐呵呵的,“我老公都四十了,不赶紧给他生两个,等他越来越老,精子质量就不那么好了。” “x生活质量也不会好。” “你咒他!” 恺悦白了白眼,一脸的嫌弃,“你这人就是心态不好,我有人爱你怎么就见不得?又不是我先抛弃你。” 孙翔宇黑着脸没说话,将车子开出去。 “具体地址。”孙翔宇说。 “就是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常去的那间书店。” “见谁啊?” “我朋友。” 车开得很慢,因为恺悦是孕妇,孙翔宇下意识就提高了警惕。 而且本来恺悦坐孙翔宇的车,他开得也慢,想和恺悦多待会儿。 “听同学说,付苗苗老去找你?”恺悦无聊便关心了一句。 孙翔宇蹙着眉,没吭声。 恺悦也就没问了。 又过了一阵,孙翔宇说,“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一个渣,一开始跟她在一起就是利用她。现在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谁还管她?” 这下恺悦没话了。 都是最毒妇人心,其实男人没有良心的时候,比女人更狠。 “多少会有一点感情的吧。”恺悦小声嘀咕。 孙翔宇听见了,也只是淡淡的笑,“你说的是肉/体上的吗?” “……” “够搔,也够浪,床上倒是带劲儿。” “……” “结婚就算了。” 停顿一下,他故意道,“我还是喜欢你。” “你够了。” 恺悦瞪他,他也不生气,悠悠然望着她笑,眼里都是温柔。 好像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能把肉/体和精神彻底区分开,上/床是一回事,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女人则是因爱而性。 很快就到了书店的底下商场,时间还早,莉莎和她妈妈估计也还没到,恺悦便在孙翔宇车里坐了一会儿。 同学们聊起来,觉得付苗苗还挺可怜的,现在她爸应该是退休了,家里也没以前那么有势力了,本来她性格就不大好,挺功利世故的一个人,说话又比较刻薄,导致身边现在没多少朋友了。 “就他妈一个神经病,天天跑我家门口闹自杀,一次二次我理她,十次八次的理她我就不正常了。” 孙翔宇说到这事儿语气没多好,脸色也没多好,他对恺悦说,“我不想结婚,也不想找女人,那疯子搞得我都有神经衰弱了。” “你这样下去也不好吧,周围邻居影响多大啊。” “最近打算令找房子嘛。” 恺悦又想了一阵,说他,“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呢,利用完人一脚踢开。” 他看着车窗外,“我就这种人。” “……” 恺悦觉得和他多说无益,叹口气,又看看时间,“我得走了,我朋友也应该来了。” 孙翔宇点点头,对她说,“你走路小心点,走慢点。” “知道。” 恺悦下车,人站在车外,又说,“你还是去跟她好好谈谈,好聚好散才是一段关系最好的结束方式。” “关你毛事啊。” “……”?好吧。 恺悦不管他了。 恺悦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闲得,谁谁的闲事儿她都爱管一管,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走了哦。” 恺悦跟他挥挥手。 那人竟然看着她胸口一下笑起来,耍流/氓道,“今天穿的黑色胸/罩?” “!!!!!” 恺悦狠狠瞪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人啊这是! **?********** 恺悦从电梯出来,老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老谌在那头发问,听那语气,眉心应该有个川字。 恺悦解释道,“我刚刚在地下停车场,可能没信号嘛。” “上哪儿去了?” “哦,跟一个女同学逛街啊。”恺悦随口撒谎。 恺悦现在撒谎都不眨眼的。 “自己逛完街早点回去休息,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在你的世界里,孕妇就只能吃喝拉撒睡么?” “嗯。” “……” “就这样。电话要保持畅通,不要让我打不通。” “哦。” 他就挂了。 恺悦松了口气。成功敷衍了他。 从负二楼上来,电梯停在一楼,恺悦一走出去就看见一楼的咖啡吧里,莉莎和她妈妈坐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乔彦雯心里很恼怒的在指责她女儿,“你和她一起就一起,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呀?” “哎呀妈咪,你成天就待在家里,身上就快长毛了好吗?” “那我也不想跟她待在一块儿啊。” “你这种心态完全有问题,恺悦姐姐那么好一个人,你看她,完全把我当成自己家里的小孩了,你平时对我的关心还没她对我关心多呢……” “呐呐呐,莉莎你再这样子说我我要生气了啊,我是你妈,我能不关心你?她一个外人能跟我比吗?” 莉莎听了吐吐舌头,赶紧说“sorry”。 恺悦从那头走过来,母女二人已经这场小小战役已经暂时停止。 “不好意思啊,刚刚跟一个朋友多聊了一会儿。让你们久等了。” 恺悦坐下来,望着莉莎笑,也望着乔彦雯笑。 碍于面子,乔彦雯还是对着恺悦挤出一抹笑来。 三个人坐了一阵,莉莎就拿着恺悦给她列的清单去楼上找书了。 实际上就是想把时间留给她妈咪和恺悦。 而事实上,乔彦雯真的没什么和恺悦可说,她觉得两个人坐在一起很冷场,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不让女儿扫兴,她压根不会来。 但恺悦有很多话要说啊,她觉得她应该让乔彦雯知道她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我听莉莎说,你最近抽烟抽得很厉害。”恺悦先开了口。 乔彦雯一听就愣住。 那个死孩纸,她干嘛连这个都跟人说啊。 “还酗酒。” “……” “心情不好吗?因为谌子慎?” “陆恺悦……” “你就是不承认我也知道。” 彼此之间第一次陷入沉默。 约莫过了一分钟,乔彦雯皱着眉问她,“子慎都告诉你了?” 恺悦摇头,“没。他才不会告诉我这种事情。” 一时间,乔彦雯心里各种滋味。 “我就是很奇怪,你们从英国回来之后,他就不大愿意提起你。他也会有情绪,但他不想把那种不好的情绪带给我,也不愿意让我用另一种眼光去看你。” 服务生送过来恺悦点的饮料,恺悦跟他说了谢谢。 服务生走后,恺悦接着前面的话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如果,我在乎的人,他身边已经有了他认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不会去打扰他。”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我至少还能拥有他……” 乔彦雯低声抽泣,以手掩面,大概是自己都觉得没脸见恺悦吧。 恺悦看着她哭,恺悦也会心疼。 但恺悦觉得她说错了,“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是会在你身边支持你,还会是你永远的朋友。而且你还有莉莎,莉莎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学习那么努力,我要是你,我会觉得很骄傲。” “我忘不了他。” “忘不了。” 恺悦双手紧紧握着面前的玻璃杯,沉默许久,这才再次抬眼看她,“我心里,也有忘不了的人。” 乔彦雯停止抽泣,和恺悦对视。 “我父亲,在半年多前去世了。他的去世,有一半的责任在我。” “当时他不同意我和谌子慎在一起,我和他大吵一架,然后我从家里离开。第二天一早他就后悔了,他做了糖醋排骨来我租住的公寓找我,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乔彦雯听完很震惊,而叙述这一切的恺悦,早就已经从那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中走出来,已经非常平静。 “所以啊,你懂不懂,我和谌子慎的感情,是背负着一条人命,背负着我爸爸的命。如果,我爸用命去给我换来的幸福我都守不住,你觉得每一年的清明节,我还有脸去见他吗?” 乔彦雯坐在那里,整个人早就已经木然。 恺悦说的这些,实在是太令她震撼。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哪儿能不为之所动容? “陆小姐……” “我和谌子慎是要在一起的,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是我的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弃他,我也不会允许任何女人来跟我抢他。” 乔彦雯听得心情沉重,恺悦自己却半开起玩笑,“如果哪天他移情别恋,我不会让他和那女的有好下场,我会杀掉他们,再自尽。” 恺悦喝了一口橙汁。 酸酸的,就像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的心情。 表面没事,不代表内心的伤口永远愈合了。 玩笑有一半假,也有一半真,但恺悦这辈子是真的绝对不会放开谌子慎的手,生老病死,是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乔小姐,别打他主意了,就当你可怜一下我,我没有爸爸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谌子慎他说了要把我爸爸对我的好一并给我,他不能食言的,你知道吗?” 乔彦雯垂着眼眸,无话可说。 “你是好人,我知道。”恺悦笑着说。 “我很孤独。” 乔彦雯闭了闭眼睛,往身后一靠。 说着就要拿出烟来。 又一下想起莉莎说的,恺悦姐姐怀孕了…… 她把烟塞回了烟盒。 “其实我早该醒悟,我早该知道子慎他和我已经不可能了。” “但我就是抱着那样一种……殷切的希望。” “对不起陆小姐,我并不知道……并不知道你的父亲……” “原谅我,我不是坏心肠的,非要拆散你们……并且我也拆不散……” 乔彦雯仰着头呼了口气,继而又看向恺悦,再说下句话,语气已经淡然了许多,“你说得对,我还有莉莎,我还有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女儿。” “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恺悦这下心安了。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恺悦知道是莉莎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恺悦起先没看,这才拿出手机来看。 恺悦回了莉莎一句,你妈咪好好的,你妈咪是个非常棒的女人。 莉莎很快就回了个笑脸,然后说:谢谢恺悦姐姐。 ****?************** 下午三点,莉莎觉得恺悦姐姐和妈咪可能谈得差不多了,这才拎了一篮子书下来结账。 买完书,莉莎又拉着恺悦和她妈咪去了一家烘焙工坊,三个人又坐下来吃了小点心。 恺悦之前还想着减肥,还想着为了穿婚纱要再瘦一点,现在没那想法了,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孩子才会健健康康的。 恺悦吃了一份草莓夏洛特,还吃了一份拿破仑,还喝了一杯奶昔。 这才三点钟嘛,距离六点半老谌回家给她做饭还有三个多小时,多吃点儿才不会饿着。 在烘焙工坊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乔彦雯开车送恺悦回去。 莉莎第一次来谌叔叔和恺悦姐姐的家,来了就不想走了,想留下来多玩一会儿。 主要是谌叔叔家里有好多片子,还有整套的家庭影院,莉莎想看电影。 莉莎虽然十六岁了,但在大人眼中还是小孩子,她留下来可以,乔彦雯就觉得自己留下很尴尬,于是就让莉莎留下,自己则找借口先走了。 莉莎看电影的时候,恺悦就躺在客厅睡觉。 恺悦睡得很沉,莉莎怕朝着她,都是戴着耳机在看电影。 又是三d眼镜,又是耳机,莉莎看个电影也是蛮辛苦的。但莉莎主要是想在恺悦姐姐这里多待一会儿,偶尔当个小电灯泡也是可以的。 暑假很快就会过去,等开学了,也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下午五点,有人在外面按门铃。 莉莎看恺悦睡得很沉,不想叫醒她,便自己去门口看猫眼。 哦,是小远啊。 小远来窜门,还带了个漂亮的小萝莉。 莉莎轻轻的开门,门一开,就在嘴边竖着手指对见了她一脸惊讶的小远说,“嘘,孕妇在睡觉。” “孕妇!” 小远一听这个,比见到莉莎在这里更惊讶。 外面俩孩子进了屋。 屋里很暗,拉上了厚实的窗帘,也没开灯,因为恺悦在睡觉。 “这都几点了,她还在睡觉,是猪么?” 小远抱肘,白了恺悦一眼,受不了她。 “可能孕妇比较嗜睡一点。”莉莎说。 莉莎十六,小远十二,宜甄十岁多一点不到十一岁,所以莉莎是老大。 宜甄看一眼恺悦,然后对小远说,“阿姨比恺悦姑姑更能睡,昨天下午从一点睡到六点,叔叔回来看见很无语。” 她在说幼琳,小远他妈。 小远摇摇头,对孕妇表示没有更多语言。 仨孩子一起看电影。 正好莉莎看的电影,小远和宜甄也比较有兴趣。 小远来的时候买了肯德基全家桶,本来是要和恺悦姑姑一起吃的,现在听说她怀孕了,就不打算给她吃了,和莉莎分享了。 五点三十,电影结束。 恺悦还在睡。 孩子们又开始打游戏。 谌子慎这里的游戏机都是给小远准备的,小远每次来都能兴致勃勃打个半天再回家,顺便蹭个饭吃。 莉莎和小远一起打游戏,宜甄比较文静,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喝可乐,一边看小远打。 恺悦一觉醒来,满屋子的炸鸡薯条味。 “靠,你们背着我偷偷吃,太对不起我了!” 恺悦论起袖子,要揍人。 小远白她一眼,“你怀孕了也不和我们分享,你也太对不起我们了。” 宜甄笑得嘿嘿的,“就是就是。” 恺悦走过去,一脚踹开小远。 恺悦自己拿起游戏遥控玩起来。 小远弯着腰站在身后,打算危言耸听一把,“姑姑,这辐射大啊,你能不能走远一点——你见过六只眼睛四条胳膊的小孩么?” 恺悦瘪瘪嘴,“你当我真孕傻啊,我看电视不怕辐射,打游戏就怕辐射了?” 老谌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家里一堆孩子,让他吃惊不小。 男人从公司开了一天的会出来,已经有点累了。 买菜做饭给自己老婆,这是天经地义,再累都无所谓……但家里这么多猴孩子什么意思啊! “谌叔叔。” “谌伯伯。” 孩子们一起喊他。 但今天这位仁兄明显是不很高兴啊,家里太吵了,还一股子垃圾食品的味道,恺悦整个下午就跟这些孩子一起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怎么全都到我家了?嗯?在我家开会呢?” 某人把手里的蔬菜放在餐厅,很快又走过来。 茶几上摆满了全家桶的残骸,老年人一看就皱眉,“把垃圾收拾收拾赶紧回家。” 恺悦从地上站起来,手里的游戏遥控递给翻白眼的小远,“吃过饭再走吧,这都到饭点儿了。” 心想你有毛病啊,吃炸药了?以前不都乐颠颠的留孩子吃饭么。 “没买那么多菜。”老谌说实话。 他就买了两个人的菜,平时人少,买多少吃多少,都买新鲜的。 恺悦说,“那你先做着,我下楼再买点回来。” “我让你去买了吗?” “……” 转头看小远,又看莉莎,“你,你,去买菜。” 莉莎和小远猛点头,“好的好的。” 老谌从钱夹里抽了一张人民币个小远,“速去速回。” 小远和莉莎一溜烟儿的没了人影儿。 剩下站在原地的宜甄,盯着谌伯伯眨眨眼睛,心想,我也想去,我也想挑我爱吃的…… 老谌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恺悦就在旁边看着,和他说话。 宜甄则在客厅打单机游戏。 恺悦对老谌说,“中午跟同事吃饭的时候,我遇到孙翔宇了。” 老谌正切菜,抬头看她。 311 赶走了猴孩子,老谌和恺悦在客厅看电影 311 赶走了猴孩子,老谌和恺悦在客厅看电影 恺悦伸手捞了片儿黄瓜塞进嘴里,笑嘻嘻的又说,“正好跟他谈生意那个叔叔是我爸的朋友,我就帮了个小忙。” 谌子慎点点头,也没多说,继续切菜。 “你还是很大度的。”恺悦说。 “我要是不大度,今晚你得跟我闹。” 老谌又抬头看她,微微弯了眉眼,那双倒映着她影子的眼眸,周围有着细细皱纹。 但这皱纹是恺悦喜欢的,有一种沧桑的美,性感,是组成老谌身上男人味的重要部分。 趁着孩子们不在,恺悦走到老谌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腰身。 和他做夫妻,是这样的幸运。 “跟你说件事哦。”恺悦亲吻他的背脊。 “嗯?” “那我说了哦。” “……” “老谌啊,我好喜欢你。” 然后就听见某人淡淡的笑了,拿手反过去拍她脑袋,“我知道,我知道。” “就想说给你听。” “听着呢。” “老谌。” “嗯?” “我们生很多小孩吧。” “……” “那样,家里热闹一些,就可以把你以前的寂寞补起来啊。” 老谌终于转过身来,站着黄瓜清香味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有你在就好了,有没有孩子,我真的不是特别在乎。” 恺悦仰着下巴,笑起来露出小白牙,“我想给你生。” 不远处,宜甄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着那两个人大人,唇角微微上扬。 她好喜欢这个样子的恺悦和老谌,一个老,一个小,看起来确实那样的登对——任何人都喜欢颜值高的事物,宜甄也一样,在宜甄心里,可能也就只有恺悦姑姑这样子的女生才配得上她曾经叫过的舅舅吧。 这个“舅舅”是个好人,他的眼睛里有暖光,和霍叔叔一样,能在冬天给予他人温暖。 宜甄收回视线,不再偷看了。 因为老谌开始吻小陆了,再看下去就是不道德了。 宜甄细细的手臂抱着双膝,在幻想,以后,和自己亲吻的人长什么样子…… 没多久莉莎和小远就买了菜回来了。 宜甄穿上拖鞋跑过去一看,哇哦,都是她爱吃的菜呢。 宜甄看小远。 现在的小远,十二岁半了,有了高高的身型,虽然不是那么强壮,但是很显然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宜甄和小远在一起的时候,会很有安全感。 小远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也会在没有问过她的情况下就知道她喜欢什么,宜甄觉得自己很幸运,有小远这样的哥哥——眼下,很明显,小远拎着的那些,就是照着宜甄喜好买的菜。 小远拎着菜去了厨房,交给他谌伯伯。 还有点不耐烦的皱眉纷纷他伯伯,“您快点,我们几个饿得要死了。” 说完就走人,拽得要死。 老谌眉头紧锁盯着他背影:老子欠了你的? 回头看恺悦,恺悦摊手:没办法,咱们家的人都这么拽。 以后你儿子更拽也说不定呢。 老谌做饭的时候,恺悦就出去和孩子们玩游戏机去了。 之前那一轮是小远和莉莎在玩,这一轮,轮到小陆和宜甄。 小陆和宜甄水平不相上下,这一轮很快就over了,又换上小远和莉莎。 可是很明显宜甄还没过瘾,给小远看出来了,就又让她玩。 宜甄笑着说谢谢哥哥。 小远望着她笑。 恺悦在一边肯梨,很敏感尖锐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小远是不是不喜欢睿睿了??小远现在是不是喜欢上宜甄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她不能说。 在小孩子们面前说这个很危险的,搞不好没事儿也说得有事儿了,到时候真的早恋一个给大人看看!?老谌忙到七点半,终于开饭。 有孩子们在,恺悦很开心,胃口很好,吃了两大碗饭。 但老谌不是很开心,今天打算二人世界一下的,结果给这几个猴孩子搅黄了。 这段时间都住在岳母大人家,好不容易今天说要回来这边住一宿,没想到啊没想到! 关键是,猴孩子玩上瘾了,吃过饭还不走,以莉莎为首的还说要再多玩一会儿游戏机再走,小远和宜甄就在旁边附和“好啊好啊”——老谌直接把他们踹走。 好个毛,今晚叔要和小陆单独过。 赶走了猴孩子,老谌和恺悦在客厅看电影。 看的喜剧片,恺悦笑点又低,一直笑个不停,老谌看她笑,自然是开怀。 十点半,二人上楼休息。 恺悦洗澡的时候,老谌就在屋里跟父母通电话。 恺悦怀孕之后,岳母大人比他们两个人还要积极,立马就打电话跟沈君仪汇报了情况,说他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老两口在那头高兴坏了,恨不得立马飞回来。 “我和恺悦大多时候住在他们家,她妈妈照顾她。” “主要是我经常出差,家里也不能没有个人照看着。” “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我现在住的这房子挺大的,多几个人也没问题,不会不方便。” 恺悦洗完澡出来,刚好就听到老谌在说这一句。 恺悦擦着头发,站在他身后。 老谌从落地窗看见恺悦的影子,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立刻就荡漾开了。 伸手搂过恺悦的腰,他问那头的沈君仪,“她洗完出来了,要不要和她讲两句?” 312 要换来他的爱,耗尽了她毕生的感情 312 要换来他的爱,耗尽了她毕生的感情 老谌示意恺悦接电话,把手机递给恺悦,恺悦笑眯眯的拿过来。 “妈妈。”恺悦的声音,如她脸上笑容一样的甜。 沈君仪在那头高兴极了,对恺悦说过阵子她就和子慎他爸一起回来瞧瞧她。 恺悦和婆婆讲了大概有五分钟,婆婆又让她把手机拿给子慎,和子慎又讲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来,我给你吹头发。” 谌子慎放下手机,随即就又去拿过来吹风机,让恺悦坐下来,他给她把头发吹干。 恺悦坐在沙发上,谌子慎站在她身后,吹风机嗡嗡的响,彼此一时也没再说其他。 等到头发吹得大半干了,谌子慎收起吹风机,这才对恺悦说,“我爸妈是放心不下子萱,子萱要不要多久就出来了。”?“放心不下什么?”恺悦问。 “子萱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爸妈是想回来守着孙子出生,但想想这边还有你妈照看着,他们就放心了——但子萱身边没人是不行的。” 谌子慎在恺悦腿边蹲下来,双手放在她膝盖上,要稍稍抬起头才能和她对视,“不过,我妈说下星期能回来一趟。” 恺悦笑,“我也很想念他们了。” “辛迪会一起来么?”恺悦又问。 谌子慎捏她的小脸,“人家在上学,总不可能为了回来看你而特意请假吧。” 恺悦耸耸肩,“好吧。” 恺悦心想,反正我身边孩子够多的,有人陪我玩。 “睡吧。” 谌子慎起身,将恺悦抱起来,转身走向大床。 恺悦抠抠他的手臂,抠得他心痒难耐,“又撩我!” 恺悦笑得呵呵的,“老谌,我们可以……” “我胆小。”老谌说。 “你明明就是小气!” “我哪里又小气了?” “不知道,你就是小气。” “……” “来嘛来嘛,你小心点没事儿。” 又抠抠他胸口,老谌低头一看,胸口都被她挠红了。 恺悦又拿小脚丫去蹭他肚子,嗯嗯嗯的逗他,老谌大手一伸关掉了屋子里的灯,随后就覆上去。 “嗷……” 恺悦心满意足的被他搂进怀里,背对着他,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在褪两个人的裤子。 整个过程缓慢而煎熬,还不如不来呢。 恺悦中途不想干了,脚伸到后面去踹他,被男人一把按住,动惮不得。 “都跟你说了不要惹我了!”男人的声音十分压抑,还在喘着气。 恺悦于是就不动了,紧紧的闭上眼睛。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她终于知道了。 …… …… 几天后,美国。 辛迪趴在沈君仪的床边,看着沈君仪收拾行李。 小嘴嘟嘟的,很是不满,“舅婆,你就跟我奶奶说嘛,请几天假而已,我也想去中国嘛。” 小姑娘出生在美国,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小孩,从来没和家里人一起去过中国,一次都没有,所以这次谌启良夫妇要回国去看恺悦,她奶奶不要她去,她就特别不舒坦,和奶奶谈判过好几次了,几次都没有达到目的。 “不是舅婆不让你跟咱们一起回国,是你奶奶不让,舅婆也没有办法啊。” 沈君仪过来拍拍辛迪的小脸,“下次吧下次吧,下次等你放假,就能和咱们一起了。” 辛迪翻白眼,“我放假的时候你们不见得就要回去了!” 辛迪很生气,连舅婆都不帮她,哼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下了楼去。 辛迪去了花园里,和舅公一起浇花。 舅公挺沉默一老头儿,平时话不多,和小孩更是没什么太多话可聊。 但辛迪现在也不想说话,那就和舅公一起沉默。 谌启良知道这小孩想一起去中国,看了她好几眼,给她想了个法子,“辛迪。” “舅公,什么事?” 小孩耷拉着眼皮,心情不好的样子。 谌启良推了推眼镜,笑道,“想去中国?” 辛迪瘪瘪嘴,“当然想。” “舅公告诉你啊,你去客厅,座机那里有个小本子,上头有你叔叔的电话,你可以打给他。” “……” 辛迪眨巴着眼睛,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谌启良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子,“快去啊,去打给你叔叔,你奶奶就听你叔叔的话。” 辛迪眼睛一下亮了,小脸儿上的笑容无限放大,“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 …… …… 国内,谌子慎正拿了外套准备离开公司,手机响了。 是美国家里的座机,他以为是他母亲打过来的,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那头稚气的童音。 “hello,叔叔。” “辛迪啊。” “叔叔,我要有求于你。” 谌子慎一听,乐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你说。” 走到外面碰上陈露露,往后一指,示意她锁门。 往电梯那头走,一路上,已经听辛迪说了个大概。 谌子慎按电梯,顺便也看一眼时间。 “你奶奶主要是怕耽误你的功课。” “怎么可能,我是学霸,我自己也可以学得很好。” 电梯门开了,但他没进去,“辛迪,要不先这样,叔叔要进电梯了。” “那……” “晚点我打给你奶奶。” “欧耶,实在是太好了,叔叔我爱你。” “嗯马屁拍得好。” “哼哼,告诉恺悦我想她了,拜拜。” 挂了电话,谌子慎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他抬手摁了摁眉心。 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身边的孩子们都那么喜欢恺悦,一个个的都喜欢跟恺悦亲,长此以往,恺悦那里哪儿还有他的地位??老男人小家子气到了一定程度,心里暗暗不爽。 到了停车场,一上车就打电话给他姑姑,三两句话就说动了姑姑,姑姑终于松口同意辛迪来中国一个星期。 谌子慎有句话说得好,辛迪到底还是个中国人,连自己的国家都没见过,肯定会不甘心,以后也会不开心。 一想到辛迪很快就要来中国了,到时候死缠着恺悦,恺悦肯定没时间搭理他了。 开车回岳母家。 答应了几天回去和大家一起用餐,所以一早就推掉了所有应酬,这才五点五十,到家也就六点半,不早不晚。 此时恺悦在客厅里和琳琳一起坐着看电视,以前琳琳一个人每天在家觉得特无聊,现在有了恺悦,就两个人一起无聊。 恺悦觉得怀孕最煎熬的不是要忌口,不是要孕吐,也不是夫妻生活减少了,而是取消了太多有趣的活动,成天无聊得要死。 “我哥今晚回来吃饭么?”恺悦问琳琳。 “没说啊,好像不回来吧。” 琳琳似乎记得他昨晚说今天下午要去某个郊县视察工程,如果去了,一来一回肯定就有些晚了,应该是赶不上吃饭的吧。 琳琳觉得老公也挺辛苦的,所以有时候老公性格毛躁一点,她都不想和他计较了。 老公最近老是抱怨怀孕后他憋得慌,他在旁边说什么,琳琳都不想理他,以免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琳琳算着时间,现在怀孕四个月了,再过五个月她就可以卸货了,五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想到自己生的宝宝会有老公的眉眼,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琳琳不是很喜欢跟老公说好听话,但她其实知道,能让她改变自己原本的轨迹,在这里休学生子,一定是很爱他才可以做到的。 琳琳和恺悦说这些的时候,恺悦无奈摇头,“所以说女人就是傻么,你不知道以前我追老谌,简直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的。老谌多拽啊,多高冷啊,见了我就是一张禁欲的脸对着我——那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没希望了,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我了,谁知道呢,那人就是嘴硬心软。” “老谌真的很爱你,而且,老谌对待感情的认真程度是少有人能企及的。”琳琳说。 恺悦微微敛眉,唇角一丝弧度。 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要换来他的爱,真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感情。 313 老谌看过一眼就没再理她了,全神贯注继续工作中 313 老谌看过一眼就没再理她了,全神贯注继续工作中 琳琳没好气的撅了下嘴,对恺悦说,“不像你哥,你哥跟一般富家子弟都没什么区别,对女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上.床去的……” 恺悦笑着指着她,“哦,你这么说我哥。” 琳琳挑着眉,“有什么不敢的。” 说话间,从落地窗看见外面有车子开进来了,那是老谌的车。 二人的闲聊到这儿就结束了,恺悦去外面迎接她男人,琳琳站在屋里看着。 老谌下了车,恺悦走上去就被他拉住了小手,一高一矮两个人一起朝屋子这边走。 琳琳想起彦均。 每次彦均回家,只要是她去接他,他也都会像老谌这样,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回来。 琳琳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是彦均打回来的。 彦均在电话里说今晚回来吃饭,在路上了,让大家等他一下。 琳琳说好。 彦均挂电话前又说,想你。 琳琳满脸堆着笑,非常开心。 恺悦一回屋就看见琳琳在那儿傻笑,过来问她怎么了,琳琳赶紧收起手机收起笑,“没怎么。” 恺悦嘴角勾勾,“我哥打电话来跟你调/情了是不是?” “……” “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哥很久没跟你调/情,你才在我面前那么说他。” “你瞎说。” 琳琳脸都红了,恺悦却笑得很开心。 把琳琳脸说红了,又蹦跶着上楼去找老谌了。 琳琳觉得恺悦有时候好讨厌啊。 这天晚上陆家餐厅挺热闹的,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 温明珠看着面前的女儿儿子,女婿儿媳妇儿,围在餐桌上坐得满满当当,气氛和睦温馨……可是,就差了老陆一个人。 每到这种时候,温明珠就特别想念老陆,要是老陆在就好了,儿子女儿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一个要当爸爸,一个要当妈妈了,老陆要是还在,一定比她还要高兴。 …… …… 三天后,谌子慎带恺悦去机场接谌启良夫妇。 夫妇二人这次来,只在国内停留一个星期,谌子慎跟恺悦说的时候,恺悦皱眉问,“怎么不多待一阵子,待一个多月,国庆过了再走嘛。” 老谌这才想起,忘了告诉她辛迪也来了。 “这次辛迪跟爸妈一起来的,辛迪这才刚开学,功课不能落下,我姑姑答应让她来一个星期已经是恩赐了。” 恺悦知道辛迪要来很开心,也怪谌子慎不早点告诉她,“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给辛迪准备房间啊,女孩儿都喜欢粉嫩的房间。” 谌子慎望着她笑了笑,摸她脑袋,“就一个星期而已,花那精力收拾什么房间?” “你说你怎么这么招孩子喜欢呐?”老谌笑着说她。 “我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举啊,不早就告诉你了吗哈哈哈。” “好吧。” 老谌也很无奈。他家的小孩不仅很自大,还很自恋。 到了机场才知道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至少得在机场再等一个多小时。 老谌怕恺悦饿,让她坐在原地等她,他去给她买吃的过来。 看着老谌高大宽阔的背影,恺悦只觉得很安心。 老谌很快给恺悦买回来一杯热牛奶,恺悦说谢谢,老谌又摸她脑袋,望着她笑。 两个人在机场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谌启良那班飞机终于降落。 谌启良和沈君仪推着行李走后面,辛迪则背着书包跑在前面,老远就看见她叔叔和恺悦,嘻嘻哈哈的朝他俩挥手,“叔叔,恺悦。” 辛迪说的是中文。 辛迪的中文是中文老师教的,还算是标准,平时和谌启良夫妇对话毫无压力。 恺悦先和公公婆婆打了招呼,又牵着辛迪的手,笑着问她,“坐十几个小时飞机,累不累呀?” “不累不累,一想到很快就要见你,开心都来不及呢。” “哼,拍马屁!” 恺悦和辛迪有说有笑走前面,辛迪还伸手去摸恺悦的肚子,“哇哦,这很神奇,肚子很快就会大起来了对不对?” “对。” “我听奶奶说哦,我小时候在我妈肚子里老是捣蛋,会踹我妈肚子——恺悦,小家伙有踹你么?” “早着呢,再过一阵子,等他再大些了,就会踹我了。” “那恺悦,你喜欢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啊?” “嗯……老谌喜欢小弟弟啊,那我就喜欢小弟弟。” 辛迪翻白眼,说她,“没有骨气的家伙。” 身后的夫妻二人,将前面一大一小的话听了个明白。 沈君仪笑着对谌子慎说,“看你和恺悦感情这么好,爸妈也才放心。” 谌子慎离恺悦有些距离,好不容易能抽口烟,这会儿指尖夹着烟帮爸妈推着行李,脸上是放大的了笑容,“是该放心。” …… …… 谌启良夫妇和辛迪住在谌子慎公寓,这段时间恺悦和谌子慎也就都住在公寓。 房子足够大,多几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反倒热热闹闹的。 谌子慎这地方,在没有恺悦之前就跟寺庙似的安静,有了恺悦之后,这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现在爸妈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还有辛迪那个小鬼一直叽叽喳喳,气氛特别温馨。 辛迪到了之后说是累得不行了,上楼睡觉去。 恺悦和婆婆在客厅看电视,谌子慎出去买菜,谌启良跟儿子一道去。 几年没回来,这座城市变化不小,谌启良坐在儿子的车里感慨万千。 “要是子萱也跟着一起回来就好了,咱们家才算是大团圆。”谌启良说。 “爸。” 谌子慎转头看父亲,又把视线转到车前方,“子萱很快就出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平时你和咱们别老往不痛快的事情去想,听见没?” “哪里不痛快了……”谌启良看向车窗外。 “呵呵。” “你笑什么!” 谌启良被儿子淡淡两声笑弄得有点火,转头盯着他。 谌子慎叹了口气,说,“咱们一直要回来看恺悦,你一直拖着,可不就是不想回来吗。” “……” “怕在大街上碰见霍叔是不是?” “说这个干什么!” “碰见就碰见,好歹也是战友一场,邻居一场,见了面还得打个招呼问声好。” 车子开到一家商场,谌子慎刷了卡,放行,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有政/治的地方就会有斗争,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当年那种情况,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他是运气好,能挺到最后。” 谌启良张张嘴,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谌子慎笑,“不过他挺到最后不还是退下来了?人都是要老的。” 车子停好,谌子慎又看着他爹笑说,“您看,咱们家现在不也都是好好儿的?您跟咱妈在国外多潇洒多自在?儿子能挣钱给您花,还能生个孙子给您抱,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谌启良听着,一下就乐了,拿手拍他脑门,“他妈的就你会说!” “得嘞,下车吧。” 父子二人一同进电梯,谌子慎烟瘾又犯了,手揣在兜里,摸着烟盒,蠢蠢欲动。 咳了一嗓子,然后小声问他爸,“您来不来一根儿?” “什么?” “烟呐!” “来来来!” 出了电梯,父子俩去了吸烟区,哪儿才只抽了一根,完全抽了个够本才去买的菜。 谌子慎是因为恺悦怀孕了,平时在家憋得慌不敢抽,谌启良则是心肺功能不大好,沈君仪管着他。 父子两个抽得高兴了,买了才回去,一路上心情都是极好的。 “爸,咱说好了啊,要是巧合什么的,碰上霍叔,您还是得给人好脸色看。”?谌子慎还在游说他爸。 谌启良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谌启良其实并不是真有多很霍舒城,子慎说得对,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斗争,这就是中国当下的大环境。 如果真的在什么地方碰到霍舒城了,谌启良也不可能装了不认识,立场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打个招呼还是无伤大雅的吧。 很快到了家。 恺悦和婆婆在客厅坐着商量孩子的名字,按照谌家的字牌来起名的话,谌启良是启字辈,谌子慎是体字辈,但体字太难听了,后来谌子慎谌子萱谌子融中间那个字都变成了“子”字。到了辛迪这一代,辛迪在国外出生,当然没有按照字牌来,辛迪有个好听的中文名字,叫做谌姝妤。 谌子慎回来,听见沈君仪在那说什么字牌,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那么多规矩,小孩子名字叫着朗朗上口不就得了。” “就叫朗朗吧。” 恺悦笑嘻嘻的站起来,伸手搂着谌子慎的腰,“谌朗朗,够不够朗朗上口啊?” 谌子慎拿手指敲了敲恺悦的脑袋瓜子,语气沉沉道,“他会恨你的,妈妈。” “哈哈,开个玩笑嘛。” 谌子慎和谌启良父子二人做饭去了,恺悦又坐下来,继续和婆婆一起想孩子名字。 …… …… 晚饭时间,大人小孩围在餐桌前,庆祝恺悦怀孕,庆祝谌子慎要当爹了。 今天谌启良夫妇回国,谌子慎特别高兴,挽着袖子和他爸喝酒。 喝得有点多了,激动处也不管爸妈和辛迪在场,搂着恺悦就亲过去。 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恺悦心里暖融融的想着,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情中人,只不过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冷清,过得太寂寞,他都忘了自己是这么个人。 饭后谌子慎和他爸在客厅下棋,父子对弈,特别较真儿,非要论个输赢。 辛迪帮忙恺悦洗碗,二人合作愉快,不到半小时就把厨房餐厅收拾干净了——沈君仪在一旁看着,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儿相当满意。 恺悦长得漂亮,家世好,却不是娇生惯养,家务事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别说是富家女了,现在这个年头,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也不见得有这么勤快的。 沈君仪觉得他家子慎是找到宝了。 这一趟回国,暗地里观察恺悦,不管从哪方面,都是非常满意的。 这下他们夫妻二人才真的可以完全放心了。 所以说啊,人的缘分还真的就是这么奇妙,子慎的前半生栽在幼琳身上,后半生,索性有恺悦救赎了他。 父子二人下棋的时候,恺悦带婆婆和辛迪下楼散步,顺便扔垃圾。 在楼下碰见跑圈儿的良哥和良嫂,良哥问恺悦,“悦悦这是你妈妈啊?介绍一下啊。” 恺悦大大方方介绍,“这是老谌的妈妈,我婆婆。这是老谌的侄女儿辛迪。” “哦哦,伯母您好,我是子慎的哥们儿,这我老婆。子慎也没说您回国了,不然今天我一定请您吃饭。” “认识你很开心,吃饭改天让咱们子慎请。” 和良哥良嫂聊了几句,夫妻二人就接着跑步去了。 恺悦一只手挽着婆婆,一只手牵着辛迪,在花园里继续散步。 “子慎在国内朋友多吗?”沈君仪随口一问。 恺悦想了一下,道,“不算特别多,但他的朋友贵精不贵多,都对他蛮真心的。” 沈君仪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意思,其实朋友就那么几个交心的就行了。” “我大哥他们,和子慎关系一直挺好。”恺悦说。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了,自小一起长大的。” 恺悦看了一眼婆婆,见婆婆在思考着什么,她笑笑,又说,“子慎错过一次,就那一次。人生在世,孰能无错,我大哥毕竟是个心胸宽阔的男人,他能原谅子慎,意料中事。” 沈君仪看着远处的夕阳余晖,嘴边渐渐泛起笑意,“是啊,孰能无错。” …… …… 夜里十点,恺悦洗漱好躺床上要休息了。 老谌今天忙了一天,又是接机又是在家陪爸妈的,手上的工作都落下了,这会儿在书房赶工。 有几份合同改完了还得给底下的人发过去,对方还在等着呢。 通常老谌工作的时候,恺悦要是不累,就过去陪着,恺悦要是累了,就自己去休息。 今晚恺悦有点累了,就先回房了。 但是躺在床上又毫无睡意,一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大概在床上待了有半个多小时,恺悦翻身起来,拿外套披上,去找老谌。 这个时候老谌还在伏案工作中,手里拿着钢笔在写着什么,眉心紧拧,很是严肃。 恺悦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将虚掩的门推开,进去。 见她来了,老谌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还没睡?” “闭上眼睛好久就是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 “我还有一阵子,临时要等个传真件。” 谌子慎示意恺悦离他远点,传真机开着呢,辐射比较大。 恺悦说,“你饿不饿,不然我下楼给你煮宵夜好了?” “不是很饿。” “你饿。” “……” 老谌哭笑不得,这孩子是有多无聊。 “行吧,我饿,麻烦你给我煮个馄饨。” “煮饺子。” “随你高兴,想煮什么煮什么。” 恺悦笑眯眯。觉得欺负了老谌,很高兴。 恺悦双手揣在外套兜里走出书房,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一眼。 嘿嘿嘿。老谌也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柔情。 不过老谌看过一眼就没再理她了,全神贯注继续工作中。 恺悦撅噘嘴,转身走人。 314 刚刚老谌在电话里说,奖励她今晚吃顿好的 314 刚刚老谌在电话里说,奖励她今晚吃顿好的 恺悦下楼煮面,老谌继续办公。 恺悦到厨房烧了一锅水,然后走到阳台上摘了几根家政阿姨给老谌特意栽的葱,剁成葱花,等着一会儿当调料。 又给老谌煎了个鸡蛋。 简单的时候,油溅到手背上,疼得恺悦直跳脚。 十几分钟后老谌下来,就看见恺悦在那儿给手冲水。 走上去一看,恺悦的手都烫红了,老谌大发雷霆,“你怎么搞的啊,煮个面弄得跟打仗一样!” 恺悦吐吐舌头,“我又不是故意的……” 老谌拉着她就往外面走,去拿烫伤膏,嘴里叨叨,“谁把自己弄伤是故意的?故意的那就是自残!” “……” “给我坐下!” 老谌呵斥一声,脸色吓人,恺悦缩着脖子都不敢说话了。 发起火来真是恐怖,不就受个小伤么,激动个什么劲儿! 恺悦坐着,老谌蹲着,小心翼翼给她涂烫伤膏。 涂完之后没忘了拉着她的小手吹吹,“还疼吗?” 恺悦摇头,不疼了。 还觉得特别开心呢,老谌这么关心她,她都不好意思了。 搂着老谌的脖子亲了一口,望着他笑,可老谌还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瞪着她。 恺悦又亲了亲他的嘴巴,让他消消气。 面差不多煮好了,恺悦要去给他捞,他按着她的肩膀,“老实待着。” “哦。” 几分钟后,老谌捧着一碗面从厨房出来,面搁在茶几上,随即拿出来两双筷子,一双给恺悦,一双给自己。 恺悦笑着说,“我不饿呀。” “吃点儿。” “那好吧。” 老谌把碗给恺悦移过去,让恺悦先吃,恺悦吃剩下的他再吃。 恺悦又不好意思了。 这就有点儿本末倒置的意思,明明就是要给他煮面呀。 恺悦挑起几根面吹了吹,然后吸进嘴里,面条不硬不软,刚刚好。 “明天你跟朋友约了没有?” 老谌在一边看着,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腿。 “没和朋友约。” “那上午你和爸妈出去转转,到中午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吃饭。” “你又不让我开车。” 恺悦眨巴眨巴眼睛。 她手可痒了,自从怀了孕,老谌就没让她摸过方向盘。 见她有那个想法,老谌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我爸妈都会开车,不劳你费心。” “……” “我不吃了。”恺悦把面碗推给她。 老谌盯着她,瞧她那样子,有情绪?不给开车不高兴了? 老谌淡淡的冷哼一声,没理她,端过面完呼哧呼哧吃起来。 恺悦恨得牙痒痒。 谁规定了孕妇不能开车??这人是带有歧视吧,明明就是觉得她技术不好,早就不想让她开了,这下怀孕了正好给了他借口。 早知道就不给他生小孩了。 恺悦背地里朝那老男人抡了抡拳头,起身上楼,不等他了。 老谌吃完了面,洗好了碗,这才上楼去。 恺悦在床上没睡,也不知道是在等他,还是真的睡不着。 老谌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裸/露着结实的胸膛,腹肌,人鱼线…… 恺悦看了一眼,很没好气的甩过去一个大白眼,翻身背对他,视而不见。 房里暗下来,老谌也到了床上来。 长臂一伸,把恺悦捞进了怀里。 “几点了?”他故意问。 恺悦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老谌把她的手机拿走,放在一边,“所以你该睡觉了。” “……” “宝贝。” 薄唇亲上来,亲在她的侧脸。 恺悦最没有骨气了,给他宝贝儿心肝儿这么的叫两声,心里的气全消了。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长满茧子的大手,覆在她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揉了几下又往下移,最后搂在她的腰间。 “老流/氓!”恺悦闭着眼睛骂他。 “睡吧。” “银行卡给我。”恺悦说。 “明天早上自己拿。” “给我就不还你了。” “呵呵。” 老谌又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给你就给你嘛,人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我不给?” 恺悦心里头一阵热乎,往他身上蹭了蹭。 “心情不好。”不给我开车不给我开车!!!! “你买个包吧。” “……” “女人不都这么说,包治百病?” “……”去死! “老谌呀。” “嗯?” “你真有那么,那么喜欢我呀?” “嗯。” “我也是。” “一天说八百遍,腻么?” “不腻不腻,一辈子说给你听都不腻。” 老谌搂得她更紧了。 比喜欢更多一点的,那就是爱了。 蠢孩子,老谌真的真的,很爱你。 …… …… 第二天早上,谌子慎起得早,给一家老小做早餐。 谌子慎这辈子还真的是第一次给父母老婆以及家里的小孩做早餐。给父母做过,给老婆做过,给辛迪也做过,但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他做早餐。 会在这种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 这感觉实在是很好,让他开车出门的时候都精神满满,年轻人所谓的正能量。 在家里收拾一番,等到九点半,恺悦和大家一起出门。 谌启良开的车。 恺悦心想,老谌完全是鄙视她嘛,难道她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开车技术还比不上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么??沈君仪坐副驾,恺悦和辛迪坐在后面。 辛迪一路上都拿着微单拍拍拍,一路上也都在问恺悦,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小家伙第一次来中国,各种好奇。 恺悦问辛迪,“你觉得中国好,还是美帝好呀?” 辛迪一个小孩子,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能中国会很好,但目前我还没有感觉出来他到底比美国好在哪里,所以我不能回答你。” 恺悦摸摸孩子脑袋,嗯,还算诚实,没有拍马屁。 几个人逛商场,主要是谌启良夫妇想要给谌子慎家里添置一些东西。 昨天一来就到处看了,看看缺什么,今天就要买什么。 所以说啊可怜天下父母心,老谌都四十岁了,他爹妈照样不放心他吃喝拉撒。 但沈君仪总夸恺悦好,说恺悦漂亮,懂事,还会做家务,并没有娇生惯养的坏习惯。 恺悦嘻嘻的笑,一点不谦虚,“我爸妈教得好。” 这会儿在muji,恺悦挽着婆婆在挑选东西,辛迪则和她舅公在后面跟着,东桥桥西看看。 恺悦和婆婆说笑间,不经意往别处看了一眼。 意外发现那边两个人站在那里,正瞧着他们。 那不是她大哥的爹和他阿姨么。 昨天晚上老谌还在被窝里跟她说,她公公不愿意回国就是因为不是很愿意见到霍舒城,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但别人都瞧见他们了,又不可能避而不见,掉头走人吧。 恺悦望着那对老夫妻笑了笑,然后收回目光,拽了拽沈君仪,“妈妈。” “啊,恺悦你觉得这个亚克力收纳盒不错吧?” 沈君仪手里拿着一个透明收纳盒,觉得用来装一些小东西蛮好的。 恺悦摇摇头,“不是啊。” 恺悦朝那边抬了下下巴,沈君仪顺着看过去。 恺悦感觉到婆婆全身僵了一下。 再回头看公公。 公公也已经看见霍舒城夫妻二人了。 …… …… 霍舒城最近腰背酸疼,没有出去钓鱼,在家里待了几天待得浑身不自在,就拉着郑荟如出来逛街。 郑荟如想着也好,正好给家里购置一些家用,也就开车带他出来逛商场。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谌启良夫妇。 算一算,他俩都去美国好几年了,几年不见,看着也老了不少。 霍舒城没想过还会跟谌启良见面的,所以这样子见了,也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当年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如今已是斑白了头发。这人生啊,想想也真是讽刺。 霍舒城看见恺悦牵着她婆婆朝这边走过来了,沈君仪一来,谌启良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霍舒城想,恺悦那孩子也真是冰雪聪明,也足够深明大义。是明珠教得好,老陆教得好。 “霍伯父霍伯母。” 恺悦礼貌的叫人,然后转头对辛迪说,“叫爷爷奶奶。” 辛迪笑眯眯的,“爷爷好,奶奶好。” “真乖。” 郑荟如见这小孩漂亮,又礼貌,忍不住夸奖一句。 但是之后,就僵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郑荟如知道,沈君仪一直都看不起她。 沈君仪一直都觉得她很低级,不管是在她和霍舒城的夫妻关系上,还是在她和幼琳的母女关系上,她都很低级。 沈君仪这样瞧不上她,她怕自己一开口,气氛会更尴尬。 但现在的沈君仪,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心高气傲的文工团团长了,身上再也没有了领导的架势——她主动开口打招呼,“老霍,荟如,好久不见了。” 郑荟如笑着,笑得很不自然,但内心是非常高兴的。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是吗?” 沈君仪挑着眉梢,露出大气的笑容,转头看谌启良,“可我们家老头子说我一年不如一年了,都不敢把我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瞧,怕我自卑。” 气氛就是这么好起来的。 两个女人说着话,一旁的头发花白的两个男人也没闲着。 霍舒城和谌启良都是那样的大半,几十年如一日,退去了军装,身上的中山装是退不去的。 两个人气色都很好,老是老了,但不是苍老。 一样的是那么的有劲儿,当了大半辈子的军人,军人眼中的气势,庄严,从来不曾退去。 “找地方喝杯茶吧。”霍舒城笑着说。 谌启良点点头,也笑。 “我看行。” 恺悦今天比任何一天都要开心,觉得自己想完成了什么使命似的,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 啊哈哈,老谌一会儿奖励我不? …… …… 老谌打电话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坐在了酒楼的包厢里。 恺悦在里面不方便讲电话,便出来站在走廊上讲。 “咱爸和霍伯父能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吃个饭,这才是大将之风嘛。” “你笑什么?” “你路上开车慢点,我就先进去了。” “我给你点你爱吃的菜,路上想想一会儿怎么奖励我。” “臭流/氓!” 恺悦一脸通红挂断电话,在外面又站了一阵,等到脸上热度退下来了才进去的。 刚刚老谌在电话里说,奖励她今晚吃顿好的。 315 他不甘心,他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315 他不甘心,他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和霍舒城夫妇二人一道吃完了饭,谌子慎就又回公司去了。 恺悦中午跟她见了面,仅仅只是吃顿饭而已,看着他跟几个长辈道别先走,倒有点舍不得他了。 霍舒城夫妇随后告辞,恺悦也和公公婆婆回了家里休息。 恺悦想起饭桌上谌启良和霍舒城尽管是和睦相处,但她知道,彼此的情谊早已不复当初。 公公能坐下来和霍伯父吃顿饭,也是不容易,照顾谌子慎的面子,也照顾她的面子,几家人之间总是有难以割舍的联系。 恺悦觉得谌子慎多少还是遗传了他爸,大性情上,和他爸还是挺像的。 下午谌启良和沈君仪在家里做菜,说要给儿子准备一桌丰盛晚餐,恺悦和辛迪睡午觉睡到三点半,下楼去玩。 辛迪说话,十句话有八句都是英文,偶尔才蹦两句中文出来,恺悦也没限制她,要是换了老谌,就爱让人家说中文。 强迫症啊。 一大一小在小区里溜达,辛迪说想吃冰淇淋,正好小区里就有一家冰淇淋店。 恺悦带辛迪过去,看见了抹茶味的冰淇淋,自己就忍不住想吃。 怀孕期间要忌生冷食物,这是医生和大人时常在耳边叮嘱的话,恺悦平时都挺自觉,一看到抹茶口味的冰淇淋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一人端着一杯小号的冰淇淋坐在店里,恺悦警觉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熟人路过,然后对辛迪说,“回头不能告诉老谌我吃冰的哦。” 辛迪咬着勺子眨眨眼,“为什么啊?” “反正就是不要说,说了我和你绝交。” 辛迪翻白眼,“你真幼稚。” 恺悦:“……” 吃完冰淇淋,又去了小区里的小型电玩城。 辛迪跳舞机跳得很好,恺悦看着心痒痒,但这个她真的不敢去跳了,跳着跳着跳流/产了,呵呵,老谌才真的要和她绝交。 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辛迪还在跳舞机上拼搏。 辛迪简直是大神一样的存在,五块钱一个的游戏币跳到现在,吸引了小区了那么多的孩子。 恺悦作为辛迪的临时监护人,觉得太有面子了。 离开电玩城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恺悦满怀抱着娃娃,都是辛迪抓来的。 辛迪玩抓娃娃机简直百发百中,她要天天来这里,估计老板都招架不住了。 “回头把这些娃娃串成一串儿挂在窗户上。”恺悦说。 “你真的好幼稚!” “……” 辛迪伸手帮她拿过来一些,边走边说,“老谌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的。” 恺悦牙痒痒,“那你觉得老谌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啊?” 辛迪想了想,说,“成熟的,妩/媚的,性/感妖/娆的。” “……” 恺悦咬着牙根狠狠瞪她,辛迪却呵呵直笑,“开个玩笑嘛,别认真哦。” 一大一小回到家里,谌子慎还没回来。 家里已经有了饭菜的香味,沈君仪在里面喊,“恺悦啊,给子慎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好。” 恺悦拿着手机上楼了,辛迪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嘟嘟嘴,心想打个电话还要上楼,我不能听吗,又要和老谌隔空传情吗??恺悦走到楼梯上,拨通了老谌的电话。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随后而来老谌低沉的嗓音,“恺悦。” “哦,妈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要开饭了。” “今晚估计不能回来,等下有个务必要去的饭局。” “好吧。” 恺悦有些失望,她今晚就是想和老谌共进晚餐的。 人在二楼站了一阵,然后转身下去,去告诉婆婆子慎今晚不回家吃饭。 婆婆和公公都挺失望的,恺悦看得出来。 哎,没办法嘛,男人在外面要忙事业,事业顺利,才能养活一大家子啊。 老谌是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那个时候,大家早都已经回房睡了。 恺悦倒是一直在房里等着他,他没出差的时候,恺悦都会等到他回来再一起睡。 “你回来了?” 恺悦靠在床上看书,见他推门进来,咧开嘴一笑,笑容温柔而甜蜜。 “回来了。” 老谌手里挽着外套,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就走过来亲恺悦的嘴。 满身酒气,恺悦闻到就皱眉了。 每次他都说少喝,结果哪一次有少喝。恺悦就只是期望他别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家就够了。 老谌也的确没喝醉过,凡事适可而止,量力而为。 老谌洗完澡出来,身上的酒气散了不少。 上了床,来到恺悦的身边,将她搂住。 “老公又要赚钱了。” 老谌心情极好。应该是顺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他每次有开心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和恺悦分享。 但是他朝着恺悦的脸说话,酒味直直往她嘴里刮,恺悦烦他这个。 恺悦将他的脸推开,“别朝着我说话。” 老谌淡淡一笑,就真的放开了她。 恺悦手里的书被他抽走,屋里一暗,老谌把她按在了被窝里,“睡吧。” “明天我带你爸妈回我家哦。”恺悦对老谌说。 “嗯,白天你们先去,我晚上尽早结束了过来。” 老谌又在恺悦嘴上亲了一口,不知道是心痒还是手痒,总想在恺悦身上揉几把。 “到时候你别扫大家兴,大家等你吃饭你又不来……” “今晚是特殊情况,明天不会。”?他又要亲她,恺悦一把捂住他的嘴。 黑暗中,那双眼睛尤其明亮。 恺悦感觉到他的意犹未尽,他的不甘心,他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恺悦抱了抱他,“忍忍。” 老谌闭上眼睛,长臂伸过去将恺悦娇小身躯包裹住,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日子太难了。” 恺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感觉到他的大手,穿过她薄薄那层布料,覆在了她挺翘的臀上,长满薄茧的掌心,再来回抚/摸她。 最后他抽出来,滚烫的唇贴了贴恺悦的脸颊,哑着嗓子道,“睡吧睡吧。” 恺悦一动不敢动,“哦。” …… …… 第二天,谌子慎照旧回公司忙工作,恺悦和公公婆婆在家里吃了午餐,下午才去的陆家。 沈君仪和温明珠好多年没见了,这次见面就已经成了亲家,感情自然更胜从前。 现在的情况是,沈君仪夸自己媳妇儿,温明珠夸自己女儿,恺悦坐在边上脸红红的听亲妈和婆婆夸自己,简直不要太害羞。 琳琳怀孕四五个月,肚子已经显出来了,沈君仪看着直说好,说彦均这就要当爸爸了,想着以前还是个跟着泽南身后跑的小跟班呢。 大人们说话,很显然没有辛迪插嘴的机会。 辛迪觉得无聊,一个人到了花园里去溜达。 辛迪只觉得恺悦家里好有钱,进门就是柏油马路什么的,还有喷泉假山,前后花园,复古式的别墅……简直就是土豪嘛。 辛迪在外面逛花园的时候,琳琳和恺悦出来陪她了。 “小孩儿,你一个人不会太寂寞吗?”恺悦故意挑事。 辛迪扁扁嘴,“我才不会寂寞呢,你看,有蓝天,有阳光,还有青草和树木啊。” 琳琳竖起拇指,“你是个诗人!” 恺悦笑得肚子疼,连连拍琳琳肩膀,“你好幽默。” 辛迪又扁扁嘴。觉得恺悦不仅幼稚,笑点还低。 四处看了一圈,辛迪又觉得无聊了。 “有没有有趣的地方?”辛迪问恺悦。 恺悦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琳琳和辛迪跟在恺悦身后,恺悦带她们两个去爸爸的酒窖。 酒窖里有好多个酒桶,里面全都是陈年酿造葡萄酒,推开木门,酒香扑鼻而来。 “哇哦,好香哦。” 辛迪一进去就吸吸鼻子,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觉得这是恺悦他们家最有趣的地方了。 “我妈喜欢喝酒,我爸爱她,就想亲自为她酿酒。” 恺悦走到一个大酒桶前,抬手拍了拍酒桶盖子,脸上淡淡的笑,眼里却满是对父亲的怀念,“这一桶,09年的,那年我和我爸一起去的法国波尔多。” 恺悦说完,眼睛微红,唇角却一直都是扬着的,“不过我妈妈不知道,她都不知道我爸这些心思,只当我爸是带我去玩儿呢。” 门外站了一个人,当恺悦说这些的时候,她背靠在老旧的砖墙上,泪流满面。 316 老谌当即就皱眉,“你特么的玩我是不是?” 316 老谌当即就皱眉,“你特么的玩我是不是?” 温明珠今日得以会旧友,心情极好,就想到酒窖里拿点酒,给今晚的晚餐助兴,哪知道呢,刚走到酒窖门口,就听见里面恺悦在说话。 老陆生前,对她的好,他都难得说出口。 他对她的好,有些她能发现,有些,肯定就不能。 老陆和她结婚快三十年,三十年如一日的把她当成小姑娘疼,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恨不得给她摘下来。 温明珠平时也没有太多爱好,就好这一杯酒,老陆知道了,就想亲自给她酿酒。 温明珠到现在才恍然觉悟,也难怪有几年,老陆总是带恺悦去法国,问他干嘛总去,他就说带孩子去旅游,去长长见识。 可是要旅游,要长见识,也不能只去一个地方嘛。 那时候温明珠也忙着自己的公司,哪里会去想太多,陆德昭说带孩子去旅游,那就是旅游吧—— 如今,人在土里已经成了一把骨灰,她才知道,那几年陆德昭去波尔多,就是为她看最好的庄园,酿最好的酒。 温明珠在酒窖外面无声哭泣,她终究是幸福的,即便那个人死了,她也能感觉到他依旧在爱她。 就在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里,温明珠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接受那个教授了。 她得好好的活着,带着陆德昭对她深沉的爱意勇敢的活着,不要让自己孤单,不要让自己落寞,遇上了值得携手相伴一辈子的人,那就去吧。 …… …… 晚上谌子慎赶着在六点钟以前到了陆家,和大家一起用餐。 今天彦均在外面出差,回不来。 沈君仪觉得有些遗憾,已经很多年没见着彦均了呢。 席间,除了两个孕妇,其他人都斟了酒,陪着温明珠喝一杯。 就在恺悦以为她妈妈永远都不知道这些酒是她爸爸亲手酿的的时候,温明珠举杯,笑着对在座的人说,“这酒大家可得珍惜着点儿喝,是我们老陆留给我的,老陆亲赴波尔多找了好的葡萄庄园,亲自给我酿的。得省着点儿喝啊。” “……”?恺悦懵逼了。 恺悦嘴里咬着块儿糖醋排骨,问她妈,“啊,妈妈您怎么知道的啊,爸爸以前不是说是个秘密么?” 温明珠白她一眼,“你爸托梦告诉我的,不行啊!” “……” 恺悦再次懵逼,还要托梦啊,真有这种事啊? 恺悦看她家老谌,老谌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她,意思是这你都信。 老谌举杯,敬岳母大人,也敬爸妈,“平时我的确是忙,很少照顾到大家。” 说着他自己也笑,抬手摸了下额前头发,“而且恺悦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还得麻烦岳母照顾着点。” 温明珠嘿嘿的笑,杯子递过去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杯子,“我说子慎啊,你看你到时候给你岳母我包多大红包啊。” 谌子慎淡淡的笑。 温明珠挑着眉,“别以为你岳母不喜欢钱啊,你岳母就是喜欢钱,你有多大诚意,岳母就对你儿子多好啊哈哈。” 谌子慎点点头,笑道,“您就会拿我开玩笑。” 玩笑过后,温明珠挺认真的看着他,“子慎,你和我们恺悦,你们打算在哪儿办婚礼呀?” 这可把他问到了。 自从怀孕,恺悦就跟他说不要婚礼了,反正早就领了结婚证,仪式什么的恺悦也的确是不在乎。 但对于老年人来说,仪式是非常重要的。 温明珠和谌启良夫妇都看着他们两个,在等他们回话。 谌子慎不敢在爸妈面前说不办婚礼,怕挨骂,谌启良骂起儿子来毫不含糊。 他看了一眼恺悦。 然后恺悦咳咳两声,笑着对大家说,“是我不想办婚礼,我想先生完宝宝,然后和老……和子慎带着宝宝一起去度蜜月。” 眼看三个长辈都皱眉了,恺悦撒撒娇又道,“哎哟这年头年轻人真的已经不时兴办婚礼了嘛,多麻烦啊,你们看琳琳和我哥,是不是累得要死啊。” 恺悦朝琳琳挤眉弄眼的,琳琳收到信号,赶紧点头,“对啊对啊,办婚礼就是好累哦,彦均后来都说应该旅行结婚的。” “像什么话,旅行结婚,家里那么多亲戚不会有意见啊!” 温明珠拍了下桌子,又看恺悦,“再怎么着,小型婚礼也该有一个,陆家的,温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到时候说起来会觉得咱们家很没有规矩。” 恺悦嘴角抽抽,“没规矩就没规矩。” 她想说的是那些亲戚啊,自己家里没几个钱,就知道来他们家蹭吃蹭喝,送你600红包在你家待个十天半个月,让她妈累得半死的招呼着伺候着。 关键那些亲戚很会来事儿啊,平时就爱盯着他们家,因为自己不怎么地,就最希望他们这家出点什么纰漏,然后看笑话。 老谌是二婚啊,二婚办什么婚礼啊,到时候给那些事儿精看了又得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恺悦倒不是觉得自己嫁个二婚男人丢脸,她结婚是她自己的事,她主要是怕那些人来烦她妈。 之前还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想,更不想在国内办婚礼了。 恺悦和老谌有自己的小世界,他们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恩恩爱爱,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 …… 谌启良夫妇和辛迪在国内住了一个星期就回去了。 辛迪完全就不想走,主要是她终于发现了中国的好。 中国那么多菜系,她才刚刚尝试过了川菜,就爱上了。 比起美帝的黄油面包,单调的沙拉,她还是更喜欢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 恺悦就告诉她了,中国地大物博,你一定会爱上的。 辛迪表示,有机会她会再来,而且一定会待很久再走。 送完公公婆婆和辛迪,离开机场的时候,恺悦都有点舍不得了。 虽然不会跟公公婆婆一起长期生活,但恺悦还是很喜欢老两口的,因为他们是老谌的爸妈啊,恺悦爱老谌,爱老谌的一切,爱屋及乌。 现在时间下午两点,老谌要回公司。 恺悦闲来无事,也被老谌拉着去了公司。 中午和公公婆婆在外面吃的粤菜,恺悦不是很爱吃,就吃得不多,这会儿饿了,要老谌先给她买了她要吃的面包再和他去公司。 可是这条路上,没有恺悦要吃的那个牌子的烘焙工坊,老谌只好开着车子在路上转,好好找一找。 每当这种时候,恺悦就觉得她家老谌好萌。她又不是一定要吃那一家啊,他这么认真干什么,强迫症么。 最后找了一间看起来比较不错的,老谌下车去给恺悦买面包和热牛奶。 但是恺悦觉得自己最近吃了好多这种高热量的东西,老谌给她买回来的时候,她对他说,“我不想吃了,最近吃太多,会发胖。医生说了,孕妇也要控制体重。” 老谌刚坐上来,手里拎着袋子车门还没关,当即就皱眉,“你特么的玩我是不是?” “哈哈哈。”恺悦笑得相当开心。 “给老子吃了!” 老谌声音有点狠。 老谌关了车门,把热牛奶递给恺悦,再把袋子递给恺悦。 恺悦说,“好吧,勉为其难吃掉。” 老谌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启动车子,开车走人。 一路上,面包的香味在车厢里四溢。 恺悦一开始都好好的,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反胃。 “老谌老谌,我好想吐哦。” 恺悦一手拿面包,一手拿牛奶,看老谌的时候眉毛都拧成一团了,小脸儿发白。 老谌看她一眼,知道怎么回事。 “你忍忍,马上找个地方。” 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一处临时停车点,恺悦一下车就跑到垃圾桶前,吐得哇啦哇啦的。 老谌看着,啧啧,真是心疼,看那样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十分钟后,恺悦吐完,老谌已经拿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走到她身后。 “漱漱口。” “嗯。” 恺悦接过去喝了一口,漱了口,吐掉,重复了两次,然后把水还给老谌。 老谌手一伸,又递过来一块方巾。 恺悦拿起来擦嘴巴,方巾上有淡淡香味,来自他的身体。 327 她所爱的男人,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327 她所爱的男人,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怀孕原来这么痛苦啊。” 上了车,恺悦故意在老谌面前拖长了声音说这话,然后看他表情。 老谌启动车子开出去,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回她的话。 “真的好痛苦,也好辛苦。” “……” “哎,早知道就不要怀孕了。” “你话好多!” 老谌终于开腔,稍稍转了下脑袋,看着恺悦。 恺悦笑眯眯的。 老谌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呢,他不高兴,她就高兴,惹怒他,恺悦很有成就感。 “那我不说话了,我安安静静的,你让我吭声我再吭声。” “……” 老谌忍着没笑,但实在是忍不了。 终于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老谌转身双手捧着恺悦的脸狠狠吻下去。 嗷~ 恺悦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老谌惩罚似的啃她嘴巴。 然后,然后,就变得很温柔了。 恺悦刚闭上眼睛,红绿灯就变了,老谌放开了她,笑着对他说,“老实点儿别惹我,禁欲中的男人惹不得。” “……” 恺悦低头,揉了揉被他啃过的嘴巴。 满是他的味道,好闻的味道,恺悦喜欢的味道。 …… …… 到了广和,恺悦拉着老谌的手和他一起进电梯,整个人都快要挂在他身上去了。 这很显然是在宣示主权嘛,这是我男人噢。 电梯在中途停了,有公司员工进来,看见老板和老板娘那么亲热的牵在一起,员工都不好意思了,叫了声谌总就赶紧退出去。 电梯门又合上,老谌皱着眉看了一眼恺悦,恺悦挑着眉梢,兴致好得很。 就是这么牛气。 恺悦和老谌大手牵小手的走出电梯,一路上都在哼着歌,看着就知道她心情好。 路过陈露露的办公桌,恺悦朝她吹了声口哨,又敲敲她桌面。 陈露露抬起头来,看见了恺悦,也看见了老板,赶紧站起来。 “老板。”?谌子慎颔首,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就这么进自己办公室去了。 “老谌下午开会要开多久?”恺悦双手撑在陈露露的桌面上,问她。 陈露露看了下谌总的行程表,“下午开会也就开个三个小时吧,然后要见银行的人,晚上有个酒局——但是酒局他取消了,说是改在明天。” 陈露露把视线转到恺悦脸上,笑道,“你陪着他上班,开会应该开不了三个小时后。你知道吗,公司高层最喜欢你,每次听说你要来,大家心里头都直鼓掌。” “……” “最近你怀孕,我们俩都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陈露露嘟嘟嘴,有点儿不开心。 “没关系啊,等周末你有时间了,我约你。” “那当然好。” 内线电话响了,老谌打过来的,陈露露赶紧接起。 对方在那头吼,“上班时间你跟人聊什么天,是不是不想干了!” “老板我……” “赶紧把文件跟我送进来!” “哦,好的。” 陈露露挂了电话,叹口气,一边准备老谌要的文件,“他最近脾气比较火爆,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恺悦:“啊?不是才谈成了一个赚大钱的生意?” “但是另一个生意没谈拢啊,对方是他妈个傻逼,把老谌气得要死。” 陈露露拿着一大叠文件要去老谌办公室了,恺悦和她一起进去,陈露露对她说,“男人有火气,一般要找女人泻火,哎,你现在又怀孕了哈哈。” “……” 恺悦有点儿无语。 但是被陈露露这么一说,脸有点儿红。 陈露露送完文件就出去了,恺悦则留在老谌办公室。 三点半要开会,现在已经三点十五了。 恺悦看了下时间,然后走到老谌身边。 老谌正在严肃的翻看文件,一大堆资料乱七八糟的,但他心里却清楚得很。 老谌工作的时候不容易分心,但恺悦老在他面前晃,他就有点儿分神了。 又好气又好笑的抬头看她,一手托着下巴叫她,“你过来一下。” “哦。” 恺悦嘚瑟的跑过去,自觉的往他腿上一坐,细细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叫我呢?” “你不用休息一下?我开会要开很久。” “早知道我就回家了,好无聊的……” 恺悦低垂着眼睛,不高兴了。 老谌双手搂着她的腰,看了她好一阵,凑上去亲她的小嘴,“我喜欢你在这里等我,我想什么时候见到你,就什么时候见到你,这样,你想留下来吗?” 恺悦眨眨眼,掀起眼皮看他,跟着就笑起来了,重重的点头,“想。” …… …… 老谌开会的时候,恺悦在办公室睡了一觉。 怕她冷,中途陈露露进来看了一眼,看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赶紧去里间拿了小毛毯过来给她盖上。 陈露露站在原地看了恺悦一阵。 两个人差不多年纪,但陈露露觉得,恺悦的确是要讨人喜欢一些。 陈露露觉得自己很多缺点,一目了然的缺点,但是恺悦啊,一目了然就都是优点。 恺悦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种性格的女生,很耿直,很赤诚,她很值得老谌爱护她。 陈露露记起一开始恺悦追求老谌,那段时间老谌烦不胜烦。 为什么会烦,还不是因为心里开始慌了。 为什么会慌,还不是因为他开始在意恺悦了。 谌子慎对女人自然没有对事业来得热情,能相处的就相处,不能相处就算了,哪儿会为了一个女人去争取什么。 自从和幼琳离婚,他的感情大多时候处于真空状态,试图跟几个女人接触过,无感,便搁置了。 恺悦的出现,大概是他心灵荒芜的空地上开出的一朵花吧。 陈露露也很喜欢恺悦,恺悦在广和工作了半年时间,这半年,陈露露和她成为朋友,陈露露觉得很荣幸。 倒不是因为她是老板的女人,而是恺悦这样子的女生,值得交往。 陈露露把毯子给她又往上拉了拉,确定她不会着凉,这才离开办公室。 看看时间,老板已经进去开会一个小时了。 大多时候陈露露不需要跟着老板去做会议记录的,除非是有时候有一些需要记下来的项目,条款。 中途老谌借口上洗手间,也回来过办公室。 看恺悦在沙发上睡得很沉,还盖了毯子,放心不少。 这些一看就是陈露露做的,老谌高兴,打算又给陈露露加薪。 老谌过去在恺悦面前坐了几分钟,恺悦不知道的。 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坐着,看她。 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她。 脉脉温情,在他眼里传递。 谌子慎年轻的时候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占有,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后来才知道并不是。 爱一个人,得契合,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 只有契合了,彼此才能懂得什么才是对方想要的—— 比如此时,他就能懂,恺悦想要的,只是她所爱的男人,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老谌,真的好爱恺悦。 五分钟后,老谌离开了办公室,将门合上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睡着了的小女人。 嗯,他的小女人。 …… …… 七点半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恺悦睁开眼,发现窗外很亮,办公室却很暗。 恺悦知道,一定是老谌把灯关掉的——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老谌在会客室和人谈事情,谈到中途,老谌又来看过她一次,看得依然睡得很熟,就顺手把灯给她关了。 恺悦笑眯眯的醒来,自己又把老谌办公室的灯开了个满堂。 走到窗口,已经能看见万家灯火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就十一月了。 恺悦算着日子,过段时间幼琳的双胞胎和思琦肚子里那个就都要出生了,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没突出来呢。 外面有人交谈的声音,恺悦转身。 328 恺悦抱着老谌的胳膊,老谌身上可暖和了 328 恺悦抱着老谌的胳膊,老谌身上可暖和了 恺悦听见老谌对陈露露说,“你就下班吧。” 陈露露:“老板,我想和恺悦一起吃个晚餐可以么?” “不可以。” “……” “他跟我两个人吃。” “……” 还真是霸道。 陈露露这么想。 里面的恺悦,也这么想。 老谌一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等他的恺悦,愣了一下,然后就上去双手搂着她,“醒了?” 恺悦一点一点拉开他的手,“哼,刚刚摸了女人的手呢,别碰我。” 老谌一听就乐了,“太太,我就跟人握了下手而已嘛。你偷看到了?” 恺悦白眼,“我需要偷看?我正大光明的看!” “好吧。” 老谌一直在笑。 恺悦和他对视一阵,耸耸肩,“算了,我不计较。” 恺悦过去拿起自己的外套,然后过来挽着老谌,刚才的小气已经没有了,笑得憨憨的问老谌,“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妈妈肯定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看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吧。” 老谌帮她拿包,然后把她的外套给她穿上,“你想吃什么?” 老谌说话的时候睫毛低垂,很长很长,又浓又黑,在眼睑下发打下厚厚阴影。 “你最近不是胃不好么,我们找个地方吃点清淡的。粥怎么样?” “嗯,这个好。” 给恺悦扣好衣服,老谌自己又穿上外套,然后紧紧攥着恺悦的手,离开公司。 恺悦到了外面,和陈露露说了拜拜。 陈露露朝她挥手,大声说,“记得周末约我哦。” “好哒。” 转身继续往前走,歪头看老谌。 显然老谌不爽,眉头都皱起来了。 进了电梯,老谌说,“你周末不是应该约我么?” “……” 恺悦屏住呼吸。不想和他说话。 她觉得他应该还有下句。 果然,老谌又跟哈巴狗似的满眼无辜望着她,“这周末跟朋友聚会,说了要带你。” “你那些朋友我都认识,不就是顾哥和磬哥还有我大哥,刘猛和乔止非么?” “不能去?” “见得多了,腻了。” 老谌做了个深呼吸,摇头,“你说你是不是讨人嫌!” 恺悦哈哈的笑,“我和小陈好久没一起约会了嘛,我大哥他们什么时候不能见呢?” “主要是跟我在一起!”某人甩过来一句。 “我俩天天在一起啊,还天天一起睡呢。” 恺悦也不管电梯里有没有摄像头了,在他下巴上吧嗒亲一口,笑说,“我就要和小陈去。” 还吐了下舌头。 老谌捏眉心。 觉得管不住她了,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周末就是想和她待一块儿嘛。 一直到去餐厅的路上,老谌都还在说,周末要和他一起,跟老公在一起才是硬道理。 恺悦想了想,警告他,“我跟你说哦,你不要拿扣工资威胁小陈哦。” “谢谢提醒。” “随你便吧,我和你分房睡。” “……” 老谌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老谌觉得想不到,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小助理,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和他太太之间最大的灯泡。 烦死人了,陈露露滚远点。 …… …… 进了一家粥店,在窗户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老谌想抽烟,憋了很久了,恺悦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憋。 于是恺悦指指外面,“上菜还有一会儿,你出去解解馋。” 老谌惊喜过望,完全没想到恺悦这么好。 用一种特深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晚上给你吃好吃的。”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恺悦无语了,他又来。 好吃的好吃的,现在每次真有什么好吃的,恺悦都会想到他嘴里说的那句“好吃的”,想想就觉得暧昧。 透过玻璃,看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外面灯柱下抽烟的身影就觉得莫名性感。 陈露露经常都说,还是得对男人好一点儿,男人压力比女人大得多——女人没本事,不会被人嫌弃,要是男人挣不了钱养不了家,那可是会被口水淹死的。 所以说,这个社会还是不公平啊。 恺悦经常都会觉得她老公好辛苦,有时候整整一个星期都在外面出差,见不到老婆,晚上一个人睡觉,多寂寞啊。 她现在怀孕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满足他,看他憋屈的样子就于心不忍。 恺悦望着外面也夜色里深沉的背影,脸红红的想着,晚上满足一下他吧。 老谌比较贪心,恺悦让他出去抽烟,他就一口气抽了两根烟。 满身烟味,他在外面把外套脱下来抖了抖再回来的。 菜已经上了两道了,恺悦先吃着,没等他。 但恺悦又先给他舀一碗粥放着。 老谌过来吃饭,拿起筷子,跟恺悦说了谢谢。 两个人就随便点了两道小菜,清粥小菜,是喜欢的人对坐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恺悦吃着吃着又想吐,老谌也放下筷子,陪她去了洗手间。 在女洗手间门口等了她很久她才出来,刚吐过,恺悦脸色不是那么好,脸上毛孔也粗大了不少,老谌心疼,把带着他体香的帕子递给她擦过之后,又抱了抱她。 “真的很辛苦啊。”老谌说。 “但我愿意啊。” 恺悦又露出笑脸儿,小手拍着老谌的背,反倒在安抚他。 两个人重新走回餐桌。 坐下来,恺悦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但老谌还是再给她盛了碗粥,“多少都得吃点儿,别让胃里空着。” 恺悦点点头。 恺悦重新拿起筷子,听老谌的话,再难受都得吃些进去,这样才不会饿着宝宝。 吃完饭,老谌没有立马带恺悦上车。 恺悦胃里不舒服,得先散会儿部。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恺悦抱着老谌的胳膊,老谌身上可暖和了,恺悦不再怕冷。 “你说,我们宝宝会长得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慢悠悠的走着路,恺悦仰头看着老谌,问她。 老谌低头,目光温和且温柔,“你想他像我,还是像你。” 恺悦撅嘴,“是不是我想他像我,你就会说像我啊。” 老谌爽朗的笑,呵呵的。只有和恺悦在一起,他才是这么的开怀。 大手掌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一路往前走,仿佛前面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才好呢。 “老谌,回去我帮你一下吧。” 恺悦说。 老谌原本脑袋里空空,什么都没想,就只想陪着恺悦好好散散步,哪知道恺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弄得他耳根子热起来了。 恺悦就是这么个简单直接的女孩儿,从不拐弯抹角,而谌子慎,很喜欢她这毫不做作的个性,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床笫间,她都是一片赤诚。 他不说话。 但他眼睛比先前更为明亮了,唇角有微微弧度。 恺悦知道,他内心一定是激越的,是高兴的。 于是恺悦自己也很高兴。 恺悦的小手是塞在他风衣的包包里面的,这时候在里头伸出手指捅了捅他,“好不好嘛,嗯?” 两个人依偎着继续往前走,老谌嘴边笑意明显。 于是恺悦也笑起来,“就知道你想。” …… …… 到家后,恺悦和谌子慎先和温明珠打了招呼。 温明珠睡得晚,这会儿还在给孙子外孙织毛衣,她得赶着在两个孩子出生前,把小毛衣织好。 外头买的,再名贵的衣服,也比不上奶奶的关心,外婆的关心。 恺悦先上楼去了,谌子慎留下来,陪着岳母大人聊会儿天。 大概陪着坐了有二十几分钟吧,温明珠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让谌子慎赶紧回房洗漱休息。 他这才上楼去了。 恺悦已经洗好澡了,正站在盥洗室镜子前涂护肤品。 谌子慎拿了睡衣从外面进来,经过她身后,从镜面里和她对视,眼神里透着某种信号,本来就散发着热气的屋子里,就更热了。 “我先去床上等你哦。”恺悦说。 “好。” 恺悦就出去了。 这种时候,无论说句什么,都觉得暧/昧得很。 329 恺悦梳妆打扮一番,打算去给老谌送便当 329 恺悦梳妆打扮一番,打算去给老谌送便当 恺悦坐在床边等老谌,闲来无聊,便拿起床头的手机随便翻了翻。 已经有点晚了,同学群里没人蹦跶了,家族群里也没人吭声了,只有思琦还在活跃,刚刚发了条朋友圈。 一张大肚照,肚子上一只男人大手:大晚上的又在踢我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那只大手一看就是许樵的,还戴着和思琦的同款戒指呢。 恺悦贼笑,留了个言:替我跟宝宝问好哦。 几分钟后思琦戳她:你还没睡啊? 恺悦:你不也没睡么? 思琦:肚子里那个老踹我,根本睡不着嘛。 恺悦:我在等老谌洗澡。 思琦:哦,那你等吧,我得到床上躺着去了。 恺悦:晚安。 放下手机,恺悦往后一躺,躺在了大床上。 没多久,盥洗室里水声停了,恺悦缓缓的又坐起来。 她看着玻璃门那头,里面,有老谌的影子。 他好像是在往身上套睡衣吧。 又过了一阵,门开了,老谌穿着白色圆领t恤和睡裤走出来,手上拿了块帕子,在擦头发。 恺悦起身,笑着走过去结果帕子,“我来给你擦。” 然后就让老谌坐在了床沿。 老谌头发好好,又黑又浓密,恺悦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擦着。 他坐着,他站着,谌子慎目光所及处,是恺悦认真的小脸。 他双手握住她尚且纤细的腰身。 恺悦望着他温柔的笑。 头发擦到半干,恺悦把帕子扔在一边,然后弯了弯腰,双手捧起老谌的脸,“我说到做到。” 老谌眼中饱含深意,看她的目光更深了。 恺悦在老谌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换她坐下,老谌站起来。 恺悦双手扶着老谌的腰,看着他那个地方,然后缓缓的将他裤带解开…… 老谌闭上眼睛,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十分钟后,恺悦去了洗手间,老谌跟在她身后进去。 一个在清洗自己,一个在漱口。 彼此没有说话。恺悦脸很红,老谌耳根子很热。 不过,这一切,感觉很美好。 之后躺在床上,两个人睡不着了,黑夜里两对眼睛都是那么的明亮,在看窗外的星星。 老谌握着恺悦的小手。 感觉到自己欺负了他,心有不舍。 但实在又眷恋那蚀.骨的滋味。 “我很好吧?”恺悦仰着下巴看老谌,想要从老谌那里得到褒扬。 老谌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星空,哑哑的嗓音,回应他,“嗯。” 恺悦便笑了。 能让老谌开心,她就开心。 “以后不需要这样。” 老谌到底还是不忍啊,女孩子为他这么做,是得抛下自尊的。 恺悦便爬到他肩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喜欢,我愿意。” 以前也这样做过,只是没有做得这么彻底而已。 老谌是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 恺悦觉得,最最亲密的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能的。 老谌拍拍恺悦的屁.股,“睡吧。” “想再多和你说会儿话呢。”恺悦拉着他的大手亲。 “想说什么?” “嗯……你喜欢我这样,还是那样……” 老谌淡淡笑起来,捏她的小脸,“别说这么色qing的话题。”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我不说。” “你小气。” 恺悦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男人嘶了一声,恺悦又拿脚踹他,“到底喜欢我这样,还是那样,嗯?” 老谌想了一下,回答她,“都喜欢。” “敷衍我。” “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老谌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胳肢窝里,“睡吧,孕妇要多睡。” “看来你是不会回答我了啊啊啊啊。”小怨妇唉声叹气。 老谌冷哼了一声,闭上眼再也没理会她。 第二天早上,恺悦起床的时候老谌早就去公司了。 恺悦梳妆打扮一番,打算中午去广和给老谌送便当。 十一点钟,恺悦让家里司机送她出门,手里拎着三层的不锈钢保温桶,里头是色香味俱全的午餐,是恺悦对老谌的爱。 恺悦拎着保温桶从电梯里出来,总裁办的小姑娘挨个跟她打招呼。 陈露露刚好从会议室出来给谌总倒热水,看见恺悦来了,叹口气对她说,“你来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啊。” 恺悦一愣,“怎么了,给他个惊喜不好么?” “今天开会可能会开很久哦,谌总没打算出会议室,都让我一会儿买盒饭了。” “……” 陈露露看了一眼恺悦手里的保温桶,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笑道,“哦,爱心便当。” 恺悦把保温桶放在陈露露的办公桌上,“哎,他没时间吃,你们谁吃了吧——我走人。” 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时候会议室那头门开了,恺悦朝那头一看,西装革履的老谌正讲着电话从里面出来。 老谌也看见了恺悦。 因为在和对方说着重要事情,他站在远处,也只是眼睛盯着恺悦,脸上很严肃,没有招呼恺悦。 陈露露去给老板倒水。 恺悦站在原地。 陈露露倒好水之后端着水杯直接回了会议室,恺悦还站在原地。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老谌终于讲完了电话,一挂断就往恺悦这边走过来,“你来了啊?” 长臂一伸搂着恺悦的腰,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把保温桶拿过来,对着恺悦笑,“到办公室等我,半小时后过来跟你一起用餐。” 330 他没好气的瞪她:“你就是偏心!” 330 他没好气的瞪她:“你就是偏心!” 把恺悦送到办公室,老谌又回会议室开会去了。 老谌说好半个小时,那他肯定半个小时就会来。但这会儿半个小时恺悦都觉得很久很久。 跑到总裁办去找那些小姑娘聊天,一个个的看见总裁夫人,全都哄上来陪她。 虽然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但恺悦还是最想要她的老谌。 包在老谌办公室,包里手机一直在响,恺悦人不在,根本不知道思琦一直在找她。 这会儿思琦在医院里,和霍家一家老小在一起,幼琳双胞胎生啦,病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思琦想着反正恺悦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叫过来一起高兴一下。 恺悦和那些小姑娘聊了一阵,觉得没劲,又返回老谌办公室。 习惯性从包里拿出手机来一瞧,哎呦,那么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思琦打过来的。 思琦她怎么了? 恺悦当下就给她打过去。 “我没接你电话就算了嘛,一直打干嘛呀。”恺悦笑说。 “你妈的你嫂子生啦,我第一时间打给你你非但不感激你还……” “啊,幼琳姐生了?” “是啊,全家人都在医院呢,哈哈我告诉你哦,还是龙凤胎呢。” 思琦在那边说着就乐了,许樵在她跟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思琦立马要挂电话,“哦哦,我不跟你讲了,我们要照全家福了。” 思琦就挂断了。 恺悦嘴巴一翘,不高兴了,照全家福怎么不等她呢。 饭都不想和老谌一起吃了,手机塞回包里就开始往外走。 走到总裁办随便逮着一个人,“一会儿你们谌总出来,就告诉他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来,补充一句,“你就跟他讲我嫂子生了,我去医院看孩子。” 恺悦怀揣着喜悦,赶着去医院看双胞胎。 生双胞胎果然是有遗传的啊,她妈妈生了她和她哥,然后他大哥和幼琳也生了龙凤胎。 走到楼下等出租车,中间也没闲着,打电话给温明珠,“妈,我嫂子生了……哦,你已经在医院了呀……我马上也过来。” …… …… 医院那边,温明珠挂了电话,笑眯眯的转身又要往病房里走。 恰好撞上烟瘾犯了要出来抽烟的霍舒城,望着他笑笑,“恺悦也要过来看她侄儿侄女儿。” “你给你孙子孙女织毛衣没有?”老霍挑着眉。 温明珠眨眨眼,“给彦均孩子织好了,在织恺悦的了……” 拍了下脑袋,“我一直都给忘记幼琳了哈哈。” 老霍没好气的瞪她,“你就是偏心!” 温明珠叉腰,“你又要跟我抬杠是不是?我忘了就是忘了,哪儿能是偏心?”?嘴 里又小声嘀咕几句,“你倒好,泽南和幼琳都和你一起住,离我那么远,几个星期才看看我一次……” 给霍舒城听到了,声如洪钟笑了两声,拍拍她肩膀,“开玩笑呢跟你。” 温明珠没好气盯他一眼,“有设么关系,我先把织好的毛衣给双胞胎不就行了嘛。” 霍舒城掏出烟盒来。 温明珠看他要抽烟,往拥挤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咳咳,“不怕她骂了?” “哼,她敢!” “呵呵。” 温明珠没理他了,回病房看自己孙子孙女了。 幼琳生的一儿一女,名字早就被霍泽南订好了。 哥哥叫霍骧,妹妹叫霍珩。 骧骧和珩珩一出来就睁着一对大眼睛,四处瞅,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可机灵了。 霍泽南特别激动,因为幼琳是没有到预产期早产了半个月,霍泽南今天要去新加坡出差,人都快到机场了,家里打电话来说幼琳绷不住了,孩子要出来了,立马让刘猛调头,新加坡也不去了。 人还没到医院,幼琳就生了。 也不是初为人父了,一手一个孩子抱着,眼眶还是红红的,感动,感激,觉得幼琳肯给他生那么多孩子,自己很幸运。 幼琳这次生的也不痛苦,霍泽南赶过来的时候,她躺在那儿还在跟人聊着天。 就是身体还有点虚,说话声音不大,没什么精神。 郑荟如又当外婆了,忙上忙下的累坏了,可心头高兴,再累也不觉得累。 童伟英一直留在霍家,住了好几个月了,本来打算幼琳生完,看到孩子了就回赵县去的,现在两个小不点出来了,她倒是更舍不得走了。 也好也好,留下来和郑荟如容婶一起照顾幼琳和孩子,家里不用再请人了。 宋娟儿和童伟民一起来看望幼琳,看幼琳妈妈在,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久逗留,但幼琳拉着她,不让她走。 幼琳觉得,宋阿姨对她好,对她爸好,孩子也是该叫她一声外婆的。 静文店里忙得很,过来看了一眼,给了大红包就撤了,说晚点再过来。 思琦和许樵一直待在医院,觉得双胞胎好好玩,不想走了,就像逗孩子——最后被霍舒城轰走了,说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人家幼琳还要不要休息了? 恺悦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也没留多少人了。 霍舒城和郑荟如也回家了,就留了霍泽南和童伟英在照顾幼琳和孩子。 温明珠也没走,在等恺悦,打算等恺悦来了,坐一阵儿再一起回家。 骧骧和珩珩长得一模一样,光看样子的话,还真是有点不好区分——霍泽南弯着腰盯着婴儿床上的两个小家伙,最后得出结论,“要叫骧骧和珩珩,估计得换尿不湿的时候才能分辨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幼琳就笑话他,“你是猪么,爷爷买的金锁,给骧骧的是岁岁平安,珩珩是富贵命长啊。” 霍泽南往孩子胸口看一眼,恍然大悟,“哦……” 然后回头看床上的幼琳,笑道,“还有力气说我,看起来精神很好嘛。” 幼琳甩过去一个白眼,不理他,又继续和姑姑、婆婆聊孩子的事情。幼琳虽然生孩子辛苦,但看着两个宝贝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心里高兴得很。 …… …… 恺悦到了病房门口,先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看一眼,然后笑嘻嘻的推门进去。 “大哥,嫂子,我来啦。” 恺悦小碎步跑过去,先跟幼琳抱了一下,又抱抱大哥。 礼貌的和童伟英打了招呼,最后才喊了妈妈。 温明珠说,“你怎么这么久啊?” 恺悦耸肩,“中午饭点儿,高峰期嘛,不好打车。” 说完就去看双胞胎了。 这会儿骧骧和珩珩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在襁褓里,躺在婴儿床上,呆呆萌萌的,可好玩儿了。 恺悦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宝宝刚出生的样子,肯定和骧骧珩珩一样。 “我想抱一抱他们。” 恺悦回过头来,看着霍泽南。 霍泽南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立马就被温明珠打断,“你抱什么,自己怀着孩子别用力。” 恺悦眨眨眼,“我就是想抱。” 又看着她大哥。 温明珠还想说两句什么,霍泽南笑着拦住,“抱一下没关系,幼琳刚怀孕的时候不还抱了锦年吗——来,抱起来瞅瞅。” 霍泽南抬下巴示意恺悦。 恺悦开心极了,嗯嗯点了点头,轻轻弯腰,小心翼翼抱起其中一个。 “这个是哪一个啊?” 恺悦问大哥。 霍泽南看了一下孩子脖间,富贵命长,道,“这是妹妹。” “起名字没有?” “哥哥霍骧,妹妹霍珩。” “……” 恺悦看看孩子,又看她哥,“藿香!” why??? 幼琳躺在床上,抚额,我可怜的孩子。 霍泽南啪的一掌拍在她脑袋上,“就跟你说多读书,多读书,多读书!” 恺悦哈哈哈的笑。 不管了,管你叫藿香还是雄黄啊,反正是我侄子。 恺悦放下珩珩,又抱起骧骧瞧了瞧,温明珠在旁边盯着她,她也没敢抱太久,把孩子放在了婴儿床上。 “嫂子你们是办满月酒还是百日宴啊。”恺悦问幼琳。 幼琳看霍泽南,“得问他,年底了他很忙啊,我看得过完年办个百日宴吧。” 霍泽南就只是笑,“你准备好红包就成。” 恺悦连连点头,“肯定肯定。” 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两份,骧骧和珩珩都有。” 331 恺悦在心里盘算:我也想给老谌生那么多baby 331 恺悦在心里盘算:我也想给老谌生那么多baby 谌子慎开完会出来,恺悦早就已经走了。 总裁办的妹子过来说谌太太去医院看望她哥家才出生的宝宝去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这段时间幼琳要生孩子。 回到办公室,先给自己点了根烟,单手扶腰在窗前站了一阵,想了一阵,还是决定不打给泽南。 恺悦去了就好,他的关心,泽南也能体会得到。 大多时候,泽南和他还是很有默契的,只不过,谌子慎自己有一套行事原则,像幼琳生孩子,他去不去都一样,都一样的关心,但他去了,反倒不如不去的好。 人多,嘴杂,怕给人家夫妻招口舌。 恺悦带过来的饭菜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保温桶里,还热乎着,谌子慎叼着烟过去打开了保温桶,看见里面精心准备的菜色,唇边泛起淡淡笑意。 一个人的午餐,同样吃得有滋有味。 医院那头,下午两点多,温明珠催促恺悦回家了。 恺悦不想走,有好长时间没和大哥和幼琳在一起,想在医院多待一阵子。 而且,她还想多看看骧骧和珩珩。 温明珠见她的确是不想走,也没管她,自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儿媳妇儿,琳琳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的。 温明珠走后,童伟英怕恺悦一个孕妇会饿着,特意下楼去超市给她买了些吃的回来。 恺悦特别羡慕幼琳有一个对人这么好的姑姑,她家的那些姑姑啊叔叔啊,在她爸走后,净想着如何瓜分他们家的财产。 不过陆家有彦均,温明珠这边还有泽南,不属于那些人的东西,他们都是拿不走的。 幼琳奶水挺好的,但是喂两个小孩还是略少,得混合奶粉喂养。 恺悦这才怀孕多久啊,就眼巴巴的看着,在讨经验呢。 “软软的一团,像妈妈的毛线球一样,太可爱了。” 幼琳喂骧骧的时候,恺悦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骧骧的脸蛋儿,恨不得这就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了,喜欢得很。 幼琳喂着奶,一边和恺悦说,“别人抱着你觉得可爱,等你自己生了就知道多烦了。关键我这还是双胞胎。” 想想,幼琳就觉得自己任务繁重啊。 家里大大小小,那么多的孩子,小远和宜甄倒是大了,但锦年也不过才三岁啊,再加上这对双胞胎,真是…… 某人却站在一旁淡淡开了口,“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带,抱怨什么。” 幼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那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有让你生双胞胎吗!” 霍泽南一听就乐了,恺悦在,姑姑在,不要脸的来了一句,“说明你老公挺行啊。” “……” 幼琳都不好意思了,恺悦却呵呵直笑,接过她大哥的话,“我们家就是有生双胞胎的遗传嘛。” 童伟英在一旁帮腔,“双胞胎好啊,一次俩,省事儿。” 骧骧喝完奶,到珩珩了。 恺悦趁着她妈不在,接过来骧骧一直抱着,可高兴了。 幼琳喂珩珩的时候,趁着霍泽南去了洗手间,小声问恺悦,“你们两个,连婚礼都没有,妈妈不会说什么吗?” 恺悦摇摇头。 恺悦在幼琳面前并不避讳,“这圈子就这么大,他以前和你结过婚,虽然现在都知道我和他一起了,可到时候办婚礼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说闲话。我不喜欢别人议论他,就现在,我妈那边的亲戚偶尔都会传话出来,反正都是说不好的,我不爱听。” “婚礼这种事情,看个人怎么理解吧,有,当然好,锦上添花,没有我也不介意。再说了,我也不在乎那些,说到底还是人要紧。” 恺悦说完,幼琳点点头。 “这种事情,男人压力也挺大的。”这是童伟英说的。 童伟英一次都没见过谌子慎,当年幼琳和谌子慎结婚,幼琳和她爸都没请家里亲戚的。但童伟英有在幼琳那里听她说到谌子慎,说那些年,说这些年,也知道谌子慎现在和泽南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一块儿。 恺悦长叹口气,无所谓的耸了下肩,“人言可畏嘛。老谌这人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其实脸皮挺薄的,我就怕他受不了别人说他占我便宜之类的话。” “谁占谁便宜啊。”幼琳笑着打趣一句。 恺悦便呵呵的笑,低头看怀里的骧骧,“肯定我占他便宜啊,家里都我欺负他。” 下午五点半,小远和宜甄放学直接坐公交来了医院。 还在学校的时候,爸爸就打电话通知小远了,说你妈生了,放学直接来医院看弟弟妹妹。 小远今年刚幼升小,学习任务繁重多了,还得辅导小他两级的宜甄功课,从来不说累。 小远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 放学的时候,宋思睿和小远一起来看望小远的妈妈,也来瞧瞧小远的弟弟妹妹。 一路上,宋思睿和小远说话,宜甄很自觉的,在旁边安静着,也不插嘴。 宜甄是怕宋思睿不高兴,因为她是哥哥的小女朋友嘛,以后长大是会跟哥哥谈恋爱的,不能得罪她。 宋思睿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才十二岁,就知道说什么话会让大人高兴。 以前在学校,家长会和亲子活动时,幼琳和泽南就认识这姑娘了,因为小远回到家会提,夫妻两个就上心了,结果在学校一看到人,知道是好学生,是学霸,便放心小远和她走得近。 同时也很放心小远,不会早恋。 宋思睿和泽南、幼琳以及童伟英聊天的时候,宜甄就站在婴儿床前看着弟弟妹妹。 哎,哥哥的准媳妇儿,她的准嫂子,现在是跟家长见面时刻,她这个小透明可不能多话抢风头啊。 宜甄在那儿撑着下巴看骧骧和珩珩的时候,小远在看她。 小远皱眉了,心想宜甄怎么就这么不合群儿,大家都在说话,她怎么就不加入? 这种事情发生很多次了,放学路上,只要有宋思睿,宜甄那嘴巴就跟缝了线似的——小远不知道宜甄是为他好,站在家长的角度,站在小小监护人的角度,他就是觉得宜甄不懂事。 到了六点半,宋思睿要回家了。 霍泽南让小远送她去医院外边的地铁站。 宜甄看着小远送他准媳妇儿离开了,这才跑到叔叔和阿姨面前,“我分不清哪个是骧骧,哪个是珩珩。阿姨,你怎么这么快就生,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我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呢。等下我回去就和容婶一起收拾婴儿房,骧骧和珩珩隔天回家就有自己的房间啦……” 挂拉呱啦,说了一大堆。 霍泽南拍着她的小脑袋瓜子笑,“你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就就那么啰嗦。” 宜甄不好意思的摸摸被叔叔拍了的地方,“哪有,我话一向很多啊。” 坐在一旁啃苹果的恺悦贼笑。 恺悦和小远是闺蜜,虽然没有他爸妈跟他亲,但小远的思维,恺悦还是比较了解的。 就刚刚那个漂亮的学霸睿睿,恺悦并不觉得小远喜欢她呢。 …… …… 霍远和宋思睿站在斑马线外,等绿灯。 宋思睿转头看他,欲言又止好几次。 “走啦,绿灯。” 霍远看宋思睿心不在焉,顺手拉了她一道过马路。 等到了马路那边,他松了手,双手塞回冲锋衣外套的包里。 “以前你都说了初中要上外国语学校的。”宋思睿突然嘟了下嘴。 霍远在想宜甄那个不省心的,宋思睿说这句话,他没听到。 见他心不在焉,小姑娘火了,拉住他的袖子—— “怎么?”霍远停下脚步。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就不上外国语了,而是要留在本校初中部!” “因为宜甄啊,要照顾宜甄嘛。” “你关心宜甄比关心我多。” “那是自然,宜甄是我妹。” “……” 男生哪有女生戏多,说完就往前走,下了扶梯。 小姑娘气得不轻,跟在了他的后头,“那我呢,我算什么?” 趁着没其他人,宋思睿咬着下唇,极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远一听这话很是震惊。 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她。 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小远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 “霍远你根本就是喜欢你那个假妹妹!” 把宋思睿送到安检口之前,小远一直没有回答她之前那句话,所以生着闷气的小姑娘离开前,忍不住扔给了他这句话。 喜欢? 小远犹如他爸爸一般理智,某一个阶段分得清某一个阶段的轻重。 小远喜欢宋思睿那种喜欢,可能是学霸之间有着其他人没有的默契,但他不会那么笨,要像班上男生女生一样,拉手,亲嘴,小远理智的认为,那都不该是他要做的事情。 但是就在刚刚,宋思睿说他喜欢宜甄。 如果他没有,他该很生气,可他竟然一点不生气,并且还有一种被人一语点中的感觉。 十二岁的小远,还是个孩子,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能去想那些。 宜甄就是他的妹妹,不管是哪一种喜欢,在宜甄长大之前,他都得保护她,爱护她。 小远看着宋思睿离开,叹口气转身,原路返回。 心情挺糟糕的,但是回到病房之后看到弟弟妹妹,就又开心了。 忍不住去看在帮姑奶奶给床上婴孩换尿不湿的宜甄,瘦瘦的宜甄,白白的宜甄,头发长长的宜甄,没有爸妈的宜甄,漂亮的宜甄…… 窗外夕阳余光洒进来,刚好打在宜甄身上,小小的一个人,就那么停留在金黄色的光晕里,那一刻,小远低头微笑。 恺悦走过去狠狠蹭了小远,吓他一跳,“恺悦姑姑你撞我干什么啊。” “我看你发呆以为你傻掉了。” “……”?你才傻掉了。 “走,跟我一起去给大家买饭。”恺悦说。 “好吧。” 十二岁多的小远,已经有一米七的身高,穿着平底鞋的恺悦已经得稍稍抬着下巴才能和他对视了呢。 两个人一起走出病房。 恺悦又撞他,小远皱眉躲开。她是孕妇,他惹不得,只能躲。 “告诉我,你在忧郁什么?” 小远没好气的看她,“谁在忧郁?我看起来像是在忧郁?” “那个学霸,你女朋友?” “你好跳跃!” 步行下楼梯,一路上恺悦都在问他。 “不是你女朋友么,那她干嘛来医院看你妈和你弟弟妹妹啊?” “同学行不行?” “我看她对你是那个意思。” “姑姑啊,我才是个初一学生。” “人家小学就亲上了呢。” 小远一路唉声叹气,觉得她好烦。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你喜欢的女人?” “不是。” “所以,你喜欢宜甄?” “……” 小远很懊恼,但是他一皱眉,恺悦就哈哈的笑开了。 抬手拍他肩膀,“小伙子不错嘛,有点眼光嘛,知道近水楼台嘛。” 这人思想好龌龊。小远想。 “你别到处瞎说,会吓到宜甄。还有我爸妈。” “你是我闺蜜嘛,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你赢了。” 从住院大楼出来,恺悦双手揣兜,望着天空叹气,“我好羡慕你们家。” “我们家又怎么了啊!” “你们家孩子多,一个两个三个,再加上双胞胎,五个啊,多棒啊!” 恺悦笑眯眯的,在心里盘算着:我也想给老谌生那么多baby。 332 但这些遗憾,它必须存在 332 但这些遗憾,它必须存在 恺悦是晚上回家的。 到家时,温明珠说子慎也回来了,在楼上房里。 恺悦问温明珠,“他说什么没有?” 温明珠笑,“他得说点什么呀?” “哦,至少也问问幼琳……” 恺悦说完笑了一下,“那我先上楼去了。” 到了房里,看见谌子慎的外套放在沙发上,人在浴室洗澡,恺悦走过去叫他,“老谌,你回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 恺悦突然就不知道下面该说点什么了。 倒是老谌在里面开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医院人多热闹,我就多待了一阵。” 里头的人就笑了,“这才只是一阵?” 恺悦努努嘴,没说话了。 几分钟后老谌从里面出来,身上裹着浴巾,一身的水珠走到恺悦面前。 笑着问她,“幼琳和孩子们还好么?” 恺悦嘴角微微扬起,“挺好的。” 他点头,“那就好。” “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我就不去了。” 老谌拿干毛巾擦擦头,笑着又回了一句,“避个嫌。” 说完拍拍恺悦肩膀,“不早了,你也洗洗早点睡。” “中午的便当吃完了吗?” 恺悦人走到浴室,惦记着,也就回头问了他。 老谌点点头,“饭吃完了,菜挺多,剩了不少。” “那我明天给你少装点。” “明天我出差。” 恺悦这下彻底转过身来了,“又要出差呀?” “是啊。” 老谌双臂搂着恺悦,低头亲她的脸。 亲了一下,再亲一下,仰头叹气,“所以,跟你搬到你家住,这是多明智的决定。” 恺悦笑着锤他胸口,“你个上门女婿。” “对对。” 她说什么都对。 她偶尔挤兑他,埋汰他,只要她高兴,她都是对的。 恺悦觉得老谌以前那么自傲一个人呵,如今越来越没脾气,逆来顺受的,好可怜哦。 恺悦亲了亲他的嘴,“那你出差几天呀?” “四五天吧。” “啊,那么久!” 太长时间不见我,就不会想我? 就像我想你一样。 恺悦心里念叨着,却没有说出来。 就怕自己不够大气,怕自己太孩子气,太依赖他,就够不上资格做他的太太了。 老谌好歹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啊,现在为了能照顾上她,都搬来和岳母一起住了,不怕丢面子,她也不能拖他后腿啊。 老谌哼笑了声,“在家的时候欺负我,我要出差了,你又舍不得了,你说你是不是讨人嫌!” 恺悦嘴巴撅得老高,脑袋抵着他的胸口,不吭声了。 好吧,你去出差吧,正好这几天我也想去医院和幼琳,和宝宝们待在一块儿。 老谌说,“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找陈露露。这次出差不带她去。” “为什么不带她去?”又想去跟人喝花酒么。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这个脑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老谌修长手指戳她脑门,恺悦低着头,摸着被他戳过的地方,“某人桃花旺盛,怕你一个人出门,晚节不保。” “……” “记得天天跟我汇报工作,你都说了我是你领导。” “好的,领导。” 恺悦这才满意的去浴室洗澡。 趁着恺悦洗澡,老谌又偷偷摸去阳台上整了根烟叼着。 月光皎洁,漫漫星河犹如男人此刻温柔的眼眸。 老谌单手搭在栏杆上,想着不久的将来,他和恺悦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内心无比柔软。 抽完了烟,赶紧下楼喝了一大杯水,又让岳母大人帮着闻了闻,确定身上没味儿了,才敢溜回房里。 岳母都笑他了,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活得这么憋屈。 他无奈笑着叹口气,道,“不憋屈,这其实是种乐趣。” 岳母大人越来越觉得她女儿找了个好男人。就像老陆那样的男人。 …… …… 幼琳在医院住到第四天,就带着双胞胎出院了。 出院那天,霍家陆续来的人可不少,看产妇的,看孩子的。 但都自觉的,没待多久就走了,怕吵着产妇休息。 恺悦和思琦待得比较久,因为是孩子姑姑嘛。 思琦也快生了,思琦预产期和幼琳差不多的,没想到幼琳比她先了一步。 “你有没动静啊,搞不好你也要提前。” 恺悦嘴里嚼着口香糖,看思琦。 院子里风大,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一阵就进去了,冷飕飕的,都缩着脖子。 思琦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无所谓的耸肩,“提前就提前啰,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就等孩子来啦。” 说完,看四周没人,悄悄告诉恺悦,“我跟你说哦,要不是许樵那死人眼红别人都当爹了,我才不想这么快要孩子。” 恺悦笑说,“你就是玩心大。” “你喜欢孩子吗?” “我还好啊。但你知道,老谌四十多了嘛。” 思琦笑笑。 也是啊,恺悦那么爱他男人,无数次的跟小姐妹们说她要给老谌生一打孩子,跟恺悦比起来,思琦觉得自己没心没肺。 楼下没人。 容婶和童伟英都在楼上照看幼琳和双胞胎,霍舒城跟老战友喝茶去了,郑荟如之前出门给幼琳购置营养品,现在还没回来。 思琦和恺悦站在窗户前,外面风还是那么大,思琦伸手把窗户拉上。 思琦一双大眼睛雪亮雪亮的,恺悦看着她。 这可是她哥哥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虽然同为女人,恺悦并没有发现思琦身上有多么特别的有点,但是同为女人,恺悦能感觉到思琦身上不可多得的纯粹。可能,她哥哥就是喜欢思琦的纯粹。 思琦也知道恺悦在看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琦转头望着恺悦笑,“你说,有时候我是不是特别傻啊。” “啊?” “有些事情一开始没有弄清楚,索性,就一辈子都不想弄清楚了。” 恺悦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思琦一直在笑。 思琦只是,觉得,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应该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任何改变。 怎么能不喜欢彦均呢。 怎么就能辜负守护了她一辈子的许樵呢。 反正这世界上,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也不会活得那么明白。 只要人人都过得好,人人都很开心,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么。 恺悦还想再问什么,思琦却不再说了。 楼上传来婴孩的啼哭,思琦笑笑,对恺悦说,“走吧,上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哦。” 恺悦和思琦一起上楼。 恺悦,整个下午,都是懵的。 …… ……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 陈露露拿长勺敲了敲恺悦的餐盘,望着窗外车水马龙发呆的恺悦回过神来。 恺悦低头吃着沙拉,心里却还想着下午思琦说的那些话。 恺悦心里有很多想法,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怕自己说错,怕自己想得太过复杂。 但是心里有事,不说出来又觉得太过压抑。 她是孕妇,她不想把事情藏在心里憋着自己。 幸好有陈露露。 “露露,你说,会不会有那样一种人……” 恺悦眨眨眼,酝酿措辞。 “什么人?” “就是,在很久之后,发现自己真正爱的并不是身边的那一个,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所有人都好,把所有事情都藏成了秘密。” 陈露露吃着三文鱼,差点把自己噎住。 “啊?恺悦你不喜欢老谌啊?” “你去死!” 恺悦懊恼的看她一眼,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笨。 换了老谌,立马就能知道她说的是别人啊。 陈露露咬着叉子笑笑,然后回答她,“有这种人,为了所有人都好,宁愿牺牲自己。” 恺悦沉默了。 恺悦心里很激动,但是这样的激动,恐怕永远都没什么用了。 思琦和许樵过着和睦快乐的小日子,可能没有那么美满,但至少,思琦是幸福的。 她的哥哥彦均,心头那抹明月光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留在他身边那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甜蜜恩爱,羡煞旁人。 人生中有些遗憾,是一直存在的。 但这些遗憾,它必须存在。 331 333看到他老婆皱着眉站在门口冷淡的愁着他 “露露,你怎么结婚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要孩子啊?” 恺悦吃着沙拉,抬头问小陈。 小陈瘪嘴,摇了摇头,“我说我不是那么喜欢小孩,你信么?” 恺悦眨眨眼,“有什么信不信的,有的人就是不想要孩子啊。” “我觉得小孩挺烦的,尤其是,可能有了小孩之后,就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工作,我不愿意那样。”撄 小陈是觉得,在谌总身边做了这么多年了,谌总是个工作狂,每天的工作都那么多,她作为他的助理,自然从来也都没有闲过。 如果她突然哪一天有孩子了,除非她就是不想要工作了偿。 但是这份工作小陈很喜欢,这么多年,她一直尽心尽力,不仅谌总对她的工作能力很满意,她自己也很满意。 “所以你是怕你怀孕的话,老谌会解雇你?” 恺悦皱了眉。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解雇我,但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你不要想太多,你看你年纪比我还大呢,早该要小孩了。再说了,你可以不要小孩,但你老公不一定这么想啊,可别因为工作的事情导致家庭有了矛盾。” 恺悦说的这些事情,小陈也不是没想过。老公找她说过几次,老公家里面也在催,说露露都快三十岁啦,再不要小孩等年龄大了就不好生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要不我帮你探探口风?”恺悦对小陈说。 “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我自己也没准备好吧。” 小陈叹气,双臂搁桌面上,“说到底还是自己想要再自由几年。” 恺悦没好气的抡她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问老谌呀?” 小陈嘿嘿的笑,“你也可以帮我问问啊,就说如果我怀孕了,他还要不要我给他当助理啊。” “放心吧,我会很委婉的问。” “就知道你最好了。” …… …… 老谌这次出差有点久,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回来。 而且回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zf领导那边的酒局。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客厅里除了岳母就没其他人了,都去睡了。 老谌一身酒气的进屋,见了岳母,都有点不好意思。 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站在玄关处换鞋,笑嘻嘻的看着温明珠,“妈,您还没睡呢?” 温明珠赶着织毛衣,戴着老花镜低头看他一眼,“不是说你下午五点多就下飞机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某人穿着拖鞋走过来,往岳母跟前一坐,恭恭敬敬的回答,“就是有个应酬。” 温明珠闻到某人身上的酒味,再加上他一张嘴就满嘴酒气,温明珠皱了眉,“哎呀你浑身都是味儿,你去到床上还不给恺悦骂啊?” “骂啊,她肯定得骂。” 谌子慎笑眯眯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那么笔挺,看得出心情极好。 温明珠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还真是跟老陆很像,就冲他这个样子,一脸的妻奴相,就跟老陆一模一样。 “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多喝点茶,冲淡一点你嘴里的味道!” 温明珠放下毛线针,起身去给女婿泡了杯茶。 女婿屁颠颠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温明珠忍不住笑了。 子慎喝了酒回来,怎么这副德性,跟个孩子似的。 “喝吧。” 温明珠给女婿泡的参茶,喝了对身体好。 “诶。” 谌子慎老老实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着冲岳母大人笑,“好喝。” 岳母继续织毛衣,无奈叹气,“下午恺悦一直在家等着你,还以为你要回家吃饭,亲自做了几道菜。” “我错了。” 谌子慎脸皮很厚,笑得特别欠揍。 又过了一会儿,温明珠抬眼看他,“你说你老这么被她欺负也不是个事儿啊,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呵呵。” 我愿意。 “以后她再在你面前无理取闹,你过来告诉我,我揍她。” “呵呵。” 我才不愿意。 谌子慎在客厅和岳母待了一阵,茶也喝好了,这才上楼去。 温明珠望着那高大的背影,总想着下午恺悦生气的时候在那里“上门女婿上门女婿”的埋汰他,忍不住眯了眼直笑。 见过这么有本事有能耐的上门女婿么,恺悦真是把人欺负得没边儿了。 …… …… 安安静静的卧室,恺悦睡得沉沉的,完全不知道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谌子慎身上有酒气,怕熏着恺悦,一进来就关上门,动作很快的进了浴室洗澡。 水声响起,屋里很暗,但卧室那头很亮。 孕妇睡眠比较浅,恺悦在谌子慎进去没多久就醒了。 于是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很淡,但是有。 恺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他要去喝得满身酒气的回来。 恺悦下床,随手拿起小外套披上,然后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谌子慎。” 里面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啊。” “你舍得回来了?” “我一直都很想回来啊。” “是吗?” 恺悦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拧,门开了。 浴室里冒着白色雾气,隔着雾气,恺悦看见水柱下老谌健美的身体。 某人刚好把头发抹到后面去,头一转,就看到他老婆皱着眉站在门口,一脸冷淡的正愁着他。 332 334真的,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特别大度的女人 “我以为你会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餐。” 恺悦靠着墙,一张白皙小脸儿略显几分不甘。 老谌笑了笑,哄着她,“有的是时间陪你吃饭,不差这一顿两顿的。” 恺悦垂了垂眼睛,“我亲手做了菜呢。” “那你有没有给我留?有留的话,明月我带到公司加热。偿” “当然。” 恺悦抿着唇笑了,“我给你留了好多菜,想着你要回来吃宵夜的。”撄 老谌几下冲干净了身体,关了喷头,拿浴巾把自己裹好,朝恺悦走过来,“今晚吃不下了,明天打包去公司ok?” 恺悦点点头,“嗯。” 老谌排着恺悦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出去。 “你和我办公室那些女孩子关系不错嘛。”老谌一边擦头发,一边打趣恺悦。 恺悦往床边一坐,“当然,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举。” 老谌呵呵的笑。 又是这句。 “明天中午不要吃剩菜剩饭了,我来公司接你,我们去吃好的。”恺悦说。 “明天早上开会可不知道会开到几点。” 老谌颇有些无奈。 恺悦皱眉,面上点点怒意,“你是老板,你不知道开到几点?” 于是老谌扬眉,清清嗓子说,“恺悦你越来越不支持你老公的工作了,我发现。” “……” 老谌刚刚语气破严肃,恺悦气焰一下就蔫了不少。 恺悦是个纸老虎,平时耀武扬威,老谌一旦摆脸色,她就不敢造次。 这老谌还没给脸色呢,就暗暗自觉了。 等她自己发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没骨气,太没出息了。 …… …… 谌子慎吹头发,恺悦闷闷的在身后大床上坐着,看电视。 遥控器都要被她按坏了,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节目。 某人自然是感觉到她实在不爽,那就让她不爽吧。 某人何等聪明,这种时候,要不这么跟她插科打诨,她保准儿揪着他问这问那:你去哪儿喝酒啦?跟谁喝酒啦?有没有女人啦?巴拉巴拉。 就在某人暗自得意的时候,床上坐着的那人察觉出了哪里有问题。 “不对哦,老谌,我还没问你呢,今晚跟谁喝酒喝到现在啊?” “……” 来了来了,管家婆模式开启。 恺悦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到谌子慎跟前,朝他抬抬下巴,“喝花酒哦?又找了年轻漂亮女大学生?” “……” 老谌手里拿着吹风机,什么时候被恺悦给关了,他都没察觉,就静静的注视着她探究的眼睛。 恺悦皱着眉盯了他很久,自己默认了什么,低了头,叹口气道,“果然又是这样!” 老谌想辩解两句,恺悦双手揣睡衣口袋里,摇摇头,“算了,你没救了,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女孩子坐你腿上去了?两条小手臂搭你脖子上了?谌子慎你回家干嘛啊?!!!” 冤枉啊。 是找了女人,但是女人没坐他腿啊。 就往他跟前一坐,他都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啊。 恺悦找到了他刚刚换下来的西装衬衫,细细一闻,嗯,很好,除了酒味,还有香水味呢,尼罗河花园呢,满有品位嘛! 恺悦转身开了门,面无表情人靠在门上,指着外面,“睡客房。” 谌子慎身上就一块浴巾,哭笑不得的走到门口,“宝贝儿别这样,咱妈还在楼下……” “滚!” 恺悦脸偏开,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谌子慎这个时候看起来无辜极了,老脸有点挂不住,只想赶紧把门给关了。 给家里另外的人看他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我没跟任何女人有接触。” 某人那么高大,一座山似的立在恺悦面前,而此时却像个在跟老师求饶的小学生。 “那几个老男人要找女的,我不就……” “你不老?” “……” 恺悦面无表情顶了他一句,他顿时无话可说,抹了把脸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老,我承认我也老。但我这个老年人我没叫女人啊。” “谁知道啊。” “酒楼有摄像头,你明天去一查就能查到,昨晚我们那个包厢,四个人,就叫了三个女大学生……” “哦,果然是大学生!” “……” 谌子慎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嘴怎么那么欠呢,说什么大学生啊! 恺悦关了门,拉着他腰间浴巾往里走。 谌子慎跟在她后面,看着那小小的背脊,听着她神气极了的声音,“哼,姑且信你。谌子慎我告诉你,要是哪天我知道你趁我怀孕在外面搞女大学生,我迟早把小鸟给你剪掉!” “遵命。” 某人擦了把汗。 恺悦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凶起来也是真的凶。 女人结婚了都这副德行? 倒在床上,恺悦没吭声,他不敢吭声。 黑暗中,他也没睡,静观其变。 想转身去楼一楼她,不能真的做什么,摸一摸揉一揉总是可以的。 恺悦也没睡。 恺悦背对着他,不理他。 此时恺悦内心os:老谌这么下去不行的,迟早得被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带坏,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学好三年,学坏只要是三天啊!?再说老谌也不是那么老实的,光看他在床上那搔劲儿就知道…… 恺悦侧着身子看窗外星星,眉心一直皱着,心里一直担忧着。要是老谌被带坏了,去玩儿女人了,她就带着宝宝离家出走再也不要见他! 恺悦内心戏十分丰富,想着想着自己就难过起来了,连带着她离家出走后的悲凉情景也都在心里刻画得入木三分,而这个时候,身后男人小心翼翼趴过来,在她耳边嗓子低低的喊,“宝贝儿?宝贝儿?” 恺悦缓过神来,小腿往后一伸,给他一脚踹过去,“别碰我。” “哦。”?某人又老老实实的躺回去。 躺着躺着,突然听到那头的抽泣声。 “……” 谌子慎愣了,自己耳朵是没问题,他确实是听到恺悦在哭。 充满着沐浴露清香的身体凑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到底怎么了啊?别胡思乱想行不行?老公人就在你面前你想那些事情干什么,弄得自己像个怨妇!” 恺悦真哭了,呜呜咽咽的在他怀里。 谌子慎却很想笑,觉得她真是蠢极了,又蠢,又好笑,又让人觉得滑稽透了,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小傻,我跟你说,要有一天你发现你老公在外面搞女人,你直接拿把刀把他了解了,真的,剪小鸟都不用,直接把刀架他脖子上,弄死他。” 恺悦停止呜咽,抬头看他,“现在的男人,看见漂亮年轻的女人就心痒痒。有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有的人是贼心贼胆儿都有了,但是没钱——你多有钱啊,多少女人愿意往你怀里钻啊,你……” 小手一下被握住了。 被男人拿到唇边亲了一下又一下,她听到男人叹气,“漂亮女人哪儿没有?我要有那个贼心贼胆儿,我能等到把你骗来跟我结婚以后?” 恺悦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手里紧紧攥着他的睡衣。 “怀孕了会导致人变傻?” “你才傻!” “你不傻怎么老纠结这个?我像那种要在外面乱来的男人吗?恺悦你不要拿你老公寻开心了,你老公四十多了好不容易结个婚,真的是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话这语气太沧桑,还是故意说得自己那么可怜,恺悦没绷住一下就笑了。 还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不要跟老公闹别扭。”男人握着小粉拳,亲了一口。 “哦。” 恺悦默默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紧紧抱住他。 她听见老谌又叹了口气。 膝盖顶了顶他,“你又怎么了?” “真的,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特别大度的女人!” “……” 恺悦觉得特别没面子,刚刚,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还哭了呢。 给他看笑话了。 老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没睡着。 突然,老谌感慨说,“子萱也要出来了。” 333 335那可不是别人家的小孩,那是你大哥的儿子 在恺悦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也就是中国的农历新年之前,谌子萱出狱了。 谌子萱在旧金山开了一间花店,在离金门大桥不远的地方。 花店很小,她没有招人,自己一个人就足够打理了。 生意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她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宁静。 有时候坐在店里望着远处大桥,发着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撄。 谌子萱已经彻底变了样子,言语不多,表情沉默,也只有在和父母兄长面对面的时候,才会露出安宁的一丝浅笑。 谌子萱和父母回国看望谌子慎和恺悦,已经是在次年的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彼时恺悦怀孕接近五个月,微微显出肚子,已经有了孕妇的模样偿。 谌启良夫妇两人和女儿回国,没有去陆家打扰,都住在谌子慎的公寓。 恺悦心里也明白,以前谌子萱和她大哥的关系…… 不过现在的谌子萱,早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谌子萱了。 夜里恺悦在被窝里和老谌议论起来,说子萱,“我看了她会觉得特别酸涩,心里难受。她本来不该这样的,要不是一开始执念太深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谌子慎搂着媳妇儿叹气,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一万个人有一万种活法,我倒觉得子萱现在就挺好。” “她跟我嫂子一年的,才三十几不到四十岁,打算就这么单身下去吗?”恺悦热心肠。 “缘分可遇不可求,说不定哪天她就遇到对的那个人了呢。” 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清楚的,就像谌子慎自己,他哪里能想象得到自己的余生会是和恺悦这样的小女生一起度过的。 谌子慎搂着恺悦亲吻,哄着她睡觉,“快睡吧,唠唠叨叨说这么多话,不累么?” “想和你说话。” 恺悦拉起男人大手放在嘴边,柔软的唇贴着,一边和他说,“我觉得我这个人还真的是有眼光呢。” 老谌心里暗自发笑。 就听恺悦自夸,“我一眼就能认准我要的男人,能和他白头到老。” “是是是,你是对的。” “老谌,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人生特别完美呀?” “能不这么自信吗?” “哈哈哈,好的。” 恺悦又往男人身上蹭了蹭,意思是她在撒娇。 但蹭得男人一身火,她不自知,直到男人沉着声音警告,“恺悦,你再往我身上贴过来,我保不准会脱你衣服。” “……” 于是某人老实了。 翻年恺悦就二十七了。二十七岁的恺悦,和四十二岁的老谌,真是很般配呢。 恺悦睡着之前,脑子里就有着这个念头。 谌启良夫妇和谌子萱在国内大概会逗留一个星期,夫妇两个想儿子儿媳,子萱很想念她大哥,要不是惦记旧金山的花店,要不是国内有那么多挥之不去的是是非非,没人想离开。 谌子慎心里一直都有句话,没有说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包括恺悦。 爸妈和子萱,让他觉得心疼。 爸妈和子萱,余生都在逃离,谁不想回到自己的国家,谁不想生活在熟悉的城市,但是他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都知道,人人都知道。 谌子慎这个男人,他过得也苦。 以前谌家兴旺的时候,谌启良是一家之主,是他管家的。后来谌启良落马了,整个家庭的责任全都落在了谌子慎身上。 那一年家中遭巨变,谌子慎好多生意没法继续了,那时候他甚至以为,可能自己的事业也将毁于一旦。 但他不能认输,他不能倒下,如果连他都垮了,父母如何是好,子萱如何是好! 他硬着头皮迎难而上,求助无门,没关系,冷暖自知这个道理他素来都懂——他挺过来了,他真的挺过来了,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在那么多人的冷眼旁观中,一切的困难都过去了。 后来的后来,遇到了恺悦。 他的苦,似乎渐渐在淡去。 再后来,恺悦和他互许终生,那些苦,便化为了乌有,连个影子都不再留。 但他从来都没有对恺悦说过,不是我要了你,而是你收留了我,我这个孤独的男人,这颗孤独的人。 夜深人静,恺悦在男人温热的怀里睡去。 谌子慎搂着她,却失眠了。 谌子慎经常失眠,但第二天仍旧可以精神百倍元气满满的去上班,因为他失眠的时候,都在看恺悦,在想恺悦。 其实不是失眠,是潜意识不想睡。他总是,想躲看一看她。 这个女孩儿,这个女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 谌子慎低头,笑意温和的亲恺悦的额角,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有你真好。” …… …… 次日一早。 谌子萱最先起来,先下楼看看爸妈起床没有,爸妈要是没有起来,她就去给大家做吃的。 谌子萱现在什么都好,就是不是很喜欢说话,也不爱笑,一张脸总是波澜平静,没什么太大表情。 可能她真的很淡然,对一切。 爸妈喜欢吃面条,大哥和恺悦要吃烤面包和牛奶,谌子萱系上围裙,说干就干,动作很麻利。 她厨艺不怎么好,但出狱之后天天在家里帮着,做这些事很熟练的。 七点钟,恺悦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看见谌子萱在厨房,笑着叫了一声子萱姐,子萱转身看她,终于露出浅浅一笑。 恺悦觉得,现在的谌子萱,笑起来比以前真是漂亮多了。 “我以为我起得最早,还说下来给大家做早餐呢。”恺悦说。 “没关系,我可以做。” 恺悦看她袖子掉下来了,赶紧给她捋上去,子萱说谢谢。 恺悦又笑笑。 恺悦是个温和的姑娘,让人特别愿意靠近,谌子萱和她站在一起,没有任何不适。 但其实恺悦知道,谌子萱应该多少会有人际交往障碍。 所以恺悦尽量多主动和她说话。 “今天正好周末,老谌睡了个懒觉,等他睡饱了起来,我们可以去郊游啊。” 恺悦提议。 谌子萱笑着转过身来,“但是郊游的话,要准备很多东西,比如吃的,用的。” 恺悦点点头,“对哦。” “明天吧。” “嗯?” “下午我跟妈一起去超市买食材,买了做好,然后明天就可以带去郊游了。” 谌子萱一说,恺悦立马眉开眼笑,“那真是太好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郊游了,还记得小时候,每一年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头天晚上恺悦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那我可以要卤鸡翅膀吗?还有寿司,还有胡萝卜糕等等等等好吃的?” “嗯,妈妈很会做这些。” “哈哈。” 恺悦开心得很,双手捂着鼓起来的肚子站在原地一个劲的笑。 这时候沈君仪起床了,从楼上走下来,“恺悦,你在傻笑什么?” “哦妈妈,我和子萱在商量我们明天可以去郊游。” “多大的人了啊,还跟孩子似的。” 沈君仪走过来,望着女儿和儿媳直笑,不过很难得一家人能一起郊游,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恺悦又是个孕妇,孕妇本来就无聊,自然是要找些乐子。 沈君仪答应了,答应一手包办明天出行的食物,恺悦高兴得和谌子萱击掌。 待沈君仪走远了,恺悦考虑了一下,问子萱,“那,我可以带上别人家的小孩吗?” 子萱很淡定的眨了下眼睛,垂下眼帘,“小远吧?” “嗯,小远。” 恺悦怕子萱不高兴。恺悦很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子萱脸上一直泛着笑意,抬眸看恺悦,“那可不是别人家的小孩,那是你大哥的儿子。” 恺悦默了。 大概过了几秒钟,子萱很轻很轻的声音叫她,“恺悦。” “嗯。” “回来三天了,可是这三天,我一直都不敢问,宜甄……宜甄她现在……” 在谌子萱脸上,恺悦看到一个女人眼中唯一的牵绊。 恺悦想,她到底还是认为宜甄是她女儿的。 恺悦点点头,笑着对她说,“宜甄很好,有我大哥和大嫂在,宜甄一直都过得非常好。” 谌子萱眼眶红了,抬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题外话---好舍不得啊,但真的很快很快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呢。 等结束老谌和恺悦,我再写几章小远和宜甄,然后我们就完美收官。 群么么哒。 334 336谁说我不想见她,我其实很想她 第二天上午,小远和宜甄坐地铁去谌子慎家。 一路上,小远看了宜甄好几次,心里有话,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昨天接到恺悦姑姑的电话,恺悦姑姑叫他和宜甄一起去郊游,小远很开心,但是恺悦姑姑后来说的那件事,又让他不是那么开心了。 姑姑在电话里说谌子萱回国了,就住在谌伯伯家里。 意思就是,今天让他带着宜甄过去,就是为了让她见一见宜甄。 很显然,小远不是那么愿意让那个女人见宜甄偿。 小远很小的时候,那个女人找人绑架过他,在小远心里,她是个非常恐怖的人。 再加上她虐待宜甄,小远就更不想她和宜甄见面了。 小远十二岁了,他觉得他已经有了保护宜甄的能力,能阻止一切外来的,对宜甄不好的事,或人。 但是姑姑在电话里告诉他,现在的谌子萱,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坏女人,她不会带走宜甄,她只是想要见见宜甄。 恺悦说了很多好话,最后搬出了谌子慎,小远看在谌伯伯的面子上,这才答应带宜甄去和谌子萱见面。 从地铁出来,宜甄看见有个老爷爷推着冰淇淋车。 宜甄笑着扯了扯小远的袖子,“哥,我想吃香草味的。” 小远皱眉,“出门的时候我妈才说了……” “嗯……买个小的,小的行吗?” 宜甄冲小远眨眨眼,笑眯眯的,样子乖巧又显得那么懂事,她都这个样子了,小远要是再不给她买,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小远给宜甄买了香草味的冰淇淋,花了7块钱。 一百块钱散了,剩下的都揣进宜甄的包里,小远说,“下星期的零花钱。” 宜甄咬了口冰淇淋,心里头翻白眼,真小气。 通常宜甄和小远每星期都有200块零花钱,但是小远很疼宜甄,会从自己那200里拿出100给宜甄。 没想到今天买了冰淇淋后,就只给93了…… 一高一矮两个孩子说笑着过马路,过斑马线的时候,小远下意识拉住宜甄的手腕子。 宜甄知道哥哥很疼她。 但宜甄不知道,那种疼爱,再日积月累中已经产生了变化。 “谌伯伯会有空和我们一起郊游么?” 宜甄改了口,已经不再叫他是舅舅了。 这个谌伯伯,和霍叔叔一样公事繁忙,大多时候连周末都会去公司开会的。 已经进了小区大门,小远双手塞进运动裤口袋里,边走边说,“偶尔还是会抽时间陪姑姑,毕竟再忙也要谈恋爱的。”?“哦。” “再说姑姑怀孕了,他会多花时间在姑姑身上。你也知道姑姑矫情得要死,老谌不敢得罪她。” 小远一脸对女人的无语,对男人的无奈,宜甄听着就呵呵的笑了。 十一岁不到的宜甄,咬着酥脆的蛋卷对小远说,“以后我找男朋友,也要找谌伯伯这样的。” “……” “阿姨说了,年纪大的男人会对女生更好哦。” 小远心里真的是…… 他妈竟然跟宜甄说这个! 面无表情嘴角抽抽,“那可不一定,搞不好有些老男人很变.态的!” 宜甄没再专注于这个话题,而是专心致志咬冰淇淋。 小远低头看她侧脸,脸蛋儿白皙粉嫩,真让人想捏。 …… …… 从电梯出来,走到谌子慎家门口,俩孩子停下脚步。 通常都是小远按门铃,所以宜甄站着没动,等他去按。 但今天小远没按,转身面对她,还是保持两只手插在运动裤兜里的姿势看着她。 “哥你站着干嘛?”宜甄满脸不解。 “站一会儿。” “……” 宜甄低头,手里最后一口蛋卷和冰淇淋全部塞进嘴里,然后抬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看他。 嘴里还在嚼,暂时还没发和他说话。 小远唇角一弯。这小吃货嘴巴小,吃东西倒是挺快。 “宜甄。” 小远喊她。 “嗯?” 宜甄拽起他的袖子就擦自己的嘴,眼看某人眉心又皱起来了,她嘿嘿的笑。 小远低声说她邋遢,可她分明感受到了哥哥的宠溺。 宜甄觉得自己好幸福啊,有这样的哥哥—— 以前在小学部,哥哥就是校草,沾他的光,宜甄总会有吃不完的巧克力和收不完的礼物;现在去了初中部,他还是校草,宜甄依旧会有吃不完的巧克力和收不完的礼物。 宜甄不知道自己的心病是被阿姨治愈的,是被叔叔治愈的,还是被小远治愈的,或许,她是被这个家庭治愈的吧。 宜甄心里充满感激,她只知道自己得好好念书来报答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 那都是很多年后的事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是霍远的太太。 …… …… “哥,你叫我干嘛?” “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小远眉心中间有褶子,挺严肃的一副表情,宜甄看着他,莫名有点心慌。 然后她就听他说,“宜甄啊,可能有个人你不是很想见她,但是,现在她就在谌伯伯家里。” 宜甄冰雪聪明,只需要几秒钟,她就懂了小远的意思。 能在谌伯伯家里的,并且,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她不想要见的人,一定就是她了。 宜甄嘴角微微翘起,拉小远的手,“谁说我不想见她啊,我其实,很想她。” 因为,我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妈妈。 335 337小远翻白眼回答她:你就是那么的矫情 宜甄再见到谌子萱,那个女人,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 她更瘦了,眼窝深陷,头发也掉了不少,她身体不好宜甄一直都知道,但是年幼如她,又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再次和她相见,她会变成如今这副容颜。 骨瘦如柴的身型,苍白的脸孔,明明和幼琳阿姨一个年纪,看上去却比幼琳阿姨至少老十岁。 就连站在她身边被她称之为哥哥的男人,看起来也比她年轻得多。 宜甄心里特别难过撄。 但宜甄,还是微微笑着,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 是啊,她也只能叫阿姨了偿。 很多年前,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霍宜甄的时候,她叫谌子萱妈妈,叫霍泽南爸爸,叫谌子慎叔叔,如今全都不一样了,见了谁,也都得改口了,她不再是霍泽南和谌子萱的女儿,而霍泽南和谌子萱,也早就不是夫妻。 现在的宜甄,依旧是很多人宠爱她的。 有叔叔,有阿姨,还有小远和锦年,以及霍家的所有人,现在的宜甄,还跟多年前一样,是所有人都在关心呵护的孩子。 称呼变了,大家对她的爱,没变。 就在宜甄喊了一声阿姨之后,谌子萱也望着她笑笑。 谌子萱可能有点不适应和孩子见面,可能觉得,自己和她的幼琳阿姨比起来是又老又丑,所以谌子萱会有些不好意思。 谌子萱想上前去拉拉孩子的手,想和她说两句话,但一看宜甄身边小远那张皱着眉的脸,就知道他不想她去碰宜甄。 谌子萱是怯懦的。 因为她深知,自己一点资格都没有。 然而,宜甄没有理会小远的不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朝谌子萱走过去了。 “阿姨,我可以帮忙。”?帮忙拿郊游需要的东西,吃的,用的。 这时候谌子萱才意识到,宜甄已经长大了,算算日期,过不了多久宜甄就要十一岁了。 谌子萱点点头,脸上笑得有点僵,随后告诉了宜甄应该拿什么东西去车上。 小远盯着宜甄和谌子萱许久,不满的转过身去找恺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怎么对待宜甄的!”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对面双手插兜的老谌听到了。 老谌蹙眉瞪他一眼。 小远没理会,又道,“搞不好宜甄见到她就会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恺悦拍他脑袋,“哪儿这么邪乎!” “本来就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师没教过?” “……” 小远低下头,双手微微攥着拳头。 老谌走过来,长臂一伸架在他肩膀上,“有点纯爷们该有的样子行吧,心胸宽阔一点行吧!” “……” “我看宜甄现在就挺好。” 在老谌说了这话之后,小远回头看了一眼流理台边正和谌子萱说笑的宜甄。 好像,确实是挺好。 “你小子护短护得太明显!” 老谌冷哼一声,字里行间的意思令小远不由得红了脸。 小远没说什么,算是承认了。 老谌看着恺悦,和恺悦相视一笑。现在的小孩十二岁就知道护自己女人护成这样,开窍好早啊。 之后出发去郊游。 开了两辆车,因为多了两个孩子,一个车子坐不下。 第二辆车是沈君仪开的,车上坐着谌启良,谌子萱。 宜甄主动要求和谌子萱坐同一辆车,小远人都在那头拉开谌伯伯的门了,一下又把门合上,返身走回来坐后面这辆车。 谌启良坐副驾,后排是谌子萱和两个孩子。 一路上都比较安静,就是宜甄偶尔转头望着阿姨笑笑。 其实宜甄觉得叫阿姨,比较妈妈拗口多了。她愿意原来谌子萱,也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妈。 谌子萱此次回国,除了看望哥嫂谁都不想见,唯一想见的就是宜甄了。 很快到了郊外。 宜甄和小远帮大人的忙,很快把格子布扑在了草坪上,然后把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摆好。 谌子萱和沈君仪准备了不少吃的,大多都是恺悦和孩子们爱吃的。 谌子慎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风筝,和孩子们拿到远处去放。 恺悦一个孕妇,只能乖乖坐着看他们放风筝。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每次小远和宜甄过来和老谌一起过周末,老谌高兴,俩孩子也高兴。 恺悦不禁莞尔,看这样子,某人早就有了当暖男爸爸的资质啊。 谌子萱不多话,一直在照顾恺悦,要不然就过去帮爸妈和大哥、孩子们拍照。 恺悦看到现在的谌子萱,觉得挺开心的。 一个人的外表和表情,真的能显示出她此时此刻的状态。 比如谌子萱,恺悦现在看着她,就能从她眼中看出“平静”二字。 这样的谌子萱,让老谌放下心来,老谌安心,恺悦才能安心。 恺悦预产期在八月,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老谌说了,等到恺悦生孩子的最后一个月,再忙的工作他都要放下来,一直陪着恺悦直到孩子出生。 恺悦说她其实不需要这样。 但老谌又说了,我觉得还是需要的。万一你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或是我出差在外,错过了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可是要被你念一辈子的。 毕竟你是那么的矫情。 “有吗?我有矫情吗!” 恺悦表示她并没有。 远处立马传来某个小孩的声音—— “?有!” 小远翻白眼回答她,“你就是那么的矫情。” ---题外话---我觉得老谌和恺悦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然后我再交代一下小霍霍和宜甄,内容不会太多,大家随意,喜欢则看。 336 338宜甄呐,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回家的路上,宜甄一直默默的想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某人。 回去没有坐地铁,坐的公交。 上车时唯一一个空位,霍远示意宜甄过去坐。 宜甄坐下了,就那么手搭在车窗上,手撑着脸,开始发呆。 霍远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当下就皱眉了撄。 车子经过一站又一站,途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后面有位置,霍远没有过去坐,一直站在宜甄旁边,手拉着拉环偿。 宜甄一个人想了很久,突然抬头看他,“哥。” “嗯?” 霍远脸色好了点儿。毕竟宜甄注意到他了嘛。 宜甄眨眨眼,然后对他说,“我想回美国去。” “……” 霍远蹙眉瞅着她,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知道她不是说着玩。 “神经病!!” 一直到下车之前,霍远都没有再和宜甄说一句话。 公交到站,霍远走得急,走在前面。 宜甄文文弱弱一个小女孩儿,得卯足劲儿跑上去才能追上他。 “哥,你生什么气呢,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宜甄还听早熟的,十一岁不到,有时候说话沉稳老练得像十四五岁的孩子。 霍远双手插在运动裤包里,走路看地面,咬着牙关一个字都不想和她说。 宜甄一路小跑,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你也看到了,我妈妈——我意思是,谌阿姨她也挺想我的,而且她现在还一个人呢,她可能……” “可能什么?” 霍远一下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毫无温度的看着她,“霍宜甄,你要知道你跟我姓的,你就得待在我们霍家,你的养父养母是我爸妈,你要搞搞清楚!” 宜甄听完嘴角抽抽,放低了声音,“计较这个么……” 霍远气得只想一巴掌拍死她,“什么叫计较这个?你长点心好不,你有顾及到我爸妈的感受么?你有想过他们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血么?” 宜甄低头,不说话。 宜甄每次理亏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也许会低了头一言不发,也许会低了头默默掉眼泪,但她不会反驳。 因为家里人,包括叔叔阿姨和哥哥,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骂她。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跟我乖乖回家,其他的事情一句都不准再提!” “哦。” 答应得倒是快。 宜甄稳住霍远,让他快点消气,但是到家后就立马去找幼琳了。 彼时幼琳抱着珩珩在客厅里逗乐,骧骧已经睡着了,正躺在婴儿床里面。 宜甄过去瞧了瞧骧骧,又瞧了瞧珩珩,趁小远上楼去了,打算跟幼琳长话短说。 “阿姨,我有件事情得和你说。” “宜甄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有事就说啊。” 幼琳对宜甄,永远都是那么的闻言细语,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这样,让宜甄更是开不了口了,宜甄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心肝啊。 但是,谌子萱好可怜,她现在孤身一人,她现在又老又丑,宜甄想陪着她,想一直陪着她。 宜甄知道,是幼琳的出现,让她失去了原本的家,让她没有了爸爸和妈妈,但宜甄不会恨幼琳,因为宜甄知道,那个爸爸,原本就是霍远的爸爸,那个丈夫,原本就是幼琳的丈夫。 宜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人,但宜甄很庆幸,她可能是遗传到了他们良善的那一面,这才让她再见谌子萱的时候,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怜惜。 那天下午,当夕阳的余晖照进霍家窗台的时候,宜甄告诉幼琳,她说,“阿姨,她是个可怜人,我想去陪她。” …… …… 晚上霍泽南回家,一家人照常吃饭,宜甄的事情,幼琳没有在饭桌上提。 等到晚点所有人都回自己房间了,幼琳才将这件事告诉霍泽南。 一开始霍泽南是不同意的,幼琳心里也有个疙瘩。 宜甄是他们的孩子,跟小远锦年以及双胞胎一样,是他们的心头肉,再加上谌子萱做过以前那些事,他们实在不愿意再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前前后后,这件事,夫妻两个和谌子慎讨论了几次,最后谌子慎说服了他们。 现在不比从前,即便保留对谌子萱的信任,谌启良夫妇二人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肯定是会对孩子多加照顾的,所以是绝对不会再发生当年那种事了。 这一次,谌启良夫妇和谌子萱在国内留的时间长了一些,给宜甄办相关手续。 整件事情里,最愤怒的那一个人莫过于霍远。 为这件事他和自己父亲闹过好几次,他不同意宜甄走,然而大人们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一个小孩子哪儿还能改变??直到宜甄离开前的最后那天晚上,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宜甄。宜甄知道自己是让哥哥失望了,临走前,她还想找哥哥说会儿话。 这天晚上十点,宜甄去敲霍远的房门。 霍远也没有睡,他在等宜甄。 他不确定宜甄会来找他,但他其实已经消气了,只要宜甄能主动去找他,他就不想再计较——改变不了的事情,也只能接受。 “哥,我不是不顾及大家的感受。” 坐在霍远的床边,宜甄眼睛通红,抽抽噎噎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很多话,我没有在叔叔阿姨面前说过,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只有跟你讲。” “哥,谌子萱很可怜,你看她现在又老又丑,没有疼她的丈夫,没有孩子,她应该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谌爷爷谌奶奶陪着她,但爷爷奶奶总会死的啊。我不知道万一哪天谌爷爷谌奶奶都不在了,她一个人该有多孤单。” “幼琳阿姨好幸福啊,有你,有锦年,还有骧骧和珩珩,最重要的是,她有霍叔叔这么好的丈夫啊。” “我知道哥你疼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啊。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谌子萱她已经变好了,因为我看她的眼神,我相信她。” “哥,美国和中国其实不远的,我们寒暑假就能见面啊。” 宜甄吸着鼻子晃霍远的手,她一番话下来,说得霍远也是双目泛红。 霍远不气了不难过了,他张开双臂拥抱了他心爱的女孩,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青春期已经微微发生变化的少年声音,在她上方响起,“要记得我永远是你哥。” 宜甄这就安心了,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重重点头,“当然啊。” 第二天送机霍远没去。 学校有重要的课他不想落下,更不想面对离别。 他怕看见宜甄和谌爷爷谌奶奶以及谌子萱消失在边检尽头的时候他会哭,而他并不想哭,因为谌伯伯说过了,咱们男人呐有三不,不轻易低头,不轻易下跪,不轻易流泪。 说好要认真上课,然而宜甄离开的那天,霍远整个上午都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天空发呆。 明知道那架飞往旧金山的飞机不会经过这里,他依旧看着那片天。 课间宋思睿过来给他送小点心,并且坐在了他的旁边。 “不想吃,谢谢。”?霍远把点心推过去,望着她礼貌一笑。 宋思睿苦着脸看他,好一阵才道,“你妹妹都去美国了,那你继续留这儿也没意思,不如我们还是依照计划,转到……” “对不起,我觉得这里就挺好。” 霍远并不想和她多讨论这件事,说完之后一下起身,双手插兜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教室。 宋思睿很委屈,愣愣的坐在那里好半天。 闺蜜跑过来问她,“咦,我看霍远脸色很难看啊,你惹他生气啦?” “鬼惹他!” “那他怎么……” “谁知道啊,老跟我甩脸色像吃炸药了似的。” 宋思睿起身,“我要去上厕所,去么?” “去啊去啊。” 女生的友谊,都是建立在一起上厕所上来的。 闺蜜挽着宋思睿,“哎呦,这你就不懂了,霍远当你是自己女朋友才会跟你大小声啦。一般人他正眼都不会看人家,你不知道么?” “……你什么逻辑啊。” …… …… 霍远走到小卖部停下脚步。 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小卖部来了。 看了一眼里面,在原地站了站,然后走上去。 “老板,来包烟。” “哎哎你哪班的同学啊,我告你……” “少装,来一包。” “……” “黄鹤楼!” 霍远记得这个名字,他爸就抽这个。 老板畏畏缩缩看了几眼外面,收了钱赶紧去里头给他拿了一包过来,“同学,可别说……” 人已经走了。 课间已经结束了,霍远没心思回去上课。 这个时候宋思睿坐在位置上一直打望窗户外面,心想这人上哪儿去了啊。 霍远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自行车车棚。 这天他抽了人生当中第一根烟,呛得要命,呛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而此时,坐在飞机上的宜甄,刚刚从谌子萱手里接过一杯橙汁,笑着和她说谢谢。 “宜甄,跟妈妈回去,你真的愿意吗?”谌子萱温和的问。 宜甄点头,“妈妈,我愿意。” 还是叫她妈妈,叫她妈妈的时候,宜甄能在她的眼中看到类似于希望的东西。 宜甄想,她真的还是很喜欢自己当她的女儿。 人人都幸福,唯独她是这般落寞。宜甄觉得自己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那么,她愿意分一些给这个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 回到旧金山后,所有人都住在谌子慎那所大房子里。 以前,宜甄是和谌子萱住外面的。 宜甄的房间很漂亮,是她和谌子萱一起收拾出来的。 买了她喜欢的窗帘,喜欢的摆设,全都照着她的喜好。 谌子萱对她说,宜甄,妈妈欠你的,妈妈一点一点补给你,你不嫌慢才好。 宜甄觉得,这一次,她没回来错。 ……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就是九年过去了。 这一年宜甄二十岁,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漂亮,苗条,内外兼修,身边不乏追求者。 这就年间,谌子萱的花店也开得有声有色,宜甄一放学就去帮忙,母女二人靠着花店的收入,把日子过得很温馨。 也有男人追求谌子萱,但谌子萱一个个都拒绝了。 谌子萱对任何人都是那句话,我有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宜甄也有劝她找个男人度过余生的,她每次就那么听着,过后就丢了。 这么些年,照宜甄说的,每年寒暑假霍远都有飞过来看她,兄妹二人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直到宜甄二十岁这天,她去机场接特意飞过来跟她过生日的霍远的时候,谌子萱提了一句:“宜甄呐,我觉得小远对你不是哥哥对妹妹那样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337 339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去机场的路上,宜甄整个人都很不好。 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妈妈的话。 “宜甄,我们来打赌吧,小远要不是喜欢你,怎会对你这么上心。”?“宜甄,现在你们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把握好,不要招人口舌才是。”?“宜甄,你霍叔叔和幼琳阿姨是把你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啊。”?…… 出租车停在十字路口,开往机场高速的路。 宜甄心跳得特别快,这种感觉很矛盾。 哥哥是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她偿。 哥哥是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连一声霍远都没有,因为他就是她的哥哥啊。 宜甄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当前面的红灯变绿,宜甄脑子一抽立马让司机改了道,去别的地方。 宜甄给亨利教授打电话,求助。 亨利是宜甄的大学老师,年轻英俊,也不过比宜甄大了十三四岁,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宜甄也喜欢,但这种喜欢,还是以崇拜居多。 宜甄喜欢年纪大的男人,因为很久很久之前幼琳阿姨就说过,年纪大的男人会懂得如何对女人好。 车子停在亨利教授的房子门口,宜甄付了出租车钱,然后去拍教授的门。 几秒钟后,听到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亨利教授来开门,看见宜甄因为着急而一脸通红就忍不住打趣她,“女孩,我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不用紧张。”?宜甄红扑扑的一张脸甚是好看。她跟教授点点头。 教授请她进屋坐,喝点饮料。 “哎呀不喝饮料了,没时间了!”霍远的飞机就快到了。 教授无奈,只得摸摸孩子脑袋,转身拿外套穿。 出门的时候宜甄背着包跟在教授身后,像教授的小跟班。 教授在前面摁了车钥匙,回头看她,“上完我的课,给我当女朋友如何?”?“……”?宜甄白了白眼。别闹了成吗! 等到上了车,教授双手按在方向盘上,转脸又盯着她瞧了好一阵。 宜甄极了。 宜甄整张脸都要垮下来了,“教授,不要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好不好?” 师生恋会有辱你名声你不懂么。 教授“噢”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启动车。 宜甄皱眉想了一会儿,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啊教授?????”?亨利目光专注看前方,“是啊,我完全不会把你说的话放心上啊。”?“……”?宜甄无语了。 上学期和教授在书店偶遇,教授对宜甄一见钟情。 国外很开放,男人大女人二三十岁都不会影响他们谈恋爱,何况亨利就大宜甄十几岁而已。 宜甄给吓坏了,宜甄可没想过自己要跟一个老外,尤其是一看就是什么成功人士的老外谈恋爱啊,那感觉实在是太违和了。 结果这学期的选修课,竟然选到了亨利的课,这才知道这货是她学校的讲师。想想真是…… 宜甄看着窗外车流,心里万分沮丧,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人。 但是除了找他,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以前宜甄就跟霍远说过她喜欢老男人,身边除了亨利,真的真的再无第二选择了。 “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礼尚往来吗,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得有所回报?” 亨利认真开着车,宜甄扭头看他一眼。 不得不说此人是个绅士,幽默风趣,外形好,涵养好,还是某某上司公司ceo,这样的极品钻石王老五哪里去找嘛。 然后宜甄有个担忧啊。 之前她宿舍有个舍友,韩国女生,找了个老美当男朋友,据说跟他男朋友嘿嘿过后痛了好久好久,就是因为老外的尺寸…… 宜甄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 然而亨利完全不知道宜甄的内心os。 …… …… 下午四点,赶着在霍远的航班降落之前到了机场。 宜甄坐在副驾驶上,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她坐了好半天都没下车,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亨利说,“我下学期不选你的课了。” “过河拆桥。” “我不能害了你。” “甘之如饴。” “……” 宜甄想不到要如何反驳他了,倒是他先下了车,在车那头往窗户里抻着脑袋,“女孩,我不逼你。” 宜甄松了口气。 然而亨利笑着又说,“但我会一直追求你。” “……” 我?ri你妹哦! 两人从停车上出来,乘扶梯上去二楼。 一路上宜甄没有再和亨利交谈,因为她觉得这个人根本谈不通嘛。 亨利就觉得宜甄是喜欢他的。 宜甄可能真的喜欢他,但宜甄没那么大胆要跟自己老师谈恋爱,妈妈知道了会骂死她吧。 很快到了国际通道出口处。 宜甄看了看时间,霍远坐的飞机十分钟前已经降落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那人每次来都不带行李的,今天来明天走,孑然一身,最多随手拎个lv小型行李包,很是潇洒。 亨利问宜甄,“你哥长什么样?” 宜甄随口答:“酷炫狂拽,很帅,很*,目中无人。” 然后霍远一从那头出来,亨利刚打照面就把他认出来了——当时宜甄等久了正打算打个电话给他问他到哪儿了,亨利在一旁蹭她,“哇哦,你那又帅又*的哥来了。” 宜甄抬头,一眼便看见那个身穿白衣黑裤,鼻梁上架着墨镜的英俊男子朝这边走来。 他坐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应该是很累了,宜甄看他面带疲惫。 但他应该是见了她很开心,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笑意。 霍远他不是很爱笑,宜甄从小就知道。 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没少笑过。 霍远和她之间不过隔着中国与美国的距离,可宜甄清楚的知道,又何止只有这点距离呢? 是宜甄先叫他的。 “哥。” 在霍远走到面前停下脚步的时候,宜甄如同往常来接机时一样,给了他一个灿烂极了的笑脸。 霍远眼里只有她,也只看她,哪里会注意到女孩儿身旁站着别的男人。 直到宜甄开口给他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亨利”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淡漠的目光打向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 …… 亨利驾车,宜甄坐在副驾,霍远面色冷清坐在后排。 一路上宜甄都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大家商量晚上要去哪里吃饭。 “我想先去看看你母亲。” 霍远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也没有别的情绪,但是很显然,他不是很愿意跟一个陌生人一起进餐。 亨利看了宜甄一眼。 亨利当然知道霍远从上他车的第一秒就是抵触的,为什么还坐了他的车,全都是为了宜甄。 他很疼宜甄吧,亨利一个外人,看得一清二楚。 但亨利从一个男人的角度,他相信,此时此刻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内心很受伤。 亨利开车把宜甄和霍远送到谌子萱的花店。 亨利借此机会享受男朋友的待遇,拥抱宜甄,亲吻宜甄额头。 全程几秒钟,这几秒钟内,宜甄已经在心里把他爹他妈他大爷骂了个遍。 而另一个人,则背对着那他俩,默不作声。 因为是背面,所以宜甄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霍远遇事跟他父亲一般冷静理智,当他知道宜甄已经在旧金山交了男朋友,情绪百转千回之后,又回到初始的淡然。 他想他得和宜甄好好谈一谈。 这当中涉及大大小小很多事情,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美国女孩儿开放,十四五岁失/身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霍远也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只要他能确定宜甄的心能回到他这里,不管她有没跟那个男人发生关系,他可以不在乎。 是真可以不在乎。 新时代的年轻人,思想不会那么守旧。 宜甄目送亨利离开,跟他挥手,嘴里说着拜拜,眼神却在暗示他:趁机占我便宜,你死定了。 宜甄打算等霍远回国后去亨利家,把他家花园彻头彻尾毁一遍,算是报复。 “宜甄。” 霍远站在前方,没回头,却在叫她了。 宜甄小跑过去,“来了来了。” ---题外话---盆友们啊,我好想多写一点霍远和宜甄嘤嘤嘤。 大家要是不想看就不要看了,我写我的啊喂。。。 338 340那个下午霍远没有提一句爱她,这是她要的 霍远看谌子萱的目光依旧是多年前那般的生疏,淡薄。 说要来看望她,也不过是因为拜她所赐,宜甄一直跟在她身边,吃她的穿她的。对,就是拜她所赐。 霍远怎么可能喜欢她,这世界上,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原谅一个绑架过他的人。 这些事情霍远从不说,但其实宜甄清楚,谌子萱自己也清楚。 哪怕用再多的时间去弥补,有些错能被原谅,但还有一些,估计不能。 霍远站在花店中央,到底还是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偿。 谌子萱对着他温和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能叫她一声阿姨,这全都是因为宜甄,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谌子萱不能要求更多。 谌子萱能从霍远脸上寻找到一些许多年前霍泽南年轻时的影子,容貌,气质,言行举止。 “妈妈,你又要去送花么?” 宜甄看柜面上压了几张单子,又看一旁,已经包装好几束鲜花了,就知道有人订了花。 生意一直都挺好的。 谌子萱笑着点点头,宜甄一边放下包,一边对她说,“你休息啊,我去送。” 双手插兜立在不远处的霍远皱了皱眉,他看向宜甄—— 爸妈有按时给宜甄钱的,这九年,尽管宜甄人在美国,在别的人身边,但他们依然拿她当女儿。没有人愿意宜甄吃苦受累,可宜甄自从来了美国,放学时间都在和谌子萱一起打理这间店,霍远受不了这个,他觉得宜甄就该像锦年那样,在家里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就对了。 “你哥来了,你陪他,妈去送花。” 谌子萱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宜甄离开,手里拿了那两束花,又跟宜甄和霍远说了几句,然后出了门。 她说今天早点关门,回去给两个孩子做饭吃。 谌子萱走后,霍远终于能好好和宜甄说第一句话。 之前在亨利的车上,都是宜甄在说,他最多也就应她一声。 “你缺钱?” 然而,某少爷第一句话就不是那么让人心生愉悦,问得宜甄僵了一下,这才反问他,“你什么意思啊?” 某少爷淡淡哼笑一声。 视线在店里扫了扫,复又看向宜甄,“你要不缺钱,你完全可以拿你在这里店里浪费掉的时间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宜甄彻底不高兴了。 宜甄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盯着霍远瞧了好半天,末了收回目光独自走开,不想和他说话了。 走到一大堆才空运来的玫瑰跟前,宜甄坐下,拿起剪刀慢慢的修剪花枝。 霍远在原地站了一阵,不动声色跟过去,在她边上蹲下来。 伸手拿起一枝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 垂眸的那一瞬间,恰好宜甄在看他。 这般英俊的男孩子呵,什么时候开始,她哥哥已经长成让女生都心动的模样了…… 宜甄默默的又转回脸,继续修花枝。 “跟我讲讲那个男人。” 霍远很直接,手里的花扔回去之后,没有浪费口舌跟她讨论其他,单刀直入就切进这个话题。 “哦,henry啊。” 宜甄修花枝,看似认认真真,没看霍远,“我不是选修了心理学么,他是那门课的老师。” “玩儿师生恋啊?”霍远一脸嘲讽。 宜甄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是啊,有共同话题,共同爱好,重要的是他能满足我对男人的一切幻想。” 宜甄停下手里的事情,笑眯眯的看霍远,“你知道,我喜欢比我年长的男人。” 霍远几乎是咬紧了牙根。 他不知道宜甄是真傻还是装傻,在他面前和他谈论她喜欢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把他们两个人摆在兄妹的位置上? 霍远心里很压抑,前所未有的。 当初一门心思打算来美国念书,为了离她更近一些,父亲没有同意,在父亲的要求下,他在国内上大学第一年就开始接手家里生意——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当初的妥协是不是错了,如果他违背父亲的意思只身一人前来美国,现在的宜甄,是不是就不会在他面前提其他男人了? 那天下午,霍远最终没有在宜甄面前提一句爱她。 这是宜甄要的。 但是当宜甄看着那个白衣黑裤身材修长的男人消失在绵绵阴雨的旧金山街头,她心里开始落寞。 霍远走了。 在谌子萱送完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外面下起雨,谌子萱回来时一身湿润,举目望向店里,除了背对着门口在修剪玫瑰花的宜甄,哪儿还有霍远的影子。 “宜甄。” 谌子萱在门口拍拍身上雨滴,叫了女儿一声。 宜甄没应她。这么近的,不可能没听到。 谌子萱走过去又要叫她,刚张嘴,就看见缓缓抬起头来的女孩儿,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泪。 “女儿。” 谌子萱将宜甄抱在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妈妈误导了你什么?嗯?妈妈没有谴责你的意思。” 宜甄紧紧捏住妈妈的衣服,眼泪刷刷的落。 “不是不能够,只是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不仅仅是你们,连大人,都会有许多麻烦。” 外面的人会问,宜甄不是小远的妹妹吗?宜甄不是霍家两口子收养的女儿吗,怎么就变成媳妇儿了?哦,是童养媳啊…… 这样的话,如果你不介意,如果他不介意,在乎的人都能不介意,那又还有什么困难可言? “喜欢就去把他追回来,宜甄,妈妈要告诉你,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不像我,是我的我不要,不是我的,我硬着头皮都要去抢,害人害己。 …… …… 入夜,温暖的卧室里,谌子萱在给女儿收拾行李。 这会儿宜甄在浴室洗澡,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国,她得早点收拾好早点睡。 机票是上个星期订的,就在霍远走后的第二天。 宜甄不想自欺欺人,在她认清事实之后。 虽然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像她哥那种骄傲又理智的男孩子怎么会喜欢叫了他那么多年哥哥的自己,但现实告诉她,得知她有了男人之后,他真的很受伤。 宜甄还记得霍远临走时扔给她的那句话,他还是那么淡然,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他对她说,“霍宜甄你好样的,你好样的。” 他连着说了两个好样的。 怎么个好样的? 明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你给我找了别的男人,好样的! 明知道我一年往返中国美国无数次为了见你就是因为爱你,你还给我找别的男人,好样的! 宜甄心口剧烈抽痛,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在回程的飞机上,霍远他是怎样一番痛苦。 她太不是人了! 她没有问自己什么时候意识到心里装着那个人,如果真要问起来,她还得问问自己,霍远那样的人,能让人不喜欢么??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军区大院,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还是小公主的宜甄就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哥哥前哥哥后的叫他,是他的小尾巴。 宜甄还记得,那个时候小远鄙视她,说阿当只喜欢和他玩而不喜欢和宜甄玩,幼琳阿姨问他为什么,他似是翻了个白眼,叉着腰说“因为我们都是男生啊。” 那时候的小远那么*那么拽,但宜甄就是愿意亲近他,愿意跟着他。 后来学校有更多的女生喜欢他了,宜甄心里默默的接受,默默的叹息,他只是她的哥哥啊,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女朋友,等他有女朋友的时候,她一定得离他远点,不能当电灯泡,不能惹他女朋友生气。 所以后来宋思睿放学和他们俩一起走,宜甄都自觉得离得远远的。 那时小远经常都莫名其妙瞪她,当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现在细细一想,倒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小远只想和她一起走啊。 …… …… “宜甄,洗好了没有啊,妈妈已经把你的行李装好了。” 谌子萱在外面敲门,把宜甄从回忆里拉回来。 宜甄在喷头下擦了把脸,回答谌子萱,“马上就洗完了。” 几分钟后,宜甄穿着睡衣出来。 ---题外话---宜甄和小远的故事就是甜甜的一股清流,写不长的,不是我故意写不长,因为本来就写不长嘛。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写宜甄和小远的cp了吼吼吼~ 339 341瞧你,人还没回去,心就飞回去了 乌黑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盘在头顶,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真是清纯可爱。 谌子萱看着女儿这娇俏模样不禁感慨,这样的年纪,真是太美好了。 “女儿,你去看看还差什么。” 谌子萱朝行李箱抬了抬下巴,示意宜甄。 宜甄拉着她的双手,笑得嘻嘻哈哈的,“就那些东西,应该没得差了。再说回国之后缺什么叔叔阿姨都会给我打点的啊。撄” 宜甄笑着捏她的小脸儿,“瞧你,人还没回去,心就飞回去了。” 你在我面前叔叔阿姨叫得这么亲热,我可是会吃醋的偿。 宜甄脑袋搁在谌子萱肩头,故意叹气道,“放心好了,就算我回去追回我哥,也只在国内待几天啊,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的。” “宜甄?” “嗯?” 谌子萱蹙着眉思忖许久,低头看着女儿,“以后你和小远在一起了,是要结婚的。” 宜甄不好意思极了,脸有些红,都不敢直视妈妈。 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一段感情走到后来,肯定是要以婚姻为目的的。 宜甄想了想,对妈妈说,“我离毕业还早着呢,暂时没有去想这个事情,妈妈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小远会让你回国的。” 谌子萱叹气,女儿还在面前,已经很舍不得了。 但女儿有人疼,她始终是高兴的。 看着妈妈脸上的笑容渐渐就放大了,宜甄更是害臊。在同龄人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长辈面前就不一样了。 宜甄再次双臂搂着谌子萱,“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我哥他也是个大忙人,就算谈恋爱了也不可能时时跟我待在一块儿,我叔叔交给他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的。” “你叔叔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毕竟小远这才二十出头,大学都还没毕业,谌子萱是觉得霍泽南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太残酷了点。 宜甄就告诉她,“有什么办法,我哥迟早要继承他爸的事业。” 其实宜甄更想说她叔叔早就想把公司交出来,自己则想和幼琳阿姨享受完整的二人世界。 但宜甄没说。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谌子萱和那一家人的恩怨早就化为乌有,但是宜甄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提为妙。 这一晚宜甄由于太过兴奋,整晚失眠。 她就是太想她哥了。 前些日子在亨利教授家里小坐,宜甄和亨利说她喜欢她哥,亨利当时就捂着脑门说自己很忧伤。 亨利是真的喜欢宜甄,他甚至觉得宜甄可以跟他交往,然而宜甄心有所属,他再是难过也没有办法。 宜甄问亨利,“哎你说我对我哥,到底是依赖的成分多一点,还是爱慕多一点?” 亨利诓她,“很明显是依赖……” 宜甄翻白眼,“你认真对待行不行!” 亨利大笑,笑过之后对她说,“那么*,那么拽,又长那么帅,不喜欢也不可能啊。” 算你有眼光! 就算是这么个意思,但宜甄知道,喜欢小远,又不仅仅是因为他帅。虽然他的确很帅。 …… 辗转反侧一整晚,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哥。 宜甄想起那个下着雨的午后,哥哥失望的转身就走,当时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宜甄这会儿想起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真不是人! 宜甄第二次在心里这么骂自己。 早上九点到的机场,谌子萱送她去的。 谌子萱舍不得女儿,但姑娘长大总要有自己的伴侣,任何父母都会和子女分开的。 “回去嘴甜一些,和你叔叔阿姨多亲近一些,为以后你和小远的事情打好基础。” 谌子萱交代。 “知道知道,妈你好啰嗦。” 宜甄心想我一直嘴甜啊,哪次打电话阿姨没有被我哄得咯咯笑? “妈你快回吧,就送到这儿就好了。”宜甄又抱了抱谌子萱。 “妈看着你进去了再走。” 谌子萱不舍得离开。 “好吧。” 十分钟后,进了安检的宜甄拿着机票护照朝谌子萱挥手,谌子萱这才笑着离开。 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想起二十年前母亲刚把宜甄领回来交到她手里的场景就觉得唏嘘,如今,宜甄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标致的姑娘,和小远也的确很配。 如果小远是宜甄的良人,那谌子萱也真是心安了。 ……… ……… 国内,某高尔夫俱乐部。 霍远一身白色运动装坐在太阳伞下,闲适的喝着咖啡,面容平静,表情淡薄,一副超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朋友们还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打球,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球打到一半就没了心思,只想一个人安静。 宋思睿在霍远走开后也觉得没意思了,很快就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自己的饮料喝。 “你从美国回来后就这样,也不爱跟人说话,不是工作就是自己待着,霍远,你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精神状态真的很差。” 宋思睿很关心她,包子脸上,两道眉毛都竖起来了。 霍远喝了口咖啡看她一眼,没吭声。 他又是这样。 他总是能让人在一瞬间就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性格冷得要死,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年纪越大越冷淡,对谁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什么人嘛! 但他就是这样的啊,谁还能改变他! “我妈让你今天跟我回家吃饭,她亲自下厨,给你做……” “我不想去。” 没等宋思睿把话说完,霍远终于淡淡的开口了,“晚上要陪我妈看话剧,没时间。” 看话剧是真的,但不想去也是真的。 宋思睿无时无刻不再越界,但她却认为自己是理所应当,霍远没觉得自己给了她任何暗示或是希望,她却一直一直都拿自己当他的正牌女朋友。 女人这样真的很烦,十几过去了,她真是一点都没变。 宋思睿让霍远想起谌子萱,谌子萱年轻的时候对他爸就是这么个样子。 宋思睿本来是要出国的,高中毕业之前她父母都给她打点好了,然而一听说霍远的父亲要求他在国内念书,她斟酌不久就回去告诉父母,说她也要留在国内,然后就这么跟在霍远身边。 她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那位置,霍远一直都给宜甄留着。 宋思睿觉得霍远对宜甄那种感情是一种病态,她要拯救他,必须得拯救他。 “霍少!” 那边,一个朋友在高声喊人,霍远没过多理会宋思睿,起身就打算过去。 宋思睿也一下站起来,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我也想陪阿姨去看话剧。” 霍远双手插在运动短裤的口袋里,回头看她,哪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然后说,“我妈会吓到的。” 宋思睿不依不挠,“阿姨会很高兴。” “宋……” “我还是习惯你像小时候那样叫我睿睿,你已经很久没叫我睿睿了。” “……” 霍远舔了舔牙齿,蹙眉看她一阵,轻轻甩开她的手,“别这样,我们不再是孩子。” 睿睿是真的在生气,小脸红红的,是憋的,喜欢这个人是她倒霉,但她认了。 “叔叔和阿姨早就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是你自己老是搞不清楚状况。” 睿睿说完看了一眼远处,那几个纨绔子弟在那头嘻嘻哈哈的没注意他们这边,趁着霍远一语不发,她补充,“你算算看有多少年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我自己都觉得我脸皮有够厚的,我做的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决定都拿你当前提,可是你呢,你给我了我什么?连你的朋友,你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可是你呢,你不闻不问,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空气都不如?” “不会。” 霍远拧着眉心低头拧开打火机,点了根烟咬在嘴边,“你可比空气有存在感多了。” “混蛋!” 睿睿气得想狠狠踹他两脚,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那么喜欢他啊。 霍远一根烟叼在嘴里,墨镜底下的眼睛毫无温度,抬头视线瞧着远处,不疾不徐的吐着烟雾,“话说回来,我有要求你跟着我?” 340 342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某傲娇,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烟夹在指间,霍远摘下墨镜看她,语气挺认真的,“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擅于拒绝人,也不是很习惯用言行去给任何人造成有损面子的后果,但沉默不是默认,其他人要如何想也与我无关——但你不是,你真的不是。” 不是我的女人。 霍远抽着烟走远了,宋思睿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今天天气其实很好,不然他们也不会约了来打球。 可明明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宋思睿眼前却阴霾一片。 那种从来没有得到却又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宋思睿忍着想哭的强烈感觉,拿了自己的包离开。 刚坐上车就泪流满面了。 霍远太气人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们明明才是灵魂最契合的两个人,为什么他就不承认呢。 那个宜甄算什么东西,没爹没妈的野小孩,她凭什么能得到他! 宋思睿一路上都在哭,车子行驶在路上,全身在抖,手也在抖,车子调头的时候连红绿灯都忘了看,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强烈刺耳的声音,紧跟着是更刺耳的撞击声…… …… …偿… ……?…… 霍远是在陪母亲去艺术中心看话剧的时候接到李海洋电话的,他说宋思睿出车祸了,这会儿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霍少,你俩吵架了?” 李海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宋思睿都进医院了,霍远这个男朋友还在那头有闲情雅致陪他妈看话剧。 “什么事啊?” 幼琳看儿子接了电话就皱起眉头,忍不住问他。 霍远跟母亲说没事,拿着手机走到别处去接。 “她情况严重不严重?”霍远淡定的问李海洋。 “安全气囊弹出来了,但脖子伤了,估计得在医院住一阵了——哎我说你一个当男朋友的……” “没事我就不来了。” 霍远没跟那人多废话,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一个月前就答应了母亲要陪她看话剧,不能失信,父亲这两天在国外出差,家里就他一个男人。 也不是,还有一个。 不过那个才九岁,整天除了捣蛋什么也不会。 霍远觉得骧骧跟他小时候比起来,简直是两种概念,特别能闹腾。 “什么事啊小远。” 回到座位,演出已经开始了,母亲偏过头来小声问他。 霍远握住母亲的手笑笑,“没事,李海洋约我。” “那我不是耽误你了?” “怎么会。陪你重要还是陪他们重要?” 这话成功逗得母亲弯着眼睛笑了,看见母亲开心,霍远心里也高兴。 只是宋思睿出车祸,怎么都该去看一眼。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但霍远觉得他这么一去,又让宋思睿衍生出什么感觉出来就不好了。还有她的父母,已经拿他当准女婿这么多年了,他实在是…… “下次看演出,你带上睿睿。” 霍远正想着,旁边的幼琳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霍远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也是,不仅她的父母,自己父母不也早就以为他俩是那种关系了吗。 他在心里自嘲,平时他都是怎么表现出来他跟宋思睿是在谈恋爱的啊。 看完话剧开车回去,路上母亲歪着脑袋在副驾上睡着了。 霍远拿自己的厚外套披在母亲身上。 之前母亲不小心怀孕,想留着孩子,但她四十四岁了,身体又不是特别好,所以爸爸不让,姥姥姥爷也不让,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上个月还是去做了无痛,那时候孩子都三个月了。 从上个月开始到现在,母亲情绪都不是很好,总想着那个差不多都成型了的小孩,隔天就以泪洗面。 母亲就是心软。 父亲很自责,在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医生做了节育手术,想着以后可不能让她再受罪了。 父母的感情,有时候特别让霍远感动。 但是转头一想起那个霍宜甄……啧啧,真是,她到底是什么女人啊! 车子开到军区大院,到家了,母亲还在睡,霍远不忍心叫她,下了车,靠着车门抽起了烟。 霍宜甄在干什么,是跟那个亨利教授谈恋爱,还是跟她那个妈在花店里忙碌? 霍远低着头看脚下地面,怅然若失。 大门开了,是爷爷拄着拐杖出来。 “霍远!” 爷爷叫他。 爷爷这一声喊,声如洪钟,不仅把他从思绪里拉出来,也成功叫醒了车里的幼琳。 霍远叹了口气,赶紧灭掉烟头走上去。 “爷爷。” “爸。” 幼琳也下了车,顺便把霍远的外套递到他手上,示意他穿好,别着凉了。 霍远身上没了外套就显得很单薄,其实他并不觉得冷,穿着母亲给他买的羊绒保暖衫。 霍远把外套穿上,和母亲并行站在爷爷面前,在听爷爷的安排。 爷爷说明天有战友要来家里作客,明天星期天,让家里人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候着。 爷爷的战友都是一群八/九十的老头子啊。 霍远极快的瞅了一眼他妈,他妈也瞅了瞅他,然后他妈回答,“好的。” 好好好,什么都好。在家您最大,您说的当然好! 霍远就是有点儿看不惯他爷爷的作风,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家里大小都得听他的。 父母到了四十几岁的年纪,比年轻人容易心平气和,都让着这个老头子。 但霍远年轻啊,年轻气盛有时候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要顶两句嘴——结果都被爸妈骂。 霍泽南说,你爷爷三高病人,你跟他顶嘴哪天把他气得进医院你当心被雷劈! 后来霍远就不敢惹他了。 主要还是为了爸妈。爷爷那种人,一辈子*惯了的,只要给足他面子,一切就好说。 …… …… 回到卧室,霍远开机。 无数个未接,全是朋友打过来的,所为何事不用说了。 霍远皱了眉,前所未有的烦躁。 这个时候母亲在外面敲门,“小远,小远啊。” 霍远去开门,“妈。” “我刚到家才看到,睿睿妈妈给我打了好多电话。”之前在艺术中心看演出,都开的静音。 “嗯。”霍远很淡定。 “睿睿的车被撞了,这会儿在医院呢,走,妈和你一起……” “妈,你早点休息,我马上自己过去。” 霍远双手按着母亲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推着她回卧室,可她一直在叨叨,“一起去吧,人家妈妈都打电话来了,你女朋友啊。” “……”?霍远不想说话。 只是眉心皱得更深了。 锦年从那头开了门,探个头出来,“哥,之前睿睿姐姐的妈妈打电话来家里哦,我接的电话,说是睿睿姐姐出车祸脖子伤了。” “我知道。” “哥你快去医院啊,你女朋友出车祸你看起来好淡定。” 霍远咬牙切齿瞪她,“你的非主流辫子打算什么时候拆掉!” 锦年摸摸自己满头的可爱小辫子,嘟嘟嘴,“神经病,你才是杀马特!” 嘭的关了门。 “妈还是跟你去吧,妈也担心睿睿。” 幼琳人都被推到卧室门口了,又转过头来。 霍远站在原地默了一下,然后对幼琳说,“妈,我只解释一遍,她不是我女朋友。” 幼琳一惊。 看儿子严肃表情,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睿睿一直在追你哦?”幼琳问。 霍远没回答,转身朝自己卧室走,边走边往后挥手,“您睡吧。” …… …… 宜甄从机场出来,拎着行李打了出租车。 跟司机报了地址,司机从车后镜看了她一眼。 那可是军区,这姑娘拎着行李,是住在里面的? 来头不一般啊。 宜甄哪儿能注意到司机的眼神,九年没回来,沿途就顾着看窗外风景了。 这座城市每一年都有变化,这么多年没回来,宜甄觉得自己都快不认得路了。 坐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累是肯定的,而且还有时差,这会儿宜甄困得不得了,去不得不打起精神。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某傲娇,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341 343宜甄被叔叔夹在胳肢窝,好不容易探个脑袋出来 出租车停在军区大院门口,宜甄从钱夹里拿出一百块付给司机。 从机场过来一共72,司机就收了她70,找回30,宜甄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司机叔叔”,嘴甜极了。 司机下车给她拿行李,宜甄又道了谢。 宜甄离开九年,再回来已经是大姑娘了,就算门口的警卫员还是之前那两个,肯定也不认识她了。 关键现在的警卫早就换了好几次,根本不认得宜甄。 宜甄进不去,又是自己悄悄回来的,没联系任何人,那霍家的人自然不会提前给警卫打招呼说有人要来偿。 没办法了,宜甄只得先给锦年打电话。 现在是下午三点,锦年还在学校,正直课间,锦年接了宜甄的电话,“甄姐你怎么心情这么好要给我打电话啊,你那边不应该是晚上么?” “锦年别闹,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呵呵别逗我了。” 锦年此时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嘴里咬着棒棒糖,“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出来给我开门啊。” “……” 这死孩子,就知道作弄人! 宜甄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缓缓道,“乖锦年,我把手机拿给警卫,你和他说两句。” 锦年这才意识到,她甄姐完全没有和她开玩笑。 宜甄把手机递给警卫,示意他听电话。 大约过了十秒钟,宜甄看警卫讲着电话就笑了,连连跟电话那端的孩子说,“好,好,马上放行。” 警卫把手机拿给宜甄,让宜甄进去。 宜甄拖着行李箱边走边对锦年说,“你什么时候放学呀,放学赶快回来,甄姐想死你了!” “哈哈,我妈一天到晚都在家,你到了之后和她好好唠唠嗑。” 虽然宜甄九年没回过,但这九年里头,一家几口没少飞去美国看她,感情一点都没有生疏。 宜甄收好手机。 行李箱特别沉,谌子萱拿家里最大的那个箱子给她收拾的行李。 很快就到了霍家大门口。 宜甄站在门前许久,这个地方并没有让她感到陌生,反倒是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迎着阳光,宜甄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脸。 亲爱的大家,我又回来了啊。 …… …… 幼琳和郑荟如在家里准备晚餐,骧骧要吃土豆烧排骨,珩珩要吃糖醋排骨,锦年要吃香辣排骨……做了三种口味的排骨。 外面有响动,母女二人听见了,却都没转过身去,还以为是家里佣人发出的声响。 宜甄一进屋就看见幼琳阿姨和霍奶奶,定在门口一瞬间,眼眶就热了。 她很激动,因为又看见幼琳阿姨了,她非常非常非常想念幼琳阿姨。 “少放点辣椒,女孩子吃那么辣干什么,要是脸上长痘多难看?” 郑荟如不喜欢锦年吃那么辣,在碎碎念。 幼琳则说,“在家里不让她吃,她就跟同学去外面吃那种添加了地沟油的麻辣烫,至少家里的东西干净嘛。” 郑荟如冷哼,“就你惯着孩子。” 幼琳浅浅的微笑。 宜甄最喜欢看她阿姨笑。宜甄觉得,幼琳阿姨真的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善良最美的女人。 宜甄轻轻送了行李箱,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幼琳身后冷不防的抱住她。 “啊——” 突然被人抱住,幼琳吓得不轻。 幼琳这一声喊,也成功吓到了郑荟如。 郑荟如虽然没去美国看望宜甄,但幼琳会经常拿宜甄的照片给她看,所以尽管宜甄长大了,郑荟如还是认得每一个阶段的她。 郑荟如受了惊吓,吓得忘了她怎么回来了,一个劲儿的拍着胸口,“我的天啊,宜甄,霍奶奶心脏不好啊,你吓死我了!!” 宜甄哈哈的笑,两条手臂还搂着幼琳,“有没有惊喜啊,嗯嗯嗯?惊喜大么?幼琳阿姨!” 幼琳也是拿手捂着胸口,“宜甄啊,阿姨年纪大了啊,经不起你吓!” “sorry,sorry,下次不再吓你们了哈哈哈!” 宜甄松了手,先给幼琳一个拥抱,再抱了抱郑荟如,“咦,霍爷爷呢。” 家里人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霍爷爷闲着,应该在家才对。 问过之后就听郑荟如叹气,“哎别提你那个霍爷爷了,成天不是钓鱼就是打麻将——我的牌友现在成了他的牌友了!” 一提到这个郑荟如就牙痒痒,宜甄却咯咯直笑。 “孩子,你怎么突然回国,也不和咱们提前说一下?” 幼琳抓着宜甄的手,皱眉道,“提前说了阿姨才好早点给你收拾房间嘛。” “就想给你们惊喜嘛,我和锦年睡也一样的啊。” “你怎么进来的?” “我打电话给锦年,让锦年和警卫说了几句。” 幼琳闻言刮她鼻子,“瞎折腾不累么。” 宜甄又把两条手臂挂在幼琳脖子上,嘿嘿的笑,“不累不累,见着阿姨高兴都来不及了。” …… …… 郑荟如在厨房继续做饭,幼琳和宜甄在客厅聊天,佣人上楼去给宜甄收拾屋子了。 这个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宜甄看了几次时间,心里在想某人什么时候回家。 回来之后,都还没提一句他呢。 倒是幼琳阿姨先提起,“那个睿睿你认识吧,就是你哥上学时候的那个小女朋友。” “……” 宜甄低垂着眼睑没吭声。 阿姨又道,“昨天出车祸在医院,你会儿你哥下班就直接去医院看她了,可能不回家吃饭。” “哦。” 宜甄心里酸酸的,难受。感觉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占用了一般。 但事实上,霍远又不是她的谁。 宜甄第三次觉得自己不是人,是她把他推那么远的,现在又在这里吃醋,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你叔叔今晚没应酬,应该下班就回来了。” 幼琳还握着宜甄的手,因为高兴,说话时眼睛里一直带着笑意。但宜甄看见幼琳阿姨眼角也有鱼尾纹了,保养得当,鱼尾纹不深,阿姨四十几岁了,和九年前比起来真的老了许多。 不过,岁月在她脸上除了留下痕迹,却没有带走她的美。 都说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叔叔这么爱她,她这么幸福,真是想不美都困难啊。 在宜甄心里羡慕叔叔阿姨的感情的时候,外面又有了车声。 循声望去,一辆黑色奔驰自外面开进了车库。 叔叔回来了。 宜甄有点小激动,笑嘻嘻的就冲到外面去迎接人了。 幼琳也跟过去,人还没到外面就听见宜甄和她叔叔的谈话声。 “叔叔你好像又帅了。” “又拿你叔开玩笑。” “哈哈,哪有,我是说真的啊,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叔叔您这种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老男人啊。” “拍马屁。” “噢——” 宜甄的脑门被拍了,幼琳正好也走到了门口。 视线里,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揽着宜甄小小的身子,一老一少二人笑着正往这边走—— 幼琳一时恍惚,时间好像到退回了十年前。 那个时候,男人也是身着一身黑大衣带着宜甄从美国回来,他的黑色大衣,像是总能为人挡去风雪。 年过五十的霍泽南,自外面回来,走到门口先望着妻子温和一笑,问她,“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幼琳摊手,“完全不知道。” 宜甄被叔叔夹在胳肢窝,好不容易探个脑袋出来,“惊喜,惊喜!” 某中年男人冷哼,“心思就花在这些事情上了,学习有没有用功?” “当然,要不怎么能次次都全a啊!” 宜甄一点不谦虚的笑道,“我可是学霸呢。” 三人一起回屋。 六点钟,家里的司机也从学校接回了锦年和骧骧珩珩三个,孩子们见了宜甄,全都高兴的冲上来要和她拥抱。 宜甄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因为这么些年,霍泽南夫妻二人对孩子们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宜甄是你们的姐姐,她只是不和你们一起生活而已。” 342 344打算找我言和么?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蠢了么? 晚上吃过饭,在楼下和大家一起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上楼时已经是九点钟了。 可是霍远还没有回来。 宜甄洗完澡倒在大床上,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次回国也就跟学校请了十天的假,出去来回的飞行时间,在国内最多也就只能带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她到底能不能和傲娇远和好呀??宜甄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自己捂进了被子里撄。 都这个点儿了,他还不回家,在医院陪着宋思睿,是不是说明,其实宋思睿在他心里还挺重要的? 宜甄胡思乱想中,外面有人敲门,跟着就传来锦年的声音,“甄姐,你睡了吗?”偿 宜甄脑袋钻出来,“没呢。” “那我进来了哦。” “进吧。” 锦年从外面拧开门进来,身上已经换了卡通睡衣。 锦年满头的小辫子,是周末和她妈妈去美容院做美容的时候做的,可以保持一个星期。 本来是很好看的小辫子,可在霍远看来就觉得俗,在霍远看来就是乡村非主流。 “他这么说你?!”宜甄很惊讶。 “是啊。” 锦年和宜甄一起裹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叹气,“你说他还是我亲哥吗,看我不顺眼,明明我在学校也是校花级别的行么,为什么他就觉得我各种丑!” “哈哈哈!” “反正我哥这个人就是超级不好相处,偶尔想拍他几句马屁,可一看见他那张冷脸就够了,立马不想和他说话。” “哦。” 宜甄眨巴着大眼睛,心里想的是,其实他在我面前还蛮爱笑的…… 锦年和宜甄唠嗑,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睡着了。 宜甄给她掖好被子,自己下了床去,穿好外套,下楼去倒水喝。 …… …… 已经十点钟了,叔叔阿姨和霍爷爷霍奶奶早就回房休息了。 孩子们都睡了,全家上下就只有霍远一个人还没回家! 宜甄站在饮水机前大口喝水,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菜有点咸,她口渴得要命,一个晚上喝了许多水。 宜甄端着杯子又走到窗口去发呆,一个人傻傻的站了也不知道有多久。 宜甄最后一次往外面看的时候,一两出租车从外面开进来,车灯闪了宜甄的眼睛。 霍远下了出租车,因为外面很安静,所以宜甄能听见他跟司机说谢谢。 他长那么高,比叔叔还高,叔叔身高18,霍远起码185以上,这么高的人,车子底盘低对他而言实在是痛苦。 宜甄在心里盘算他到底185还是186还是187的时候,霍远人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本来就是大冬天,早上才下过雪,夜里超级冷的,再加上霍远一张脸也冷得要死毫无表情,宜甄就更觉得冷了。 宜甄去给他开门。 当霍远拿出钥匙正要插/进钥匙孔的时候,门开了,随着门缝渐渐拉开,霍远一眼瞧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整个人僵掉。 宜甄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里面夹棉的,是幼琳拿给她的新睡衣。 看见宜甄穿他妈款式的睡衣,显得又老气又傻气……但是霍远,此时此刻,只想问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是不是我喝多了,就出现幻觉了? 霍远一身酒气,刚刚从李海洋那边的酒局过来。 年轻男孩子也有年轻男孩子的应酬,交际,霍远品行良好,即便是经常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也从没给家里闹过麻烦,因为他从不酒后驾车,也不会酒后惹事。 宜甄闻到霍远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小声的开了口,“你……喝酒啦?” 霍远本来就喝大了,酒精上头智商不是很在线,见了宜甄之后一直处于懵圈状态。 霍远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只手还拿着钥匙,一只手揣着黑色羽绒大衣的兜里。 宜甄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 不过他也的确很小气,宜甄跟老外谈恋爱那件事他还搁在心里,一直就没翻篇。 “你好像喝得有点多哦。”宜甄说。 霍远还是没有说话。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她,那里面有太多情绪,看得宜甄头皮发麻。 宜甄总觉得他会一拳给她挥过来,打她一顿,解气。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说话,你先进屋,我去给你倒杯水好吧?” 宜甄说着就要转身,谁知身后一只手冷不防的攥紧了她的手腕子。 “……”宜甄定住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某人嗓子沙哑,不知道是酒喝太多,还是平时烟抽太多。 “下午。” “怎么不打给我?” 宜甄头也没回,“你女朋友住院,谁好意思啊。” 某人松了手,冷冷笑了一声。 然后进屋,换鞋。 宜甄不知道他那笑是什么意思,也没多说其他,先去给他倒了温水。 等她端着水从那边过来,已经看见某人上楼去了,楼梯上,某人冷淡的背影。 “……” 宜甄垂眼,弹了弹玻璃杯,叹气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这么个态度。” …… …… 回卧室后,霍远脑袋一片空白的倒在大床上。 没开灯,心里很烦,只想让自己待在黑漆漆的空间里头。 那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跑回来了,是打算来找我言和的么?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蠢了么? 霍远头很疼,喝太多的关系。 下午和父亲一起离开公司,先去医院待了一阵,大概陪了宋思睿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就和李海洋一档子去打斯.诺.克了。 打完斯.诺.克定了个包厢喝酒,人很多,男的女的,霍远却并不记得今晚都来了些什么人,一心想着宋思睿说的那句话:我为你放弃的都不算什么,因为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爱你犹如爱自己的性命,没有你,我会死。 没得救了。 霍远不会同情她,但会心里烦,心里烦就想喝点酒,正好李海洋约他,他就去了。 喝那么多,本想回家倒头就睡的,哪知道一回来就看见宜甄,这下是真的没法睡了。 宜甄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起来喝水。” 宜甄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扯他的衣服。 霍远蹙着眉不耐烦的把她的手挥开,顺便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她。 宜甄瘪瘪嘴,也不生气,“你现在是不是胸口特别难受想吐啊?” 没反应。 又道,“要不我去问问看家里有没有解酒药?” “我去找叔叔吧,叔叔可能知道。” “我真去了哦?” “霍远我真去了……” 刚站起来,手被他一下拉住,力道之大,猛地就被他拉过去趴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宜甄脸很红,霍远也是。 宜甄脸红是因为特别不好意思,害臊,霍远脸红却不知道是害臊还是酒精的缘故。 宜甄挣扎了一下,霍远的黑色羽绒服摩擦发出哗哗的声音。 暧昧,亲密。 “水打翻在床上了。”宜甄眨眨眼,抱歉的说。 霍远单臂扣着她纤瘦的背脊,盯着她那对儿圆溜溜的黑眼睛,一声不吭。 宜甄倍感无力,“你说点什么吧。” “你想听什么?” 宜甄抿抿唇,“比如,你问问我为什么回来啊。” 霍远笑,“好,那你为什么回来?” 宜甄唇角一勾,“想念叔叔阿姨了,就回来了。” 霍远又是一声冷笑。 霍远放开宜甄。 两个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那杯水打翻了,一半洒在床上,一半洒在地上,宜甄身上有一些,霍远身上也有一些。 无碍,不足以影响二人静默相处。 “什么时候回去?” 霍远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好久了才开口问她一句。 “一个星期后。” “真是回来陪我爸过生日的?” 霍泽南下周五十大寿。 宜甄习惯性抿唇,很想很想跟他说一句,这是巧合! 叔叔阿姨每年生日她都没回来,她甚至都忘了叔叔今年是大寿,所以她这次回来只能是误打误撞。 但她没解释。 343 345看她那么得意,忍不住嗔怪:“惯得你” 她的不解释,让霍远心里头又愤愤不平了。 果然,我父母在你心里真是比我重要么? 为什么会觉得父母比他在宜甄心里重要,因为去年初霍远二十岁,宜甄并没有回来。 宜甄看见霍远很平静的脸,他似乎永远都这么平静,从小到大都这样,据说当年那一起绑架,叔叔到现场救下他的时候身上都是冷汗直流,他却很英勇的告诉叔叔他很棒,没有被坏人吓到。 所以这样的人,宜甄自认心理素质不会有他好,也不会拿捏得到他的脾气和个性,锦年说她哥难相处,说实话,是有点儿。 “我还不知道要给叔叔买什么礼物呢。”偿 宜甄学着某人的样子,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叹气。 时间过得可真快,宜甄犹然记得叔叔年轻时英俊的模样,一转眼,叔叔就要五十岁了。 霍远吃醋了,吃自己父亲的醋。 觉得宜甄在乎他爸妈,永远比在乎他要多。 但是霍远也能理解宜甄的心思,宜甄从小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所以给予她爱的人,她都很珍惜。 包括他的父母,包括谌子萱。宜甄害怕失去。 “后天是周末,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去给叔叔挑礼物,好不好?” 宜甄翻身趴在床上,扭头看着霍远。 霍远保持那个姿势,躺在那里怡然自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没工夫搭理她。 于是宜甄伸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霍远转过头来,宜甄又对着他笑笑,“我去给叔叔买件衣服,好吗?” 霍远不答反问,笑了起来,不疾不徐的语气,“你什么时候,给我买件衣服?” 宜甄脸红红的,眼睛四处看,最后红着脸再次躺下来,“过生日那个人又不是你……” “然而我的生日,你也没想过要给我买礼物。” 霍远侧过身来,一眨不眨的瞅着她,似笑非笑,“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你是有多抠门?” 宜甄低了眼睛,瘪嘴道,“每次问你想要什么,是你自己说不用的。” “第一次遇到问别人想要什么礼物的人。” “……” 宜甄有些泄气,宜甄觉得双方处于博弈的时候,她永远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她曾经是想过要给他买礼物的,可是他要什么没有啊,她的心思也很少放在这方面,自然没有往深里想,他说不要,她就不买了。 谁知道此人是这么的小气,事过之后还要跟她再提。 霍远打了个哈欠,起身,脱掉外套扔在一边,“我要睡了。” 说着就要去盥洗室。 宜甄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那就这么说好了哦,周末你陪我去给叔叔买礼物。” 霍远咬着牙刷看镜子里面,小女人磨磨唧唧,很讨厌的样子。 他一声不吭,小女人就拉他的衣服。 他转过头来瞪她,她却笑嘻嘻的,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 霍远刷完了牙,宜甄还站在面前没有出去。 “是要跟我一起睡么?”霍远笑。 宜甄脸又红了。 再是脸皮厚,也经不住他这样的撩。 宜甄咬着下唇转身要走,霍远抬手拉住她,“不逗你。周六一整天都陪你,行吧?” 然后就看见宜甄渐渐扬起的嘴角。 霍远捏她脸蛋儿,看她笑得那么得意,忍不住嗔怪,“惯得你!” 突然宜甄就好像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身,因为他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是怎么样一种宠溺啊。 可宜甄是个胆小鬼,不敢抱他,就这么傻乎乎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 冬天,夜长了些,这个时间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就在这一片漆黑中,宜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脸。 吓了她一跳,睁眼就忍不住要惊声尖叫,可是刚张嘴,嘴巴就被人伸手捂住。 霍远开了灯。 宜甄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霍远却皱起了眉头,“我摸你的脸你叫什么!” 宜甄拉开他的手才得以说话,“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 “想你。” “……” 他很直接,轻轻眨一下惺忪的眼睛,就这么回答了宜甄。 他的声音很干净,就如他深情望着宜甄的那双眼睛,没有包含一丁点的杂质,清晰透明,清澈温暖。 宜甄脸红了,在被窝里缩着身子不敢动,支支吾吾的,“吓着我了,我以为,以为……” 霍远笑起来,那笑容是慵懒而性/感的,再次伸手覆在她的小脸上,“这种地方都有坏人敢来的话,我也是服了。” 明亮的光线里,两个人看着彼此,没有再多的话,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不仅是宜甄想吻他,他更想吻她。 宜甄是畏缩,他却是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而导致的犹豫。 大手摸着宜甄热乎乎的小脸蛋儿,某人清了清嗓子,问她,“亨利教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不是谈恋爱么?” 宜甄不好意思极了,有一种被拆穿了的狼狈,赶紧把脸埋进被子里,“你别逗我了。” “嗯,你喜欢年长的男人,亨利又帅,又绅士,而且……” “我喜欢你。”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霍远平静的脸,对上宜甄红透了却如此坚定的一张脸,在这静默的时刻,他听着宜甄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霍远跪在床上,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两个人都跪着,大眼瞪小眼。 霍远双手捧着宜甄的脸,额头抵上去,闭上眼睛沉沉呼气,“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宜甄心脏都快要跳停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感觉,又开心,又焦虑,又觉得这件事情非做不可——于是她两只小手覆盖在霍远的手背上,心平气和,掷地有声的告诉他,“哥,我不想做你妹妹了,想做你的女人,你要吗?” 清晨的六点钟,没有一丝阳光,全世界一片漆黑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他们照亮了彼此。 额头抵着额头,宜甄像个小傻子,望着她哥直乐,“我们像不像两只企鹅?” 霍远双手搂着她的后腰,笑道,“一只。” “嗯?” “你像。” “噢。” 两个人倒在了床上,宜甄窝在她哥的臂弯里。 再也没有睡意,只想就这么多待一会儿。 宜甄在心里喊,天再晚点亮啊,晚点亮啊,我还不想起床啊不想起。 “为什么骗我?” 霍远侧过身来,吻她的额头。 宜甄往他怀里又钻了一些,“我害怕。” 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我对你好,会让你害怕?” 宜甄摇头,“我怕叔叔阿姨知道了会伤心,他们当我是女儿,我却勾/引他们的儿子。” 宜甄这说法有多可笑,霍远用嘲笑告诉了她。 “你是不是真的蠢?” “可能是吧。” 宜甄哎哎叹着气,小胳膊小腿儿缠上了霍远,在他怀里抬起头,“那天我看见你离开,我心里好难过,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我怕我会就这么错过你。喜欢年纪大的男人是骗你的,亨利教授只是我的老师,朋友,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霍远淡然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信你了。” 宜甄露出极其快乐而满足的神情,“真好。” 宜甄费了点力爬起来趴在霍远身上,霍远有被惊到,一只手扣着宜甄的后腰,“宜甄,我暂时还不想把你弄怀孕。” “我也没有想怀孕。” 说话间一口咬在霍远的脖子上,霍远毫无防备,宜甄那一口有够狠的,疼得他嘶的抽气。 “干什么?” 霍远皱了眉,仅仅只是皱眉,有火气又不得跟她发作。 宜甄咬完之后问他,“下班要去医院看小女朋友?” 霍远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不想你去。”宜甄说。 “那我就不去。” 说这话时霍远语气里还夹杂着恼怒,一是莫名其妙被宜甄咬,二是宜甄嘴里提到的“小女朋友”让他很不爽。 “你咬我做什么?” 霍远搂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 344 346会不会觉得这屋里昨晚有妖精在打架? 宜甄眨眨眼,道,“不知道,就想咬你。” 她看见霍远眯了下眼睛,那眼神似乎非常危险,宜甄心头一咯噔,想要从他怀里钻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霍远把她圈在了双臂之间,早就是成年男女,许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霍远压下来了,宜甄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说了不让我怀孕的!”撄 霍远拉开她的手,“我可以不让你怀孕。” “你又没有经验,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 “挑衅我?” 霍远声音很冷,一双满汉深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有没有经验你试试就知道。偿” “妈啊,霍远你是不是来真的!” “我是啊!”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你要怎么样?” “我……我……” “霍宜甄,要不我也在你身上留个牙印,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名花有主?” “……” 好吧,给他猜对了。 宜甄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咬他的。 宜甄就是想让医院里那个人看见他脖子上的牙印,让她知道他已经有人了。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两个人一番疯闹,床上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霍远弹了一下宜甄的额头,忍不住笑,“你说一会儿佣人上来收拾你房间,会不会觉得这屋里昨晚有妖精在打架?” 宜甄瞪他一眼,“你压着我了,好重。” 霍远从她身上起来。 霍远算是比较单纯的一个人,那种心思会有,但绝对不是现在。 对宜甄,爱更多一些,珍惜更多一些,是要过一辈子的。 “网上有个调查,说75%的男孩子,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会有人生当中第一次的x经历了,哥你是不是啊?” 宜甄半张脸压在枕头上,朝着霍远眨眼睛。 霍远手里拿了本宜甄的书靠坐在床头闲闲的翻着,理都不想理她。 宜甄拉他的袖子,被他甩开了手,紧随而来的是一句淡淡的,“你是有多无聊,才会在和我重逢之后问我这种事情?” “我好奇嘛。” “你好奇点别的。” “哦。” 宜甄想了想,又问,“哥你是处/男么?” 霍远一下合上书,有点不耐烦的低头下来看她,“我平时跟我的左右手发生亲密关系,这样还算吗?” 宜甄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抬手比ok,“我知道了,知道了。” 已经七点钟了,霍远看了下时间,打算回自己屋去洗漱。 宜甄打着哈欠,“我再睡一会儿,吃饭别叫我。” 霍远双手插裤兜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停了停,不多时就倒回来,长腿跨在床边,低头小声问宜甄,“国外的女孩子比较开放,你有没有随大流,十几岁就跟男人做那档子事?” 宜甄猛然睁眼,看着她哥探究的眼神。 是探究,不是担忧。霍远不在乎那个,她是知道的。 然而宜甄起了要作弄他的心思,眨眨眼回答他,“大概十七岁吧……” “行了。” 霍远抬手打断她,起身,手又塞回裤兜里,“你继续睡你的。” 说完人就走了。 门一关上,宜甄就笑得直锤床。 刚刚那人的样子让她好想笑,他虽然不在意,可还是觉得好憋屈,自己的女孩儿,竟然自己不是第一个占有她的人! …… …… 霍远收拾好自己,七点半下楼去。 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餐,爸妈和孩子们也早就下楼坐在了餐桌前。 “宜甄倒时差,我没叫她,给她留了些吃的,等她自然醒,醒了再热了给她吃。” 霍远一坐下来,母亲就给他倒了杯热牛奶。 听闻母亲的话,霍远点点头。 霍远喝了口牛奶,抬头看母亲。 此时幼琳正拿着土司在抹花生酱,抹好之后递给珩珩,“珩珩要多吃点,瞧你瘦的。” 骧骧不乐意了,朝幼琳嘟嘴,“妈妈,我也要!” 霍泽南抬手就往他额头上拍了一掌,皱眉道,“你是不是男人啊,自己拿!” 然后骧骧就不情不愿的自己伸手去拿土司了。 霍远低头,垂眸淡淡的笑了。 锦年咬着荷包蛋看她哥一眼,觉得自家哥哥真是帅呢,难怪班里的女同学一个个的都讨好她,就是为了让她帮忙递情书…… 偶尔霍远去学校接锦年,会引起锦年班上一阵搔动,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女生,一个个的对着他犯花痴。 虽然在锦年心里,她哥又硬又臭,很讨厌,还老是挤兑她,但是一想到他有一章万人迷的脸,就什么都不重要了。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早餐进行到一半,幼琳想起了什么,对霍远说到,“哦对了,我让张妈炖了点汤,一会儿你去学校的时候顺便给睿睿拿到医院去吧。” 霍远微微皱了下眉。 很明显他是不愿意,都跟她说了他跟睿睿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还这样。 霍远很少忤逆母亲的意思,不管对的错的,从来都是照单全收,原则范围内,他都不会拒绝。但这件事,好像有些超出原则了。 霍远很想当着全家人的面让他妈不要再搞这些,可又一想,宋思睿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当着全家上下这么多口人宣布这种事情,会让她很没有面子。 霍远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算了。 不过他的表情被他父亲捕捉到了。 霍泽南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抬下巴示意儿子,“小远,坐我的车去学校。” 霍远愣了一下。 霍泽南走到那头去拿外套,“麻利点,一会儿我还赶回公司开会。” 于是霍远剩下的半杯牛奶也没喝了,走到厨房拎了保温桶就和父亲一起离开了。 霍泽南开车。 一路上霍远都是心事重重,看了他好几眼,霍泽南开口问,“和睿睿有什么问题?” 霍远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 “我和她没问题,我和她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霍远说完,看见父亲皱了下眉。 父亲平时在家还是挺随和的一个人,不过他一旦严肃,就令人望而生畏。 霍远看向车窗外,叹了口气,“前几天都跟我妈说了这件事,她好像也没放在心上。以前我觉得她也不是这种人,至少不会干涉别人的事情,最近她是怎么了?” “你妈没跟我说这个事。” “我能想到啊。” 霍远捏了捏眉心,无奈的看他爸,“你不会以为我是三心两意吧?” 霍泽南瞅着儿子笑了一笑,“那倒不会。” 霍远放下心来。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霍泽南看了时间,对儿子说,“二十分钟,速去速回。” “好,您等我一下。” 霍远拎着装了汤的保温桶大步迈进医院,霍远瞧这儿子身高腿长的背影,心下叹息,他儿子帅成这样,怎么可能不被女人惦记。 …… …… 霍远到病房的时候,睿睿靠在病床上,她妈妈在喂她吃早餐。 见霍远来了,睿睿眼里明显有惊喜。 因为昨天霍远说了,他最近很忙,没时间到医院来看望她。 “小远?” 睿睿咧开嘴笑,唇红齿白的年轻女生,真是漂亮。 霍远走过去把汤桶放下,叫了睿睿妈妈一声阿姨,然后坐下,“家里佣人熬了点汤,我妈让我给你拿过来。” 睿睿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阿姨真是有心了。” 睿睿妈妈在一旁得意极了,心说还好我跟霍远他妈通过了电话,不然这小子能这么自觉么。 宋思睿父亲是市教育厅一把手,在她父母眼中,睿睿和小远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所以宋父宋母都希望这俩孩子有个好结果。 前些日子睿睿妈听说霍远不喜欢睿睿了,心里那个气啊,一怒之下就打电话找了霍远的母亲。 女人之间,尤其是当了妈的女人,总能找到相投的话题,面对睿睿妈一番哭诉,幼琳难免心软,虽然她知道儿子不喜欢睿睿,但儿子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说不定日久生情还是有机会的呢,所以幼琳也就答应了睿睿妈的要求,让小远在睿睿住院期间,多往医院里来几趟。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两个女人自己知道。 345 347她一回来就跟你那样,真龌龊 霍远来了之后,为了给两个人留机会独处,睿睿妈找个借口就到外面去了。 睿睿妈一走,睿睿就问霍远,“马上就毕业了,你想读研,还是……” 话没说完,眼睛一尖,突然就看到霍远脖子上有一圈什么印子。 睿睿心头一荡,伸手扯了下霍远的衣领,于是,清清楚楚看见宜甄在那里留下的那一圈牙痕。 “这……这是什么东西?撄” 睿睿问他这话,嘴唇都在颤抖。 霍远不用看都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把扯开她的手,“被人咬了。”偿 “是骧骧,还是珩珩?”睿睿自欺欺人的问。 霍远笑,“他们俩都那么大了,还能跟我疯闹么?” 睿睿双手攥拳,眼眶都红了,“霍远你有女人了?” 霍远没答她,只说,“你有什么计划,不用问我,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只能对自己负责。睿睿我跟你说真的,不管我是继续读研,还是立马就回公司工作,你不要再跟着我,你自己不会开心,也会让我很有心理负担。”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并不是。” 霍远摊手,“如果可以,我宁愿等你出院之后再找你说。” 宋思睿气得哭出来,“霍远你滚!” 霍远起身,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那我先走了。” “霍宜甄回来了吗?”?刚转身,宋思睿就在身后问。 霍远停了停脚步,然后嗯了一声。 “她一回来就跟你那样?真龌龊!” “……” 霍远也懒得解释了,她心里的宜甄是什么样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一万个人心里会有一万种宜甄,只要他心里的宜甄是美好而纯洁的,那就够了。 …… …… 不多不少,前后也就二十分钟。 霍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爸已经抽了第n根烟了。 霍远上车,自己也点了一根。 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一对大烟鬼。 霍泽南右手拿烟,驱车送儿子去学校,车里烟雾弥漫,霍泽南开了车窗。 “谈了?” “嗯。” “结果?” “就那样。” 差强人意。 霍远得出的结论就这四个字,但他没有和父亲说。 倒是霍泽南,以男人的立场跟儿子开口,“回头我找你妈说一下。” “谢谢爸。” “谢什么,过来人,我明白的。” 车子在路上又行驶了一阵,霍泽南又道,“林教授打电话给我,说你们系两个保研名额,其中一个是你的,现在就看你的意愿。” 霍远没吭声,低头看打火机。 “我给个意见,一半的时间学习,一半的时间工作,两不误。” “爸……” “你是不是崇洋媚外,老给我想着去国外!” 霍泽南提到这个,语气稍重,正好遇红灯,车子停下,皱眉转头看儿子,“哪里念书不是念,你一门心思想着要到国外去,公司要不要人管,你妈要不要人照顾!” 事实上霍泽南也不是那么守旧的父亲,不是不同意儿子去国外留学,圈子里那么多人的小孩到了高中就送出去了,为什么他不?因为家里那么多小孩,幼琳一个人是得有多累? 小远在国内,刚上大学就被他扔进公司了,自己儿子,自己放心,他可以分一半的精力去照顾妻子孩子,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霍泽南也就在这一件事情上*了点,他希望儿子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毕竟,他妈妈这辈子不容易! 霍远也理解父亲,所以哪怕心里有不情愿,也极少反驳他。 宜甄重要,爸妈更重要。 霍远从来从来,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就这么着吧,他和宜甄,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时间。 …… …… 晚上十点,幼琳照顾双胞胎睡下了,这才回到自己卧室。 霍泽南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等她。 “不是让你先睡了吗。”?幼琳关门,嗔怪了一句。 男人笑,放下手里的书,“你不来,我一个人也睡不踏实。” 幼琳笑着去了盥洗室,洗漱,之后出来上了床。 屋子里暗了下来,两个人躺在了被窝里。 老夫老妻了,感情一如当年,霍泽南睡觉还是会揽着幼琳,让她贴在他的怀里。 “还在为那件事难过么?” 男人的声音很小很小,问她的时候,很显然听到她轻叹口气。 幼琳回答,“怎么能不难过,你算算看日期了,那孩子要是要的话,这都几个月了……”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霍泽南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也没怪你。” “我怪我自己。” 幼琳笑了,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到这里就打住,以后都别再提了。” “好。” “睡吧。” “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嗯?” “儿子不喜欢睿睿,你怎么没告诉我?” “……” 幼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我觉得睿睿和小远很配的,所以……” 霍泽南叹气,“感情的事,要论配不配,你我能走到一起?” 幼琳就又沉默了,咬着下唇,在丈夫面前有点难为情了。 “由着他吧,他从小就是有自己主见的人,父母哪能左右他?” “我就是想着,睿睿她爸妈不是很好应付啊。” 霍泽南闻言冷哼,“再难应付的人我都见过,我怕过谁?” 要说不好应付,崇达的董事长霍泽南也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区区一个市教育厅厅长,霍泽南还能把他放在眼里??幼琳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霍泽南安抚她,“不要再去管这些事情,有我在,就轮不到你去焦虑。” “知道了。” 丈夫的话,真是令她重燃少女心。 幼琳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 霍泽南一下呆住了。 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他没有跟她亲热过了,自从意外怀孕之后,幼琳情绪一直不好,他再是有那种需要,也没有跟她开过口。 可是就在刚刚,幼琳那轻轻一吻,弄得他浑身都痒了。 “咳咳,幼琳啊。” “睡觉!” “不是啊,好久没有那个,我们……” 说话间,男人半撑起身子,借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盯着女人白皙的脸蛋儿看,那语气里,竟有了几分撒娇,“幼琳,真的很久很久了啊。” 幼琳装死,不睁眼就是不睁眼。 男人好心酸啊,默默的又躺回去,关了灯,在心里跟她说了句晚安。 在熄灯之后,大概有五分钟吧,幼琳像是想通了。 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让他刚刚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 …… …… 转眼到了周六。 宜甄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霍远已经躺在她旁边了。 宜甄翻个身,双手双脚缠在霍远身上,迷迷糊糊的叫他,“哥,早安。” “不早了。” 已经九点半了,爸妈都带着骧骧和珩珩去游乐场了,锦年也已经和同学去书店了,爷爷奶奶也去了老年大学,全家上下,就她一个人还在被窝里。 宜甄下巴搁在她哥肩膀上,还有些困,耷拉着眼皮哑哑的说,“我好像记得,我们今天要去逛街给叔叔买礼物哦?” 霍远闻言冷笑一声,眼睛没离开手机,还在刷朋友圈,嘴里淡淡的,“你竟然记得。” “……” 宜甄瘪嘴,索性彻底翻过身趴在他身上。 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一刻,宜甄觉得特别心安。 霍远也没推开她,她喜欢在这么趴着,就让她趴着吧。 一只手搭在她腰上,不一会儿便钻进她衣服里,掌心熨帖着她的皮肤,摸她光滑的后背,“皮肤有点干。” “嗯,回来这几天,觉得国内好干燥。” 宜甄半抬起头,指指自己鼻子,“昨晚都流鼻血了。” 霍远皱眉,“怎么没听你说?” “大半夜的,我也没想叫你啊。” “下次有事,不管多晚都要叫我。” “好吧。” 宜甄从他身上下来,打算去拿衣服换。 可是屋里有他在,她就不好意思了。 “哥,你下楼去等我。” “好。” 霍远点点头,穿上拖鞋就要出门去,然后宜甄在身后喊,“等一下。” 346 348宜甄赶在到家之前凑上去在她哥脸上亲了一口 霍远转身,宜甄笑笑,“你还是就在这里吧,转过身去就行。” 霍远眨了下眼睛,再次点点头。 他真的没偷看,双手插在裤兜里,直直硬硬的背脊,明明他看宜甄的眼神那么柔软,却是个真真的硬汉。 宜甄脱衣服很快,但是穿衣服就慢了点撄。 宜甄这件内/衣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扣不上,大概跟她心不在焉有关系,到后来是彻底的扣不上了,她走到霍远跟前,背过了身,“帮我一下。” 霍远顿了顿,这才转身。 看见宜甄白皙光/裸的美背,霍远很淡定,修长的大手抬起来,帮她扣好了扣子。 “谢谢。偿” 宜甄脸是红的,她觉得自己是在勾/引他。 霍远转过身来之后,就没再转过去。 他看着宜甄穿其他的衣服,一件一件。 穿衬衫的时候,他按着宜甄的肩头,使得宜甄不得不转过来,他帮她扣扣子,一颗一颗。 他能心无旁骛为她做这些,宜甄很感动。 宜甄发育得很好,该有肉的地方都有,纤细的腰,挺圆的臀,以及丰/满的上/围……霍远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就有了异样感觉。 他不是圣人,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有正常反应是正常的。 但他会装,装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让宜甄以为自己是吸引力不够。 “哥,我身材好不好呀?”宜甄问他。 “还可以。” “34c。” “……” “我长成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宜甄说得很正经,他抬眼跟她对视一眼,示意她把那件针织羊绒衫拿过来。 宜甄拿过来递给霍远,霍远套在她头上,又让她的手臂钻进去,“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羊绒衫穿好了,霍远双手插兜望着宜甄笑,“谌子萱把你养得挺好的,没让我失望。” 宜甄扁扁嘴,“你对我妈妈就是有偏见,她对我本来就好。” 霍远不屑,“对你好,对你好能干那种事!” “那都多少年了,你还记着!” 宜甄坐在床边穿长裤,脚丫蹬在霍远的腿上,“等下我也给你买件衣服吧,不不,买两件,你一件我一件,等到我回美国了,我们俩可以一起穿。” 霍远冷笑,“你人都走了,能叫一起穿?” “那也是一起穿!” 情侣的! 宜甄穿好衣服下楼吃饭,吃完就和霍远一起出门了。 车子开到国际金融中心,停车的时候宜甄在霍远耳边小声嘀咕,“这里的东西全都那么贵,你故意的是不是……” 霍远没好气的看她,“我也没打算让你付钱啊。” 说完就先下了车去,绕到宜甄这头来给她开了车门,“你跟我一起,我能让你掏腰包?” 宜甄跳下车,双手挂在霍远脖子上,“我买,你给钱,也能算是我买哦。” 霍远忍俊不禁,大手扣着她的细腰,点头,“嗯,算。” 两个人手牵手的上了扶梯,去楼上购物。 主要是给叔叔买衣服,霍远身材和他爸差不多,霍远还要略高一些,霍远能穿的他爸也能穿,所以宜甄看中的款式,都让霍远去试。 进店来的许多顾客看着霍远试衣服,模特走秀似的,十分养眼。 最后花了两万多块给叔叔买好了衣服,宜甄拎着袋子,挽着霍远的胳膊又去别家。 宜甄觉得,男人为女人花钱的时候,刷卡的姿势最帅了。 但她不说,因为霍远是多么傲娇的一个人啊,再夸他,他该上天了。 宜甄看上一款迷彩花纹的外套,有男款有女款,她非常非常想买。 但是霍远觉得太花哨,不给买。 宜甄翻翻白眼,哼了一身转身离开了那间店。 最后霍远挑了一件黑色外套,宜甄受不了的叉腰,“你已经有了无数件黑色大衣了,穿不腻么?” 霍远已经取下了女款拿到宜甄跟前,比了一下,觉得宜甄穿这个也挺好看,“就买这个。” “……” 宜甄不爽极了,这个人完全的霸道*嘛,压根就不听她的意见。 买完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宜甄又觉得哪里没对。 想了想,对霍远说,“给叔叔买了,也给你买了,还没给阿姨买呢。” 霍远大手握住宜甄小手,“家里那么多人,一个个都要买?” “就给阿姨买。” 霍远笑了几声,心想我妈也算没白疼你。 又给阿姨买了一套香水,之后二人离开商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霍远把东西扔进后备箱,一边问宜甄,“想想一会儿吃什么。” “不回家么?” “难得跟你过个二人世界。” “哈哈。” 宜甄坐上车,待霍远上来,她扭头看着他说,“我想吃我们学校门口的路边摊。” “学校门口?” “对啊,就是卖关东煮和甜不辣那家啊。” “……” “小时候阿姨管得严,就偷偷去过几次,而且还被发现了,你被阿姨骂得半死。” “谁害的?” 宜甄笑笑,伸手搭在他的腿上,“我害的我害的。” 驱车去了以前的学校门口。 今天周六,小学部不上学,中学部却要上学。 正值放学时间,路边摊生意好得不得了,宜甄拉着霍远跟一堆的学生挤,终于挤进去抢到了一个座位。 霍远摁眉心,想想,这感觉真是…… 宜甄点了关东煮,点了甜不辣,还点了辣炒年糕。 霍远怕她一会儿口渴,起身去对面给她买回来一杯热奶茶。 宜甄看着那人去了又回,心里热乎乎的满是感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她还跟以前一样的无微不至。 “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霍远对宜甄好,好习惯了,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还需要道谢,他伸手摸摸傻孩子的脑袋,“你就这样好好的在我眼前,就算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宜甄点点头,吸了一口奶茶,“我知道了。” 在路边摊坐了半个多小时,宜甄吃得满嘴通红,辣得不行了,上车就喊肚子疼。 “就说了吃不了那么辣,你还偏要。”开车的某人,脸色已经不是那么好了。 “哦,我错了。” 宜甄躺在车座上,双手揉着肚子,双脚搭在前面仪表台上,这坐姿…… 霍远也就能忍她了,有时候,宜甄这些小举动还真是挺奇葩的。 车子行驶了一路,宜甄觉得肚子越来越疼。 “哥,不对劲啊,我好疼啊。” “你活该。” 霍远冷冷扔过来一句,心里想的却是这人肯定是肠炎犯了,一路都在找药店,想买药给她吃。 “不是,哥,我觉得我是例假来了。” “……” 车子找了一处地方靠边停。 宜甄弓着身子,肚子疼得她满头大汗,样子十分痛苦。 霍远第一次碰到女生这种情况,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看宜甄难受,他也不好受。 “宜甄,我需要做点什么?” 他伸手握住宜甄皱成一团的小脸。 “别担心,我一直都有痛经。” “女人都这样么?” “嗯,是有很多女生会痛的。” 宜甄把脸转到车窗外,巡视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便对霍远说,“哥,麻烦你帮我买样东西。” 霍远点头,“卫生棉是吗?” 在家里,他爸也做过这种事情。 宜甄痛得不行了还抿嘴笑,“嗯,就是那个。” 霍远下车,几分钟就买回来了卫生棉,然后把车子开到一条静僻的小岛上,才让宜甄清理了好了自己。 回家的路上,宜甄睡着了。 车上开着暖气,霍远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带着体温的他的外套,让宜甄睡得非常踏实。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宜甄已经醒过来了。 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声音有点儿哑,“这么快就到家啦?” 霍远看她,“回去再睡会儿。” “不睡了,睡多了反而晚上失眠。” 趁着没有人经过,宜甄赶在到家之前凑上去在她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坐回原位,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那个,也不知道骧骧珩珩回家没有……” 霍远抿唇笑。 347 349宜甄枕着他的胳膊,“我想看电影。” 宜甄和霍远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孩子们去楼上睡午觉,霍泽南和霍舒城父子在下棋,幼琳郑荟如母子在看电视。 宜甄一回来就把衣服拿出来要霍泽南试,霍泽南停下手里的棋局,赶紧起身来试衣服。 衣服很合身,这是宜甄送给她叔叔的生日礼物,霍泽南收下了,内心无比愉悦。 宜甄又把给幼琳买的香水拿出来,郑荟如见了不乐意了,故意逗宜甄,“叔叔阿姨就有,霍爷爷霍奶奶就没有啊!” 宜甄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装得很困的样子,“啊,我先上楼睡觉了。偿” 看着宜甄蹦跶着上楼,霍远笑着说他姥姥,“您逗她干什么。” “哎,我可是好久没有收礼物了,不甘心呐。” 郑荟如耸耸肩,一脸的失望,坐在沙发上的霍舒城推了推老花眼镜,“你想要什么,改天我给你买。” 郑荟如这才一脸满足的坐下来,“我看上一块儿玉,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瞧瞧。” “哼,想买东西就直说,绕那么多弯子!” 客厅里你一言我一句,非常热闹,霍远没有呆多久便上楼找宜甄去了。 此时宜甄趴在床上玩手机,有人推门进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不是说睡多了晚上失眠么?” 霍远坐在床沿,伸手覆在她的背上。 宜甄扭头望着他笑,“我不睡了,就是在外面逛那么久有点累,想躺一下。” “过来。” 霍远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宜甄过去。 宜甄乖乖的起来,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相亲相爱,额头抵着额头,你看我,我看你,好不亲热。 霍远伸手刮她的鼻子,极小声的开口,“过几天你就回去了,真是不愿意,要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宜甄对着他的嘴巴就亲了一口,“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你有时间就飞过来看我啊。” “回去跟她商量,剩下两年的学业,回国来念。” “……哦。” 看她低眉顺眼不是很乐意,霍远掐她的腰,皱眉道,“我不重要么?” 宜甄依旧是低着眼睑,“你重要,妈妈也同样重要,她身体不好你知道的,谌爷爷谌奶奶年纪也大了,我……” “花钱给她请个保姆。” “不是请保姆就能解决的。” 宜甄叹气,不想他失望,只得说,“你等我回去之后看情况吧,如果她身体状况允许,我就回来,好不好?” 霍远这才点了头。 有时候宜甄觉得,她这个哥哥看似温润,占有欲却不容忽视。 两个人看着彼此,离这么近,宜甄只想好好抱他,亲他。 “那个,哥,我又要亲你了哦。” 宜甄什么都不管了,丢脸就丢脸,反正她想吻他。 于是宜甄柔软的唇,贴在了他微微有些凉意的唇上。 她不熟练,他也是。 两个人摸索着亲吻彼此,攻略对方城池,开着暖气的屋子里气温节节升高,宜甄调整姿势的时候不小心扑到霍远,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会出事的,宜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霍远他什么都没做,双臂撑在她身侧,只拿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他想要好好的看清楚她的样子。 “想娶你。” 霍远嗓音哑哑的,对她这么说到。 宜甄握着他的手咯咯笑,趴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呵着气,“我也想要嫁给你啊。” 霍远搂着她的腰翻了个身,让她置身于身下。 “真不是个好时间。” 霍远挺郁闷的,宜甄来了那个。 宜甄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前后一共要有五天,那时候我都回美国了,这次看来是不行了。” “我去旧金山找你。” “把我变成你的女人么?” “愿意么?” “当然。” 宜甄捧起他的脸,再一次吻上去,“哥,我好喜欢你啊。” “宝贝,我也是。” …… …… 深夜十一点,宜甄睡不着觉,跑到霍远房里,钻进了他的被窝。 小手伸进他的衣服,成功把他闹醒。 霍远也有起床气的,但是吵醒他的人是宜甄,再怎么烦,也都忍了。 “看看现在几点了?” 霍远说着话,已经伸手将宜甄搂紧了怀里。 宜甄枕着他的胳膊,两只圆眼一动不动的看他,然后抠他的胸口,“我想看电影。” 于是,深更半夜,霍远连觉都不睡了,起来陪她一起看电影。 老旧的影片,碧海蓝天,温柔的男人,幸福的女人,宜甄看得痛哭流涕——霍远双手撑在身后的枕头上,打了好几次哈欠了,心想这孩子感情也真是丰富,看电影而已,怎么就看哭了呢。 最后宜甄靠在霍远的怀里睡着的,这一晚,就留在了霍远的房间。 霍远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很规矩,抱着就抱着,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 想摸她,想亲她,他更希望是在她醒着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霍远起来的时候宜甄还睡得很沉。 霍远是习惯性早起,不管头晚上睡得多晚。 他穿戴整齐,把宜甄抱回了她的房间,给她关好房门才下楼去。 家里长辈都还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得找个合适的时候说一下,如果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交代,却让他们知道宜甄住他的房间,不好。 楼下,爸妈早就起来了。 爸爸的心情好像极好,难得一次帮妈妈浇花。 霍远走到门口,刚要过去,却听爸妈在议论宜甄的事情。 …… …… 幼琳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拿手肘蹭蹭霍泽南,“你说,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宜甄啊?” 霍泽南头也没回的看着花坛里,“你都问我百八十回了,你想告诉就告诉,不想告诉就不告诉。” “我又怕宜甄知道了会不开心。”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霍泽南回头还想跟老婆说点什么,却看见儿子站在台阶上,“小远起床了。” 霍远走过去,叫了爸妈。 看妈妈冷得缩着脖子,笑着帮她把领子拉得更高一些。 霍远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自己的妈。 爸爸经常都说,你妈就是我的命,哪天你妈要是不在了,我留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虽然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显得很没骨气,但是霍远知道,正因为父母感情这么深厚,他们一家大小,感情才会这么好。 所谓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就是来自一对恩爱的父母,这是真的。 霍远拉住他妈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开口道,“就不要让宜甄知道了。” 幼琳囧囧有神盯着他,他笑,“宜甄都已经忘掉那些伤害了,突然又让她记起来,让她想起自己曾经是个被双亲抛弃的孩子,她能开心吗?” 霍泽南没说什么,转身继续给花浇水。 但他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同时他又觉得,还是得尊重一下妻子,所以他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发表意见,让他们母子讨论就好了。 大概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一对说着外地口音的农村夫妻等在军属大院门口,说是要找姓谌的首长。 新来的警卫哪里认得什么谌首长,谌启良一家很多年前就从这里搬走了,只得说没有这个人,想打发那对夫妻走。 当时霍泽南的车正好开到门口,幼琳也正好在车上,跟警卫一打听,知道是来找谌首长的,便下车去询问。 结果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告诉幼琳,她是来找她女儿的,十九年前,家里穷,养不起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放在了孤儿院门口。 幼琳就问她,你养不起,干嘛还要生呢。 女人言辞闪烁,看男人,喃嘀嘀咕咕总算是说明白了,就是因为第二个孩子是女儿。 幼琳不用问都知道,那个被嫌弃的女儿,就是宜甄。 幼琳气得不行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父母。 她也曾经被母亲遗弃过,所以当她碰上这种事情,是何等的痛恨。 幼琳让他们走,对他们说谌首长一家早就移民去了国外,是见不到人的。 幼琳说完就上了霍泽南的车,谁知道那对夫妻赖上他们了,每天都在外面等。 后来被霍远知道了,霍远二话不说就要打发他们走,为了宜甄好,霍远永远不会让这对夫妻见到宜甄。 霍远拿了十万块钱,这才让那对夫妻离开了这个地方。 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虽然幼琳很痛恨这样的父母,但那毕竟是宜甄的亲生父母,宜甄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不管那两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总该让宜甄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亲人的啊。” 幼琳这么对霍远说,霍远只是冷冷一笑,“那算是什么亲人?重男轻女,生下她就扔了她,正常人对一只狗都没这么绝情呢。” 霍远拍拍母亲手背,“别再说这件事了,你就是妇人之仁。” 幼琳对这儿子瞪眼,指着自己,“你这么说我啊。” “是啊,我是说你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是你妈!” 幼琳要追着霍远打,霍远闪得快,早就跑到了远处去,让她打不着他,同时也没忘了提醒他妈,“千万别让宜甄知道,好不容易回来几天,别让她不开心。” 霍远走了,霍泽南终于转过身来。 看着儿子的背影进屋之后暗了去,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默了一下,道,“小远对宜甄真是好啊。” 幼琳没注意他这话的意思,“是啊,是挺好。” 说完之后愣了愣,皱眉反问,“你什么意思?” 霍泽南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浇花,“字面意思。” 幼琳抬手打他的背,“霍泽南!” 某人叹口气,“我也是猜的,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感情了,我们当爹妈的看着就好,祝福就好。” “啊???” “你说儿子是不是喜欢宜甄啊?” “!!!!” …… …… 转眼就到了霍泽南五十大寿这天。 上午的时候,霍远和爸妈一起在客厅招呼亲戚朋友,宜甄和锦年在房里打扮,骧骧和珩珩则在楼下捣蛋。 接近十点半,出发去酒店。 今天在酒店设宴,来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的时候锦年就一手掐一个小孩的耳朵,警告骧骧和珩珩,别给爸妈惹麻烦! 骧骧和珩珩都在心里翻白眼:你凭什么管我们!!! 骧骧、珩珩和锦年坐爷爷那辆车,宜甄、幼琳和霍泽南坐霍远开的那辆车,几辆车子陆续出发。 一路上,幼琳瞟了宜甄好几眼。 宜甄坐在副驾,老看霍远,要是霍泽南那天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幼琳看宜甄,哪儿哪儿都是未来儿媳妇儿的样子啊! 宜甄看霍远那眼神,明明就是小女生对自己喜欢的男生的爱慕之情嘛。 幼琳在心里感慨,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儿子不喜欢睿睿,那是有原因的啊。 这就想得通了,为什么儿子当初一门心思要去美国念书,为什么儿子这么偏袒宜甄,闹了半天,这两个小家伙老早就放心暗许了呢。 348 350可是怎么办好,他就是要我,不要你 宋思睿是和她父母一起出席霍远父亲的寿宴的,这几年因为她和霍家走得近,她父亲宋厅长自然也就和霍家走得近了。 此番前来,宋厅长可是携来厚礼的。 一家三口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宜甄正在那和弟弟妹妹聊天,霍远和父母一起在招呼宾客。 宜甄老远就看见脖子上挂着颈托的宋思睿,其实她很想上去跟她打个招呼,但霍远之前已经告诉了她睿睿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所以她要是贸然主动去搭讪,也许会让睿睿觉得她是在挑衅?宜甄觉得还是算了,宜甄继续留在远处陪着弟弟妹妹。 “我不喜欢睿睿姐姐。撄” 珩珩坐在台阶上,嘴里要着根棒棒糖,看见睿睿一家子来了,没好气的扁扁嘴。 在宜甄愕然的目光中,骧骧也耸耸肩道,“表示我也不喜欢。偿” 宜甄就很诧异,“为什么啊。” 她怎么你们了啊,就不喜欢人家。 珩珩站起来,又舔了舔她的棒棒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觉得她挺烦人的,大哥压根就不想和她谈恋爱,她看不出来么,总来烦着大哥。” 她大哥正是霍远。 宜甄双手交握于身前,下意识往宴会厅门口看去,看见宋思睿此时就和霍远站在一起,在和霍远说这些什么,顺带也把视线转到宜甄这头——宜甄嗖的转开脸,看着弟弟妹妹。 满头小辫子的锦年叹了口气,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我倒是觉得她蛮漂亮的,至少在大哥身边的女人堆里,她是最漂亮的。” 宜甄眯起了眼睛。 女人堆?霍远身边有一堆女人?? 珩珩跳到台阶上,又跳下来,看着对面那一家三口进了宴会厅,又对宜甄说,“甄姐,你比她漂亮。” 宜甄脸一热,被小孩子夸了,有点不好意思。 宜甄摸摸珩珩脑袋,又听珩珩说,“你怎么不给大哥当女朋友啊?” “啊?” 锦年抬手戳傻孩子脑门,“别瞎说,甄姐怎么看得上他,脾气坏得要死,给他当女朋友一定会被他气死。” 宜甄垂了垂眼睛,心想,他在我这里脾气明明就很好啊。 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宜甄和几个孩子一起进了宴会厅。 刚坐在位置上,珩珩就说她想和那个自助饮料,宜甄起身去给她拿。 宜甄刚走过去,身后便跟来一个人。 宜甄转身,看见端着鸡尾酒杯,脖子上戴着颈托的女孩子。 哦,睿睿,好多年没见了,还是那么漂亮。 “你好。” 宜甄客客气气的,对着她微笑。 宋思睿没什么好脸色,直呼其名,“霍宜甄,你跟霍远在一起了吗?” “嗯。” 宜甄并不想跟她多说,端着饮料就要走。 但宋思睿拉住了她。 宜甄朝四周看。 宋思睿这个动作拉着她,看起来还蛮亲热的,要是她伸手推开她,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就显得她很没礼貌了。 宜甄于是站在原地,等着她开口。 “你知道你爸妈是谁吗,你知道你从哪里来吗,你这样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他?” 宋思睿五根手指紧紧抓着宜甄的袖子,她说了这种话,宜甄也只是淡淡的眨了下眼睛。 宜甄今年虽然才二十岁,可经历的不少,早就养成了对外人淡薄的态度,所以宋思睿说了什么,她丝毫不介意。 “我没想到你这么low,拿你最值得炫耀的地方,跟我最低微的地方相提并论。你出身很好,而我不明来路,这就是你认为我配不上霍远的原因么?” 宜甄淡淡笑了一下,“可是怎么办好,他就是要我,不要你。” “霍宜甄!” 宋思睿气得咬紧牙关,宜甄却轻轻拂开她的手,“我得给珩珩拿饮料过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吗,要和我们坐一桌吗?” “不必了!” “嗯,先失陪。” 宜甄走了,剩下宋思睿一个人站在那里,都要被气哭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宜甄和她错身而过的瞬间,宜甄的眼睛红了。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这并不是她的错。 如果,因为这样而失去得到那个人的资格,宜甄不甘心。 宜甄是自卑的,但勇气,是霍远给的。 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成熟男人应有的模样和姿态,他对她说,宜甄,我娶你。 …… …… 宜甄回旧金山那天,全家都去送机,唯有霍远,临时出差去了外地。 霍泽南夫妻没有点穿霍远和宜甄的关系,也没有阻碍两个人的发展,所以这天霍远出差,绝对不是霍泽南安排的。 霍远虽然年轻,但他分得清利弊,谈恋爱固然重要,但公司的事情也很重要。他和宜甄,有的是时间。 就在霍泽南夫妇心里遗憾儿子没来送宜甄的时候,霍远早就在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等手里这个项目做完,就一个人飞去找她。 “孩子,回去之后记得想念阿姨啊。” 幼琳眼中有泪,舍不得宜甄,舍不得自己的未来儿媳妇儿。 幼琳觉得儿子还是挺惨的,他爸不要他去美国念书,如此一来,儿子和宜甄这么一直分开,该是多煎熬啊。 宜甄笑眯眯的抱幼琳,“会的,我会想您。” 又抱了抱霍泽南,“也会想念叔叔。” 再抱锦年和双胞胎,“当然,骧骧,珩珩,锦年都会想。” 锦年撅嘴,拉宜甄的双肩包,“甄姐,今年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有好多好多年,你都没有和我们一起放烟花了呢。” 孩子几句话说得宜甄鼻子酸酸的,但宜甄忍住了,没哭,“嗯嗯,到时候看吧,有时间我就回来。” 宜甄手里拿着登机牌和护照,朝大家挥挥手,转身进了安检。 锦年摇头叹气的看着她甄姐离开,自言自语道,“甄姐就知道那个谌子萱,哪儿还会惦记我们哦。” 幼琳听不得这个,听了就难受。 转身先走了。 锦年也正准备走,脑门上挨了一下,跟着就听她爸骂,“找死是不是,在你妈面前说这个干什么!” 锦年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哎,妈妈就是舍不得甄姐嘛,就是不想甄姐走嘛,那年甄姐走了,妈妈常常一个人在家里唉声叹气,觉得甄姐这么一走,就不是她的女儿了…… 晚上睡觉,幼琳辗转反侧,她睡不着,就弄得霍泽南也跟着没法睡。 幼琳开了灯,要某个老男人陪着聊天。 老男人脾气很好,心甘情愿的陪着她。 “这么着不好吧,宜甄和小远打小就有感情了,这么一直分开,俩孩子多难熬啊。” 幼琳躺着看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语,霍泽南侧着身子,手托侧脸看着她。 霍泽南其实想和她做点什么,心里一直在盘算,但这女人心思压根没在这,这令他很恼火。 “这都怪你。” 幼琳突然转过身来皱眉瞪着他,“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蠢,儿子要去美国你就让他去嘛,他去了,也就能和宜甄一起了……” “我这是为的谁嘛,还不是想家里多个男人。” “家里有你就够了啊。” 霍泽南打起了哈欠,真的有点困了啊,伸手揽住她的身子,脸埋在她的胸前,“幼琳,我们不说这个……” 往她身上拱,揉她。 幼琳没往那方面想,嘴里还在说着,“我儿子也是正常男人,他也会想要过正常生活好不好!你这是在耽误他!” 霍泽南火了,一下抬起头,脸色沉沉,近乎咬牙切齿的,“你他妈的也不管管我的正常生活!你这是在耽误我!” “……” 幼琳睁大眼睛,仰着脖子不说话了。 “睡觉!”霍泽南关了灯。 黑暗中,陷入一片沉默,空虚。 男人单臂枕在脑后,小气巴拉的打算今晚各睡各的,不理她了,半晌,空气中传来轻微一丝叹息。 幼琳靠过来,两条细细的手臂缠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搔呢?” 幼琳吻他的下巴,柔软的唇贴上去,“嗯?怎么这么搔?” 男人翻身压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额头抵上去,“喜欢你呗。” 349 351宜甄觉得,她太爱他了 霍远去旧金山,是在宜甄回去之后的第二个周六。 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没有告知宜甄,也没有跟父母说实话,霍远出门时拎着行李说了句“出去玩几天”,就这么开车去了机场。 儿子有什么情绪从来都是深藏不露,所以即便他此刻是开心的,但一脸的平静,霍泽南夫妇二人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是找自己媳妇儿去了。 霍远从国内飞旧金山,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他就开始想念宜甄了。也不是,其实他什么时候没有想宜甄呢,走路在想,吃饭在想,学习的时候在想,工作的时候也在想。 他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男孩子,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怎么可能耐得住因思念而起的寂寞偿? 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落地的时候,此时的旧金山,宜甄正拿着书本坐在亨利教授的花园里,在和亨利教授纠结一个学术性问题。 下午四点钟,阳光明媚,宜甄一抬头,便看见天空一条飞机云划过——刚刚那架飞机飞过去,宜甄在想,到底什么时候霍远才有时间飞过来找她…… “在想你哥哥?” 亨利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两杯喝的,一杯是宜甄的热可可,一杯是他自己的英式红茶。 宜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可味道浓郁,她爱极了那味道。 “我每天都想他。” 宜甄在亨利面前,从来没有秘密,有时候,亨利就像是一个树洞,任她倾诉。 “我哥在国内的时候,肯定也是天天都想我的。” 宜甄很自信,她觉得霍远想念她,就像她也想念着他一样。 亨利笑着点点头,然后故作无奈状,“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啊。” 宜甄没好气的瘪瘪嘴,“你这个帅大叔,多的是女学生喜欢你。” “就喜欢面前这个,如何是好?” “……” 见宜甄皱眉,一脸的鄙视,亨利哈哈大笑。 末了宜甄叹口气,耷拉着脑袋,“可是我妈身体不好,我要是不留在她身边,就真的没有人照顾她了。” 谌爷爷谌奶奶都老了,本都需要人照顾,哪儿还顾得上她。 如今,宜甄有些感伤,既不想离开谌子萱,又不想和霍远分居两地。 亨利拍拍宜甄的肩头,安慰孩子,“不着急,总有解决事情的办法。” 离开亨利家,已经是五点多了。 宜甄要回家做好饭菜,然后送去花店给谌子萱。 打车到超市,刚下车,包里手机就响了。 霍远打来的,宜甄心脏猛烈跳了一下。 一个星期了啊,这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联系她,不管是电话,还是社交网络,她都没有找过宜甄。 宜甄以为,他的功课和工作都那么繁忙,可能,真的没有时间理会她。 可她错了,霍远不是没有时间理她,霍远只是想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等到昨晚一件事情,再去做另一件。 比如此时此刻,他完成了父亲交代的项目,来找宜甄,离开时吩咐了公司的人,此后的十天,不要来电话打扰我。 “宜甄呐。” 霍远从机场出来,黑色大衣,黑色墨镜,一手握着登机箱拉杆,一手拿手机,嘴里叼根烟站在路边,在等计程车。 叼着烟的嘴,嘴角露出浅淡笑意。 在电话通了之后,在霍远喊宜甄的时候,一辆空位计程车开过来停在他面前。 司机下车帮忙,把他的登机箱塞进后备箱,于是他空出手来拿烟。 宜甄听着这头计程车门关上的声音,问他,“哥,你在外面吗?” 霍远坐上车,笑道,“嗯,在外面。” 司机上来,在等着他说地址。 “要去哪里呀?”宜甄在那头问。 “去找你。” “啊?”?宜甄惊讶的表情中,听霍远跟司机报了酒店地址。 那间酒店,是霍远每次来都入住的酒店。 宜甄惊呆了,“哥,你真的来了?” “是啊,真的来了。” “我不信。” “你现在在哪?” “超市啊。” “哪间超市?” “哥……” “我知道,你家附近那超市是么?” “……” “在门口等着,我马上过来。” 霍远挂了电话,然后跟师傅重新说了地址,去找宜甄。 这个时候,宜甄握着手机讷讷的站在卖土司的地方,过了一阵,她抬手拍自己的脸,觉得好疼,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再做梦。 顾不上买菜了,赶紧朝外面跑去。 迎着冷风,宜甄在超市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计程车停在路边,霍远开门下来。 宜甄远远看见那个黑衣黑裤黑色墨镜的男人,哭着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霍远却笑了,张开双臂紧搂着她,“想我了?” 宜甄没吭声,就在他怀里哭。 霍远抱她抱得更紧了。 之后捧着她的脸,抵上去狠狠亲她的嘴,对她说,“跟我去我住的地方,行吧?” 宜甄不吭声,点了几下头。 几秒钟后,宜甄被霍远塞进了车里,再次跟师傅说了酒店地址。 车门合上,冷空气挡在外面。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说多少话,宜甄和她哥十指紧扣,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身旁安静的男子,当他也在看她,她便弯着眼睛冲他笑笑。 宜甄一笑,霍远就伸手揉她的脑袋。 宜甄觉得,她太爱他了。 ---题外话---这段时间我妈妈住院了,我只是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而已,所以这几天也没解释为什么没更新,我每天早上七点钟开始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到家,甚至不修边幅累得倒下就睡,连孩子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更新了。 大家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