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不约》 第1章 先帝在世之时,人人都羡慕谢方臣。 若不是长的太俊,若不是大齐唯一的六元之才,又怎么能凭着没落世家公子的身份,娶了凤仪嫡长公主唯一的爱女安和郡主呢? 但是在新帝登基以后,人人羡慕的对象变成了安和郡主。 瞧瞧,尽管凤仪长公主死在了夺嫡之中,可谢方臣却是新帝的老师,年纪轻轻就封了太师不说,还得了一个可传三代的侯爵。 运气这般好,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 “啊……” “啊……” 屋里传来痛苦的嚎叫,已经一天一夜了,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产房外,谢方臣焦急的走来走去。 谢老夫人手里的的佛珠不停的转动,祈求满天神佛能保佑嫡孙顺利生下来,至于儿媳安和郡主的安危,她并不像儿子那么着紧。 实际上对这个一直不怎么尊敬她,自己生不出男娃,也逼着儿子不许纳妾的儿媳妇,谢老夫人并不喜欢。 她自认是个和蔼的婆婆,但是安和却并不是个贤惠的媳妇。 有个权倾天下的娘亲,安和就没学会贤惠两字怎么写!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若再生不出谢家的继承人,以前不敢做的事,如今再也没人能阻止她了……因为凤仪死了,她儿子又位极人臣了,弯了十几年的腰杆子可以挺起来了。 “儿啊,你且安稳些!安和肚子太大,太医也说过恐怕不止一个孩子,时候长些,也是难免!……转的我眼晕,赶紧的坐下!” “七活八不活,这,这不会有事吧?” “哼,听天由命吧……安和若真的珍视谢家子孙,就不会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去给那位守灵,害的孩子八个多月就早产。” 谢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凤仪,凤仪,有凤来仪……听听这名字,多大啊,岂是凡人能压得住的!先帝……那也是个糊涂的,再怎么宠爱女儿,也不能当儿子教吧……谋反呀!凤仪怎么敢?!一个女人想当皇帝儿,不是疯子谁能如此行事……幸亏你功劳大,不然就凭着这母女俩的德行,啧啧啧……难保新帝心里不膈应你!” “娘,慎言!凤仪……她毕竟曾对陛下有过救命之恩,最后落得如此下场,陛下也还念了骨肉亲情,允她死后葬入帝陵,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不可再拿出来絮叨……再说到底是母女,安和去凭吊她为她守灵,也是人之常情!她其实比谁都着紧这胎!”谢方臣皱着眉头道。 “算了,娘不说她就是了,娘不想招你烦!但咱娘俩要说好了,这胎再不是儿子,你……必须纳妾!” 谢老夫人理了理白发苍苍的鬓角,苦笑着道,“我原先最是恼恨妾室,所以才答应了那位长公主,你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儿啊……你快四十了,膝下却只有四个闺女,咱们谢家从来子嗣单薄,你也没个兄弟,若无后,谢家就绝嗣了……我们已经遵守诺言,凤仪地下有知,也不会责怪与我们的。” “人无信不活,离我四十还有几年呢,再说……儿子觉得,安和能为我生下嫡子。“ 争嫡这事,没有对错,成王败寇而已! 凤仪败了。 从差点摸到权利的顶点,到成了一无所有的囚犯,不是谁都能承受这样的落差,所以凤仪选择不如归去……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死之前,除了留给安和郡主的,她把自己手里掌握的权利和财富大部分都献了出去,只为保自己唯一的女儿一世平安。 新帝力排众议,最后还是以公主礼仪让她下了葬,并且也嘱咐了谢方臣善待安和郡主。 谢方臣和安和也曾恩爱过,但妻子的强势把这份恩爱消磨的只剩一二。 好在谢方臣不是个爱好美色的人,夫妻倒也勉强相安无事。 再说凤仪一死就纳妾,世人眼里,他算什么?! 有新帝的嘱托,有对嫡子的盼望,他愿意多给安和一些时间,所以就算是这次不是儿子,再等下次就是。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被太过担心母亲,躲在窗子下守候的四个女娃听到了。 ……………… “哇哇哇!” 一声洪亮的哭声响起! 谢方臣和谢老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有过四个孩子,都很有经验的没有去添乱,而是静静的等着稳婆出来。 但是……但是……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没气呢!” “快叫太医!快呀!” “不好了,郡主大出血了!” 一片慌乱! 一刻钟后,谢老夫人抱着脸色青紫已经死去的嫡孙,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 谢方臣的眼角也湿润起来……真是造化弄人! 明明是龙凤胎,为什么死的是期盼多年的儿子! 安和付出了以后再也不能有身孕的代价,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怨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刚出生的女娃! ……………… 人若生而知之,最大的坏处就是知道的太多。 谢九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抱在这一世亲娘的怀里,得到的是被掐着脖子喊道,”死的怎么不是你!你这孽障!孽障!去死!去死!” 被众人救下了的谢九不解了,孽障……她怎么成了孽障了?! 几天后。 “死得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你!活下来的若是弟弟,娘亲,娘亲就不会变成那样!爹爹也不会纳妾!都怨你,都怨你!”稚嫩的声音里含着深深的仇恨,小手抓起一旁的枕头就要闷死她。 咳咳咳!咳咳咳! 好歹又被救下来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他妈真够狠的,对着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奶娃就下这样的毒手……喂,小妞,等着!等姐姐会爬了,就让你尝尝九阴白骨爪(挥爪神功)。 又过了几天后。 “死得怎么不是你!”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谢九“……”来一个就念一句,能不能换个新词。 呜呜呜……若是可以选择,她也想死……托生的这家人简直没治了,这里简直就是狼窝! 这个苍老的声音很快的决定了她的未来。 ……………… 一个月后,据说八字不好,克父克母克姐克弟的谢九被送走了,送到千里之外的深山古刹,去洗涤一身的罪孽。 第2章 光宁庙坐落在深山之尖,周围以山林居多,祁阳县就这一个庙宇,所以香火还是不错的……养活四十几个比丘尼是绰绰有余。 身着到处补丁的粗麻僧衣,光着小脑袋瓜的谢九,抱着高了自己一身子的扫把,清扫庙门前的落叶. 一股大力突然从后边推来,谢九顺势倒在了一旁的落叶堆里。 “又偷懒是吧!扫了一早上,前庭还没扫一半,大殿的灰尘都堆满了墙角旮旯,菩萨身上的袈裟都变成了灰色,瞅瞅,都一早晨了,干什么去了!没做完前,没饭吃!知道了吧!”中年过了老年不到的更年期比丘尼,尖着嗓门道。 “……是!” 幸苦的爬起来时,手不小心重重的拽了一把更年期女尼的僧衣,谢九又被踢到了一边,趴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蠢货!” 骂骂咧咧一句,拖着肥硕的胖大身体,更年期女尼溜达着向庙门外走去。 等人走远了,谢九抬起了头,利索的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扫地。 一盏茶的功夫,远处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谢九淡定的擦了擦手……前几天去砍柴的时候,发现门前路旁的大树上多了一个马蜂窝。 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好像听说马蜂喜食花粉,为了验证一下这个说法是否属实,谢九特意费了点功夫,在树林里收集了各式各样的花粉末……听听这悦耳的叫声,就知道科学没有骗人。 …………………… 天好蓝呀! 谢九小小的脸上有着成人般的沧桑……时间过得真快! 来庙里已经十年了,从末世来到这个鲜活的世界也已经十年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家……大齐,在她所知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听过。 据说上代皇帝统一了天下,这代皇帝有万国来朝,四海称臣的雄心,当然只是听说,因为谢九所在的地方太偏僻,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 谢九满月时就被送到了光宁庙。 送她来的是太师府三管家,在本地找了一个奶娘,扔下一百两香火银子就跑了,奶娘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只拿银子办事。 刚来时,主持把她们安排在偏殿的后厢房,日子过的倒也安宁。 谢九自来安静,奶娘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就把她带大了。 本来一直这样也无妨。 可三年过去后,太师府就像是遗忘了她,不但每年捐给庙里的香火银子没有了,就连奶娘的工钱也没有了。 人要有价值,别人才会投资,明摆着谢九是不受待见,没人要的,这样,谁还好声好气的伺候你。 奶娘本来就是签的活契,雇佣期一过,立马就走了,这一走也彻底的断了谢九和太师府最后的一点联系。 奶娘走后,谢九起初并不担心。 她长得可爱,又会卖萌,再加上是全庙唯一的幼崽,就算是不都喜欢她,征服几个比丘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瞧她的吧! 可……骨感的现实,让人迎风落泪。 这全庙就没一个有母爱的,看着她的眼神冷的掉渣渣,不是无视她,就是欺负她! 谢九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什么让人讨厌的属性投胎的,怎么在这一世,到哪都不受欢迎呢? 邪了门子了! 所以即使长的再可爱,也没人理没人疼,一个三岁的娃娃独自生活,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就可想而知。 艰难困苦时,也曾盼望着这一世亲人把自己接回去,可五岁那年发生的事,让谢九彻底歇了那份心。 生身之恩已还,从此大家就是陌路人。 此后,在寺庙里求生生活,谢九那真是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 “是不是饿了?” 一个叫清静的比丘尼端着碗米饭,对过了晌午还在辛勤扫地的谢九道。 看着她温和的笑容,谢九的心下沉了一沉。 主持到到临县交流佛法去了……看来时机到了。 刚刚更年期的尼姑叫做清乐,是个无子被休回家的怨妇,在家呆不下去了,就跑到光宁庙来出了家。 由于生不出孩子,所以平生最仇恨的散发着奶香味的生物,由于心灵空虚,平生最乐的就是躲起来吃肥肉……破戒了呀,但谁管?谁也不愿意得罪主持。 不错!她是尼二代……主持的侄女,于是别人不敢惹她,由着她掌管厨房,由着她吃肉,由着她克扣众人的吃食。 此人闲暇时候唯一的爱好,就是欺负唯一的小娃谢九,以折磨她为乐! 虽然每次折磨完了谢九后,清乐总是莫名其妙的倒各种各样的大霉,但以清乐的脑容量,只把这归咎于撞邪了,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谢九。 清乐是明面上的坏,谢九不觉得这样的人恐怖! 可是面对着一个月前才来,总是笑眯眯的清静,谢九体内名曰危险的雷达,发出了滴滴滴滴的恐怖叫声,提醒着谢九,此人危险,速速远离! 但……谢九扔下扫帚,木着脸过去接过米饭。 “乖乖,我的乖乖……跟姐姐好吧,姐姐会给你还好吃的,好玩的,跟姐姐好吧……嗯?!”清静一把拉过谢九的小手,揉捏着,搓揉着,激动的不能自已。 马丹!你个死变态! 从清静来到寺庙开始,就怂恿着清乐更叫起劲的折腾她,其后,她再以好人的姿势出来安慰她,若是真正的小娃,说不得就被她哄骗去了,心里眼里都会是她……但谁让她遇上的是谢九呢! 百合什么的,谢九不歧视……寺庙里的女尼,可不是个个都是心甘情愿出家的,山上没有男人,空闺寂寞,不和女人搞事,就得和大山里的兽兽们来一出,所有比起人兽恋,谢九更能接受百合! 若清静只是普通的百合恋童变态,谢九还不至于想对她下狠手。 可是三天前无意中,谢九看到了清静屋内那个上锁的柜子里,一个被把玩致死,伤痕累累的小孩尸体……从那时起,谢九就没打算让清静活着。 “姐姐,真的会对我好吗?以后清乐师叔打我,不给我饭吃,姐姐会护着我吗?” “会会会,只要你跟了我,姐姐什么都依你!……快让姐姐抱抱。”清静喘着粗气,就要上下其手。 谢九躲过她的毛爪,羞涩的道,“姐姐……光天化日的,好羞人呢!” 欲拒还迎,欲诉还羞,惹得清静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就成就好事。 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好妹妹,姐姐等不得了……后面庙门外的梧桐树有个树洞,你跟我过去耍一会儿。” “那,那好吧……姐姐先过去,刚才跌倒身上脏,要洗一下!”谢九扭扭捏捏的道。 看着小小年纪,就难掩清丽容颜的谢九,激动的青筋毕露的清静,恨不能立即就上手……玩弄死她! “好!好!我过去等着!”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清静脚步略显踉跄的走了。 谢九淡然看着她的背影,伸出手挥了两下。 撒油那拉……永别了! ……………… “啊!!!!!!救命啊!” 众尼还在做午课,突然想起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午后的沉静。 胆子大点的女尼跑了出来,循声找到了后庙。 胆子小点的扒着桌子打颤,祈求只是个小祸。 谢九把扫帚一放,迈着八字腿跟随众尼去了后庙。 悬崖底下,睁大着双眼的清静,静静的躺在那里。 第3章 “南无阿弥托佛,又是一个摔死的!这颗大梧桐树到底哪里好看,怎么一个两个的上竿子来送死……这棵树是不能留了,主持若是回来,贫尼定要据实相告,斩了这祸根!”絮叨的这位是光宁庙里年纪最大的比丘尼圆嗔,暂代主持之位。 清静掉下去的地方是悬崖底,那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冤魂,既然是在惯常出事的地方出事,众人也平静的接受了她的死因。 谢九跟在后面静静的看着,虽早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亲眼看了安心些。 刚开始谢九没想着自己动手。 早在发现小孩尸首时,就想着告诉圆嗔,可还没等想出个万全之策,第二天,谢九就发现,清静背着一个大筐下山了,明面上是去采购粮食,实际上是去处理尸体了,因为谢九在她的房间里什么也找不到了。 没有证据,什么都是枉然。 但谢九曾经的警察之魂,让她不能坐视不理。 不能再等到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必须马上除掉清静! ………………………… 庙里的人谁都知道后庙外的梧桐树有大个树洞。 梧桐树是长在算崖上,枝繁叶茂,根基深扎,挤得旁边的小道越来越窄,小道左边是大树,右边就是悬崖。 这看起来好危险! 之后就有人在大树上结了一跟绳子,只要拉紧这跟绳子,就能绕过树干,进去能容下两个坐着成人的大树洞, 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人竟然在树洞里摆了一张矮矮的竹床,这样夏天炎热的时候,胆大的人不畏艰险,跑过来纳凉。 当然,更多的人把这里当作幽会的圣地,幽会这事,自然大多都是在晚上,尽管有绳子,还是免不了出了几次事。 谢九早就料到清静会对她下手,因为寺庙里的人对她太冷淡了。 对一个没人关注的孩子下手,就算是死了,失踪了,也没人会在意的! 既然明白清静的心思,谢九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主持不在,谢九明了,清静出手会在这几天。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今儿早上,谢九故意在清静面前落了一点羞涩,勾的清静恨不能立即上手。 趁着扫落叶的功夫,谢九给梧桐树上的绳子打了个活结,松了松绑,又在小道旁堆了了几片带着粘滑树胶的落叶。 清静*熏心,自然不会关注这些细节,拉起绳子准备过小道……结果绳子一松,脚下一滑,就滚下了山崖见了阎王。 清静匆匆的被掩埋在山崖底下,她溅起的一点涟漪也很快就平息了。 ……………… 几天后的深夜,一个小黑影从柴房里溜出来,溜到菜地旁的大水缸边上一阵刨,不久,就刨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监视清静时,谢九看到她夜里不睡,时不时的就到这里看埋下去的玩意。 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小黑影溜走了。 没有灯油,只借着清晨的朝霞,谢九才看清楚了小包袱里的东西……瞬时脸色难看。 惹,惹大/麻烦了! ……………… “你确定,那个女人躲在姑子庙里?” 通往祁阳县的官道上,一蓝衣一黑衣两个少年公子,一个做马车一个骑马,后面跟着数十个手下。 “那个女人好歹还有几个家人……虽然躲起来的地方有点难找。”坐在马车上的蓝衣少年撩起窗帘,懒懒的道,“一个一个的问……自然就问出来了。”当然,问的过程有点血腥。 黑衣少年默不作声。 “淮阴知县被灭了门……那些人大概做梦也没料到,他的小妾会带着那么重要的东西逃了出去,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对了,文暄,这次好像是我赢了,那匹雷电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从无赌约,哪来赌注!“ ”哎…………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谁先找到那个小妾,谁就算赢了……你怎么不认帐啊!就算是兄弟,不讲道理,也跟你急!!“蓝衣少年的大半个身子都从马车上探了出了,丝毫不见刚刚的精明。 ”呱噪!“慕文暄淡淡的看了一眼损友,自己的伴读,临昌伯的唯一的嫡子林纾。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知道为了雷电,我有多拼命吗……哎呦,那一个个被杀的尸体,那个惨状啊……呕!”林纾假意的呕了两声,看着慕文暄面无表情,讪讪的继续诉苦,以求这位心软:“连,连挖坟这缺德事,我也……我也做了!……殿下,你跑什么呀!慕文暄,再跑兄弟没得……好好好好,您慢走,路上石头疙瘩多,小心别歪了马脚。“ 看着慕文暄跑远了,林纾才敢舒口气,对在伺候在旁的的侍卫大刀道,“你说,爷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他一瞪眼,我就腿软,这一腿软就什么都依他……这什么病?还有得治吗?!到祁阳后赶紧的给爷找个大夫,听到没!” 就算是再世华佗,也治不了您这病! 别说是您,就是当今陛下,见了宣王的冷眼,也什么都得依他! 宣王那是陛下的心肝肉,虽然不同母,但也是唯一的亲弟弟,平时就从不给个冷脸,什么事都是哄着捧着他。 这趟差事这么危险,陛下从来就没打算交给宣王。 可宣王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个时辰,太极宫那位就心疼的跟割肉似的。 明面上就他们几十个人跟着,实际上京城精英护卫都在后面护着呢,不然您哪能的那么快就找出那个小妾的所在……所以,您好意思要马? 这满皇都谁不晓得,宣王最喜爱有两样,一是陛下,二就是那几十匹战马,谁敢动这两样,他就要谁的命! ……………… 被清乐踢出去砍柴的谢九,灵活的在山林间跳跃,找到一处山洞,迅速的换了衣服,朝着山下奔去! 要人命了啊! 聂老头,来救命!! 第4章 聂老头和谢九的缘起,是因为一场救命之恩。 他救了她,从那时起,聂老头就是谢九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聂老头曾经说过,谢九这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尼姑,千万别独自一人出来晃悠,就这副招人的相貌,纯粹就是给自己招祸。 可是谢九偏爱趁着砍柴的功夫到县里晃悠一番(了解民情,以便跑路)。 这可把聂老头愁坏了,年纪小时,涂花了脸还能遮掩个七八,可随着年龄增长,谢九容貌越来越盛,就算是涂了锅底灰也没用。 为此,聂老头用了古方,做出一罐子膏末,很不屑的扔给谢九,让她下山时用……压根不提,这罐子膏末,用了无数珍贵药材,长期使用,能让容颜娇美!压根不提,就这一罐子膏末,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压根不提这种膏末,在最重要的人死后他发誓让它绝与世间,而为了谢九,却轻易的破了这誓言。 聂老头不提,以谢九的见识,自然不知道这罐子膏体价值不凡……因为涂上后,整个脸的皮肤是黑里通着红,红里通着紫,看一眼恶心的慌,看两眼隔夜饭往外冒,再配上不伦不类的帽子,和一身补丁的粗麻,得了……乞丐都比这好看。 ……………… 谢九背着小萝筐,佝偻着身子,闪闪躲躲的找到了义庄。 今儿年景还行,死的人就是少,义庄里这些日子没有‘顾客’,尸臭的味道倒是消散了不少。 谢九就不明白了,依着聂老头的本事,怎么也不至于混个看守义庄这个活吧,可聂老头捏着酒葫芦,醉眼惺忪的道……死人比活人可爱! 得,您老高兴就好。 ”老头!老头!我来看你了!”前前后后没找着人,谢九扯着嗓门喊了几嗓子。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棺材……棺材里突然响起了碰碰声,诈尸了吗?! 良久,谢九木着脸,熟练的打开棺材盖,提着一个小老头来到井台边,舀了几瓢水,毫不留情的浇在了老头的脸上。 “第几次了,第几次了!说过多少回,不要睡在棺材里,小心牛哥马哥勾错了魂,把你带走! ”死鱼眼一瞪,母老虎发飙。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老夫不怕!来呀!来……噗噗噗!死丫头,耳朵进水了!你要淹死老子!“小老头吼起来倒是很有劲,看来一时之间死不了。 “您这副样子,倒是比起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顺眼多了,喂,你就一看死人的,别把自己当成忧国忧民的高洁之士,看着眼晕……老头,我对你好吧?”谢九讨好的道。 聂老头乜斜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抖了抖水,“别出幺蛾子,有事说事……你这张脸做出这副样子,慎得慌!” “你……好好好!”看了一下周围,谢九贼兮兮的道,“这是礼物,给你的,不要不好意思收……我有事先走了……喂!!” 聂老头用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提着谢九的衣领,左手灵活的打开了强塞过来的小包袱,敞开一看又立马合上,塞进谢九怀里,提着领子把人扔出了墙。 “老头!” 谢九又爬上墙,没敢下去,因为聂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对着她。 “怎么得的?” “清静那女人的。” “杀了?” ”……杀了!“ ”干得好!“教了这么多年,总算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聂老头收起竹杆,“你惹了个大/麻/烦!” “我知道。” “下一步呢?” “找你!” “瞧你点出息!”看着丫头讨好的笑脸,聂老头心里乐滋滋的,但脸却丝毫不显,”把它埋回去!“ ”是!“谢九乖乖的道。 ”怎么不问原因?” “您做事还要什么原因,听您的准没错!”傲娇的老头要用哄的,真问出口指定不说,迂回的方式反而管用。 “丫头,大齐从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节气自建国以来大差不差,就没出过大错,所以才有了这个!”聂老头倚在井台边,掏出酒葫芦,喝了几口酒,指了指谢九怀里的小包袱道,”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吧?” “账册……修大坝的人贪污的账册!” “不枉老夫教你识了几个字。” “您还好意思说……就没见过您这么贵的先生,为了交束银,我都快把满山的药草给拔光了……我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出来一把子泪。 聂老头书收回威胁的小眼神,继续道,“汛期就要到了……淮阴的官员脑子被狗吃了,修大坝的银子也敢贪!大青石变成了不经碰撞的黑石,这一样就可以贪墨几十万两银子,更别提一块块上好的鹅卵石,从河床里挖出来又费时又费力更费银子,使用个小手段,换成到处可见的碎石,反正看上去都一样,只是……洪水来时,就知道厉害了!” “这样的大坝有,有用吗?” “有个屁用,看起来好看罢了!淮阴十年两头涝,眼瞅着明年洪峰就来了,这些人还敢这么贪!老夫早就看透了,这些官个个尸位素餐,肮脏的很!”又是老生长谈的咒骂,谢九早就习惯了。 “账册不是证据吗?!只要交上去,这些人都要完了的!那大坝是不是就能重修了,百姓是不是就没事了?”谢九以为贪官抓了,大坝就能重修了。 ”交给谁?谁可信?!谁敢管?!祁阳县最大的父母官只有七品,若是有背景,二甲传胪也不至于来这穷乡僻壤当官,看到那册子里的人名没有……通了天了,除了天子来管,谁来也是死啊!” 淮阴县令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小小的一个官员怀揣着这么要命的玩意,上头怎么可能放过他,依着这名单里的那些大人的狠辣,这人八成是没命了。 ”老头,见死不救,地狱也不给你开门!“ ”死丫头,口真臭,白疼你了!” ”若您说的疼,就是学一本书要一两银子,学一个方子交十两银子,交不出,每次都要绕着义庄跑十圈,拿着弓箭射三百,拿着大棒挥舞五百,还要打扫义庄背死人……这些就不说了。这好不容易凑够十两银子给你吧,转头什么也不教,钻进赌坊就不出来,天黑出来又去花楼找娇娘……喝了人家的酒不给钱,被人打出来,害的我在众人指指点点中背你回来……那么,老头,求求你,别疼我!“ 聂老头“……”怎么有点心虚呢! “又没说不救,哪来叨叨那么多废话,不是让你把账册放回原处吗?等着吧,若朝廷派出的不是酒囊饭袋,早晚会查到这里,若是酒囊饭袋,那给了还不如不给………说不定以后青天出世,这留下来的账册呀,还能成为证据呢!”聂老头嘲讽的道。 “您就这么肯定,朝廷会来人吗?”一提起朝廷就冷嘲热讽,幸亏聂老头在外面不爱说话,不然就凭着这桀骜不驯的性子,非要惹事不行。 “学着点!那个死变态好好的日子不过,带着这玩意逃到光宁庙,说明了什么?“ ”……出事了!“ “孺子可教.”聂老头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谢九连忙跳下墙头扶住他,瘦骨嶙峋的手搭在谢九肩上,两人相伴着进了房里。 “只要朝廷不都是傻子,事关沿河两岸几十万百姓的命,呵呵……来吧!来吧!” ……………… 已经进祁阳县的二人组“……”阿嚏!阿嚏! 谁在念叨他们。 第5章 第二天。 出了义庄。 谢九背着小萝筐,走到祁阳县最大的饭馆……门外,坐下了。 正在打算盘的吴掌柜,瞅了瞅门外的谢九,抬手招呼了个跑堂过来:“去拿两个白馒头给她。” 新来的跑堂满脸不愿意,白馒头多精贵,他都没得吃,怎么能给个小乞丐。 “好嘞!” 在他犹豫间,另一个跑堂大憨已经熟练的端着俩馒头跑出去了。 “明日不要来了。” “掌柜的!”新来的跑堂大惊,这里工钱高又管饱饭,掌柜的和气,伙计之间也算融洽,谁舍得离开这里,“为啥呀?!” “来了三天,除了偷懒,还打坏了十几个饭碗,偷吃了半只板鸭,调戏了半老的厨娘。”吴掌柜压低声音道,“最主要的……我是掌柜的,别说让你拿两个馒头给人,就是让你去喂狗,也要听话的照办,对不听话的主……呵呵!” “掌柜的,我是二掌柜的……” “知道!不如让二掌柜和你一起走,可行?” 看着突然冷酷下来的掌柜,新来的跑堂差点跌坐在地上。 跑堂滚下去了,吴掌柜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一看就和气极了。 ……………… 怀里一热就多了两个白馒头,谢九抬起脸,慢慢的笑了。 尽管满脸彩色,但笑起来还是如阳光般灿烂,如雏菊般清新,柔柔的笑进了别人的心尖上,痒痒的,让人感觉幸福。 “不要笑!”大憨摸了摸谢九头上的……帽子,叮嘱道,“危险。”大憨只是外表憨,心里明镜似的,有这样笑容的小娃,怎么会长的丑,所以要藏拙。 “嗯!” “吃吧,走了啊。” “好!” 秋后的阳光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 “江南的娘们太俏了,看一眼,浑身酥麻!哈哈,对了,你们知道不,这次江南总督那个号称仙女的的江大姑娘,也要去选秀……呵呵,这次怎么的也能捞个贵妃当当吧?” 谢九默默的咬了一口馒头……好像听说当今陛下是个克妻的,登基十年,定下了三个未婚妻子,可都在入主牡丹宫前,莫名的没了,不是生病死的,就是掉下马没的,还有一个死的更奇葩……吃饭噎死的! “还仙女呢……就那摸样还配称仙女!他爹有权,别人才奉承的……真正绝色的是太师府家的谢三姑娘,那才气那模样绝了!人家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和美女呢……别说贵妃,谢三姑娘就算是皇后也当得!”说话的是买丝绸布匹的,口里的两位顶级闺秀他哪有资格见,只是碰巧在京城听了一耳朵,正好拿出来在这偏僻的地吹嘘一下罢了。 谢九再默默的咬了一口馒头……太师府?呵呵,原来这么有名气。 “会做几首歪诗,就吹几个烂曲,就是才女?得了吧,真正美人才女早就在宫里了……沈妃,穆嫔,琴美人哪一个不是名噪一时,如今的小丫头……怎么和她们比?!”这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 “当然,当然!” 眼睛微眯,神色惬意,午后的太阳暖融融的,谢九倚在墙上……专心的听壁角。 在祁阳县最大的饭馆出没的客商行脚,传播的八卦的总是比较高级,也方便了谢九了解世情。 吴掌柜看着默默啃馒头的谢九,淡淡的笑了。 怪孩子! 三年如一日,每隔五天出现,不乞讨不喊穷不进店,中午吃饭的点来,坐一个时辰就走,被人嫌弃也淡然处之,被骂也淡然处之,给她馒头也淡然处之。 不是池中物啊! ……………… “女人有才算个熊!知道黑家那个小神童吧?” “知道,知道!就是那个一岁认字,三岁作诗,六岁拜了其大儒为师的黑公子,听说这次要不是大师压着不让考,那绝对是妥妥的十岁状元!” “那小子……不是,小神童不得了啊!学问好长得好不说,还鼓捣出来的那亮晶晶的玻……什么的,嗷,还有什么泥,这给黑家挣了多少银子!” “你个笨蛋,是玻璃水泥!嘴上有个把门的……小神童是未来的文曲星,怎么会沾染商贾一道!“ “是是是,瞧我这种嘴……贱!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小神童做的诗怎么讲的,对了,对了……安陵(不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哈哈哈……咱们没有安陵美酒,咱们喝祁阳县美酒!照样美,照样香!来来来,喝喝喝!” 饭馆里喝的热闹,谢九却浑身冷汗,紧咬下唇也止不住的颤抖。 黑姓……十岁神童……玻璃……水泥……安陵美酒郁金香?!是巧合吗?是吧!应该是,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对吧……对吗? 老天,给个巧合吧……别让恶魔重生! 谢九抬头看看天。 不是灰蒙蒙永远见不到太阳的末世,这里也没有会吃人的丧尸。 这里有蓝蓝的天,有清清的风,有冷漠的比丘尼,有待人外冷内热的聂老头,有给她白馒头的吴掌柜,有摸着她的头大憨,有各式各样对他好和对她不好的人……但对谢九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喜欢这里,很喜欢! …………………… 上一世出生就先天不足,长年生病,家人费尽心力请来高僧,起名大号谢九,小名阿猫,果然,从此无病无灾,长大后比牛还壮,一个激动之下就跑去做了警察! 末世来了,家人死了,其后她也死了……死时二十三岁,死因自爆异能和敌人同归于尽! 末世是个造就疯子,变态,杀人狂的场所! 谢九杀死的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态疯子和杀人狂! 转世而来,异能什么的都没有了,比别人稍强点的地方就是精神力。 若那个人真的转世了,相信也不会有异能,若是有,这个世界早就面目全非了。 可就算没有异能,那个人也是危险的……谢九永远也搞不明白,依他之能,若是为国为民,名垂青史也是可能,可为什么上一辈子偏偏做出那等骇人听闻的事!! 这等罪孽深重的人,老天不会让他活着吧! 所以黑姓神童什么的不是他,绝对不是他……可心怎么这么不安呢?! 啪嗒一声,惊醒了痛苦的谢九. 一个小娃要哭不哭的站在谢九面前,脚下是碎了的碗,碗旁是泼出来的水……是端水来给她喝的狗娃。 谢九伸出手,狗娃后退了一步,迟疑着又前进了两步,小脑袋主动钻到谢九手下蹭了蹭。 知道自己刚刚狰狞的脸色,吓到了他,谢九愧疚的自怀里摸出一棵糖塞进了狗娃嘴里,得来缺了两齿的大大笑容。 对面的卖炊饼的狗娃娘走过来,先往她怀里塞了两炊饼,又端来一碗水,笑着道,“喝吧.” “……好。” 淳朴的让人心疼。 不过是顺手把被人拐走的狗娃救回来,从此就多了对她感激不尽的一家老小。 世界如此美好,绝不想别人来破坏。 能杀了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所以最好不是你!! 黑冥! 黑冥!! 第6章 既然是祁阳县最好的饭馆,慕文暄和林纾自然是在这里吃的饭。 从饭馆里走出来,林纾轻摇折扇,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到谢九脚下。 慕文暄使了个眼色,侍卫大剑连忙弯腰捡起了银子,换上了几个铜板。 林纾“……” 谢九低着头眉眼不动,待到一群人走远,才抬起头,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的愉快。 看完这幕的吴掌柜也松了口气,看来不用替小娃打掩护了。 …………………… “殿下,倒是好心。”林纾瞥了一眼慕文暄,郁闷的道:“就不许我找一乐呵吗?” “心烦可以,拿人命开玩笑不行!”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林纾不以为然的道。 “当着所有人的面,拿五两银子给一个小乞丐,林纾,别去挑战穷山恶水养出来的人的凶残!”慕文暄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道,“所有人都是大齐的子民,能护着一个算一个。” “好好好,是我错了,请殿下勿怪……我,我这不是心烦吗?您说,那女人怎么就死了呢?怎么我们一来她就死了呢,是不是被人灭了口?” 紧赶慢赶的找来了,今早派人一打听,那个小妾竟然不小心跌下悬崖摔死了……线索断了,证据也没有了,这如何能把那一群蛀虫绳之于法?! “不会。”对手有好几个,心思不齐,耽误不少时间,而他们的人一接到消息,立马就行动起来,当然比对手快:“今晚再探。” “啊……殿下,还要挖……”林纾声音小了起来:“……坟!怎么一路都干这腌臜活!” “干不干?” “……干干干!拼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林纾,慕文暄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随即隐去……希望在那女人身上找到点线索,若不行,就算是拆了光宁庙,也在所不惜。 ……………… 三年来,谢九第一次走到吴掌柜面前。 “春风得意楼?” “这是分号,大齐各处都有,京城里的才是正经的总号。”吴掌柜笑着道。 “树大招风,怕吗?” 吃过聂老头捎回来的酒菜,那味道对她来说单调普通,这么一比,她会的就有点太出挑……所以没有后台,注定走不长。 “巴不得呢,不怕的!吴氏在京城也有些根基,等闲人等不敢招惹……我是旁支出身,进学无望,便领了俗事……不求兼济天下,只求独善其身。” 这是告诉谢九,他有后台,有背景! 也是告诉谢九,他并不受家族重视,要想出头就得有让家族重视的地方,所以他需要谢九。 最后告诉谢九,他不是那种为家族利益鞠躬精粹的人,也不是迂腐的人,吴家对他几分好,就还吴家几分好,其余的就呵呵了。 “三七如何?” 还没开始,就提分成,这么自信的孩子,有趣,有趣! “你七我三?” “不是,你七我三。”谢九摇头道。 吴掌柜“……”彻底的愣住了,见过吃亏的没见过主动吃亏的。 ……………… 前世的日子过得惊心动魄,今生就想过点平凡的生活。 谢九想着过个几年下山,找个风景秀丽的地开个饭馆,二十岁找个上门女婿,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陪着聂老头玩,这一生就这么快乐过。 但现在不行了……她心不安! 有了怀疑,就要去证实! 但若最后真的证实黑姓神童是那个人,没钱没权的她怎么去斗有钱有名有才有势的他呢?! 所以最要紧的就是先赚点银子。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看到吴掌柜惊讶的摸样,谢九笑着道,“没人不喜欢银子,但得到与付出要对等……厨房在哪?借我一用。“ 本来以为是自信,原来是务实,这样更好,更让人心里踏实,“随我来。” 谢九的厨艺很好,好到什么地步呢? 看着和气的吴掌柜,变身成杀气腾腾的凶神恶煞,原因只是为了护住手里的这盘菜不让厨子抢走……让一个长年善于伪装的人剥掉了外皮变身,这盘菜的美味就可想而知了, 谢九解下围裙,“今儿材料不足,这盘菜只做出了五分味……这样的菜方子,这里存了上百种,比它更好的有,比它差的也有。”淡定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也就是说能满足高中低三个群体,聪明的吴掌柜立马明白了商机何在! “三七太少了!” “我只提供菜方子,余者不管。”与官府打交道,与无赖地皮打交道,经营饭馆,买卖等等,谢九不插手,三成足矣! “三成,还是太少,五五分!” “……好!”没有争执,谢九点头了……大不了以后多上点心。 吴掌柜满意的笑了……想留住人才,就得付出,付出了自然有收获!而且总觉得这只是这孩子的开始,以后说不得有更多地惊喜等着他。 商人投资,从来不嫌早! …………………… 谢九买了几壶酒,顺着祁阳县最大的街直走着,二刻钟后拐了个弯,来到一座房子前。 “克尔曼。” “来了!”开门的是个蓝眼的高大男子,谢九跟着他进了屋。 “三天前……捕杀的,还……很新鲜。”不是大齐人,话说的拗口,但好歹还能听清楚。 仔细瞧了一下袋子里的虎骨,知道克尔曼没有撒谎,谢九摸出攒了半年的铜钱扔给他,“若是还有,还要。” 克尔曼摇了摇头,”母虎产崽,要留着。” 祁阳县的老虎就两只,克尔曼杀公留母,草原上的规矩是不杀生育期的母兽,否则长生天会发怒。 “好!” 凡是传统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要尊重。 瞅了瞅自进来后就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她瞧的姐弟俩,略心虚……答应给阿丹的糖给狗娃了。 从框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把小木剑,对着阿丹晃了晃,男孩惊喜的叫了一声,跳起来抢走了。 ”依贺白亿日啦。(谢谢)“姐姐出来行了个草原礼。 谢九点点头,朝克尔曼示意了一下,要走了。 “呼肯(姑娘),唱支歌吧。”自从克尔曼偶然间听到谢九哄孩子时唱的草原歌,每次她来,都有这个要求。 阿丹和琪琪格的娘胭脂,是被人拐卖到草原上去的,刚好遇上了善良的克尔曼,买下她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一年前,克尔曼和胭脂携儿女回到了她的老家。 为爱出走草原,留在了人生地不熟的祁阳县。 草原上最勇敢的巴特(勇士),变成了靠打猎,出卖劳力为生的贱民……大齐户籍管理极其严格,迁移的异族都为贱民。 可美丽的故事背后总有欺骗,隐瞒和遗憾。 前天,偶然间,谢九偶看到过,胭脂和一个白面书生从光宁庙的后山衣衫凌乱的走出来……事后谢九打听过,那是胭脂自小定亲的的青梅竹马。 草原上的汉子最烈,爱恨分明。 打死老虎的巴特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不能比……万一处理不好,就是大事! 谢九张了几次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再想想办法吧。 第7章 “买酒了?” 背着蓝子,谢九又回到聂老头那里,酒鼻子一动就闻到了酒香。 谢九没理他。 打水清洗虎骨,从棺材底下搬出一个大坛子,谢九微微皱眉,本来八成满的酒缸现只剩下半缸了,抬头瞪眼,聂老头扭过脸哼唱小寡妇上坟。 掏出几包药粉倒进酒里,又把虎骨埋进去,封严实了。 “一年没吃肉。”伸出自己瘦不拉几的手臂。 “一年没有新衣服。”掀起下摆,指了指打满补丁的中衣。 “一年没新鞋。”抬起露出大脚趾的鞋子。 “就是为了这一缸药酒。”谢九淡淡的道。 聂老头愧疚了,心疼了,“知道了。” “十天后开封,每日临睡前喝一碗……今年冬天,你那两条腿就不会疼的走不动道了。” 谢九的医术都是他教的,她会的他自然也会! 不是不能治,只是不想治,但……看着衣衫褴褛,瘦不拉几的谢九,聂老头长叹一声道:”……知道了。“ 老头子要多活几年,把这小丫头带大了再死,没人护着没人看着,这般善良,美丽的小丫头会被人生啃了的。 ……………… “他们来了。”去掉大心事,谢九说起了闲话……耳朵灵,偷听来的自然是闲话。 “是谁?”没头没脑,也亏得聂老头能听明白。 “看脸不过十四五岁,别人都叫他殿下。” 聂老头掏出旱烟袋,谢九帮他点着火了。 “那是宣王……皇帝的亲弟弟,最疼的也是他!看来这次死的人要不老少了。” “嗷。”最疼的都出动了,看来上面很重视这事。 “什么样的性子?” 歪着头想到了那五两银子,谢九笑了笑道,“大概……是个好人!” “难得!皇家还有好人……哈哈哈,走吧,看见你就烦。”聂老头背着手进了屋。 谢九看到头顶的太阳,明白了聂老头的意思。 每次来这里不到太阳下山,聂老头不放她走,现在太阳还在头顶……嘴硬心软的老头。 “我走了!” 谢九走后,聂老头望着斑驳痕迹的墙,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恨不能恨,爱不能爱……生不如死的活着! …………………… 聂老头要她帮忙,谢九就乖乖的帮忙。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大地亮的仿若白昼。 谢九举起了弓箭,对着山下正在挖坟一群人杀出了翎羽箭……箭上挂着小布包。 不帮忙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漫山遍野,满寺庙的找帐册,帮忙……就是把账册送到他们眼前。 大刀护着宣王,大剑顺着箭的轨道找到了射箭人的位置,转身就向山上冲去。 林纾护在慕文暄前面,平时吊儿郎当的人此时满身凛冽的杀气,仿若出鞘的宝剑。 ”晚了。”慕文暄眼力极佳,看到山顶上的人已经消失了。 一炷香的功夫,大剑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是什么?”确定暂时解除危机,林纾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态度,只是身体依然挡在慕文暄面前……没看见人并不代表没有了危险。 “……好像是,是本账册?”大刀用剑挑开地上的布包,再三检查无毒后,上前查看后肯定的道,“是账册!是我们要找的账册!” “是真的!”几人轮番查看最后终于确定, 慕文暄和林纾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状况是好还是坏? 这人是敌还是友? 有什么企图? 莫非是另一个陷阱?! …………想多了,射箭的人已经回去睡觉去了。 ……………… 第二天天一亮,辗转一夜难眠的林纾来到了慕文暄的房间。 “陛下养的两只猫熊眼睛跑你脸上了。”林纾好笑的打趣慕文暄。 ”彼此彼此!” 林纾摸着自己的眼睛哀叹道,”想我这花容月貌,现在凋零的似残花败柳,殿下,您要对人家负责……嘤嘤嘤。“ ”可以,以后你和我住在一起。“ “啊……!”没被踢也没被虐打,林纾反倒不适应了。 “宫中除了我和皇兄,只有一种男子可以住进内宫……一会儿后,我让大刀给你净身。” “歹毒啊!……是不是人,我们林家五代单传,就指望着我这万顷地里一根独苗传宗接代,你这是让我们家绝后。”捂着裤裆,跳出三米,林纾一下子蹦到门外。 守候在一旁的大刀就不明白了,殿下当初为什么选了这么个不着调货为伴读呢? ”进来,有正事!“ ………… “不走,绝对不走!“林纾难得的正色道。 慕文暄是他的知己好友,更是他的主子,怎么能把他自个儿留在这里。 “我最信任你!” 被这样充满信任的黑黝黝的眼神直视着,直的也要变弯了……绝对不是,想歪了! 稳定住怦怦怦的心跳声,尚余一丝理智,林纾挣扎着问道:“为什么?” “账册是公事,很要紧!接下来是私事,对我……更要紧!”慕文暄看着林纾诚恳的道,“护送账册回京并不轻松,但只能拜托给你了!”那些人听到放声,鱼死网破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两人一道回去,顾及着他的身份或许还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机会,林纾独自一人,就…………,让林纾独自涉险,他有愧!但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绝对不能放过。 若想找到他,必定费时费力。 可账册事关重大,不能拖延,所以只能先让林纾回京。 兵贵在神速,布置一番,说不得一路会相安无事。 林纾最终被说服了。 能让一向公私分明的宣王弃公就私,唯有事关陛下的事,做臣子的遵命就是了! ……………… 送走林纾,慕文暄看着包着账册的灰布发呆。 上面一块一块的黑迹,刮了一点放在水里,有了丝丝香气,这味道似曾相识……可偏偏思绪像被堵住,怎么也想不起来。 花了一晚上的功夫,记忆力超群的慕文暄终于想起来了,这是……玉颜膏。 但怎么可能呢?! 用玉颜膏的良妃没了,造出玉颜膏的聂老也早就消失了。 亮出身份,还帮了他一把,是不是代表着聂老要重新出山……不,绝对不会的! 慕文暄苦笑自己的异想天开……聂老的恨比海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皇家! 天下名医无数,可活不了皇兄的命,为了皇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试上一试。 …………………… 早起,谢九洗完脸,闭着眼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唯一的擦脸布。 想想,嗷……拿去包账册本了。 反正也脏了,丢了就丢了吧。 用袖子擦干了脸,谢九扛着扫把欢快的扫地去了。 与此同时,慕文暄撒出去的暗卫精英,开始在祁阳县到处找人。 第8章 明媚的秋天,却明媚不了太师府众人的心。 十年功夫,谢老夫人的头发全白了,本来平和的人现在只剩下满腔愤恨。 “送家庙吧。” “……怕是不行的。”谢方臣疲惫不堪……又一个妾室的孩子没有了。 快五十的人了还是没有儿子,这一切都是拜安和所赐。 从七年前纳了第一个妾室,他和安和的战争就开始了。 拼命的想护下一个儿子,可凤仪留给安和的人总能找到空子,至今没有一个儿子能成活……安和这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呀! 也曾狠下心处理过,可安和几次都闹到了陛下面前,看着陛下似笑非笑的脸,谢方臣无地自容。 从那以后,像是抓到了他的软肋,安和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整个太师府变的乌烟瘴气。 再等等!再等等吧!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 “娘,爹……会恨您的。”谢三姑娘谢璎珞红着眼睛劝道。 “我才恨!”安和郡主歪躺在临窗的榻上,拿了帕子给谢三擦了擦眼泪,“儿啊,娘不能生儿子了,你爹就坏了心肠,我如同活在地狱,他想舒心的过日子,做梦!……你放心,府里的事传不到外面,你和玉环未来的婆家不会听到一星半点的不好。” “谁要说这个!”说起婚事,谢三没有羞涩,脸色倒是难看起来……她心里有人了,可娘不同意,硬是要绝了她的心思 “熄了心吧,娘是不会让你进宫的!”安和郡主眯了眯眼,女儿的心她都懂,所以更不可以! “娘!” ”叫祖宗都没用!” “陛下对您好。”这么看重娘,岂会不看重她! “好?”阴郁在眼里聚集,有些话安和郡主不敢说,说了恐有灭门之灾,“你懂什么……明儿你跟我去金山寺上香。” 上香有时候就意味着相亲。 倔强的闭上嘴,谢三的眼泪似珍珠般掉落。 安和撇过头,狠下心没有安慰她,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不能眼睁睁送她进火坑。 谢三出了寒梅院,犹豫再三,还是转向了爹爹的正阳院。 …………………… 谢九幸苦的抓着毛笔,吴掌柜幸苦的看着她写字。 字倒是都写对了,可……狗刨啊狗刨。 抓了抓脸,略红,“这个用着不趁手。”没钱买纸笔,平时用树枝练字,现乍用高级货,谢九表示用不惯,“有没有烧过的炭?有就拿来,用那个写的快。”上百张方子,用毛笔得写到猴年马月。 “烧过的炭倒是有,不过,有一种新出来的铅笔更好,用吗?” 吴掌柜不但有上进心,还是个时尚爱好者,尽管身处穷山恶水之地,但几月之间总要往返京城那么一趟,总会带回一些新出的玩意把玩一番,以防回去祭祖被人嘲笑是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 铅,铅笔……是她以为的那个吗? “是黑家出的吗?” “当然,说来也怪,这一二年,凡是新奇玩意,都与黑家有关,不愧是大齐第一皇商。” 看着自己的菜单子,想想人家的玻璃水泥和铅笔。 自卑了呀! 那个黑家神童是不是黑冥还不肯定,但看着弄出来的玩意,完全可以肯定这就是穿越老乡! 但都是穿越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怪就怪上一辈子没好好学习,除了射击拳脚破案和吃喝玩乐,奇巧淫技,什么造福人类的玩意也没记住。 要不是家里是开私家餐厅的,大概连个菜方子也记不住吧。 受刺激了……站起来撸!奋起来撸! 谢九接过铅笔,拿起白纸,刷刷刷的奋笔疾书,写下了饭馆经营十大策略……偷师上一辈子哥哥的计划书。 两眼冒光的吴掌柜,激动的抱起豆芽菜谢九举高高,“小财神爷,小财神爷,怎么这么可人疼呢!有了这个,就是脱离吴家,爷也能挣个皇商当一当,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呀!” 把人放下,上手就摸头,摸掉了帽子,摸到了一个圆溜溜的光脑袋。 “……”吴掌柜瞪圆了眼,保持着摸头杀姿势一万年不变。 自手掌下移开脑袋,带上帽子,抬起小脸,谢九淡定的双手合掌,”贫尼……还没有法号,吴掌柜随意就是。“ 小黑脸是女,女的……不是,是尼姑!!!!!!!! ………………………… 敲定了合作事宜,让神思恍惚的吴掌柜答应去查黑家神童的底细,谢九满意的带着五只烤鸭走了。 尼姑……吃烤鸭? 吴掌柜的心飘了一飘又落地上,良久,笑出了声……有趣!有趣! 路过狗娃家的炊饼摊子留下了一只烤鸭,得到了一坛子腌好的酸菜和母子俩热情的笑容。 抬脚继续走,看到了对着金银铺子发愣的克尔曼。 正想着找他,倒是不用走远路了。 “克尔曼,把烧鸭带回去给孩子吃。” 克尔曼弯下了高大的身子,迟疑了半天,红了脸嗫嚅的道,“还,还要虎骨吗?” 不是说母虎还在产崽吗? 谢九看着羞愧的克尔曼,又看了看金银铺子……这是缺钱了! 掏啊掏,掏出吴掌柜刚给的二十两银票,“够吗?” “够了!” 谢九裂开嘴笑了笑,踮起脚拍了拍克尔曼的大手,“别去杀虎,产崽前后的母虎最可怕!” “呼肯……” “是借给你的,有银子就还我……走了。”走了几步停住,回头问,“上一次的虎皮买了多少银子?” “胭脂的弟弟……帮着卖的,说皮子不好,有洞,只能卖五两。”克尔曼憨憨的道。 “有洞吗?” 克尔曼困惑的道,“当时一箭射了老虎个对眼。” 也就是没破,“怎么不追问?” “胭脂说,说我们是贱民,对方找借口压价也正常,还说他弟弟能帮着卖了,就是情分,再去追问,恐伤了两家和气。”断断续续的说明白了。 谢九朝他挥挥手,转过身脸色就变了。 闲聊时,吴掌柜说过一张完好无缺的老虎皮能买上百两,在京城还能买上几百两,……那对姐弟真是贪心呢!! ………… “又怎么了?” “被奸夫淫/妇气到了。” 聂老头撕下鸭脖子塞到谢九手里,”吃吧,解气!”俩人都喜欢这部位,难得聂老头没抢,谢九也好哄,一个鸭脖子就眉开眼笑。 “克尔曼的老婆不妥当,这事管,还是不管?” “切,老子让你不管,行吗?……做吧,出了事,还有我呢。” 谢九愣住了,良久后,哑着嗓子道,“好。” 上辈子爸爸和哥哥也长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出了事,大腿给你抱! 谢九端过烤鸭,细细的把肉撕下来,又从小背篓里掏出从吴掌柜那里摸来的两壶酒,红着脸推到聂老头面前。 哈哈大笑着,聂老头抓起酒壶就喝……他的小闺女哟,连感动都表达的这么羞涩!! ……………… “确定吗?”慕文暄抖了抖手中的纸问道。 “确定!” “那就去会一会她!聂老……咱们是撼动不了的,那就选一个容易的下手。” “……是!” 第9章 谢九背着柴火回寺庙,路过厨房,凶猛的嚼着肥肉的清乐向她招了招手。 略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香吗?”清乐夹起一块肉递到谢九鼻子低下,“想吃吗?” 刚啃完一只鸭子,一路上还在打饱嗝的谢九只好点点头……一个总吃不饱的小可怜见着香喷喷的肉不喜,有点不合情理。 “吃吧!”筷子一松,肥肉掉到了地上,清乐过来把谢九的头向地下按,笑嘻嘻的道,“吃呀,吃!!不是想吃吗?!” 耳朵里都是清乐充满恶意的笑容,努力向上支起脑袋的谢九开始思考人生。 人的行为怎么就能这么恶劣呢?! 若真是个正常的十岁孩子,受尽了这样的虐待,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 为了一张户籍,她是不是忍耐的够久了……不忍了,再忍就成神王八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夜色已黑,秋天的晚上已经带了丝丝凉意。 谢九关上了厨房的门,开始教清乐思考人生。 再有后台,再没脑子,清乐也知道吃肉这事不能拿上台面,就挑了个无人之时,正好,此举方便了谢九行事。 夜还很长!! ……………… 太阳还没升起来,谢九的一天就开始了。 吃完藏起来的食物,在山上山下跑一圈,扫干净了寺庙内的落叶,可以到厨房领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粥……称为米汤更合适,和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没资格进正殿和众比丘尼一起用餐,谢九就随意找个地对付着吃完。 吃完早饭,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去砍柴,只要能保证第二天光宁庙的柴火够用,谢九一天不回去都没关系。 第二天,谢九像往常一样起床。 正打算像往常一样吃完饭运动,就听到了钟声……这是紧急集合的钟声! 莫不是清乐告了状,代主持圆嗔要罚她? 如此想着,谢九的脚下不停,向着大殿跑去。 光宁庙大殿中央,圆嗔圆盘似的脸上布满了阴影。 “昨晚……清乐死了。” ……………… 没有报官,因为明天主持就回来了,毕竟死的是她的侄女,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处理。 寺庙里人心浮动,圆嗔也无心管理,其他比丘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各自分撒开来。 死人耽误不了活人活,所以饭还是要吃的,柴还是要砍的。 谢九背着箩筐,晃晃悠悠的下山了。 清乐竟然死了? 人缘太坏的下场就是敌人太多,看看,不明不白没了命了吧! ……………… 慕文暄坐到谢九对面时,谢九正在一个破烂的茶馆喝水。 “茶好吗?”慕文暄看着满脸都是玉颜膏的谢九,只叹小尼姑暴殄天物。 “不懂!”某位殿下搭讪方式太拙劣了,但想想那五两银子,谢九便没计较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主要是自觉得身上没什么可让人觊觎的。 “……”本来就不善于聊天的人哑火了。 “看,看什么呢?”鼓足勇气再开口。 “看贱人!”谢九看着对面正在拉拉扯扯的人皱眉。 犯了嗔戒和恶口了呀,小尼姑。 慕文暄转过身看到了一对男女背影,不感兴趣,再回过身,谢九……不见了。 脸黑。 ”爷……” “跟着。” “……是!” 两人尾随在谢九身后。 ……………… 在一座荒凉的屋子的墙上,谢九刚爬上去,慕文暄就来了。 随意的瞥了一眼跟着她趴在墙头的慕文暄,谢九低声道,“把头低下。” 慕文暄缩了缩,学着谢九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个偏僻的地方,人迹罕至,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很快传出了男女欢爱时的高唱低吟。 小尼姑来偷看春宫戏?!!!! 听着越来越激昂的声音,慕文暄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一僵,回过头,慕文暄不可置信的看着把猫狗打架学的惟妙惟肖的小尼姑。 以为有人来,屋里的声音立时吓得停住了。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一个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惊吓了,很可能留下阴影,从此不举。 早不叫晚不叫,挑这个时候叫,慕文暄怀疑小尼姑是故意的,可还是个孩子……不对,是尼姑,怎么懂这些……是聂老的徒弟的话,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怎么还是觉得怪啊!!! 夏文和胭脂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跑到门口,发现什么也没有才松了口气。 “再来次。” 刚才只顾着紧张,现在松了口气却觉得浑身不得劲,特别是莫一个部位,疲软的厉害,夏文心里有点害怕,拉过胭脂,打算试一试有没有问题。 “我说出来买菜,再不回去就晚了,你听我讲,他,他买回来金镯子了。”胭轻轻推开他,把刚才没来的及说的话说了。 “什么?!!!你不是对他说家里没银子了吗?你不是说只要开口要金镯子,克尔曼就回上山打虎赚银子去!不是说老虎凶猛,这次定会有去无回吗?!!他死不了,我如何娶你!”夏文急了。 不能不急,事关他的前途! 夏文家里穷,供出一个秀才已是极限。 才学不高,野心不小的夏文还想考下去,可惜已经没银子了。 山穷水尽之时,胭脂回来了。 胭脂不想做个贱民的妻子,想做个官夫人,反正自己的原配已经死了,思虑再三,夏文就答应了。 要说对胭脂有多少感情,那是骗人的,夏文答应娶胭脂,纯粹就是为了她手里的银子。 但回来的胭脂没有了当年的单纯,不是好哄骗的,必得夏文娶了她,才给银子。 克尔曼死了,胭脂才能嫁,胭脂嫁了他,才肯拿银子……所以克尔曼必须死!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去杀死一个勇士呢?! 一个歹毒的计策产生了……然,也失败了! “大齐话都说不利索,接触的只都是些穷汉,谁会借他这么一大笔银子?”夏文疑问道。 “是他唯一的朋友……克尔曼这么说的。” “不行!他必须死!!必须想办法让他去杀虎,你再在饭食里加点料,不信他不死!” “知道了。”胭脂低了头,露出了一截诱人的白脖子。 …………………… “那女人的丈夫是你的朋友?”等两人走了,慕文暄从阴影处的墙上跳下来。 谢九点点头,”克尔曼说,胭脂是他的命!”所以除了克尔曼自己,别人不能对胭脂动手。 这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慕文暄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尼姑都快把墙抓烂了,还是忍着不动手的原因。 “接下来,怎么办?” “……我走了。”再是好人,两人也没熟悉到可以一起做事的份上。 “有事就到福来客栈找我。”慕文暄也明白这个理,但不打算就此罢手……通过小尼姑接触聂老是唯一的途径。 ……………… 回到光宁庙,刚放下柴火,谢九就向旁躲了一下,后面扑上来的人跌倒在了木柴上。 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清扬恶狠狠的道,”我看见了,是你……是你杀了清乐!“ 谢九想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清扬。 谁杀了清乐!!!!! 第10章 谢九没有杀清乐。 只是把人绊倒了,坐在她身上给喂了一顿沾了土的肥肉。 放她走时,难为那肥硕的身体跑得比兔子还快,之后的事……谢九就不知道了。 可现在,忽然有个人跳出来说看见她杀人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什么人要诬陷她,不外乎就是凶手……想找个人做替罪羊呗! “我要把你交给主持。” 看着扬起的菜刀,谢九顿时明了了,看来清扬已经想好剧本了。 是啊,全寺庙的人都知道,谢九被清乐欺负的不要不要的,逼到极点了,杀人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对外的形象清扬是宽厚善良,而谢九……不好意思,大家没印象。 遇到危机时,人心里的天秤都会向着有好感的人。 所以到时候对着谢九的尸体,清扬说什么大部分人都会信什么! 盖棺定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正义……若比丘尼们真有这玩意,谢九也不至于被欺负了这么久。 ……………… 一炷香好,把打昏过去的人绑在大梧桐树山上,再找出几张厕纸,上书我是杀清乐的凶手……走人,睡觉! 第二天,谢九起来的时候,清扬已经不见了, 据说主持凌晨回来,看见了绑着的人和挂着的字,二话不说就把人送衙门去了。 没有怀疑是诬陷就行动了,主持做事倒是利索。 谢九背起背筐正打算走,就有人过来招呼她去见主持。 ……………… 谢九在光宁庙待了十年,见主持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 谢九跪坐在榻上,对面是正用小红炉子烧茶水的主持。 一个时辰。 二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中午饭错过去了,夕阳要下山了,肚子雷鸣般的打鼓,坐麻了的脚偷偷的伸展,谢九正想着再尿遁一次,烧了一天茶的主持,终于熄火了。 “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只让你喝几杯茶,略施薄惩,不为过!” 瓦特……明察秋毫的高人呀,这是怎么知道事情与她有关的? “清乐……不是我杀的.” “知道。赤子之心,无垢无尘,不会滥杀无辜的。”圆莲道,“清扬与清乐同屋,嫌隙日深……她的杀身之祸也是往日种下的因,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而已。”被欺负大了,清扬就抹了清乐的脖子。 ”主持节哀。“ “无哀,何来节?来也来,去也去,平常事!” 谢九惊讶了,清乐是主持的侄女……吧! “她与你们在我眼里并无不同……只是在你们眼里,她与你们不同而已!” 这话拗口,但谢九听明白了。 主持从来没有给过清乐特权,给清乐特权的是把清乐当成主持侄女的那些人。 想想也是! 主持好像当着众人的面罚了清乐好几次,可总有些人把清乐放在了特殊位置,才养大了她的心……清乐变成那样,反过来又欺负她们,还真应了因果报应这句话。 主持有道行! “阿九,咱们缘分已尽了,你,该下山了。” 老迈的主持回身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谢九,“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拿走吧。” 谢家没给谢九上族谱,谢九的户籍就落在了光宁庙。 大齐对户籍的管理近乎严苛,连坐制度的盛行,让百姓不敢随意收留没有户籍纸和身份证明的陌生人。 有的地方,甚至一发现身份不明的人,就会立即上报村长,村长不能处理,就上报衙门。 谢九的度牒在主持的手里,还俗还必须要有主持的同意书,拿这两样到衙门里办理,才能正式的成为平民。 没有主持的同意,私自离开,谢九就是没身份的流民,不被抓住还好,被抓了下场就有点惨。 轻者流放矿区挖煤打石头,重者掉脑袋也是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谢九一直不能走的原因。 当然,任何制度针对的大多都是普通人,特权阶级还是有特权的。 …………………… 大齐是个奇怪的朝代,专/制和自由交替,宽松和严谨交汇。 这么严格的户籍管理,按理说应该没有女户制度,可偏偏就是有了,而且还不是新产的,是已经经历了好几个朝代。 在皇都,还有三大女学。 三年前,当今陛下还颁下了一道惊世骇俗的旨意,让女人参加官选。 一时激起千层浪,反对者,死谏者比比皆是! 但陛下智谋多端,朝政大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加上之前,已经得到几位大儒的同意,凭着他们的支持,此举通过。 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一,必须是女学出身。 二,参加官选,要有两位德高望重之人担保。 三,嫁人后,就得辞官。 看见最后一条,很多反对者闭上了嘴。 …………………… “为什么?”主持突然这么做,让人心里不安呢。 ”十年前你刚来,我,观了你的面相后,就对外打了诳语,说你本身命数奇异,和你接触过多,会沾染不好的因果……故,全庙上下竟无人敢与你相交!”圆莲苦笑着道,“把机缘给了她们,却没一人结下善缘,真是时也,命也!” “何意?!!”撒下弥天大谎让她日子难过,回头还希望她和庙里结善缘……姐瞧着像圣母吗?!! “不是怕泄露天机遭天谴,而是怕说了会改变你的命数……便不能言,也不敢言。”圆莲道,“随你自身生活,不插手只观望,还望阿九莫怪。” 谢九沉默。 “为什么这样做?” “阿九,若庙里对你好,可愿日日下山去?” “……不会。”末日而来的人,只要有一个安稳的地就不想挪窝,当然,不下山,就不会认识聂老头,克尔曼一家,狗娃一家,不会听到黑冥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若庙里对你情深义重,可愿抛它而去?” “……不会!”美丽的地方值得人留恋,人对她好一分,她会对人好十分。 “若对你好,我圆寂之前,你可愿离开?” “……不会!”主持虽身体还硬朗,但毕竟还是年事已高……谢九上一世,对亲情遗憾已多,这世自不会再留下缺憾,会一直守着主持。 “你不属于这里,早晚会离开。无牵无挂走吧……十年庙中磨砺的生活,就当天降大任于斯人吧!”圆莲双手合十,幽幽地叹了口气。 “主持狡辩!若,我被压垮了,何来有大任之说?!!!”听了解释,谢九只觉得荒谬,主持知不知道她在光宁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被压垮了吗?” 良久后,说不出违心话,谢九只好摇摇头, “若不是看了你三年,也不敢让她们这样对你!” 三年? ”小小年纪,奶娘怠慢,也从不吵闹。吃了就睡,醒了自己玩,小解大解时,才呜呜呀呀几声。待到会走,也不乱跑,对路过的庙里众人,看见就笑,别人不理,依旧独个儿玩耍。”圆莲娓娓道来,倒似亲眼看见,“奶娘走后,你便努力与众人交好,无奈被我言语所吓,无人理会你!二年后,你便死心过起了自己的日子,直到现在。” 您一直在观望……这是残忍还是慈爱啊,主持?!!! 无解!! 谢九对光宁庙无有一丝留恋,因这没一人对她好,对她好的人都在山下。 圆莲宝相庄严,谢九心情平静。 ”南无阿弥托佛。” “南无阿弥托佛。” 两人对着行礼,此后便分开,一生再无相见。 第11章 铺盖一卷,几件衣服一收,谢九背着竹篓走出了光宁庙大门。 走下山去,回望山上,看了几眼,扭头离开。 圆莲站在庙门口,目送谢九离开。 “您为什么那么做呢?””圆嗔问住持。 “若一开始,我不说,众人会如何对她?“ ”有奶娘,还捐香火银子,家境必定不错……庙里讨好巴结者定然居多。“连清乐那样子的都被她们捧成那样,更别说是有身份的谢九。 “其后若是知道,阿九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众人会如何对她?” “……那,那当然……” “当然会弃之如履!”圆莲借口道。 圆嗔脸红了。 光宁庙与其说是个尼姑庵,不如说是个收容无处可去妇人的场所,真正修佛的只要住持,她勉强也算一个,所以世俗的观念影响着这些人的心理,为人处世上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那些虚假的感情,与其得到再失去,不如从来没有得到,免得受伤。”那样重情重义的孩子,不需要为这些人的行为伤心。 “但,但,您可以对她好呀?” “我已经八十有五了,这些年,每日都在病痛中渡过,连你见了也神色黯然,若……岂不是日日伤心?既然注定无缘,就不要结缘!” ……………… “想什么呢?” 打扫完了房间,铺好被子,谢九就坐在井台边发呆。 “想主持……这是她给的。”亮出手上圆润的佛珠,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摸索出的圆润。“说会保佑我。” “收起来吧,是个好物件。”瞥了一眼佛珠,聂老头掏出酒葫芦,喝了几口……白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委屈的看了看谢九。 “哼!”见谢九不理他,聂老头木着脸,“那就是个不开窍的,什么为了你好?什么苦心智劳筋骨的,你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她干什么去了?病的要死的时候,她在哪儿?!怎么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对你好呢!……若不是遇上我,你早死了……人生就得痛快的活,像老顽固那样算计这,顾忌那的,老子早就憋死了!” 这豁达的态度,倒比主持更像个出家人。 站起来拍拍屁股,谢九向外走。 “上哪儿?” “找克尔曼!” “决定了?” “总得有人做!” “去吧!” 走了几步停下,谢九回过头问道,“老头,我现在有户籍了,要不要做我爷爷……咱俩成一家人。” 良久,良久,聂老头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不是爹?” 转过脸,假装没看到聂老头红红的眼睛,“脸上折子太多,头发太白……好吧,做我爹吧!”谢九勉为其难的下了决定。 “小兔崽子,快滚吧!”凶凶的语气掩饰着激动。 “走了啊……爹!” 谢九走后,聂老头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摸索了很久很久。 “贼老天,还算有眼呢!!”眼泪一滴滴掉下来,聂老头却咧着大嘴,笑得欢畅,“狗皇帝,我老聂家又有后了……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哭死吧。” ……………… ”好巧……嗯,天好蓝!” 死鱼眼瞪着跟踪狂,当殿下的都这么闲吗? 一次是偶遇,二次是碰巧了,第三次就是别有用心! 再没自知之明,谢九也知道人家不是看上她了,是她身上有他所图的。 图什么呢?! 是为了吴掌柜的? 不是,生意还没开始呢,就算是开始了,赚的那点银子,想必这位殿下也看不上眼! 是为了克尔曼? 更不可能……一个贱民,做殿下的想要他,有几百种法子可以得到! 那么……就只能是为了聂老头! 做梦!! 尴尬了,打招呼的对象理也没理他,绕过他就走,慕文暄连忙追上去热情的道,“阿九,这是想上哪?” “怎么知道我叫阿九?”看来调查过她! “啊……那个,听到了买炊饼的妇人这么叫你,还是,我听错了?” “没错。”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慕文暄。“熟人,可以这么叫。” 熟人?呵呵,也就是说他们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接触,慕文暄的神情也正色起来。 “去看克尔曼。”谢九突然回了慕文暄上一个问题,“一个人去。” 所以叫我滚蛋!! 久久的注视着谢九的背影,慕文暄看看阴沉沉的天,心也沉沉的。 “……此路不通啊!” 小尼姑太精明了,看出了他别有所图! ……………… “上哪?” 在克尔曼家的大门口,谢九拦下了抗着弓箭,拿着弯刀,背着小包袱的克尔曼。 “胭脂病了,大夫说,要用人参,我去山里找找,顺路打些野味。” 谢九抬起腿,狠狠的踢了克尔曼两下……你个傻瓜,被人玩弄于手掌的傻瓜。 ”呼肯,等回来,再陪你玩。“眉头都没皱。克尔曼好脾气的摸摸谢九的头。 回来?带着一包袱加了料的干粮,还想回来?!! “克尔曼,我和胭脂的话,你信谁的?” “……要……要说实话吗?”克尔曼小心翼翼的道。 “说!” “胭……胭脂的。“ 果然这样……再狠狠的踢了两脚。 这与信任无关,纯粹是感情作祟。 ”我知道哪里有人参,要跟着来吗?“ ”跟!”蓝眼睛迸出无限的喜悦,大白牙在眼光下亮的耀眼。 谢九的眼睛涩涩的,连忙移开了眼,看向了天边……太阳就要落山了。 ……………… “呼肯,这里,这里是个破房子。” ”人参成精了,晚上会出来的……一天不行,就等两天。“ ”好!“ 看着乖乖听话的克尔曼,谢九无奈极了……若是有别的法子,不会让克尔曼直面残忍的一幕。 若直接告诉克尔曼,胭脂偷人,那提出绝交的定是这傻货。 若把光溜溜的两个人抓到克尔曼面前,告诉他两人有一腿……只要胭脂一哭诉,克尔曼那条一根弦的脑袋,定然以为谢九诬陷胭脂,结局还是不变。 若悄悄的杀了胭脂,就算是天涯海角,克尔曼也会找出凶手,草原上最猛的勇士有最坚定的信念,有最狡猾的捕猎手段,就算做得再完美,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干粮呢?” “给。”克尔曼连忙在包袱里翻找一阵,递给谢九后自豪的道,“这是胭脂做的。” 毒是钩吻……不是有最灵的鼻子吗?有这么明显的异味还吃,鼻子瘸了吗? “胭脂说和别人新学的,加了点新料,就做给……做给我尝尝。”还羞涩上了。 “……”毒妇! ……………… 月明星稀,乌鸦飞起。 克尔曼身上的杀气满的都溢了出来。 谢九别开脸,不敢看克尔曼现在的扭曲狰狞的表情。 “胭脂,乖乖,哈……嗯,……那个傻子,这次回不来了吧……嗯!” “好哥哥,且慢些,药太猛了,受不了了……放心……嗯,慢点……饼里有毒,他回不来的。” “好,好……事成后,哈……就把那两个小的卖掉,我带你……带你到省城……快乐的……过一辈子!” “………………好。” 克尔曼突然笑了,谢九的心脏怦怦乱跳。 她和克尔曼坐到四更时分,那对贱人就来了。 一切真相大白,克尔曼什么都知道了。 像一只灵巧的豹子,克尔曼跃过墙头,窜进了屋。 谢九依墙而立,静静的站着。 “克……尔曼,天!不要!” “啊……饶命!饶命啊!” 两声惨叫响起,很快又没了声息。 ……………… 等了半个时辰,天快亮了,克尔曼才走了出来, 谢九看着浑身是血的克尔曼,从怀里掏出从吴掌柜那里借来的银子递给他,“我会带好阿丹和琪琪格,你找个地躲好,三年五载后,等风声过了,再来祁阳县找他们!”没有两个孩子做累赘,克尔曼定能平安无事的逃出去。 “呼肯,克尔曼欠你的,以后再还!” “从你把喝醉酒的聂老头从水里背出来时,就是我欠你的!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左手放在右肩,克尔曼深深的弯下了腰,“有缘再见!” 突然,变故发生。 一队兵马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第12章 啪啪啪,啪啪啪啪! 轻轻的打了自己几巴掌。 秋天的蚊子太狠,谢九现在已是满脸包包。 看看被吊在大牢墙上的克尔曼,再看看自己的手镣脚镣,长叹一声……风水轮流转,上辈子抓贼的,这辈子当贼被抓了。 “呼肯……” “别说连累了我,听着矫情……克尔曼,刚才忘记说了……杀的好!” 被打的遍体鳞伤,满脸血污的汉子,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眼一闭,晕了过去。 草原上的汉子恩怨分明,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背叛就杀,有恩就要报,从来痛快。 ……………… 在祁阳县衙仵作间,大刀看着支离破碎的两具尸体,跑到一边疯狂的呕吐。 “殿下,您别看,没得污了您的眼。” 大剑堵在慕文暄前面,不让他上前。 祁阳县的县令满脸苍白,浑身颤抖。 “去请聂老吧。”看着几人的惨淡的表现,慕文暄没有坚持。 “是!” 慕文暄早就派了暗卫跟着谢九和克尔曼,等他们杀完人后,就让祁阳县令把他们抓起来。 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谁知道会遇上了克尔曼这样的怪物! 要不是跟着他来的都是大内精英,说不得克尔曼已经跑了。 但就算是抓住了人,他这边也损兵折将。 人竟然折了半数,亏得克尔曼只是想逃出去,事后谢九又帮忙救人,才没死人。 ……………… 一听谢九被抓,聂老就跟着报信的大剑,急急匆匆的跑来县衙,质问早就候在大厅主位上的少年,“阿九呢?!我闺女呢?!你们是不是伤了她?!” “……聂老莫急,令……令媛无事!” 聂老头直直的盯着慕文暄,讥讽的道,“你是谁?” “在下慕文暄。” “宣王?” “……是的!我是!” 慕文暄不奇怪聂老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母妃曾经说过,他长得最像先皇,而聂老和先皇朝夕相处几十年,怎么会不识得这种脸呢?! “让我见见阿九……一个人去!” 不愧是父女,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好。”慕文暄回头吩咐侍卫道,“领聂老去牢房,要小心伺候着。” “是!” 来到牢房深处,看到了带着手镣脚镣的谢九,聂老头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几块布,深吸几口气道,“开门。” ““聂老,恐怕不能放您进去。”陪着进来的大刀为难的道。 “爹?爹,您怎么来了,爹……!”刚回过神的谢九着急了,趴在木栅栏上道,“爹,您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无论,无论宣王要您干什么,您都不要答应……知道了吗!” 大刀一脸惊讶,聂老头骄傲又悲伤……小闺女什么都明白了。 以谢九行事的缜密,和克尔曼的身手,不该被捉!可偏偏还是被捉了,那只有一个解释,钻进人套子里去了。 “知道,知道!”。颤悠悠的伸出手,隔着栅栏费劲的把布缠在谢九的手上和脚上,又从怀里掏出玉佩带在谢九脖子上,“这是咱家的传家宝,能保佑你。” “……爹,连累你了。” “不连累,莫哭!有爹呢……等着我!”聂老头站起来,对大刀冷冷的道,“走吧!” 看着谢老头的背影,谢九狠狠的锤了几下地,满脸懊悔! 宣王殿下!! …………………… 聂老蹲在了椅子上,从怀里掏出大烟袋,想起点火的人还在牢里关着,又收了回去,“阿九行事从不瞒我,她说前几天你和他一起爬墙头了?”所以知道了克尔曼的事。 ”是的。“ ”不亏是老慕家的种,生来就阴险狡诈!只是个小小的杀妻案,应该不至于出动暗卫吧……你是冲着我来的?” “……今晚的事的确是我做!与您谈判总要有筹码,否则,大概连和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呸!杂种!”一口唾沫差点喷在了慕文暄脸上。 呼啦啦,几个护卫把剑抵在了聂老头的脖子上。 “杀啊!杀呀!老子要是眨一眨眼,就跟你姓!”狗杂种竟敢算计阿九。 慕文暄丝毫不见恼怒,只挥了挥手,刀剑就撤离了聂老头的脖子。 “当年您死里逃生,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灭了诬陷良妃母子造反的先皇后娘家三百三十八口,若不是皇后,现在坐江山的大概就是您的外孙,良妃的儿子……安乐王!” “小子,你爹是个混蛋!……老子从小就认识他,陪着他把这天下收入囊中,老子除了闺女,什么亲人也没有,当年他不顾辈分,趁着老子在外治瘟疫的空,骗走了我闺女给他都当了妃子,老子回来,他指天指地,发誓毒咒会对我闺女好,当时闺女也瞎了眼,非他不可,老子无可奈何才答应了,。结果呢……看见老子在民间的名声太好了,这杂种就有疑心了,以为老子有扶持自家外孙上位的野心,他就……!” “此事经年,先皇也是懊悔不已,所以即使您灭了王家满门,他也没有怪罪与您,还封您为护国公,一直等着您回去。” “别他妈的说好听的!小子,知道我闺女和外孙在牢里受了什么罪吗?!知道他们俩死时是什么惨样吗?!小子啊,惨不忍睹!!!若不是他派人在半路上截杀我,我不会那么晚回来,以致于……”,聂老头直直的看着慕文暄,”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再起香拜佛让佛祖封你为玉皇大帝,你看行吗?!“ 人死了呀!!!!!!!事后再忏悔再后悔再平反再封赏,有个屁用!!!! 慕文暄被噎的一愣,当年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聂老的事也都是听来的,于是从来没听说过良妃和安乐王进了牢里之后的遭遇。 “老子这十几年北上平洲,南下南越,西去大漠,东到海边……每到一处,老子就想下一把瘟疫,想让这大齐变的百里无人烟,千里绝人迹。” 说的人淡然,但慕文暄全身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了,忽然有点明白,先皇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忌惮良妃母子,有这么个大杀器在,怎么能不害怕……幸好聂老的聪明只在医术上,若当年在政事上有半分精明,良妃母子也不至于是那个下场。 “可是,老子不忍心呢,你家做的孽,凭什么要百姓受苦!”聂老头瞪着慕文暄,恶狠狠的道,“可现在,要逼着老子这么做吗?!!!” “……来人,把聂姑娘放出来。”沉默后放人。 “是!” “您可满意了?”慕文暄问聂老头。 不满意!但暂时也无法! 只放阿九,不放克尔曼,这是做好了另一个套子,等着他跳啊! 聂老头脸黑得像墨,可以为了阿九不管不顾,可克尔曼……唉!! …………………… 被关了一夜,可饿了! 谢九把脸埋在汤碗里,哼哧哼哧的嚼着。 “没用!大牢周围全是高手。” 谢九手一顿,接着狂吃。 “说了没用!那小子狡猾的很,只放了你一个,就是为了引你上钩,逼我就范!” 谢九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叹了口气,“知道了。我不去!就我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不够人一盘菜的……爹,咱们带着琪琪格和阿丹走吧。” “真不管了?” “真的!” 聂老头狐疑的瞧着谢九,喷出几口烟道,“好!咱们先到孩子舅舅家把两个小的买下来,办好了,后儿就走。”克尔曼一家是贱民,只得落户在胭脂舅舅家,表面上是亲戚,实际上是奴籍。 “嗯,累了,睡吧!”吃完饭睡觉,养足精神再说。 睁着眼睛,听着聂老头抽了一夜的烟,谢九幽幽的叹了口气。 ……………… 第二天,谢九起来晚了,聂老头留了信说先去办阿丹和琪琪格的事了。 轻抚了抚胸前聂老头给的玉佩,谢九伸了个懒腰。 背着箩筐,出门溜达,先上了春风得意楼,又去了杂货店,瞅了瞅身后跟踪的尾巴,谢九没有迟疑,又进了祁阳县衙。 “找我有事?” 县太爷家最好的房子,现在成了慕文暄的书房。 谢九羡慕的看了看书架子上的书,笑着道,“我爹要你明儿中午去见他。” 终于要服软了! “好。烦你回去告知聂老一声,我会按时赴约。”看着谢九羡慕的眼光,慕文暄淡淡一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大人,能不能让我见见克尔曼……我给他带了一些好吃的。” 小尼姑好心来送信,这点面子给了也无妨,再说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做手脚。 ……………… “克尔曼,克尔曼。”轻唤着一直被吊着的人。 浑身都是血,好在是暗红色不是鲜红,看来那位殿下没有再用刑。 “呼肯……你来了,孩子们,没事吧?” “没事,聂老头去买他们了,以后会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放心吧。” 克尔曼笑了。 谢九回过头,对大剑说道,”能不能放他下来,让他安生的吃顿饭?“ 若是聂老肯跟着会帝都,这个蓝眼的汉子是死不了的,而且这汉子身手好,做的事……嗯,讲真,真他么痛快,放他下来殿下也应该不会怪责。 克尔曼扑向了谢九的背篓,拿起一只烤鸭狼吞虎咽的撕咬着。 “明儿中午我会再来,想吃什么,你说?” 克尔曼抬起满是油污的脸,蓝眼睛闪烁了一下,“酒。” 谢九的手从耳朵上划到了下巴,揉揉,为难的道,“真会挑剔……答应了。” “好。” 谢九走后,大剑就回去复命。 ………… 聂老头领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谢九已经整出了一桌子菜。 看着红着眼睛,脸色惨白的琪琪格,和耷拉着脑袋,没了活泼劲的阿丹,谢九什么也没说。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谢九就催促着聂老头,“该走了。” “知道了。” 当时,之所以选择在义庄住下,除了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外,还因为无意间,聂老头发现这里竟然有个通往城外的暗道,不长,也就半里地,但也足够躲过慕文暄的耳目了。 领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出暗道,看着不同于祁阳县的景色,谢九和聂老头齐齐的松了口气。 “爹……不,不好了,我,我好像把玉佩拉义庄了。”谢九着急起来,结结巴巴的道。 “什么?!” “你先到前面去那棵树下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快去,那是咱们家的传家宝。” 谢九拔腿就跑了。 刚才还满脸着急的聂老头拉下来脸,长叹一声,这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劲随他。 第13章 克尔曼还是被脚镣手镣加身,但好歹没被吊起来。 危险指数太高,便自己独个儿关押一处,趁着衙役换班的功夫,克尔曼小心的从嘴里吐出了一截铁丝……铁丝藏在烤鸭里。 铁丝对准镣铐口,小心的转了几圈,咔嚓咔嚓,应声而开,打开了脚镣手镣,克尔曼迅速的又打开了牢门。 他爷从前是个盗,后来战乱就跑到了草原,娶了草原上的婆姨,定居在那里,练下来的本事传给了他。 呼肯暗示了说中午逃,牢里不知时辰……衙役换班了,又送饭过来了,那肯定就是中午了。 “不好了,有人逃了!” “大人呢,这里有人逃走了。” 几个关押的犯人,看见了逃跑的克尔曼,忍不住高呼起来。 没有迟疑,克尔曼的手伸进木栅栏,扭断了带着恶意叫嚣的最欢人的脖子。 声音戛然而止,可还是晚了,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 围上来的衙役暗暗叫苦,住进县衙的那位大人今儿中午领着人不知去向,就凭他们几个的武力,镇压不住这位凶猛的怪兽啊! “拿弓箭来!” 班头大吼,这人事关重要,要是逃了,他们几人的脑袋的也保不住了。 ……………… 慕文暄看着空空如也的义庄,笑了……调虎离山! 在他的人监视之下还能逃出去,厉害! 聂老为人处事手段简单,不通计谋,那么想出这个的,唯有那个一直被他忽视,一直表现的像小孩子的阿九……倒是厉害!从小到大除了皇兄,还没人敢这么戏耍他! 看到铁青着脸的殿下,搜了一遍义庄四周回来的大刀和大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暗道口很隐蔽,被谢九堵上了。) ……………… 谢九在牢门口灵活的跳跃着,搭弓射箭。 箭法和枪法不同很多,但有一点很相似,心稳手稳就能射准,箭箭都射在了衙役和护卫们的腿上,很快能动弹的人越来越少。 慕文暄带着一部分侍卫去赴约,前天抓克尔曼时又损伤了不少护卫,这里留下的人就不多了! 一个普通县衙最多就是十几二十个衙役,偏偏祁阳县的衙役只能更少,所以她和克尔曼里应外合,很快就逃了出去。 想必那位殿下现在已经回了神,定是满县城的准备抓人,若是在大街上跑,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地头蛇的优势就在此体现出来了。 谢九带着克尔曼从一条隐蔽的小路上,向义庄跑去。 于此同时,慕文暄领着人向县衙赶去。 双方完美的错开。 跑到了义庄,谢九带着克尔曼跳进了地道。 ……………… 严伯高健步如飞的向太极宫跑去,六十岁的宰辅,此时风度全无,飞一样的闯进御驾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疼吧?” “疼!” “朕,更疼……头疼!”慕文昭走下龙椅,来到严伯高跟前扶起人……用提溜更合适,因为是真的用提的。 “……”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呢? 问最接近陛下的朝臣,嘴角抽搐以后,大多会闭嘴不言。 小多的会轻声告诉你,陛下……他有间歇性不着调病。 做王爷时最爱的就是吃喝玩乐,溜鸡逗狗,当然那个……沾花惹草也是纨绔必须的! 可怎么就是这么一位无才无德的王爷做了陛下呢?! 答曰,命好! 有多好呢?! 一场凤仪长公主策划的宫变,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先皇重伤,唯二没参与,好运活下来的的就只有当时在外爬山的十四岁的陛下和跟着爬山的四岁宣王殿下。 就这样,继后所出的陛下继位了。 陛下继位,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的,这么一位不着调的皇上多给他点玩的,多送几个美女,还不是要方就方,要圆就圆……好拿捏,特好拿捏! 但十年过去了,再没人敢说这话,敢这么做了,因为这么做的前辈,大多都在阴曹地府里聚会。 十年为帝,朝政都掌握在了陛下手里,而最可怕之处,就是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初始时,每一项内阁决定的国策,都是把陛下的利益抛诸脑后的……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偏偏就是对陛下最有利的。 这还所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完全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说不得当年那场宫变,也是这位一手策划的,当时陛下才几岁啊……细思恐极! …………………… 性情是变不了的,当了陛下就更不用变了……随心所欲的活呗! 可这容貌……所有人都叹息一声,明明先皇和继后给了天赐的容貌,怎么现在他们这些臣子见天看到的就是一副大胡子呢……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但也不妨碍上到官员,小到小富之家的家主,都兴起了一股蓄胡热。 一边提着严伯高,慕文昭一边说落道,“老严呢,找女婿时没张眼睛,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开窍的……那话怎么说来着……“ ”傻子。“跪在地上的林纾,忙接口道。 ”对对对,傻子!“ 傻子?!! 金口玉言一出,前程官位全完了,早在一旁打摆子的黄钰,此时腿软脚软再也站不住了,吧唧一声趴地上了。 恨恨的看了一眼黄钰,好容易双脚着地的严伯高,此刻恨不得生啃了他! 被人一利用,便迫不及待的参了宣王玩忽职守……玩忽职守?!!三省六部,他这个宰辅都不知道宣王去干什么了,你一个六品翰林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过明路,说明是奉的密旨办差,你一个在翰林院蹲冷板凳的是怎么知道密旨内容的,知道了还不捂着,还明晃晃的出来告状,告的还是陛下最心爱的弟弟,……不,说傻子太轻了,这完全是个疯子! 最可恨的是,这个疯子还是他的女婿,所有人只会怀疑是他这个宰辅指使的……到底谁和他有仇?!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整他!! 这事往大了说是插手朝政窥探圣意,往小了说也是一个诬陷皇族之罪!现如今不是怎么想保住黄钰的脑袋,而是要把自家摘出来。 “说来惭愧啊!老妻,老妻善妒,手底下几个庶女的婚事,都挑的不尽人意,相比起来,这黄钰还算是个好的。“可没想到就是这个好的坑了他一把。 “可怜,真可怜!瞧瞧,还是朕聪明,不娶老婆……对了,小的不算数啊!!老严呢,你家老妻要管管了,再不管……啧啧啧,要出大事了!”抠了抠耳朵,吹了吹小指,慕文昭懒懒的道。 这是在警告他!! 老妻前些日子,带着大孙女见了几次太妃娘娘,老妻的心思他懂,这是看上宣王殿下了,恰好,太妃娘娘也有些意动,双方就来往了那么几回。 陛下中宫空虚,又膝下无子,而宣王渐渐长大,这……这形势就渐渐微妙起来,有些人的心思就动了。 “内帷不宁,家宅失和,是老臣之过。”冷汗涔涔。 为了家族昌盛,早点做投资,本无可厚非,只是自个儿忘记了,就算是陛下再喜爱弟弟,也不会希望臣子脚踏两条船。 “行了,行了,正事都管不过来,谁耐烦管你家闲事……说说吧,那个趴着的你打算怎么办呢……别耍花腔,朕,耐心有限。”语气森冷。 咬了咬牙,严伯高叩首道,“公事公办!” ”哈哈哈哈!“ 慕文昭大笑。 来了!! 严伯高如临大敌。 “好好好,好一个公事公办!“扔下了一张纸,慕文昭淡淡的道,”这些人都死,你来办……办好了,你全家的命朕留着,办不好……老严呢,父皇死了十年,时常托梦说想念你等老臣……怎么做,不用朕教吧!“ 这就是慕文昭,当今的陛下! 上一刻可以和你谈笑风生,闲话家常。 下一刻就出手如刀剑,决断你的生死前程。 颤着手捡起来看了一眼,又痛苦的闭上了眼,这是要和多少人家结怨呀……只怕从此以后,严家只能成为孤臣,一身宠辱牢牢的依附在陛下身上……恐怕这才是陛下的目的! “老臣……遵旨!”老实的成为陛下的侩子手吧,不要再想着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了……陛下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下去吧!对了,这个黄鱼口太臭,舌头拔了吧。“ “……是!!” …………………… 人都走光了,慕文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斜着眼问跪在地上的林纾,“看出什么了?” “我傻,真傻!什么都没看出来。”林纾腆着脸,笑眯眯的道。 “那么多官员大臣的儿子,阿暄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没好气。 “我好呗。” “滚起来吧!” “谢陛下!哎呦,刚刚可吓死了我了,以为您真的要罚我呢?瞅瞅这一脑门的汗。”林纾自来熟的坐到慕文昭对面,讪笑着道。 “就这么点的胆子?怎么敢把阿暄一人留下,自己跑回来的……当时就吩咐过了,千万别离了阿暄左右,瞧瞧你是怎么做的!” “这不是,这不是,公事要紧吗?”林纾也是一肚子苦水,小祖宗要他回来,大祖宗怪他回来,听谁的……他是宣王的人,只能心向着自家主子了。 “公事?!再重要的公事,也比不上阿宣的一根头发丝……你把护卫带走了一半,他若是出点事,小纾子……你的脑袋还想要不!“ “要要要!您赶紧的派人去接宣王,这样,呵呵,这样我的脑袋也能保下来不是。” “切,等你提出来了,黄花菜也凉了……这时候人大概已经到了祁阳县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纾才长长的的松了一口气,知道掉脑袋这话,陛下没有再开玩笑。 …………………… 林纾面无表情的走出太极宫。 今儿,真看了一出好戏。 在别人眼里,皇家无兄弟,所以有人打算一石三鸟。 即想抢下账册,又想搅浑朝政,还故意放出了太妃给宣王联姻的消息,好挑拨陛下和宣王的关系,大概对方也想不到……陛下是真的用心护着宣王的。 不但派人救下了回京的他,还顺势破局,指使严阁老除掉对方一派关键位置的人物……没有了尖锐的爪子,手伸的再长也没用。 这贪了治河的银子,挑拨陛下和宣王的关系的……不外乎就是成天想着把儿子过继给皇上的那几个宗室皇亲。 皇室也需要几个亲戚,天下最尊贵的皇室,不能只剩下陛下和宣王两人吧! 不好动他们,反倒养大了他们的心。 看着吧,经此一事,陛下定不会再手软的。 林纾的嘴角露出了小狐狸般的微笑。 第14章 刚从暗道里跑出来,一只破鞋就飞了过来。 谢九迅速躲到克尔曼身后,破鞋恰好落在了他的脸上。 抄起烟袋锅子,聂老头没头没脑的往两人身上招呼。 阿丹和琪琪格的嘴角扬起来了。 别以为动作快,就瞧不出,阿爷一下子也没打着额格其(姐姐),烟袋都落在了阿爹身上。 “老头,不是要你先走吗?”临走前,给琪琪格一封信,若她过了晌午后半个时辰内还不回来,就把信给聂老头,嘱咐先走,现在时辰已过,怎么还留在这里? “好你个阿九,还敢骗我,这是嫌弃我腿瘸了是个累赘,是吧!这么大的事什么也不说,敢自己一个人溜出去做,不要命了!” 走什么走,阿九还在这里呢……但此风不能涨,万一这丫头以后再时不时的做出点什么刺激的事,这颗老心承受不起呀!! “阿叔,都是我不好!”克尔曼小心的护着谢九,歉意的道。 “没你什么事,我们父女俩说话呢……对了,干的好!那样的女人,剁成泥都不为过。”阿丹不懂事,但琪琪格已是明白事理的年纪,故,聂老头压低了声音悄悄说。 ”谢谢。”哽咽着道。 “爹,别甭绷着脸了!嗯……这不是怕您,一个毒放出来,无差别对待,死伤无辜吗?”看着懵懂的孩子,谢九急忙岔开话题,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得想想往哪逃。” “不会滥杀无辜的!”收回烟袋,聂老头闷闷的道,“但若阿九有事,老子这双手,不怕再沾血。”留下是等消息的,若宣王真的下狠手,伤了阿九,老子就变阎王要他的命。 绝世好爹呀! 一下子跳到聂老头背上,谢九的小嫩脸蹭着老树皮脸,感动的道,”爹……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给你养老送终,把幡摔盆。“ “乖!”眉开眼笑,老脸开花。 克尔曼一家“……”两个呼吸之前,还,还要打人的,阿叔(阿爷)没原则! …………………… “说说吧,打算上哪躲难?” 克尔曼抢着道,“回草原。” “脑子呢,脑子呢!”被聂老头的烟袋又狠狠敲了几下,克尔曼摸摸头,不解的看着他。 “别说咱们没路引,就算是想法子搞来了,也走不了……这一路上的关卡多得像苍蝇,各个城门上的悬赏文书必挂的到处都是,咱们几个人的相貌,太打眼了,一抓一个准。” 看了看克尔曼一家,再看看聂老头,谢九了然的点点头。 三双眼都是蓝的,现在又没隐形眼镜,这特征太突出了,再加上老头这张这折子脸,海捕公文一发……太糟心了! “那就再回祁阳县,呼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话克尔曼记得清楚。 “祁阳县城才多大,在城门口放个屁,到城尾还能闻到,就这么小地方,到处还是相熟的人,怎么藏人……这才是自投罗网。“聂老头当即否决,”阿九,你想上哪?” 想去京城。 吴展柜打听来的消息说,黑家已把大本营搬到了京城,早晚要去确认,还不如直接到京城,但,那里是老爹避之不及的伤心地,而且也是没路引,去不了。 “爹,您说上哪就跟您上哪。” 沉默。 ”爹?”谢九上前摇晃聂老头,“您快点决定,一会儿那些人该找过来了。” “去京城!”聂老头下定了决心,道,“把阿丹和虎骨酒放篮子里,阿九背着,克尔曼背我,琪琪格自己走。“出了前面那条官道就走小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最熟悉的就是路。 “等下!”不是不想回京城吗?怎么改主意了?谢九急忙拦住,找理由道,“京城是宣王的老巢,这一去,无疑就是羊入虎口。大齐这么大,咱们到别的地。” 不要以为老子没看见,你整天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都是关于大齐京城的事,虽然原因不晓得,但知道你想去京城,怎么可能还去别的地,“我在京城有友人,有她帮忙,不会有事的。”离开了十几年了,终于能平静的回去看看女儿和外孙的坟了,而这些,都是因为有阿九。 “咦?老爹也有朋友,是什么人?”谢九惊喜的问道。相处这么久,头一次知道老爹还有亲朋好友。 “……高人,有点凶的高人!”摸摸比别人大许多的耳朵,都是拜友人常扭所赐。 “怎么凶?” “不让喝花酒,不让赌钱,不让打架!”叹口气,“当年……也是她助我报了仇,给你们提个醒……此人简直凶悍无比,简直……。” “克尔曼,收拾一下,赶紧的启程。”直接打断聂老头的话,谢九欢快的吩咐道。 “好嘞!” “那不是个善茬啊,去了别后悔啊。”要去见那凶婆娘了,怎么感觉又有点不想去了呢! “不后悔,那是个好人!”谢九肯定的道,“能这么关心你,管着你,帮着你的人,就是个好人……对了,爹,京城,蓝眼睛的人多吗?” “多,不只有蓝的,还有红的,绿的眼睛,那个当皇帝的小子还算开明,允了开海禁,各国商人云集帝都,就有了这番局面。”倒是个高瞻远瞩的,就是根不好……他爹该死! “走,赶紧的走!”圣地,简直就是逃亡的圣地! 三双蓝眼睛是引人注目,那如果有三十双呢,三百双呢,宣王殿下,您慢慢找吧……哈哈,帝都简直就是为克尔曼一家量身打造的地方。 再说大隐隐于世!谁能想到,被通缉的会放着其他地不逃,反而钻进敌营呢……帝都那么大总有容身之处,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爹,没有路引,这路怎么走?” “不,不知道!”看着闺女高兴的脸,突然后悔的聂老头耍懒了……那人喜欢小闺女,万一把阿九抢走了,怎么办? “阿九,我突然想起来了,京城不好,咱们去江南吧,那里好……真好!” 伸了伸手掌,弯了弯了手臂,抱起虎骨酒,谢九遗憾的道,”碎了就没得喝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带你去。“手脚灵敏的夺下来,闺女省吃俭用的心意,谁也不能糟蹋……连闺女自个儿也不行! ……………… 官道上,一大队官兵朝着祁阳县城而来。 官道两侧都是闻风闪避的车马,和普通的百姓。 禁军护卫长陈浩瞥了一眼路旁带着帽子的娇俏的小少女,心里暗赞一声,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手下却没放松缰绳,勒了一下骏马,加快速度离开。 兵马过去后,秩序很快恢复。 “爹,这是来捉咱们的吗?”被陈浩暗赞的少女……谢九,皱着眉头问道。 “保不准呀!走吧,趁着还没露馅,赶紧的走。”趴在克尔曼背上的聂老头催促道。 聂老头,克尔曼一家的相貌已是公开的了,唯有谢九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是个小黑脸,这把脸一洗,相信除了老主持,没人会认出她来。 所以,现在的标配是…………丧父丧母的小少女,带着病了的爷爷和几个奴仆,进京投靠远方的亲戚。 一行人向着京城出发。 ……………… 慕文暄在衙门里等到黄昏。 亲卫队搜了整个祁阳县无果后,又返回了义庄,终于在壁橱后面的墙角找到了暗道口,可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生平第一次败在了除皇兄以外的人手里,慕文暄心中五味俱全。 “这位聂老倒是很有计谋。”大刀在旁道。 ”不是聂老!“ “什,什么!” “若是聂老想出来的,来救人的手段就会是毒,而不是阿九,而且他舍不得阿九涉险……所以用调虎离山的是那个小尼姑,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这么简单的计谋上!!” 就因为简单,所以不曾防备。 就算她是聂老的徒弟,可也才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啊! 明了他的身份,见了他这样的天潢贵胄,不见丝毫慌乱,坦然的说出聂老要见他,在他欣喜的时候,顺势说出要见克尔曼,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约好了逃走,一番里应外合,他就这么……败了。 这是犯了目下无尘,自视过高的错误……要改!! 山水有相逢,直觉告诉他,两人很快还会见面! 很好,小尼姑阿九,本王记得你了! ……………… ”对了,你是怎么和克尔曼约好的时辰逃走的?“夜里在深山老林露宿,闲聊时,聂老头问道。 “用这个。”手从耳朵上划到下巴,来回两次。 “那是啥?” “以前玩球时,呼肯教的,这手势就是快逃!”克尔曼在旁解释。 棒球手势用语而已。 谢九上辈子出了警察学校,没干成信信念念的特警,却当了专管鸡毛蒜皮小事的片警,多管闲事的性子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陪着小孩玩耍,陪着老人溜弯。 在他们那里还有老艺术家一条街,她,光荣的被推为代表,专门为这些人服务。 服务的结果……说出来,当时是一泡泪,现在却无限怀念。 往事不可追,还是幸福的活在当下吧,这样才对得起对自己好的人。 第15章 祁阳县离着京城一千多里的地,正常一天走三十里,要走个三十多天才能到京城,可谢九一行人没有路引,不能通关,只得绕远路。 所谓远路,就是小路。就是没开发出来的路。 路上有奇山峻岭,悬崖峭壁,有狼虫虎豹,偶尔还有劫道的劫匪,这些就是行路难的原因,但是和官军的凶猛比,这点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 ……………… 这一天,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庄,打算借宿一宿再走,意外的,主人家看上了克尔曼……的强壮身材,雇佣他帮着收割麦子。 操着镰刀,光裸着上身,科尔曼在田地里干的热火朝天。 提着小蓝筐,琪琪格和村里的少女一起在板车后面捡麦穗。 像个小尾巴一样,阿丹紧紧的跟在谢九后面,她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对于胭脂的死,不知道克尔曼是怎么说的,本来吵着要娘的俩个孩子,现在偶尔不小心提起她,眼里满是怨恨。 哎,那样的狠心娘亲,没有了也是福气。 正享受发呆的乐趣,阿丹跑到她的面前,小心的张开小手,里面是一只草编的蚱蜢,“给,给。”凡是有好的,小孩都是先给她。 抱起小肉墩亲了亲,又举起来抛了两个高高,换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 下晌休息时,聂老头从聊天的老人堆里走出来,黑着脸过来找谢九。 “丫头,有点不妙啊。” “什么事?” “天灾!” 赶紧的把阿丹放下,打发他去端碗水喝……不好的事,小孩最好不要听。 “什么灾?” “旱灾!” 一怔,谢九不解的问道,“不会搞错了吧。” 一路走来,凡是碰到庄户人家,聂老头都要询问一番,大多都是笑着脸回话,能不笑吗……连着三年大丰收了。 “八/九不离十,再往下走走看看,若还像现在这样,那就可以肯定了。” “怎么知道是旱情的?” “大齐南北两地,往年间时常旱涝交替,可也不是没有南涝北旱同时来的,虽然大齐建国一百多年,有记载的只有那么一两次。” 百年就一两次,几率好小,可就是这样才可怕,因为存着侥幸的心理的人很多,就算是有预兆也不会得到重视。 “水旱为灾,尚多幸免之处,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或牛马毛幡帜皆尽,其害尤惨过于水旱也……水灾尚有法子治理,旱灾只能干瞪眼。” 聂老头皱着眉头道,“秋华正茂,山里树木植被该是欣欣向荣才对,可是草木枯黄的居多,山涧溪流也时断时续,一路走来,越往北走,下雨的间隔就越来越长。”夜里宿在了山里,聂老头仔细观察过。 “……不是丰收了吗?” “丫头,就大齐这样的气候,三年都是大丰收,不觉得怪吗?” 是啊,就古代这地的肥沃程度,别说三年,二年就把地气掏空了! 简直就像大地母亲把所有的精华都给了这三年,笑眯眯的看着苍生……愚蠢的人类啊,没听过欲取之先予之,养肥了再杀的道理吗?!!等着你们的尸体化作我的肥料!!!! 心惊胆颤!! 怎么感觉有点开启了末世模式呢!!! 啪! “瞎想什么呢,脸这么难看。” 头上重重的挨了聂老头一下子,回过了神,谢九立马跳到他背上,拥着他的脖子道,“咱们找个地,存粮食存水……爹,您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不饿着您!”毕竟经历过末世,生存还是很有经验的。 使劲扯了扯,牛皮糖粘着不放,聂老头虎着脸道,“还不下来,重的像猪,想压死你老子吗?” 不情不愿的滚下来,怎么就不给个抒发感情的机会。 “有防范,结果就不会差。” 脸色一灰,身上一耷拉,两人齐齐的叹了口气。 聂老头是谢九的爹,谢九无条件信他。 可是,别人信吗? 丰收之年,你说要大旱,脑子没病吧!!! 大旱哪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这要有个过程,可等到过程过去,结果来的时候,不就晚了吗?!!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直接面圣!! 可要是想见狗皇帝的话,他们又何必逃的这么幸苦呢?! 仇恨和百姓利益,到底哪个更重要?!! “爹,其实……” “不去!” “其实……” “死也不去!!!” “爹……” “再劝……揍你!”挥挥拳头威胁阿九。 又跳到聂老头背上,伸出胳膊捂着他的嘴,不理会他的挣扎道,”让人把话说完……咱们找个忧国忧民的官,投个匿名状,说明白原因,不怕他不把这些当回事。“ ”要得!好闺女,今晚教你十六针!”闺女的脑袋瓜就是聪明。聂老头笑得满脸折子开会。 “不学!” “为啥?” “不想在身上扎六十四下……疼死了!” 教的针灸就是认穴,四针时扎的是十六个穴位,八针时侯,是三十二个穴位,穴位这东西扎准了不疼,扎不准,就是酷刑……但要会扎,谁还要学,结果就是谢九整天的挨针扎,还是自己扎自己……又不是抖m,不享受这过程……不学!! 但是面对强权,反抗是无果时,只能顺从。 当晚谢九流着小眼泪,自己扎自己。 聂老头笑眯眯的,她闺女是个奇才,教了五年,学了他大半医术,除了实践差点,其余甩那些太医几条街。 至于毒术……看了看自己的残肢,不能教!不能让阿九变得和自己一样!! ……………… 啪! 收回手,安和郡主红着眼睛,抖着手上的薄纸,看着捂着脸的谢三,“你是要气死我吗?说了,不能去选秀,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让你爹把名字报上去?璎珞,皇上……皇上不是你看得的那样,那是……那样的人,心机之沉,不是你能想的,你听娘的,娘定会给你找个……。” “不!不!不!我要选秀!我要进宫!” 又举起了手,看着谢三倔强的抿着嘴,无奈放下,安和郡主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来人,把她,把她关在房里,谁敢放她出来,我剥了她的皮!” 四下里心惊胆颤的应道。 狂怒的踢开了外院书房门,把纸甩在了谢方臣的脸上,安和郡主沉声道,“把璎珞的名字撤回来。” “易怒伤肝,夫人还是和气点的好。”放下手里的毛笔,打发走了伺候的侍妾,谢方臣淡淡的道,“名字已经上报,我又管不到内务府,夫人比我能耐,自己想办法就是。” “呸!谢方臣,别叫我夫人,没得让人恶心……你若不想法子,我就……” “就又告到陛下面前,说我欺负你了,是吧?去吧,我等着陛下召唤。”谢方臣冷淡的道。 脸色一下子变得昏暗。 不参选倒也罢了,可报上名字又撤回来,总要有个理由。 找几个原由还是能找出来的,可,安和郡主心里有鬼,她不敢! 娘死前,告诉了她事关当今陛下最大的秘密。 若找了陛下,把女儿的名字撤回来,那陛下会不会疑心她知道了什么,会不会灭口,其他谢家人安和郡主根本不在意,可除了谢三,她还有三个女儿,这事万一牵连到她们……所以,安和不敢闹! “你知道了什么?”谢方臣有恃无恐,莫非猜到了什么? “夫人多心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以你贪慕虚荣的性子,不让璎珞进宫,定是有隐情,所以报上了名字,若你自己不能解决,定会来找我……那么这时候就可以讲条件了。 “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你好狠,好狠!明知道我不乐意璎珞进宫,还敢这么算计我。”安和脸色苍白的道。 “都是你逼的!”沉默半响,谢方臣轻声说。 “好,我答应你!只要这次帮忙,要生多少儿子……随你!!”以前在意,是还有期盼,现在心死了。 “……多谢。” 第16章 夜里,一灯如豆。 抱着谢九的圆脑袋,琪琪格认真的在上面涂着姜水。 手里缝着阿丹的裤子,眼里的泪水呼啦啦的流……熏的,谢九苦着脸道,“能不能不涂了?” “不行,阿爷说了,这样,头发长的快。” “不涂也长的快。” 看着头上新出的一层毛茬茬,琪琪格没听谢九的不说,还多涂了一遍。 谢九“……”得,还不如不说。 “额戈其……” “叫阿姐,以后要入乡随俗。” “阿姐,阿娘,阿娘为什么那么做?” 难为小姑娘了,憋了这么久才问出来。 把琪琪格拉到面前,谢九叹息道,“你娘,大概不是情愿嫁给你爹的,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那么做,若是你们一直在草原生活,或许什么都不会变……可你们回来了。回到大齐后,环境变了,心也变了,你们变成了她耻辱过去的证据!……若想换一种活法,就得扔下你们……可你爹太强,她害怕了,所以……忘了她吧。”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蓝眼睛里带着坚毅,“她是坏女人,长生天不会收她的魂的……以后再也不想她了,我会好好照顾好阿爹和阿丹的。” 长生天不承认的族人,在小姑娘心里觉得这是最大的惩罚。 “好。” 睡在地上本来打鼾的克尔曼,鼾声一顿,接着又打了起来,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一宿无话。 第二天,在主人家热情的相送中,谢九他们启程了。 临走前,送一份礼,“老伯,交了税后就别卖粮食了。”谢九故意神秘兮兮的道,“我家在京城的亲戚说了,明年秋上,粮食的价能翻番。” “真的吗?哎呦,不卖,不卖,绝对不卖。” 这家人对谢九一行有着盲目的信任,住了几天,就给了几个腌菜的方子,那味道好吃,真好吃。 老二捎了一点到打工的饭馆,掌柜的一尝,当即拍板,每月都要不老少,这下子,家里一月的进项,顶的上苦哈哈干半年的了。 这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说的话可信! “村长那里也打过招呼了,信不信的随他们,只是……老伯,有好东西最好捂着藏着,千万别露出来……走了!”财不外露,饥荒年间,谁家有粮谁倒霉,小心没大错。 心里一凛,人老成精,立马明白了谢九的意思,老人家忙不迭的点头,感激的目送他们离开,只是没想到后来,真的因为这一句叮咛,救了一家老小的命。 ……………… “喜欢这里?” “喜欢。” “留下也无妨。” 笑了一下,谢九抱着聂老头的胳膊蹭蹭,“庙太小盛不下我。” “明白就好。”聂老头欣慰的点点头。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谢九的光芒不是这个小山村能遮的住的。 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可他们现下在逃亡! 呆几天还相安无事,但若住的久了,时不时捣鼓出点新鲜物件,谢九一家就算是再遮掩,也遮不住他们的稀奇之处。 人情来往再是周全,也有疏忽之处,到时,难免会有不忿之徒,嫉妒之辈,两厢交锋,万一露馅……所以还不如不开始。 京城就不一样,那里人精汇集,奇才辈出,整个大齐最好的人才都在那里,对新奇事物,接受度极高,谢九做点什么出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 一家子加快步伐进京的时候,慕文暄随着来接他的禁卫回了帝都。 回京城以后,慕文暄把祁阳县一行的事详详细细的告知了他哥,得来两声嘲笑,一声不走心的安慰。 慕文昭出了个主意,让他稍安勿躁,只在各洲各县张挂克尔曼的通缉榜就好,至于原因,这些年有太多人在找聂老……把他当仇人和恩人都有,恩人倒也罢了,仇人先找到他就不妙了,所以还是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他们已经有了聂老还活着的消息的好。 大齐皇宫的建筑有点类似清朝的紫禁城。 慕文暄现下住在东三所,慕文昭倒是想要他住在东宫,可他死活不愿意。 这日,听到太妃召见,慕文暄没去见他亲娘,反而去了太极宫找他哥。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想找哥聊聊天。” 慕文昭喜欢花草树木,内务府就在御花园里专门开出了几个暖房,供他养花种草。 小心的剪掉枝头的杂叶,抽空瞥了一眼慕文暄,“刚刚老师来了。”放下剪刀,擦了擦手,慕文昭指了指椅子,“坐吧。” “他又来干什么?”嫌弃之极的语气。 太师府这几年过的消沉,不只是由于安和郡主的搅合,最大原因还是出在谢方臣身上。 “猜猜。” “不,不猜!”每次猜谜都被哥哥耍。 “哈哈,大了呀,小时候这么一说,你可就叽里呱啦迫不及待的和我耍了。”慕文昭感叹的道,“岁月如河呀,小阿暄终于长大了。” 听他哥这么说,慕文暄心下一热,他是皇兄养大的,在他心里皇兄就如同父亲,……不,地位比父亲还高! 皇兄是他的信仰,是他心目中最伟岸的英雄,是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恼了?”半天没见回话,慕文昭戏谑的道。 “没恼。”低下头掩饰着情绪道,“您还没说,谢方臣来干嘛的?” “太妃想要内务府的选秀名单,他们就先呈给我看了一下,老师家女儿的名字也在上面。” “怎么,想要您选他女儿做皇后不成?!” 摇摇头,“恰恰相反。”满脸大胡子的慕文昭看不出表情,“他是来求我的。“ “求什么?” “不想要她女儿进宫……当然理由找的很委婉。”慕文昭淡淡的说,“若不是你娘要,内务府该是十天后才会把名单呈上来,依着一个太师的名号,让人把他家女儿的名字划下去轻轻松松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提前拿到名单……所以,只得求到我面前。” “那正好,我本就看他不顺眼……不对!”慕文暄的脸色突然大变,“安和郡主爱攀高枝,前两个女婿都出自高门,一个还是被她强抢过去的,这样的人,女儿有当皇后的机会,怎会拒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哥!” “稍安勿躁!说过多少回了,平时怎样随你,但遇上大事要沉稳!” “知道了,就是,就是着急了!”皇兄早就教过他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在皇兄面前不想端着,所以总是表现得像个孩子。 “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依着她的胆量,还敢说出来不成?”慕文昭无所谓的道,“只是,我可能被人算计了,而且还算计了十年。” “是凤仪吗?” 点点头,想到这一步,孺子可教! “对!看来我身体不好之处,安和是知道的,而这肯定就是凤仪说的!……凤仪是知情人呢,可知情的唯有当年害我的参与者……哈哈哈哈哈,若不是今儿谢方臣露了踪迹,可笑我还一直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嘲讽的道。 “哥……。”慕文暄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哥。 当年凤仪临死前,拿着以前的救命恩情,把安和托付给了皇兄照顾,这几年,皇兄也的确一直在照顾她,由着她胡来。 可若当年凤仪,先,参与了杀继后害哥哥的事,后,又戴着好人的面具出面救了哥哥,那这么多年皇兄就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对安和郡主的呵护之情就是仇将恩报。 “哎,咱们的凤仪姐姐,真是女中豪杰,算无遗漏,连死了也敢算计我一把。若当年不是先皇狠心要了她的命,若她现下还活着,现在不定是怎么兴风作浪的。” “哥,安和……您打算怎么处置?” “活着吧,好好活着才好!”轻易死了的话,怎么对得起这十年的照顾之情。 一愣怔,慕文暄也明白了他哥的意思,看来皇兄是真的发怒了。 …………………… “在想什么,和你说了半天话也不理人?” 慕文暄的生母是贤妃,慕文昭登基后,就封她为太妃,依旧住在芳草宫。 宫里没太后也没皇后,慕文昭的后宫中只有几个分位低的妃子,所以诸事就交给了方太妃料理。 方太妃三十出头的人,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倒是成熟的风韵更加迷人,对外的性子也温婉大方,处事手段颇圆滑,后宫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和诸内外命妇来往也有分寸,慕文昭就把后宫交给了她。 “没想什么。”慕文暄淡淡的道,“在路上奔波了几日,有点累了。” “那咱们就长话短说,省下功夫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家闺秀,看起来都挺好,来来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拿出几幅画像道。 芳草宫一时静寂无声。 “都下去。”俊眼扫了四周。 方太妃一点头,伺候的人静静的退下去了。 “我知道,今儿这话过不了半日,就又要传到舅舅那里,这次想传就传吧,反正就是要说给你们听的!” 站起来,慕文暄走到方太妃跟前跪下,“在哥哥生下太子之前,我是不会成亲的,不,更明白的说,我是不会沾任何女人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脸色大变的方太妃,厉声问道。 “意思是,您不必费心了。”靠近方太妃,慕文暄轻轻的道,“那把龙椅我不敢兴趣,就算是您用尽手段,强迫我坐上,也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与其竹篮打水,不如就此松手。” “你是在威胁我,威胁十月怀胎,拼着命生下你的母亲?!你的孝道呢?” “所有算计皇兄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但……我放过了方家,这难道不是我对您最大的孝顺吗?” “那是你舅舅,是对好,一心为你的舅舅!” “不是!对我好,一心为我的只有皇兄!” …………………… 慕文暄走后,方太后紧握着的手上多了四个血洞。 “娘娘,宣王还小,再大点就懂您的心了。”贴身伺候了方太妃几十年的邱嬷嬷赶紧过来包扎。 “不用劝我……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皇兄!就算是挖我的心给他看,也会当成是砒/霜给扔掉。”方太妃冷笑着道,“他是我的唯一希望,有些事是由不得他的。” 第17章 一大清早,城门外候着等待入城的百姓。 京城的门很大,京城的城墙也很高,城门内外进出的人也多,挂在城门上的悬赏头像更多……幸好古代的画技都是抽象派的,除了蓝眼睛,克尔曼的那张脸不熟悉的的人是认不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老爹和她的通缉。 拉了拉草帽,谢九低着头悄悄的溜出了人群。 走了三个月,从初秋走到了深秋,昨儿她们一家刚到京郊,运气还好,借住在了一个叫菩提寺的小庙里。 电视都是骗人的,说好乔装打扮做卖花的小姑娘就能随大流入城,现实是根本就不可能……误人,误人! 就算她不是通缉犯,没有路引,还是进不了京城去找聂老头的好友。 每个人的身份户籍上,都写着自己的容貌特征,例如面白,眉间一颗红痔,身长五尺有余,路引上也会相应的写下这些外貌特征,两样符合才能进帝都……帝都的大门就是这么难进。 古时候就有这么一套反间谍程序了吗?谁发明的?这么有脑子简直就是害人!!! 谢九还注意到,城门口旁边有个精致的小屋,上书外事办管理处……说清楚了就是专门管理从四面八方来到京城的番人,大齐的穿越者很多吗?怎么很多事都这么现代化呢……无解! 而且世事无绝对! 谢九发现,一辆豪华的大马车进京的时候,是专门走的特殊通道,下人把身份牌子递给守城的官兵一看,登记一下后就放行了,连搜都不搜……真是可恶的特权阶级!!! 瞪瞪眼,咽咽口水,谢九带着羡慕的眼光灰溜溜的走了。 …………………… “小家伙,上来吧,捎你一程。” 日子过得有点烦,烦人的对象是方太妃,为了阿暄又不能随意处置,慕文昭觉得再忍下去的话,可能会忍不住出手了,所以便想去找老朋友丑衍喝喝茶,让佛音清清火气。 京城外香火最旺的寺庙是金山寺,达官贵人最爱来此上香拜佛。 但鲜有人知道,当今陛下最爱去的不是金山寺,而是离着那有几里远的一个小庙,名曰菩提寺。 当然,慕文昭是故意不想别人知道菩提寺的,因为难得有这么个能让他放松的清静地,所以要保护! 一大早,轻装简从,坐着辆普通马车……至少外表是普通的,悄悄溜出了皇宫,因路上鲜有人迹,看到了一个淋雨的,慕文昭便发了次善心。 小孩先是盯着侍卫看了会儿,思索了下,就爬进了车厢,进来一看见他,像是受了惊吓,待要想退出去,他坏心的敲了敲车壁,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动了。 小孩无奈的坐到离他最远的地,团吧团吧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点心,吃不吃?”端出一盘点心,慕文昭好笑着问把自己团做圆球的小丫头。 …………………… 谢九觉得人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倒霉起来喝口水也塞牙。 刚走到大路上,就下起了大雨,谢九没地躲没地藏,撒开脚丫子就跑,累得吐着舌头喘气,还是被淋得浑身湿透了……这是深秋啊,被淋了个透心凉,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正在这时候,一辆不豪华不气派的马车停在她身边,看起来很憨厚的赶车大叔邀请上去躲雨,明明想着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可人类的劣根性,让谢九选择了不淋雨……当然最主要的是喊她上车的大叔,气息温和,看起来是个好人。 可是,一爬进车厢谢九就后悔了……马丹,怎么忘记了,赶车的从来都是做不了主的,做的了主的都是坐车的。 这位车主……大胡子太有气势,太有压迫感,一看就是非常人,谢九不想和有身份的人结缘,省得有麻烦,可待要下马车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点心,不想吃……但必须点头! 穿的破烂,瞧起来就是个百姓家的小孩,试问,有哪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见了这般精致的点心不想吃的……不动声色的试探她,看来直觉没错,这人就不是个善茬。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孩,慕文昭也觉得自己多心。 怪就怪这孩子长的太过精致……其实这仔细一瞧,小孩的手粗糙的很,压根不可能是方太妃故意安排的偶遇戏码。 不怪他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这般糟心事发生的太多。 …………………… 随着选秀的姑娘们进京,太妃就安排了几场宴席,给了太妃面子便出席了,可……凡是他出席的就状况不断。 这边一位闺秀掉进了养锦鱼的池子,看到他来就喊救命,呵呵,压根没注意水深只到小腿肚……真是污了眼!! 拂袖离席! 可事后,闺秀的爹跑来闹腾,希望看了她身子的慕文昭收女儿入后宫。 荒谬!! 他看起来就这么好脾气吗?是不是太久没发飙,世人忘了他慕文昭是什么性子! 看了身子就得要是吧?很好! 当时在场的还有几十个侍卫,都长着眼睛看见了,那是不是每个人都要纳了她?! 一女不可能几十嫁吧!! 既然这样,这闺秀总是不好再嫁人了,慕文昭就好心的赐她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世吧。 事情如此本来可以告一段落。 可没想到,那个女人的爹被有心人怂恿,竟带着胆子,没带脑子敢再来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既然这样,成全你!! 锦衣卫出动,贪污受贿证据在手,抄家杀头! 还有那个女人不是不想出家吗?那就不要出了,教坊司缺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官妓,去吧! 杀鸡骇猴! 方太妃也该消停些了吧,但她有恃无恐……阿暄在手,还真的是有恃无恐! 这一次是一家闺秀装作喝多了故意向他身上靠,抱着就喊心呀肝的,幸亏他机灵,塞过去的是个没根的太监。 既然闺秀这么喜欢这位太监,慕文昭点头称赞,亲自赐婚……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位闺秀的爹聪明,倒是没闹,只是听说回家吐了几口血就晕了,是啊,从此以后多了个太监女婿……一世名声全毁了,一个家族闺女的前程全完了。 当然方太妃毁他名声的的目的也算达到了,现下,有女儿参选的臣子们都对他意见满满的。 哈哈!正和朕意……最好把女儿都领回家才好。 方太妃这般自作聪明的傻货,是怎么生出来阿暄这般聪慧的孩子的……肯定是他教的好!肯定的! 算了,看在阿暄的份上,再饶她一次吧! 所以,当小孩上车后,看清楚她美如倾城的面目,慕文昭就多心了,怀疑这是方太妃下的套……事实证明,的确是他多心而已,因小孩压根不理他。 ……………… “名字?”逗弄的问道。 “……小猫。”贱名好养活。 带着童音的江南侬软语,轻轻搔人心。 “姓呢?” 姓什么好呢……聂还是谢。 “……聂。” “聂小猫……怪哉。”看着鼓着嘴不言语,但用眼睛表达不满的谢九,心里突地一动,慕文昭笑道,”跟我去个地方。”旅途寂寞,有这么个灵气的孩子跟着,嗯,要得! “……回,回家晚了,会挨骂。” 若时光能倒回一炷香前,谢九保证,打死也不上这辆车,现在后悔晚矣,大胡子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充分表达了对她的兴趣……到底哪里出了错,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不会让你挨骂的。”看到了谢九篮子里的花,慕文昭问道,“卖花的,是吧?” “嗯!” “这些花我要了,赚了银子了,回家晚了便不会挨骂。”小姑娘出来卖花,偏偏遇上下雨,这花没卖完呢,家里人定要责骂……嗯,那就好人做到底。 想到小姑娘心里不定怎么感激他,慕文昭得心情也愉悦起来,殊不知啊……! “呵呵。” 除了这两字,谢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 不跟也得跟,跟了那就顺从点。 拿出糕点……吃! 倒了茶水……喝! 逗她开腔……说! 拿衣服给换……这个不行!! 好笑的看着一脸防备的豆芽菜小丫头,慕文昭也不勉强。只是指了指不小心扯下来的花头巾,问道,“头发,怎么这么短?” “生了虱子……痒痒,剃光了再长的。“ “什么是虱子?”天潢贵胄,哪知道这玩意。 木着脸,谢九平静的解释道,“一种是白色的小虫,密密麻麻的长,嗯,像那块点心上的白芝麻。一种是黑色的,像黑芝麻,咬上一口就痒痒,挠啊挠挠啊挠,皮子抓烂了才止痒,烂了后就化脓,脓点像鼻涕……” “……打住!”想起自己吃的那几块点心,慕文昭胃里翻腾了一阵,“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这么恶心的孩子还不赶紧的扔下车,“不,不是,你问的,才说的!”那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却没逃过慕文昭的眼睛! 哈哈,聪明的小娃! 谢九黑黝黝明亮的眼睛,戏谑的直视着他,让慕文昭一个闪神……好久没看到这般纯粹无垢的眼光了,整日面对的都是雾茫茫猜猜猜的眼神……这般明亮,真是让人怀念,让人向往,这样的眼光只有心底光明的人才会有吧。 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抚摸这样的眼睛。 这大胡子要干嘛!!谢九忙一歪头,怒视! 一笑,回过神的慕文昭突地抓起谢九的小胳膊,把袖子向上一撸,冰肌玉肤在眼前,别说疤痕,连个毛孔都看不见,“抓出来的疤呢?” 你个登徒子! 啪! 慕文昭手上重重的挨了下,干脆把人一抱,笑着道,“看了你的胳膊,纳了你可好?” 赶车的丁侍卫,认真的看着前方,尽量选择平坦的路省的颠簸到陛下,拉车马的前脚刚进了一个小坑,还没来的及勒下缰绳,车厢里就传来一声惨叫。 连忙停车就要冲进去。 “继续走!”陛下的声音。 “停车。”软糯糯的童声。 丁护卫……继续专心的赶车! ……………… 马丹,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除了一个清静,又遇上了个大胡子。 谢九戒备的看着慕文昭。 看着手上的青紫,小丫头下手可真够重的,伤了朕,可是要灭九族的。 “逗你玩的,小竹竿子都比你有肉,爷就算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你。” “知道了。”说的也是!除了撸撸一下袖子,这位大胡子也没再动手动脚,而且,打了他也没见他恼,应,应该就是逗她的……呼!! 看着点头后,长出一口气,脸上放轻松的谢九,慕文昭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兴起捡到的小姑娘,真是有趣! 头歪向窗户,谢九不看神经病,“雨停了,我可以下车了吗?” “不,可,以!”恶劣的回。 “知道了。”你个混蛋! 答应一声,又换来一阵开怀大笑。 …………………… 菩提寺说是个寺庙,其实很小很小。 庙里三四人,庙外二三庙地,自给自足,相比起几里之外的金山寺,境况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寺里一般不接待外人,可那日谢九一家来投宿时,主持竟然同意他们住下了。 谢九也没料到,这个大胡子居然会带着她来找主持。 想到对她和蔼可亲的老和尚,想着告告小黑状也不错……能出口恶气不是! 偏抬脚跟着慕文昭入了庙。 第18章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有三个徒儿……苦痴,苦禅,苦病。 “主持不在?”慕文昭皱着眉头。 “是!”长着一张苦脸的苦禅道。 “哪去了?” “和友人垂钓去了。”看了一眼谢九。 原来是和老爹出去玩了。 昨天刚来,今儿就相约钓鱼……能让防备心重又懒惰的老爹,乐意跟着他在下雨天出去钓鱼,老和尚真乃高人也。 听到老和尚不在,慕文昭倒也没失望,因为已经习惯了。 他做皇子时,就认识了丑衍,那时候还一门心思的想跟着他云游四海,只是世事无常,母后被杀死,自己也半死不活,其后被卷入夺位之争……那时,不得不断了这个念想。 一路走来,有些人是会变的,比如曾是朋友的谢方臣,现在变成了臣子,还是一个不纯粹的臣子。 但有些人是不会变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落魄还是辉煌,老和尚待他一如既往,所以现在能称得上老朋友的只有丑衍了。 其实老天待他不薄,至少给了他一个朋友,还有一个半(没写错)好弟弟,有这两个半人在,好歹没真做了孤家寡人。 对待朋友,慕文昭从来不计较那么多,失约这事,习惯就好……老和尚藏了不少好茶,走时顺它七八就是,对待朋友的失约,慕文昭从来不计较,真的!! “跟着我来。”说了一声,慕文昭就大踏步的向菜园子方向走去。 “大师,好走。” 刚要转身溜走,就被拉着衣领提了起来,谢九眼里的世界晃晃悠悠起来。 “叫的是你,不是苦禅,装什么傻?”戏谑的声音在谢九头顶响起。 “是。”不是装傻,是希望你叫的真是苦禅大师。 ………… 雨停了。 顺从的跟着慕文昭走,谢九看到了正在整理菜园子的老和尚的大徒儿苦痴。 看到慕文昭和谢九,没有说话,行了个单手礼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拿来。”慕文昭已经习惯苦痴的无视。 “什么?”谢九不解。 伸手接过谢九手里的篮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花,杂草编成的细绳包裹着湿润的泥土,生肌盎然的小花神采奕奕。 是个爱护花朵的人……慕文昭大方的赏了谢九一个笑容。 惊悚! 她,她做错什么了吗? 怎么这位大胡子的脸抽的如此扭曲?! 看了看自己不及人家胳膊粗的腰,再看了看不及人家胸高的身材,谢九隐晦的向后退了两步。 “渴了。”一直在旁忙活的苦痴突然道。 “……去端水来。” 得到慕文昭的吩咐,暗暗的飘了苦痴一眼,怀着感激,谢九飞快的跑了。 来到厨房,四下看了没人,轻轻的跳出窗户,奔向后面的客房。 大胡子尽管努力装的和气,但时不时露出来的压迫让人生畏,身边还有赶车的大叔那样的大高高手,大胡子定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克尔曼一家必须藏好。 一刻钟后,谢九端来了水给苦痴。 接过去一饮而尽,苦痴嘴角微微一扯,算是道谢。 “厨房到菜园子,一盏茶的脚程都不需要,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你是到天上取的水吗?”责难迎面而来。 “我喜喝新烧的水。”开口解释的是苦痴,解释了谢九回来的晚的理由。 惊讶的挑了挑眉,慕文昭笑着道,“从前我来时,想听你说句话都难,今儿开了尊口说了两句,难得呀!” 俊美无俦的和尚脸上带着漠然,理也没理人,苦痴蹲下去整理菜园子了。 自讨没趣,慕文昭悻悻然的是对谢九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篮子里的花都被移到了地里,若没有经验,新移植的花不会开的还是这么精神, 谢九温和的看着慕文昭……对草木尚且有情,对人也应该不会差的。 ”小丫头,看什么?是不是看我长的英俊帅气。“ 默默的移开眼神,瞥了一眼苦痴,谢九不言语了。 英俊帅气的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慕文昭就是看懂了谢九的眼神。 伸出魔爪,一手扯一边,谢九的脸被迫的做出各式各样滑稽的表情。 啪!! 一把泥块糊到了慕文昭的脸上。 “手滑。”苦痴淡定的收回手。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丁侍卫做仰天长叹状,不是不想管,实在是……是打不过呀!! 哎,陪着陛下来菩提寺这么多次,头一回见到了这番奇景……不动佛爷动手了。 ………………………… 在河边,穿着蓑衣,带着草帽,举着鱼竿的聂老头和丑衍,在钓鱼。 “我饿了!” “吃鱼。” “出家人不是不杀生吗?” 一大早就被老和尚从被窝里提出来,清醒过来一瞧,已经待在了河边不说,手里还拿着一只鱼竿,见过不按理出牌的,没见过这样的……问过人家同不同意了吗?再说,两人很熟悉吗?昨天才见面的好不好! “对!” “那为什么让我吃鱼?!”闺女说不要轻易动手,所以只能动嘴,故语气里充满着挑衅。 “你不是出家人。” 撂下鱼竿,聂老头黑着脸,“对!可你是出家人,钓了鱼不吃,是打算卖吧……这也算是间接杀生,知不知道?老和尚,你犯戒了!” 回头拿起水桶,倒进了河里,鱼归了水,溅起几朵水花钻到了水底,丑衍笑着道,“自来处来去归处去。” “老神棍!”钓了鱼又放生,还不如不钓……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施主没有慧根呢。” “当然!”骄傲的挺起胸脯,才不要慧根,才不想当和尚。 “但……阿九有慧根。” “啥?!”聂老头大惊,“什么,什么意思?”闺女是做了几年尼姑,可连一个像样的佛经都没念过,哪来的,哪来的慧根,“老和尚,休要诳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施主,可愿让阿九随我修行?” “去你娘的混账蛋!敢打我闺女的注意!!我老聂家好不容易有后了,又要断我老聂家的根不成……找打!”勃然大怒的聂老头,扔下鱼竿,就向老和尚扑去。 打了……没打着。 腿脚不便,又浸淫了毒海数年,聂老头身体亏空的厉害,一身武艺也只剩下不到半成,轻易的就输了。 “阿弥托佛。” 坐在聂老头身上,丑衍念了句佛号。 “阿九生来多舛,一路劫难重重,若想活的长久又顺畅,只有托付于我佛庇护,老施主三思!” 聂老头手一动,丑衍像被猎人惊吓住的兔子,飞身而起,窜到了树上。 “神医毒鬼,活人无数,死人也无数!老施主,名不虚传!“ “呸!”从地上爬起来,聂老头吐出了一口泥,狰狞着脸道,“原来认识我……那就好!听着,老秃驴,谁敢动阿九,我就要他全族的命!什么佛祖庇佑,老子一个人就能护的住我闺女!” 聂老头一杨手,丑衍又跳到了旁边的树上,原先的树应声而倒。 看了看被聂老头毒枯歪倒在地的几株树木,丑衍连忙问道,“老施主,可知因果?” ”装神弄鬼!谁他娘的能知道那玩意?你当老子是神仙!” ”我知道!“ ”什么?“ ”所以老施主,你是护不住阿九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倒下去的树木越来越多,丑衍瞅着发飙的聂老头,高声道,”但是……只要你能听老衲的,阿九定能安然无事!” 停下手,聂老头幽幽地看了一眼丑衍,“让老子听你的可以,先让老子服了你再说。” 望着聂老头的背影,丑衍喃喃的道,“真乃神鬼莫测之辈也!” 他见过聂老两次。 第一次是在三十五年前。 乌衣青年,芝兰玉树,笑看风云,叱咤一时。 众多的百姓争相叩首,多谢神医救命之恩,瘟疫之祸从此远离。 第二次是在二十年前。 太极宫前,朱雀路上,白发神医跪了七天七夜,可也挡不住先皇猜忌嗜杀之心,良妃和安乐王被囚,没等神医行动,就被别有用心之徒暗杀,此后神医就静悄悄的消失了。 一别经年,再出现时,先皇后王家满门灭门。 太极宫尸横遍野,浑身浴血的聂老剑指先皇。 不知道先皇许诺了什么,也不知聂老为什么最后会弃剑放弃,此事竟然不了了之,成了千古之谜! 但一个月后,先皇就给良妃和安乐王平了反,还封聂老为护国公。 可惜没人出来受赏,聂老行迹从此绝于世间。 想不到再见时,会是为了守护一个小小的女孩而出现。 翘足远望,丑衍叹息。 第19章 眼前是一块泥巴引起的惨案。 谢九的头转来转去,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看前面………大胡子被虐的画面太美,怕事后这位小心眼的贵人记起来,会打击报复。 “诛你九族!”被苦痴一脚压在地上的慕文昭压低嗓门道。 ”苦痴是孤儿。”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不着调的亲戚就在眼前,诛九族得话,这位爷也要算上。 慕文昭“……” “拆了你家寺院!” “贫僧四海为家。”有本事就拆了天下。 慕文昭“……”赶紧的回去唤来五万守京铁骑护驾,这么多人还怕擒不住一个小小的苦痴。 只是,谁能先把丁侍卫先从树上挪下来……护主心切,被苦痴一脚踢晕过去的丁侍卫在树上随风晃悠。 “那个,两位……午饭做好了。”谢九过来,小声的道。 两人对峙的时间太久,谢九又不想掺和,就去了厨房找吃的……早上出门太早,没来的及吃早饭。 厨房没人,食材倒是挺全乎,谢九便烧火烙饼,顺手拌了个豆芽凉菜,做了个葱花豆腐汤。 苦痴松开脚,慕文昭一骨碌爬起来。 被打的真痛快……所以才愿意来菩提寺,把他当普通人看的,唯有这里的和尚。 怀念啊!! 多少年没挨打了。 想当年,作为京城第一纨绔,那真是什么祸都闯过,先皇的板子打烂了屁股,母后流光了眼泪他也不曾改过。 原以为自己都这般表现出毫无登顶之心,那些人也该放过他们母子,可惜到头来是他太天真了……皇家从来就吃人。 谢九吃力的提过来一大桶水,“洗洗吧。” 雨后天晴,七彩的彩虹桥在谢九背后升起。 鹰眼一定,慕文昭此时才发现,小女孩长的特别像他记忆里的某个人。 “生气了?”谢九晃晃手,提醒发呆着的某人。 略一恍神,慕文昭道,“没有!不是有吃的吗?端过来吧。”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相似者无数,该是想多了……吧。 “好!” ……………… 苦禅急匆匆的向厨房跑去,今儿是他煮饭的日子,因看到了一本新书,便忘记了时辰,大师兄还好,若小师弟挨了饿,那是要出人命的。 “苦药大师的斋饭,苦痴大师已经端过去了。”看到满头大汗的苦禅,谢九急忙道。若不是苦药大师不见外人,谢九就帮忙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先不吃了,有事到藏经阁找我。“不等人留,苦禅又风一样的跑了。 “苦禅爱书,若有新出,必废寝忘食也要读完,否则日夜难安。”看着发愣的谢九,苦痴道。 微微一笑,谢九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因为苦缠的无视发愣,纯粹是觉得痴这个法号该给苦缠大师才对。 待到谢九出了厨房,已经喝了三碗粥,啃了四个麦饼的慕文昭住了嘴,看着苦痴戏谑的道,“和尚动凡心了?” “龌龊。” 慕文昭“……”还记得他是皇上不! 吃过了饭,顺走了茶叶,丑衍还是没回来,慕文昭只好打道回宫。 “这是什么?” 上马车前,谢九觉着个小包袱给慕文昭。 “麦饼……刚才你吃了六个。”可见是爱吃的。 “咳咳咳!”咳嗽一声,大胡子下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吃的是有点多,慕文昭接过来开玩笑的道,“是不是有事求我才献的殷勤?” “对!” 脸上一愣怔,心里却冷了下来,原来你也是抱着目的对朕好,“说吧!”声音冷淡。 看在这顿饭还好吃的份上,满足你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也无妨。 “京城里最为民的官是谁?最耿直的官是谁?最不怕当今陛下龙威的官是谁?” 慕文昭“……” “嗷,原来你也不知道。”看着沉默的慕文昭,谢九失望的道,“一路走好。”转头就走。 熟悉的勒脖子的感觉又来了,被提起来的谢九淡定的看着慕文昭。 “我说,不是……你要求我的就是这事?” 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少年的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慕文昭笑着道,“最为民的官现在在临潼,那里山多地贫,他自请为官。” “最耿直的官是御史张三省,前一陈子得罪了福王爷,被圣上撵到了军中,劳军去了。”实际上是因为近来京城要发生一些变化,怕这脑袋不转弯的臣子被人利用,只好借故把人调走了,这时节难得有个铮臣,要爱护,要保护。 “最不畏惧龙威的……好像只有宣王殿下,可宣王住在皇宫里,你怕是见不着的。”小丫头的脸色,果不其然一下子垮了。 在临潼当官,没有几年是回不来的,至于宣王……算了,剩下的只有……“御史张大人什么时候回京?“ “不知道,也许得要几年。”事情解决了还不行,还要磨磨他的性子。 谢九“……”等他回来,黄花菜也凉了。 好官都不在,宣王不敢联系,那大旱的消息该怎么递到皇上面前呢?愁人,”谢谢,”谢九礼貌的道谢,“那个……咳咳,能先放我下来吗?脖子不舒服。” “问你个问题,回答了就放。” “好。”这位的性子太不好,但知道那么多官员的事情,可见真是个贵人……顺从点没错。 “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事?” “好奇!”为了国家昌盛,百姓安危……最主要的是为了能和老爹几人好好的活在一个新的世界里。 “以为我会信吗?” “请你相信。”当然不信也无法!萍水相逢的人,不可能让她说实话。 “倔强。”一直表现得顺从的小丫头,此时的眼里的表情亮的耀眼,这种眼神在告诉他……宁死不说! 原来是这样的猫性子——不惹你时,乖巧柔顺,惹了你,就会亮爪子挠人。 不说就不说吧,哪家小姑娘没点心事,放下谢九,慕文昭道,“再见了,小丫头。” 点点头……希望再也不见了,大胡子! ……………… “陛下,要查吗?”慕文昭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暗卫突然出现在车厢里。 慕文昭是陛下,就算是微服私访也不可能只带着丁侍卫一人,与苦痴交手时,他并没有打出攻击的手势,所以这些人没有现身。 “查吧。”倚在车厢上的慕文昭,眼前突然闪过小丫头柔顺的小脸和那一闪而过耀眼的神采,“算了,不用查了,有缘还相遇的话,再说吧!” 兴许是吃了一顿难得的饱饭,兴许是回忆起了少年时美好的时光,这一刻,慕文昭不愿意去想这是不是阴谋诡计,只想先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刻! 当然,若那小丫头真有目的接近他,总是还能相见的,到那时,若证明她有害,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 “他有很多女人。” 迷茫的看着苦痴,谢九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俊脸不自在的移了开来,苦痴再说了一遍,“那个人,身边有很多美貌年轻的女人。” ”知道了。“原来是担心她被大胡子诱惑,多虑了,但是也感激提醒。 谢九展颜一笑,百花盛开。 苦痴急忙跑走,脚下略显踉跄。 回来的丑衍刚好看到了红着脸跑过去的大徒弟,又看了一眼蹲在井台边打水的谢九,心下一叹,上前二步,温和的道,”小施主……“ “秃驴住口。”紧随其后回来的聂老头,一把夹起闺女,戒备的看着丑衍,惟恐他念了什么咒术,把自家宝贝骗过去出家。 被聂老头夹着的谢九,经不住检讨起来,十岁了才三四十斤重,怪不得随便一个大人就能把她夹起来……要好好吃饭,绝对要好好吃饭。 瞪了丑衍一眼,聂老头迅速回客房去了。 “谁?!” 刚要踹门,门里就传来克尔曼带着杀气的声音。 “我!” ”克尔曼。” 谢九和聂老头的声音传进门里,门一下子开了,“呼肯,回来了。” 挣扎着下地,刚要回答,就看到了琪琪格捂着阿丹的嘴缩在墙角,脸上的恐惧在看到了谢九后变成了狂喜。 心里一酸,伸手抱着两个孩子,谢九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阿姐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阿九,咱们搬走,立即搬走!”聂老头粗拉拉的大嗓门一喊,震得琪琪格和阿丹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理由呢?”安抚的拍两下孩子,谢九站起来问道。 “没,没理由。住,住在这里不顺心。” “嗷。” “……什么意思?” “没钱了!所以爹,你就先忍着不顺心吧。”谢九同情的看看聂老头。 第20章 回了太极宫后,慕文昭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看到陛下的笑脸,太极宫上下伺候的人心里也舒畅起来。 “去把阿暄叫来。” 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谢九给的麦饼,从来就是有好东西要和兄弟分享的慕文昭,也想让慕文暄尝尝。 “陛下,宣王殿下去太妃娘娘那里了。”贴身伺候慕文昭的太监总管苏喜犹豫了下道。 稍顿,“……这个月唤了几次了?”一股不耐烦自心中涌起……设计了他还不够,还要动阿暄。 “回陛下,已经五次了。” “太急了……过了!” 苏喜低着头不敢回话。 是太急了……方太妃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不说,还把陛下的不计较当成了愚蠢,以为陛下什么也不知道。 先皇甍逝后,陛下心疼宣王殿下年幼,就留他在宫里当儿子养,太妃娘娘也顺势留在了后宫之中。 为了宣王,陛下没让太妃娘娘移宫别住。 初始她还感激不尽,对前朝后宫之事没有插手,可随着年岁增长,宣王健康长大,陛下无子后,太妃娘娘的心就开始不安起来。 先是在后宫安插人手,接着再往陛下身边送人,又和方家频频接触,私底下的小动作不断……若她不是宣王的亲娘,陛下怕是早就容不下她了。 “都干什么了?” “太妃娘娘说她……头疼,就招了娘家的几个姑娘进宫侍疾,每次宣王殿下去见太妃娘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方家姑娘就在旁伺候。” 这简单粗暴的手段略低。 方太妃的哥哥方思德会这么愚蠢吗? 对了,现下他被严伯高缠上了,正是狼狈不堪时,这送闺女进宫侍疾的事该是后院里的女人搞出来的。 也真敢想,竟然派人诱惑阿暄! 切,他教出来的弟弟岂是几个庸脂俗粉能引诱的了的,最差也要……有长大后的小猫那般的模样才行……咦?为什么回想起那个小丫头?!! 慕文昭失笑,大概是今天过的太快乐,所以美美的事物就留在了脑海里。在这欢快的时候,总有一些不长眼的来招惹他,那就……把自视甚高的某人打回原形吧。 “小喜子,方太妃是朕的妃母,她病了你竟然不来禀告,好让朕去探视她,你这奴才当的失职了,太失职了。”夸张的语气。 心下领会,苏喜连忙跪下去,似模似样的请罪,“是,奴才该死,还请陛下责罚。” “是该罚,就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吧。” “奴才谢恩。”太监总管一个月的俸禄也就是几两银子,还不够别人为讨好他塞过来的一个荷包的,说是受罚,其实就是做戏给人看。 “哎,太妃病了还管理宫务,传出去,众人岂不说朕虐待妃母吗?这样子不好,太不好了,嗯,这宫务暂且就让……穆嫔代管吧。”轻飘飘的就夺去了方太妃最珍视的宫务之职。 有了它,所有后宫女子都要巴结她,各家命妇夫人也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各位皇亲国戚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可没有了它,传到外面就是一个信号,说明陛下没有那么信任她了,一个没有权利的太妃,和普通的后宫女子没有区别……谁还瞧得上她。 但,这看似是个重重的处罚,可苏喜觉得,依着陛下往常的手段,还是手下留情了! 看着打开小包袱拿出麦饼愉快的嚼着的慕文昭,苏喜心下一叹,陛下……还是没有绝了传位给宣王的念头呀! 宣王殿下可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 慕文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只知道自己快被刺鼻的香味给熏死了。 “母妃既然没事,儿子就告退了。”看着几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慕文暄不耐烦到了极点。 倚在枕上的方太妃顾不得装病,连忙坐起来唤住了要走的慕文暄,“站住!” 停住脚,转过身,看着脸色红润的方太妃,慕文暄讽刺的道,“戏演过头了。”再看了几眼方家的姑娘,认真的道,“这几个太丑!我不要!” 长的太丑的方家姑娘个个泫然欲泣。 “你看上了哪家贵女?只要有,母妃定会替你求来!”顾不上安慰娘家人,方太妃着急的问道。 “……还真有这么一个!”就让母妃彻底死心吧。 “谁?!” 慕文暄只有十四岁,方太妃本来打算晚两年再让他成亲的,可,可前些日子嫂子带进来个消息,说,说外面有人谣传,说,说阿暄喜好男色……晴天霹雳!! 可静下心一想,方太妃就出了一身冷汗! 周围伺候的下人……全是太监! 伴读林纾……男的! 军营里的属下……男的! 前几日跪在自己面前说不娶女人! 不细想也罢,一细想全是证据,彻底慌了的方太妃才出了昏招。 “前几日去金山寺,看到了佛画上的仙女……母妃,我看上她了,想要九天仙女做妻子,您找吧,找到了我就成亲……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方太妃“……”这是要气死她吗?!是吧!!是吧!! 正在这时,一个小宫女苦着脸小跑进来,颤着声道,“娘娘,刚,刚太极宫来人……说……说……” “是不是太妃病了,陛下遣人送东西过来?”在旁伺候的邱嬷嬷急忙接口问道。 子壮妃母少,为了避嫌,陛下很少来探望太妃娘娘,但每次太妃有病,陛下都会有表示。 正在气头上的方太妃,不满的瞪了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宫女一眼,“拉下去掌嘴。” “……说,说您有恙!不能让别人以为陛下苛待了您,让您交出凤印给穆嫔后,好好休息养病!”被吓过头了的小宫女,一嗓门喊出的话芳草宫内外都听到了。 被,被剥夺了宫务……娘娘这是被陛下斥责了!! 难道芳草宫要没落了??!! 他们这些下人也要跟着遭殃了??! ”哈哈哈哈哈!”在众人的惊惧,和方太妃的不可置信中,慕文暄的大笑显得那么突兀和讽刺,“早就让您别太过分了,看看,自食恶果了。” “你,你见我这般处境还笑,你……你还是我儿子吗?”陛下的口谕让她心慌,可慕文暄的态度让她痛心。 “母妃,您掌管宫务,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现下这样其实正合我意!”母妃您什么都没有了,心就不会变得那么大,儿子从来希望的只是您健康的活着就好。 请您等待……待到太子出世,儿子就接您出宫。 ……………… 是夜,慕文昭招了穆嫔侍寝。 太极宫寝殿里面传出阵阵女人的娇吟,但……本该招寝的慕文昭却提着酒壶,盘坐在皇宫最高处,俯视着整个太极宫。 “陛下,燃情香的时效快过去了。”苏喜心疼的看着慕文昭……明明是皇帝,明明是皇帝呀!却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享乐都做不到! “送她回去。” “是!” 苏喜下去后,慕文昭摸索了下手里的信,那里有子夜时丑衍递来的消息,喃喃的道,“……原来叫谢九……不是聂小猫……还是小猫好听。” 整个皇宫笼罩在夜色中,很快黎明来了。 …………………… “京城,好大!“ 谢九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看不过来。 谢九瞒着聂老头去见了丑衍大师,还没等开口,丑衍就笑眯眯的把一张路引给了她。今日,还特地遣了苦痴陪着她进京城。 京城的人不愧是见的市面多,看到一个清俊雅致的和尚领着一个容颜俏丽的小姑娘……围观者居然不多。 谢九左顾右盼,刘姥姥都没她这般丢人。 不是没见识,实在是看到的太出人意料。 笔直干净的人行道,不错,上书就是人行道,人行道一旁就是车马道,双方井水河水不犯,秩序井然有条。 穿着统一制服的衙役来回巡逻。 抗着扫把和大篮子的老人等候在边上,每当马车停下,就急匆匆的上前清扫马粪,让整个车马道保持干净的原样。 路上的行人也是各色各样,对的!是各色各样! 正宗的大齐人手上挎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充满风情的异装女子,腿边绿眼睛黑头发的小孩满街乱跑,吆喝一声,笑眯眯的跑回来,转过眼又跑远了。 蓝眼睛的番人静静的坐在路边的茶馆里,操着正宗的大齐话,和旁边的友人说说笑笑。 “当今陛下开了海禁,番族之人不远万里来到大齐,有人经商,有人定居,还有人会带一些女子来帝都贩卖。”看出谢九的诧异,苦痴在一旁解释道,“有些高门大户就喜圈养这样的番族女子,以供客人玩乐,商人跟风,也兴起了一股纳番族女子进门之热,但,但鲜有为正妻者的。”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些女子就是玩物的地位。 谢九驻足。 引进来的东西有好有坏,这是必然,但有这种气魄和心胸,当今陛下的胸怀可容四海! 有这样的领路人,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朝代。 嘴角微微的弯起,谢九笑了。 不经意的一转头,苦痴看到了谢九嘴角的那抹温柔和煦的笑容,顿时呆了。 “苦痴大师!” 不耐烦待在宫里,慕文暄就约了林纾出来喝酒。 下马时,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屋檐下的苦痴,慕文暄一向仰慕苦痴大师出神入化的一身功夫,连忙上前打招呼。 见到慕文暄,谢九迅速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了头,坦然的直视着慕文暄。 第21章 女大十八变,几个月不见,谢九的容颜早已今非昔比。 姜水的功劳颇大,谢九的头发现下长过了耳朵,用花帕子包了起来,嫩生生的小脸就显了出来。 与遇见宣王时的黑脸不一样,现在脸白的像陶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食量的增大,让小个子也窜了一窜,以前身高在人家的胳膊肘低下,现在大概能到胳膊肘上了。 外表巨大的变化,再加上慕文暄一向不喜打量女子,硬是没有认出来眼前的小女孩就是他心心念念不忘的对手。 “大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前,丑衍携着几个徒弟出海远游,慕文暄曾暗暗后悔没有跟着同行。但想想哥哥,也知道这想法不可能实现,因为就算是跟着,哥哥也会派人把他拦下来的。 “半个月前。” “大师回来了,怎么不派人和我说一声?我甚是想念大师的拳脚。”一直被虐的慕文暄,骄傲的道,“我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总是输不说,师傅和慕文昭还不许他伤人……烦!! 睥睨的看了慕文暄一眼,苦痴转过脸对着谢九道,“走吧。” “上哪去?”慕文暄急忙拦住苦痴道,“前面的酒楼是黑家新开的,据说里面有最好吃的素斋,大师,同我一起去可好?”饭后还能请教一番。 “不……嗯,那就去吧!”刚要开口拒绝的苦痴的衣袖被谢九轻轻拽了二下,看了一眼谢九后,硬生生的改了口。 “请。”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瞒过慕文暄的眼睛,略吃惊的看着从来对任何人都不加辞色的苦痴,因为一个小姑娘,而轻易的改了主意……这瘦小的小姑娘是谁?咦,细细一瞧,竟然很美,也很出尘,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好看,对能改变苦痴的人,慕文暄很有兴趣。 上前一步,挡住了慕文暄肆无忌惮打量谢九的眼神,苦痴不悦了,“要打吗?” “要要要!”回过神的慕文暄,立马抛开了对谢九的注意,兴致勃勃的道,“现在就去。” “不!先吃饭。”阿九想吃素斋,喂饱了她再说。 谢九之所以拉住苦痴,不是肚子饿想吃饭,就是想看一看黑家的酒楼是什么样的? 避过了慕文暄探究的眼神,躲在苦痴身后的阿九,只觉得疑惑,这宣王和在祁阳县不太一样了,现在……表现的略幼稚。 谢九不知道其实这才是慕文暄真正的性子。 在祁阳县时,是他第一次出公差当然要谨言慎行,步步小心,现下回来了,什么事都有慕文昭解决……这架子,还有什么可端着的。 …………………… 谢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酒楼,“这就是黑家酒楼吗?确定吗?真的确定吗?!”深吸口气,连声问道。 “当然!地址……应该没错。”林纾给的应该不会出错,这小姑娘大概没见识,所以才被眼前美景给震的失态了。 海棠春坞?海棠春坞!! 这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风格,除了摆设物件不太一样,其余完全就是仿照她家前世饭店的模样,除了一大一小不同而已。 “大师,烦你,找掌柜的问一声,这,这是什么人设计的?”白着脸,谢九哑着声音道,“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 胸中五味俱全!心底冰冷蔓延! 前世妈妈设计好图纸后,找的黑家来装修的。 谢却海棠飞尽絮,因为第一字含有谢这个字,她家饭店的名称就取了海棠春坞。 所以,黑冥,你真的来到大齐了! 一起死的,也一起穿越了吗?! “姑娘好眼光,这是我家小少爷亲自督造的。”赶过来的掌柜的,不遗余力的赞美着自家的天纵奇材的小少爷,“不瞒姑娘,来往的客人,没有不说好的。” “你家少爷的名字可否告知?” “黑冥!因少爷还年幼,所以无字。”掌柜的笑眯眯的道。 “黑冥,黑冥。”笑弯了眼,笑得眼泪快流了出来,谢九点了点头,“不知道能否一见?!” ……………… “阿九,末世来了,终于可以摆脱无聊的世界了……看着吧,我要成为世界之主,我要掌控这个世界,要让所有的人都听我的,末世,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世界。””在所有人都恐惧不安,害怕惊慌的时候,只有一人对末世是狂热的,是野心勃勃的。 “阿九,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异能,为什么只有我!我不服!我不服!!!我不认命!我不会认命的!”每个不甘心的背后都是癫狂的开始。 “阿九,告诉你,我有,有异能了!哈哈哈哈哈!高兴吧!快乐吧!”后来才知道他是挖了别人的异能核才有的异能,而且还利用这一点,迅速的有了无数的手下。 “阿九,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基地,能护住你了,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吧!”看见你一路的所作所为,不尽罔顾生命,还滥杀无辜,心中除了恨意,何来爱意……走到这里,分道扬镳! “阿九,吃人肉又怎样?我让大家吃肉也是为了活下去啊!放下枪!你知道,这玩意伤不了我……我没错!适者生存,若是我们不吃,这些普通人也得去喂丧尸,何不物尽其用!”再相见时,已经变成了魔鬼,两人彻底的成了敌人。 “阿九,要是不弄死这些异能者,不取走他们的能量核,我的异能就会消失的,我不要,不要再变成普通人!”没想到她的拒绝,会让黑冥更疯狂,更执着于力量……他不顾各个基地的安危,开始到处扑杀异能者,让整个国家陷入了更艰难的处境。 “这是末世,你哪来的那么多正义感,小片警当久了,还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吗!!……对,我就是要控制这些异能者,不听我的话的人都要死……也算不得死,只是变成了只听我的话的活死人而已,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这样多好……阿九,这个世界除了咱们,以后都让他们变成活死人,好不好!好不好!” 最后终于让他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病毒,还丧心病狂的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感染上,真的就要成为世界之主了……一群活死人的主人。 没有人能杀的了他,他自身窃来的异能等级高,身边的异能护卫者也多,警惕心也越来越高,没有人能接近他……除了她!! 所以两人一起死了! ……………… “黑家小少爷在哪里?”上前一步,谢九握紧了手,手里是刀柄。 不相信坏人会变好!不相信恶魔会变成天使!!在这人再次强大以前,让他离开这个世界吧……霎那间,谢九就做出了选择! 没有计划,也不需要计划,这种人见了一次就要杀一次……不计后果的杀! “每天来找我家少爷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可真是不巧了,我家小少爷跟着其大儒一起出海了。”黑家酒楼的掌柜看着和气的,实则骄傲的道,“大师怕他太过聪慧,恐伤了寿数,而且太早科举会不利于以后仕途,便向我家主人请求,要带着他走一走这天下的路,张一张见识,增一增阅历,一个月前,小少爷就跟着大师走了。” “……可知……归期是何日?” “不定!但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怕是就回了!”全家都指望着十六岁之前,小少爷能得个状元回来,所以不可能在外多待。 “是吗?”原来走了,再回来时该是强大无比了!! 一口心气松了,谢九脚下一软,苦痴急忙伸手,稳稳的揽住了她的肩膀,不至于让她当众出丑, 看着苦痴担忧的目光,谢九稳下心神,冷静下来,朝他摆摆手道,“无事,就是见不到这位奇才,太……失望了。” 黑冥! 咱们来日方长! …………………… “黑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慕文暄突然道。 黑冥的崇拜者太多,尤其闺阁女儿居多,慕文暄看到她的异样,以为谢九也是其中之一,只当她是见不到偶像失望下才失态的。 玻璃和水泥都是来自黑家。 玻璃的利润太大,黑家若妄想着一个人吞下,皇兄是不可能饶过他们的。 好在黑家有个聪明的当家,现在玻璃的生意已经交给了内务府,皇兄也不是过河拆桥之辈,留了二成利润给了黑家,还给他们家的生意提供了各种便利。 至于水泥,生产地点有点麻烦,产量就不是很大,利润相对得就少了,但皇兄也许诺了黑家,以后能大批量生产后,银子也少不了他们家一份。 据说这两样都是那个叫黑冥的捣鼓出来的,而且皇兄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暗卫来报,黑冥五岁之前是个痴儿,五岁那年落了一次水,醒过来后就开了窍,还是类似于天窍……从那时侯开始,不停的有好东西从黑家流出来。 后来换了当家的才消停下来,懂得藏拙了,可为时已晚,已经引起了皇兄足够的重视。 之前皇兄曾说过,事有反常即为妖,说不得这个黑冥是被妖怪附身了,就招了人进宫见面。 可想不到,见了一次面后,皇兄就改变了态度,还说什雏凤清音,这让一向在同龄之中罕有对手的慕文暄不自在了。 他去找了黑冥比了一场……文试,结果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但从那以后,对这个小了他四岁的黑冥,更叫看不顺眼了,大概类似于瑜亮之争吧!! 所以现在看到小少女,因为见不到偶像而失态,慕文暄不乐意了! “黑冥,黑冥,这名字不好听,好好的一个人叫什么黑冥呢?!!”想了半天,那人学问好,长得好,手脚功夫虽然比不上他,但也算是好的……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好,只能从名字上找茬。 “对,名字是不好听。”清雅的声音,从恢复了淡定的谢九嘴里说出。 知己啊! 原来不是崇拜黑冥的! 心下大喜,慕文暄看着谢九,好感顿生,愉快的道,“是吧!是吧!好好的一个孩子非要起了冥字,太,太阴沉了……这家大人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对!”心有同感的谢九,此时忘记了要防备宣王……早就觉得因为名字不好听,黑冥才变坏的,不然父母都是善良的人,怎么就他长歪了,“改名字势在必行呀。” 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尽在其中。 无奈的看着在人家酒楼门口,热烈的贬低人家小主人名字的二人组,苦痴头疼的看了看四周。 喂,两人,拉仇恨值了! 没看见黑家酒楼的人都在怒目而视了吗?!再不节制,下一秒就要群起攻之了。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家弟的名字不知道怎么惹的两位不喜了?!” 第22章 谢九和慕文暄步调一致的回头。 出声责问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明媚的姑娘,后面跟着几个丫鬟。 “不能不喜吗?” “当然不喜!” 谢九和慕文暄又同步了,一个疑问一个霸道,说出来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放肆!”高挑姑娘黑媚,高声道,“背后议论人乃小人行径!当我黑家好欺负是吧?!!两位今日若不道歉,此事难善了。”使了个眼色,酒楼里的伙计围了上来。 略……有点无脑! 谢九沉默。 慕文暄挑眉。 海棠春坞掌柜的头大。 人家没有背后议论,人家是当面说的……不是!重点不在这里! 小姑奶奶,这是京城!!是四品满地走,翰林多如狗的京城,您这般强硬的态度要不得。 穿的破烂的小女娃不提,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说话的少年气度非凡,贵气逼人,您怎么敢出口就说放肆这样的上位者才能说的话,还把人围起来……小姑奶奶,咱们家没那么厉害!!黑家再有钱也是一介商人而已,没那么大的背景! 但到底是主人家的姑娘,掌柜的不敢阻拦,招呼了一个小伙计,耳语几句,小伙计飞一般的跑了。 “这人是说放肆吗?”理也没理黑媚,慕文暄靠近谢九,笑着问她。 什么时候咱们熟悉到能说悄悄话了,一个回神,恢复了理智的谢九差点想找个地撞撞头……脑残了,关系是官兵和通缉犯的两人搞什么联盟,还是快撤为妙。 “道歉是吧,好,对不起!”干净利落的说完,谢九又转身招呼了苦痴,“大师,咱们走吧。” 慕文暄“……”这小女孩做的事有点出乎意料啊! 黑媚:“……”怎么感觉更生气了! 没有大姑娘的吩咐,伙计们不敢散开。 “说一句话就算道歉了吗?”黑媚扬着眉问道。 “还要怎的?” “跪下道歉!” 霸道了! 谢九飘了一眼慕文暄……*oss,现下该是你霸气十足的震慑全场的时候了,上啊! 慕文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谢九,故意忽视了她眼里的意思,想看看没有他相助,出人意料的小姑娘,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 看着一言不发装泥菩萨的某人,谢九知道这是要袖手旁观了,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姑娘,可是在下的父母官?” “当然不是!”黑媚皱着眉头。 “姑娘,可是在下的父母长辈?” “你在说笑吗?!” “原来姑娘不在天地君亲师之列!”那自然不用跪。 “什么,什么意思?!”脑容量有限,黑媚没听出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不太对劲。 “要是在下没有看错,姑娘是商家吧!论地位……士农工商,我是农,那自然是排在姑娘前,论身份……我是平民,姑娘也不是我主家!再说,姑娘就算是沾个官字,我也不是犯人,何来一跪之说!”谢九轻叹道,”莫非有钱的就是大爷,听说黑家是大齐最有钱的人家……哈哈,论财富,皇家也要退避三舍!不得了!不得了!” 宣王就在一侧,不大不小上个眼药……黑家做大了,皇家就小了,回去好好思量一番,用黑家是没错,但人的*是无限的,岂不知,有钱的奴才是可以随时换主人家的,历史上这样的人太多了。 果不其然,慕文暄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看这样,掌故的在旁快哭了。 只以为这个少年是厉害的,没想到这个女娃的毒口更是杀人于无形! 旁边无脑的大姑娘没觉得此话不妥,可他听到就觉出了不对啊……这话万一传出去,对黑家来说是是大祸! 皇家都比不上黑家,那黑家成什么了?! 不过是一句口角,怎么最后就发展成这样啊!! “牙尖嘴利!给我上!”还没等掌柜的想出主意,黑家大姑娘就做了决定,这个死丫头简直岂有此理,竟敢说论身份地位,她这个堂堂的黑家大姑娘不如穿的像乞丐般的她。 “大姑娘,不可!”不愧是小妇生的,就是行事野蛮,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掌柜的急忙出言相劝,“您若再这样,我就回禀家主……啊!!哇!”还没等说完,就趴在地上了。 “阿弥托佛!“ 一声佛号,倒下去了满地的人! 众人“……” 苦痴双手合十,拈花微笑。 …………………… “哟,这,这是怎么了?”姗姗来迟的林纾,进了海棠春坞就见了满地的残尸。 “打架!”瞥了一眼已躲到苦痴身后的谢九,慕文暄笑着给林纾解惑。 跟在林纾后面俏生生的姑娘,着急的问慕文暄,道,“您可有受伤?可要传御……大夫!“ “你是谁?” 林纾拿扇遮面,不忍卒视! 他们家这位爷对女人的记性差到极点,女人之中除了方太妃,谁的脸也记不住! 这位姑娘像是早就知道慕文暄会有此一问,落落大方的道,“安和郡主是我娘!我在家排行第四。” 安和郡主?! 想起哥哥还要在安和郡主身上找一些东西,嘱托让他暂且不要撕破脸,故,矜持的朝谢四姑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慕文暄又对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海棠春坞的掌柜的道,“我叫慕文暄,告诉你们家的主人,改日定然会登门造访。”撂下一句话,明了身份,揽尽了责任,”不是要走吗?走吧。”对谢九招招手道。 哎,今日颇有狗屎运,不该出门,不该呀! 瞟了一眼谢家老四谢玉环,谢九心下一叹,当年那个要掐死她的小姑娘长大了,而且水灵灵的眼睛再会掩饰,也掩饰不住其中对宣王势在必得的野心…… 也对,安和郡主的女儿岂能是个善茬!! …………………… 谢九和苦痴跟着慕文暄走出来,林纾急忙抛下谢玉环,也跟着跑了出来。 跺跺脚,谢玉环没敢追出去,刚刚那样正好,做得太过就过犹不及了。 宣王踪迹难觅,便只能从他的伴读林纾处着手,谢玉环特地和林纾的嫡妹交好,就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 今儿打听到林纾和慕文暄约在海棠春坞,就在他必经的路上,故意弄坏了自家的马车等在路旁。 果然,林纾看到了她,听了她要去的店铺正好在海棠春坞的旁边,就顺路带了她一程,她就借机见了慕文暄,虽只说了一句话,谢玉环也满足了。 “相遇即是有缘,大师,一起用午膳可好?“嘴里说着大师,慕文暄的却只盯着谢九瞧。 “不好!”这小男人是祸水,还是让阿九远离的好。 摆摆手,一句话没说的谢九跟着苦痴走了。 “大师真是越来越有性格了,现下连面子都不给你了……你还是王爷呢!”林纾也认识苦痴,自是知道他冷漠不爱理人的性子,但这耽误不了他调侃慕文暄。 “那又怎样!对了,若下次再敢带女人过来,以后见面的地点都改在皇宫。”收回看谢九背影的眼神,慕文暄警告林纾道。 不要!尽管陛下笑眯眯的,可,可他还是最怕他! “不是,那些都是偶遇!偶遇!不是故意的!她马车坏了,我才带她一程,天生丽质难自弃,为了见我,谢家四姑娘真是费尽心机,都怪我长的太俊!”骚包的一撩发。 “……你信吗?”那女人的两只眼珠子都快飞他脸上了。 “不,不信!”垂头丧气起来,“阿暄,我们……分手吧!” “咳咳咳!咳咳咳!”差点被唾沫呛死,慕文暄怒道,“会说人话吗?!” “殿下,只要有你在,那些名门闺秀就看不上我,我想娶个好老婆,不想去挑那些剩下的歪瓜裂枣!而且,你发现没有,只要和你相约的消息传出去,好多女人都会来偶遇我,襄阳候的二闺女,林尚书的三姑娘,谢太师家的谢四姑娘……简直太受欢迎了!”林纾故作陶醉的道。 “……这样的女人你要?” “呵呵呵,谁敢要?” “那就是了!赶紧的滚吧,我要去见皇兄!”正好谈谈黑家的事,给皇兄提个醒……黑家敢这么嚣张,与皇兄的恩宠是分不开的,恩宠可以,但太过了就是危害! 而让他有这种觉悟的,竟然是苦痴大师身边的小丫头。 皇兄养他养的认真,不只是娇惯他,什么不入流的事都让他知道。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不是娇容造作,就是心机深沉,能蹦出这两个范围的,除了那个耍了他的小尼姑,今儿算是又遇上了一个! 原来女人也不是那般无趣! 情不知所起,只在一念之间。 第23章 济定侯府。 方太妃的哥哥方思德饶有兴味的看着黑家当家送来的拜帖,和连同拜帖一起送来的赔礼单子。慕文暄在皇宫里住,黑家找不到人,就把东西送到了他的府上。 “老爷,黑家的背后是陛下,即使今日得罪了宣王,也不用如此卑躬屈膝的来求您?这样做,不会,不会是陛下的另一个陷阱吧。”方家的幕僚王师爷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 前些日子,方思德被严伯高盯上了,那老贼手里掌握了几件要他命的证据,他四处奔波无果后,就被迫称病辞官,现下除了一个侯爷的空头爵位,什么官职也没有了。 方思德知道严伯高没这个胆子动他,这些都是慕文昭授意的,是在警告他……手不要伸的太长。 “你以为慕文昭真的看重黑家,笑话!”眼睛微眯,方思德嘲讽的道,“咱们家这位陛下手段实在是高明,他让黑家搬来了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却吞下了黑家在大齐的不少的铺子和地契,明面上这些还都属于黑家,实际上慕文昭占了黑家五成财产。” “怎么会呢?!黑家不是大齐最富有的商人吗?” “所以说慕文昭狠,那些钱没过明路,都入了他的私囊,黑家只不过是帮他担了个名声而已,最有钱的人现下是咱们的陛下。”方思德长叹一声,“这招明修暗道,暗度陈仓用得妙,哎……慕文昭太厉害。” 这些都是秘密,方思德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听来的。 “那黑家只是单纯的为得罪宣王来赔礼的吗?” “哈哈哈哈,看看这不下于十万两的厚重礼品,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酒楼之事来赔礼呢?”方思德笑道,“商人呢,大多都趋炎附势,逢高踩低,这位黑家当家的倒是个有独特眼光的,可以一用。” “老爷的意思是……”王师爷看着神采奕奕的方思德,小心的问道. “若就这么下去,黑家迟早会被慕文昭吞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重新找一个靠山,能与大齐皇帝相抗衡的靠山,唯有……。”方思德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唯有下一任皇帝!我现在无官一身轻,太妃也被撸了宫务,家里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现在我是跌倒了谷底呀。” “您是说,黑家当家料定了您可以东山再起,所以赶在这时候来投诚了。”王师爷恍然大悟,”说不得他早就在等这样的机会了,酒楼的事反倒是成了契机,他倒是有脑子。” “锦上添花谁会稀罕,雪中送炭才是可贵!有这样的当家,黑家可以合作。”方思德背靠太师椅,歪过头看着外面的天道,“慕文昭无子……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子,这个天下迟早会是阿暄的,只要阿暄在,方家永不倒!可笑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以为我方家从此完了。”这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老爷,您受苦了。”王师爷叹息着道,“陛下这次出手实在是太狠了,一点情面都没留。” “那又怎样!也要阿暄看一看,慕文昭是怎么对待他的舅舅和亲娘的!阿暄天生心软,而我们示敌以弱,过的悲惨,他那颗被陛下哄骗过去的心,会不知不觉倒向我们的。” 方思德太了解慕文暄了……慕文暄是说了不少狠话,可从来不曾做过,这外强中干,心软的性子本不适合做皇帝,可就因为这样才好摆布! 慕文暄要登顶,就要除掉慕文昭。 可是慕文昭太强了! 他做起事来,毫无章法可循,就像这次莫名他被罢官一样,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突然就发生了。 慕文昭狠辣无情,做事果决,可这样的狠人又奇怪的得了民心,具备了一个千古帝王拥有的一切素质! 方思德害怕他,非常非常害怕,这么说,不害怕他的臣子很少很少! 但是幸好被他知道了一个秘密……慕文昭不但无子,还在不定时的咳血,这就表明他活不长了。 所以他才有勇气去筹谋以后的事,才有底气慕文昭为了阿暄绝对不会真的杀他,所以他做起事来才肆无忌惮。 哼哼,都远离了他是吧,没关系! 趁着现在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也不是不好,待到几年后,阿暄登基,他涅槃的时候,谁负了他,他就会负了谁!! “去黑家说一声,明日午后邀他过府一叙。”要想做事,有能力的手下是离不了的,如果这个手下有钱就更好了。 方思德和黑家联盟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飞进了太极宫。 慕文昭久久没有言语。 野心勃勃啊,到底喂多少,才能喂饱欲壑难填的心呢。 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这些被利益被蒙蔽了双眼的人,还总是以为他下手无情! 那就真的无情给他看看吧,方家不能留了! ………………………… 谢九今儿进城,是为了替聂老头送信给故人,可是不巧,这位故人竟然去远游了,过年前后才归。 留下了书信,谢九就和苦痴一起返回了菩提寺。 “阿九,可是有心事?” “是!”心事不少……其他可以慢慢来,而眼下最大的危机就是要露宿山里了,大人还行,可两个孩子咋办呢? 想问的很多,但苦痴最终只是说道,“若担心无处可去,若不嫌弃简陋,可在菩提寺住下。” “大师……!”亲人呢。 “唤我苦痴即可。”眼里含笑。 “……多谢苦痴。”一顿,谢九忙改口道。 真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穷家富路,路上花销颇大,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够在京郊找个住处了,再加上克尔曼的身份,他们也必须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不花银子又能藏人……菩提寺就是这么理想的地方。 可是萍水相逢,收留两日已是客气,一大家人再赖着不走,就有点说不过去,现下苦痴开口留人,谢九自是感激不尽。 但菩提寺做主的应该是主持吧,“万一丑衍大师不乐意呢?” 停下脚步,“我没说过吗?不只是菩提寺,其周围方圆五百亩良田都是我的产业。”所以可以留。 什么时候和尚可以有私产了?!这合法吗?! 不是,重点是京郊的地多贵呀,您一人独有五百亩良田,是不是太壕了点。 而且既然这般富有,为什么会出家?为什么会过着清苦的日子?为什么会住在破旧的菩提寺呢? “走吧!”苦痴大踏步的向前走。 咽下了要问出口的话,谢九忙跟了上去。 夕阳下,一个嘴角微弯的俊俏和尚后面,跟着一个小步跑的俏丽的小姑娘,画风略有点清奇,但也和谐无比。 ……………… “不住,绝对不住!走,现在就走!”听说要住在菩提寺,聂老头当即炸了毛。 揉一揉隐隐作疼的脑袋,谢九点头道,“行,那就不住了。” “真,真的?”听说要走,聂老头反倒狐疑起来。 “真的。”谢九指了指克尔曼一家道,“爹,烦您找个不花钱,又能藏起克尔曼的地……大山不行,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大人勉强能住,可孩子是住不得山里的,爹,就劳烦您了。” “……” 看了看抱着阿丹的琪琪格,一脸愧疚的克尔曼,聂老头一屁股坐椅子上,黑着脸委屈着道,“那老和尚没安好心,他,他居心叵测!” “他怎么你了?”只要提到丑衍,聂老头就臭脸,谢九好奇,那个一看就是得道高僧的大师是怎么得罪老爹的。 “闺女,他想要你跟着他做和尚!”恨恨的告状。 “噗!”奔波了一天,刚端起杯水打算润润喉咙的谢九,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 谢玉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里。 “母亲呢?”来不及换下外出的衣服,谢玉环就来到安和郡主房里,可四下都没找着人。 “郡主,郡主去三姑娘那里。”刚留头的小丫头被下面三等丫鬟推出来,战战兢兢的回话。 谢家四位姑娘,前头出嫁的两位姑娘是骄蛮任性,三姑娘性子高傲,一般不会找她们的茬,唯有外头传的温和大方,颇有谢方臣之风的谢家四姑娘,让人打骨子里害怕。 “又是三姐。”皱起眉头,都一个月了,还不消停。”去看看。” “是!”服侍谢玉环的贴身丫头夏裳和秋衣连忙应道。 回来先给谢老夫人请安什么的,从来不在这家姑娘的日常例行之中,安和郡主和她养的女儿的跋扈可见一斑………但只要陛下护着她们一日,她们就能在这家里嚣张一日。 “璎珞,听娘的话,起来把药喝了。”自从知道自己被父母联手骗了以后,谢璎珞整个人就失去了生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这是娘特地请施御医开的补身方子,施御医可只给皇上看病的,等闲人等哪里能请到他……璎珞!”安和郡主惊呼,“可烫着了,可是烫着了,快让娘瞧瞧,快让娘瞧瞧呀……冤家,真是冤家!” 听到皇帝两字,谢璎珞仿若被挖了心,生疼生疼的。 伸手打翻了药汤,挥开给她擦药汁子的安和郡主,谢璎珞俯在床上喘息着道,“你怎么不拿根绳子勒死我,也省得我活着受罪!” “璎珞啊,你信娘,皇帝不行,但宣王可以,娘定会……!” “不信你!不信你!我不要宣王,我只要陛下…………你比谁都狠都毒,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命也不放过,现下还让我信你?!!!”听到安和郡主要把她许给宣王,绝望到极点的谢璎珞崩溃的喊出了埋在心底五年的话,可见有多恨。 “你在说什么……说,说什么?”抖着嘴唇,安和郡主脸白得象鬼。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五年前的那天,我贪玩藏到了你的寝室,你没察觉到就和张嬷嬷说起了私房话,那些话都被我偷听到了……你杀了她,你派人杀了那个尼姑庵的……。” 啪!! 没等她说完,安和郡主就打了谢璎珞一巴掌。 病了一月,本就体虚,再加上安和郡主没有惜力,谢璎珞当即昏了过去。 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昏厥过去的谢璎珞,安和郡主冷冷道,“璎珞身边所有的丫鬟全都打发了,能卖的灌了哑药卖,不能买的就寻个理由……一个不留!”。 “是,郡主您放心好了。” 第24章 安和郡主走后,一直偷听的谢玉环从花树后面走了出来,冷冷的瞥了一眼谢璎珞的房门。 同样都是女儿,可母亲心里只有三姐姐,从来就不曾有她,现下,还想着把三姐姐配给她心仪的宣王……太偏心了!太偏心了! “夏赏,想法子找上三姐姐身边贴身伺候的,许她,只要肯说出五年前发生的事,就救她一命。” “是!” 母亲说过,想要的,就自己去争……不择手段也要挣到手。 ……………… “啊……不要追我,我不想杀你的!不想杀你的!!走,走开!” 当夜子时,安和郡主就被噩梦惊醒了。 “郡主,郡主,您醒醒啊,您做噩梦了,快醒醒啊!”不放心的张嬷嬷亲自守夜,果不其然,很久没做噩梦的安和郡主又做梦了。 郡主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凤仪长公主的女儿,骨子里也继承了她的倔强和骄傲。 那孩子送走的第三年,谢方臣就纳了第一个妾室。 本是天之骄女,一场宫变,跌倒了尘埃里不说,连精挑细选的爱郎也漠视她的心情,背叛了两人之间的情谊。 恨呢!好恨呢! 若爱的少些,或许就不会那么受伤。 若她有个男孩,日子就算再难,总不会过成和别人共事一夫的份上。 恨总要有发泄途径,一怒之下,她就停了给光宁庙的香火银子,彻底的选择遗忘掉那孩子。 事情如此,本来以为母女缘分尽了。 可五年前,自郡主杀了谢方臣第一个儿子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噩梦缠上了,梦到的不是那个被杀的孩子,而是早夭的小世子。 梦中,夭折的儿子不断的喊着孤单……寂寞……好冷好冷……想要人来陪着。 不断喊着,不断喊着! 一月噩梦,郡主就魔障了。 儿子孤单了,要亲人去陪着,最亲密的亲人不就是那个同时出生的孽障吗……儿啊,娘这就把她送去陪你。 遣了人到祁阳县带回了那孩子的尸体,埋在了小世子的身旁,说来也怪,从此以后,郡主再也没梦到过小世子。 可那孩子反倒成了郡主的梦魇。 安和郡主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亲生女儿的血,”让谢方臣过来!” “郡主,现下已是半夜了,老爷怕是已经睡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做了噩梦,郡主就要折腾谢方臣,夫妻之间的那点情分就这样一点点的磨光了。 “让你去,就去!” 不敢耽误,张嬷嬷连忙遣了人去何姨娘那儿请人过来。 …………………… 看着披着厚披风匆匆而来,丝毫不见狼狈,难掩萧萧如松下风风姿的谢方臣,安和郡主强抑制住抚摸自己憔悴不堪老脸的冲动,只把身子更往阴影里缩了缩。 “何事?” 每次半夜唤他来,不是颐指气使一番,就是歇斯底里一顿,总归就是为了折磨他,谢方臣早就已经习惯了。 “怎么,无事就不能喊你来吗?对了,温香软玉在怀,柔情密语在耳,自然不愿意来这冷冷清清的寒梅院,面对……我的冷言冷语。” 皱了一下眉头,谢方臣没理会安和的冷嘲热讽,自顾自的歪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自七年前有了第一个妾室开始,安和郡主就嫌弃他脏,再也不肯和他同床,每次夤夜前来,塌,就是他的休息处。 安和发起疯来,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而他明日还要早朝,负责编订的书稿明日要修订大纲,实在没有精力陪着她胡闹。 “谢方臣,你为什么一定要儿子呢?”安和突然开口问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道。没法子上心,两人为此话题争论了上百次,每次都不欢而散。 “女儿也是后,也可以招赘!” “世情如此!世俗如此!郡主,谢方臣是俗人,和继承了凤仪长公主血脉的您不一样,不认为世间女子会比男儿强!”这个话题也争论过无数遍。 沉默良久,“……可以过继!” 这个安和从来没说过,今晚是第一次提起。 猛地坐起身,察觉到今晚安和郡主的不寻常之处,谢方臣心有警惕,小心的道,“我家子嗣单薄,五服之内已没有亲戚。再说,明明可以有亲子,却非要把家业传给别人,心里不甘,更是不愿!” “……家业,除了那个爵位,你还有家业……哈哈哈哈哈,那正好,今夜叫你来,是要为我儿作一场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噩梦初醒,心情激荡,软弱之下对谢方臣又有了期盼……又是一次失望,收起了难得的心软,安和郡主冷冷的道,“你是他爹,总归也要拿银子出来。” …………………… “要多少?” “一万两!” “……安和,不是,郡主娘娘莫不是忘记了,一年前,谢府就成了空壳,为此,我也被陛下罚去修书了!现下莫说万两,就算是千两,也是拿不出的,而这,都是拜郡主所赐!”淡淡的言语背后是深深的恨意。 太师府初发家,和有底蕴的世家不一样,底子太薄,可就算这样,家里的银子也不归谢方臣支配……有陛下撑腰,安和郡主拿下了府里的经济大权,一切经济用度都有她说了算。 男人在外应酬花销本就巨大,再加上谢方臣喜好风雅,今儿看上了前朝的笔墨,明儿喜欢上了一本古籍,后儿又寻摸到了难得的山水写意画,哪个都是价值不凡。 安和郡主有银子,可就是不给谢方臣,捉襟见肘之时,别人有意的怂恿之下,谢方臣就生了主意……自己赚银子。 一个只读圣贤书,不事生产的文人,如何赚银子呢? 海上走私!!!!! …………………… 本朝虽是开了海禁,但管理极是严格。 没有朝廷颁发的通行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海行商。 拥有通行令的商家,每次出海归来,朝廷征收三成税,但走私的船只,不仅没收全部货物,参与走私的所有人员都要严惩不贷。 这也是当今陛下怕商家做大了,才起了严苛的法度来加以约束。 但海上走私利润太大,不少人前赴后继甘愿去冒险,为此,陛下加强了海上巡逻,加大了执法力度,砍了不少人的脑袋,才刹住了这股风气。 本不应冒险……可谢方臣穷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 知道怂恿他的对象被陛下忌讳,但怀着侥幸的心理,谢方臣还是卖掉了田地古玩(其余在安和手里要不出)参了股。 谢方臣作为帝师,要地位有地位,要实权有实权,来往巴结者便有海上管理处的官员,私底下打声招呼,五十条走私船也不是不能悄悄的进港。 可坏就坏在谢方臣是第一次参与走私,又存了破釜沉舟之念,难免患得患失,在家里就露出了不妥当,被安和得了他走私的消息。 这个疯女人怕他有钱,竟然直接禀报了陛下……谢方臣就此被毁了,从一个掌握实权的太师变成了主持修订《大齐大典》的主编。 念在师生一场,陛下给他留了面子,让他参与修订这本名垂青史,功在千秋的《大齐大典》,名誉上是好听了,但,从此也失了帝心! 想起这些,谢方臣如何不恨! 若不是安和,事情如何能败露!!!物资被陛下充了国库不说,他也被高高晾起。 而那个被陛下忌讳的人使了金蝉脱壳,利用了他一把……所有参与走私的船只都记在了他的名下,所有走私人员都异口同声说是他的人,那人是平安了,谢方臣就这样搭了进去。 “行得正,影子才不歪,是你自己德行不良,怪谁!”陛下答应过她此事不会张扬出去,不会牵连家族,所以倒霉的只有谢方臣一人。 “安和,当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一体的!先帝赐婚我们是不能和离的,夫贵妻才荣,自从我去修书以后,你的日子过得可舒心?” 当然不舒心! 当时只觉得谢方臣要跳出她的手掌心,气急败坏之下,不顾身边人劝阻告诉了陛下,可自他进了编修院,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谢方臣是失了帝心,此后,她在世家夫人间的地位不说一落千丈,也早没了一呼百应的场面。 幸好陛下还多方照应与她,生活才不至于落差过大,可细细想来也是后悔……这些自然不会让谢方臣知晓。 “舒心,当然舒心!” 歪过头,闭眼,不理睬疯女人! 一室静寂,除了呼吸,再无声响。 ………………………… “臭臭!”阿丹捏着鼻子指着锅道。 “是臭!”可谁让有人好这一口呢。 切了萝卜丝,拌了花生米,又,又取出臭豆腐,摆上黄米粥,摸摸眼巴巴跟在后面的阿丹,塞他嘴里两粒花生,无视怨念深深在厨房门口当门神的老爹,谢九端着饭菜去见丑衍大师了。 虽苦痴说了菩提寺是他的,但总觉得还是问一声丑衍大师的好……因为他是师傅。 去见个面,一是为有疑问,二是为坦白,三是为了问计。 看到阿九进来,放下手里的经书,丑衍笑着道,“今儿竟然会有我最喜欢的臭豆腐,哈哈,阿九有心了。” 是的。 是特地和苦痴打听了您的喜好,别说您喜欢臭豆腐,就是喜欢比这更臭的……看了看茅厕的方向,谢九忙止住了魔性思绪,“大师,请用。” “多谢!” 食不言,一个人吃一个人看,吃的人自在,看的人恍惚。 “说吧。”放下空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看着满腹心事的谢九,丑衍道。 “……嗯,我爹说,说您想收我为徒?”斟酌的问道。 “是有此事。” “那个,谢谢大师厚爱,但恕不能从命。” “为何?” “我爱吃肉!”委婉的拒绝。 看着认真的谢九,大师突然笑道,“阿九,红尘俗世是动人心,可是忧愁烦恼也是多,何不跟我修行,跳出尘世喧嚣界.独自清闲乐逍遥.” “甘之如饴,乐在其中。”若人人都来学你独善其身,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大师,可去渡别人!” “我就看上阿九了。”眨眨眼睛无赖的道。 “可惜阿九看不上您!”冷着脸回击。 “哈哈哈哈,早知你我没师徒缘分,还是强求了……阿九,可是疑惑我为什么想收你?” “有点。” “……这样。”瞟了一眼房门,丑衍大师坏坏的道,“我就是不说。” 叽叽咕咚。 门外偷听的人趴地上了。 “稍等.”黑着脸的谢九出去,盏茶功夫回来了,“家父惦记我,有失礼道,大师莫怪。” “聂老有你,是他之幸!”若是没有你的存在,失去了信念,总是在崩溃边缘徘徊的聂老会是多么恐怖。 “是我的幸运,若是没有我爹,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安和郡主派来的杀手,等她下山之时对她出了手,多了一世的记忆,可身子还是五岁大的孩子,哪能对付的了出手狠毒的职业杀手,命在旦夕之时,遇上了聂老头,一枚□□下去,迫使杀手屈服,偷梁换柱,让谢家以为她死了。 “缘分而已!”沉默一会儿道,“阿九,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有!我不就是! 点点头。 “我能看到一些人身上的因果……阿九,你的有点多。”还牵扯到了国运。 第25章 因果是什么意思?能看到因果又是什么能力? 不懂! “不懂不要紧,只是阿九,将来做选择时,多问问本心就好。” 还是不懂! 看着快被他绕晕过去的谢九,丑衍无奈的笑一笑,小桃花树,招来的仅是些一时枭雄,一时豪杰,要你出家,就是为了免你姻缘,让这些人死了这条心,可是……天意不可违! 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 端起茶,丑衍对着阿九点点头。 端茶送客,还,还不行。 ”大师,我还有事要说。“ “说来听听。” 克尔曼的头像就在城门口挂着,这些人早晚知道实情,“我们之中有一人被通缉。”谢九满脸忐忑,“住在这里,若大师觉得不便……” “何罪?”打断,直接问理由,不是阿九,不是聂老,想来也知道是那个大个子。 ”杀,杀人。“ ”……杀的是该死之人吗?“ 若胭脂只是偷人,算不得该死,可伙同奸夫意图杀害克尔曼不说,还想卖掉孩子……那绝对该死! 谢九点点头。 “知道了,安心住下吧。后面是山,那个傻大个力气大,往后劈柴挑水,打猎捕鱼就归他……你们自己吃,多余的可以……。”丑衍欲盖弥彰道,“嗯,那个臭豆腐是我命,可是见了……那个,我可以不要命的。” 原来是个酒肉和尚,不是,重点是怎么就这么简单的接受了? 瞧了瞧张大着嘴巴的谢九,丑衍以为自个儿吓着了她……但清茶淡饭实在是素,偶尔,就是偶尔改善一下口味也是人之常情嘛,那天和聂老头钓鱼是为了装一把,实际上以往,鱼,就是用来吃的……作为小辈也是可以理解老人家的这点隐秘爱好吧。 看着笑眯眯的大师,谢九赶紧的道,“知道了,克尔曼打猎是一把好手。”而且满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克尔曼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是无用之人。“多谢大师。” “嗯。” 一桩心事去了,还有另一桩心事。 大师能看到什么因果的,想来是个奇人,知道了老爹的身份不上报,也轻易的接受了克尔曼,想来心有沟壑,那旱情的事告知他,应该不会当作妖言惑众。 想找的官员都不在,谢九就想过,在京城之中把有旱情的事传播出去,可聂老头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要小看当今陛下领导下的大齐! 不要小看身挂绣春刀的锦衣卫的能力! 这样无凭无据,事关国家安稳的大事,若是敢在京城之中传播,会被当作是妖言惑众,陛下会先把传播之人抓起来,再顺藤摸瓜找到罪魁祸首……他们一家。 若真的找到了他们,依着皇家的人的思维,不会管旱情是真是假,只以为这是聂老头在报复皇族,他们这一群老小会被瓮中抓鳖不说,旱情的事也会延误。 …………………… 但事关百姓的大事,阿九希望有个人能信她的话,“大师,您知道,我们这一路是从南向北来的。” “如何?” “我们走了上千里路,过了大大小小的村庄,发现这一路行来,庄家成熟的越来越早,大部分是好的,但有些谷粒小,瘪得多。我们大多宿在了山里,草木繁盛之际,竟然枯黄者众多,当然,越离京城近,这样的状况越不明显。”京城没有旱情预兆,所以没人在意。 “你的意思是?”丑衍的神情随之严肃起来。 “我爹说,可能有旱情!” 屋里霎时静寂,只闻呼吸声。 “阿九,可愿领人再去查看一番?”很快,丑衍就有了决定。 “愿意!大师信我?” “为何不信!这样的大事,没人会拿来开玩笑,阿九,若是真的,你当立首功!” 功不功的无所谓,只要有人管这事就行。 能免黎民百姓,劳苦大众的苦就行。 ……………… 回头谢九回了聂老头,得了两个大白眼后默许了,定好十天后出发。 趁着谢九没注意,聂老头找上苦痴唠嗑,半日后,得了一大袋子药材,关上房门鼓捣了几天几夜,谢九临走那天清晨,聂老头带着黑眼圈,拿着包袋递给她道,”用法你知道……少了一根头发回来,绝饶不了你!” “爹……”感动的泪汪汪。 “少来这一套,快走,快走!”聂老头连忙转过身,不让阿九看到他眼红的模样。 “爹,年前我就回来,定会陪您过年。”相依为命的五年,两人都是在一起过的年。 “苦痴,谢九就交给你了,她食量大,别为了省银子就饿着她,她睡觉实,可又爱踢被子,晚上的时候多起来看几趟……” 尴尬,谢九小小声提醒,“爹……爹,我是大姑娘了。”已经不小了,不能让个和尚半夜里起来给她盖被子呢。 也,也是啊,聂老头也觉得有点不妥,这不是,不是担心吗? “晓得了!聂施主放心就好。”苦痴轻轻一笑,被这父女俩逗乐了。 …………………… 这次出发,手续齐全,是可以走官道的。 沿着官道向前走,走了二个时辰,到了中午时分,正好看到了一个八角亭,谢九和苦痴便打算在此休息。 进了亭子,谢九和苦痴的脸全变黑了。 “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故作伤心的慕文昭西施捧心状,“小猫,咱俩好歹还有同床……不是同车之义,怎能如此待我……哎!” 听这幽幽一叹,鸡皮疙瘩全出。 苦痴上前一步,谢九退后一步,身形全被挡住了……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口花花,大胡子未免太不挑嘴。 “你为何在此?”苦痴皱眉。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打断,苦痴催促。 “好吧,简而言之就是丑衍大师不放心你们,让我陪你们走一遭。” 丑衍“……”老衲没这意思! 丑衍大师的本意是好的。 旱情的事事关重大,若想国库出银子抗灾,必须百官相信旱情的事实,当然,除了有实在的证据,还必得有一个有份量的人出来主持此事,便修书一封给慕文昭,有谢九带路,让他派个臣子跟随。 这件事慕文昭是重视的,可就算是再重视,也不该一个做皇帝的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吧! 但慕文昭就是这么一个不按理出牌,任性的皇帝。 他先是对外称病,然后悄悄溜出宫,丢下惯用的小印章,留书一封给慕文暄,说拜托了,国事先担待着,有怨气的话等哥回来再出。 可想而知,在宫里的慕文暄现下是个什么样子!! …………………… 拿着信的慕文暄怒气滔天,自家皇兄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你是一国之主呀,怎么能扔下政事说走就走呢! 好吧,走就走吧,还只带苏喜,连护卫也没带一个,若被有心人看出了真身,加害与皇兄怎么办?! 还有,皇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他早就说过不想接触国事,就算是亲兄弟,也得避嫌啊。 被拉下水的林纾看着不停变脸的慕文暄,小心的提醒道,“殿下,您先别生气,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的把形形色/色探病的人拦住,要是被人发现陛下不在宫里,那就,就出大事了。” “知道了!去请施太医过来,让他对外说,皇兄昨夜贪嘴,多食了一些鲜虾,现下发了疹子,不易见外人。”深吸几口气,慕文暄道,“去请严伯高来。”有这个首辅在,政事上应该不会出乱。 “是,”林纾略一犹豫,道,“太妃娘娘那里,还是您亲自去说吧。” “不必理会,我现下暂代朝政,她只有高兴的份。” “殿下,我说的是,您还是嘱咐娘娘一声,现下宜静不宜动。”瞥了一眼慕文暄,林纾意有所指的道。 他们知道陛下是假病,可太妃不知道啊,万一被人怂恿出了昏招,送个加了料的吃食给陛下,或者穿件加了料的衣服来探病,妄想着要陛下病上加病,最好一命呜呼,那可就出大事了。 事后,宣王肯定会替太妃隐瞒,可宫里,陛下的心腹有多少不知,哪些人是陛下的也不知,所以此事早晚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太妃加害陛下,宣王却隐瞒不报……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会生嫌隙的。 “应该不会吧?”慕文暄有点迟疑的问。 “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太妃那人说好听了是女人心性,所以意志不坚,不好听了那就是耙耳朵,方家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现下方家的处境艰难,方大人还算冷静自持,可方夫人就……略蠢,略蠢!偏偏太妃接触最多的就是方夫人这个狗头军师,所以臭招不断,老是扯宣王后腿。 “你说得对。”慕文暄揉揉额头苦笑,皇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 “于是,我们这一路就要同行了。”扬了扬丑衍大师的信,慕文暄得意的道。 雏鹰总要展开翅膀飞翔,可阿暄却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长大,这样不行! 方家的事慕文昭想交给慕文暄处理,在他走后,自有人把证据交给他,就看阿暄要怎么做了。 慕文昭本可以替他处理,可是这个天下早晚要交给阿暄,若他现下连处理房方家的果断和勇气也没有,以后如何君临天下。 所以阿暄,别让哥哥失望! 第26章 三日后,山坳中。 半蹲着身子,谢九仔细查看地上枯黄的植被,不时的用铅笔在纸上做一下记录。 “小猫,你在干嘛?”只差一巴掌的距离,慕文昭就贴到谢九身上了。 想也不想,便站直了身子,谢九的胳膊肘顺势拐到了某人脸上,看着捂着脸跳脚的某人,很没诚意的道,“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故意的而已。 苏喜赶忙上前,心疼的上去查看主子的脸……活该呀!宫里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娘娘您不待见,偏偏扒着没长大的小姑娘缠,这不是,不是找挨吗?! 看着这几天常发生的一幕,苦痴心里又一次埋怨起了师傅,您写的什么信,招来了这么不要脸的货!!年纪小时就爱逗弄人,逗弄完了,又不负责任,拍拍屁股走人,当了皇帝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无言的旁观苏喜上药,谢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有了丑衍大师的信,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和这位大胡子同行,可越相处谢九越觉得这人行事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真是丑衍大师信里提到的高官吗? 就算不该是威严天生,官威惊人,怎么着也该是个,是个正经人吧……可这位倒好,正事不理,直接对她表现出了无限的兴趣,一路上以调戏她为乐。 要说凭着大胡子这些日子的行为,搁现代就是一派出所常客,罪名……行为不妥。 可,偏偏除了口花花,这位眼神却清明,一点猥琐之意也没有,也没啥出格的行动,这就让人觉得无所适从,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对他,该拿他怎么办。 “别在意,他,他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人不坏的……嗯,不太坏。”俊俏和尚脸红了,这样的话三天里说了无数遍。 “苦痴,他真的是在工部做侍郎吗?”谢九再一次疑问。 “阿弥托佛!”愧疚的点点头,慕文昭的身份师傅嘱咐过对谁都不能讲,隐瞒了阿九,他心里有愧。 “是吗?当今陛下的眼光略清奇呢。”谢九叹口气,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副部长级别的官员,长见识了。 “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说,陛下什么的,对吧。”青着半张脸的慕文昭走过来,意味深长的道,“是不是觉得当今陛下威武不凡,万民景仰,勤勉为政,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勤政为民,雄才大略,文韬武略,………………哈哈哈哈哈!”以下省略一万字。 看着这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不赞美,总算找到这位当上工部侍郎的原因了了……会拍龙屁股。 无语,不理。 “今晚想吃什么?”谢九回过头问苦痴。 “嗯,玉米饼子夹大酱。”阿九炒的酱好吃。 “好!”两人相携去做饭。 还在喷口水的慕文昭“……” 苏喜赶忙低下头。 丢脸!略,丢脸! …………………… 夜里,过了宿头,只能将就的在山里露宿一晚。 谢九年纪小,苏喜年纪大,守夜的事,就交给了苦痴和慕文昭,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下半夜,作为一个忠仆的苏喜再三嘀咕老奴惶恐,爷先去睡,嘀咕到第五遍时,被慕文昭一记眼神煞到,灰头灰脑的去睡了。 守着篝火,喝着小酒,慕文昭翻着谢九这几天做的记录,突然身体一顿,转过头道,“看了那么久不累吗?过来坐下吧。” 从夜影里慢慢走出来,苦痴的脸变的和白天有点不一样。 “是你。” 等人坐下,仔细瞧了一瞧,慕文昭的眼睛发冷,“你怎么还没死?”丑衍老和尚不是说这人好久都没出现了吗?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抓过慕文昭手里的酒壶就喝,噗的一声又吐出来,拿袖子擦了擦嘴,苦痴阴着脸道,“难喝!你也堕落了,连这种猫尿也下得了口。” “将就着点吧,这是野外,哪来的好酒。”慕文昭叹口气,“若为了苦痴好,你就不要出现了。” “哈哈哈,现在想起做好表哥了。”苦痴邪魅的一笑,凑近慕文昭的耳朵轻声道,“晚!了!” 伸出手掌闪电般一劈,仿佛没料到慕文昭会这样做,苦痴不可置信的睁大着眼睛晕了过去。 “还不过来帮忙。” 苍白着脸的谢九从树后走了过来,只是出来尿一个,就看到了喝酒的苦痴。 整理好地铺,谢九掀开毯子,慕文昭扛着苦痴过来,小心的把人放在上面,“跟我过来。” 好,好想拒绝! 虽然听到了一点,但谢九并不想知道的太多,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俗话还说有着相同秘密的人会不自觉的变的亲近……所以她并不想和大胡子谈心。 可是大胡子现在和白天判若两人,气势太惊人,无奈,谢九只得磨磨蹭蹭的过去。 “会喝酒吗?” “不会!”会,千杯不醉! “学呗,酒是解忧药,长大了最需要……给,来一口。”慕文昭笑道,“别这么看我,不会趁你喝醉了怎么样你的,当爷真那么没眼光嘛?!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摸起来和柴火棍差不多的小丫头,爷不自虐!” 还好还好!虽然是在损她,可谢九却觉得安心了……口花花的大胡子又回来了,现在这副样子比刚刚吓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喝吧。 直觉告诉她,现下还是不要忤逆眼前的男人为好……谢九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咦,挺甜。 再喝一口,咦,不辣。 再喝一口…… 再喝一口…… 再喝一口…… “打住,再喝就没了,爷就在上个集市买了这一壶酒。”急忙夺过去,晃了晃酒壶,慕文昭气道,“没了!你个小酒鬼!” 打了个酒嗝,摸了把红红的脸,谢九眯眯瞪瞪,摇头晃脑的笑笑,“甜……好喝。”一晕,趴在地上睡着了。 “……” 神色晦涩难明,慢慢走过去扶起谢九倚在自己的手臂上,慕文昭看似自言自语道,“刚才的事不要告诉苦痴。” 自然不会告诉,刚才的苦痴类似于他的另一个人格,但主人格明显就是白天的苦痴,只是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事。 但,大胡子是什么意思,干嘛说这句话,难不出成看出什么了? 靠在大胡子的身上太别扭,谢九假装扭了扭身子,朝后依去……睡在地上也比睡在大胡子身上自在。 不经意的伸出左手,慕文昭又牢牢的固定住了谢九的身子。 谢九“……”泪!!他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苦痴这孩子心底善良,可心底善良的孩子不适合我们家族!他母亲是我姑姑,他父亲是个伟大的人,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恩人,我是亲眼看着他出生的,也是亲眼看着他变成现下这样的……这孩子武学天分极高,练成了一身好本领……。”就因为这样才糟糕。 慕文昭继续道,“刚才的苦痴,我是说喝酒的苦痴是另外一个人,出手狠辣无情,做下了不少的祸事,另一个却并不知情。一个性子善良,一个却邪恶,怎么办呢?!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送他到了丑衍那里……这几年总算是好多了。但也受不得刺激,所以……”拿指头勾了勾谢九红扑扑的小脸道,“装醉的小丫头,不要在苦痴面前露了马脚,也不要说出去,明白了吗?” “不说!”迅速坐起来,懊恼的拍了下脸,谢九问道,“怎么知道我装醉的?” “这里!“慕文昭指了指谢九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不停的飞。“长长的睫毛像个小刷子不停的颤动,熟睡的人哪会这样。 “知道干嘛不早说!”恼羞成怒的人怒斥。 “小丫头装醉耍我,看起来很好玩。” “好玩,那这样好不好玩!!”夜里的自制力本来就差,再加上酒壮怂人胆,谢九放肆了一把,伸出手去扯慕文昭脸上的大胡子,“这样才像是蝴蝶。”一手抓一边,向下薅了薅。 哎呦,痛痛痛,胡子快被拔光了。 慕文昭伸出手,照着谢九的小屁股……啪啪啪! 你,你个老不修……谢九手下再加力! 痛痛痛!!所以啪啪啪的声音更加重了! 大半个晚上,就在痛痛痛和啪啪啪的声音中度过。 ………………… 第二天早上。 苏喜小心的看了看脸上的胡子变稀疏,木着脸吃饼的陛下,又看了看不敢坐着,眼睛红肿的谢九,再看看一脸恍惚的苦痴。 这是个不太美妙的早上。 苏大总管决定要做一个安静老实的鹌鹑。 第27章 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准备去下一个城镇。 谢九他们出来时已是冬日,天气变冷,还刮着小风,大齐还没有一年两季种麦子的习惯,所以地里还是光秃秃的,根本不能查看庄稼的长势,看不出旱情的预兆。 慕文昭晃悠到谢九身边,“只要这些可说服不了人,小猫,要想官员和……陛下相信,就要拿出点干货来。”摇了摇谢九做记录的本子,痞痞的道,“不过,这样子的记录方式倒是让人耳目一新,很新颖,这个,能教我吗?” 不过是一个图表,用起来省时省力,要记录的东西看起来一目了然,工部学了去也是为民了,谢九点头,“可以。” 慕文昭笑了。 以为小猫会提什么条件,没想到倒是个痛快的,也是个大度的……而且,嗯,女人不都是小气的吗?昨晚打了她的屁股,还以为会为难他呢。 “大人,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绝对会找出确凿的证据。”大胡子虽有时不着调,但谢九做正事的时候,一直默默跟在后面仔细查看,而且他说的是事实……光凭记录的这些,不行! 一愣,慕文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女孩……难得呀!!比那些拿着大齐的俸禄,却不干人事的官员强了百倍。“知道了。” “多谢!” 拽起还在恍惚的苦痴,慕文昭一行人出发了。 …………………… 冬天下雨,赶路的人有点倒霉。 来的地方叫做青苗小镇,镇上以青壮年为多,看穿的就知道,大多数人家竟然都很富有。本来还想着四处打探下,无奈下雨了,他们只得在镇上唯一的客栈落了脚。 站在客栈的屋檐下,谢九望着老天无语了……有你这么捣乱的吗?这次出来是为了查看旱情的,这倒好,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带着大官出来求证的时候下雨,这不明白的说没这回事吗? 老天莫不是长眼了,竟然也会玩计谋了。 正在默默的数落天,慕文昭挤了过来,“好雨啊。” “不好。”谢九皱眉。 “哈哈哈哈哈!”慕文昭突地笑了。 怒视,谢九悄悄的向一边挪了挪,你个幸灾乐祸的大胡子! “这么看来不像是有旱情,小猫,你家老人是不是看错了?” 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会,绝对不会!周大人,事关百姓性命,还请多点耐心,这场雨应该只是偶然,谁也没说过旱情前不能下雨的。”老爹活了六十多年,阅历深厚,又跑遍了大齐东南西北,经历的也多,对于他的话,谢九深信不疑,也希望大胡子相信。 “嗷。” 其实对于旱情的事,慕文昭是不相信的,之所以陪着出来这一遭,也是另有目的。 但和谢九接触了几天,又看了她的行事,本来坚定的心,忽的动摇了,再看看吧,或许……先看看吧!反正,多支撑一些日子,阿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想到这些,不负责任的大齐皇帝愉快的道,“那就多走几个地吧。” “多谢周大人。”慕文昭在外化名的就是工部侍郎周全孝的名字。 “只有口头上的谢,可不行,小猫……”凑近谢九的耳朵,慕文昭轻轻的道,“我要……,” 呵呵! 你可以去死,然后让朝廷再派个官员来……好像不行,忍着! “……吃你做的饼!” 真够……大喘气的。 “好,可以,完全可以,我去向掌柜的借厨房,大人稍等。”苦痴和苏喜在客栈里面。 谢九转身就往屋里走,路过慕文昭身边时,停住,抬头嫣然一笑……美,好美。 呆住,慕文昭下意识的捂着鼻子……小,小妖孽,这,这是干嘛? “还你昨晚……之赐!”趁人发愣,谢九脚下用力踩了一踩,又碾了碾。 啊呜!!! 慕文昭抱起脚就开始转圈,转圈……收回前言,女人都是小气的,看吧,在这等着呢! 小样!! 不就是调个情吗?在姐那个污力滔天的时代,大胡子说的话就是小儿科。 而且,看出你是个只会口花花的纸老虎了,这么大岁数的童男子真是少见,就这样还想调戏姐,啧啧啧,早就通过表象看穿你的本质了。 昨晚被迫靠在慕文昭身上时,被聂老虐待成自然习惯的谢九,不自觉的就摸了把他的脉,虽然马上被大胡子甩开,但,好家伙……元阳竟然未失! 在这个小学生年纪普遍成亲的时代,这位可以做爷爷的大胡子竟然还是童男……细思恐极!! 不会是那个……那个有问题吧! 迎着谢九同情的目光,慕文昭想捏人…………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否块(放开)!”被捏住两个腮帮子的谢九,眼泪汪汪的控诉道,”起伏笑哈子(欺负小孩子)。“ “欺负的就是你,而且这样子看起来才乖,不会动不动张牙舞爪。”捏着谢九的脸,慕文昭道,“还敢不敢那么不正经的笑了?” 什么叫不正经的笑,丑衍大师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自己是什么人,就看别人是什么人。 “步赞(不敢)。”姐长得美,怎么笑都好看,怪谁! “小猫,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对别的男人这么笑?知道吗?否则……”捏着手里的小软肉,慕文昭威胁的叮嘱道。 “嗯。”不让你看见就可以。 “乖!” 突然。 “光天化日的动手动脚,搂搂抱抱,没得丢人现眼,来人,把这两人扔到大街上去,省得污了我的眼。” 一句叫嚣刚起,四个大汉就要过来抓人。 迅速把谢九护在身后,慕文昭转过了身,看到豪华车队上面的家族标记,眼睛一眯……江南总督的车队。 来了啊!! ……………… “算了,不过是些粗人,不必计较,翠柳,说过多少次,有*份的事不要做,夫人累了,赶紧的把这些人打发了,这个客栈我们包了……出十倍的价格。”清脆婉转的声音出从中间的马车里传出。 “是,姐姐。”刚开始说话嫌弃谢九和慕文昭的姑娘叫翠柳,吊梢眉一竖,扔给出来看热闹的掌柜一大块银锭子道,“把人撵走!” 土豪,但好霸道,好无理! …………………… 今儿下雨,住店的人早就满了,此时已经天黑,现下把他们打发出去,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 身体强壮的汉子倒也罢了,可谢九记得,今儿住店的还有一对带小娃的夫妇和一对爷孙俩。 老的老小的小,这些抵抗力不强的人在雨里一走,很容易招病,在感冒都是大病的时代,这么做无疑是害命,所以霸道了。 但有钱的就有发言权,何况这些人看起来好像还很有权。 十倍的银子,端看店家能不能抵御住诱惑,守住生意人诚信的根本。 “好好好,姑娘,请放心,我这就把人都撵走。” 切!显然这不是个有原则的掌柜……此时,谢九特别想念吴掌柜的。 “我出二十倍!” 啊!!!! 谢九不可置信的看着出声叫价的慕文昭。 您老身上穿的这件麻布衣能值个,值个一百文吧! 可,可人家丫鬟身上穿的那闪闪发光的是绫罗绸缎,就算是不认识,也晓得,有银子也未必买得到……这还只是一个小丫鬟的身价,那车里的贵人还没露面呢。 斗富,斗富,有钱才能斗,“您的俸禄一年多少银子?”在慕文昭背后,谢九小声问道。 “二百多两。”侍郎应该是这个价。 “呵呵了!”十倍的包店价格够您一年俸禄的,“想其他法子吧,您一年俸禄顶不上人丫头一个镯子。”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看着翠柳流光溢彩的翡翠镯子,慕文昭笑了。伺候人的丫头都这么有钱,江奉天,看来你想象中贪的还多! “三十倍!”翠柳高喊。 “五十倍!”慕文昭无所谓,反正最后出钱的又不是他。 “你,好,我出……”气急败坏的翠柳狠狠的瞪了一眼慕文昭,得了一个鬼脸……可惜大胡子掩着看不出来,但挤眉弄眼的样子让人更气愤,“一百倍!” 哇! 二千两银子住一晚! 众人惊呼! 要得,要得!客栈掌柜喜笑颜开,但没有应承,只拿期待的眼光看着慕文昭。 “我……”,张了张嘴,慕文昭的脸抽搐了一下,背后扭人的小丫头下手有点狠。 “……我……”,再扭! “……我……”,用力扭,使劲全力扭! 慕文昭立马握紧谢九的小拳头……背上肯定全青了。 别只我我我的,您倒是快出价呢! “我退出。”微微一笑,后退几步,慕文昭让开。 赢了! 翠柳仰起了高高的头颅,不屑的鄙视了慕文昭一眼……穷酸,还想和他们斗富! 他们家在江南的可是豪富,要不是因下着雨天又黑了,耽误了路程,谁耐烦来这里,委屈自家夫人将就在这破烂地方住。 “姑娘,可是江南总督的家人?”慕文昭突然提高声音问道。 “当然,看到了还不让开。”小小的镇子,竟然有人认出他们了。 “嗷,知道了。”看着后面几十辆马车和上百人的护车队伍,慕文昭意味深长的道。”江南总督好大的气派,佩服,佩服。” 不知所谓! 白了一眼慕文昭,翠柳又瞟了一眼店家掌柜的,“还不快点。” 看着没戏了,店家掌柜忙谄媚的道,“姑娘,稍等,我这就腾出地方!” ……………… 雨越小越大了,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让出房间。 “怎么能这样做?!” “有银子就了不起吗?!” “江南总督也不能不讲理!” 几个被相继推搡出店门的客人,不满之际,大声的发着牢骚,很快就被江家的护卫堵住嘴扔了出去。 看到哭泣的小孩和年迈的老人也要被扔出来,谢九怒了,刚上前一步,就被慕文昭拉住了手。 第28章 放开谢九的手,慢慢踱到车队中间,在护卫的警惕之下,对着中间最大最豪华的马车,慕文昭沉声吟道,“食禄乘轩着锦袍,岂知民瘼半分毫?满斟美酒千家血,细切肥羊万姓膏……” 虽胡须遮面,看不清真容,但此时面上墨瞳,威严丛生,自身气度胜人几筹,让人不由自主为之折服。 一时之间,除了吟诗之音,四周竟鸦雀无声! 这,这还是那个一直荒诞不经的大胡子吗?犹如腾云驾雾般不踏实地……晕,太晕了!稳稳心神,谢九问刚被赶出来的苦痴,“他,他在干嘛?” “是一首贪官诗,他在讽刺江南总督。”苦痴显然也认得车队的标记。 “有用吗?” “有用!看着就好。”慕文昭一向聪明。作为一个皇帝,无所不能,但抛去这层身份,任何事好像也难不到他,不像他一样,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总是给人添麻烦。 马车里传来一声咳嗽,振醒了懵逼中的护卫,恼羞,大声呵斥,“滚!” 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后退几步,慕文昭看了苏喜一眼,苏喜会意,立马走了出来,朝着被赶出来的众人道,“诸位,要看清楚了,这般豪华奢侈的车队,这般蛮横跋扈的下人可都是江南总督家的,切切谨记于怀呀!”想来这些人出去,江南总督的美名就传播四方了。 一句话意味深长。 当官的最忌讳什么?被人知道贪! 当官的最怕什么?臭名远播! “我家主人虽力量微薄,但定不会让尔等露宿雨中,来来来,各位且随我走!”苏喜故意大声的道。 危难时候有人出来显身手,心中天秤自然偏向帮自己的人,对那等欺负自己的也会更加的愤恨。 几十个南来北往的客人从水里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围聚到慕文昭身边,有志气的不时的瞪一眼迎光而站的翠柳和那些驱赶自己的护卫,眼里的怒气和恨意,让从来作威作福惯了的小姑娘懵逼了。 翠柳惊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 在江南时,谁敢反抗过他们总督大人? 怎么到了这种小地方,会被一群没教养的下里巴人,给记恨上了呢!还,还联合在一起反抗他们! 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管什么事,总督大人都能解决! 翠柳觉出了不妥当,可不知道错出在哪里,又该怎么解决,只能心里暗暗打气……他家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再说,和大人的好官声相比,谁会相信几个腌臜人的话,没问题的,定然没问题的! “稍等!”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句挽留众人的声音。 …………………… 披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的一位中年妇人,在众位婆子和丫鬟的服侍下,自最豪华的马车里走下来道,“旅途劳累,便在车中小憩,下人失礼之处,还望各位莫怪!来人,请这些住店的客人进屋。”意思是我睡了,不知道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耀武扬威的事都是下人做的。 谁信呢! 不屑的撇撇嘴。 恍如未见周围人的脸色,夫人继续温和的道,“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事,翠荷,备些好酒好菜,给各位压压惊,再多烧几个炉子,让大家熏熏身子,暖和一下。” 有吃有喝,还能烤炉子,对又冷又饿的人来说,诱惑不小,人群里已有几人意动,但看慕文昭无动于衷,便也不好意思出去。 一群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家伙! 心下冰寒,脸上却暖,夫人笑道,”当然,今日之事当有赔偿,翠荷,取银子去。“ “是!” 一听有银子,便有人高声喊道,“我,我这身衣服,可值不少银子,值五……五两,被你们扯破了,怎么算!” “我的三两,也破了,鞋子也丢了!” “我的也是。” “稍安勿躁!这样,十两银子,够不够各位做一身好的冬衣?”夫人问道。 当然够了! 临时结成的小团体,在银子的攻势之下散了,被赶出来的众人嘻嘻哈哈向客栈走去,还在雨里候着的只有慕文昭,谢九一行人。 …………………… 夫人走到慕文昭跟前,点头行礼,“妾身吴氏,江南总督是我夫君,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名号,来日也好请您过府一叙!” 糖衣炮弹便收买了乌合之众,三言两语摆平了名声危机,现下就来找引发这场矛盾的慕文昭算账了。 这妇人不但厉害,还会审时度势。 公卿世家说话做事自有套路,为人处世自有规矩。 官场上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只有利益相同,没有永远的敌人。 但此人明明看出她们是江南总督家的车队,却一点面子也没留,得罪死了人的做法,根本不符合官场法则。 可一眼看出她家的来历,一诗逼得她出来解决问题,这般有见识有手段的男人,定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那他是什么人? 若是官身,品级比自家老爷高,此事就来日方长。 若只是不出仕的名士,那就无所顾及了! 论背景,自家老爷可是雄厚的很。 “无可奉告!”丢下一句话,慕文昭牵起谢九的小手,大摇大摆的向客栈走去。 吴氏“……”若说了什么,字里行间定能寻到破绽,偏偏什么也不说,倒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对他. 轻轻松松反击了她,这男人真是老狐狸! “夫人呢,刚刚许下的百倍店钱,您看,是不是先预付下的好。”瞧着没人了,店家掌柜突然蹿到了吴氏面前。 吴氏面黑。 “滚!”大丫翠荷急忙挡了吴氏面前,恨恨的道,“不会缺了你的银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花了银子找罪受。 “小的这就滚,就滚!”店家掌柜低头哈腰道,“穷腿子们不让屋子,但好歹还要两间上房,夫人可以好好休息,其他人就麻烦歇息在自个儿的车上了。”搓搓手,贪婪的看着翠荷。 深吸一口气,吴氏冷冷的说道,“给钱。” ……………… 谢九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客栈的后门,她和慕文昭一起倚在窗边,看着江家的三十辆大车,勉勉强强塞满了后院。 “好多。”满满好奇。 “是多。”淡淡嘲讽。 谢九瞥了一眼慕文昭,“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这是她的房间好不好,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她还是想要名声的,不客气的道,“请吧。” “小猫,好歹我也年长你几岁,不要这么不尊老,来来来,沏茶过来,咱们秉烛夜谈。”慕文昭从窗边走到椅子上坐好。 秉烛夜谈? 若你现在还有刚才念诗时的半分英姿,多谈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看着歪坐在椅子上,没半分正型的慕文昭,谢九毫不客气的道,“岂不闻,上不正,下参差,我就是因为尊老,才请你走的。”自己没有前辈样子,后辈自然跟着你学,你不正经,我自然也可以不客气……所以滚蛋。 “哈哈哈,小猫,竟然还颇有才华。”慕文昭惊奇了。 “那是当然。”骄傲的挺高起平坦坦的小胸脯,姐也是念过几本书的。 “再挺也没肉。”戏谑。 什么叫没肉……靠! 刚想和你谈一谈文化事,你就变成了流氓人,谢九蛮力一发,把人推搡出门口,啪的一声关上门,“走好。”想尊重你,真难! 盯着门板,慕文昭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笑容清雅,见者着迷。 早就侯在门口的苏喜却不敢看,怕看了伤心。 陛下的脸…………老天不公! …………………… 回到了自己房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慕文昭问,”药量控制好了吗?会不会伤身?” “主子,这迷药只让人昏迷,伤不了身的。”回答的竟是客栈老板。 “那就好。”黑苦痴又跑了出来,若不是手下都是高手,说不得今儿晚上的计划就被他破坏了,“安排好,一个时辰后行动。”完成计划,也好尽快带苦痴回去给丑衍看看。 “是!” 几个头目下去准备,房间里只剩下慕文昭,苦痴和苏喜。 “阿暄怎么样了?”揉了揉眉头,慕文昭问道。 “这日刚刚收到的密报。”苏喜连忙呈上去。 看了几页,慕文昭突地拍了一下桌子,又叹了口气,“还是太嫩。”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缺乏了果断。 “宣王还小。”苏喜安慰道。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是踩着刀山火海登基的,手上沾染了无数亲人的血迹……可阿暄,连杀个小小的亲王世子都下不了决心!” 皇室宗族简亲王之子当街无故杀人,杀完人以后扬长而去,激起了民愤,被御史告到殿前,宣王却在犹豫,折子一直留中代发。 手把手教了这么久,小印留给了他,玉玺也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旨意更是给了他,一切权力都掌握在他手里,可偏偏顾忌这顾忌那,还想着等他回去处理,搞得此事沸沸扬扬,有控制不住之势。 若阿暄果决,此事本是他扬名的一个好机会,是给臣子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时候,可是偏偏如此行事。 强压着怒气再往下翻,慕文昭的脸色变得更加冷漠冷淡。 苏喜暗暗叫苦,他跟着慕文昭数年,了解只要陛下露出了这般神情,就是出大事了。 阿暄,万里江山万斤重!你,担不起! 他死后,堂堂大齐就要后继无人了吗!!!! 第29章 慕文昭把密信放到一边,迅速写了几道旨意,“交给阿暄。”端看日渐和方家亲近的阿暄怎么做了! 苏喜交代了人下去办,给闭目养神的慕文昭披了外衣,便默默无语的站在一边等候。 …………………… 午夜时分,沉睡之际。 “小猫,醒醒,醒醒啊,小猫。” 正在沉睡的谢九,被轻轻拍了几巴掌,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到了大胡子,挥挥手,喃喃的道,“梦见这个,吓人。” 他就这么恐怖吗?好笑的拉起谢九,捏捏粉嫩嫩的脸,慕文昭轻轻的道,“快起来,客栈进贼了。” “什么!”,经历过连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的末世,听到危险自是醒的快,谢九猛地坐起身,抓起衣服,当着慕文昭的面就换了起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大叫着你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这种事,谢九平时可以做做,但此刻危机时候,没时间矫情,就算是光着也要跑出去……更何况还穿着亵裤小衣呢,重点部位保护的很好,没啥可害羞的。 谢九不在意,但慕文昭……受刺激了。 不但受刺激,还觉得此时头顶电闪雷鸣,让人晕眩! 白花花的大腿在眼前晃悠,辛亏,幸亏胸前没有四两肉,没啥看头…但如此这般,也让慕文昭的男儿本性,此生头一次苏醒了! 苍天在上,慕文昭在下,现在就算是天崩地裂,也比不上谢九带给他的惊吓……不是,惊喜! 什么计划,什么宏图大业统统远离,慕文昭活了二十四岁,第一次知道男人挺起是什么感觉。 ……………… 母后死后,慕文昭被凤仪救了,人生开始了新的篇章……必须求生,否则只能死。 做一个平安王爷,浪迹天涯本是他的愿望,无奈身不由己,从此韬光养晦,最终问鼎天下。 得到了天下的慕文昭从来就不开心……因为他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 刚开始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毁了。 往日里,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迹,时常出没于青/楼酒肆,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该知道的也都听说过了。 随着年岁渐长时,他发现,自己……自己竟然从来不曾有过男人正常的反应。 刚开始还不在意,觉得年岁小很正常,长大了就好了,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操蛋,活到二十四岁了,他还是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男人。 背着人找过无数名医,可是迎来的都是绝望,这还不是最坏的……某一天,苏喜在伺候他沐浴时,抖着嗓子指出他身上出现了一些很神秘的花纹,花纹在他全身渐渐蔓延,慕文昭有种感觉,当花纹长满全身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 不甘吗?自然有。 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他铺下的摊子太大了,担心阿暄继承不了,担心这个天下最终会乱,更担心国土丧失,大齐沦为他人的奴隶。 这并不是慕文昭杞人忧天! 这些年,他开了海禁,引进了各国的番人。 一时兴起,招人来询问,这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大齐在很多方面有多么落后。 原来海外的人已经用起了一种叫做火/枪大炮的武器,这些武器的威力毁天灭地,不用大量的人力,弹指之间即可攻城略地……匪夷所思啊! 大齐也有火药,可威力太弱,常用的武器便是弓箭刀红缨枪等,双方武器力量太悬殊,万一有一天,这些人兴起了来讨伐大齐的念头,大齐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一刻,一直作为强者的慕文昭竟然在庆幸,幸好和这些国家隔着广阔的大海和遥远的路途,让他们不至于有兴起征伐的念头,但是庆幸过后就是担心,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来征服大齐。 而且大齐周围有很多小国,虽然大部分已经归顺,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那些番人扶持了其中某个小国,给他们各种洋器,到时候大齐怎么办! 身为掌控了一个国家的皇帝,危机意识油然而生……那些强大的武器必须搞到手,大齐人必须变得比任何国家都要强大。 再深一步了解这些国家后,这个念头就变得更迫切了。 他们还有各种各样的机械,能大量的制造出各种必须品,而大齐什么都要依靠手工……例如布,瓷器,农耕工具等等 他们一天天壮大,建造了巨大的船只,横行于海上,烧杀抢掠发展自身,而大齐却在固步自不封不说,还自以为老子天下无敌。 偏偏有识之士,寥寥无几,拖后腿的倒是一筐筐的来。 若他还有时间,或许会循循渐进和他们斗,但他没有时间和他们玩了。 要让大齐快速的发展起来,首先需要大量的财富,故,这几年,他就采取了一些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不合情理的行为……比如吞占黑家的财富,比如今晚的行动。 一个皇帝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慕文昭登基后才知道,先皇留给他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国库和混乱的财政,这些年,他为了大齐殚精竭虑,为了银子可谓绞尽脑汁。 送学子到海外学习……要钱! 建造船只厂……要钱! 建立强大的军队……要钱! 从海外秘密购买大量的武器和各种机械………要钱。 拆了这些武器和机械秘密研究,再生产出来,需要很长的周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持……这些都要钱。 大齐每一道笔者宽阔的大道,每一座抵御洪水的大坝,每一个在修的沟渠,每一条路上的驿站和专用传递信息的邮筒,每一座收容孤儿的福安所等等等,都需要大量的银子。 要想比谁都强大,必须从内部做起……但,这严重的侵害了某些人的利益,遭到了意料中的抵抗。 都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哈哈,公卿世家掌握的财富占了一国财富的几成,谁能料到最穷的其实就是皇帝。 先皇晚年昏聩,一直过着奢华的生活,根本没有留下银子给他,现在好不容易攒下的国库银子,是为了以防万一应急用的,是不能动的! 所以慕文昭只能另辟蹊径! 史官若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必在史书上记载他是残暴不仁,戕害手下的暴君,但,谁管呢?他需要钱,太需要钱了! …………………… 江南总督江奉天,是简亲王的人。 六年前,慕文昭初步掌控朝廷,可有许多事被掣肘,在争取江南总督的位置时,他和简亲王就做了一笔交易。 只要简亲王让出西山大营的军权,江南总督的位置就给他。 当时九门提督,西山大营,通州大营,丰台大营的军权被瓜分,慕文昭只掌握住了其中的九门提督和丰台大营,若想完整的控制朝政,就得有军权。 简亲王自然不乐意,但是慕文昭抛出来的诱饵越来越多……名为江南总督,实为两江总督,总管江苏(含今上海市)、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官居从一品。 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及海上运输的权利全给了他,简亲王还在犹豫。 此时,慕文昭接着抛出了杀手锏。 简亲王看着自己吃空饷,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结党私营的各项证据,脸黑了!慕文昭还弱小,鱼死网破也是可以,但是这些年享乐惯了,简亲王早就没了雄心壮志! 他想若此时不交出军权,依着慕文昭的手段和霸道,早晚也会争夺过去,还不如……不如趁着价好的时候,做一笔合理的交易。 于是,江奉天就成了江南总督。 这次贪墨大坝的事迹败露,严伯高疯了一样四处攀扯人,江奉天也被牵扯其中。 简亲王知道,严伯高的行动是陛下默许的,再这样下去,江奉天迟早会被拉下去,便萌生了退意。 他老了,可慕文昭一天天强大,让人望而生畏,若家族后代之中有人争气,他拼上老命争一争也无妨,可多年奢侈的生活,养出来的都是一群无用的绵羊,和慕文昭这样的虎狼如何相争,……反正赚下的银子几代也花不完,撤吧。 而且,简亲王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念头……慕文昭无子!他的小孙子聪明伶俐,只要慕文暄死了,最接近皇位的就是小孙子了。 钱也赚够了,现在的重心就移到京城吧。 江奉天是他的心腹,舍弃江南总督之位虽然心疼,但在京城为官,对他的帮助会更大的,所以他命江奉天把多年来藏起来的金银珠宝带回来,其他的房子田地换成银票……大约几百万两银票先送回京里。 江奉天自然领命,但他怕此行会出意外,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兵分两路。 一路大张旗鼓,打着送女儿进京选秀的旗号,转挑官道而行,弄得人尽皆知,吸引别人的目光。 一路就是吴氏带着巨款和金银珠宝,走小路秘密回京。 可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慕文昭会在这里等他。 第30章 不是没想过抄江奉天的家,但一来是抄家后的钱财会归于国库,等到了他手,不知道会被剥了几层皮。 二来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才叫秘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简亲王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让江奉天来得及转移一些秘密财富……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是抄家后江奉天就是一个废人,简亲王势必会再选一个新的心腹,那样还不如用江奉天呢…毕竟这个江奉天有太多把柄在他手里,以后控制起来也容易。 基于以上三点,慕文昭没有明着来,选择了暗行。 今夜,他就是来做贼的。 江奉天几百万家产…………他收了! 他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住了青苗小镇,吴氏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怕苦痴坏事,早早就让人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了,他亲自来叫谢九,也是因为接下来要演一场救命戏码。 慕文昭算准了一切,却万万没料到,万万没料到谢九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意外!!! 慕文昭此生头一次呆如木鸡! 这次他跟着谢九出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这笔财富。 二是要和谢九拉近关系,当然最好是能救谢九一次,让这小娃欠他一个救命人情。 聂藏鱼……也就是聂老,此人最是顽固,但也最恩怨分明! 也许就是因为性格简单,所以才有那么一身出神入化,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 他救了谢九,这样聂藏鱼就算是发现了他真正的身份,就算是再恨皇家,看在谢九的面上也会还他一次。 只要有活下去的一丝机会,慕文昭都想紧紧的抓住,所以今晚他行动了。 但,好像有点失策了。 ………………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谢九也听到了门外的乱哄哄的打斗声,不知道外面状况,心下便着急了,“走走走,赶紧的出去看看。” 跑到门口,听见后面没声,谢九回头,就看到了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慕文昭。 这是吓傻了吗?! 头疼。 谢九跑回去两步,拉起慕文昭的手道,“文官就是丢人,甭怕,我会保护你的,现在咱们去找苦痴回合,走。” “他和苏喜先走了,让我们逃出去后在前面叉路口相见。”还是没有回过神,慕文昭下意识的木木的道。 谢九此时完全没想,其实苦痴是绝对不会扔下她先走的,只是不疑有他的拉着慕文昭就跑,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劫财。”跑起来后人总算清醒点了,深吸口气,慕文昭强打起精神,下定决心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什么古怪……当然,出去后再问。 此前,为了男儿雄风,凡是能想的招都想了! 别说一条白嫩嫩的光果大腿,这些年,环肥燕瘦的各种女人……成熟妩媚的,清秀佳人的,高大健美的,娇小玲珑的,脱光了都看过,可是……没用!没用!没用! 现下只是看了一眼没长开的小丫头的半果身子,他就有了强烈反应,这绝对不正常!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慕文昭抓紧了谢九的小手,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再放开谢九的了! …………………… 谢九和慕文昭跑到大厅一看,出不去呀! 一帮子黑衣人和那个吴氏女人的手下缠斗在了一起,乱糟糟的堵住了门,谁也别想出去。 转头一看,几个住店的客人缩回了屋里,谢九一想就明白了,这个客栈分为两层,沿着二层楼的窗户向下跳,就能跳出墙外逃出去。 赶紧的又拉着慕文昭回来,谢九打算跳上床,用力甩开慕文昭的手,甩了两次没甩开,瞪了他一眼,才乖乖的放手。 谢九撕碎了床单,编成一股绳子,看着呆呆的站着的慕文昭,吼道,“吓成了这副软蛋样子,还是不是男人!赶紧过来帮忙!” 是不是男人,这句话刺激了慕文昭现在纤细的神经,但,只能……乖乖的过去帮忙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谢九从二楼的窗户处用尽全力扔下绳子,好歹到了墙外,问慕文昭,“你先我先?” “你先!” “好。” 朝手心吐了两口吐沫,谢九抓起布绳子,往后倒退几步,脚下用力一蹬,像人猿泰山似的飘了出去,顺利的飘到了墙外。 笑意在慕文昭的眼里一闪而过,以为小猫会哭唧唧的找他求救,没曾想这么有能力。 “主子。”苏喜听到屋里没声了,推门而入,“吴氏已被控制住了,她身上除了通宝银票,还有几封江奉天和简亲王来往的密信。”通宝是大齐最大的,信誉最好的钱庄。 慕文昭接过来一目十行,皱眉,“真是老狐狸!这是他手下写的,就算是问罪,也可全推到幕僚是身上,就凭这个抓捕不了他。”这些年,简亲王一直在玩这手,也让他跑了几次,现在没有确凿证据,慕文昭不打算出手了。 当年简亲王助慕文昭上位,只是因为羽翼未满,以为他软弱好控制,想做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让吴氏活着,顺利的到京城。” 吴氏活着比死了有用,这次差事办砸了,简亲王怪罪下来,吴氏定会着慌。 聪明的女人会自救,为了活下去,吴氏肯定会自乱阵脚,但是越乱露出来的东西就会越多……等着呗! 苏喜连忙称是,慕文昭接着道,”我下去后,你再派人追踪。” “是!” ………… 一直没看到慕文昭下来,谢九急的在墙外转圈圈,正在想着是不是再爬上墙,把那个胆小鬼拽下来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重物,直接趴在了她身上。 嗯……! 嗯……! 两声呻/吟。 谢九是被压的。 慕文昭是爽的……不是,是爽并痛苦的。 下半身挺成这样……谁他娘的能给他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此前也曾玩笑似的抱过小丫头,那时很正常,可,可现在,不是……就刚才自见了大腿有反应后,身体一直不对劲,他控制不住了! 若是平时求之不得,可现在……丢人呢! 手脚忙乱的自谢九身上爬起来,满脸通红的慕文昭别扭的弯着身子,忐忑不安的站着……他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喜欢幼女的嗜好,真的,真的! 憋着气,谢九一跃而起,正想给这个随时发情的家伙来一拳头,就听到了墙那边传来的声音。 “别让他们跑了,一个活口也不留。” “快追!” 顾不得算账,谢九急忙四下查看,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黑衣人,谢九拉起慕文昭就向河边狂窜。 “朕……真不会水!”慕文昭惊得连那个很高贵的自称都差点跑出来。 “会憋气吗?”谢九冷静的问道。 “……会!” 小丫头不会真的是想跳河吧……现在,现在后悔这个会计划还来得及嘛?! “闭气!” 不要! 显然没有人给旱鸭子慕文昭陛下后悔的机会,谢九拉着慕文昭就跳下河! 跳下了河! 跳下了! 下了! 河! 一想到这个字,扮成黑衣人的苏公公伸出了尔康手,“不要啊!不是,……快,快救人呢,主子,不会游泳啊!” 呼啦啦啦像是下饺子,护卫们纷纷跳下了河,冲着慕文昭和谢九的方向游去! 切! 谢九藐视的看着后面的人! 江南水乡长大的孩子,浪里白条就是她的外号,钻进水里五分钟不出来还不是极限。 哼! 来追吧……只要能追得上! 一只手托着慕文昭的脖子,谢九两条小短腿飞快的划水,向离弦的剑一样,游远了! 越来远远!越来越远! ……………… 慕文昭自昏迷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剥的精光的躺在一个被窝里。 “咳咳咳咳!”猛地坐起来,慕文昭忍不住狂咳几声 这是哪里?! 小猫呢?小猫在哪?小猫? 停住咳嗽,看着灰突突的屋子里没有谢九,慕文昭心下猛地一沉。 第31章 谢九抱着洗衣盆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慕文昭围着被子满脸焦急的要下炕。 “打住,打住,下来也没衣服给你穿,你的衣服都洗了。” 看到谢九无事,慕文昭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后打量着四周问,“这是哪里?” “一户农家。”谢九没好气的道。 一入水这男人就拼命挣扎,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带着人游到了岸上,这位又直接就昏了,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背着个高大的男人逃跑,困难可想而知,幸好遇上了好心人收留了他们。 “那,那谁给我脱的衣服?”慕文昭黑脸问道。 “你说呢?”姐还没生气呢,你的脸黑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户农家,家里还只有一个老奶奶,总不能麻烦老人家给陌生男人换衣服吧,要不是慕文昭又发起了烧,谢九真想把人扔下不管了。 “那你看到了?”暴风雨前总是宁静,慕文昭淡淡的问道。 “你能不能表现得男人点,咱俩到底谁更吃亏!”这是什么态度?合着姐救了你还就错了!“不就是给你脱光了衣服吗?不脱你就烧死了,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身子,是……!”不对。小猫的态度不对,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慕文昭立即掀起被子查看了,咦?那些神秘的花纹呢?到哪里去了?一直让他生不如死的花纹呢? “喂喂喂,周大人呢,别太自恋,我是抬着头闭着眼给你脱的,不该看的都没看。”才怪!着急忙慌的谁还注意细节,切,姐也是看过小黄片的(扫黄打非的时候瞄了一眼),你的那个地就算是长的巨大,资本雄厚有个什么用,现下还不是童子鸡一枚吗? 身上的花纹没有了,慕文昭直觉这事定于眼前的小丫头有关,“你还做了什么?” “什么,你什么意思,还还还做了什么,哪个,睡了一天饿了吧,我,我去给你端吃的,等,等着。”是做了什么,可不能说……亏大发了! 谢九仓皇的跑了出去,没看到慕文昭脸色深沉的看着她的背影。 ………… “你家汉子醒了?”正在厨房揉面的老婆婆笑着问进来的谢九。 “醒了。”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答过才听明白是什么,谢九忙解释道,“他不是我家汉子,他是……” “知道。”老婆婆笑着打断谢九,还没等她擦擦汗,老婆婆又道,“你还小呢,成亲圆房还要几年,等得及,那汉子一看就忠厚,疼婆娘!” 真想吐血! 那一脸大胡子,您是从哪里看出他忠厚的?再说,怎么就认定那是她男人呢? 这个误会必须解除! “老婆婆,那是我家老爷,我们是……” “原来是私奔的!”老婆婆怀念的道,“哎呦,你家汉子和我家老头子一样呢,有担当!你也和我一样,有福气!哎……当年,我也是你这样的岁数跟着男人跑出来的,岁月不饶人呢!” “老婆婆……”一定要解释。 “我和老头子也是私奔的。”老婆婆娇羞的道。 “老婆婆……”怪不得一眼认定他俩是私奔,原来人家就是这样过来的,但她是冤枉的…… 再解释! “现下这年头,始乱终弃者多,难道的是有情有义,娃啊,你要珍惜!”老婆婆激动的劝。 “我……”垂死挣扎的解释! “你刚才不是要衣服吗?哈哈,刚才没给你是舍不得,等着,现下给你拿去,是新的,给我儿子做的……”老婆婆一溜烟的跑了。 难为年纪这么大了,还跑的那么快。 但是,但是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马丹,那真的不是我男人!!! ……………… 抱着两件衣服,谢九轻飘飘的飘进了慕文昭的房间。 “不是拿吃的吗?” “有衣服了,穿上吧,婆婆做好吃的了,让你出去吃。”谢九有气无力的道。口水快讲干了,那位老婆婆还是一口认定大胡子是她家男人,还说两人有夫妻相……有个屁的夫妻相,她又没满脸大胡子。 “怎么了?”慕文昭接过衣服,问神思恍惚的谢九。 “总算是明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们怎么就成了……”咽下不能说。 但憋屈。 这差着岁数,差着辈份呢,这位年纪大的都可以做她叔了,老婆婆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呢? “成什么?” “没什么。” “那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好。” “记得关上门。” “知道了,不会偷看。” “我昏过去后,你做了什么?” “人工呼吸。” 猛地捂上嘴,谢九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文昭。 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说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不知不觉就把下定决心隐藏一辈子不说的事,说了出来呢! 慕文昭眼睛眯了一下,果然…………只是人工呼吸是什么? 呼吸是用嘴的,小猫又捂着嘴,难不成是……嘴对嘴?!慕文昭墨色深沉,所以浑身的花纹才消退了的吗? 这小丫头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谢九差点跳起来,但,立马又冷静下来小心的问道,“不是,你,你懂什么叫人工呼吸吗?”那是姐两辈子的初吻,还没来得及哀悼呢。 不懂!慕文昭摇摇头。 还好还好! 拍拍胸脯,谢九偷偷松一口气,那种庆幸的小表情,让慕文昭看了很不爽, “不就是嘴对嘴吗?”又出其不意的道。 “是的。”嘴快的下场。 屋里一下子静了起来。 谢九捏着小拳头,跳起来就冲着慕文昭而去……让你套话,让你套话,让你套话,捏死你! “哎呦,啧啧啧,不可,不可啊!” 见大半天了人也没出来,老婆婆就过来看一看,推门而入,就看到露着上半身的慕文昭正好把谢九压在身下。 “小娃年纪还小呢,太早有孕不好,汉子再着急也要忍一忍,哈哈哈,穿好衣服再出来,”老婆婆赶紧的向外退,关上门之前还笑着道,“就算是夫妇,也不可再胡闹了。” 老婆婆出去后,谢九呻/吟一声,把脸埋在枕头上猛捶两下……来个雷劈了她吧! 这就是此时她的心声。 ……………… 在老婆婆戏谑的眼神中,谢九顶着压力,狠狠的咬了一口粗面馒头,眼前碗里突然多了一块鸡蛋,惊讶的抬头,只见慕文昭温柔的道,“吃吧。” 谢九“……”演戏还上瘾了。 乡下间,来了重要的客人,才给鸡蛋吃,平时都是攒起来买。老婆婆能炒一碗鸡蛋给他们吃,在这里,实在是已经算得上盛宴了。 一盘鸡蛋几个人分一分,就寥寥无几了,所以慕文昭夹给谢九的鸡蛋,又换来老婆婆会心一笑。 算了! 破罐子破摔吧! 反正很快就要走了! 不客气的端过慕文昭的饭碗,把所有的鸡蛋都吃了,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只换来慕文昭淡淡一笑……还,还宠溺的一笑。 鸡皮疙瘩一身冒。 这位跳进河里时,脑子绝对进水了! 虽然刚才一番交手,不论文的还是武的,都不是这人对手,不过他们还是迫切需要谈一谈。 ……………… “周大人。”吃完饭,谢九收拾好桌子后,就带着慕文昭来到了屋后,这里隐秘。 “嗯。”忽然觉得不想姓周了,不知道小猫叫慕哥哥时会是什么表情。 “大人,我要郑重的说一遍,我不喜欢大人这种类型!” 什么?!这是在嫌弃他?! 慕文昭危险的眯了眯眼,“那你喜欢何种类型?” 大胡子,你,你这反应不对啊! 这时候你不该潇洒一笑,说小丫头太自作多情,谁会喜欢一个干巴巴没四两肉的柴火杆子吗?这样咱们才能戳破暧昧,自然相处。 “大人,你是不是……?”想到一个可能性,谢九又立马自我否定,她还小呢,大胡子怎么会对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动情。 “是什么?”不爽的追问。 “没什么。”讪讪一笑。 “是不是喜欢你,对吧!”凌然之气在眼中云集,慕文昭严肃的说道,“是!我喜欢你!我可以许你正妻之位!” 一群乌鸦正在满天飞,“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谢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大胡子要是喜欢她,她就跟着大齐的皇帝改姓慕! 谁见过告白的时候,沉着一张脸,好像谁在逼他似的?还王八之气全开,好像委屈自己完成一项重大的使命……这样的告白谁稀罕,姐还没长大呢,不滞销,不需要你的将就。 你个没眼光的小丫头! 谢九的一句话差点把慕文昭噎死,这小丫头知道不知道要娶她,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虽然一直没找到证据,但凤仪是他的仇人的可能性非常大。而现下自己却要娶她的后代,这不是一种牺牲是什么?! 若不是小丫头是唯一一个看了他身子的女人,若不是小丫头是唯一个能让他有反应的女人,若不是小丫头很可能能解决他身体的隐患,谁,谁想娶她!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不愿意嫁他! 他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她?!知不知道就算是没有皇帝这个身份,也有不少人哭着喊着要嫁他! 最后这点才让慕文昭陛下最最最恼火。 第32章 “柱子,你怎么回来了?” 慕文昭正想要和谢九谈论一番,何谓不喜欢的类型时,前面就传来老婆婆惊喜的声音。 他俩赶紧的从屋后面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彪型大汉弯着腰,憨笑着接受老婆婆的摸头。 一看到这男人,谢九总算是明白了,为啥婆婆对慕文昭好,为什么会那么热情的收留他们……合着婆婆的儿子也是一个大胡子。 “你们是谁?”彪形大汉一看到他们,眼里精光一闪,立马巧妙的护在了老婆婆前面。 “柱子,挡着娘的眼了,快让开。”名唤柱子的大汉连忙让开,老婆婆指着谢九和慕文昭笑道,“这是在咱们家借宿的客人,不得无理。”又对慕文昭和谢九道,“这是我儿。” “大……,”叫叔还是哥,看到老婆婆的年纪,谢九果断的叫道,“大叔,我们路过此地,幸得老人家收留,才没有露宿山里,多有叨扰了。” 美貌的小孩彬彬有礼的道谢,柱子放下了心,抱拳道,“多礼了。我在前面县城的粮店做工,每旬只能回来一次,家父早逝,家母一人寂寞,时常救济些路人,世道虽好,可歹人也不少,失礼之处,两位切莫见怪。” 老母没有见识,可柱子是见了点世面的,尽管慕文昭一言不发,可那浑身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寻常人。 “你在粮店做工?”谢九还没来得及再说客套话,慕文昭突然问道。 “是。”柱子恭敬的道。 “粮店的掌柜是我家老头子的好友,柱子在里可受重视了。”老婆婆愉快的笑着道,“这几年,下乡收粮的都是我家柱子。” “大叔可是账房,很有前途呢。”谢九笑着赞道。 “柱子不是账房,他是负责拉粮入仓的。” 老婆婆继续炫耀,可柱子看着慕文昭和谢九眼里隐隐有着尴尬。 谢九和慕文昭对视了一眼。 拉粮入仓可不是好活,这活又累有苦,还得不到好处。 看来这不是受重视,这应该是受排挤了,因为担心母亲惦记,就说了善意的谎言,谢九对柱子霎时有了好感,笑着道,“婆婆有福了。” “那是那是,柱子,你陪着客人闲聊几句,我给你热饭去。” “婆婆,我和你一起去。”谢九忙道。 “好。” ……………… 谢九和老婆婆进了厨房后,慕文昭指了指外面,柱子很有眼力劲的跟着出门去了,交谈了一会儿后,柱子就回屋吃饭。 吃完饭后柱子就出去了,老婆婆提着衣服到河边去洗,谢九一见两人都不在就想躲进厨房,慕文昭一伸手,提着她的衣领,把人拽回了屋。 不拽不行! 暗示也暗示了,明说也明说了,这小丫头就是不肯跟他单独相处。 “干嘛,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惹来闲话的。”被提留起来的谢九再一次下定决心增肥。 “你看了我的身子。”慕文昭盯了她半天突然道。 谢九“……”马丹,你是烈男吗?还是贞男?!就那,那破身子,姐都没说看了要长针眼了。 “你亲了我的嘴。” 谢九“……”求不提这茬!要是时光能够倒流,绝对一脚把你踢下河里去毁尸灭迹! “所以,你要负责任!” 谢九“……”世道颠覆了,男人要女人负责任?! “这是我家的家传之宝,从来只有正妻可以得。”慕文昭不由分说的把随身玉佩戴在了谢九的脖子上。 从晕眩中猛地醒过来,谢九就想要扯下脖子上的玉佩还给慕文昭,双方一个扯一个阻挡,谢九没取下玉佩不说,还被挂玉佩的绳子拉伤了手。 一点殷红的血珠出现在手指上,谢九习惯性的想要甩一甩,谁知道接下来,就被一个温热含住,手指头没入了慕文昭的口里。 呆若木鸡的看着慕文昭黑鸦鸦的头顶,谢九更晕了,这,这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口里不再有咸味,看来不流血了,慕文昭抬头,温柔的握着谢九的手道,“我们可以回京城了。” “什么,什么?”一句话把谢九振回了神,顾不得计较慕文昭之前的举动,着急的道,“我们还没查看完呢,还什么收获都没有,你,你不能过河拆桥!要是就这么回去禀报皇上,他不信有旱情怎么办?” 怎么没有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你……最大的,不能放手了! 要想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就要提她最为关心的事。 看着老实的带着玉凤佩,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轻薄了她的小丫头,腹黑陛下微笑着道,“不用查看了,我相信有旱情了,当然会如实禀报陛下的。”看来要去见一见聂藏鱼了,在得到他的承认之前,先不能曝露身份,省得吓跑了机警的小猫。 “咦。你这态度改变的太快了吧?”大胡子总算是信了,谢九也松了一口气,可还是很好奇,明明一路上都是漫不经心,把她说的话没当回事,怎么一眨眼就信了呢。 面对谢九的好奇,慕文昭解惑道,“柱子,也就是刚才的那个汉子,他做工的地是黑家的一个小分店。” “黑家?”只要一牵扯到黑家,谢九的神经就紧绷,直觉这没有好事。 “他们在大量的低价收购粮食。”慕文昭的脸变的冷冷。 若谢九没有说过旱情的事,对黑家大肆收购粮食的举动,慕文昭不会多想,但上位者就是比别人多想了十步,百步,所以才能掌控全局。 ……………… 黑家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从见了那个叫黑冥的小子开始,明面上,慕文昭对他大加赞赏,实际上暗地里早就把他严密的监视起来了。 开始时,慕文昭对这个谈吐不凡,总有苏独特见解的小家伙很有好感。 若想和一个人结交,慕文昭总有办法让他如沐春风,黑冥渐渐的放下了警惕后,他才发现,尽管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住黑冥骨子里对皇权的轻视……他瞧不起大齐的皇帝。 别人或许会以为黑冥小儿是因年幼无知,才不知道害怕,可慕文昭知道他是真心的狂妄,那骨子里唯我独尊的霸气和邪气,只有同类人才能嗅到,恰恰慕文昭就是这类人,只不过他选择的是一条为国为民的路。 暗卫做事慕文昭还是放心的,但不知道黑冥怎么就觉察出了不对,毅然的选择了离开大齐。 逃了吗?绝对不会! 慕文昭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杀了黑冥? 试问,怎么杀? 此时黑冥非但没做坏事,还造出了玻璃水泥,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只因为黑冥不敬的态度和不太好的猜测,就去杀一个神童,慕文昭自认不是个昏君。 他秉行的是,仁至方可义尽!! 对安和郡主如此,对方家如此,对黑家如此,对黑冥也如此!! 再说他这一生遇上了太多的惊风波浪,一个小小的黑冥,还不值得他费心费力。 他是皇帝,是大齐的皇帝! 不说无敌,也是至尊! 谁都可战胜! ……………… “我在京城有些门路。”整个完整的情报系统就是他的门路,慕文昭解释道,“之前从来没听过黑家有收购粮食的举动,可今年不但收购了,还是私底下运作的……为什么黑家要这样做呢?小猫,你要知道,这几年都是大丰收,粮食是不值钱的。” 听到慕文昭的提示,谢九就明白了,“看来黑家能人不少,周大人,陛下是不是略傻啊?”黑家有人看出了即将发生旱情,便想来个奇货可居,准备大发一笔。 黑着脸的慕文昭怒问,“为什么说,说皇帝傻?” “我知道你忠君。”谢九道,“可这明白着,黑家都能得到有旱情的消息,可大齐的皇帝却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其实,也不能说傻,就是觉得堂堂皇帝怎么不如小小黑家?” 你说的我竟无言以对,看来黑家的能量还真是不小,让人不容小觑……回去再查!恼羞成怒的皇帝道,“当今陛下日理万机,偶有疏忽也是难免。”再怎样也得在小猫面前多为自己说两句好话,省得日后显了真容,小猫会失望。 谢九盯着慕文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打量的他汗毛直立,惟恐她看出了什么。 “哎…………”谢九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慕文昭不懂的话,“皇帝的脑残粉,没治了!” 尽管不懂脑残粉是啥,这不妨碍慕文昭听出这不是一个好的意思。 伸出魔爪捏起谢九脸蛋上的小嫩肉,心满意足的揉着,慕文昭陛下觉得现在一天不揉小猫的脸,浑身不自在,看来以后要多想几个借口,方便下手。 敢怒不敢言的谢九不知道自己的小脸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正在努力掰开他的手,想着溜走。 看着正在嬉闹的两人,刚回来的柱子连忙背过身,红着脸大声道,“老爷,驴车我找来了。” 慕文昭遗憾的松开手对谢九道,“走吧。” “上哪?” “回京城。” 终于要回去了! 谢九虽然很激动,但还是没忘记问最关心的问题,“要如何对付黑家?” “山人自有妙计,小猫等着就好。”慕文昭神秘的道。 这次出来有了个媳妇不说,身体还出现了恢复希望,得了几百万两银子,即将得到黑家剩下的另一半财产……真是不枉此行! 第33章 在老婆婆殷殷的挽留下,谢九和慕文昭告辞离去。 要是临走的时候,老婆婆不是当着慕文昭的面说,不可过早圆房的话,谢九大概会很有不舍之情,现下,现下只能落荒而逃了。 驴车这种运载工具唯一的优点就是省了两脚走路的功夫,其他优点……没有! 走乡下的路除了颠簸,谢九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所以她光荣的晕车了。 晕车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嘴里叼着根草,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躺着的人,这就招仇恨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慕文昭,谢九趴在驴车上继续完成呕吐的大业。 ”小猫,娇气。“慕文昭无奈的坐起身来,温柔的拍着谢九的脊背。 “我们用脚走,不是更快吗?”干嘛自找罪受,做这辆慢吞吞的老破车。 “我让柱子找的是轿子,可惜这里没有,所以……”慕文昭略微不好意思,生平第一次想为一个不同性别的人做点事,得到的结果却并不美妙。 这意思是怕她走路累着了,所以嘱咐了柱子找交通工具,结果找来了一辆颠死人的驴车,反倒弄巧成拙了……怎么有点感动,但,容她吐个先! “停车。”慕文昭无奈的让柱子把车停下,与其看着小猫在车上受罪,不如走路来的好些。 柱子一勒驴子,就把车停在了路旁。 下了车,慕文昭蹲下身体,对谢九道,“上来。” 这,这是要背她走? “不用。”谢九喘了几口气道,“休息一下,我就恢复了……哇!” 不等谢九拒绝,慕文昭就抱起了他,笑道,“原来小猫不喜背着,喜抱着。”又掂了掂她道,“身无四两肉,小猫要好好吃饭了。” “周大人” “怎么了?” “不要白费心机了。” “哈哈哈。”笑意溢满了眼睛,慕文昭道,“原来小猫看出来我在费心机,嗯,还是有收获的,不是吗?” 凑近了才发现,慕文昭的眼睛竟然是漂亮的丹凤眼,虽然整张脸都被大胡子遮住了,可是谢九直觉的这人定是风神无双之辈。 这样的精彩绝伦的人,如何看得上一个孩子?谢九很有自知之明。 那么他这样做,为的是哪般? “周大人,你并不喜我!”谢九肯定的道。 “以后会喜你。”慕文昭轻声道,现在就觉得小丫头很不错,很不错……就是太小了,不好下口。 谢九“……”你如此诚实,我竟无言以对了。 “周大人,我出身贫寒,不自谦的说是有几分姿色,但,容貌胜我者还是有的,娶妻娶贤,纳妾纳美,你要娶一个没有家世的,还小你很多的小丫头为妻,别有用心这词,我没形容错吧。” 憋了这么多天了,谢九干脆决定开诚布公的说开,因为她发现,大胡子糖衣炮弹的攻势有点加强了,她,她快招架不住了。 她不是真的十岁,她是一个心理年龄两世加起来超过几十岁的熟女了,面对一个除了口花花,其他都还不错的男人的攻势,也会动心的! 但明明知道大胡子别有所图,还动心的话就太没格调了,所以拆穿他,拉开两人的距离。 慕文昭看着臂弯上小丫头清澈的眼神,心头猛地荡漾了一下。 他遇上的女人很多很多,但是能这么坦率的,敢这么坦率的,只有眼前这个。 他从懂事起,就被教导,任何时候都要带着面具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皇家活的长久,可是现下好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好孩子,慕文昭突然不想再耍些什么手段。 把谢九放在地上,慕文昭决定试一试坦白,如果不行再想其他法子,“小猫,我是有事相求。” “何事?”这才是正常的。谢九长舒一口气,也吐掉了那份淡淡的,很淡很淡的失落。 慕文昭伸出手,“把一下脉。”聂藏鱼的闺女医术自然是顶好的。 早就偷偷把过了,你个童子鸡! 谢九还是伸出手,仔细的查看慕文昭的脉象,良久,收回手道,“除了身子里有股阴气,气血两亏外,其余无大碍。” 果然如此! 天下名医能找的都找了,其中一二说的和小猫一样的诊断,其他人却都说他身体健康的很。 健康?!! 荒谬! 一个健康的男人会挺不起来吗?一个健康的男人会每日都会做光怪陆离,逼得人发疯的噩梦吗?一个健康的男人会不定时的咳血吗?一个健康的男人会身上长满了花纹吗? 精神和*双重折磨,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压垮了! 但他是慕文昭! 虽然活着似背着泰山,沉重而艰难,虽然有时候真的想放弃,可他能坚持住……不仅是因为大齐需要他,更是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被病魔打到。 “小猫……我可能要死了。” “什么?!” 谢九惊讶且惊慌,慌忙又拿起慕文昭的胳膊,郑重的,认真的把脉。 没有问题啊! 难不成慕文昭又在开玩笑?可是,谁会拿生死开玩笑? 看出谢九的疑惑,慕文昭轻轻扯开衣襟给她看,花纹一夜之间又长了出来。 这是,这是什么?!! 好似有人拿着彩色油笔,在慕文暄的胸膛上花下了似印第安人身上的花纹,不,比那还要鲜亮,恐怖的鲜亮。 伸出手摸索着,没有突出皮肤,看来是和慕文昭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本来不该认识的,谢九却觉得灵魂深处有东西在喊……这花纹她该是熟悉的,而且,她该是知道这是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谢九的小手不断的在慕文昭的胸膛摸索,素了二十四年,在前几天刚苏醒男儿本色的慕文昭受不了了,再让小猫摸下去,就要当众出丑了……虽然很值得回味,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抓住了捣乱的小手,慕文昭道,“小猫,我没有撒谎。” “知道。”不应该知道,但谢九就是明白,这些花纹长满慕文昭身体的时候,就是他蒙佛祖召见的时候。“你是活不长了。”都长到胸膛了,还有几天活头啊! 慕文昭“……”会心一击! “小猫,我从丑衍大师那里得知,你父亲是天下名医聂老,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名医,但我爹的确厉害。你跟我回去,我让我爹给你瞧瞧。”谢九点头道。 慕文昭霎时目瞪口呆。 这就像在沙漠里渴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前面出现的旅人身上装满水的水壶,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把这壶水骗来,旅人却忽然把整壶水都给了他。 就像快饿死了的乞丐,看到卖包子的小贩,正打算偷一个活命的时候,小贩却突然笑眯眯的递过来两个大包子。 慕文昭此前不停的逗弄小猫,就是想让两人亲近起来,再加上一次救命之恩,好顺理成章的让小猫引见聂老给他……但是此时却无比感慨! 一生,活在了阴谋诡计之中,倒是忘记了坦诚是什么,忘记了本心是什么!对这样的小猫耍些计谋,羞愧啊! “小猫……”一声叹息存着内疚。 “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不为过。”谢九理解且宽宏的道。 “小猫……”实在是感动!你这样会让大人的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太小人了。 “但之前你种种行为,现下细想起来很有阴谋的味道。你,你打算娶我的原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爹给你治病?!谢九质问。 末世之中为了活着,害人阴人者比比皆是,慕文昭为了活下去,只是和她套近乎而已,谢九觉得自己不需要太小气,再说力所能及时帮帮一个好官,何乐而不为呢?……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自己的小脾气,哼,差点被撩了! “娶你不是条件是真心的,也是认真的。”慕文昭郑重的道,“但是,我之前的行为的确有不妥之处,我认罚!” “……一,一时仓促想不起来,等我想好了再说。”谢九连忙低下头……因为脸红了。认错都认的这么帅气,好,好吸引人,怎么办,这家伙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凡是力所能及的,我都答应你!”没有注意到谢九的脸色,慕文昭态度庄重的许诺,“君无戏言!” 压迫感迎面而来,感觉自己接受了一条龙的承诺,谢九恍惚的想。 好有魄力的男人!! 觉得小心脏不争气的又快跳了几下!谢九叹息,搁末世前,慕文昭这绝对是一个霸道总裁似的人物。 “小猫……” 慕文昭正打算把他是皇帝的事说出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伙子人,他立马挡在了谢九前面,严阵以待。 “主子。” “爷……” “阿九……” 哎……是自己人,但来的真不是时候。 …………………… 重逢应该是喜悦的,大难之后的重逢喜悦加倍,但是,谢九看着远处的慕文昭和苦痴,觉得那氛围并不像是愉快的。 她猜的不错,慕文昭和苦痴正在进行一场不愉快的谈话。 “你没对阿九做什么吧?”苦痴质问慕文昭, “阿九?不是小猫吗?”慕文昭戏谑的问一直隐瞒他的苦痴。 “不要当作不知情,你知道她是聂老的义女。”苦痴毫不留情的拆穿慕文昭道,“阿九还小,你不可再逗她。” “苦痴,不,阿霖,你是不是喜欢……”自从姑姑为救他而死后,苦痴,不是,赵霖的性子就变的冷漠,对人对物都是这态度,现下这样明晃晃的护着一个人,是从来没有过的。 脸色不自然的苦痴打断慕文昭,“没有喜欢!苦痴是出家人,不会沾染情缘!” 第34章 当时嗜杀成性的苦痴惹下了不少祸事,可偏偏武功又极高,只有丑衍才能制服他,让苦痴跟着丑衍,也是无奈之举,但他从来就不是和尚。 慕文昭沉声道,“没有剃度,丑衍也没有正式收你入门,剃了个光头就以为是和尚吗?阿霖,你迟早要继承英国公之位,你忘记了吗?这是你母亲临死前的愿望。” “苦痴……早就忘记了!”怎么会忘,怎么敢忘。 英国公,百将之魂!赵家军,百战之军! 他的父亲是个大英雄,虽然英年早逝,可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就连现在赵家军还被安排在各个重要的位置上,而他虽是少主,却………… 英国公承载着是父亲的荣耀,母亲的期许,他这个疯子…………只会让地底下的父母蒙羞! “阿霖呢,你现在还小,等你及冠时,就是你回来继承爵位的时候,也是你继承赵家军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世人宣布……” “然后让世人都晓得,战神的儿子是个疯子,是个只会杀人的疯子吗?!”苦痴激动的喊出心底最害怕的话。 慕文昭霎时愣住了。 丑衍不是说过,苦痴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吗?难道他知道了?这是不是病情变重了? “阿霖,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半年前知道的。当时跟着师傅游历,我出来探路,遇上了山匪被抓住了,半夜时候,我屠了满山的人……女人孩子老人,一个活口也没留!”苦痴痛苦的道,“当年你让我跟着师傅时,我心里还埋怨你,以为你嫌弃我累赘,原来原因是这样的,哥,你不用护着我,没用的,疯病没得治,我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他……会毁了父亲留下的一切的!” 把手放在苦痴的抖动的肩膀上,慕文昭坚定的道,“不会有事的!我会护着你的!绝对不会让别人伤着你,因为……哥哥是皇帝!” “哥向你保证,只要活着一天就会护你一天,所以放心的回来做英国公。老师把所有的本事都传给了你你在军事上的天赋也极高,哥哥还指望着你做大将军,为我开疆拓土,驰骋沙场,扬我大齐之魂,做我大齐另一个战神。” “做不到!我做不到!”苦痴摇头,“以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要帮你打天下,所以我跟着师傅到处游历,仔细的查看别国的风情风俗,地形变化,军队装备,可是有什么用?!他……他总是杀人,一言不合就杀,看不顺眼就杀……”苦痴低着头泪湿满襟。 理想的破灭,信念的破灭,让这个十六岁的孩子痛苦不已,“我是和尚,我想做和尚。” “若将来哥哥死时,你还没好,我会请丑衍大师废了你一身功夫,真正的收你为徒,但是此前必须回来做英国公,我会找人看着你,他再出来就制止他!”慕文昭劝道。 没人能打得过他,找谁来阻止他呢,“我,我这次回去,就想请师傅废了我的武功。”苦痴本来不想把这个打算说出来,他知道慕文昭一定会阻拦,可是与其让师傅说,不如自己主动开口,“所以我不回去的。” “当年,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可是你知道吗?你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废你的功夫,不是单纯的砍了你一只手臂,断你一条腿这么简单,是要把全身的气穴全部打散,可是这样气血也要跑出了,生机也没有了,寿数不长不说,连个普通人健康的身体都不会有!”慕文昭沉声道。 “这世上除了阿暄,我最亲的亲人只有你了,难不成阿霖忍心让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世间的哥哥,看着你先走吗?” 苦痴静默无语良久良久,道,“请给我点时间。” 只要有转圜的余地就好,慕文昭偷偷松了一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可……你什么时候死?”软弱褪去,毒口又来。 慕文昭“……”长兄如父,可有这么盼着哥哥死的弟弟吗?含辛茹苦拉扯你长大,有个屁用! ……………… 突然多出了很多人,看起来还个个都是高手,谢九就问苏喜这些是什么人,爱说话的苏喜一下子变成了锯嘴的葫芦,怎么问也不说,正郁闷时,慕文昭和苦痴谈话归来。 迎上前去,谢九冲苦痴打了声招呼,只看了一眼她,苦痴就到驴车上坐好,摆出一副思想者的姿势……这姿势的意思是他想静静。 “你骂他了?”谢九担心苦痴,忍不住质问慕文昭。 说来悲哀,为了怕刺激苦痴,从来对他就是顺从,何来苛责,慕文昭摇摇头。 “那他怎么了?” “他知道了。” 霎时明白过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治的。”谢九犹豫下道。 “你说什么?!” 又被提起来了……谢九双脚乱扑腾。 看到远处苦痴责备的眼神,慕文昭忙放下谢九,拍了怕她的肩膀笑着道,”有虫子。”又低下声音问谢九,“怎么治?” 路上连棵树也没有,哪来的从天而降的虫子,我看最大的虫子就是你,谢九白了一眼慕文昭道,“一是泯灭其中之一,二……是融合。” “何解?”现下本不该有心思这么想……可小猫的白眼真是可爱无比。 “可以问我爹,哈哈,我不会。”以前好像听老爹提起过,他根治过游魂症,谢九不会这玩意,可只要老爹在手,什么病也不怕有。 慕文昭一愣,“聂老肯治吗?” “一般不会出手,但只要我说他就会治,当然世事无绝对,我也不知道老爹能不能治好苦痴……管他呢,先看了再说。” 这个小丫头,真是旺他们皇家! “有劳你了。”慕文昭发现,这几日自己除了口头上感谢小丫头外,什么实质性的事也没做出来,简直有损帝王尊严,遂郑重的道,“有什么我可以代劳的,尽管讲。” “喂,你不会以为我们家看病是免费吧!诊金还是要要的。”他们家可是穷人啊,所以银子什么的不要吝啬,来吧。 “可以!”慕文昭笑着点头,“会多给。”保证把小猫养的白白胖胖。 “周大人。”谢九忽然有了个想法,踮起了脚努力贴近慕文昭的耳朵问道,“大人,京里可有门路?” 看到谢九贼兮兮的小模样,慕文昭也乐意配合,弯下腰低声道,“有!” “就是,就是吧……路引,能不能搞来几张?”这走后门的事,对于一向奉公守法的小片警来讲,还是有点羞涩的。 忍不住伸出大手摸摸摸谢九的小脑袋,慕文昭宠溺的道,”没问题。“回去就把那傻大个儿的通缉撤掉,也方便小猫进城。 看着小猫喜不自胜的模样,慕文昭试探的问道,”小猫,你是……怎么看当今皇帝的?” 这问题怎么答? 皇帝的印象,谢九想了想自己看过的书……皇帝是公用黄瓜?种马?宫斗?花心,阴险奸诈,负心汉,见一个爱一个…………罄竹难书呀! 听到谢九的回答,慕文昭脸黑里带着青……六月飞雪!他,他一个女人还没有,好不好!! “不是,其实当今陛下洁身自爱,是难得的明君……”拼命的打广告,力求改变皇帝在谢九心里的印象。 “知道了。”谢九看着慕文昭,了然的点点头……皇帝的脑残粉没得救了。 看着小猫敷衍的态度,心里快被憋死了,慕文昭忍着,继续问道,“若是,皇家之人和你相交,你……” “没可能的!”打断。 “为何?!” 谢九叹口气道,“你也要去见我爹,看在咱们这么熟悉了的份上,我就提点你一二,第一不能提皇家,一个字都不许,我爹和皇家有很深的……过节,他不给皇家人看病。” “第二嫁人,男女之情之类的字眼不能在我爹面前提起,他疼我,看不得我被别的男人叼走……对了,你的玉佩还在我这里。” 一下子抓住了谢九扯下玉佩的手,慕文昭沉声问道,“我娘说过,看了我身子,碰了我身子的女人,一定要娶回家,这是父母遗训……小猫,你不会想让我不孝吧?”聂老这样的态度,看来身份还是不能暴露,但小猫还是早一点定下的好。 小猫会越长越美,那些男人又没有瞎眼,自然会看到她的美丽, 所以提前给小猫的脖子上套一个项圈,让她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不许对别的男人有情。 呸! 厚脸皮的家伙。 还遗训呢?! 当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虽然对大胡子是有那么点朦朦胧胧的好感,但这也不足以让自己稀里糊涂的定亲吧,再说要是让她爹知道,出去一趟就给他带了个女婿回去……天,不敢想大胡子以后的遭遇! 这么一想大胡子是不是怪可怜的?要不要对他好一点……死刑犯被判决前,还能得到人文关怀呢? 精明的陛下一下子就看出小猫的犹豫,怎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立马幽幽地长叹,道,“小猫,我能不能活到娶上媳妇,还在两可之间!可母亲的遗愿我岂能置之不理,现下又不是立马成亲,只是定亲而已,也算是对盼着我成家立业的亡母有个交代……这样,若小猫担心,咱们定亲的事先保密,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咱们再说出去,可好?” 咦,总觉得这话的意思哪里不对劲?好好想想,重点该是什么? “小猫,你忍心我到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吗?”没给小猫清醒的机会,陛下再发力。 “好吧,好吧!只是这事只有咱俩知道,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你会死的很惨,知道了吗?”看着大胡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没理清头绪的谢九脑子一发热就答应了。 助人为乐乃警察之本,所以答应定亲,绝没有别的意思,绝没有! 再说又,又不是现在就成亲,妥协了只是为了大胡子母亲的遗愿,是这样的,绝对! 再说,她,她还小呢,说不得大胡子的病等不到她找大,就……这么一想,心里怎么酸酸的,啊,呸呸呸,大胡子定能长命百岁……可他若是长命百岁了,那这婚约不就是要生效了吗?真的要嫁给大胡子吗?……哎呦,这么一想,好,好羞人呢! 看着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烦恼一会儿带着点小羞涩的谢九,之前屏住呼吸的慕文昭偷偷的舒了一口气,浑身通体舒畅,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的日子了。 小猫,原谅我用了点官场上常用的偷换概念的手段,把你饶了进去,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太心急想拥有你了。 略有点羞愧,但无悔! 媳妇到手了,此后不管什么理由都不会放手,也不会给小猫反悔的机会! 第35章 慕文暄带着林纾向御花园走去,沿途的遇到的太监宫女忙不迭的跪下请安。 平日里不是没来过御花园,太监宫女们见了也是行礼,可现在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在他们的恭敬之下,多了一种名曰敬畏的东西。 应该这么说,自从皇兄生病,他暂时监国以后,所有人见到他都多了这一层敬畏。 敬畏来自于权力!! 原来这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十四岁少年的心被震撼了,心底某处的渴望好似要破茧的飞蛾,正在蠢蠢欲动。 看着即时在冬日也不耽误开放的暖室的花朵,慕文暄恍惚起来,耳边响起了舅舅这些日子不断重复的话。 “阿暄,陛下是注定无子的,这个天下早晚属于你。”原来哥哥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了,而是生不出孩子来,那么,那么这个天下真的就是他的了吗?一种叫做喜悦的东西油然而生。 “阿暄,证据是……真的!可舅舅是冤枉的,树大有枯枝,家门不幸啊,那些事都是有个庶子打着舅舅的旗号做的,阿暄呢,你就饶过舅舅这一次吧。”尽管皇兄送来的铁山如山,但他还是了解自己的舅舅的,相信这些违法犯忌,私下里买官授官,结党私营,草菅人命的事真的与他无关。 “简亲王是皇族宗室里的老人,放了简亲王世子能让我们与他结个善缘……什么,怕你皇兄责怪!哈哈哈,现下是你监国,什么事自然有你说了算!阿暄,你的骨子里流淌着也是大齐皇室的血脉,来试一下这种左右别人性命的感觉吧!再说,慕文昭只能依靠你了,就算是责备与你,也只能轻轻拿起,何敢真的罚你!” 舅舅说的对,既然注定他以后要登基,自然要与宗室打好关系,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惜哥哥的一封信,打乱了他的部署。 皇兄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阿暄呢,你看到了没,这就是最高皇权!只要拥有了他,你想做什么,谁敢阻拦你!”是啊!,只要有了权力,以后谁敢阻拦他! “殿下,殿下,宣王殿下。”林纾在旁连唤数声,才让魔怔了的慕文暄回了神。 “何事?”心下不悦,慕文暄只是淡淡的问道。近来林纾管的越来越多了,他这个玩伴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 看着慕文暄,林纾只觉得头大。 监国的这些日子,阿暄做起事来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没个章法。 在朝政上,阿暄处理的也不是大事,可就算这样,反对者竟然很多,总是拿一些理由搪塞他,让他吩咐的事变得举步维艰。 简亲王世子的事,外面闹得快收不了场,阿暄还在考虑把人放了,幸好及时接到了陛下的来信,立即着人收监了简亲王世子,判了秋后绞刑,才算平息了民愤。 暗地里林纾叹息。 平时不觉得,可陛下一不在,就感觉原来运转顺畅的朝廷,突地晦涩起来,办起事来绊绊磕磕,碍手碍脚,什么事都不顺。 林纾明白,这是因为宣王威望不足,更没有陛下的果断强硬的处事手段和那一见就令人折服的帝王气度……宣王不够格呀,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此起彼伏,那些久经官场的大臣也会捡软柿子捏的。 可令林纾失望的是,宣王不懂的反思自身的问题,改变处事手段不说,却忽然和方思德亲近起来。 林纾知道,宣王乍然掌管朝廷,心下忐忑,下意识的就寻了亲人来帮助自己……这是大忌呀! 方家是什么?!是外戚呀! 陛下留了忠臣和能臣你不用,却偏偏去听方思德的话,简亲王世子的事,要不是方思德插手,何至于闹得如此大! 幸好陛下及时插了手,结果还算是好的。 而随着下达抓捕简亲王世子书信而来的,还有陛下送来的方家的罪证,可宣王却……不知所谓! “阿暄,你这样处理方家恐怕不妥,陛下会怪罪你的。”林纾想再劝一次慕文暄,希望他改变主意。 那么多的罪证指正下,阿暄还是保住了济宁侯方思德和其世子,还把罪责全推给了无关紧要的庶子身上。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那个庶子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和权力做下如此大事,分明就是个替罪羊,而阿暄却……昏了头啊! “我知道。”慕文暄皱着眉头道,“我会亲自和皇兄解释的。”语气之中,竟然带了丝丝不满,“只要哥哥饶了舅舅性命,爵位……没有就没有了,让他们回老家去,此后再不许踏入京城一步就是,林纾,你说这样,哥哥会答应吗?” 舅舅是冤枉的,可是皇兄太固执,给他点时间说服他,舅舅到时候就能回来了。 不会答应! 宣王你太天真了! 看看方家那几位爷们做下的事,拎出来都够砍几次脑袋的了,您还妄想着陛下饶了他们。 您知不知道,把方家的事交给您处理,是陛下对您的一次测试,可您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失望呀。 这半个月来在方思德有意无意的灌输之下,宣王的改变有点多,也有点歪了。 其实有些事宣王根本可以不用犹豫,陛下已经放权了,就是在说可以随意的做,可他顾及这顾及那,做事总是放不开手脚,倒失了一份光明磊落! 因何而失? 不过是太急于想给朝臣留下个好印象,犹豫不决之下总是踌躇不定,宣王不知道,他的做法适得其反了! 有陛下珠玉在前,宣王的处事手段太嫩,太幼稚了! 暗暗摇头,林纾真诚的以为宣王还是作为一个王爷的好,因为他不适合做一个决策者,只适合做执行者。 ……………… “殿下,太妃娘娘要在芳草宫宴客,想借用那套金托玉爵琉璃酒杯。”从御花园里回了太极宫,遇上了早就候在那里等他们的的芳草宫的小黄门。 “不可!”慕文暄还没说话,林纾就急忙阻拦道。 陛下喜好饮酒,有几套酒具颇为爱好,金托玉爵就是其中之一,这不是个秘密。 太妃娘娘要陛下的酒具,那可笑的心里也不难猜。一是利用这个显摆她在这后宫之中重新崛起了,二是要让众人知道现在朝廷外,后宫中他儿子宣王是老大了。 愚蠢的太妃!! 以为陛下是真的病重,所以行事肆无忌惮,就连陛下御用的东西也敢借用,那恨不得陛下一命呜呼的心意已是司马昭之心了。 殊不知,陛下根本没有生病,待到秋后算账日,就是方太妃倒霉时。 “不过是套酒具,拿去用吧。”慕文暄心里很烦,觉得林纾太多管闲事了,什么都不许不许的,不过是一套酒具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完了还回来就是……皇兄若在,他要借用,皇兄难得会不给吗? 慕文暄忘记了! 再好的感情也要有个底线,贴身用的心爱之物,岂能和别人共享,何况慕文昭是帝王,御用的东西岂是别人想用就用的,平时给他用,是慕文昭疼他,可谁曾见过慕文昭把东西给别人用! 林纾苦笑。 一片好心遭雷劈,明月照了沟渠! 君臣之别……是他托大了,苦口婆心的劝慕文暄,是还把他当朋友看才这样做,哎……慕文暄倒是变了态度。 “好了,好了。”小黄门拿着酒具走了后,慕文暄也知道自己扫了林纾的面子,补救道,“咱们跑马去吧。” 就是不想去也得去,林纾点头行礼,态度恭敬生疏,只是慕文暄毫无所查。 ……………… 济宁侯府。 烧了手里的纸条,火苗蹦了一蹦差点烧了手,方思德连忙甩手扔掉。 “侯爷,宣王殿下和林公子去跑马了。” 慕文昭在时,方思德想送人到宣王身边都做不到,走了半个月倒是让他有机可乘送人进去,从而掌握住了宣王的一举一动。 “权利就像女人,没尝过时不会想,可尝过以后,哼哼,那*噬骨之味心心念念的,让人欲罢不能啊!”方思德笑着道,“宣王此前不知道权利的好处,这几日在我有意的调/教之下,那属于皇帝血脉里的天性……野心,终于点燃了!” “侯爷的意思是……” “稍安勿躁……把那东西取过来吧!” 师爷幕僚神色一凛,“侯爷,走出这一步,一个不慎满盘皆输,方家上上下下的命可就全搭进去了。” 方思德撕掉了儒雅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富贵险中求!慕文昭回来,我也是丢爵丢命,可老天给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胜了,我方家就化龙腾飞了!” “是!”幕僚知道,方思德这是要拼命了,但也值得一拼。 慕文昭这次带出去的人手太少了,要是放过这次机会,怕是以后再也没有了,幕僚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捧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身体一样的温柔的抚摸着箱子,方思德道,“这是我花了几万两才好不容易从一个番人手里搞来的,去取只猫来。” “是!” 把加了料的食物推到了白猫面前,它嗅了嗅立马开吃,刚吃了几口,突然后退一蹬,七窍出血死了。 仔细查看了白猫,确定没有了生息,方思德满意的道,“凡是毒物都是有味道,有气味的,畜生的鼻子比我们灵敏,所以往往都能避过去,可这瓶西药无色无味,你也看到其中威力了,不怕慕文昭不中招。” “侯爷英明,只是给如何下毒呢?” 方思德拍着箱子,轻轻一笑,“我自有安排。” …………………… 谢九看了看慕文昭,问道,“那些人呢?” “我不是说过吗?那些是苏喜借来的官兵,我们现下是没事了,用不着他们了,自然都回去了!嗯……那些青苗镇的贼子都跑了,官兵也要去追捕不是。”这些都是暗卫,不能长久的出现在人前,之前他失踪了,苏喜着急慌乱,才让他们露了行迹,现在无事,当然要撤退。 谢九怀疑的一瞥,慕文暄背过身赶紧的给了苦痴一个求救的眼神,苦痴一歪头……他啥也没看到。 “……”坏孩子。 “到了,到了镇子了,过了这里再上官道,不出一日我们就回京城了。”苏喜迈着八字步跑过来欣喜的道。 只要回去,就能找聂老给陛下看病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第36章 旱情的事若报上去,当今陛下定会想法子解决,而路引估计也没差,到时候把克尔曼乔装打扮一番就可以随意进出京城了,心腹大患解除,谢九有心情顾及其他的了。 “周大人,周大人。”轻扯了下慕文昭的衣袖,谢九讨好的道,“前面镇子上可有集市?” 慕文昭凤眼一飘苏喜,后者赶紧狗腿的点头,笑着道,“有,小猫姑娘可是要买什么吗?” “嗯,这不是要过冬了吗,有些物件需要备上。”要买的可多了,老爹阿丹琪琪格克尔曼的冬衣,老爹的烟叶子,对了,还要买些上好的补药给老爹补补身子,“周大人,你不是要看病吗?来来来,先付点定金吧。” 看着要银子不脸红的嫩娃娃,慕文昭好笑的……自苏喜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正要递给谢九,苦痴斜里蹿出,挡在两人之间,正色的对谢九道,“还没看病,就擅自收下别人的银子不好。” 好像是有点不妥!谢九反省。 看着点着头答应的谢九,苦痴接着道,“用我的就好。” 保持着递银子姿势的慕文昭“……”这是半路出来劫胡的吗?两人的银子有什么不一样?哼!白费心计,小猫定不会要你的! “好的。”谢九欢快的道。 慕文昭“……”打脸好痛。 ……………… 因为离着京城颇近了,所以尽管是乡下县城,集市还是很热闹的。 在最大的布店里,趁着谢九专心的挑着布匹,慕文昭手下用力拽了拽苦痴,把人拉到了角落里。 “不是不喜欢小猫吗?”慕文昭质问苦痴。 “喜不喜的,关你何事?” “那就是说喜欢了?”黑脸。 “不,不喜欢。”等有资格了才能说出自己的感情……幸亏阿九还小,他还有机会。 “好你个小霖子,不喜欢你捣什么乱,怎么就不给哥个献殷勤的机会?” 傻了才给你机会,苦痴不屑的打量这慕文昭,“不配!” “什么不配?” “你配不上阿九。” “……” “你太老了!” “……” “太花心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不想阿九做寡妇。” “……” 会心三击! 这是布店吧,应该有针和线,拿来缝上这小子的嘴正合适,慕文昭怒瞪胳膊肘往外拐,拼命贬低自己的弟弟……好想打人! 哼! 不理雷公脸。 看到阿九选好了布,苦痴连忙走过去结账。 ……………… 买好了布,又买了几斤上好的烟叶子,眼瞅着也中午了,心满意足的谢九跟着慕文昭来到了一家饭馆。 饭馆是二层小木楼,居然还有雅座,他们就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 坐在窗户边向下望去,谢九笑着道,“好一派和平繁荣的景象,看到这些,也觉得当今陛下是个明君。” 听着谢九佩服的语气,苦痴脸色一僵,慕文昭倒是笑了,道,“小猫倒是个有眼光的。” “我没在说笑。”谢九正色道,“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为能者。刚才在店里打听过,因为这里的土质含有轻微的咸碱,不适合种植粮食,所以这里的人一向很穷。可自这个县令上任以来,另辟蹊径,开垦了不少的荒田,种植了大量的桑树,养蚕吐丝,短短几年,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蚕丝之乡。” “相传这个县令,是同进士最后一名,嗷,也就是……倒数第一,人才济济之下,试问哪个帝王愿意用倒数第一?!可当今陛下不一样,他每次科举后都会挨个召见这些学子,一一问询他们的所长,识才善用,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地方……这些都是我听本县的人讲的,看见没,这里的县令感念陛下的知遇之恩,提拔之情,到处宣扬他的德行,民心才牢记了陛下的恩德!”良臣明君……真是良性循环。 这么一提,慕文昭倒是想起了这个人,好像是叫张水品,按说最后一名,临到他补官其实还要很久。 但慕文昭召见他时,长跪不起,说是此生所愿就是为了家乡做点事,所以才中年发奋,临到五旬才考上了进士,只求他开恩,许他回乡为县令,当时有感于他的这份心就答应了,没想到真给他做出了一番成就……倒是个大器晚成的。 之所以每次大考后就一一召见这些学子,慕文昭是想把一些有志向,有远见的人送到番国去学习他们的先进知识,当然前提是自愿的。 目光短浅的,年纪大的,有背景的自然不愿意去,但也有朝气蓬勃的,志向远大的少年人,在听了慕文昭派的人介绍了一番后,大多数愿意去的都是些寒家出来的人,去了以后,家中自有慕文昭派人照顾……人才在前面打拼,当然不能让后方出了事。 没出去的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几年以后会成为朝廷的栋梁。 “所以小猫,觉得当今陛下很伟大了?”慕文昭笑道。 “我从来就觉得当今的皇帝是个心胸宽广,高瞻远瞩之人!固步自封,原地踏步,对一个国家来说这就是灾难,迎接他们的结局必是不好的,当然……这是把他当作一国之主来说的!”谢九点点头道,“但若是把他看作一个男人来看,就……哼哼,皇宫对女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个好归宿。” ……………… 听到谢九一直赞美慕文昭,苦痴的脸一路黑,现下听到谢九对皇宫的藐视,连忙接口道,“说得对。” 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苦痴,慕文昭故意问道,“小猫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当然是他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只有我。”谢九笑道,“大概如此。”有意无意的告诉大胡子她的择偶标准……若是花心,别以为有个口头上的婚约,就一定要嫁给他。 “嗷……中途变心了呢?” “君既无情我便休……休掉。” 有点为难! 宫里总不能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不现实,现下还需要她们做挡箭牌,但等小猫再大点就全撵走。 现下,还是要想办法把小猫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才能安心。 “哈哈哈哈!”慕文昭仰起头大笑,”小猫,男人能不能忠心,要看女人有没有本事,只凭着姿色是留不住男人的心。” 色衰而爱弛,这句话倒是赞同的,谢九点头道,“同意!” “所以小猫,你要变成能让男人一心一意对你的那种女人才行。”慕文昭诱哄道。 “如何做?” “京城里有两大女学,只要有人推荐,年满十岁的女娃即可就读,学成之后,嫁人之前,还可出来为官,小猫,我有些门路,可以推荐你去。”大灰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猫在乡间长大,与京城陌生的很,慕文昭不在乎她的背景,但是她以后要面对的交际圈可都是名门贵族家的夫人,若是一窍不通会被人欺负的! 入了女学后,会与世家公卿女儿家接触,也能方便她了解世情,与她以后的路大有好处,这是其一。 其二,小猫上了女学,人肯定要留在京城里,就不会到处乱跑。 当然,小猫的路有小猫自己决定,若不想上学也无妨,只要待在京城就可以。 慕文昭这么一说,谢九立马就心动了。 女官……天助她也! 她和黑冥差的除了钱,就是权。 钱还好说,努力赚就是了,唯有权,在这个时代,女子要想有权利,除了天生的家世以外,大概,大概只有做男人背后的狐狸精这一途了……说远了,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就是傻瓜。 “要,要,我去上学。”谢九忙不迭的答应道。 搞定! 腹黑陛下柔声说道,“这一学年就要结束,怕是来不及,来年开春女学正好要招收一批学生,到时候你来就好。” “好!”接着又忐忑的问道,“有入学考试吗?”她,她这水平拿出来略丢人。 “别人要,你不需要。忘记了吗?你可是我推荐进去的!”慕文昭霸气的道。 “周大人……”感激不尽的声音。 “叫声哥哥来听。” 感激不尽哑火了,但,谢九轻轻的道“……哥哥。” 噗!! 一张俊脸霎时通红,慕文昭的耳朵都粉红了起来。 唰! 另一张俊脸也着火了,苦痴怒视不要脸的某人……哥哥,阿九叫你叔叔还嫌弃委屈,按辈分,你是他爷爷辈的……压根忘记了,自己也是谢九爷爷辈的。 “饭来了。”跑堂的一声招呼,提醒在座各位要吃饭了,也让慕文昭和苦痴之间的眼神厮杀告一段落。 ……………… 丰盛的饭菜摆满了桌子,谢九率先拿起了筷子,抄起一块红烧肉笑着道,“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见着荤腥了。” 坐在谢九对面的慕文昭夹起了一筷子豆芽,放到谢九面前,亲昵的道,“小谗猫,多吃点。” “嗯。” 瞥了一眼慕文昭,苦痴也夹起了一个鸡大腿放到谢九面前的盘子里,笑着道,“多吃点肉,回到庙里,就吃不着了。”现下由着你献殷勤,阿九可是跟他住在一起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马丹!这是不喜吗?!这是不动心吗?!骗谁! 但,阿霖,咱们各凭本事吧! 苦痴和慕文昭隔空对视,双方又迅速别开了眼。 慕文昭想着不管苦痴愿不愿意,回头就把他扔到赵家军里去……哼!还想来个近水楼台,做梦! ……………… 啊呜一口吞下肉,好吃! 好吃的东西不能自己吃,要和别人分享……苦痴大师吃素,苏喜,咦,好像只吃白饭(汗,和陛下同桌,不敢抬头夹菜),那就只剩下大胡子了。 夹起一块肉,想送到慕文昭面前的盘子里,胳膊太短够不着,谢九就站了起来,霍的,就看到了慕文昭正在倒酒的壶嘴在日光下发蓝。 不对!! 蓝……蓝!老爹说过,这是,这是剧毒的一个特征! 跳上桌子,谢九伸脚踢翻了慕文昭手里的酒壶,酒水洒在了地上,冒出了丝丝的白烟。 “有毒!!” 该死!!该死!!竟然没有瞧出来饭菜被下了毒! 吐掉了口里的肉,可是来不及了,毒素还是通过口腔粘膜入了肚子,谢九霎时疼的蹲下了身子。 “小猫!” “阿九!” 慕文昭迅速抱起了谢九,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好歹人还冷静,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抛给苦痴,“用内力吹起来。” 因为较劲,慕文昭和苦痴之前没有动筷子,毒在菜里,只吃白饭的苏喜也幸免于难,所以出事了的只有阿九。 苦痴急忙冲了过来,想起了临走之时,聂老给谢九备下的救命药,连忙翻出来想找水喂给昏过去的谢九,可是谢九牙关紧闭,连水都喂不进去。 一把夺过来,把药放在自己嘴里嚼碎了,含了一大口水,慕文昭不顾也有中毒的可能,俯下身子嘴对嘴把药喂给了谢九。 第37章 药喂了下去,谢九的脸色总算不是青黑了,但还是手脚冰冷,昏迷不醒,又紧着喂了几次,慕文昭这才抱起谢九,向楼下冲去,他们必须尽快赶到聂藏鱼的身边。 此时的苦痴已经吹响了隐哨,躲在四处的暗卫从四面涌来,但是……情况不容乐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客栈外面被几百人包围了。 慕文昭出来时带的人是挺多,但大部分人护着抢来的马车先回秘密据点去了,现下身边留下的暗卫不到五十……真是大意了,以为天下太平,弑君之事不可能发生,但就是有胆大妄为之辈。 外面的这些人手里拿着弓/弩不说,甚至其中一两个还端着长长的洋枪,洋枪……据慕文昭所知,这玩意在大齐只有几人有而已,这无不表示,这是一个有计划,有预谋的阴谋,旨在杀死他……是谁,他心里已经有数。 “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在这里?” “这是回京的必经之路,知道了我回来的日子,埋伏在这里守株待兔即可。”慕文昭抱着谢九转身又跑上楼,小心翼翼的放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倒出了几枚花生大小的铁丸子,对苦痴道,“就这点,省着点用。” “这是什么?” “费了几年功夫才治出来的,一枚……可以炸掉几座房子。出门在外,当有点保命物件。”慕文昭淡淡的道,“不管是谁,许你杀无赦!” “可,可外面有好多百姓!”苦痴迟疑的,着急的说。 “阿霖,杀我者反贼也,斩九族也不为过!面对那些亡命之徒,你是想保住我们的命,还是不想滥杀无辜,怎么选择交给你!但是……“慕文昭看了看谢九,沉声道,“我要救小猫,只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朕自有决议!”用了高贵的自称,就是在告诉苦痴,这是一国之君的决定。 “好!” 苦痴转身立刻跳出窗户,迎着狂风暴雨一样的箭矢,跳到了屋顶上,运足内力大声喊道,“官兵办差,闲杂人等退散!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有多远走多远,其后生死……自负!” 本身就是武学天才,再加上运足了内力,声音传播起来铿锵有力,让人不容质疑。 下面本来观望的人群霎时候似鸟兽一般散去,恨不能爹娘多给两条腿,惟恐落在了后面就没有活头了,拼命的四处逃散。 “上!”隐在对面酒楼的方思德一看不好,立即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别让那些百姓跑了,让我们的人混在其中,向前冲。”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两日,为了不引人瞩目,大部队在县外驻扎,慕文昭陪着谢九逛街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踪迹,才紧急把人调了过来。 此事事关身家性命,家族前途,方思德自然亲自前来……所以今日慕文昭插翅也难飞! ……………… 方思德找来的自然不是庸才,暗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可毕竟人数稀少,幸亏有了苦痴加入,战局才勉强的持平。 苦痴不是不想扔出铁丸子,可是晚了,大家都交集在一起混战,用上铁丸连自己人也会伤着的。 方思德居高临下的观察到,苦痴和暗卫一直在顾及着百姓的性命,不敢放开手脚,哼哼,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有妇人之仁,连下几个手势,方家杀手会意。 突然一把刀刺穿了逃命中小娃的身体,接着又刺中了抱着小娃的暗卫的心脏,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死了。 另一边,杀手举起了洋枪,上好了弹药,一枪打到了一个老人的身体,让他倒向一边正在战斗的暗卫身上,暗卫连忙护住了老人,可紧接着就被一枪声响夺去了性命。 方思德手段卑鄙,暗卫连死数人,已经呈现败象。 不能再这样下去,苦痴当机立断,“撤回楼里!” “守住大门,来个瓮中烧鳖,取来干柴……把他们烧死在里面,我要看看烧成了灰的人是不是会变成恶鬼!!” 方思德连连冷笑,要是今日让慕文昭活了下来,明日就是他方家满门的死期。 所以,必须死!! ………… 堵上了客栈的大门,苦痴抬头和静静的站在二楼的慕文昭对视一眼,又低下头,他知道是自己延误了战机,但是立马又倔强的抬起头,对慕文昭道,“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慕文昭盯着他,良久轻轻的点头,“没有辱没姑父的教诲,他会以你为傲得……我也是!” 爱民如子,是赵家军铁训第一条,也是整个赵家军作战的基础! 所以看着坚决执行规矩的苦痴,慕文昭很欣慰。 总要有股清流在这浊世之中茕茕孑立,这世道才让人觉得有希望,有盼头。 把铁丸子交给苦痴时,就是要看看他有没有带领赵家军的才能,要是个庸才,慕文昭可不会把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独立的赵家军交给他,现在看来……前途可期! 什么风浪慕文昭都经历过,方思德搞出来的小阵仗还吓不倒他,但为此让苦痴历练一番,倒是意外收获。 “接着吧,阿九给的。”谢九醒来一小会,给了慕文昭几粒药丸子又晕了过去,“据说能迷倒满山的野熊,要是再输了,朕就亲自指挥。” 慕文昭也是着急了,小猫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要赶紧的离开这里,就需要苦痴立马开路,“手脚利索点。” “您放心!”明白慕文昭的意思,苦痴挑了几个身手好的暗卫,给了他们迷药道,“分成三队,每队撒完后撤一盏茶功夫,捂好口鼻,下一队再撒,能撒多远就多远!” “是!” “开门!” 客栈门一开,正在守门的杀手呼啦啦一下子全涌了进来,迎接他们的就是当头粉末。撒下去了以后,苦痴几人连忙后撤,他们也没有解药,不要被波及才好。 聂老就是聂老,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高竿,没有犹豫,中招的杀手全趴在了地上,等到白色的粉末消失,能站的贼子只剩下不到半数。 千军不如一药,聂老威武! 但现下不是感叹,抱起谢九的慕文昭道,“冲!” “是!” …………………… “县太爷来了!” “县太爷来了。” 县上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人飞奔着去告诉张子品,听到有几百人参与械斗,他就知道但凭县衙这几十个衙役,过去也是白搭,遂休书一封给离这最近的游击将军玖星,让他快马加鞭赶紧的过来。 耽误了一些时间,总算是赶上了。 “吆喝,青天白日,竟然有人当街谋杀百姓,怎么着,这是想造反不成!老子巡关一年了,除了几个小毛贼,啥也没遇上,正闲得浑身发痒,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就遇上老子了,来人呢,全都给我拿下,违抗者,杀!” 慕文昭专设了一个巡防营,专门维护各州县的平安,玖星就是其中一个武散官,在他的管辖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报上去,一个失职不查的大帽子是脱不了的。 奶奶的,他拼命杀贼,就是想着攒够功勋进赵家军呢,那可是每个当兵的最想进的地,现在倒好全泡汤了! 一股子怒气冲天而起,玖星率先杀了过去,抡起大锤,左挥右舞,上下翻飞,眨眼之间已有数人倒地。 “此子倒是勇猛!”站在大门口的慕文昭赞了一声。 哼! 不过是耍帅而已,这也值得惊叹,且看他的! 苦痴轻哼一声,担忧的瞥了一眼谢九,也冲了出去。 看到玖星带来的的官军,方思德顿时吓破了胆了,本想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慕文昭,谁知道意外迭出,会碰上巡防营……天不与他啊,老天没长眼!! 逃,快逃! 立即换上了麻布破衣服,带上了毡帽,黏上了胡子,画好了妆,方思德长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出了在酒楼,装做普通的百姓,可刚走几步,方思德就被一名衙役拦了下来,“哪去?” “小的,小的害怕,想着,想着早点回家去。”方思德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家在哪里?” “在前面大,大柳树巷子里。” “本县土质不好,柳树是活不成的。”张子品突然走了过来道,“若柳树巷子只是个名字,本官在此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听过这个巷子。” “那,那是我记错了,我刚来……干什么?”胡子一下子被揪了下来,方思德的脸呈现在了张子品面前。 “方,方大人?”张子品惊讶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灾难中心的人,大多都是灰头土面,狼狈不堪,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血迹,事态没有平息,那些躲起来的人也不敢出现在这里,所以一身干干净净,跑出来的方思德自然引人注目,一番盘查,就被张子品认了出来。 方思德站直了身子,阴狠在眼里一闪而过,衣袖下滑,一把刀子悄悄的抓在了手里,压低了声音笑着道,”本官身有要务,县令大人不可声张,来来来,且随我店里一叙。”又对刚刚拦着他的衙役道,“你也进来。” 认出了他的这两个人都不能留,趁乱杀之,以免后患! 第38章 人老成精。 虽然做官的时间不长,但能在短短几年就把一个贫困县打理成有名的蚕丝之乡的人,岂会是个蠢货。 “方大人,既然有要务,那下官更应该保证大人的安全才是,来人!”张子品声音一沉,“请方大人回县衙。”看来此事和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宣王外家有关。 那么他针对的是谁?!能让方大人舍命对付的……天!老天!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吓出了张子品一身的白毛汗,后退几步,连忙招收手唤来数人,指着方思德道,“看住他!”但愿不要如此,不然天就塌了! 张子品拨开人群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大齐皇帝,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这幸好陛下安全无虞,若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事,要死的可不只是他一人,这一县的人都要搭进去。 想到这里,心中对方思德充满愤恨,张子品连忙跑上前去。 看到身着官服的张子品,苦痴和暗卫并没有松懈,非常时期,忠奸难辨,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在演戏! “让他过来。”慕文昭指示道。 张子品撩起前跑,趴在地上,低声道,“在臣的治下,除了此等惊天之事,臣罪该万死!”看出慕文昭不想曝露身份,他也不敢大声喧哗。 “你的确有失察之责!这么多人涌入你的县里,怎会毫无察觉?”小小县城别说多了几百人呢,就是多出几十人也是大事,张子品如何不知呢? “陛下容禀,这些日子山里野桑出了些问题,臣心急若焚,便放下县务,全力救治桑树,没曾想出了如此大事,臣有罪!”初冬的晌午,张子品的汗湿透了夹袄。 情有可原! “起来吧!”看到四周的匪徒全被拿下,慕文昭缩紧了手臂,问已经跪在地上的玖星道,“可有千里马?” “有,有,有,可,可,可就一匹,是臣的坐骑!”得见天颜,玖星激动的不能自已,说话都结巴了。 “牵来!” “是是是!” 玖星牵马回来还有点时间,爬起来的张子品弯腰小心的道,“陛下,臣刚刚遇上了方……方思德,便请他在旁等候。”因不知道底细,便说的小心。 “押他过来!” ……………… “解药呢?”看着蓬头垢面狼狈的跪在地上的方思德,慕文昭毫不意外,只是冷冷的问道。 “给了陛下解药,可能饶了老夫的命?”看到慕文昭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知道知道大势已去,方思德惨白着脸问道。 “可!”没有犹豫直接道。 ”……药在家里。”不知道中毒的是谁,让冷静的皇帝陛下如此着急,能拿出解药救命自然好,可惜他买药的时候对方就告诉过他,此毒无药可解。现下这么说只是为了争取点时间。最好能立即回京,让宣王来求情保他一条性命。 “留下他两条腿,押解回京!”毫不犹豫的抱着谢九转身就走。 “我是宣王的舅舅,陛下不能如此待我!”没料到慕文昭连审都不审,就要人砍断他的两条腿。 “朕是皇帝!” 天下是他的,什么事他说了算! ……………… 小心的把谢九放在了马鞍前,慕文昭翻身上马。 “我跟你一起!”苦痴急忙上前道 “弑君之事一旦走漏风声,必将引起慌乱,所以这里必须留下一个够分量的人善后!”慕文昭看着苦痴,“处理好这里的事以后,你马上回京,传我口谕,拘押方氏九族。” “这些是公事你来做正好,救小猫的事就交给我!”苦痴拦着慕文昭坚决的道。 “阿霖,男人有些事可以让,有些事却绝对不行!小猫是我的女人,由我来救!让开!”慕文昭沉下来脸道,“若争,那就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来吧,现在的你不够资格……我等着你!” 驾!!! 慕文昭飞驰如电的跑远了,几个暗卫匆匆上马和苏喜一起追随慕文昭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慕文昭,苦痴低了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慢慢的松开,慢慢的松开又紧紧的握上……男子汉吗?!! 一种名叫不甘心的东西涌上了心头……或许他真的要改变了! ……………… 一大早起来,聂老头就觉得心慌,这样的感觉恍惚几十年前也曾经有过,人老健忘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大概,好像是女儿和外孙出事的时候。 啊呸呸呸!个乌鸦嘴!想什么呢!他家闺女福泽深厚,什么事都遇难呈祥,怎会出事! 莫慌,莫慌! 定是太想念闺女才胡思乱想了的,聂老头打算去听丑衍念念经,别说,这老和尚的唠叨声还真有宁神定心的作用。 “阿叔,丑衍大师让您赶紧的过去,快去吧!阿九,阿九可能出事了!”克尔曼正在劈柴,一行人突然闯了进来,以为是来抓他的,定眼一看,中间那人竟然抱着阿九,急匆匆吩咐他过来找聂老,就奔向了丑衍大师的厢房。 “什么?!!” ……………… 聂老头被克尔曼扶到了丑衍的厢房,进了屋谁也没看,只看到了塌上闭眼不醒的闺女,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克尔曼急忙拉起了他。 慕文昭着急的上前,却被丑衍拦了一下,指了指已经拿起谢九的手把脉的聂老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怎么中的毒?经过!!”先喂了阿九一枚保命护心丸,再仔细察看了一番,聂老头心头重石放下了一半……还好还好,毒没入五脏六腑。 慕文昭这才走了出来,行了一个晚辈礼,慢慢的把原因道来,当然该隐瞒的还是隐瞒了。 慕文昭递过来的空瓶,是从方思德身上搜出来的,聂老头仔细闻着,抓过丑衍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斟酌半天写下了一个房子,“赶快去取药……若是钱不够,回头我会还你们!现下我要使针,你们都出去。” “我……唔…………” “好,聂老自便,一会儿药就来了。”伸指在慕文昭脑后点了一下,导致伟大的陛下晕了过去,丑衍抗着慕文昭便离开了房间。 …………………… “想死吗?”自榻上坐起的慕文昭揉着脖子狠声道……真是一脉相传,苦痴和丑衍一个德行! “当然不想,老衲还想长命百岁。”看着向外走的慕文昭,丑衍幽幽的道,“若我是你,现在不会过去。” “什么意思?”慕文昭回过头问道。 “看聂老的脸色就知道阿九无大碍,所以无需太过担心!再说使针这事,要宽衣解带才行,现在你过去除了妨碍聂老以外,还会见到阿九粉嫩嫩的身子……陛下这是打算去摊牌吗?” “摊牌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陛下颇不要脸的老牛吃嫩草,还要告诉人家爱女如命,正心急如焚的爹,你已经拐了人家的闺女做媳妇……想想后果吧!”趁着慕文昭昏过去,丑衍和苏喜打听了一下状况,他表示鄙视慕文昭……哼,为了媳妇,真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后果是……会被聂老头砍死,毒死,哪一种死法都不美妙,“我只大小猫十多岁!”慕文昭不甘心的坐下,什么叫老牛吃嫩草,这话忒难听! “哎……陛下,您都不照镜子吗?若我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儿,绝不会让他嫁给一个……不能人道,还长的太着急的大胡子。”丑衍是除了苏喜以外,唯一知道慕文昭身体状况的人。他说的话不客气,也是不想世上多出现一对怨偶。 “……” 相交多年,慕文昭自然懂得老和尚的未尽之意,到了丑衍对面,道,“大师,我想听你解惑,还请知无不言。” “请讲。” ……………… 疼,疼彻心扉! 晕,天旋地转! 这是怎么了?谢九努力的想着睁开眼睛,可惜眼皮子有千斤重。 “闺女,闺女。” 看到谢九微微的一动,刚使完针的聂老头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心底的狂喜却遮也遮不住,用完针就能动,看来没什么大碍。 “爹……疼……”终于睁开眼的谢九,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聂老头。 “闺女啊,不疼!不疼了啊。“心疼死了啊,出去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回来就是躺着的呢!聂老头轻拍着谢九哄道,“乖乖,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就没事了。” “爹,大胡子呢?他……他,没事吧?”谢九虚弱的问着慕文昭的安危。 谁是大胡子,但,聂老头赶紧的点头,“没事,没事!”可恶,被闺女这么惦记的大胡子到底是谁! 心下一松,谢九安心的一歪头睡着了。 …………………… “陛下的意思是阿九能让你……” “你敢说出来那个词,朕就下旨让你回金山寺做长老!”丑衍本是皇家寺庙的这任主持,可是此人怪诞,在他师傅宣布他继任的头一天溜走了,一走就是几十年,现下他的辈分是现任金山寺主持师伯,最害怕的事就是回金山寺做长老,所以慕文昭才能威胁他。 “好吧,这话抛开不提。”是人都有弱点,老衲也是人,所以轻易妥协不丢人,“所以,陛下打算……” “我要娶小猫。” “因为她能治好你?”丑衍一阵见血的问道。 “……不是。此前你若是问我,或许我会答有这个原因,但现在不是!”慕文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看到她中毒倒下去的霎那,这里害怕,恐慌,心疼如刀割般……我喜欢小猫,是真心想娶她!” 第39章 丑衍叹息一声,意有所指的道,“陛下不在的时候,宣王来过这里几次,可老衲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来看老衲这张老脸的。” 阿暄?! “那他是来看谁的?” “阿九姑娘。” “什么?!他什么时候碰上的小猫?又是为了什么来找她?难不成是认出她是祁阳县的阿九,来找她的麻烦吗?”慕文昭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非也!苦痴说上次阿九姑娘进城时和他有了一面之缘,至于为什么来找她……不过是知慕少艾。”看透了世情的丑衍,慕文暄那点心思也一看就透。 阿暄喜欢小猫?!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发生的! “所以,万望陛下行事三思而后行。”省得为了阿九,发生兄弟阋墙。 “兴许是……一时兴起,长久不见也就忘记了。”慕文昭迟疑的道。 “将心比心,陛下可能做到?”。 不见小猫?当然不行! 忘记小猫?他做不到! “知道了!想出来万全之策时,小猫和我的事会先瞒着阿暄。不过是两面而已,怎么就……” “情之一事,若是老衲能参透,现下我就是金山寺的主持了!”丑衍摸摸白胡子,摇头道,“勘不破情障,老衲才在此修行.” “此事以后再说。”回去要仔细询问下阿暄,也许他用情不深,还来得及回头,慕文昭站看着苦痴道,“这次方家是绝对不能留了,可是阿暄却……我忧心的是他对方家的态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和尚劝道,“纵观哪个朝代,也没见过弑君者能活的,动你就是动摇国本,乱成贼子,人人诛之!” “是啊!”慕文昭满心复杂的长叹一声,苦笑着对丑衍道,“大师,我自问对阿暄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可,为什么他还是事事都拎不清轻重呢?!” “大概就是因为你太用心了……你是雄鹰,他是家雀!你是猛兽,他是家禽!万般你都护着他,反而让他没了灵性和野性。”丑衍中肯的道,“宣王还是个孩子,孩子要长大,就需要大人放手。” “是要放手了!”以前一直护着他,心疼他现在看来是害了他,“大师,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不必强求,若是不行,再过几年宣王就可以选妃了……也可以有孩子了。”这是在隐晦的告诉慕文昭,若是慕文暄再不成器,就赶紧的让他生个孩子出来,当然前提是你还挺不起来的时候,若是自己能生娃自然是最好的。 “只怕我没有这个时间等阿暄的孩子出世了。” “陛下吉人天相,自可长命百岁。”丑衍坚定的道 “老和尚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你不相信老衲吗?!说你能活必定能活。”丑衍有种奇怪的自信,“你还是早点和阿九生个孩子出来才是正理!” 慕文昭白了老和尚一眼,小猫才几岁,就要她生孩子?!!做梦吧,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过这老和尚也提醒了他,趁着这次选秀,要赶紧的替阿暄择几个名门闺秀,这样既能让阿暄对小猫死心,也能早一点生出个孩子以防万一不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慕文昭心里一松,又惦记着去看谢九,对丑衍道,“我先过去了。” “聂老恨皇家,自然也恨你,还是那句老话,先隐瞒身份。”丑衍提醒道,“你和阿九的事先不要说的好。” “我有分寸。” “陛下?” “何事?” “老衲忘记问了,你是心悦阿九,可阿九心悦你吗?”丑衍笑着问道,“若陛下是单相思,那……。”意味深长的笑笑。 慕文昭“……”好像打掉老和尚的幸灾乐祸! …………………… “你是谁?多大了?阿九口里的大胡子是你吗?” 闺女无大碍了,聂老头这才有心询问慕文昭。 看着把守着房门口,不让人进的聂老头,慕文昭只得忍下了担忧,耐心的回答,”晚辈……周全孝,京城人士,已经行了冠礼,今年二十四了,至于小……聂姑娘说的大胡子……”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是我。” 吆喝,好老相! 这么老成的男人,闺女绝对不可能看上,聂老头放心了,态度也缓和起来,毕竟人家刚才拿出了不少的珍贵药材来救闺女,“你是做什么的?我闺女一醒来就问你,担心你有事来着,你俩关系好吗?” 听到小猫醒过来了,慕文昭松了一口,又听到一醒来就问他,心里暖流横生……他的小猫呀,“晚辈是工部侍郎,这次奉命和聂姑娘一起查看旱情。聂姑娘兰质蕙心,聪明伶俐,定是家学渊源,晚辈在途中又蒙聂姑娘多番相救,感激不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聂姑娘救命之恩。” 一是拍了聂老头的马屁,说谢九的好都是他教的,二是解释了他和谢九的关系,是施恩者和恩人,这样以后他来探望小猫,聂老也不会说二话的。 “嗷……”,丑衍之后也解释过请官员同行的原因,聂老头表示理解,虽然不喜皇家,可对为民的官员他还是赞赏的。 要是慕文昭夸得是聂老头,他还不乐意搭理他呢,可谁让慕文昭会拍,夸的是他的心尖尖,聂老头的态度立马好起来了,“好说,好说,我这闺女从头到脚,哪里都说不出不好来,可就有一点让我操碎了心……她太善良了,心太软了!这世道,我闺女这样的人难找啊!” 明着抱怨,实是显摆,可慕文昭却是听到顺耳,连连点头道,“前辈此话深得吾心!聂姑娘哪里都好。” 聂老头听到他的赞美,自是高兴的很,“哈哈,是的,是的,我闺女谁也比不上……来来来,过来过来,给你讲讲她小时候的趣事。” 慕文昭和聂老头勾肩搭背,主要是聂老头搭着慕文昭的肩,手足舞蹈,口若悬河的讲着谢九小时候的生活。 一个讲的活灵活现,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他看到了什么呢? 随后赶来的丑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陛下,真乃神人也!几句话的功夫就搞定了未来的老丈人。 前途不可限量! ………… 既然打好了关系,在慕文昭提出要看一眼谢九再告辞的时候,聂老头欣然同意了。 慕文昭朝着丑衍使了个颜色。 切! 丑衍一翻白眼,表示拒绝帮忙。 慕文昭抬起手指了指金山寺的方向,丑衍瞪了他一眼,笑着对聂老头道,“老先生,刚刚老衲看了正在熬制的药,好像有些不妥当,还请老施主亲自去指点下的好。” “药不妥当,是不是火候不对,那就走吧……对了,你动作轻点,我闺女还在睡呢。别待久了,看完就出来。”聂老头虽看着慕文昭顺眼,但也不意味着乐意他打搅闺女睡觉。 “是,前辈。”慕文昭恭敬的道。 什么时候大齐皇帝这么狗腿了? 跟在聂老头后面走的丑衍,回头嘲讽的瞥了一眼慕文昭,眼里的意思毫不遮掩。 为了自家爱妻狗腿也愿意! 大齐皇帝的意思也坦坦荡荡的表达出来。 丑衍“……”甘拜下风! ……………… “小猫,我过个几日再来看你。”看着脸色苍白,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小猫,慕文昭心疼的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害你之人本是害我的,小猫生来大概就是我的福星,所以遇上你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若不是小猫一拳打碎了酒壶,他现在生死难料。 “你这般美好,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轻抚着谢九的脸,慕文昭喃喃的叹口气道,“别怕,再不会让人伤害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会拦你,只会帮你,会护着你……只要我还活着。” “此前我曾想过,若是死了就放小猫自由,可是现在一想到以后小猫要属于别的男人了,简直……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的,小猫就陪我这一世,可好?” 待了半个时辰,慕文昭估摸着聂老头就要回来了,便转身离去,没看到在他背后,谢九慢慢的张开了眼。 ……………… 慕文昭从密道回到了宫里,示意替身先下去,自己换好衣服后走出了寝宫。 在外伺候的宫女太监吓坏了,陛下,陛下怎么就好了?! 苏喜公公不是去金山寺给陛下祈福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之前明明已经卧床不起,外面都传陛下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方太妃来太极宫要什么,就算是陛下心爱之物,在慕文暄任命的,暂代太监总管之职的陈乐的要求下,也都搬到了芳草宫给了方太妃,而且在慕文暄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很多外人用起来的违禁之物,也毫不迟疑的给了方太妃。 但现下……陛下全好了,那,那他们这些各负其责的人该怎么办?!! 在太极宫转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壁橱和空落落的墙壁,慕文昭慢慢的笑了,“来人,传宣王觐见。” 真没看出来他倒是养了一只大硕鼠!! 看来出去一趟不但宫外有收获,宫内也是有所收获的。 “是……是!”一个小太监擦着汗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要命了! ……………… 慕文暄正在芳草宫里用午膳,听到慕文昭的要见他,大吃一惊,扔下筷子招呼不打就向外跑去。 “哎哎,你急什么呀?吃完饭再过去也不迟!”方太妃没叫住慕文暄,看着他的背影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个病秧子天天就知道使唤阿暄,一点不知道心疼人,怎么病了这么久也没死,哎,邱嬷嬷,那药你下准了吗?” 第40章 “老奴是办老了差的,娘娘您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那药只要吃上个把月,一点痕迹也寻不到就呜呼了。”邱嬷嬷谄媚的道。 “哈哈哈,”二十多天后宫为主的日子,迅速的养大了方太妃的心,她仰着头笑道,“哥哥还一直让我忍气吞声,忍忍忍的,别对病秧子下手,哼,我就做成这事给他瞧瞧,以后整个天下都是我儿的,我就是太后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就你嘴甜,你儿子不是想寻个差事做吗?我准了,回头让他到内务府当差吧。”方太妃此时颇有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还没等邱嬷嬷跪下谢恩,就听到外面糟乱吵杂,方太妃皱眉道,“没规矩!出去瞧瞧是怎么了?” 邱嬷嬷赶紧应道,起身就往门外走去,正好和穿甲带刀大踏步过来的禁卫头领陈浩来了个对面,邱嬷嬷尖声叫道,“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竟敢如此无礼!” 一把剑突的穿透了她的喉咙,让尖叫声戛然而止。 “放肆!”方太妃惊慌的站了起来,看着邱嬷嬷的尸体,恐惧似潮水涌上了心头,:“大胆!你们要造反吗?!!!宣王呢,来人,来人呢,快把宣王给我叫来!” 理也没理色厉内荏的方太妃,陈浩慢悠悠的自怀里掏出金黄色的圣旨,“圣旨在此,各位将领听令!” “在!” “拿下芳草宫内外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得令!”, “停下!停下,你怎么敢如此对我,我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推搡了一下,方太妃没站住瘫坐在了地上,鬓钗倾斜,失去了一向的雍容华贵,此时的她仓皇的像个败家之犬。 “奉旨行事,还请娘娘见谅。”陈浩挥了一下手,两个女官过来押了她,“娘娘,陛下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什……什么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看陈浩令人端上来的补品,方太妃绝望的闭上了眼……那是平日里做给慕文昭吃的,加了料的补品,事迹全败露了。 慕文昭!! 方太妃牙关紧闭,脸色铁青,浑身抖得像个筛子。 你这个玩弄人心的魔鬼,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却故意不动声色的设下陷阱等她跳进去……给了人无限的希望,待到最后时刻才让人坠入阿鼻地狱,生不如死的活着! 慕文昭,我诅咒你! 方太妃一下晕了过去。 ……………………………… 就算是浑身冷汗,慕文暄也只能默默的跪在地上,脸色通红的念着《诗经》硕鼠篇。 平生第一次,他总算是知道了那些臣子面对哥哥的时候,承受的是什么压力。 奏折摆满了御书房的桌子,慕文昭静静的翻阅着,整个房间除了慕文暄的念书声,只有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屋外打板子的声响时断时续传了进来,却没听到惨叫声,可见被打的人是被封住了嘴。 “陛下,陈乐死了。”禁卫护卫跪在门口大声道。 念书声一下子没了,慕文昭随意的瞥了一眼慕文暄,淡淡的道,“拉去喂狗吧。” “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其余背主之辈,皆发去掖幽庭。” “是!” 听到慕文昭的话,慕文暄更是缩了缩身子,恨不能自己消失,看到他这样,慕文昭更觉失望。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阿暄,你怎么对待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就会回馈你什么! 对,陈乐不是个好东西,可他是被你指派办差的,这时候哪怕出来维护他两句,也让别人知道跟着的主子起码还有点人性,还有点魄力维护他们,可见他发怒,慕文暄连护住一个下人的勇气都没有……呵呵,以后谁还敢跟你! “苦痴带了一个人回来,你跟我去看一看。”慕文昭走到慕文暄面前道,“起来吧,咱们到天牢。” “是!”慕文暄慌忙站了起来,由于跪的太久了,起来时身子不稳摇晃了两下。 慕文昭木着脸转过了身,故意不看慕文渐渐暄暗淡下来的脸色。 这次出去后回来,哥哥不似以前那样疼他了………慕文暄失望的低了头。 转过身的慕文昭苦笑,阿暄呢,阿暄,为什么还是如此……让人说不出话来。 知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二十多天宫里混进来多少探子,出了多少纰漏,而这还只是个后宫。 前朝之中,只用二十多天,你就被那群老狐狸看透了性子,要不是还有几个忠诚的大臣,要不是严伯高拼力补漏,前朝怕也会和后宫一样乱糟糟的。 更可笑得是,这样的你竟然还被被方思德几句挑拨的话点燃了野心! 好吧! 若是有和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和德行,这个天下给了你又何妨,到时候我会带着一群人马,跨过千山万水,淌过一望无际,波澜壮阔的大海,远行到外藩,给大齐的天下再拓展几倍国土出来! 兄弟俩里应外合,让这大齐的天下繁荣昌盛,绵延万年! 可是…… 呵呵!连二十天你都守不住! 慕文昭看着案头上的奏折……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 天牢这个地方关押的人都是遇赦不赦,罪大恶极之辈,慕文暄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踩着阴暗的台阶,慢慢的向下走去,慕文暄心里有点着慌,可是看着前面哥哥高大的身子,着慌的心安定下来。 “你来了。”来到了天牢最后一间房间,苦痴迎了出来。 “有劳你了。” 看了慕文暄一眼,苦痴对慕文昭道,”这里事毕后,我要和你谈一谈。“ “可!”慕文昭回头对慕文暄道,“跟着来吧。” 顾不得和苦痴打招呼,慕文暄连忙跟着走进屋里。 屋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椅子,一张屏风外,什么也没有。 指了指屏风,慕文昭道,“你和苦痴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再强调了一遍道,“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可是明白了?” “我知道了。”慕文暄嗫嚅的道。 …………………… 这是一个套间,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大间,里面的门打开了,两个护卫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方思德扔在了地上。 “方思德……”慕文昭冷冷的道。 舅舅!! 那个蓬头垢面,满脸血迹的人竟然是舅舅,慕文暄惊得差点叫出来,苦痴的手在他身上迅速点了一下,慕文暄一下子连说话都不行了。 “解药呢?”瞥一眼屏风,慕文昭问道。 “只要……要让我见宣王,我,我会立即交出,交出解药。”被挑断了腿筋的方思德,趴在地上虚弱的道。 “方思德,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宫里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大概日期的呢?” “说了有用吗?” “有用!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一个家人,这笔生意可划算?”慕文昭淡淡的道。 “放过的人,有我指定吗?”方思德抬高了头迫切的讨价还价道。 “准!但要真实!一句不实,你该知道后果。” “呼呼呼……”喘息几声之后,下定了决心方思德道,“我,我在宣王身边安排了人手,偷看了你们的来往密信,这才知道的。” 舅舅……你怎敢刺杀哥哥?!!!慕文暄痛苦的闭上了眼……纰漏竟然出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杀我?” “陛下……”方思德略微讽刺的道,“不是知道原因的吗?” “可我想听你亲口说!” “当然是为了让宣王登基!”方思德高声道,“同时先帝的儿子,他是有这个资格的!慕文昭,你很可怕,这些年一直压制我不说,还离间方家和宣王的关系,挑拨他们母子亲情,让我们日渐疏远,我知道你怕什么,可是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看看,只要你一不在了,宣王自然而然的就会依靠我……” “……然后有你这个小人把持朝政,阿暄只要负责做个傀儡皇帝就可以了,是吗?” “不是把持,是宣王还小,我只是,只是暂时起着教导的作用。”方思德强辩道。 “摄政王,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哈哈哈,倒是和当年的简亲王一个心思!可惜啊,阿暄没有朕的坚毅,他对抗不了你!方思德,还有什么遗言都说了吧?” “遗言?!!!不不不不!!你不是答应过要让我见宣王的吗?!你答应了的!我不能死的!解药……你不是要解药吗?!!杀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杀了宣王的外家,他会恨你的!恨你的!”方思德声竭力嘶的大吼着。 “解药,哈哈,不需要了。至于阿暄,作为弟弟我是喜他,但是作为一个继承者……他不够格!有一件事我很奇怪,方思德,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会害怕慕文暄的仇恨呢!!难道你认为我定会传位于他吗?!”慕文昭冷酷的道。 “你不是,不是无子吗?!不传给阿暄,传给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文昭抬头大笑起来,“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多呀。” 慕文昭盯着屏风,两兄弟仿佛在隔空对望,慕文昭一字一句冷冷的道,“方思德,朕让你死个明白,大齐的江山我是不会交给一个意志不坚,分不清青红皂白,不明事理,不辨忠奸之辈,即使那是我唯一的亲兄弟!” 阿暄从此刻开始,我不会再哄着你,宠着你,要想要万里江山,就拿出你的全部的心机来争,……哥的耐心有限,没有时间总是等着你长大!! 觉得哥哥说话行事残忍是吧!可是哥哥经历过的事,比这残忍百倍,千倍!! 不要以为传位给你是理所当然,这个天下你唾手可得,那太小看他的胸襟和气度了………他慕文昭可是弑了所有的亲人才登上了大齐皇帝的宝座,怎么可能把大齐交给你这样的人!! 第41章 方思德面色青灰,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文昭道,“你不能这么做!那样宣王以后要如何自处?新帝如何能容得下他?!”若慕文暄没有了价值,他,他还有什么依仗可言。 黑黝黝的眼瞳注视着前方,慕文昭冷冷的道,“不劳费心!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绝望似黑夜把方思德整个人吞噬,这就完了吗?他就要死了吗?不不不,他不认输……但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都想紧紧抓住,疯狂在眼里一闪而过,方思德趴在地上大叫道,“陛下,陛下,罪臣冤枉!!” “何冤之有?”好似早就料到一样,慕文昭淡淡的问道。 “陛下容禀,罪臣一个小小的臣子,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如此谋逆之事,这都是……都是宣王指使我做的!!!”慕文昭再狠,也不会现下就杀了慕文暄。拉宣王下水,或可活命! 舅舅………… 屏风后面的慕文暄愕然的张大了眼,泪水不知不觉顺着脸颊向下淌去,一滴一滴打湿了地面。 丑陋到极点的嘴脸!为了活着什么都舍得掉,“红口白牙说了没用,凡事都要有证据。” “我有!”方思德做事一向周全,这次刺杀之前也怕有个万一,就准备了后手,“臣衣服的夹缝里有宣王亲笔手书一封……拆开既得。”宣王的真迹不难模仿,他家里就有不少他的书信。 宣王作主谋,陛下怎么也不至于绝情到底吧……至于宣王,对峙之时,悄悄的哭求一番,看在太妃娘娘的面上,也不会让他这个做舅舅的去死! 慕文昭没动,侍卫们也没动,方思德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又重复一遍道,“信,信在亵衣里。” “阿暄,是真的吗?”慕文昭淡淡的问道。 屏风撤去,苦痴手一动,慕文暄恢复了自由,他苍白着脸看着地上的方思德,一言不发。 “阿,阿暄……”大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慕文暄,方思德一愣后凄惨的笑着,“阿暄,看在娘娘的份上……你,你就认了吧。”老泪顺着皱纹滑下,方思德一脸痛苦,“记得吗?五岁那年你被蛇咬了,是舅舅不顾危险救了你,七岁那年你去爬山不小心滚了下去,是舅舅,是舅舅拉住了你……阿暄呢,阿暄,舅舅一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都在,都在你一念之间!” 慕文暄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良久,缓缓地走上前,跪在了慕文昭面前,“是,是我要舅舅做的。” 得救了……狂喜涌上了心头,怕被人看出痕迹,方思德急忙又趴下了身子。 “阿暄,你的意思是你要杀我,是吗?”慕文昭面无表情。 “哥……”你知道的不是这样。 “说话,说实话!” “是,是的……”为了救舅舅一家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慕文昭大笑,笑中含着悲怆心里冰凉到了极点……阿暄,为了这么个东西,连弑君你也认下了! 今日这本就是让你看清楚方思德的真面目,没曾想倒是让我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 糊涂! 知不知道这一认罪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今天这话传到了外面,别说你继承者的身份,就连命也保不住了! 我真的惯坏了你,让你以为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出了任何事,只要求求我,就什么都解决了。 心冷! 想到过他真的被方思德杀了的后果吗?!想到过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吗?想到过吗?! 不! 你想不到,你心里没有大义……就这样吧,阿暄! ……………… “传朕旨意!”慕文昭站了起来,“方思德意图谋反,经朕查实,罪证确凿,似这等罪大恶极之辈,不必经大理寺,刑部复核,三日后凌迟处死,九族全部斩首。” “不不不,不是我……是宣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被侍卫堵住了嘴的方思德绝望的看向了慕文暄…………救我,救我! “哥!是,是我……”慕文昭眼光一动,几个侍卫上前堵住了慕文暄的嘴,“你要杀朕,是吧?”冷漠的问道。 慕文暄拼命的点头。 “阿暄,我疼了你十几年,今儿算是疼你最后一会儿,听好了……宣王年幼无知,监国时期,屡屡犯错,割其宣王爵位降为礼郡王,即日起去帝陵面壁三年,以示惩罚……这是其一。” “其二,宣王弑君,意图谋反,似这等胆大妄为,丧心病狂之辈,不配生于世间,踢毒酒一杯,自戕于世!但是方家除了方思德,其余人的命可留!”慕文昭盯着慕文暄一字一句的道,“朕先是皇帝,再是你的皇兄……两道圣旨,你自己选择!” 慕文暄不可置信看着慕文昭,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哥哥要撵他走?!哥哥要杀他?! 不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苦痴低着了头,恭敬的站在了慕文昭的身边,似是在守护着大齐皇帝,看着面无人色的慕文暄,是一点同情也没有。 可笑啊! 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以为只要你承认了,陛下就能饶了方家吗?! 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重要到凌驾于皇权之上,凌驾于是非之上了,凌驾于世间万理之上! 想想陛下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待陛下的! 以为陛下会无限的包容与你吗?找不到正确的定位的人真是可怜呢,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切都是自找的! ……………… 把慕文暄单独留在了天牢之中,给他选择的时间。 “咳咳咳咳咳咳咳!”出了天牢,慕文昭就狂咳起来。 “您没事吧?” 苦痴连忙扶住了身子打晃的慕文昭,看着捂住嘴的帕子上沾满了血,心里沉到了谷底……哥哥是大齐的擎天柱,他若是倒下去了,大齐危矣! “无事。”慕文昭摆了摆手,苦笑着道,“一时还死不了,所以你别想着废武功了。” 还好,还有心开玩笑,“哥……”苦痴悄悄的松了口气,轻轻的靠近了高大的慕文昭,掩饰着崇拜略羞涩的道,“我一直以您为荣!” “今儿怎么话说的这么甜?”摸摸苦痴的头,慕文昭笑着道。 “……所以,我想回赵家军!”为您,也是为了我自己! “真的,你是说的是真的!”慕文昭惊喜的道。 “是!” 军队这样的地方和官场不一样,那里名望比什么都重要! 已逝的英国公名望太高,得到了赵家军士上下一心,赵家军这只凶悍骁勇的雄狮,以前只认英国公,他死后就认赵家少主赵霖。 这些年,对慕文昭把苦痴藏起来的举动赵家军里已经有人颇有微词,只是因为他积威甚重,明面上才没出大问题。 当然,也是有法子整顿的,但慕文昭舍不得打乱编制,因为赵家军的整体作战能力太凶悍了,一旦散开恐战力降低,他还指望着这群人打到番国去呢! 玉有瑕疵可以忍! 对赵家军的固执的无礼行为,慕文昭道他看不见,看不见! 幸好等待有了好结果。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一个弟弟令人失望到绝望,一个却带来了希望! …………………… “啊……”聂老头张大了嘴。 “啊……”谢九跟着张大了嘴。 一大块御造杨梅蜜饯塞进了刚喝完药的小嘴里,聂老头喜滋滋的道,“这位周大人做事就是周到,看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咱们备好了……值得交!”看着眼巴巴趴在谢九被子上的阿丹,聂老头顺手拿起一块蜜饯塞进他嘴里,得来了一个大大的无齿笑容……阿丹在换牙。 谢九略心虚低下头……大胡子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摸摸阿丹拱过来的圆脑袋,谢九转移话题道,“爹,您可别忘记了给他看病。” “晓得了!”聂老头抽出烟袋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江南的金丝烟卷,当年老夫也是抽过几次的,看在这么好的烟卷份上,让他来吧,老夫给他看就是了。” “您这未免太志短,一盒子烟叶子就收买了您。“放下心来,谢九有心情抬杠了。 “没见识!知道这烟叶子有多值钱吗?这个数……”聂老头伸出一巴掌道。 “五十两……银子!”肉疼! “猜!” “五百两……?”心疼! “再猜!” “五,五千两!”不疼了,要晕了! “知道这东西金贵了吧……你要干啥,闺女,给我留下!”听到五千两,谢九把阿丹往旁一挪,掀开被子飞奔下床,拿起一大盒子烟叶子就外走,惊得聂老头急忙拦住她,“上哪?上哪?给我把烟留下!” “爹,收个米粮布料什么的,那些东西好歹价格还不吓人,咱们收下没负担!可你抽个五千两的烟叶子,下的了口吗?!把东西还回去!”谢九坚定的道。 五千两的烟叶子眼也不眨就送了人,大胡子这是个什么家世呀!难道富可敌国?! 想想大胡子一身的麻衣,和一路上没甚讲究的吃穿用度,谢九又觉得猜测不准。 可别是为了讨好她爹,贪污受贿了啊!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闺女,人家送的东西再还回去不妥,大不了,大不了看病不收他银子,好不好.闺女就给我留下吧,昂……”为了烟卷,豁出老脸撒娇。 也对! 吃的东西已经买了也不好退货,那就只能等到大胡子来问个清楚,“好吧,暂时先留下。不过,爹,您看病值多少钱!” 宝贝烟卷保了下来,聂老头随口道,“无价!” 哎呦,五千两和无价比! 大胡子不亏本! 那就好,那就好! 谢九乐呵呵的想着。 幸亏聂老头不知道,否则非要跳起来不可……女生外向这词用在谢九身上一点也不过。 第42章 冬日皇宫的深夜里,冷冷清清。 脂粉未施,锦衣皆去的方太妃,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冷宫之中,通过破烂的窗户,痴痴的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 “已经准备好了。”蒙着脸分不清男女的黑衣人拿过笔墨纸砚。 方太妃慢慢的转过头,“你起誓。” ”可以!”来人轻笑道,“我以我的灵魂起誓,有生之年,定会辅佐慕文暄登基,若违此誓,苍天不容,地狱不收。” “好!好!”方太妃呆滞的眼光渐渐有了神采,嘴角挂着一丝隐秘的笑容……慕文昭,我在地狱等着你! …………………… 方太妃死了,死在了方家斩九族的前夜。 是夜,慕文暄长跪在太极宫门前不起,只求慕文昭能给方家留下一丝血脉传承。 天上大雨滂沱,地下慕文暄磕头不止。 但,太极宫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第二天,方家九族斩于铡刀之下,血染红了处刑台,也让那些心怀叵测之辈再一次见识到了慕文昭的可怕之处。 连最看重的弟弟的家也毫不留情,谁还能撼动铁血帝王的心,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一时之间,京城风声鹤唳,作奸犯科者销声匿迹,治安竟然大好起来……倒是意外收获。 …………………… 深夜里。 慕文暄脸色憔悴的跪在方太妃的灵前,眼光失去了以往的天真,只余沧桑和苍凉。 “阿暄,节哀!” 往日里讨好巴结者此时都躲得一干二净,除了林纾前来吊唁,竟再无一人前来。 母妃…… 心似被烈焰烧灼,却口不能言,连疼都喊不出来。喊疼是因为知道痛惜自己的人会着急,可是现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疼他了,无论是母妃还是……陛下! 而他也不需要了! 一夕之间,处境的天翻地覆,让慕文暄看透了世情的冷暖,也让他有了某一种觉悟……以后的人生会不一样了,此后再也不一样了! “林纾,跟着我去皇陵可是自愿的?” “是,你是我的兄弟。”林纾跪下来拿起几个纸箔扔进盆里。 “哎……何苦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跟着我又有什么用?”慕文暄站起来轻摸着方太妃的棺木道,“我对不起母妃……陛下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却选择自己活命!林纾,万一有一天再遇到生死关口的时候,说不得还是会舍弃你自救?” 不叫哥哥叫陛下,阿暄这是怨上了皇帝了,林纾叹息道,“想活这是人之本性,您不必过于自责。” “好,我不自责了。”我……恨!!! 林纾劝道,“您能看开是最好的,其实陛下……” “就让母妃走的安静些吧,所有关于陛下的事都不要讲。”打断了林纾替慕文昭说请的话,慕文暄淡淡的道,“母妃不会想听的。” “……是。” ……………… “陛下……”林纾刚出芳草宫的门口,就遇上了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的慕文昭,连忙行礼。 “阿暄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是,臣定不辱使命!”林纾急忙道。林家几代都是忠臣,他也继承了父辈的忠贞,但他忠贞的对象自始至终都是陛下。 目送了林纾离开,慕文昭才走进了芳草宫,看着在深夜里,独自跪在灵前的慕文暄,叹息一声,“你,节哀。” “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无用了。”看着本应熟悉可现在却陌生无比的皇兄,慕文暄淡淡的道,“小的时候,母妃不让我去看她,偷偷跑去,却连面都见不上就被下人撵走了,天长日久,我心里就怨上她了……后来才知道,怕和她关系太亲近,你不喜,会就此疏远我,所以她才那么做。” 母妃后来解释过为什么会那样对他,但那时他心里已经只认皇兄一人,再也不听母妃的狡辩……但,现在细细想来,若母妃当时和他同住,怕是他也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对皇兄,他和皇兄的关系不会如此亲密。 “懂事了,母妃才肯接近我,可那时我心里怨恨与她,便能躲就躲,而且皇兄你也不喜我和母妃,和方家接触,所以……。”慕文暄轻扯了一下嘴角,“她掌管后宫久了,我怕她心思大,为了打消她的野心,便屡屡口出恶言……谁知道结果还是不能变。” 无力! 母妃若还活着,救不了方家,他只是遗憾! 可是母妃一死,遗憾就变成了执念! 若是他有权力,何至于一个人也救不下来,何至于连母妃最后的一点遗愿都完不成! ……………… “阿暄,太妃可以葬入皇陵。”这是一种宽容,因为方太妃是罪人,本不可以以妃子的身份下葬的。 “多谢皇上。”慕文暄缓缓的跪拜在了地上,惊喜的道,“母妃最爱先皇,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想来定会是心满意足……多谢您!” 阿暄,何苦呢……和哥哥演戏! 慕文昭悲伤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无犹豫,“到金山寺为方太妃点一盏长明灯,但愿来世她能投生个好人家。” “……是!” 慕文暄的脸隐在了阴暗里,让慕文昭看不清他的表情,沉默半响,转身就走。 ………… 下雨了。 回太极宫的路上,慕文昭没有做龙辇,苏喜拿起披风给披上,撑起了雨伞,陪着慢慢在雨里走。 天空刷的下了一道雷,雷声响彻了天际,大雨滂沱而下……冬日了,还有雷声! 事有反常……不详啊! “哈哈哈哈哈哈。”慕文昭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隐含悲凉,“皇家无父子,无兄弟……苏喜,老天就是这么公平,给了你荣华富贵,给了你权倾天下,却吝啬于给一点点亲情。” 苏喜眼里一热,急忙低下了头。 陛下是何等的眼神,礼郡王那等拙劣的演技,那极力掩饰的的怨与恨怎么可能瞒的过陛下的眼睛! 人死为大,礼郡王一门心思的只想方太妃和方家的好,怎么从来就不想想陛下才是含辛茹苦养大他的人!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既要和前朝争权,想法子在朝中立足,又要亲自教养年幼的弟弟,陛下付出了多少! 有一年国宴,陛下在前朝宴客,可是礼郡王突然发起烧,一个劲的要找哥哥。陛下脱不开身,只得派人去请方太妃去看礼郡王,可太妃第一次正式在宫中宴客,为了和那些贵夫人打好关系,硬是不去。 陛下心急如焚! 席间有几个因为陛下年幼,就蠢蠢欲动的附属国使者,突然发难,要求……拼酒!说大齐儿郎英武盖世,区区两大酒坛子酒,不过是小菜一碟。 席间大臣冷眼,宗室旁观,都是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样子。 陛下却使人抬来十坛子酒,当着众人的面,笑道,”区区两坛,如何彰显我大齐儿郎的风范,要拼酒也别小气!” 咕咚咕咚率先十坛下肚,陛下恶狠狠的盯着几个使者,“来者是客,对待客人朕自来就留几分面子,不是要拼酒吗?何用他人,朕是大齐的皇帝,对你们这些客人,朕一人足矣!” 俊美无暇,恍如神仙下凡一样的脸庞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股子豪情壮志,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度令人心折,把一直在旁观的大臣们羞得无地自容。 几个将军率先忍不住了,自席上走到慕文昭前跪道,“愿为陛下驱使!”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纷纷出来请愿! 看到这样的情景,本来因为换了新君,以为人心不齐,军心不稳,准备有机可乘的的高丽国等几个小国使者,无奈的夹起了尾巴被灌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灰溜溜的滚了回去。 宴后,陛下悄悄的吐了好久好久,都吐出了血,却还是强忍着不适,默默守护在礼郡王床前,喂他吃药,哄着他入睡。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陛下至情至性,连他这个阉人都屡屡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可礼郡王……怎么都忘记了呢! ……………… “陛下,礼郡王怕是怨上您了。”有些话不该他这个阉人说,说了就是僭越,可苏喜心疼陛下,忍不住道,“您还是及早有个防范的好。” “放肆。”慕文昭眼神闪烁。 “陛下……您不能心软。” “阿暄……现在什么也没做。” “可等到礼郡王出手时,那就晚了。” “他是我养大的,所以不想他死在我手里。”慕文昭抬头看天,“这世上恨我的人数不胜数,难道全要杀了不成……恨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陛下……”苏喜还想劝。 “人说帝王无情!可是每一次我都给了他们机会!轮到阿暄了,我更会给他机会,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仁慈。”慕文暄眼神凌厉,对着天空的闪电低声道,“不作不死!若是作了……苏喜,你说聚集在阿暄身边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陛下的意思是……是要把礼郡王当作试金石,或者说是诱饵?”苏喜开窍了。 “他若什么也不做,我会保他富贵一生!若做了……兄弟情绝而已,也只不过是兄弟情绝而已。”慕文昭淡淡的道,“苏喜,自明日起,让暗卫收集皇族宗室中十岁以下男性小儿所有的资料……要详细!” “……是!” 为了大齐,陛下这是要另作打算了。 …………………… 简亲王府。 简亲王在棋盘上放下一子,笑着对对面的人道,“你输了。” “王爷运筹帷幄,风采不减当年。”对面的人弃子认输,“王爷不仅棋下得好,正事上更显手段,在下甘拜下风。王爷,杀子之仇……您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翻过去吧?”语气之中颇多挑拨。 简亲王端起茶喝了一口,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我的女人多,儿子更多,不就是一个世子,死了就死了!” 对面的人一愣。 “……可是,”简亲王接着道,“不回敬一二,慕文昭还以为老夫怕了他不成!他杀我一个儿子,我毁他一个弟弟就是,两不相欠……打听出慕文暄出京的日期,老夫送咱们陛下一个大礼。” “王爷英明!” “你们黑家也不错。”对面之人原来是早先投靠方思德的黑家家主,看着他,简亲王继续道,“你在方家埋下的钉子,这几年日夜煽动方思德,让他的野心无限膨胀,而后借故,你又故意投靠了方家,提供了大笔的钱财,帮他买药,帮他找杀手去对付慕文昭,方思德果然找死了……不动声色的替老夫除了方家,借此让慕文暄和慕文昭决裂,从而让老夫的孙儿入住东宫有望……你是个能人!” “王爷谬赞,在下只是……顺势而为。”黑家家主恭敬的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顺势而为!”简亲王大笑,“待到事成之日,我不会亏待你们黑家!” “多谢王爷!” ……………… 京城最大的花楼。 ”姐姐,起誓对您没有影响吧?!那个方太妃到死了也要耍手段,早知道就不选慕文暄了!!” “方太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我们一族最重承诺,让我起誓也是为了死的心安!没有影响,因为我会遵守承诺……真的让慕文暄当皇帝!” “可他志大才疏,说穿了是个……草包!” “所以才好控制!” “姐姐的意思是……” “若想大齐灭亡,就得除掉慕文昭!可那是一个狡猾如狐,狠辣如狼之人,想要对付他,就得选一个他在意的,能接近他的人。” “可是慕文暄已经被厌弃了……” “不会!情这个东西,姐姐这些年可看的多了!慕文昭这人对别人可以无情,可对亲手养大的孩子,无论如何总有几分情分在!只有说服了慕文暄站在我们这边……慕文昭必死!” “那要如何说服慕文暄呢?” “只有绝望到极点了咱们才有机会收服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看着吧,京城里总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他活着,等到那时,我们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再拿出方太妃的亲笔手书……无依无靠的慕文暄,不投靠我们又投靠谁呢?!!” “对!!姐姐,我们的灭族之恨可以报了!” “当然!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了!” 第43章 雨过天晴,山间空气新鲜。 经过了三天的调养,谢九终于能下床了。 今日,琪琪格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后面的山里突然出来几声……布谷……布谷……布谷! 没看到谢九霎时变色的脸,琪琪格笑着道,“奇怪了,鸟又叫了,昨儿是喜鹊,前儿是百灵,大前儿……” 打断琪琪格的话,谢九笑着道,“我饿了,琪琪格去做点面条好不好,就上次阿姐教你的打卤面。” “好!”琪琪格欢快的答应着跑到厨房里去了。 每天这个时辰,老爹都会去找丑衍大师喝茶,克尔曼会带着阿丹一块捕鱼,说要给她做鱼汤喝……幸亏他们不在,不然大冬天的听到各式各样的鸟叫,不怀疑才怪。 谢九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去屋后面,找傻子算账。 “出来吧。”谢九走到一棵大树前,喊道,“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怎么还来!” 慕文昭提着一个食盒自树后走了出来,笑着道,“那是小猫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 “你要见我就光明正大一点,何必搞得像偷情,让我也怪紧张的……离我远点,咱俩不熟。”谢九嫌弃的推了推过来牵住她的手的大胡子,换来更紧的握住。 “小猫,你要相信我曾经也是光明正大过的,可是……来了三次前辈就让见你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说,还要像看贼一样盯着我,我是个腼腆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有千种相思也说不出口。” 呸!你个老脸皮比城墙厚的主! 看着说自己腼腆却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大胡子,谢九表示鄙视。 “来来来,今日带的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咱们到大树下去吃。”慕文昭毫不在意谢九鄙视的小眼神……小猫翻白眼更好看,再说这是情人之间的情趣,别人想得还得不到呢……腹黑陛下自恋的想。 “前儿是青梅羹,昨儿是梅花香饼,今儿又是桂花糖蒸栗粉糕……你家开点心铺子的?”一听点心的名字,谢九暗中咽了下口水。 对于一个曾经家里开着饭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吃货,经历了想吃什么没什么的末世,现下又看到了精美的点心,流点口水的表现实在是不算丢人。 早就发现了精美的服饰,昂贵的首饰,小猫都不稀罕,可只有提到吃的,这只小谗猫的眼睛就会发亮……投其所好,也能增加好感度不是,腹黑陛下的嘴角轻轻弯起,柔声说道,“是有个点心铺子(御膳房),小猫以后想吃什么都告诉我就好。” “嗯……哇,好看。”没打开食盒之前,谢九还懂得什么叫矜持,这一打开食盒,谢九的小手就忍不住的伸出去了,“好吃,好吃。”开吃! “慢点。”慕文昭掏出帕子温柔的擦拭着谢九嘴角旁的点心渣,看着吃的欢畅的小猫,眼里的笑意都溢了出来。 一个吃,一个看! 吃的人满足,看的人幸福!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慕文昭痴痴的看着谢九,心里想道,若是时光能永远的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清风徐徐,林间安静。 岁月一片静好。 ………………………… 送走了慕文昭,谢九悄悄的溜了回来,正好和聂老头来个对面,打声招呼就回了房间,带着这几天写好的经文去拜访丑衍老和尚。 路过厨房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点心,塞进琪琪格的嘴里,谢九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嘘的手势,轻声道,“屋里的给阿丹……不要告诉我爹和你爹,乖啊!” 阿姐总会变出好吃的东西,琪琪格笑着点头,乖乖的目送谢九一蹦一跳的离开。 听老爹说,中毒的时候,是老和尚率先贡献出了一颗千年老参,才护住了她的元气不失,让她的身体因祸得福,素质更上了一层楼。 自己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借住在这里这么多天,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说,还老是让老和尚破费……唉,惭愧! 谢九前世家里信佛,长年累月,耳濡目染,好多珍贵的经文什么的已经刻在了脑海里。 请教了苦禅大师,谢九就清楚了大齐缺得是什么经。 病中无聊,静下心来,谢九手书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 敲了敲门,得到老和尚的允许,谢九推门而入,坐下后恭敬的道,“大师,我在祁阳县城居住时,偶然间救了一个怪人,他醒后,絮絮叨叨念了一大片经文,不知道为什么此文虽听了一遍,但好似在脑海中扎了根,想忘也忘不了,所以……”自怀中掏出经文递与丑衍,“还请大师一观。 丑衍并没有急着接过去经文,只是似笑非笑的问道,“偶然?” “……是。”泪啊,不说偶然说什么?穿越者的悲哀! 要想把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东西传播下去,又不能让人怀疑到自身,就要想个万全的法子,这才好容易想出个偶然来……以她的脑容量来讲,想出这个法子容易嘛?! 小丫头太实诚了,怪不得会被那个奸诈的陛下骗到了手,丑衍笑着接过来,刚看了一眼,嬉笑的态度隐去,脸色郑重无比。 细心品味,易读难精,但佛法精深,可传万世,若把此经文传播出去,可谓功德无量! “阿九,你可知道这部经文的价值?”一个时辰后,丑衍恋恋不舍的合上经书。 “知道,知道,您收下吧,那我就告辞了。”哎呦,脚麻透了。 怎么凡是和尚比丘尼,都爱让人跪坐呢?跪坐了一个时辰,谢九的脚疼到麻木了,要不是面对的是丑衍,她早就跑了。 “哈哈,阿九,我有事相托。” “大师请讲。” “这部经文我想送与金山寺去,不知道可行?” “可以,可以。”谢九忙不迭的道。都给你了,送给谁都行……现在可以放她走了吗? “多谢!三日后,还请阿九与我同去金山寺一趟,毕竟此经文出于你手,若有不解之处,还可以当场请教。” “大师,我不懂这个的,只是照实写出来而已。”顾不得脚疼了,谢九大惊的道。她会的就是背诵,老和尚让她给金山寺的得道高僧讲课,已经不是班门弄斧,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找死丢丑行为了。 “无妨。”丑衍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笑眯眯的道。 这部经文的价值谢九不懂,可他却是知道的。当然不能白白给了金山寺,要让他们欠下阿九一个天大的人情,将来或许有用的着他们的时候。 看到丑衍坚持,谢九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三天后一起去金山寺,哎……丢人去! …………………… 安和郡主已经提早和金山寺打了招呼,要为了她儿和……那个孽障做一场法事。 十一月初八,一夜大雨后,天气晴朗。 安和披着白色的狐皮披风歪躺在马车上,随同她一起去的是已经病好了的谢璎珞,和近些日子和谢璎珞的关系突然亲密起来的谢玉环。 “姐姐,可是晕车?”看着病了一场后,更添了几分柔弱之美的谢璎珞,谢玉环强压下嫉妒之感,殷勤的道,“用些金桔压压,兴许会好些。” “不用,躺一会儿就好了。”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谢玉环,谢璎珞闭上了眼。 “也好!”讪笑着放下桔子,谢玉环掏出帕子擦了下嘴,掩饰了其中的恼意。 ……………… 都说深山古刹,可金山寺怎么就这么……入世呢! “吓着了?”丑衍笑着问站在金山寺大门口的谢九。 没吓着,是惊到了! 这金山寺真是金碧辉煌,到处金光闪闪,这……简直就是金子砌成的! “据说当年众僧为抗击外敌立下了汗马功劳,当时的陛下问主持要何种赏赐,谁知道他是个结巴,谨尊圣谕到他口里,变成了谨……谨……谨……!本来就结巴,再加上紧张,他竟然谨了十几个还没完,陛下一听,原来这是要金子,出家人倒是实在,便大手一挥,就有了金山寺。” “噗!”听到丑衍的解释,谢九忍不住一乐,合着金山寺的存在就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让开!让开!让开!”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叫嚣声。 谢九和丑衍驻足回头,就看到一众下人簇拥着几辆马车停在了金山寺的大门口。 这群人驱赶了本来正在爬阶梯的老百姓,在空出来的道上,铺上了厚厚的毛毡。 迎客僧匆匆的自山上跑下来,来到车前行了一个单手礼道,“师傅已经准备妥当,施主请跟小僧来。” “为何不闭门拒客?”安和郡主一行人下了马车,谢玉环就不满的道。这金山寺好没道理,此前早就打好招呼说今日他们来做法事,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他们呢?!! “金山寺自建寺以来,就无此规矩,若是施主不满,可到别的寺庙去做法事。”这样自大自傲,眼高于顶的贵人迎客僧见的多了,也懂得若何应付。 谢玉环怒道,“你……” “好了!”安和郡主没好气的打断了谢玉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胡乱发横,金山寺可不是普通的寺院,凤仪曾经告诉过安和,让她惹谁也不能惹了金山寺这一群秃驴。 安和郡主不懂母亲的意思,追问下去,母亲也总是闭口不言,所以安和郡主对待金山寺的态度一向礼遇有加,出手也是大方。 看见安和郡主一行人不再挑剔,迎客僧便前头带路,做法事之前,必先斋戒几日,所以要先去偏院歇息数日。 待人走了过去,谢九才从苦痴的背后出来,讪笑着道,“大师见谅。” “躲得好,若是可能,阿九最好一辈子也别和那位夫人有所牵连的好。”苦痴摸摸头发已经勉强可以扎成一个小啾啾的谢九的头。 “定能如大师所愿。” “甚好。”那位夫人冤业加身,不得善终,谢九这样的大功德者与她相处,会给那位夫人带来好处,但与谢九自身却是无益的。 ………… “前辈。”今日听小猫说要出去,慕文昭就趁机来讨好聂老头了。 看着带着大包小包的慕文昭,聂老头摸了摸胡子,看了看四周,悄悄的拉着他,小声问道,“金丝烟叶子还有吗?” 真是父女俩,连要东西的模样都是一摸一样的,只是小猫是可爱,这聂老就……略猥琐! “有……很多。”慕文昭补充道,“每月都会给您老送来。” “要避开我闺女。”聂老不自在的道。要是让闺女知道私下里厚着脸皮向人要这么贵重的烟卷,闺女会断了他三日才能喝一两的酒。 闺女是重要,可烟叶子也好抽……闺女和烟叶子都要,所以只能偷偷来。 “好。” “包烟叶子的盒子不要太贵。普通就行了。”闺女眼尖,鼻子也灵,省得被她看出端倪来。 “好!”慕文昭忍着笑道。 “嗯……伸出手来吧。” 这是何意? 慕文昭迟疑的伸出手,聂老头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搭在了他的脉上。 原来是看病! 终于给他看病了!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 聂老头放下慕文昭的手臂,看着他满脸的大胡子,阴着脸道,“无病!” 失望顿时涌上了慕文昭的心头,若是,若是连聂老都看不出来,这天下还有谁可救他……小猫怎么办!!江山怎么办!!! 瘦骨嶙峋的手突然抓住了慕文昭的衣服,双手用力,狠狠一撕,看着他满身的花纹,聂老头阴测测的问道,“小子,你是谁?!!!” 第44章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城府深,面对聂老的突然发难,慕文昭丝毫不显慌乱。 “小子,你爹是不是当年跟着狗……先皇参与过征南大战?” 征南大战……父皇当年可是御驾亲征,慕文昭连忙点头,“是!” “哈哈哈哈!”松了手,聂老头指着慕文昭突然笑起来。 “前辈,因何发笑?” “我在笑报应!”抹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恢复了面无表情,聂老头看着慕文昭问道,“回去吧……这个我看不了。” “前辈既然看出这是报应,想来一定有化解之法。”慕文昭一弯身,恳切的道,“但请前辈给指出一条活路,无论任何代价,晚辈都愿意付!” “你付不起!”聂老头摇摇头,“走吧,赶紧的走!” 慕文昭抬起身看了一眼聂老头,坚定的道,“还请前辈指教。” “小子,若是有门路就去查查当年……花月族是怎么被灭族的,或许可救你一命,言尽于此了,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前辈。”知道聂老这是看出了花纹代表了什么,只是因为有顾及才没有说出来,但好歹给了一条线索。 透过窗户看着远去的慕文昭,聂老头叹了一口气,拿出了烟袋子,掏出烟袋锅子,琪琪格很有眼力劲的点上了火,聂老头摸了一下她的头,问道,“想说什么?” “大胡子叔叔是好人,阿姐说的。”还给琪琪格买了不少的衣服布料,给阿丹也带了礼物,看到她的蓝眼睛,也没有祁阳县城那样不舒服的目光。 “再好也不行!再好……也没有你阿姐来的重要。” “阿爷,琪琪格不懂。” “那是报应。阿爷已经遭了一次报应,不能再遭一次……你阿姐有事,阿爷也活不成了。”聂老头喃喃的道,“花月族……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 几十年前,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曾经存在着一个美丽神秘的种族……名曰花月族,族人都是女子。 花月,花月……顾名思义花的女儿,月的精灵,其美貌可想而知。 但花月族族人不知道是被天爱着,还是被天诅咒者,凡是外嫁之人都没有好结果。 为什么如此美貌还会遭遇不幸呢? 其一就是花月族人从来只活女娃,凡是生出男娃的无一成活,千年以来从无例外。 其二花月族族人大多性格刚烈,爱恨分明,从来不懂妥协是什么,这样的性格在世间女子之中是异数,试问在要求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的时代,如何生存?! 长久以后,花月族人便不再出嫁,她们采取走婚的方式,有孕后便回到部族。 当然,也有想和自家男人长久生活的,便在部族周围择一地建房而居,说来奇怪只要不离开部族,倒也没发生以前部落之人的悲剧。 花月族的族人都是些美丽到极致的女子,那为什么千年以来,会在以男子为主导的世界里屹然不倒,没被灭族不说,还活的欣欣相容,生机勃勃呢?! 因为她们之中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圣女! 花月族什么时候存在的,因何而存在是没有记载的。 但是她们之中每代都会产生一个天生的巫者,以此来保护花月族的族人。 每次花月族女娃降生三日以后,会被抱到祖庙,接受补天石的测试,能让它发出七彩光芒的就是圣女,说来奇怪圣女从来就是新旧交替,从来没有同时存在的,前一代抚育新一代长大后,能力就自然而然的消失。 其余花月族的女子体格强悍者,由圣女赐福,选为女战士,共同守护着美丽的花月族。 她们没有争强好胜心,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千年下来,部落从只有几百人发展成了有几十万族人的大部落,他们雄霸在辽阔大地的西南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 慕文昭的父皇慕闻天是一个有野心有手段有毅力的人,他梦想着统一大齐,当然,他也有这个能力。 统一意味着天无二主,他,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皇!全天下都要听他的! 长久的征战,愿望渐渐达成,慕闻天所向披靡,一举拿下了大半的大齐,只要再拿下西南方,大齐就统一了,可就在此,他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阻力……来自花月族的阻力。 她们活的好好的,生活幸福美满,这时突然蹿出来一个男人,说要做她们花月族的王不说,还要她们卑躬屈膝,感恩戴德……马丹,找死不是!!! 纵使有百万雄兵又如何,花月族有天然的地理优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啊,来啊! 她们还有数不清的女战士,个个骁勇善战,勇武凶猛……来啊,来啊! 更重要的是她们花月族有圣女,即使每次跳完巫舞总会力竭,但也够让你们这些大齐的狼崽子们吃尽苦头,丧尽性命……来啊!来啊!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好好保护它! …………………… 被以往的胜利冲昏了头的慕闻天以为凭借雄厚的实力,定能一举拿下花月族,可是……他败了,败的凄惨无比,毫无脸面。 聂老头的医术再高明,可面对中招者身上匪夷所思的花纹,还是束手无策,而且他发现,身上有花纹者在慢慢的衰竭,慢慢的没有了战斗力,最糟糕的是这样的人数不断的在增加。 慕闻天着急了,他们远道而来,本就水土不服,吃此败仗,军心受挫战斗力下降了不说,全军覆灭都有可能……急呀!! 到底是一国之主,到底是征战多年,身边能人异士多不胜数。 这时候有一个幕僚站出来道,花月族不可强攻,只可智取也! 另一个幕僚也出来指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除了天灾,人和物都会有克星,花月族的巫者自然也会有克星,也就是弱点……她的族人就是她的弱点。 这提醒了慕闻天,花月族是强悍,可惜脑子都用在了肌肉上,头脑太简单了,所以,他为什么要和她们有硬拼呢?…………一个歹毒的计划产生了。 他先是偃旗息鼓,派了人求和,以此来麻痹花月族。 花月族虽然强悍,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见识过慕闻天的无耻,以为他真的是被打服了,便接受了送来的大量财物,承诺只要他们尽快离开,便不再伤人。 慕闻天一方面唯唯诺诺的答应是是是,一方面却在暗中联络花月族中对圣女不满之人……也就是准备施行反间计。 族群大了败类,奸佞之辈自然也会有,于是,就这样被他找到了……给出了优厚的条件,承诺圣女死后,扶植她上位,对方也就答应了里应外合。 花月族本质上真的是一个单纯的种族,与人勾心斗角的经验是少之又少,在慕文昭的父皇发出离别宴请的时候,圣女以为敌人就要走了,带着族中最强的女战士们去赴宴了……所以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圣女赴宴后,花月族叛徒便在内部水源上下了聂老头给的药,(骗她是迷/药,实际上是毒药),人一天之中不可能不喝水吧,所以整个族群,活下来的竟然寥寥无几,以吃奶的小娃居多。 其后,叛徒打开了部族的后门,慕闻天的人就这样拿下了花月族。 在宴席上,慕闻天一拖再拖时间,待到听到好消息,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圣女看到慕文昭的父皇押来了她仅剩的寥寥无几的族人,悲鸣震天,待到想要杀死慕闻天时,面对的是要灭她全族的威胁,无奈之下,圣女只好素手就擒,可眼里的恨意让慕文昭的父皇心惊了……此人不能留!! 一刀结果了圣女的命,杀光了花月族里的所有的女战士,慕闻天露出了胜利者志得意满的笑容……胜利了就要享受胜利的果实。 他早就觊觎花月族女人的美貌,圣女和女战士死后,剩下的不过是群普通的女人而已,不顾幕僚和群臣灭族的提议的,慕闻天强行留下了最美貌的几个,其余的全部赏赐与手下军士。 ……………… 慕闻天小看了花月族,小看了女人!! 这些活下来的女人为了延续花月族的血脉,个个忍辱负重,学会了很多大齐后宅女子门的手段,在大齐这片土地上扎了根,也让仇恨延续了下去。 仇恨会让人迅速的长大,被掠到后宫之中的花月族女子,凭借着惊人的美貌,在后宫之中如鱼的水的活着。 灭族之恨!不共戴天!报仇之日,总是回来! 女人的复仇总是恐怖的! …………………… 花月族女人使出浑身解数,得到了慕闻天的无限宠爱,但他也是个花心的男人,可以在宠爱着她们的同时,还撩了聂老头的亲闺女。 在听到这个消息,花月族女人只是嘴角微微弯起,轻轻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眼里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聂藏鱼,是吗?!! 这个助纣为虐的贼人,若不是他,花月族又怎会灭亡! 我们有灭族之恨,就让你也尝尝失女之痛,让那个狗贼尝尝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滋味!! 所以十几年后,聂老头的女儿和外孙死了! 又几十年后花月族女人所出的凤仪发动了宫变,让除了慕文昭和慕文暄以外,慕闻天所有的孩子都死了!! 报应啊!! 花月族的族人只要没有死光,灭族之恨生生世世的都忘不掉,他们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复仇的火种是慕闻天自己留下来的,要消除也得他们皇家自己来! 聂老头不想插手了,因为他不想阿九再遭到如同她闺女和外孙的意外,他承受不起了。 ……………… “陛下,聂老……是不是看出您的身份了,所以在找借口推辞?什么花月族,老奴从没听说过。”回宫的路上,苏喜小心的问道。 ”若看出我的身份,他连话都不会和我讲,生来就回来一把毒……所以花月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已经说了救治的法子。” “什么?!老奴愚钝,怎么什么也没听出来呢?”苏喜大惊的道。 “他说,只要找到花月族,我的病就可以解了。”慕文昭淡淡的道,“传令下去,发动所有的力量,找出花月族的老巢。” “是!” …………………… 京城最大的花楼……望月楼,楼里摆饰奢侈,富丽堂皇,楼中美人成堆,花团锦簇。 花楼并不是普通青/楼那样的卖笑卖肉地,这里以歌舞玩乐为主,喝酒为辅,这里有名人骚客的契阔谈宴,有世家贵公子的一掷千金。 这里的女人个个美貌,美得还总是与众不同,清冷高贵的,娇艳柔媚的,娇憨可爱的……只要能得了她的心,不要钱财便可做他们的入暮之宾……这里就是人间天堂。 但是,对故意闹事,还想白吃拜喝白玩的那群人,这里就是地狱! 花楼开了几年,名声越来越响,这里已经成为了有钱人必来之所,若是京城里的豪门世家公子没有来过望月楼,都会被人耻笑没有见识……所以尽管花销颇大,很多人还是来此争相斗富。 这个夜晚和以前无数的夜晚一样,男人们放浪形骸,女人们……眼里的冷意掩饰在娇媚的柔笑之中。 望月楼的楼主花无言静静的站在最高层,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来吧,看看你们这群无耻的男人们,今夜又会带来什么消息?! 第45章 和尚都是狡诈的! 跪坐在主持房里的谢九再一次埋怨起了丑衍,怎么能把她往这一扔,自己溜了呢? “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何解?”金山寺的主持没有被谢九的白眼吓到,一直和颜悦色。 无语问苍天……说过只会默写不会解,要说多少遍,才能记住!! “何解,聂施主?” “……”好想回家。 “何解,聂施主?” “……”好想封住这张嘴。 “何解,聂施主” “……”面对唠叨的唐僧转世,她认输了!!!! 前世听了这么多年的经文,潜移默化下怎么也知道意思了,谢九有气无力的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 嘴角微微的弯起,金山寺主持的眼里充满着笑意……师叔说得对,此女当真有赤子之心,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不为过。 阿弥托佛!! …………………… “这是今秋白露时分采集的菊花茶,您来喝一杯吧。” 金山寺的后面有一个专门关押犯错之人的面璧山,那里与世隔绝。连接两边的只有一条索道,必得内力深厚之人才能踩着索道进出,每日三餐也会有一个篮子沿着索道滑到对面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丑衍现在就在面壁山,对面坐的是一个白发红颜的……五六岁童女。 “噗!” 茶水本想吐到老和尚脸上,却被躲了过去,童女满脸遗憾的道,“金山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下只能拿出这等破烂玩意待客吗?!” “容老衲说句实话,您不是客人是犯人,是犯下了滔天罪行的犯人……所以若是再不开口,或许以后连破烂玩意也喝不到了。”丑衍淡淡的道。 “哈哈哈哈哈,我怕了你不成!有本事就饿死我,渴死我呀!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和尚,假慈假悲了十几年,现下终于要露出了真面目了吧!”听这女童语气,竟是年岁不小了。 “夫人,旧话也不提了,但老衲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夫人。” “哼哼哼!”大齐人的话若是能听,花月族如何会被灭亡。 “你们族的圣女或许已经出现了。” “什么……不会的!你们好奸诈,想用这样一个假消息来骗我,做梦!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女童惊疑的看着丑衍。 “你是相信的,因为你知,老衲从来不说谎。”丑衍叹息道,“老衲会给你时间想想的,现在是讲经的时候了。” “……” ……………… “那个,主持啊,你看太阳当午了,这个……”谢九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已经入定了的金山寺主持智善大师道,“大师,我……我饿了。“ 没反应。 “我饿了啊!”声音加大一点。 还是没反应。 “我……饿了。”有气无力的道。 很有教养的不想骂人,但这状况是何等的坑姐……解了经文主持就把她撩在一旁,管也不管了! 大师不食人间烟火,可吾等凡民还是要吃饭的,为了防止被饿死,谢九决定自己出去觅食。 出了主持的房间,好容易遇上一个小沙弥,问出了厨房的位置,谢九乐颠乐颠的跑过去了。 咦? 谢九四下里一打量,觉得供应倘大庙宇吃饭的厨房是不是小了点,怎么只有两个灶……其实谢九不知道,她被小沙弥坑了一把……尽管不是有意的。 慕文昭送来的衣服料子在琪琪格的巧手下很快裁剪做好了,今儿谢九穿的就是这么好的服……穿的好长的又美,今儿来金山寺的贵妇人只有安和郡主一家,所以小沙弥就以为她是跟着郡主来做法事的,特意把她指到了为贵妇人准备的小厨房,现下当然是安和郡主在用。 谢九找了找,在锅子里发现了两碗米饭和几碟子精致的小菜……腹内轰鸣声叫的更大了。 “喂,有人吗?!有没有人,有的话就吱一声?”谢九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就觉得这饭菜大概是庙里的人给她留的,二话不说抓起来就吃了……好吃,真好吃! 谢九举起了筷子,对着光才发现这米实在是晶莹剔透,好看的紧,吃着更香(御用的碧梗米当然香,所以娃你吃错饭了)。 “有贼啊!有贼啊!你是什么人?!大胆,竟敢到这里偷食,来人呢,来人!” 有贼?在哪里?! “咳咳咳!”一声尖叫把谢九吓得给给噎死,狂咳几声顺过气,站起来就看到自己被几个女人团团围住了。 “谁是贼,我光明正大的在寺庙里吃饭,你们是,是怎么回事?”看到冷眉横对的女子,谢九就知道不妙了。 “把她捆起来押到郡主面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偷食三姑娘的饭食。”侍女一叉腰,婆子们就向前冲。 小沙弥误我!!! 合着,合着这是安和郡主的院落!躲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傻乎乎的一头闯了进来呢……逃! “误会,误会!”谢九抓起旁边的热水,向门口的众人撒去,在他们慌乱的时候,跳出厨房窗子向外逃去。 院落本来就小,丫头的尖叫声一下子就传到了安和郡主哪里,本来今日就烦躁,听到出了贼更不耐烦了。 一出门口就看到了跳下窗子的谢九,安和郡主大声道,“抓起来打一顿扔柴房去,做过法事后再处理。” “这位……夫人,问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处理好不好?!我是主持的客人,把他叫来就什么都明白了。”看着安和郡主和她身后的两个女儿,谢九下意识的抓了抓刘海,想着把脸遮的更多一点。 “主持的客人会来偷食,哼!”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谢九,安和郡主本来就烦躁的心更烦了,听到她回嘴,心里顿时恼火起来,“我儿要做法事,见不得血腥,嬷嬷,我心软,就让她尝尝拶刑(夹手指)就好。” “夹断人的手指还是心软!!你个……好吧,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说话要文明点……你个口是心非,装模作样,口蜜腹剑,言不由衷,笑里藏刀,佛口蛇心,心口不一,口是心非,两面三刀到的……”想了想想不出新词来,谢九总结道,“……狠毒婆娘。” “你……你……”凡是贵妇人,大概体力都不好,被谢九这么一气,安和群主顿时头晕脑花没站住脚,歪倒在谢玉环身上,谢玉环也是个体弱的,被安和这么一靠,要不是丫鬟婆子伸手快,差点双双跌倒在地上。 丢人呢!!战斗力负五渣!! 谢九歪头,不忍卒视道,“夫人看来有恙在身,咱们就……再也不见了,告辞!” 安和郡主何曾见过谢九这样的丫头,和名门世家来往,即使心里不和也没有人敢当面给安和脸色的,那些下等人见了她,只会被她的气度吓破了胆,除了下跪求饶什么也不敢说。 耀武扬威的活了一辈子,现下却被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层面蹿出来的像竹竿的臭丫头骂了一顿,又被气的当众出丑,这些成功的惹恼了她,“拿下这个贱人,生死不计。” 贱人?! 生死不计?! 一言不合就杀人,谢九也恼了,她就不该奢望连亲女也杀的人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幸亏缘分已尽了,不然跟着这样的亲娘,怎么被她连累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她老爹好,被吓了一场后,连着赶制了几种药性强烈的迷/药,叮嘱她无论何时都要随身携带,看看,有场合要用了,手伸进了包包……咦?!咦?!谢九想死,药,药没带出来! 逃吧! 但,但怎么逃是个大问题! 看着逞包围圈上来的婆子们,谢九眼尖的发现,这几个绝对不是平常人,个个都是大高手,急忙寻找出路,却发现门,窗和墙头都有人看守。 现在大叫救命还来的及吗!! 安和郡主冷笑着,这些人可都是娘留给她的,这些年能在谢府作威作福,都是多亏了她们,就这么一个臭丫头也想逃出她的手掌心,哼!插翅也难飞!她扶住头疲倦的道,“我累了,余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竟是丝毫不怀疑婆子们的办事能力,转身就要回屋……可惜事实无绝对。 在包围圈里的谢九,撩起袖子,露出了腕弓发射,箭直奔安和郡主而去,婆子们大惊,舍弃谢九都去救惊慌失措下又出昏招的安和……她把谢玉环拉到了面前挡着! 若这是母爱……那可真够荒谬可笑! 嘴角一抽的谢九,趁乱向大门口跑去……不跑不行,腕弓属于半成品,里面就一支箭是用来保命的,射完了就没了。 谢璎珞没有被波及到,扶起母亲后,就看到了已经跑出大门口的谢九,尖叫道,”抓住她,抓住她。” 只要找到丑衍大事,只要跑到主持的面前,谢九知道自己就安全了,迈着小短腿拼命的向前跑,可是……再厉害的长跑世界冠军,也比不上古人的凌波微步,更何况谢九压根没世界冠军的实力。 所以光荣的在离大门口五百米被人提了起来,婆子伸出手掌满含杀气,照着谢九的天灵盖拍去。 第46章 “住手!” 慕文暄来金山寺是为了给方太妃点长明灯和供奉牌位,做完这些就要出发到皇陵了,点完灯以后就在金山寺里转了转。 往日里来金山寺,都是前呼后拥,今儿来给母妃点长明灯,也只不过是悄悄的,再没有以前的排场了……物是人非了啊! 心里惆怅,不自觉就走的远了,走啊走走到这里,远远的看到了个强壮婆子手里提着一个人,心下惊奇的慕文暄眼力也不错,定睛一看才发现婆子手里的小人儿,竟然是自己遍寻不到的姑娘。 此前,慕文暄去了菩提寺几次,都撬不开丑衍的嘴,打听不出当日跟着苦痴的姑娘住在哪里,姓甚名甚,本来就想着再去菩提寺看看打听看看,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想出宫已经没那么容易。 现下看到谢九,只觉得缘分妙不可言,求而不得时,人却就在眼前……不对,先救人再叙旧!飞快的向婆子跑去,想着救下谢九。 提着谢九的婆子一看慕文暄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当即立断在他阻止以前,先下手为强……手毫不犹豫的收紧,意图扭断谢九的脖子。 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求生的*超越一切,慕文暄的呵斥虽然没用,但婆子霎那的愣怔给了谢九一丝喘息的机会,两只手用力的掰开婆子的手,心里只想到一点……掐着她脖子的人快死!! 婆子如遭雷击,全身的力量好似化作了水分,在太阳光底下挥洒成蒸汽跑了,手上想着用力的缩紧,可意志却是不听指挥,竟慢慢的松了开来。 谢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婆子的手还在掐着她,谢九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心里狂吼……去死,去死,去死!!!! 婆子全身的汗毛直立,危险的感觉迎面而来,想着赶快甩掉手里的小人,可是谢九似是黏住了她,甩也甩不掉,转眼间,婆子全身的力气全被抽光,整个人瘫了下来……死了。 金山寺面壁山里的女童腹部突然绞杀般的疼痛,伏在桌子上打翻了茶具,痛苦的嚎叫,正在念经的丑衍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住了她,“怎么了?” “圣女……圣女……。”女童扶住肚子痛苦的道,“圣女就在附近。” 不好,阿九出事了! 扔下女童,丑衍向外跑去,来不及抓住他,女童捂着肚子大声叫道,“带我去,带我去!拜托你,带我去!” 丑衍脚下一顿,轻声而道,“夫人,可是想好了要说吗?” “见了她我就说!” “……夫人,后会有期!”知道这是拖延法,丑衍毫不犹豫的跑了。 用力的锤了一下地,惊喜和愤恨让她的脸扭曲起来……几十年了,圣女终于出现了! 在她死之前,一定要把祈天石交到圣女手里,好让她觉醒力量,带领花月族报仇雪恨。 …………………… 死亡只在眨眼间,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个婆子死了,后面还有好几个追上来的婆子,可惜谢九力竭了,无奈的倒在了地上。 看着同伴莫名死了,离谢九最近的婆子像是被厉雷惊乍了的野猫,一下子跳了出去,怎么了……刚才竟然有种身体不受控制,想要膜拜这个小丫头的冲动,这个……这个不是只有她们族的……不能说! 这个小丫头是谁……婆子满脸惊慌的看着坐在地上挣扎的却起不来的谢九,连忙伸出手想要拉起她。 刚刚要杀人的人,谁会相信现在是单纯的要拉人的?! “住手!” ”阿弥托佛!” 婆子一伸手,谢九就地一滚,刚好赶上来的智善双手猛地平推,婆子似风筝一样飘到了安和郡主居住的院内,啪唧跌在了地上不动了。 旨在救人,智善没下杀手,所以这个婆子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但也惊动了正在屋里和谢玉环吵架的安和,出门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慕文暄急忙跑出去扶起了谢九,着急的问道,“姑娘,姑娘可好?可有伤着哪里了?” 走开!! 被从地上扶起来的谢九歪了下头,就立马甩掉了慕文暄的手,踉跄着走到智善身后躲好……这才是大腿,其余人的都是浮云!! 看到谢九还能动,老和尚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前脚刚给金山寺送了一部佛经,转头就在寺里遇难,老和尚难辞其咎! ……………… “阿弥托福,聂姑娘是我金山寺的客人,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夫人?”智善被金刚经的精妙所吸引沉迷了下去,醒来问人,才知道谢九被指到了安和郡主的主持,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我家丫鬟在自家小厨房突然看到这个臭……姑娘,心里着慌下以为是贼,就喊了一嗓门,才出了这样的误会,还请大师见谅。”见到智善,安和郡主收起了跋扈,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死了一个,否则不会这么客气。 “大师,我都解释了说我是你的客人,可她还是要杀我,可见大师的名号不好用。”一句误会就想打发了她?!!摸摸小脖子,谢九阴测测的告着小黑状。 “大师……”安和正要开口,从屋里走出来的谢玉环突然道,“母亲,咱们误伤了人,该是赔礼道歉才好,母亲何必狡辩呢?” 安和郡主,“……” 刚才安和拿谢玉环挡箭,虽是无意的,但也让她恨透了安和郡主的无情,所以故意出来给她添堵,安和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安和郡主气的差点仰倒。 “姑娘明礼。”口里虽是这么说,智善却暗暗摇头。 他虽是方外之人,但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同心协力,家族才能繁盛,像安和郡主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姑娘实在是……回头就和几个相熟的家族打声招呼,这样的女儿娶回去,毁了三代人。 和尚也是要沾世俗的,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因为有一大庙宇的人要养,所以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很正常。 再说救了三代人……这也是功德不是。 能得金山寺主持的一声明礼的夸奖,是多么难得,心里的得意便表现在了脸上,谢玉环不顾安和郡主的阻拦,走到智善面前行了一礼,故作大方的道,“我替家母向您道歉。” 喂,你要道歉的人在大师旁边站着呢,离着你六七八步远……还有!!!要是你道歉的时候,眼睛不是抽筋似的猛地向一边的宣王(谢九不知道慕文暄降成礼郡王了)送菠菜,或许会以为你带着一分真意而来……现在,真是虚伪!! 腻歪的一家人!! “大师,我这身衣服可贵了,据说要黄金百两。”谢九轻拽了一下大师的衣袖说道,“可现下全坏了,口上的道歉就免了,陪我一件衣服吧。”出点银子流点血吧。 什么衣服要百两黄金! 安和郡主狠瞪了一眼扯后腿的谢玉环,接着冷笑道,“大齐最大的成衣坊金缕衣卖的衣服,也不过几百两纹银而已,小姑娘,胃口不要太大。”看在智善的份上,才不计较臭丫头的失礼,当她是冤大头不成。 挨着谢九最近的谢玉环也忍不住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土包子,讹人也不看对象。 慕文暄突然解释道,“这件衣服的料子是江南顶级七彩云锦。稀有的彩蚕日夜吐丝,才勉强凑够几匹数量。然蚕丝脆弱极易绷断,全靠技艺高超的织娘凭借双手结成线,日夜不停纺织方得三匹……所以怕是百两黄金也不够的。” 慕文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往年用云锦做衣服的都是方太妃……心里疑惑顿生,这小姑娘是谁,怎么会有皇家人独有的布料?!但现在显然不是问的时候,下定决心找个机会单独相处时再问。 慕文暄的一席话让安和郡主的脸变得更难看……别人说安和郡主会选择不信,但由慕文暄来说,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更丢脸!!! 听了慕文暄的话,谢九的脸也变青了…………大胡子,你送的到底是衣服还是金子!!有你这么败家的吗!!……回去算账!! 心疼的摸了下撕破了的衣服,谢九没好气的道,“想赖帐还是怎么着,没钱您说声,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谁会也计较!”才怪!不还钱,晚上就去太师家做大盗。 谢九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去太师府做大盗,偷到的也是赝品……因为太师府没钱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安和郡主把持着太师府的财政不放,可偏偏是个不善于理财,还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的程度和谢方臣有的一拼,幸亏嫁妆丰厚,这么多年下来还能维持着往日的体面。 但是养闺女费银子啊! 安和郡主要面子,前头两个闺女的嫁妆硬是搭进去了她大半的身家,就这样闺女的日子还过的乱七八糟,要不是她在后面支撑着,怕是早就和离了。 这还剩下了两个女儿没嫁呢,嫁妆本身就愁人,所以安和郡主悄悄的开始节源了。现下莫名其妙的要赔进去百两黄金……这是割肉! 安和郡主掏出帕子按了按嘴角,若是往日里慕文暄说话还有点分量,可现下……哼哼,一个被厌弃了的棋子,还留什么面子给他,“王爷怕是眼拙了,我怎么就没听过什么云锦的,别是您骗人的吧。”这意思就是说慕文暄信口开河。 往日里何曾有人敢这么质疑他,慕文暄的脸一下子憋红了,一直心仪他的谢玉环看到这样,忍不住跳起来维护他道,“王爷比你有见识,才不会说谎,还是让人快点拿银子出来吧。” 这就是说安和没见识,说安和打算赖皮! 坑娘的货! 谢九掩面憋笑,不忍去看安和涨紫了的脸。 正在此时,一个下人匆匆而来向安和郡主耳语了几句,安和的脸色大变,凶狠的眼光看向了谢九,稍顿,低了头又抬起来,已换上温和的笑容,“是我家下人失礼在先,拿银子给这位……姑娘!”在黄泉路上花吧。 事有反常必为妖! 谢九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 “请跟我来,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走出大门,智善热情的道。这小姑娘与金山寺可是有恩了,要当作贵客接待。 “丑衍大师呢?” “师叔?他现下应该也在的。” “那就去吧。”谢九点点头……安和的脸色不妙啊,要找个超级护卫才好。 “我也去。”慕文暄连忙道,”我也没吃饭。” 毕竟帮了自己,谢九也不好意思拒绝,“一起吧。刚才多谢你了。 “姑娘不必多礼。敢问姑娘贵姓?” “姓聂!”一定姓聂,永远姓聂! “聂姑娘。”慕文暄自嘲的道,“对不起,若我还是以前的身份,她不敢这么对我,就能帮上姑娘的忙了。” “公子,能力和身份是无关的。”想到那个雨夜,没曝露身份的慕文昭凭着一首诗,就让江南总督的夫人下车赔礼道歉,谢九笑着道,“若是无能之辈,身份再高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同……饿了,走吧。”两人不熟悉,交浅言深不好。 不对! 能力……他有! 之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够!慕文暄看着跑远的的小丫头,嘴角微微弯起。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什么他都要! 第47章 “安和郡主派人去杀小猫!!!现在怎样,可有受伤!暗卫是做什么的!”慕文昭站了起来厉声问苏喜。此前他在小猫身边放了不少的暗卫,就为以防万一。 “没事!没事!此前暗卫们……被丑衍大师发现,叮嘱了此行不必跟着,所以才……”苏喜擦了擦冷汗连忙道,“好在有丑衍大师护着,什么事都没有。” 陛下一回来就让人到藏书阁去调阅几十年前先皇南征时的起居注,苏喜本不想打扰,可也知道是不行的,“陛下,丑衍大师没有伤人性命,但是逃走的人被礼郡王带人……截杀,可是……杀人不成,几个护卫反倒是一死三伤。” 听到小猫没事,慕文昭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又听到慕文暄的所为,忽然笑了起来,“变了啊!连一句女人的挤兑也受不了了……要想报复,就计划的周详点,现在真是丢人!” “老奴觉得礼郡王其实没变!他一向自视极高,受不得半点委屈。以前有您护着,京城之中不管是谁都会给他捧着他巴结他,礼郡王轻轻松松赢下所有的同龄人,自然觉得能力高人一等,……殊不知每次办差都是您在后面打点,派了能人跟着才顺顺当当的。” “现在,礼郡王被您打回了原形,没了人相助,别人也不再手下留情,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办事,唉……还像从前那样办事,自是漏洞百出!老奴以为,礼郡王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只会……埋怨身份变了,才万事不顺心的!” “还是要他早点去皇陵吧,眼不见心不烦。等等……”慕文昭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安和……安和!对呀,怎么忘记了她呀!!灯下黑!灯下黑!” “你立即派遣君卫,去金山寺把安和和她身边所有的人全都秘密抓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太师府的人先别动。”大齐有护驾六卫,只有君卫只属于皇帝所有,也是最神秘的,凡事有君卫出动无事不成。 “陛下的意思是……”苏喜跟了慕文昭十几年,自然也不是傻的,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英明。” “是!我们何必满大齐找花月族,凤仪若是下咒之人,她留给安和的岂不都是花月族族人吗?现在想想安和身边那些婆子竟然连护着阿暄的锦衣卫都能杀死,这样的身手……所以才说是灯下黑!” “她不该伤小猫!”慕文昭冷峻的脸上怒意渐生,“你去找个京城里最泼辣,最不要脸的女人,传朕旨意指给谢方臣做二房,再从宫中挑十个美婢,就说朕希望老师早生贵子。” 十个……谢太师这次怕是要累死在床上了! 这道旨意一发,所有人都会知道安和郡主失了圣心……就算是陛下这次侥幸放她一条生路,以后的日子怕是如同炼狱了,外面的人不会再给她面子,谢方臣以后行事也不再有顾忌了,对一直高高在上的活在花团锦簇中,掌控欲极强又死要面子的安和来说……大概生不如死吧。 “是!” “准备马车,朕要出城。” “陛下,您是不是要去看小猫姑娘?”苏喜小心的问道。 “小猫也是你叫的!”慕文昭不满了,占有欲十足的道,“叫聂姑娘。” “是是是!看老奴这张嘴该打!只是陛下,现在天色已晚,白天的时候您已经去过菩提寺,现在再去怕是要惊动聂老了。” “不惊动他就是。” “咦?”住在一起,如何不惊动。 “爬窗!” ……………… 咚咚咚! 谢九翻了个身! 咚咚咚! 谢九再翻了个身! 咚咚咚! 谁!! 冬天的晚上,大半夜的不睡谁过来敲窗子? 清醒过来的谢九猛地掀起被子,抓起枕头下的匕首,没打扰熟睡的琪琪格,猫着腰打开了炕头上面的窗子向外看。 正趴在窗子上慕文昭的大胡子脸,和探头的谢九的小嫩脸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大胡子的嘴准确落在了谢九嘴上。 柔软粘在了嘴上,少女的馨香飘进了鼻子里,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奔腾起来,热气上升,烧坏了慕文昭的理智。 我靠!! 虽然没接过吻,但……接吻不是吃猪肉吧,大胡子在她嘴上这么吸来吸去,嘴都要肿了。谢九用力的想推开慕文昭,换来的却是更热烈的吸允和拥抱。 慕文昭一把把谢九从窗子上抱下来,紧紧的抱在怀里,依偎在墙边,吻似雨珠滑落,依依不舍的离开谢九的小嘴,转移到耳珠,含着肉肉的耳捶,伸出舌头细细描绘小小的元宝耳朵的形状,调皮的舌头时而钻进耳洞,进进出出。 “嗯……”喘着粗气,谢九不敢呻/吟出来,身子软的不可思议,挣不出大胡子的怀抱,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引来老爹一副药下去,现在正英姿勃发,热情洋溢的大胡子以后就要与太监为伍了。 掰了掰在她颈项之间吸允的大头,谢九狠声道,“再不住口……嗯……,就咬你了!” 慕文昭的动作一顿,双臂却更是收紧,恨不得把谢九揉进他的血里肉里才好,良久良久,抱着谢九双腿坐到了地上,大头依旧趴在谢九的肩上,不时的啄几下,嘴里喃喃的叫道,“亲亲……小猫……” 轰的一下,谢九熟了! 从头到脚都红了……马丹,屁股底下是,是…………那么大,硌的难受死了! 谢九坐在慕文昭的大腿上,采取了一个高难度动作,扭腰弯转九十度,两只能动的手拉起慕文昭的耳朵,低声狠狠的道,“我才十岁!!” 是呀,怎么才十岁呢?!! 慕文昭遗憾的抬起头,立马就后悔了,月色下的小猫美得妖艳,微微肿起的嘴唇仿佛邀请着他继续品尝……他也继续品尝了,爱恋的舔了舔嘴角上被他咬出来的伤口,嘴在嘴上摩挲着。 “你够了没!!”更大了……谢九恨不能阉了这个随时发情的混蛋。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被扯着耳朵的慕文昭情意浓浓的道。 深吸一口气,趁着大胡子被她换回来几分理智,谢九忙道,“你今晚来干什么的?” 来干什么?!忘记了!现在来采花的,只想吃小猫……不是!不是!忍住!小猫还小呢! 慕文昭拉下谢九的小手亲了亲,轻声道,”白天,你被欺负了是不是?不要紧,我会帮你报仇的。” 一股暖气在胸中激荡,谢九的心仿佛泡在温泉里。 女人爱着男人什么地方呢?!不外乎就是这一点……无原则的护着她!爱着她!疼她! 感动! 因为这一点,所以可以原谅大胡子派人监视她!不监视……怎么知道她被欺负了! 谢九轻轻的摸着慕文昭的脸,笑着道,“满脸都是大胡子,除了眼睛,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留胡子呢?” 慕文昭抓起谢九的一根手指放在左脸脸颊上,“这里,有一个很恐怖的图案。” “恐怖?” “对。”慕文昭叹口气道,“远看似花似月,细看却是骷髅,颜色初始是红色,渐渐的变成黑色。” “花……月!”灵魂似乎被谁弹了一下,谢九整个人恍惚起来,她捧起慕文昭的脸,慢慢的俯下头,把唇准确的印在了图案上,似乎在轻轻吟唱出一长串美妙的旋律。 谢九的嘴唇一直贴在他的脸上,又怎能张口吟唱……可是慕文昭就是听到了。 图案处似有火在燃烧,慕文昭眼前一黑,突地晕了过去。 …………………… 慕文昭慢慢的睁开了眼,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大拳头,忙向一旁躲去,想也不想就挥出了拳头,但一看到打他的人,来不及收力,慕文昭惊的手只得变了方向,狠狠的捶在了……苏喜身上。 疼的本来欢笑的苏喜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聂老头沉着脸,指着慕文昭道,“滚!” “前辈……” “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慕文昭撇了一眼苏喜,只见他轻轻摇头,脸色倒是还轻松,就知道身份还没曝露,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辈,小猫呢?”虽然惹人嫌弃,但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再问阉了你!” 慕文昭立即捂住了裤裆,看着蠢蠢欲动盯着他的聂老,危机感立升……这是打算言出必行吗?! 看着摇头晃脑不断打暗示的苏喜,松了一口气……小猫没事!那就先回去再说,慕文昭自炕上下来道,“前辈,晚辈先告辞了。” “等下!说说你的感觉。”聂老头忽然道。 “啊……嗷!”慕文昭轻轻动一下身体后,“浑身轻松,好像抛开了包袱。”又掀开衣袖看自己的手,惊喜的道,“花纹没有了。”上次落水的时候也消失了一次。 “周全孝,以后不要再来了!”聂老的脸色大变,“再来就杀了你!” “前辈,晚辈可有得罪之处?!”慕文昭着急了,因为聂老的态度太诡异了。 聂老头的右手轻动,慕文昭衣襟的下摆消失了,“有,有大发了!以后再敢来,这就是你的下场。“ 看来有隐情……面对威胁,慕文脸色不变,只是弯腰行礼道,“晚辈……告退。”他还是回来的!一定回来! …………………… “他走了?”蒙着脸的谢九问进来的聂老头,“您没为难他吧?” “我倒是想为难!可你不是不让吗?!瞅瞅你这一身的花纹,都变成这样了还护着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聂老头气呼呼的问道。 “您先别管他了,您管管我吧!爹,我不要这一身花纹。”避开聂老得的问,谢九跳到了聂老头的背上,扭股糖似撒娇道,“爹,爹,爹!” “别叫了!”聂老头扯下谢九,拉开蒙面的布巾道,“闺女,你……你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能说,说了大胡子没命了! “什么,什么呀!大胡子说,说他听了金山寺的事心里担心,白天不是没时间嘛,所以晚上过来看看。”谢九结巴的解释道。 “好!我且相信你!”一说谎就结巴的孩子还敢说谎,暂且忍着,“之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您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说!” “就是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留胡子!我就指了一下他脸上的大胡子下的花纹……”用嘴指的。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想,要是这个花纹消失就好了,是不是!”谢九点点头,那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花纹才跑到了你这里!”聂老头的脸全变了。 阿九竟是花月族的圣女!!! “什么意思啊,爹!” 花月族害死了他亲生的闺女和外孙子,到头来他却亲手养大了花月族的圣女……唉!!!! 伸出手,敲在了谢九的头上,看着谢九懵懂的大眼,聂老头仰天长叹……冤孽也! “爹…………” “真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第48章 聂老头是个奇怪的人。不是他自己说的,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么以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按理说,认出了谢九圣女的身份,他现在该一巴掌拍死谢九以泄花月族杀女和杀孙之恨才对,可是他竟然是一点都不恨谢九不说,反而是担心的要命。 孩子有什么错,身份是能自己选择的吗?……还没怎么的,心里就自动为谢九开脱,压根忘记了其实慕文昭也是无辜的……谁管!他就是恨皇家,谁敢有异议! 不过,臭丫头怎么就有了这么个要命的身份呢! “爹……”一点没意识到聂老头的异样,谢九还抬高了头蹭了蹭他的手道,“您也给大胡子治一治!” “你……”这就是花月族的圣女吗?马丹,简直就是一个看不清楚气氛的傻蛋,这傻蛋还是自己养的,聂老头心里最后的那点别扭,也给谢九气没了,指着她的额头道,“你当你爹是神仙,什么人都能救!你怎么就不担心担心自己呢?!” “爹就是神仙,爹是最棒的。”谢九的小嘴甜起来,让聂老头绷紧的脸也塌了,指着的手变成了摸着她的小脑袋,叹口气道,“你呀…闺女,不是爹危言耸听,下次不可如此行事,不然你的小命也要没了。” “啊……”谢九不解了。 “是诅咒。”还是说的明白些吧,省得笨笨的闺女哪一天把小命给玩完了。 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什么叫花月族,聂老头接着道,“狗皇帝本来以为随着圣女死了,花月族世代相传的宝物……祈天石才没了,这样花月族就是一群普通的女人,留下来又何妨,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收了那几个花月族人当了妃子……谁知道啊?!切!自作自受!” “嗯!自作自受!”谢九附和道。无论啥时候她都是站在老爹身边的。 看着小闺女可爱的模样,聂老头笑着道,“早先我也以为花月族已经不足为惧,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很可怕的事……这才到处打听花月族族群的秘密!哎……看到周全孝这身花纹我才知道,这个族群不但活着,而且已经悄悄的在大齐扎了根,发展壮大起来……细思恐极!” “可是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有困难去找皇帝,她就是属小虾的,啥事也管不着,讲给她听也没用不是。 “还没讲完呢。”聂老头看着蠢蠢的谢九,叹了口气,“周全孝身上的花纹就是诅咒,除了圣女,花月族其他人没有这种能力让它消失……可是,瞅瞅你这张满脸的花纹,再瞧瞧周全孝那干干净净的身上,你都不动脑子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个意思是说我,我是那个什么……圣女,怎么可能?!” “现在想起来还真可能!凤仪就是花月族族人的后代,你是她外孙女,自然继承了她的血脉。”才长了这么一张越来越祸水的小脸。 “太好了,那我可以治好大胡子了是吧!”谢九没多想,整个人就高兴的叫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聂老“……”这缺心眼的闺女谁要谁过来拿! “还,还好!!我打你个还好……”聂老头被谢九气的胡子都哆嗦起来,“你就想到这个,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后怎么办,怎么不想想把花纹移过来后,你还有没有命在!” 谢九睁大了眼不解的看着聂老头,“为什么会没命?!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好好的你会一身的花纹!你知道什么叫做圣女吗?!……没有经过花月族族宝祈天石来觉醒的圣女,除了本能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强行使用本能,其实就是用自己的生命精气换成了巫力,去交换了周全孝身上的咒力!!偶尔使用一次倒也罢了,频繁使用会大量的丢失气血,还想不想要小命了?!!” 圣女什么的,还真没给谢九带来什么震撼,在末世她连异能都有过,但是不能治好大胡子让她很在意,“爹,您的意思是说我这是以命换命?” “意思差不多!”聂老的眼睛躲闪一下。 其实周全孝身上的咒文和当年那些征南士兵身上的不太一样,并不完整,所以当年那些士兵死的很快,而周全孝却活了下来……也就是说当年给周全孝使咒的人并不是圣女,很可能是借用了某种力量下的咒……只要找到原因就可以解咒,但这些与他们都无关! 老爹在撒谎! 谢九的大眼睛一转,点着头道,“知道了。”今晚就去买酒,让老爹来个酒后吐真言。 “还有,旱情的事已经解决了,咱们要尽早离开京城。”聂老头不紧不慢的扔下了炸弹……必须离开这里!总觉的要发生点什么,无论如何不能让那群疯女人找到阿九,谁知道到时候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啊!走?!! 不要啊! 她不要走! 走了,大胡子怎么办?! 大胡子快来想办法! ………………………… 金山寺的派了人一大早就来请丑衍大师,说他探望的那个女施主,昨晚半夜突然哀叫连连,一声尖叫就晕了过去,今早醒来就让人来请他。 丑衍急忙赶到了金山寺的后山,看到躺在炕上的女童一夜不见似乎更小了点,心中惊讶脸上却不显,施了一礼道,“夫人可是有事?” 女童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丑衍问,“她在哪里!让我见她!” “誰?” “甭跟我装傻,圣女在哪里?” “老衲不知。” “你不知?!!哈哈哈,昨夜子时,这里……”女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痛疼不止,似要破体而出,能让它有这种反应的唯有能力同源的圣女,她就住在这附近是不是?你让她来见我,不,你带我去见他,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就让我见见她。” 听到女童提到妹妹两字,丑衍的脸上变得冰冷,“可以!条件你知道!” “若是骗你,我会说救得了你家的陛下,可惜我不能撒谎,你家陛下中的是死咒,下咒的是凤仪,自然,她是借助了我体内祈天石的力量,所以除非圣女在世,其他人是解不了的。”女童态度诚恳的道。 “当真如此?” “当然!” “老衲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这些!” “那……:看着女童期待眼神,丑衍转身就向外走去,“老衲告辞了,夫人自己保重。” “……站住!你站住!若不是我……我撑不了多久了,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女童崩溃了,强撑起身体大骂道,“你们的皇帝是畜生,你也是!你们灭了我花月族,杀光了我花月族的族人,奴役我们给你们当奴隶,供你们发泄,我们报仇有什么不对!慕闻天灭了我们的族群,我让他断子绝孙,这只是小小的回敬而已,哪里错了!” “战争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只是战争而已!你恨先皇我可以理解,可是当今陛下是个难得的明君,在他的治理下,大齐国泰民安,世代昌荣,这是大义!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仇恨在到此结束吧。” “忘不了!忘不掉!”女童抬起头愤恨的道,“当年你游历到我们那里遇上了危险,是我妹妹冒死救了你,她心仪与你,即使你拒绝了她,还是一直未嫁等着你!我们被灭了族后,她被狗皇帝抢进了宫里,我也被赐给了别人当了暖床的女仆,好歹在她有了恩宠以后,日子才好过了。” “阿弥托佛。”丑衍双手合十。 “她来金山寺遇上了你,向你求教,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老衲问心有愧!但若老衲只是老衲,会带着她逃走,可老衲身后还有金山寺!老衲不能!!”所以才远走高飞,远离京城不敢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童突然狂笑起来,“丑衍,你知不知道凤仪是谁的孩子?” “你……你是什么意思?”丑衍的脸变得苍白如纸。 “你走后,我妹妹向陛下求了一个祈福的名义,在这金山寺待了七七四十九天,凤仪就是在那时候怀上的……” “闭嘴!!” “……她是你师兄的孩子!” ……………………………… “我要去见师兄!”丑衍来找智善。 “师叔,唯有主持才可以去戒律楼。” “好。” “师叔……你这是作甚?!”智善看着捏着他命门的丑衍,哭丧着脸问道。 “师侄,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辨经,一个和我打架,谁赢了听谁的。” 这叫劫持,“师叔,我带你去。”泪啊!两个选择都不是师叔的对手……这金山寺主持做的憋屈! “开门!” 到了戒律楼利用智善一路过关,来到了关人的山洞,挥退众人,看着眼前脚镣手镣加身,缚在柱子上的人,丑衍沉痛的问道,“师兄,凤仪可是……你的女儿?” 柱子上的人微微一动,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丑衍,良久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凤仪……咳咳,是的!” “你还做了什么?” “凤仪的势力都是我在暗中替她筹划的,逼宫之事是我出谋划策的,可惜最后时刻被师傅察觉,金山寺又帮了大齐皇帝一次……事败之后,师傅求了恩典没有杀我,只是让我在此面壁思过!” “……那么师兄可知解咒之法,可知花月族族人藏身之所?” “解咒?!那个吞了祈天石的女人是我们的底牌,有了她才有了无数的花月族女战士,她应该知道解咒之法!至于藏身之所……狡兔三窟!十年过去了,谁知道她们还在不在老地方。” “隐藏在一些臣子的后院里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消失,所以还请师兄告之。“ “放她们一条生路吧,何必赶尽杀绝。” “师兄,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只要她们不助纣为虐,自可安然无事。”丑衍承诺道。 “不想说。” 良久,丑衍慢慢的道,“我以安和郡主为筹,请师兄说出真相。” 柱子上的人抬高了头,看着丑衍道,”原来你也学会了无耻!” “非常时候行非常事,已经耽搁的太久了,所以只好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十年前不说,是为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可坚持的了,拿纸笔过来,知道的人名我都会写上,她们还在不在了就是另说。” “可!” 写好了名字和地址,柱子上的人力竭了,被废了武功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他微微喘息:“我以为你会来质问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了。” 丑衍的手微微一顿,“我与她……并无男女私情,唯有就是……救命之恩和愧意!师兄,倒是何苦呢?” “心之所喜,情之所牵,魂梦相系,身不由主啊!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想为这个女人去死,也是愿意的!”柱子上苦笑着道,“差点连累金山寺,我会用十世去偿还的。” “师兄……” “丑衍,安和能活着就让她活着吧,毕竟是她的后代。”柱子上的人恳求的道。 “师兄……安和郡主不是个善人,恐怕不得善终!” 柱子上的人轻笑出声,“各人有各人的福孽,不可强求,你尽力而为,结果如何看天意就是。” “我答应你……师兄,您悔吗?” “师傅当年也问过我,可我……不悔!明知道她不喜欢我,明知道她是在利用我,我还是不悔!” “……师兄保重。” “不要再来了。” “……好!” 第49章 “一直以来隐瞒我的理由是什么?”慕文昭没有着急看丑衍拿来的情报,而是想要一个解释。 “陛下……”丑衍苦笑,“三年前师傅圆寂前,我也是初闻此事。我们用了十年都没有撬开她的嘴……而您登基时只有十几岁,少年气盛,若是得知自己得的是诅咒,面对下咒之人,您会怎么做呢?” “……知道了。”若是早就得知,他一定会用尽千般酷刑逼问解法,可花月族人的固执和执拗是在骨子里的,他正是气盛的年纪,着急愤怒之下或许会下杀手!断了这个线索,那才是自寻死路。 “师傅知道我有心结,把此事托付于我,也是为了圆我佛心。”丑衍道,“陛下,若是查出无辜的花月族族人,还请网开一面。” “……放虎归山,合适吗?” “虎若无伤人意就合适!几十年过去了,有的人父母已经死了,仇恨也随之消失,这样的花月族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大齐人,您要庇护她们,让她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这样仇恨才能一代代减弱直至消失。”丑衍解道,”若是您无差别对待所有的花月族人,到时候无有仇恨之心的人,为了自保也会奋起反抗!” “准了!” “安和郡主之事,老衲本不想多嘴,但一来她是阿九姑娘的生身之母,放她一回可全生育之恩!二来她是师兄的女儿,我答应了师兄尽力而为,放不放有陛下做主。” “你可知道,放了安和她以后的日子会如同活在地狱,这样也可吗?”慕文昭冷冷的问道。 “活命即可。” “准了!” “陛下,还有一事,可否让阿九见见花夫人,或许……” “不行!此事绝对不可把小猫牵连进去,丑衍,记住了,小猫决不是什么花月族圣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会快乐无忧的长大!”慕文昭警告道,“那些阴谋毒计有我来就行,若是胆敢把她牵扯进来,即使是你,朕也不会轻饶。” “阿弥托佛。”丑衍低头行礼。 若是阿九姑娘主动帮忙……那是不是就另当别论! ……………………………… 早晨起床,谢九习惯性的拿起镜子看……脸,脸好了! “爹,爹!快看我的脸,快看,快看。”谢九跳下炕推开门,跳到正在院子中央打拳的聂老头的背上,欢喜的道,“没了,花纹没了。” “躺了七天,浪费了近万两的补身子药材,再不好都没天理了。”抖下谢九,聂老头脱下大袄披在了只穿中衣的谢九身上,“既然好了,就准备离开这里吧。” 什么?! “爹,爹,我头晕!哎呦,好晕!”谢九扶着头嚷道,“头疼,脚疼,全身都疼。” “扎几针就不疼了!你是想晕着被克尔曼背着走,还是想清醒着用自己的双腿走,选一个!”谢九的小伎俩是聂老头玩剩下的,自然不会被她骗倒,但手下还是抓了一把谢九的脉象……臭丫头,根本没事! “爹,爹,咱们用的药材是大胡子送来的,咱们欠了不少的银子,没还清之前不能走!”一招不成,谢九又想出另一招来。 “你是为他而病,别说万两,就是十万百万两也用得起。说来,这还是他欠你的!”聂老头没好气的讲……那就是个灾星,更下定决心要快点离开。 “爹……” “再找理由明天就离开。” 谢九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闹。 …………………… 吃完早饭,谢九到苦痴的房门口,蹑手蹑脚的观探头探脑。这几天苦痴早出晚归,想见一面也难,不知道现在这个时辰,他还在不在。 “阿九,苦痴一大早就走了。” “啊……丑衍大师,早早早早。” 听到丑衍的声音,谢九急忙转身打招呼道,“大师,也是来找苦痴的吗?” “不是……”丑衍摇摇头,笑着道,“我是来找你的。” “大师,可是有事?有事您尽管说。” “老衲心里有一难事,想请你帮个忙。”丑衍踌躇了下道,“老衲要讲明白,这与你并无好处,反而可能有害……有很大的害处也说不定” “这件事对大师来说很重要吗?”谢九问道。 “重要!”事关慕文昭自然重要。 “那我帮忙!”大师帮了她这么多,要懂的报恩。 丑衍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谢九,“佛祖会保佑你。” “哎……我就要走了,佛祖大概保佑不了我了。”谢九叹口气,愁眉苦脸的道。 “何意?”丑衍大惊。 “我爹说,说过几日就要离开这里,本来想让苦痴带我去见大胡子……嗷,也就是周大人,可他又不在,要不然,要不然我自己进京城去找他想想法子吧。” 你去周府找人,陛下就露陷了,丑衍笑得慈和,“阿九刚刚帮了我一个忙,我就还阿九一次,此事交给我可好?” “大师,我不想离开京城,可也不想我爹为难,所以若是您的法子会伤害我爹,那我……” “阿九放心,聂老必是心甘情愿的留下。” “多谢大师。” 迎着谢九信任的目光,高人丑衍笑得神秘……回头就给陛下手书,让他赶紧的想法子去! 不错! 这就是大师的法子! 好处(谢九的感激)留给自己,困难(谢九的麻烦)交给别人去解决。 ……………… 信很快到了慕文昭手里,看到丑衍信里说小猫已经平安无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每天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去见小猫,都被黑着脸的聂老挡在了门外,本想故技重施偷偷的来,可是……唉,被一直待在小猫身边的聂老发现了端倪,一把药洒下来,要不是他机灵,现在大概就和学鸟叫的暗卫一样变成秃子了。 他是小猫的爹,所以慕文昭选择忍耐,但现下小猫就要离开了,慕文昭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再忍,老婆就飞走了。 “燕先生是不是昨日回到京城了?” “是!”苏喜连忙道。 “着人把这封信带给她,说她的故人在菩提寺,但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慕文昭把信给苏喜道,“要尽快送到。” “是!”赶紧吩咐人下去办,苏喜回到御书房看着慕文昭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陛下,宫里有几个看起来很能生养的小主,您看……今晚是不是招寝的好?” 手下一顿,慕文昭抬起头直直的盯着苏喜,“你说什么?” “陛下,既然您已经好了,那延续龙嗣之事刻不容缓,聂姑娘太小了,要生下龙种根本不可能,所以……” 苏喜是慕文昭的贴身太监,他的身体状况自然瞒不过苏喜,每日清晨收拾床铺,上面男人独有东西的痕迹让苏喜欣喜若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陛下身上的花纹没了,还有了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所以他的心思就动了起来。 “所以朕就该多睡几个女人,是不是?”其实花纹今早又回来了,但是慕文昭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敲了敲了桌子问道,“苏喜,你跟了朕多久?” “从,从陛下潜邸之时算起,已是十七年有余。”在慕文昭的气势压迫下,不知道为什么,苏喜脸上冒出了冷汗。 “这么久了啊。”慕文昭感概的道,“朕不讳言,朕喜欢女人。年少轻狂时,看到合心意的也会多看几眼,看到美丽妖娆的,血也会热起来,若不热起来,朕会怀疑自己是个断袖了,但……那只是本能!这里……”指了指心脏,“从来没心动过!” “若是以前朕能好起来了,或许会像你说的一样,为了子嗣,说不得会去试一试碰碰别的女人。但是现在……想到要用抱过小猫的手去抱别的女人,用亲过小猫的嘴去亲别的女人……会恶心!会想吐!会忍不住想捏死这个女人!!苏喜呢,你是跟着朕的老人,为了你这份忠心,朕允许你犯错,但……只此一次,可是明白了。” “奴才晓得您对聂姑娘的深情,可是龙嗣事关重大……”苏喜抖动着身子跪了下去,坚强的再进谏。 “深情?!哈哈哈哈!“大笑着打断苏喜的话,慕文昭幽幽的长舒一口气,“不是深情……自己到惩戒所领五十个板子吧。“ “老奴……领旨。”不是深情是什么?!苏喜爬起来,佝偻着身子向外走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到苏喜快走到门口了,慕文昭突然道,“初读时,朕也以为这只是诗文,可现在才知道是存在着的……在朕的心里。” 惊讶的睁大了眼,良久良久,苏喜释怀的笑了起来……他的陛下啊! 认输了! 以后……由着他吧! ……………………………… 菩提寺一阵的鸡飞狗跳。 谢九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墙角,愣愣的看着在院子里被人打的到处跑的聂老头,面对此情此景本该舍命相助……可是谢九却只想着大笑。 不能笑! 还是躲好好的,省得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琪琪格和阿丹也机灵的找了个地,拉着不明就里,着急的想上前帮忙的克尔曼躲好。 “逃!你倒是逃啊!!真是有胆子啦!” “我,我没逃!” 聂老头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还挺灵活,硬是躲掉了几次扫把加身……但在谢九看来,是打他的人心软放水了。 “没逃!好好!难不成这十几年我是做了一场梦了!”老妇人手下不再留情,聂老头被打了正着,心头火起大声道,“别给脸不要脸,再打就翻脸了……你,别哭啊,是我错了。”一回头,就看到老妇人已经泪流满面,聂老头顿时慌了起来,忙不迭的认起错。 “没哭!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的东西不值得!”老妇人豪放的用衣袖擦了擦脸,指着聂老头狠狠的道,“回来了却不知道来找我,聂藏鱼,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给你送信了,你不在。”聂老头抱着头蹲下,瓮声瓮气的道。 “我每年都要出去找你,自然不在家!可那是你的家,我不在你就不能住了吗!我早就画好了画像,吩咐好了下人,只要你去,他们就当你是主子!!”老妇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这个不省心的,我还能活几年呢,还能等你几年!” “姐……姐,您会长命百岁的。”聂老头耷拉着脑袋立刻抬了起来,第一次直视着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燕子雀。 姐……?!! 谢九目瞪口呆,好老……的老姑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聂老头也不例外。 他是个孤儿,义父捡到了他,抚养他长大,在他心里义父是父亲,长他十多岁的义姐就替代了娘亲的位置。 他小的时候,被义父的好友玉山真人看上了,便带上山继承了衣钵,十几年后娶了体弱的师妹,生了个可爱的女儿,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有一日他救了误闯山中的慕闻天,从此以后生活天翻地覆! 女儿死后他就不想活了,报了仇后本想着就此离开这个世间,是年迈的义父和苍老了几十岁的义姐找到了他千叮咛万嘱咐,求着喊着一定要他活着。 为了义父和义姐他活了下去,可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所以一走就是十几年。 此事,聂老头像个孩子一样跪在老妇人的面前,哽咽的道,“姐,姐,我回来了。” 第50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燕子雀搂着聂老头悲从中来。时间真的很残忍,曾经英俊爽朗,帅气逼人的弟弟,变成了现下这副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如何能不让人心酸。 “姐,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有女儿了……阿九,快,快过来拜见姑姑。”燕子雀扶起了聂老头,锐利的眼神直盯着过来见礼的谢九。 这老姑姑打量人的眼睛怎么自带x光似的,从头到脚都透视了一遍,让人看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谢九忐忑的行了一礼,乖巧的道,“姑姑好。” 太小了! 而且这是个丫头吧,可怎么抱拳行礼,不说是磕头吧,怎么着也要来个福礼吧……燕子雀的嘴角一抽,原来某人的爱好是这样的。 这可不怪谢九。 作为小尼姑,在祁阳县被聂老头这样的男人养大的谢九,哪里有机会去学什么礼仪,前世是也曾看过电视演的,可自己操作绝对有难度……手放在左边还是右边,半蹲还是半半蹲,不懂!与其出错,还不如来个五湖四海通用的打招呼方式……抱拳礼。 “姐,丫头前几日身子不爽利,这才刚好呢,您快叫她起来啊。”看着大半天了,姐姐没叫闺女起来,聂老头忍不住心疼了。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看她,怎么不挑时候发愣。 别让侄女误会自己不喜她,燕子雀连忙过去扶起了谢九,温和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喜欢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哎呦,天儿冷了,穿的如此单薄可怎么行,以后到了姑姑家,姑姑亲自给你做。” 看来不讨厌她,面对温柔可亲的老姑姑,谢九总算是松了口气,笑着回话,“姑姑,我叫聂九,小名小猫,爹爹平时都叫我阿九,您也这么叫我吧。翻过年就十一岁了,书没念过几本,只认的几个字,我不挑食什么都吃,还有几个拿手的小菜,姑姑若不嫌弃,今儿就留下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乖乖,好好好,姑姑一定尝尝!哎呦,赶巧了今儿出来的匆忙啥也没带,见面礼回去再给你。”看见落落大方,口齿清楚的谢九,燕子雀心里一阵的喜欢,搂住她高兴的道,“等会你们就收拾一下,这就随我回家。” “姐,我,我不回去。”聂老头在旁突然插嘴道。 燕子雀表示没听到,继续笑着道,“你的几个姐姐早就出嫁了,你哥哥有个迂腐的性子,除了教书万事不理,幸亏你嫂子倒是个伶俐的,你嫡亲的两个侄儿也有进学之心,嫡亲的侄女比你年长一岁,现下你来了,明年开春正好和她一起上学去。”絮絮叨叨的把一大家子解释的明明白白了。 看来没有庶子庶女小妾之流的,教书……倒是个清贵人家。 “姐,听我说……”聂老头看着满意的笑眯眯点头的闺女,就知道老姐姐的勾搭手段有效了,一个不愿意走一个尽心尽力的留,这还了得,“姐,我们要走!” 声音大的镇住了全场! 燕子雀理了一下鬓间的白发,摸了一下谢九的头,温声说道,“阿九,姑姑有点口渴了,你去烧壶水可好?” 给了老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谢九知趣的退了下去。直到谢九没影了,燕子雀才回头对聂老头说,“你跟我进屋。” ……………… “理由,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什么?”打量了一下屋子,燕子雀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姐,阿九……” “我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看到聂老头惊讶的眼神,燕子雀叹气道,“依你的性子怎么可能再找别的女人,上青/楼,除了去喝杯酒,大概连个女人香都不会偷的。” “姐……”如此理解自己的人除了亲人没别人,往昔深厚的亲情在这番的话语中回来了,聂老头心里已无其他,当下毫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谢九的事全说了出来。 ……………… “阿姐,你若是进城了,我和阿丹跟爹怎么办呢?”一进厨房,琪琪格就抱紧了谢九的腰,阿丹抱紧了她的大腿,克尔曼扭过了头看着窗外神色黯淡,沉默不语。 “咦?什么怎么办?想多了吧!”谢九摸着小阿丹的脑袋,“不是说过以后都在一起吗?。” “阿姐!” “阿姐!” 琪琪格和阿丹高兴了了,克尔曼的脸色也亮了起来。 “不过,说不得我们还是要离开的。”谢九担忧的看了一下正屋,压低嗓门道,“端看老姑姑的功力了。” ……………… “所以你才要走。”燕子雀皱着眉头道,“这小丫头的身份是有点棘手,但也无需草木皆兵。” “怎么能不担心呢?”聂老头急道,“被花月族知道了闺女的身份,逼也会逼她出来造反的,那阿九就永无宁日了。” “那你就更应该留下来。” “什么意思?” “花月族既然这样可怕,你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与其一生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如主动出击,引蛇出洞后,把她们一网打尽的好。” 聂老头叹了一口气,“花月族的可怕姐姐不是也领教过吗?当年您在京城不是经历过凤仪公主叛逆的事……” “再可怕又怎样,不还是败了吗?!”打断了聂老头的话,燕子雀发出了铮音,“犯我大齐者,任他是谁,杀!!” “姐……” “别这么没志气!你是聂藏鱼,是神医毒鬼!给我打起精神来,给阿九看看,你这做爹的能护住她!”燕子雀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几十年了,你也该站起来了!难道还要继续做个胆小鬼,一看不好就带着阿九搬家,眼睁睁的看着她过着朝不保夕,颠簸流离的日子吗?!”说完眼睛瞟了一眼窗外,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笑意……鬼丫头! 老姑姑太能忽悠!!老姑姑在做心灵鸡汤似的演说! 躲在窗子底下的谢九四人对望一眼……肯定要留下了来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较量……投降还来的快些。 谢九的直觉是没错的,聂老头被说服了。临走前燕子雀摸了摸谢九的小脑袋,约好了三日后来接她,看着威武的老姑姑,谢九敬佩极了,她也想做个这样的女子。 姑姑走后,她拉着聂老头的衣襟问道,“爹,姑姑是做啥的?” “哎……闺女,你要有个准备。”聂老头爱怜的看着谢九道,“她是京城二大女学之一咏絮学院的校长,是最重礼仪道德的,说好过去后就要跟着她从新学习,明年开春就去上学。” 纳呢!!! 学,学习,对学渣来说这是世上最恐怖的事了! 等等,上女学……怎么和大胡子说的一样! 而且怎么这么凑巧,一听他们要走,老姑姑就来了呢? 大胡子,不会是你搞得鬼吧! ………… “幸苦了。” 从菩提寺回来的路上,燕子雀遇上了早就等候在此的慕文昭,寒暄一番,就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上配备齐全,燕子雀熟练的烧了一壶茶,倒了半杯递给慕文昭,“龙泉山的山顶雪,这次游历所得,请。” “好水好茶。”慕文昭赞了一口。“子苏亲制的茶再加上这雪水,清冽爽口,滋味幽远。”子苏是咏絮女学的大师,是难得的不歧视女子的博学大儒。 燕子雀放下茶杯斟酌的开口道,“陛下,好比这茶,您一尝就知这是什么水,可阿九别说是水,恐怕连茶都分不清楚好赖,今日仔细观察下发现她竟是毫不知大齐礼仪,一切都是随性而为,这样坦率直爽的丫头作为她的家人我是喜欢的,也毫不在意她的失礼,可未来她必会出各种宴请花席等等,这样的国母恐令人……耻笑。” “她还小且又聪明,慢慢教教就会了。”慕文昭放下茶杯不以为然道,“就算是学不会也没关系,天下谁人敢耻笑我的皇后。” 燕子雀皱了眉头,出于对陛下的尊敬和爱戴,之前说他喜欢阿九时,也不介意孩子进宫,可是现下一见阿九,心下的天枰就歪了,这般纯洁美好的姑娘,谁会忍心送她到这世间最复杂,最恐怖的后院。 “陛下可否改变一下心意,阿九太小了,这样稚嫩的孩子,您忍心……吗?“辣手摧花! “不能改变,势在必得!”慕文昭笑眯眯的道,“我可以承诺在她入住牡丹宫之前,后宫的女人都会安排好,不会发生您多担心的事。” “他俩父女感情深厚,可藏鱼的心结若不能打开,知道了您身份的阿九不会罔顾他的心意的,到时候怕是……会失望,不如早点放手的好。”再劝。 “这一生,我怕过什么困难,尽我所能打开聂老的心结就是。” “若是打不开呢?” “世上无难事!”腹黑陛下意味深长的道。 也就是说若正门打不开,就从偏门想办法,了解陛下的燕子雀头疼的道,“陛下,可知阿九的身份。” “大概……吧。” “大概的意思是……” “谢方臣和安和的女儿,花月族的圣女。”据记载,花月族只有圣女才有巫力,自己身上的花纹几次三番被小猫影响,后来丑衍也据实告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燕子雀并不知道慕文昭中了诅咒之事,所以看到为了美人竟然连仇恨也不计较的慕文昭惊讶的问,“花月族可是杀了您不少的亲人。” “亲人?!我不认为那些时时刻刻想要我命的人是亲人,若不是碍于身份,倒想说一声死了好。”慕文昭淡淡的道,“小猫是小猫,花月族是花月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而且我怀疑花月族对小猫这个圣女不见得就是欢迎的。” “此话怎讲?” “花月族能发展壮大至今,一定有了自己的领袖,但若被族人知道了小猫这个圣女的存在,定会迎回去,那么现在的花月族的领袖怎们办?!她是个大度的倒好,主动让贤就是,若不是呢?她肯屈就在年幼的小猫之下吗?!若不肯,小猫又有圣女的身份,依着族规,她是不能反抗的,若是遇上有人威胁到我的地位……我会先下手为强!”慕文昭做了一个除掉的手势,“这就是人心和人性!” “不可能,小猫是圣女!” “那又怎样!哪个族群都有败类,不然花月族又怎么会灭亡!” “所以,您让我留下藏鱼父女俩,也是为了保保护他们?”燕子雀深吸一口气问道。 “对!小猫是我的女人,我要她健康快乐的长大,凡是伤害她的都有我来处理!”冷淡的话语里藏着深深的情谊。 “我信您,陛下!我会一如既往的服从您。”燕子雀看着这个力排众议,以一己之力建立了女校,提高了女子的地位,首次让女人当官的伟大陛下,诚心诚意的道,”还有我能做的吗?“ “护好小猫,尽你所能化解聂老对皇族的仇恨!”慕文昭语气一转,赧然的低声道,“燕大师可以巧妙的夸一夸我……抓紧任何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燕子雀就是想笑,心却诡异的安稳下来。 若是用情不深,如何会用心如此,若是用情不深,一个皇帝何必把自己的地位摆的这么低,低到让人……感动。 第51章 “陛下,已经到了。” 今日是慕文暄出发去皇陵的日子,慕文昭没有相送,却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来到了一座戏院子。看着皇帝依仗,路上的行人纷纷跪拜,各家的奴仆在陛下走过以后飞快的起身,把消息带到了自家府邸。 下了车慕文昭拐到二楼,来到一个包间推门而入,包间里的人正要呵斥,待见到了他的脸后被茶水呛了一口,咳嗽着狼狈的站起来,慌忙跪下道,“简亲王参见陛下。” “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又何必这般多礼呢?”越过简亲王,慕文昭歪坐在椅子上,随意瞥了一眼下面的戏台子,笑着道,“王叔,倒是很会享受,找了这般的好地怎么都不说一声,记得当年您可是领着朕转变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吃喝玩乐从来都没有拉下过朕的。” 那时别有用心,想培养个纨绔皇帝来,谁知道被刷的是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老夫又怎敢再领着陛下胡闹。”简亲王眼里疑惑闪过,口里却道,“相请不如偶遇,能与陛下一起看戏,实在是老夫的福气,不如陛下点一出戏如何?” “也好。”慕文昭拿过戏牌,点了点道,“嗯,这出好,看着顺眼,就这出吧。” 简亲王探头一瞧,一身的冷汗全冒出来了……十面埋伏!是有心还是无意! 戏文是十面埋伏,而他的人正在通往皇陵的路上等待着十面埋伏慕文暄! “啊哈哈哈哈,陛下点的好,点的好,老夫也正想着看这出呢?”人老了心机深到底稳得住,简亲王陪笑着道。 “那真是巧了,你喜欢就好!这样,王叔请朕看戏,朕也不能亏待了王叔,看完这出戏后你跟朕到一个地方,朕请你看另一出戏可好?”慕文昭扔下手里的瓜子,懒洋洋得道。 “陛下邀请,老夫感恩不尽,只是老夫年迈……”原来是有备而来,是不是计划被这个狐狸知道了?简亲王自然不肯入套忙拒绝,但他面对的是慕文昭。 “那就这样说好了,看戏吧!” 简亲王的脸霎时变得青紫青紫。 …………………… 慕文暄的车队晃晃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想起失去了宣王的爵位的同时也失去了别人对他的敬畏,慕文暄幽幽地叹了口气……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依靠别人,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去! 小厮看着慕文暄的黑脸,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小人听说再往前走有一个百花谷,谷中四季如春,即使冬日也可看到百花开放的盛景。” “当真?”坐车本就烦闷,官道两旁有无什么美景,小厮一说,慕文暄就动心了。 “是是是!”小厮点头如捣蒜。上面说了一定要把宣王带到百花谷。 慕文暄打开车窗队在前面领队的林纾道,“前面改道!” “阿暄。”林纾骑着马来到车前,劝道,“陛下修好官道以来,少有有盗匪敢来此劫道,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改道不好!” 不说陛下两字,慕文暄或许会听林纾的,但现在只有逆反心里,“让改道就改道,现在连你也瞧不起我,不听我的话了吗?” “……是!”阿暄现在心底敏感,还是听他的吧,就当是哄他开心了。 ……………… 看到结尾处,苏喜进来附在慕文昭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时候不早了,再不去就晚了。”慕文昭慢慢站起来,看着明着看戏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努力偷听的简亲王,,“王叔,请!” “啊……哈哈,老夫突然……”垂死挣扎。 “王叔,这是旨意,不是商量!” “……遵……旨!”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简亲王心里不妙的感觉更浓了。 慕文昭和简亲王一起出游的消息很快飞到了各家宗室大臣的书房里,挠光了脑袋也想不出,两个死对头凑在一起想干啥,但不妨碍他们嗅出了危险的气息,连忙吩咐下人关紧大门……虽然没啥用,好歹有门挡着还有点安全感不是。 …………………… “赵家军,杀!” “杀!杀!杀!!” 慕文昭和简亲王离着百花谷还有几百米,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军威之声! 赵家军!!怎么会是这支铁狮!! 不是说因为不满慕文昭藏起了赵家军的少主,几个老将已经称病不肯上朝多时了吗?!怎么今儿会出现在这里…完了!完了! 简亲王的脸不紫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色了!! “王叔,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 “王叔啊……朕很失望!”慕文昭沉声说道。 “陛下,老夫更失望!本来以为是只兔子,没想到转眼就变了吃人的狼!老夫心底的悔恨有谁知道?”看来不能善了,那又何必卑躬屈膝,简亲王的嘴角缓缓弯起,“陛下,您让老夫来看戏,不知道看的是哪出?” 抓到了这些人又怎么样?全杀光了又怎样!! 这些人是他秘密藏起来的私兵,但从来不曾出现在人前,谁知道他是他们的主子!而且带队的是黑家家主,出事了与他何干?谁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干的……分明是黑家人做的!! 破釜沉舟的简亲王倒有了一两分当年枭雄的气势。 “当然,王叔静静等着就是,好戏马上就要来了” ……………… 半个时辰后. 苦痴静静的站在死尸堆里,刚刚沸腾的血液还没有冷却,看着沾满了双手的血,冲天的豪气油然而生……他做到了! 几个军汉冲到苦痴面前,大声的称赞他,“少主的第一战打的好!” “少主!做的好!” “少主是最棒的!” “看来您这个皇帝在赵家军眼里没有分量,您都不担忧的吗?!”看着私兵一个个倒下,简亲王的心在滴血,刚刚不是没有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这方赢了后再宰了慕文昭的想法,但现实给了梦想家一头棒槌,哼哼!我不好受,也不会让你好受! 简亲王话里充满挑唆和幸灾乐祸! 谁耐烦听只要死老乌鸦喳喳喳! “为君者当有气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看着被众人围起来的苦痴,慕文昭胸中只余豪情和骄傲,但是有些话还是讲出来的好,做晚辈的要尊老不是……让他死个明白吧! “王叔,其实百姓的愿望很简单,只要吃得饱穿得暖,他们会感恩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安居乐业的恩人……也就是朕!!所以即使有人鼓动他们造反,他们也不会做的!再说除了赵家军,朕还有四支铁军在手,退一万步讲,赵家军即使要造反也打不过朕,军士来源于百姓,百姓的心中却只认朕,军心涣散,后方又无粮草无支援怎么打,所以……朕何忧呢?!” 把什么都掌握在可控范围之内,我可以什么都给你! 既然给了你,就不怕控制不了你……慕文昭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和豪气! 好像和他的话呼应,远处的苦痴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慕文昭,迈着坚定的步伐,苦痴来到马前,单脚跪地,仰视着慕文昭道,”陛下,臣幸不辱命,斩匪首五十有余,匪徒上千,活捉三十余人!这一仗,全赖于陛下英明,事先得到了消息,让我等以逸待劳埋伏于此地,又有百花谷详尽的地图,才让我军无一死亡!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千兵士,朝着慕文昭齐跪,眼里敬意呼之欲出,震天的吼声惊得简亲王的马忽然趴了下去,让他的四脚朝天的滚下马去,趴伏于慕文昭马前。 瞥了一眼狼狈不堪,老迈痴肥的简亲王,再看看稳坐与马上,身子挺拔,气势惊人的大齐皇帝,两下一对比,在数千士兵的心中,慕文昭的形象更显伟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更大,心更虔诚! “平身!!你们是大齐最好的儿郎,朕以你们为傲!朕等着你们开疆拓土,驰骋沙场的那一日!” “定不负陛下所托!” ”哈哈哈哈哈哈哈!”慕文昭仰天大笑,对苦痴道,“阿霖好好清理一下,回去后朕给你们摆庆功宴,各位将士幸苦了,其后自然论功行赏!” “陛下英明!” “陛下!” 赵家军的几个老将相互看了一眼,推出其中个头最大的,他摸着头突然跪下道,“陛下!老张的命是战神救的,以前老张以为您故意不让少主出来,就因为忌讳战神的名声故意打压我们,还……还要撤销赵家军的名号,所以老张干了混事,若不是陛下大度,老张的脑袋早就不保了,今日,老张要大声说一句,陛下……您是这个!以后老张都听您的!” 看着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张老将军高举着的大拇指,慕文昭戏谑的道,“只要您老不要再喝醉了酒后,跑到皇宫里耍酒疯要人,朕就心满意足了。” “嘿嘿嘿,哪能?!哪能?!”老张摸着头憨笑道,“老张戒酒,从今儿起戒酒了。” “嗯……那今晚的庆功宴……可是有好酒。”慕文昭摸着大胡子笑着道。 “那……那从明儿起戒酒……”老张喃喃的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老张的一席话,让慕文昭和其他几位也曾和他闹过别扭的赵家军老将都大笑起来,在笑声中,以往的过节和矛盾随风而逝。 在人群里最耀眼,谈笑间军心尽收,这就是他的哥哥……苦痴骄傲的想着! 在人群里最有权力,谈笑间就能决定别人生死,这就是大齐的皇帝……被林纾拖到远处躲起来慕文暄苦涩的想着! 他全身都在渴望……想要!想要!!想要!!! ……………… “王叔,戏还没演完,您这是打算上哪儿?” 慕文昭掏出帕子递给想溜走的简亲王,温和的道,“好戏才刚开始呢,王叔,有点耐心的好……带上来吧。” 看着来人,简亲王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第52章 “王叔,可认识此人?”慕文昭轻笑着问道。 “不识。”简亲王的脸绷得死死的。 黑家家主走过来,向慕文昭行礼道,“陛下圣安!” “起来吧。人老记性就不好,黑剑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唤起王叔的记性了。” “是!小的尽全力而为。”黑剑春又向简亲王行礼,“几日不见,王爷别来无恙。”自怀里掏出几张纸道,“这是王爷亲笔所书的手令,命令小人带领王府私兵来围剿礼郡王的车队,可对笔迹。” “王叔,他说的可真?” 初看黑剑春以为他是被抓,定睛一看才发现穿戴整齐,毫无狼狈之色,就知道原来他早就是慕文昭的一条狗,简亲王目眦欲裂,““好,你很好!先是方家再是我……这样的狗,亏得陛下还敢用!” “王爷谬赞,小的一直没有变过,一直都唯陛下马首是瞻。”黑剑春笑的温和。 不再理会这个小人,简亲王开始反击了,“陛下,想要怎么处置我?!手令是我写的,只是因为我与礼郡王有些私仇,不过是来寻些晦气,何曾是来杀人的!至于养私兵,对,朝廷是不允许,可哪个宗亲家里不借着护卫的名义偷偷养着的,又不是我一人而为!”老奸巨猾的简亲王推得一干二净,阴笑着道,“用这个罪名抓人,陛下怕是把整个宗室的人掏空都不够!至于寻私仇……按个罪名,也总不至于杀我的头吧。” 慕文暄又不是皇帝,用找他报仇这个说法完全行得通……又不是谋逆,罪名不会太重!简亲王自信,只要回到京城里就有法子脱身! “这些罪名,当然杀不了你的头!”慕文昭俊眼冷视,冷冷的道,“今日简亲王约朕看戏后又约朕同游,这些,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都可作证……谁知道狼子野心,半路埋伏于百花谷伏击了朕,意图弑君!在与锦衣卫对战之时,简亲王死于刀剑之下……这样如何?” “你,你早就算计好了,让那么多人看到我和你一起看戏,是早就想好了的理由?!”简亲王惊怒交加,大惊失色道,“不能!不能!如此颠倒黑白以为能堵住宗室的责难和百姓的幽幽众口吗?就能掩饰你滥杀无辜的真相吗?!史书上也会记下你残暴不仁,戕害忠良的一笔!” “戕害忠良?!我倒是经常看到王叔如此行事!宗室……哈哈,大宗政可是个好脾气的和事老。”脾气坏的都被慕文昭杀了,“只需要个理由,他老人家就会乐呵呵的接收,至于百姓的幽幽众口……王叔,恕我直言,名声这个东西平时要好好好经营才是,否则就要像王叔一样,巴不得你死的人太多了!王叔,可有遗言?” “阿昭,阿昭,当年是我力保你才坐上了皇位,我对你有恩呢!,你知不知道,当时很多人都想着要礼郡王继位的……”看到杀意浓浓的慕文昭,简亲王跪在了地上………大势已去了,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一条命! “幼主继位,大权就旁落,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慕文昭冷冷的看着简亲王,“对我有恩……王叔,可忘了我初登基时,你是怎么拉着我的手逼着我在一道道圣旨上盖玉玺的!那种耻辱,朕,一辈子都忘不掉!” “原来,原来你一直记得,可笑我还,还存在着侥幸。”不再哀求的简亲王老态横生,他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最好不要杀我,否则咱们就两败俱伤!!” “……嗷,朕倒是不知道了,王叔如何伤我?” “陛下!不要太小瞧你的对手!”简亲王忽然的道。“人常言,攻城易守城难!做为守城的皇帝,您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可为君者当无情,您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瞧瞧,自您登基以来国库往外发撒了多少银子,这些年攒下的那点家底您可都为了百姓,我们这些宗室大臣想借点银子出来都难之又难!您本末倒置了!百姓是什么?!是我们大齐慕家的奴才,合该被我们奴役,您应该把精力放在如何善待我们,这样宗室大臣的心才能向着您,我们才会帮你守好这个天下……” “荒谬!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慕文昭打断了简亲王的胡说八道。这样的人到死都不知道对大齐来说什么是最重要。“让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蠹虫好好活着,天下会成为什么样!朕,也曾善待你们,可除了拖后腿是一事无成!好吧,看在皇室宗族的份上,朕圈养着你们就是,可是连当猪你们都当不好!“ “王叔,江南三年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少,国库三成的银子被你贪了去!这些年您在私底下频频搞小动作,结党私营,联合宗室他人剪除异己,只为私利不顾大局,在朝堂上为朕增添了多少麻烦!朕的精力有限,有很多事要做……攘外必先安内!王叔,走好!” “等等!等等!等等!”简亲王靠近慕文脸色狰狞的耳语道,“陛下,其实当年我隐匿下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先皇的遗旨……您不想知道圣旨的内容吗?您不想知道遗旨在哪里吗?那是我的保命符!陛下想知道就饶我一命……死吧!” “陛下!” “陛下!” 谁也没料到,说着说着话,简亲王会突然暴起拔出刀子刺向了慕文昭! 众人惊呼!只恨距离太短,来不及救驾! 简亲王也曾是沙场虎将,可惜的是酒色财气毁了他的身子。慕文昭翻手抓住简亲王的手,苦痴出脚踢飞了他,手中刀子飞出插/进了简亲王的心脏! ”慕文昭,老夫先行一步,在……在地狱里等着你!等着你兄弟反目,江山……倾倒!等着你万劫不复,生不如死!!等着你,等着你……被自己的最亲的人杀死!”说着最恶毒的诅咒,简亲王带着诡异的笑容慢慢的闭上了眼。 黑眸深沉,杀气腾腾! 简亲王?!临死还要摆朕一道吗?!!就算是有遗旨又怎样!现在的天下之主不是先皇!是……朕!!! …………………… “众将听令!” “得令!” “在场所有简亲王的人……杀!” 私兵是秘密被培养的,忠心很难改变,所以一个也不能留! “赵家军出列,按照名单所书地点,所有人……杀!” 狡兔三窟,为了弄清楚简亲王所有的势力,慕文昭才和他周旋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到手,自然可以动手了! “锦衣卫出列,抓捕名单上所有的官员及其家属,违抗者……杀!” 暗中投靠简亲王者都是看不上慕文昭的,比如江南总督吴奉天,丢了银子后,吴氏在京里奔波一场,倒是让慕文昭找出了不少的暗藏的官员,为了一网打尽,才演了一出好戏! 杀! 杀! 杀! 军士们冲天的杀气里,包含着对陛下深深的敬仰和爱戴! 这就是大齐的皇帝! 从来深谋远虑! 从来仁义无双! 从来杀伐果断! 从这一刻起,大齐最大的毒瘤被摘除了,从这一刻起,大齐的皇权紧紧的握在了慕文昭的手里! …………………… “这次你做的很好。”处理了简亲王,慕文昭招来黑剑春道,“你是商人,朕就给你个皇商的名号,可好?”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能得陛下赏赐实在是愧不敢当!”黑剑春连忙跪下,喜意弥漫在眉梢。 皇商虽然也是商,可这是商人的顶点!是为皇家宫廷采办各种物资的经商者,利润和地位同普通商人相比有着天壤的提高! “黑卿当之无愧!黑卿呢,其实朕有件心事一直犹豫不决。” “陛下请讲,黑家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陛下这是要拿黑家做心腹看待了。 “前几日,朕得了个消息,明天年景不好,将是个灾年,既然这样,就得防患于为然,防灾最大的难处不外乎就是粮食和药草,黑卿……”慕文昭徐徐道,“朕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若此时户部拨下大批银子买粮赈灾,其余官员都会纷纷效仿,为了囤粮,官员背后的家族也会倾巢而出,这样,粮食的价格就会随之走高!” “陛下的意思是……”黑剑春激动的两腿发抖,但硬是抑制住激动,等待馅饼掉到他怀里。 果然,慕文昭接着道,“黑卿,朕给你个手谕,许你跨洲县收购,以你黑家的名义帮朕收购粮食可好?当然,要悄悄的,别让别人发现其中端倪!” “陛下,臣定不负所托。” 大齐是不允许各个州县之间大量买卖粮食的,太平年间,你无故囤粮,想要造反不成!以前黑家就算是费尽心思到乡下收粮也收不了多少,现在有了慕文昭的手谕,来往各个州县简直就是法宝,谁也不敢拦的法宝。 只要收够了陛下要的数目,剩下的黑家想要收够多少就是多少!饥荒来临时,把这些粮食批发给那些急需的商家,这样既能大大赚一笔,又能摆脱囤货,借机抬价的罪名,这样的好事怎不能让人激动。 ………… 看着喜滋滋退下去的黑剑春,慕文昭的眼眸变得深沉。 浑身鲜血的苦痴走到慕文昭面前问道,”是我急了!没留住手,让简亲王死了!他说的话……” “现在场合不对,我们回去再议。”慕文昭淡淡的道。 “是!”苦痴随意的瞥了一眼黑剑春,“您为什么还留着他?” “为了钓鱼!” “什么?”苦痴不解的问道。 “一点小利就喜形于色的人不是能做大事,可偏偏他先是投靠了方家接着又投靠了简亲王,周旋两人之间还游刃有余,此前我以为他是个能人,现在看来……不是!在他背后有能人在操控着他!” “是谁?” “不知道,总感觉是劲敌!” “那就找个理由把黑家给除了!”苦痴恶狠狠的道。 慕文昭突然伸出手,用力敲了敲苦痴的脑袋,“你干嘛?!很疼!”苦痴叫道。 “看看你是哪一个?”慕文昭没好气的道,“好的那个不会随便说把人除掉,坏的那个不会这么冷静,说说,怎么一回事?” “聂老一直在给我施针,吃了他的药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脾气慢慢的在变,今日看到了血腥,他好像也没出来……哥,你说我是不是好了?” “不施针,不吃药才算好!坚持吧!”慕文昭鼓励道。 “那是当然!哥……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处置黑家呢?”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我怀疑背后之人就是黑家的那个神童!既然最厉害的那个还在外漂着,若是现在除了黑家,线就断了,风筝就不受控制的飞到阴影里去,藏在阴影里的蛇最难对付!但是……黑家存在就不一样,他不会找外人做事,易于我掌控!而且……让对手帮助自己做事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慕文昭坏坏一笑道。 “头疼!头疼!你们怎么这么多的歪歪道道,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吗?”苦痴扶着脑袋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喊头疼!该打。”慕文昭又给了苦痴一下,“去把阿暄叫过来,你亲自送他到皇陵。” “知道了。“ “陛下,陛下!”这时候突然一个将领跑过来,着急的大喊道,“礼郡王不见了!” 第53章 慕文暄和林纾在战斗结束以后,就想从隐匿的地方走出来,没想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在路上醒来时,也曾挣扎过,可是孔武有力的女人们很快就让他们老实了……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女斗……忍了! 慕文暄和林纾被带到了一个大院子里,不算多精致胜在宽敞。半天后,有几个婆子抬着两桶热水,拿着换洗的衣服过来道,“主人让你们梳洗完后去见她。” 慕文暄和林纾对视一眼,终于要见到幕后之人了。 …………………… “请坐!” 是个女人?! 慕文暄和林纾对视一眼,掩下了惊疑。 大厅之上,花无言高高地坐在椅子上,待两人坐下后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灵寿县的县令。”指着一个长须儒雅的中年人道。 “见过礼郡王,见过世子爷。” “你是谁?!这又是何意?!”慕文暄沉不住气了。 “我是他的主子。” “荒谬!你是朝廷官员的主子,那皇帝是什么?!“慕文暄冷笑,”难不成,你想要造反?!” “是的!”看着激动的慕文暄和沉默的林纾,花无言微微一笑,“殿下,可要和我合作?” “疯子!”慕文暄用轻哼三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一顾。 “我知道,要想得到殿下的认同,就要拿出筹码,殿下请跟我来。” ……………… 临昌伯心事重重的来到了夫人的院子里,碰上了贤惠的妻子正在缝制衣服,看那衣服的颜色就知道是给林纾做的。 “太阳还高高挂着,老爷就下衙了,那妾身要整治一桌子好菜,陪着老爷喝几杯。”于氏笑着站起来迎上前。 于氏和临昌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临昌伯从来不沾花惹草,家里也没有小妾通房之类的,感情深厚的两个人成亲后有了一男一女,也就是林纾和林暇,一直幸福的生活着。 临昌伯看着鬓间已有白发的老妻,强抑着担心笑着道,“年轻时候,夫人巴不得我天天待在家中陪着你,现在看我老了,夫人就嫌弃我回来的早。” “老不修!阿纾都要娶亲了,还在乱说一气,让孩子们听到丢不丢人。”于氏看着自家反常的老爷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阿纾这一走就是三年,我怕夫人心里不好受,所以才早点回来陪陪夫人。”临昌伯不敢把林纾失踪的消息说出来。 “不是我夸他,别看平日里不太着调,可大事上他和你一样,是个有担当有魄力又忠心的好男儿。陛下让他做礼郡王的伴读,就是看中了他的有情有义!别人落井下石时,我们再远着礼郡王非君子所为,陛下也看不上这样的墙头草……老爷放心,虽然我日夜提心,但在大事上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夫人明理,能娶了你是我三生有幸。”临昌伯轻轻拥着于氏,把担忧埋在了心里。 “能嫁给老爷,有了阿纾和阿暇,此生足矣!” ……………… 一个时辰后,花无言领着慕文暄看了他们在灵寿县所有的资源和实力后,抛下林纾,带着慕文暄来到了密室。 “我想和你合作。”花无言直言不讳的道。 “就凭着这一县的势力和那点财力,你就想和大齐的皇帝争天下?哈哈,做梦吧!”慕文暄嘲笑的道。 “谁说是我争天下!哈哈哈,争天下的是你……我的礼郡王!”看着慕文暄不以为然的样子,花无言从隔板下的夹层里掏出几页纸道,”当今无子,所以你就认为他百年之后会让你继位,这个天下不用争就是你的!幼稚!” “且不说你们只差了十岁,谁先死还不一定!”看着慕文暄逐渐铁青的脸,花无言道,“且看看吧,这是你家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在皇室之中挑选的小人儿……个个资质不凡!” 花无言靠近了慕文暄,贴着他的耳朵温声软语道,“我的殿下,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滚开!”慕文暄怒推开花无言,却被她反转手压制在了桌子上,趴在他的脊背上笑着道,“现在的你除了个好听的爵位一无所有……不足为惧。我动动小手指就能碾死你!” 花无言的小手指在了慕文暄的脸上轻轻滑动,滑倒了他的喉结,呢喃的道,“想想,你去皇陵三年后回京,到时侯京城哪里还有你的位置,别说什么继承皇位,不被人踩到脚底就算万幸了!但是……你跟着我合作就不一样了,我所有的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想要这个天下我也会帮你,这笔买卖不吃亏吧!” 女人特有的肉团让慕文暄一阵的恶心,但是这个女人的话是刺激了慕文暄的心……没想到哥哥真的放弃了他,“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就凭着一县之力就能帮我得到天下吗?” “我说我看上你了,你信吗?” “呵呵!” “殿下,您伤了我的心……这里会疼啊!”抓起慕文暄的手放在自己高耸的胸前,花无言轻笑道。 没有抽回手,慕文暄只是默默的盯着花无言。 “好吧!合作就要有诚意,我的目的是要做你的皇后!至于实力……自然不是只有这些,待到我们俩坦诚……相见了,该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保证你大吃一惊!”花无言轻咬了一下慕文暄的耳朵,娇笑着道.”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过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是母妃的笔迹! 颤抖着手打开信,慕文暄的脸色变得苍白,又变得潮红,良久后道,“……成交!” “我就是喜欢殿下这般爽快。”拉起了慕文暄,花无言的两只白玉似的胳膊挂在了慕文暄的脖子上,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嘴。 强抑住掐死这女人的冲动推开她,慕文暄冷脸问道,“要做皇后,为什么不去找我皇兄?你有这个实力!” “因为我畏惧他啊!你去问问大齐的有识之士,不怕你家那个陛下的又有几人?”花无言坦诚道,“那样的男人岂是女人能够掌控的了的!我可不想自找死路!” “你不怕我吗?” “殿下,恕我直言,现在的你……实在是让人怕不起来!” 这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慕文暄捏紧了拳头暗下了决心。 “我这般有诚意,殿下也要拿出诚意来才好!”花无言看着被她激起了野心的慕文暄突然道。 “你要什么诚意?” “你好兄弟的命!” 光凭着一张结盟书,慕文暄还有反水的机会,但若是亲手杀了自己从小到大相伴的兄弟,那就让人彻底放心了,要稳稳把他绑在自家船上才让人安心! 什么! 慕文暄睁大了眼睛……要杀林纾!!! “礼郡王!他死你生!他生你就死!”花无言的脸霎时变得冷冷的,“选择吧!” 又是选择!!! 这种感觉逼得他发疯!! 为什么总是让他选择!为什么操控别人生死的不是他!! 这就是权力吗?!! 他想要!想要!想要! 他想掌控别人的命运!他想把一切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底下!他想杀了眼前这个逼着他选择的女人……来日方长! 方家他都可以放弃,所以林纾……! …………………… “阿暄……”看见慕文暄出现,试图去找他却被打了一顿的林纾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慕文暄避开了林纾关切的眼神,“就是心里有点乱,你……陪我喝一杯吧。” “这鬼地方哪里有酒?” “有。” 两人被带到一间豪华的房间里,林纾小心摸索着墙壁,小声道,“这些女人简直有病,动不动就虐打人,打完了又把我们带到这里……你快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路?” “怎么可能有?”慕文暄叹了一口气。“过来坐下吧,哥哥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大概。” “说的是!陛下英明神武,这世上还真没有事能难倒他,阿暄你看到百花谷那一仗了吗?!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自上阵投身沙场,杀他个片甲不留,那才是真正的好男儿。”林纾对慕文昭充满信心,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也心宽的坐了下来。 “林纾,哥哥好还是我好?”咽了一杯酒,慕文暄突然问道。 “这酒不能喝!”林纾拦下慕文暄,急道,“你怎么这般鲁莽,万一这酒里加了药怎么办?” “所以哥哥是英明神武,我是鲁莽,对吗?”挥开林纾的手,慕文暄冷笑着道,“所以你也站在哥哥那边,对吗?” “阿暄,我们林家世代忠于大齐的皇帝,我崇拜陛下,做他的臣子自然就心向着他,可是你是我的兄弟,为了你两肋插刀我是在所不辞!” “那阿纾,阿纾……我若是大齐的皇帝,你也忠于我吗?”慕文暄急切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你被那个贱女人说动心了是吧!阿暄,别相信她的话,她是什么人咱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都嫌少,你还被她骗!!听我的,我们去皇陵待个两三年,再回来,我们兄弟同心再做京城霸主。”林纾脸色变得难看……阿暄要做什么?! “可我就想做大齐的皇帝。”扔掉酒杯,慕文暄站起来用力抓住林纾的肩膀,“阿纾,和我一起吧!和我一起吧!我会善待你们家的,也会善待你,以后封爵封王……” 啪!!! 慕文暄飞了出去! 林纾收回拳头,冷冷的看着他,“你醉了!我就当什么都听到!不要再胡言乱语!若被陛下知道了会伤心的!” ”劝说也劝说过了,现在可以动手了吗?”看够了戏的花无言,从门外走了进来,扶起慕文暄擦了擦他的嘴角,“心疼死人了!这人好不识抬举,我夫君好心好意的劝你,却被你这般对待……来人呢,拿下他。” “夫君?阿暄……”林纾现在终于知道了慕文暄是认真的,“你疯了吗?!阿暄跟我走,跟我走!过来!” 慕文暄低下了头却不敢看他。林纾向他冲去,想带着他离开,却被屋里众人拦了下来,挣扎着大喊道,“不要听这群贱人的话,阿暄!阿暄!还来及回头啊!跟我走……“ “嘴太臭了!教训教训他怎么说话。”花无言撩起慕文暄的头发看着他苍白的脸笑着道,“后悔了?” “……不!不后悔!”慕文暄咬着牙道,“只是,只是能不能让我慢慢的劝说他吗?” “我的殿下真是妇人之仁!哼哼哼!你若连兄弟之情都舍弃不了,这个江山也就别争了,省得浪费咱们彼此的精力和时间。”花无言冷冷的道,“想合作,就拿出合作的诚意吧!” 诚意?! 杀了林纾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被打的口角流血的林纾被扔在了慕文暄脚下,花无言递给他一把刀子,“礼郡王,请吧!” “阿暄!你要干什么?!……不要!!贱女人,有本事你杀了我,你这个千人操,万人干的贱人呢,有本事你杀了我!!”看着拿起刀的慕文暄,林纾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目的……不,不能别死在阿暄手里……这样阿暄还有回头的机会。 “话太多!”花无言随手一挥,林纾的舌头落在了地上,慕文暄猛地退后几步,惊恐的看着林纾嘴里的血汩汩流下来。痛的快晕倒的林纾忍着痛疼坚强不屈的仇视着花无言! “这双招子太让人生气……挖掉喂狗!” “等下!不是说过让我来得吗?!”奔过去拦下了花无言的下手,慕文暄蹲了下来,跪在林纾的面前喃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死!阿纾,我不想死!活着才能有一切。” “呸!”一口血喷在了慕文暄的脸上,林纾带着满脸的不屑藐视的看着他……慕文暄你不配做慕家的子孙,慕家人从来不卑躬屈膝!就算是死也死得有烈性!你连狗贼简亲王都不如,他至少还有点血性!你不是我认识的从前的那个好兄弟! 手下猛地发力,刀子入了林纾的胸腹,慕文暄低着头久久不语! 挣扎着伸出手,林纾死命的攥紧了慕文暄衣服上的玉佩……死命的攥着,到死都不放手。 “我受够了,受够了,我不想回头,也回不了了。”慕文暄不敢看林纾死前睁大的眼睛,跪在地上轻声道,“荣华富贵都给你的家族……你妹妹林暇我也可以纳了她,林纾林纾林纾……对不起对不起!!” 可惜这些话林纾再也听不到了,就是听到了,大概,也会呸一声吧! ……………… 缝好了新衣服的于氏正拿着林纾的旧衣服在比量大小,突然感觉全身一冷,心头猛跳,心慌的放下衣服,于氏眼里的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 几日后,悬崖底下。 锦衣卫找到是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慕文暄和已经死去多时的林纾,慕文昭没有去照顾慕文暄,而是站在林纾的尸体旁久久不语。 临昌伯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抚上儿子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吧,阿纾,闭上吧!你要带的话陛下都听到了……都听到了。” 慕文昭的双拳紧握,问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伯爷是打算现在报仇,还是待到来日?” “陛下,老臣的家仇和国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且待来日吧!” “朕答应你。会有让你报仇雪恨的那天!” ”老臣……静等那一天!” 他的阿纾啊! 第54章 慕文暄木呆呆的看着床顶发愣。 编好的被简亲王余孽劫杀的借口皇兄相信了,除了亲切的嘱咐他好好养伤外,皇兄还赏赐了贵重的补品,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慕文暄越心慌,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做贼心虚。 “怎么了?”慕文昭大踏步的走来,扶住了想要下床行礼的慕文暄,温和的道,“太医让你多下床走动,若是闷了,哥哥陪你到花房去看看,可好?” “哥,我不闷,就是,就是心理不好受。”慕文暄倚在了床上,小心的盯着慕文昭,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杀林纾的那些人抓住了吗?” “哎……抓是抓到了,可惜的是没有活口!不过好歹算是抓到了凶手,也算是慰籍林纾的在天之灵!”慕文昭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临昌伯一家,听说临昌伯夫人几日水米不进了,他也算是为了保护你而死,回头我会封他一个爵位,也算是彰显咱们皇家的有情有义。” “哥,我想纳林暇为侧妃!”心口翻腾不息,慕文暄的一句话冲口而出。 “阿暄……”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丝毫不觉的痛,慕文暄慢慢的道,“依着林暇的身份,再加上林纾是你的救命恩人,何不直接娶为正妃呢?” “哥……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其实我心里有人了。”若是被花无言知道,他娶了别人,两人之间的结盟就不算数了,而且……他心里的确有人,想到聂姑娘,慕文暄的心头涌起了难言的滋味,若事成心爱之人自然可以拥入怀中,若不成……何必连累她。 “是谁?” “人海茫茫,惊鸿一瞥。” “或许只是看错了眼。”慕文昭淡淡的道。 “不!我确定她是真的,所以想看看缘分是不是存在。” “既然你都不在乎她的身份,哥哥就不多做置喙,可林暇是不行了,林纾救了你,你转身给人家妹妹一个侧室的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没皮没脸……恩将仇报呢?” 慕文暄的脸色霎时苍白,大概是心虚,不然怎么听出皇兄似乎是在嘲讽他,定是他多想了。 “是。”本来也没多想纳林暇,只不过是求个心安,若是以后林暇过的不好,找机会帮她一把就是。 慕文昭拍了拍手突然道,“看看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忘记说了,阿暄呢,你这一次可是吓坏哥哥了,以后你就待在京城吧,皇陵就不要去了。” 手猛的抓住了床铺,慕文暄的脸上带着惊讶,“哥,我想为母妃守孝……” “孝在哪里都可以守!礼郡王府不日竣工,开春你就搬入,你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府邸,以后有了王妃就是大人,要好好的过日子。”慕文昭不经意的道,“你在兵部待的日子也够久了,现下没有战事,那里也没有可学的,养好身子后就去户部吧,慢慢学,好好当差。”温和里带着强势,强势的决定了慕文暄的以后生活。 “好。”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反驳,却被慕文昭的气势压的不敢反驳。 本来和花无言约好的计划被慕文昭的一席话全打乱了。本想着利用他在皇陵守孝的的这三年,使用金蝉脱壳,往来于大齐各个地方,大肆发展他的势力,利用礼郡王的身份暗中联络对慕文昭不满的臣子和各方大佬,许下承诺,得到他们的支持。 可是现在都泡汤了。 慕文暄无力的倒在床上,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一点小动作都会引起关注,接下来只能等待联络上花无言,希望她能想出好的法子来。 “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哥哥看你睡了再走。” 看着体贴的慕文昭,被子底下身体逐渐僵硬了,这种温情他不需要了所以请赶快走,慕文暄心理呐喊,口上却笑着道,“又不是小孩子,哥哥干嘛还要看我入睡。” “哥哥倒是希望你还是小时候那样,又乖巧又可爱又……善良。”慕文昭眯起了眼睛,“现在你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那么粘着哥哥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哥。” “是呀,你长大了!”所以变的心狠手辣,变的面目全非,变的狼心狗肺,慕文昭柔声笑着道,“长大了就不听话了,仅给哥哥惹麻烦。” “我以后会听话的。”以后再不会做听你话的狗了,会做掌握自己命运的主人! ……………… 冬天的第一场纷纷扰扰的下着,慕文昭走出东五所来到了牡丹宫后院的大树下,扶着树干默默看着孤零零的树枝……第一次见到慕文暄时就是在这里。 噗!心潮澎湃,慕文昭憋了许久的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陛下,您还可好?”慕文昭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事,苏喜惊慌的蹲下来拿雪掩了血迹,幸亏周围没人,若是没人知道陛下身体有恙就遭了。 “把这颗树……砍了吧。”擦了擦嘴,慕文昭冷冷的道。 “就是砍了树,人也活不过来。”苦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您知不知道慕文暄与林纾的死有关。” “我知。” “您知?!我看您是被什么蒙了心,林家世代忠诚与您,您不说替林纾报仇,反而处处维护慕文暄,您这样太让人失望!” 慕文昭走近苦痴伸出手道,“这双手在七岁那年,杀了奶大我的奶嬷嬷,因为她给我下毒!这双手九岁那年杀了七皇兄,因为他联合众人意图在猎场劫杀我!这双手在十岁那年沾染上了母后家族的血,因为母后家族最受宠爱的宝贝孙女是三皇子妃,为了让家族支持她,她联合别人杀了无宠的母后!这双手十四岁那年沾染上了所有亲人的血,才终成大业!” “您,您要说什么?” “阿霖,这样的我怎么会不忍心杀一个慕文暄呢?!”慕文昭的靠着树干仰望着天空,“杀他易如反掌,可是他身后的线索也就断了!能甩开了监视慕文暄的暗卫,能杀死身手不错的林纾不留下一点痕迹,绝对不会是一个人所为,这需要配合!” “忍到什么时候?这对林家来说不公平!” “忍吧……我就是这么一路忍过来的!林纾的事是我的错,太相信一切都在控制之下,才犯下了了这样的错误!但是……忠良不应该绝后!林暇以后可继承临昌侯的爵位,所生子女挑出其一过继给林纾,让他有香火可以延续。”慕文昭疲惫的道,“慢慢来吧,急不得.” 重重的一拳打向了树杆,苦痴俊脸上一片冰冷,“憋屈!您有您的打算,我有我的对策!慕文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也好,兔子惊了才会主动去找窝。过了年后你再行动,不要太过分,我需要他现下活着!” “遵旨!” ……………………………… 半夜时分,菩提寺后院进来了几条身影,正在屋顶上晒月亮的苦痴嘴角微微一撇,不屑的……回了屋子,眼不见心不烦。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听到熟悉的敲窗声,谢九一骨碌爬了起来,爬到柜子边摸出一个小包袱抱在怀里,打开窗子跳出去,正好跳到了慕文昭的怀里,谢九小声的问道,“不怕我爹了?” “怕啊!”慕文昭拿过披风大氅盖住谢九,抱紧她向后面走去,“只是今晚是饯别之夜,令尊怕早就是喝了杜甫,去找周公去了。” “大胡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月色清亮,慕文昭的脸完全显现在月色下时,也让谢九发现了他眼底没有往日里见到她时的喜悦,那里有深深的悲哀。 “无事。”慕文昭轻声道。 “撒谎!”谢九抱着小包袱挣扎下地,努力踮起脚道,“别看我个子矮,实际上我是大人,我能为你分忧。” “小猫,小猫。”重新抱起小猫,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 以慕文昭今时今日的地位,谁人敢说能为他分忧,人人都依靠着他,整个大齐都依靠着他,可他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伤心的时候,也有想找个人诉说的视时候,现下就有个小人儿拍着胸脯说能为他分忧……虽然小小的一个,却还是让人感动。 “说,不然不给抱!” “我父母缘浅,亲情缘也不深,身边除了弟弟,并无什么亲近的人。”慕文昭斟酌了下后道。 “你不喜他吗?”谢九觉察到了什么。 “曾经很喜他……很喜他,现在不是了。”慕文昭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别伤心。” 看着慕文昭掩快溢出来的伤感,谢九抱紧了他的大头,轻拍着他的后背,笨拙的安慰道,“别伤心,别伤心……” 傻姑娘,安慰人都不会,可是……被慕文暄伤透了的心,在谢九笨拙的安慰声中,竟然不那么疼了,缩紧了手臂,头埋在稚嫩的小胸脯上的头轻轻蹭了蹭,“有你就不伤心……所以你要一直在。” “除非你变心!”谢九推开慕文昭问道,“你还没说自己遇上了什么事?” “尽心尽力养大了他,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他既没了良心,你又何必做婆妈状,男人行事果决为先,瞻前顾后必出麻烦。”谢九不以为然的道,“他是你弟弟是白眼狼,若舍不得伤他的性命,就砍掉他的四肢把他养起来就是,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狼没了了爪牙,还能怎么蹦达。 何等的勇气和豪气,果断的让身为男人的惊讶,慕文昭奇道,”小猫,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自然是。”她也是经历多多的,不要被娇滴滴的外表给骗了,她可是很厉害的,很厉害的。 “那我就放心了。”慕文昭笑着道,“这样你在女学就不会让人欺负了。”本来想往女学里多安排几个人保护她,现在看来不用那么多了,小猫有能力自己处理麻烦事……该把她当个大人来看了。 “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当然也不会去主动欺负人。”谢九关心的问道,“好点了吗?” “我不能做个婆妈的男人让你瞧不起不是,小猫的安慰很有效。” 仔细盯着慕文昭的眼睛,那里安静平和,谢九放下了心,“去了姑姑家后,再见面怕是不容易,就做了点东西给你,快放我下来。” “是麦饼吗?” “不是,是辣椒酱,还有我给你做了一双鞋。”在祁阳县时,谢九就经常给聂老头做鞋子,平时也想着给大胡子做双,就留意了他的脚,病里闲来无事就悄悄的做了一双,“来试试,合不合脚?” “合脚,合脚!”这鞋子慕文昭不打算穿,回头就找个能工巧匠打个黄杨木柜子,摆在床头日夜看看。 “傻吧,还没试呢就说合脚。”谢九蹲下来,对傻笑的慕文昭道,“试试。” “回家再试。”万一脏了就不好了。 “你这是嫌弃我的手艺难看,不肯试是吧?”谢九恼了,避开老爹费心费力的做出来,还被人嫌弃! “不是不是,我是怕弄脏了。”一看小猫误会,慕文昭只得说了实话,“我想好好收着。” 第55章 鞋子不穿却摆起来看,这么精明的男人也有犯傻的时候,谢九又好气又好笑,“物以希为贵,回头我多做几双给你,你也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不,不管几双都放在柜子里供着。” “……”谢九沉默,抬起头道,“穿!不然一双都没有!” “……好!” 鞋子很合脚,谢九心里美滋滋的,看着慕文昭乐呵呵的道,“我还会做衣服,现下手里没有布匹,回头买了布给爹做的时候,也捎带着给你做,只是我不会绣花,手艺粗糙些,你不要嫌弃。” 捎带着,捎带着……合着还掉在老丈人的脚脖子上,算了不计较了,到底混到了给做衣服的份上了,来日方长嘛! 慕文昭笑着道,“怎会嫌弃,求还求不得呢。只是听人说做针线多了伤眼睛,小猫还在长身体,太劳累了我会心疼的。” “心里有谱呢,呱噪!”谢九的耳朵变得粉红粉红,引得慕文昭又想品尝,但是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亲密接触会给小猫带来伤害,只好强行抑制住了冲动,温柔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以后我会去找你的。” “不要乱来!你对姑姑家又不熟悉,胡乱进去被当贼抓了怎么办?!”谢九急忙阻止。 这大胡子说一出是一出,做贼还要踩踩点呢!谁知道老姑姑家的房子是什么格局,谁知道她会住在院子东还是西,大胡子贸然闯进去是想出名吗?…………若是被抓,第二天大齐上下就会知道,工部侍郎周全孝夜闯咏絮女学校长家里! “……” 你住的地是我对着燕子雀送来的图纸精挑细选的,摆放的家具是我一件件从内库里挑的,伺候你的丫头婆子全是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暗卫,哎……可惜不能说,因为还不到时候曝露。 “好吧,你安顿好以后,我就悄悄去找你。”慕文昭笑着道,“燕大师她学识渊博,又是个极开明之人,往来若有不懂之处尽可问她,当然,若是被欺负了也来找我。” 一时之间,谢九的脸色突然别扭起来, “怎么了?不想我去找你吗?”看见小猫突然沉下脸,慕文昭不明所以。 “不是!你,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找我爹提亲,每次来见我还都是偷偷的来,越想越可疑,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看我小不懂事,所以骗我来着!” 天地良心呢?! 连吃饭睡觉都想着怎么能把小猫娶进门,可是,可是现下要是跑到你爹面前,坦白说我是大齐的皇帝,我想娶你女儿……小猫呢,我怕没命见着你了! 你是不知道良妃母子是怎么死的,所以不知道聂老的仇恨有多深!!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和一个清俊秀雅的少年被仍在了天牢里最肮脏的一群亡命之徒手中,下场是什么呢?! 据说聂老去收尸时,差点屠了整个天牢,要不是先皇事先派了几百个大高手穿戴整齐严密的围堵聂老,恐怕那会成为大齐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当然,这不是慕文昭的错。 可只要做了大齐皇帝的,就要背负着先祖的孽债,这些传承下来的东西,里面有责任有义务……更有无可奈何!! ………… “哎……”叹息一声,抱紧了小猫,慕文昭道,“小猫,若是哄你会有好多话要说,可是不想骗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请你相信我定会娶你,若违此誓……” “打住!男女之间若是靠誓言才能维系信任,那就太悲哀了。”踮脚伸长了手捂住慕文昭的嘴……一手大胡子,谢九皱眉道,“要给你多长时间才行?” “我会尽全力而为!”慕文昭坚定的道。“相信会很快!”不快也要快! “问题是不是出在我爹身上,若是……我,我可以试着说服我爹。“这么说好像自己多着急嫁人似的,谢九羞赧的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整日偷偷摸摸的……烦!” “哈哈,我知道。”慕文昭愉快的道,“前辈的原因只占一半,另一半是出在我身上!” “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身上的花纹吗?其实,其实我可以帮你的……嗯!嗯!五首(放手)!”大手捂住了谢九的小嘴,阻止了她要往下说的话。 “乖乖,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慕文昭放开捂着谢九小嘴的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警告道,“被人晓得了你的身世会很麻烦。小猫,事关你的安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至于咱们的亲事无须担心!从小的经历告诉我,想要什么只能自己争取,这养成了我性格中求全和霸道的一面,请相信,无论如何都会让聂老同意咱们的婚事!” 这是知道她的身世了,她在大胡子这里真是一点*也没有,“你是从哪知道我的身世的,知道了解咒的法子所以今晚才不亲我的吗?”刚才她就发现了,往日里猴急猴急的人今日乖的过分。 谢九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心疼,若是一个狼心狗肺不是真心爱惜她的人,现在只怕是想着吃了她解咒好救自己的命!哪有大胡子这般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为了她好,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嗯……每次亲后,身上的花纹都没有了,觉得奇怪就,就去打听了一下。”看到小猫如此坦白,慕文昭的脸倒是红了,略羞涩的道,“以后你补偿我就是。”好了后让我亲个够。 你脑子里盛的都是黄色的吗?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本想着狠狠敲敲大胡子,伸出手又舍不得最后变成了摸摸,谢九无奈的问道,“不怕吗?” “什么?” “据说我这个身份与皇室有旧仇,搞不好会被抓的。”谢九小声的道。 谁敢抓你我杀谁!!但是小猫还是要吓一吓得好,“知道有仇你还敢这般大声嚷嚷!”慕文昭故意责备道,“进了京城以后要谨言慎行,那里的精怪多着呢,不要被人一哄骗就交了心,省得被人出卖了还不知道…………。” 鸡同鸭讲,有代沟! 问的是大胡子怕不怕,这人却嘱咐的是一切让她小心。谢九又好气又好笑,不讲了,因为大胡子总是有办法歪楼。 不过这种歪楼,让人心里如同泡在温泉里暖暖的舒服极了。 谢九倚在了慕文昭的怀里,看着月色,听着慕文昭的唠叨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了,在苏喜焦急的催促中,慕文昭依依不舍的把还没睡醒的小猫交给了前来寻找的克尔曼。 “你的事已经解决,以后要精心保护好小猫。” 听到通缉令没了,本该高兴的克尔曼却无一丝喜悦,只是狠狠的盯着慕文昭,仿佛下一秒就要撕断饿狼脖子的猎人。 这样的敌意,自然让四周的暗卫把他当成了攻击目标,杀气锁定在了克尔曼身上,只等慕文昭一声令下绞杀。 谢九不安的动了一下身体,慕文昭俊眼一顾,四周杀气顿时消失,谢九微微皱起的眉头平复了,又呼呼呼呼的睡了起来。 克尔曼的蓝眼垂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随之隐藏。 不是莽汉,还算识时务分得清轻重,欣赏油然而生,慕文昭慢慢的道,“你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 “……是。” “曾是草原第一勇士?” “你倒是打听的清楚。”平白无故的这人就把自己的底细弄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是平常人……小猫跟着他无事吗? “我比你想象的还厉害点。”不管是小猫还是聂老,还有眼前的这个大个儿,都属于清水一样的性子,能让人一眼看透……难得可贵的品质,可是不适合京城。 “草原男儿都是鹰,桎梏在这京城里太屈才了,我欲与你一份前途,可要?”小猫需要自己人,克尔曼若是可造之材,就把他培养起来给小猫用。 “……要!” 克尔曼早就憋疯了,胭脂死后他就成了罪人,一大家子人都跟着他吃苦!是个男人本该护起自己的家,护着关心自己的人,可是他呢……所以就算是这个周全孝给的是带毒的鱼饵,也想要吞下,因为他想要有守护家人的力量。 “当今陛下欲组建一支骑兵,强大的骑兵,正在四处招募可用之人,你……” “去!”不等慕文昭说完,克尔曼就答应了。 慕文昭轻笑两声,“组建骑兵是要打仗,而战争是要死人的,可要考虑好了?” “去!”还是义无反顾。 “好!半旬后会有人去找你,利用这些日子好好安排好家事……对了,小猫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自己想法子说服她。” ……………… 默默的看着慕文昭离开了菩提寺后院,良久,克尔曼缩紧了手臂轻轻道,“想去。” “哎……”一直装睡得谢九从他怀里跳下来,无奈的道,“会死人的。” “……想去!” ”你死了后,阿丹琪琪格会成为孤儿。” “有你,想去!” “去吧!去吧!去吧!”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 “呼肯……克尔曼一生以你为主!” 这主人当得太憋气,但遇上了执拗的人有什么法子呢,“要活着回来!” “……嗯!” 第56章 上了马车看清楚了里面的人,本来好好的心情也变得郁闷,慕文昭指了指车外,“下去骑马!” 闭目养神的苦痴理也没理他,继续打坐。 “走吧。”碰上个脸皮厚的主有啥法子,慕文昭叹了口气,“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回头就指给你。” “……阿九。” “就这个不行!” “……哼!” “别总在暗处里盯着,你不尴尬,我都要尴尬了。” “是你自己跑进眼睛里来的,再说若不想被我盯着,以后可以不来找阿九。” “……”当然不来了,因为小猫要搬走了。 “哥,”苦痴突然道,“我的身份聂老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很敬佩我爹,一直夸我爹是英雄来着,爱屋及乌之下他对我可好了,所以……我比你有优势。” “……”刺激人是吧,是吧!小看他! “阿霖呢,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年后赈灾之事。若因为儿女私情耽误正事,姨夫在天之灵会嘲笑你的。”晓之大义。 “……” “阿霖,你还小,有大把的好姑娘在等着与你相遇,可是哥哥已经老了,好不容易才遇上小猫一个可心人,若失去她,哥哥就要孤独终老了。”动之以情。 “……” “阿琳呢,哥哥是皇帝,有些事是你不能反抗的。”威之以胁。 “……” 第二天苦痴联同赵家军就被慕文昭派到了南方海边去剿匪,三个月后方可回。 ……………… 过年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有钱的人家大肆出来购买年货,没钱的就算是当了破家当也想着买几斤白面回去包顿饺子下肚,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就在这样的一个冬日的早上,聂老头跟谢九带着克尔曼一家来到了燕子雀的府邸。 燕子雀身为咏絮女学的校长,身居正四品的官职,当时很有些人反对来着,当然不是反对燕子雀当校长,而是反对朝廷给她品级……因为慕文昭当时说过成亲后的女人不能为官。 面对这些人的攻讦,慕文昭无辜的道,燕子雀是个寡妇,人家压根就没丈夫,没丈夫就和没成亲差不多,怎么就不能为官了! 这还叫差不多?!差老远了! 虽然佩服燕大师的学识和为人,私底下也曾多方想让自家女儿来拜师,可是在正事上此例不能开,万一有人效仿之,岂不是乱了朝政。 慕文昭叹口气说此事以后再议,就此搪塞了众人,背地里却请了最反对的几个人到宫里来喝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过程有点无赖,有点以大欺小),最后勉强通过了。 这些官员不知道的是,他们妥协了一步,腹黑陛下就会往前进百步,目的就是这样一步步达成的。 ……………… 有了官职,燕子雀的府邸本可以称之位燕府,可是大门上还是挂着秋府的牌匾。 谢九跳了马车,再回头扶下了聂老头,抱下了阿丹和琪琪格,大门口等候的数人迎了上来。 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携着一个富态慈和的中年妇人对着聂老头行了礼,中年男子就是燕子雀唯一的儿子秋枫,他跪倒便拜,双目含泪,“舅舅。” 小的时候他一直跟在聂老头身后,是他的小尾巴,甥舅感情一直很好,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好歹上天可怜,让他们有了重逢之日,此时见了聂老头,稳重如他也激动不已。 “起来起来,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掉猫尿。”聂老头用瓮声瓮气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舅舅一路上可好,夫君本想亲自去迎接舅舅,奈何家母不让,说舅舅不耐俗态,还望您莫怪。”秋枫的妻子张氏亲切的拉过谢九的手道,“这就是阿九妹妹吧,长得可真好,一见你这心里就喜欢,夫君,今儿天冷,舅舅和妹妹又赶了半天路,怕是又冷又累,有什么话咱们回屋再说,娘还等着呢。” 是个做事周全又温柔大方的妇人,谢九的小心肝悄悄的放下了,上一世小说看多了本来对古代印象就不咋的,又碰上了那个极品的娘,对贵妇人什么的,谢九有着天然的抗拒,好在和老姑姑一样,老嫂子是个可亲的。 一路上张氏不仅照顾了阿九,对待阿丹和琪琪格也是热情有加,这样让谢九更满意了。 “今儿真是碰巧了,你的两个侄儿因都是监生,现下又遇上了过年,国子监忙着考试所以无暇回来。你侄女也是一样的,咏絮学院也在年考,因这次考试关系者是否升级所以她也是不在家的,万望妹妹别怪他们失礼。” “正事要紧,住在这里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见面。”谢九不好意的摸摸头,“嫂子,我们这一大家人麻烦您了,那个……我是个直性子,拐弯抹角的话就不说了,其实来到京城还真有点惶恐,因为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清楚,就怕有什么做得不对给您添麻烦。所以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您平日里多多指点。” 看着这张稚嫩的小脸一副认真的小模样,张氏先是一愣,笑意突然溢满了眼里,一把搂过谢九,搓揉着她的小脸道,“哎呦,怎的如此就讨人喜欢,叫人心疼,虽喊你妹妹,可你这年纪比我家的女儿小,她平日里除了惦记着衣服首饰,就是担忧书念不好,何曾像你这般懂事过。” 燕子雀和慕文昭商量过,谢九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故才告诉张氏谢九是聂老头的亲生闺女。 张氏自然把谢九当作晚辈一样疼爱,看着本该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身份比起自家活泼的女儿都尊贵的国公女儿,却因为跟着舅舅到处流浪,小小年纪就要做个大人样,处处都要小心翼翼,心里自是酸涩不已。 “妹妹,以后只管玩乐就是,其他的事无须担心,都有嫂子呢!以后你就跟着你侄女一起上学玩耍,咱们家虽不及王孙贵族,但好歹也是清贵人家,仕林里也是有些脸面的,咱不招惹人,但若有人不长眼的欺负咱们,咱家也不是软柿子!” 张氏可不是个寻常夫人,她有这种底气……因为她爹是大齐最有名的大儒,现任仕林领袖,人称张卿子。 在古时候能称为子的都是达到了一定的级别,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得到了众人的尊重,所以热了张氏就是惹了张卿子,惹了张卿子就是热了他门下学生,想一想,文人一张嘴唇枪舌剑就能把人说晕,那无数的唇枪舌剑呢?所以张氏厉害着呢。 ……………… 这是几个意思?不是她理解错误吧。 这分明就是告诉她以后吃喝拉撒人情世故不用担心,只管跟着自家侄女到处作就行,作出事也不要紧,后台硬着呢! 喔!喔!喔! 好地方,好姑姑,好嫂子! 进了蜜罐了,现在高兴的欢呼算不得失礼吧。 面对这样的燕家,谢九露出了向日葵一样明媚的笑容。 ……………… “陛下,户部尚书恒威求见。” 慕文昭放下铅笔,笑着道,“这东西细细瞧着也就这样,无啥难处,只胜在方便而已。” “是,论起底蕴来,又怎比得上老祖宗传下来的毛笔。”苏喜笑着道。 “小猫那边怎样?” “一切顺利,张氏很喜欢聂姑娘。” “若有张氏引见,张卿子能收小猫为徒的机会就大了很多。”慕文昭端起茶茶水润了润嗓子,忙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胸口有点发闷。 “陛下,为什么聂姑娘不拜燕大师为师呢?” “燕子雀是小猫的姑姑,拜师不拜师都会护着她,而张卿子若能收下小猫,那护着她的人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说到底就是替谢九多找几个靠山,为她累积人缘。 “陛下圣明,以前您只对礼郡王这样掏心掏肺的好,哎呦……瞧奴才这张嘴,该打!该打!”瞧着慕文昭从好心情变成了目无表情,苏喜恨不得多扇自己几个耳光……看着陛下心情好,就说秃噜了嘴了。 “两人不一样,一个知道感恩,一个……却是忘恩负义!监视他的人怎么说?” “还是……还是没有消息。” “不着急!总会露出马脚!”胸口的憋闷越来越厉害,慕文昭的脸色慢慢苍白,“算了,不要谈他,让恒威进来吧。” “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慕文昭,苏喜赶紧的下去叫人了。 恒威抱着一个锦盒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行完了礼后笑着道,“陛下,大喜呀。” “何事?”勉强压制住恶心,慕文昭淡淡的问道。 “广州知府来信,咱们送出去的第一批学子随着这期船只回到广州了。” “回来多少人?”慕文昭急忙问道。 “可惜只有五人!”送出去三十多人,因为种种原因,只有几人回来。 “好!当真是好消息。”万事开头难,这个结果已经比预计的要好得多。 “陛下,您要的种子他们也在藩国交易到了,会随这五个学子一起回京。”恒威激动的道,“还有一桩喜事,您前头提过的种猪,他们也带回来两只,唉……本来买了五十多只小猪崽子,可惜了。” “能活下来两只就是侥幸了,不要贪心!派兽医过去好生照顾着,让这两只猪好好活着,待到开春发情季和我们的大齐的黑猪交配,看看能不能改良大齐猪种。” “陛下英明。对了,这是他们遣人先送回来的锦盒,说是给陛下的礼物。”广州到京城需要一些时日,学子们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广州官员就派了人快马加鞭,把消息带回来的同时还带回来一件珍贵的礼物。 “是什么?”慕文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声音丝毫不见异常,要不是苏喜站在一旁此后,怕是也不能发现蹊跷。 “是手铳,但于我大齐制造的不一样,这只手铳小巧玲珑,仿若手掌大小,制作精良,堪称极品!。” 打开锦盒,慕文昭细细摸索着,“不急!武器方面大齐早晚会赶上他们,这次广州知府做的很好,让内阁发简报嘉奖与他。” “是。” 恒威喜气洋洋的退了下去,慕文昭已是冷汗涔涔,苏喜急忙挥退了下人,噗的一声,慕文昭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57章 搬到老姑姑家的日子过的很美好,老嫂子简直就是无微不至的楷模。 她和阿丹琪琪格单独住在一个美丽精致的院落里,聂老头也想跟着住进来,被燕子雀又削了一顿,面对顽强反抗的聂老头,燕子雀无奈的道,“野了十几年难不成连规矩都忘了?!在外面受条件所限,你和阿九同住就同住了没人说什么。可现在回来了,规矩就该讲起来,大家子里哪有爹爹和快过十岁的闺女一个院落的,阿九以后还不要找个好婆家?” 于是,灰溜溜的聂老头只得和克尔曼一起住到了在外院特地为他准备的大院子里。 住了三天,生活渐渐上了轨道,丑衍的书信也按时送到,这天早晨谢九就应邀去了金山寺。 出了城门,谢九才被允许打开车帘向外看。燕子雀和张氏现下并不着急教谢九学礼仪规矩,孩子刚回来,何必拘着她让人不自在。 只是让身边伺候的人平日里多多提点,潜移默化式的先让谢九熟悉一下大齐京城的风气,让她慢慢的,轻松的接受,待到过完了年再教。 这是来自亲人的体贴,所以尽管觉得有些不适应,谢九还是默默的努力让自己适合这个时代……大概入乡随俗这个词就是这么产生的。 ……………… “姑娘,有人拦下来我们的马车,他说叫苏喜,是您的故人。”谢九贴身伺候的都是慕文昭安排的人,自然是认识苏喜的,所以看到他拦了马车,并没有出手攻击。 苏喜?!大胡子来了! “苏喜,苏喜,快过来。”不等车里丫头打帘子,谢九一下子探出了头,待看到只有苏喜一人,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僵住了,“你家主子呢?” “聂姑娘有礼了。”苏喜来手里抱着锦盒到马车前,恭敬的道,“我家主子今儿有事,不能亲自来,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可否单独一叙?” 大胡子有话? 着急之下本想着跳出马车,可看到丫头哭丧的小脸,谢九只得提了裙子,踩了车凳子款款下来。 几日不见,行动之间恍如仙女! 苏喜的神色恍惚了一下,聂姑娘真是越来愈好看了,只是陛下……就算拼着被陛下杖责,他也要求聂姑娘救救陛下。 ……………… “什么话?他怎么自己不来说?”两人刚来到路旁的树下,谢九的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个骗子说好来看自己,可搬家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他露面。 “主子的话是让您吃好喝好睡好,改日再来看您,这是他送给您的礼物。” 手/枪……谢九打开盒子就愣住了,拿起来一瞧才发现不是,也就是个手/枪雏形,只能发一粒子弹的那种,不过,对这个时代来说应该是精品了吧! “是一个小手铳,主子说留给您防身用,使用法子在盒子下面,主子还说要您平时闲来无事可练练手,火药弹随时供应。” 苏喜以为谢九不知道这是什么,会拒绝不要,连忙解释道,“主子还说,这是鞋子的回礼,让您一定要收下。” 无价之宝,主子还担心聂姑娘不要,找了这么个借口强塞给人家……痴人呢! 翻到盒子底下果然有张纸,打开一看,字迹刚劲有力,龙飞凤舞显示出了主人的性格和气势……字如其人! 谢九珍惜的把字条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笑着道,“他在哪里?我要当面谢谢他。” 苏喜低下头掩了笑意。 三天前开撕陛下又开始吐血了,这次发作比任何时候都凶猛,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可是国不能一日无主,朝廷不能不运转,陛下强撑着病体日理万机……再这样下去,主子怕是等不到解咒的日子了! 苏喜噗的一声跪在了谢九面前,哑着嗓子道,“聂姑娘救命!救救我家主子的命吧!” …………………… “我家主子不让说!可是老奴实在是忍不住了,聂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您是花月族的圣女啊!” 慕文昭想保住谢九身上的秘密,就下令烧毁所有花月族的资料。可这事能瞒住别人,瞒不住贴身的太监苏喜。 苏喜跟了慕文昭这么久,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察觉到慕文昭几次身体的变化都与谢九有关以后就留了心,待到陛下查阅花月族的事情后,他也悄悄的查阅了一番……几下结合,谢九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难不成是大胡子大嘴巴了……不,不是!想起那晚慕文昭的嘱咐就知道绝不是大胡子所为,那苏喜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救救大胡子是怎么一回事?! 老爹和大胡子不都说过吗?这咒语除了让人不能正常做个男人以外,并无其他伤害……她还小呢,大胡子现下能不能挺起来不重要,其实对于这点,谢九心下还是暗喜的,因为这样大胡子只能属于她一个人……所以面对苏喜说的话,谢九不解中还带着怀疑。 “聂姑娘,老奴今日要把真相说出来。”主子舍不得伤害聂姑娘,可是他的身子快撑不住了……所以就算是主子知道后杀了他,苏喜也要把事实说出来。 什么,什么……吐血昏迷!三天前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什么……噩梦连连!三天前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什么……长此以往,命不久矣!明明三天天前还是好好的! 大胡子不是说没事吗?!老爹不是说过没事的吗?! 原来都是在隐瞒她?! 谢九倚在了靠背上,眼睛无神的看着马车顶……大胡子骗了她! 可恶!可恶!……可爱!可爱! 面对这样的男人可以放手去爱!! ……………… “阿九且随我来。” 早就等候在此的丑衍带着谢九来到了后山,“里面的人想要见你。” “大师,不一起去吗?”谢九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丑衍没有跟着来。 “她……只想见你一人。” “好吧。”丑衍叹口气道。 谢九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跪在屋子中间的女童。 “花月族族人花纤薇,见过圣女,愿祖灵保佑您。” “……” 圣女的秘密什么时候变得人尽皆知了……今天的刺激有点多,容她喘口气。 …………………… “你是谁?快起来。”谢九叫花纤薇起来,可她坚定的拒绝,面容上的激动和泪水让谢九无奈,只得由着她。 “我是花月族的前长老的女儿花纤薇,圣女,您的出现是我们的希望,您是我们花月族的神……” “打住,咱们还不熟,先别急着抒情!看你这样子是被囚禁的。“一打量这房间四周,做过警察的谢九就明白了女童的处境,因为大胡子现下的身体状况都拜花月族所赐,所以谢九对花月族丝毫没有好感,说出来的话并不客气,“被囚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你是怎么是知道我是圣女的?” 花纤薇轻笑起来,“您一进这里,我身体里的祁天石就在呼唤您。” 玄幻吗?讲神话吗?以为她会被被骗吗?! “圣女,且看我一舞。”看到谢九不信的神情,花纤微慢慢的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摆动,“巫者——舞也!传说中我们花月族的女儿家都是花神的宠儿,月神的宝贝,为了让我们自保,赐予了我们力量。” “起!”花纤薇小小的双手朝天舞动,舞动出一股奇妙的韵味,每次摆动都牵刺激了谢九身体里某种渴望,渴望着跟着她一起挥舞…… “摇!”花纤薇小小的身体左右摇摆,摇摆出玄妙的步伐,渐渐的靠近了谢九,似乎想带着她一起舞动。 空气中似有百花的香味,身体不受控制了,就要跟着这个诡异的女童一起舞了,焦急惊恐之下,谢九大喊一声,“停!” 一切戛然而止! 噗! 女童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谢九的大叫让她受了不小的伤害,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狂喜,“巫舞从来不会半途停止,也停止不了,唯有圣女可以做到,因为您是它的主人。” 谢九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干什么!“女童出手如电般的拉住了谢九的手。 ”啊!!!” 疼!!! ………………………… 谢九的惊呼惊动了丑衍,是了出意外了吗?!若是谢九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顾不得后悔,一脚跳开了木板门,饶是丑衍定力深厚,也被眼前神秘莫幻的一幕给震住了,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七彩的光茫笼罩着谢九,如梦如幻中恍如有一个身影在跳着舞,踏着步子轻轻摇摆,韵味奇妙,舞姿优美,边舞边唱唱出亘古古老美好的旋律,歌声中藏着玄妙,待到细听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谢九如同置身在暖阳之中,被什么牵引着慢慢往前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给我!给我!给我!”身体里突然传进了一股冷气,有什么在竭尽全力贪婪的抽取这她身体里的力气,全身酸软,谢九感觉到了危险! “滚!”猛地大喝一声撤回了手,谢九顿时昏迷在了地上。 “阿九!”丑衍被喝声惊醒了,大惊失色的抱起谢九,“可好吗?可是有事快醒醒啊!醒醒吧!” “她没事!只是……是力竭了。“ “你……?”刚想责备花芊薇的丑衍回归头,愣愣的看着美丽无比,红颜白发变成大人的花纤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利用了老衲?你对阿九做了什么?” “阿九……多好听的名字。”花纤薇拉过旁边的披风,盖住了变大的身体,从丑衍怀里接过谢九,温柔的摸着她的脸,慈爱的道,“我族圣女,举世无双!” 动不了!身体竟然会动不了! 丑衍心里霎时惊涛骇浪! “无须担心!圣女只是接受了传承才会这样!我加在她们中间得了一丝好处,所以恢复了青春,但是……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了。”花纤薇淡淡的道,“这是代价!是亵渎我族祖宝的代价。” “当时圣女一死,我族将灭,你们大齐的军队又攻了进来,为了保下祁天石我族长老吞下了它……几十年来,我们就是这样保护祁天石的……可是族宝择主,我们这些人只是白白的浪费了它的力量,白白的让它在没有巫力的身体里存在,所以每个吞下它的人都不得善终……但无悔!”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剩下的族人! 第58章 “几十年了,祁天石的力量被我们消耗的太多了,若是没有圣女,我死后祁天石也随之消失了。在被你们捕抓到以前,我到处找寻圣女,可惜没有……但天佑我花月,我花月命不该绝,阿九出现了。” 花纤薇抱起谢九放在榻上,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脸问道,“好小……阿九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善良温暖,孝顺坚强,她像你们花月族的人……当然不是现在的,是我初遇时候的你们。”丑衍趴在地上淡淡的道。 “是吗?”花纤薇惆怅的道,“是吧,我都记不起来花月族族人原来的样子了。”记忆里好像都是想着怎么报仇。 “本心已经丢失,花月族真的……还在吗?”丑衍问道。 花纤薇愕然的看着丑衍,陷入了沉思。 …………………… 半个时辰后,谢九还在昏睡,看着痴痴的盯着谢九的花纤薇,丑衍实在是忍不住了,“阿九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直昏睡。” 花纤微从沉思中醒来,看了一眼丑衍道,“是我太心急了,现在的祁天石就想像是频临死亡的人,能力同源的圣女就是她的良药,所以它迫不及待的想着吸收阿九身体里的巫力来复原,只有它恢复了,阿九才能觉醒成为真正的圣女。” 或许是因为见了阿九心事已了,或许是因为思念达成已无遗憾,或许是人之将死豁然开朗,或许是丑衍的话让她反思,花纤薇突然想通了,她坦白道,“只要阿九成了真正的圣女,你们陛下的诅咒就可以解除。” “阿弥托佛!阿九养好祁天石需要多长时间?” “不知!或许很长,或许很短,端看阿九的能力。” “如何养?” “不知!只有阿九知道。” “可有危险?” “……有!” “夫人,我不能让阿九冒险,也担不起您的……不知,陛下等不及了,请您据实相告。”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花纤薇冷冷的道,“你们一定要保证阿九的安全。” “可……”说完后,丑衍就昏了过去。 …………………………………… 头晕目眩好似生了一场大病,谢九幽幽的醒了过来,对上了眨也不眨眼看着她的花纤微,二话不说想扑上去揍两拳……结果是身子娇弱无力被花纤薇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不该心急,让您受苦了。”花纤薇慈爱的看着怀里的阿九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有些事一定要告诉您。” “滚!”努力挣扎的结果是被抱得更紧了,马丹,幸好是个女人,不是,女人也不能抱,“我不会为你们做任何事。” “无妨。”花纤薇温柔的笑着。 “什么意思?”骗她来不就是想着让她领着人去报仇吗? 花纤薇看着她,突然低声道,“阿九,阿九,我的圣女!可知道,花月族全盛的时候,连大齐的皇帝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若是有野心我们早就是这片大地的主人,可惜现下花月族七零八散,已无半分当日辉煌!” “阿九,阿九你知道吗?我们花月族没有冬夏只有春秋,一年二季,花开无数,我们依水而居,忙时结网打鱼,闲时泼水嘻乐,我们依山而居,山中百兽是我们的朋友,山间万物是我们的食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育女儿,安居乐业,养大了一个个小小的花月……可现下什么都没有了,阿九阿九!花月族的恨你可理解了?!” 喃喃的诉说里那种对故土深深的爱,让谢九渐渐放弃了再挣扎,窝在花纤薇的怀里默默的听着。 轻轻拍着谢九的背,花纤薇惨笑着道,“阿九,阿九,这份恨本想着传给你,让你带领着我们颠覆这个曾经灭了我族的国家,可见到了你才知道,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你在,花月族就在!与其想着怎么报复,不如想着怎么重建我们花月族。” 祈天石惊醒的时候,往事如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丑衍的话,让仇恨了大齐几十年的花纤薇也像是被打醒了,原来她早就是面目全非了……这样的她死后怕是也难回归祖灵的怀抱吧。 “阿九,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看着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的谢九,花纤薇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轻抚着谢九的小脸悔恨的道,“我们花月族的人曾经多么善良,可惜仇恨蒙蔽了我们的眼,让我们变成了最痛恨的那种人……今日见到了你才知道,我错了!这般清澈的眼神,这般善良的性子才是花月族族人原来的样子。” “阿九,阿九,我对不起你!我把仇恨的种子传给了其他族人,赐予了她们力量,让她们有了复仇的能力!我要告诉你的是,要是以后遇上她们,臣服则罢,若她们妄想着伤害你,大可不必留情!花月族族规伤害圣女者……死!” 花纤薇看出了谢九善良的本质,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和被仇恨蒙蔽的花月族人同流合污,那么冲突一定回来,要是她还能活着就会帮阿九除掉那些人,可惜……悔之晚矣! “阿九阿九,当今陛下的诅咒是你的保命符,只要一日诅咒不除,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也不敢动你!阿九,其实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觉醒,可是只要拖延时间成了圣女,就有足够的实力横行于天下,我们花月族的圣女就是这么傲然于世间。”花纤薇骄傲的道,”好想看你长大后的风采,世间最美好的词语也难以形容我们的圣女半分风采……阿九,你定会成为那样子的圣女!让我们膜拜,崇拜,恨不能付出性命的圣女!” 花纤薇贴着阿九的耳朵轻声道,“我骗丑衍说祁天石对你有害,其实不是的,得到它以后就会知道对你只有好处。阿九,万事暂且忍耐,只要你觉醒了,什么事都不用怕!” 花纤薇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赛进了谢九怀里,“红笔的人名绝对可信!蓝笔的在似是而非之间,黑笔的就是野心勃勃之辈……这些都是花月族人!阿九,我有几笔财富,放在这里……”悄悄的在谢九手里写下了几个字,”荷包里有印信,凭借它就可以取出。” “阿九,我活了近六十年,除了少女时从无一日欢乐,被囚禁于此我日日咒骂老天,可现下才知道它没有亏待我,阿九,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日就是今天。” 一切都放下了!一切都结束了! 花纤微慢慢的笑了.抱着阿九来到了房外,在高山之巅,跪与谢九站在自面前,虔诚的道,“圣女,我想回归祖灵的怀抱,请圣女……赐福!”只要圣女肯赐福给她,她就可以回归了。 不该知道!可就是知道! 谢九颤抖的把手放在花纤薇的头上,悦耳的吟唱声中,花纤薇慢慢的闭上了眼,风吹了过来,她的身体眨眼间化成了尘土,在山林间飞舞,与天地成为一体。 谢九俯身捡起了那块从花纤薇身体里掉出的其貌不扬的白色石头,握在手里,泪水沾染了衣襟,久久不语。 …………………… “阿九,你可还好。” 丑衍被花纤薇打昏了过去,醒来后才知道她已经死了,唏嘘之下,暗叹一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阿九的安危。 “花月族的女人若都是这样善良的,你们的先皇可真够狠的!”谢九冷冷的道,“当今陛下怕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吧,是不是也要把我囚禁于此。直到变成圣女的那天好去救他!” “阿九……当今与先皇不一样!你仔细看看现在的大齐,就会知道他们有天壤之别!陛下不会囚禁你的!绝对不会,你现下情绪不好,以后……以后我会在解释,先回去,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虽然我的血液里流着花月族族人的血,可是我对大齐并无仇恨,相反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不会乱来。”谢九认真的道,“大师,我的事是我的事,请你要向我向保证,不可连累我爹,我的家人和亲人!”爱人。 “我向你保证!”丑衍叹气,这是何等的一团乱麻! “多谢!” ……………… 城门关闭之前,谢九回来了。 “去竹林巷子。”那是大胡子给的他家的地址。 伺候谢九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暗卫,早就得到了指示要是谢九去找慕文昭要提前告知,连着打了几个手势,一人悄悄隐遁向着宫中跑去。 谢九赶到之前,慕文昭通过暗道已经在此等侯。 谢九流着眼泪投入他的怀里,“大胡子。” “我在。”慕文昭心疼的宝抱起心情低落的小猫,丑衍已经早一步禀报了他,所以他知道小猫为何悲哀,“我在我在,别哭。” “大胡子,我本该迫不及待的和花月族抛清关系,”谢九把头埋进了慕文昭怀里,“可是我现下只有庆幸。”因为可以救你! “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好。” “我不知道未来如何,你们的陛下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肯定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大胡子,这与你可有害?” “不会!”慕文昭叹息,“当今不是迁怒于人的性子,他,从来对事不对人!在他眼里圣女什么的并不重要。” “即使只有我能救他也不重要?” “那他会把你当作救命恩人看的。” “花月族人真的很美好,可是他爹灭了她们,虽然知道当今的皇帝很无辜,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对他迁怒,以前因为我爹的缘故,不想和他有交集,现在自身又背负了圣女的责任,更不想和他有一点关系!” “你……恨陛下?!”慕文昭心里慌张起来。 “不,不恨!”自慕文昭怀里抬起头,谢九淡淡的道,“但……也不喜欢!应该这么说,皇家之人我都没有好感!” “乖!你还小。或许……见了陛下,会改变主意!” “或许吧!”谢九拉着慕文昭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了他的腿上,“大胡子……” “什么?” “你是个傻瓜。” “……” 谢九的嘴猛地堵到了慕文昭的嘴上。 第59章 我是个傻瓜吗?不是,自然知道亲近与你可以救我性命,可是凡是伤害你性命的,我都不允许……包括我自己! “小猫……”轻轻推开谢九,慕文昭把她的头压在怀里,哑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我能救你。” “拿你的命来救吗?” “甘之如饴。” 小猫……傻的人到底是谁? “不着急,我能忍受。只要,只要你以后觉醒了我就会没事,我能等,所以小猫,不可再如此。”慕文昭紧紧抱着谢九,轻吻着她的头顶。 “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或许你等不了了。”谢九淡淡的道,“试一试吧。我现在还不能解除你的诅咒,可是能让你活的久些舒服些。” 抚着只不过是短短的接触,就变得苍白如纸的小脸,慕文昭坚定地拒绝,“不行!” 说不通吗? 那就不说,用做的吧! 谢九挣开慕文昭的双手,拉高了身子再一次想堵住慕文昭的嘴,有了防备急忙一闪,慕文昭闪过了谢九的偷袭。 “软玉温香在怀,你竟然不懂把握时机,你还不是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偷袭不成,激将法上阵。 “奶味还在身上,你算哪门子软玉温香?!这么……主动,倒与初相识时对我避之不及的你,判若两人,小猫,要矜持。”不行了,在这样下去会被攻陷,还是赶紧的送小猫回家。 “矜持能当饭吃吗?”谢九努力搂紧了慕文昭的脖子,因为这厮正在用力把她拉下来,“不能当饭吃,就……”撅着小嘴向慕文昭脸上凑去。 甜蜜的……痛苦! 手微微一点,谢九晕了过去。 慕文昭苦笑着看着她,看来……暂时不能见面了。 ……………… 过年是一个喜庆重大的事情,燕家也更显的忙碌,这个时候本不该添乱,但为了去找大胡子,谢九只得厚着脸皮找到张氏,说要出去逛逛街。 张氏自然无有不应的,本想亲自陪她,奈何她这个当家夫人实在是离不开家,只得把她打扮的粉嫩可爱,派了心腹下人陪着出门。 “去竹林巷子。”一出府门,谢九就吩咐人到慕文昭的住处。 几个暗卫暗暗摇头,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可是压根找不到人,因为主子从那天开始就在躲着聂姑娘。 谢九下了马车,没有着急着去敲门,敲了也无用,大胡子根本不在家,对于他的态度谢九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本是为了救他,看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害他呢。 谢九慢慢的在巷子里来回跺步,发现这里竟然只有大胡子一家居住……有点太土豪了,大胡子家就在皇宫后面,这位置踮起脚就可以看到皇城, 再没常识也知道,京城的地寸土寸金,而且离着皇宫越近,房子就越珍贵,这个贵不是指有钱就能买到,还要有权……还是大大的权利才能买到。 可是大胡子家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四品的侍郎独占了一个巷子……这不科学!因为就算是再显贵人家也不可能这么富豪,头一次对大胡子的身份有了怀疑,谢九慢慢的走回马车里,“回去吧。” …………………… 腊月二十朝廷封笔,各个大臣都松了一口气,不管好坏一年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在这天,慕文昭接见了从海外归来的学子,认真的听着他们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追问着他们的所学。 “你们是大齐走出第一步的先锋,朕希望你们在藩国学到的东西能在大齐生根发芽,但你们也知道,任何新事物的产生和发展都会遭到抵御,所以急不来!李章,你学会了新的冶钢术,朕会派大匠协助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是,万岁爷。”这是一个冷静的学术型人才,可一碰到敢兴趣的东西,就会化身为狂人。 “王泰,你千幸万苦带回来的几架织布机,朕会派人好好研究,你能和大不列颠的公爵交好,并和他达成了合作,居功甚伟,朕会封你为大学士,以后专门负责和藩国之人打交道,好好为大齐争取最大的利益。” “陛下,臣感念圣恩。”王涛长相普通,可是笑容和蔼可亲,与他相处如沐春风,是个优秀的外交人才。 “民以食为天,你们出去之前,朕就说过让你们多多注意各国的土地亩产,优良的种子和大齐没有的物种,张灿,田庙,你们这份情报做的很好,带回来的几种农作物也很适合干旱时候耕种,朕知道你们刚刚回来,希望和家人团聚,但现在时间紧迫,你们这几种新式的育苗法子对大齐很重要,所以只能暂且留在宫里,在朕的暖房中先试种一番……以后朕会补偿你们。” “不敢!不敢!为大齐,为陛下臣等万死不辞。”皮肤黝黑的张灿和稍显木讷田庙的连忙跪下,“这个机会臣等求之不得!三年来的没日没夜的学习,就是为了这一天。” “很好!朕以你们为荣。何贤,你带回来的书籍,朕会立即让人翻译出来……嗷,不用担心,这些年往来于皇城的番人越来越多,朕设置了一个参外部,专门管理这些人,还聘请了一些番人教授语言和他国的知识文化,现在已经颇具规模,翻译这些书籍是不成问题的何贤,你学的是语言,大齐也需要这样的专业人士,年后你可选择去女学或者国子监教书,朕需要越来越多的革新人才,语言就是走出去的第一步,你要做好这个。” “臣遵旨!”何贤是个清瘦沉稳的青年,是个语言方面的天才,出去三年学会了五种外语。 五个人为了自己的国家蒸蒸日上而欣喜不已,对大齐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为有这样开明,高瞻远瞩的君主而骄傲,在外面看的越多,越能决出他们的陛下伟大之处,跟着这样的领航人,什么都不用担心……这是大齐之幸!也是他们之幸! …………………… “陛下,暗卫来报,聂姑娘又,又去找您了。”送走五人看到慕文昭清闲了,苏喜连忙过来禀报道,“您这样避着聂姑娘,也不是个事啊。” “那,你有什么法子?”对于小猫的固执,慕文昭简直头疼死了,“再这样,小猫怕是要恼恨我了。” “这样的事还要陛下自己决断。”苏喜不敢把自己找谢九帮忙的事说出来,就怕慕文昭一怒之下把他撵走,但是必须要聂姑娘和陛下见面,这样陛下的身体才能好,“听说姑娘家都喜欢一些精致的美食,奴才打听到一处刚开张的店铺,里面的糕点好吃极了。“ “小猫喜欢吃,这倒是投其所好了。哎……亲自去买才能显的心诚,买回后让燕子雀带给小猫吧。” “是。” ……………… “你,你就是娘亲说的阿九姑姑,你张的……好小巧,这么矮真的有十岁了吗?!不是骗人的吗?哇哇哇,你怎么这么好看,你的眼睛像圆溜溜的像葡萄,皮肤白的像牛奶,嘴唇粉嫩嫩的颜色比石榴还粉红,呜啊……睫毛好长,可以戳一下嘛?” 谢九从竹林巷子回来,正在换衣服的时候,房间里就蹦进来一个脸圆圆的,眼睛圆圆,嘴也圆圆的小姑娘,真的是蹦进来的。 形容人竟然都用吃的,还想戳她?! 当然不可以,吃货小姑娘,别以为有了后面的夸奖,就忘记了前面你说我矮! “休得无礼!”张氏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走进来,恨恨的说,“你个泼猴,休要吓坏你小姑姑,等你爹和你两个哥哥回来,仔细撕你的皮!” 转过头又对着谢九歉意的道,“妹妹,这就是我家的那个天魔星,你的侄女悦乐,生来就是这么一副闹腾的性子,说了多少回了也改不了,妹妹休怪。” 看着再不复活泼,低头缩脑,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秋悦乐,谢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大侄女! 谢九自然听得出,张氏责备的话里带着深深的疼爱,而且她也喜欢活泼的小姑娘,踮起脚摸了摸秋悦乐的头,笑着道,“活泼好,我就喜欢活泼的小姑娘……乖。” 乖?! 看来小不点一样的姑姑,一点都不像那些循规蹈矩的闺阁女儿家,秋悦乐抬起了头,杏子眼一眨一眨的亮了起来……以后可是有玩伴了,谢九和秋悦乐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张氏岂能看不出来自家女儿和谢九投缘,当下又好气又好笑,这下子府里甭想安生了……可那又怎样!女儿家就这几天的好日子,不好好玩乐一番岂不辜负青春年少,嫁个好人家还好,要是嫁的孬了,成亲生子后又哪来的半点乐趣可言。 于是在张氏的纵容之下,接下里的日子里,秋悦乐领着谢九开始了京城之旅。 ………………………… 谢九锤了锤发软的腿,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购物狂这种存在是超越时空,不分时代不分年龄的,以为古人是含蓄的那是大错特错,看看吧,现在就吃亏了。 “悦悦,我们还是找个地休息一下吧。”谢九好说歹说才把秋悦乐拉上了最近的一座茶楼,灌下一壶水才算是活过来了,“嫂子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家里也不缺啥,你还要买这么多干什么呀?” “小姑姑,你这就不懂了,这叫乐趣。家里备下的是娘亲的喜好,我买的这些才是我喜欢的。”秋悦乐捧着腮着迷的看着因为走多了路,脸上似染上了胭脂的谢九,“小姑姑,你现在脸色就好多了,变得更好看了,我要是也像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谢九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三天前自己被祁天石吸了巫力之后又强吻了慕文昭,失了不少的精力,幸好没有晕过去,就是脸色白的像鬼,心下不由得暗暗庆幸,幸亏现在不和老爹住在一起,不然就露馅了。 谢九伸出手掐了掐秋悦乐可爱的婴儿肥小脸,笑着道,“我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其余的啥也比不过你,就让做姑姑的有点比你强的吧,更何况这张小脸这般可爱也不比姑姑差多少。” 说自己不如秋悦乐,这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前天燕子雀一时兴起,就叫谢九过去背书,结果……泪啊! 燕子雀默默的收起了书,找来了秋悦乐殷殷嘱咐她,让她带着谢九先从幼学开始学。 秋悦乐“……” 于是,侄女就变成了老师。 要是别人或许还会羞愧一下,可惜谢九是个厚脸皮,还很欣喜教自己的是个小不点,这样自己的无知就不会把老迈的燕老姑姑吓出个好歹来。 ……………… 小姑姑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人无完人嘛。 不能再看了……秋悦乐勉强自己把痴迷的目光从谢九美丽的小脸上移开了,看向窗外就笑了起来,“小姑姑快看,快看。” 看什么?谢九不解的扭过头。 她们所在的茶楼对面是一个当铺,临近过年里面来往的人自然多,秋悦乐凑近谢九神秘兮兮的说,“看见那个抱着包袱的婆子和那个嘴角有颗痣的丫头没有……那是安和郡主家的。” 谢九淡淡的瞥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了,秋悦乐却兴味盎然的道,“您知道安和郡主吧?” “略有耳闻。” ”哈哈哈哈哈哈哈。“秋悦乐拍着桌子笑道,“原来她骄横跋扈的名声已经传播到大齐各处了。” 风度呀,侄女,请让它存在,不然老嫂子会以为她带坏了悦悦。 看着笑出眼泪的秋悦乐,谢九无奈的递过帕子道,“有何好笑?” “因为她……倒霉了!” 安和郡主的确是倒霉了……还是倒大霉,灭顶之灾的那种! ………………………… 金山寺一行结束后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劫匪,凤仪留给她的护卫全死了不说,她还被抓住关进了小黑屋,魂飞魄散之下以为就要死了,好歹老天有眼,她被金山寺的和尚救了出来。 扶着一起被救出来的女儿踉踉跄跄的回家,才发现家里已经天翻地覆了……陛下赐了个二房给谢方臣不说,还赐了十个美人,说要让谢方臣生儿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披头散发的安和顿时疯了,她要进宫面圣,她要去问清楚!陛下不是答应过母亲要善待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 可惜……注定是得不到答案! 谢方称冷着脸给了她一巴掌,下令把她拘在自己的院子里,吩咐人看好了不要让她出来闹。 安和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陛下的旨意?!莽莽撞撞的去,是嫌弃自己一家人的命太长了吗?! 这几年谢方臣是被安和郡主压制的厉害,可也因为她隆恩圣恩,在外面还是不少人给他面子的,现在的局面分明是她失了圣心……此事实在是蹊跷,毫无预兆的陛下就这么做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恶!以后该怎么办呢?! 谢方臣在烦恼,而被打了一巴掌的安和郡主却惊呆了,从小到大谁敢如此对她,可不管她再疯狂的吼叫,再厉声尖叫也没啥卵用,因为留在府里的人手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以后再没人护着她了。 谢方臣新纳的二房扶着谢老夫人款款走来,第一次在安和面前昂起了头颅,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收回了安和手里的管家之权,派人去她房里拿回了所有的帐册。 一夕之间,安和什么都没有了! 丈夫的责打,婆婆的嘲讽,小妾的幸灾乐祸,下人的落井下石,安和本来以为这就是深渊了,没想到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 她和谢璎珞谢玉环被俘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众说纷纭几人已经失贞,外嫁的两个女儿也被牵扯,大姑娘还好只是被禁足了,二姑娘当即就被休了回来。 看着跪在地上哭唧唧的女儿们,安和郡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醒来以后就无事了!无事了! 可惜这只是苦难的开始而已。 …………………… “若安和是个好的,她家的几个女儿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秋悦乐不屑的道,“小姑姑你知道吗?当年,安和家的二女儿谢明珠看上了景侯的世子,可人家早就和姨家表妹定亲了,为了把他抢过来,安和故意在家里摆宴,下了迷药让两人成就了好事……哼!” “娘说,有些话女儿家不能说,可我想告诉小姑姑。”秋悦乐用因为咱俩是闺蜜我才告诉你的语气羞红着脸道,“成亲后景侯世子天天不着家,谢明珠就见天的到她婆婆那里闹……闺房里的那点,那点*事,嚷着全天下都知道,真是没羞没臊不要脸没教养!现下好了,报应来了。” 报应? 哎……恐怕刚开始吧! 从天堂跌入地狱只是一霎那,可是在地狱里的日子却是永恒的。 “小姑姑,你知道吗?我们大齐有两大女校……咏絮和女德,一个是先明的一个堪称保守,两校自建立之日起就时常比试,当然……我们咏絮赢得多。”秋悦乐骄傲的挺起小头颅,“她们就是跟风而已,一看陛下成立了咏絮,就忙不迭的找些老学究建成了女德和我们打擂台,哼!比就比,谁怕啊!” “所以呢……?”看着快跑题的秋悦乐,谢九好笑的提醒道。 “啊,还没说完呢,谢璎珞和谢玉环都是女德的,平日里自视是才女,不小心碰上了都用下巴颏看人,谢璎珞还好一点,那个谢玉环忑下作阴险,没少败坏我们的名声。”秋悦乐的脸色暗淡下来,“在书店里偶遇时,就因为我的一个小姐妹和她争本书时赢了她,过后谢玉环就派几个男人毁了她,害的她只能远离京城。小姑姑,你说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善恶到头终有报。”谢九摸了摸秋悦乐哭丧的苹果脸,安慰道,“现在时候到了,她们也该尝尝别人曾经受过的苦了。” “就是就是!”秋悦乐解恨的道,“现在进当铺当东西,可见日子过得艰难,活该!” “那个婆子出了当铺后又拐进了前面旁边的店里。”谢九坐在二楼看的远,正好看到那两人从店铺里抱着个盒子出来了,“悦悦,你不是说那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吗?” “是啊是啊,咦?当了东西买首饰,这是几个意思?”秋悦乐毕竟还小,生活的环境又单纯,自然想不出原因。 谢九微微一笑提醒道,“过年的时候各家总有宴请,总要打些新的首饰样子维系表面的富贵,让人知道自己过得很好,有钱倒还罢了,好面子的人就只能东抠西补了。” “啊……原来如此!”秋悦乐恍然大悟,“切,打肿脸充胖子。” “其实日子过得艰难不算什么,怕的想着东山再起却错估了处境,到最后会死无全尸。”谢九淡淡的道。 像安和这样的人谢九在末世是见的多了……口头语是我是xx董事长,xx局长,xx处长,末世很快就会过去,大家将会各就各位,要是现在你们这群凡人不好好的服从他们,伺候好他们,把吃的喝的用的都给他们,恢复了原状后有你们受的! 可笑!看不清楚处境的蠢材……所以最先死的往往就是这样的人。 意思或许不太一样,可心态是一样的! 谢九觉得,当今陛下有点可怕,因为他并没有褫夺安和郡主的封号! 他没有拿走安和的全部,没有一下子把她扔进了地狱,而是在她头顶摆了一个饵,让她竭尽全力的绷紧了身子直立着,就是为了维系那最后的尊严! 要是一切都没有了,要是一下子就在被打落进尘埃里了,人或许就会弯下脊背匍匐着生活!可偏生皇帝没这么做,但恰恰因为这点希望,像安和郡主这样骄傲的人就会为此付出所有,意图翻盘……可是终究会失败,因为早就预示了结局。 皇帝在猫戏耗子,是慢慢玩,不一把抓死的那种!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谢九好奇了。 ………………………… 秋悦乐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靠近了谢九笑着道,“你算是问对了人了。我告诉你,爹爹和祖母时常在家里赞美陛下,说他是千古一帝呢。” “老姑姑对陛下的评价怎么这么高?”要不是说这话的是燕子雀,谢九非要来一句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样的讽刺的话……还千古一帝,当自己是唐太宗还是康熙呢! “祖母说陛下勤政爱民不说,还力排众议开了海禁,让我们大齐的荷包鼓鼓的,而且还开阔了眼界,培养出了一大匹革新的人才,要知道在这大齐这样保守的环境下,要做这些有多难。”秋悦乐托着腮帮子向往的说,“陛下真是伟大,要不是我太小了,要不是祖母娘亲都反对,我也想参加明年的选秀。” 不知不觉中被秋悦乐安利了一把的谢九,看着从女汉子一秒变怀春少女的秋悦乐,笑着道,“后宫有那么多的女人,姑姑不让你去是对的。” “小姑姑,你这就不知道了,陛下不爱女色,后宫也没有多少女人,他登基十年了,这才是第一次选秀呢,而且还对各位臣子说了,这事以自愿为主,哪家不想来的都可以免选。”秋悦乐惆怅的说,“据说陛下长的可好看可好看了,只不过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留起了大胡子,可惜了。” 大胡子?谢九的心理猛地一动,“陛下是个大胡子?” “对对对!小姑姑,你可是不知道,陛下这一留胡子,好多人都跟着学了,哈哈,你看看外面好多大胡子。” 原来大胡子是种潮流,谢九的心又放了下来,放下茶杯笑着道,“逛了一上午,你也饿了吧,咱们点些好吃的来吃。” “莫点莫点。”秋悦乐笑嘻嘻的阻止道,“茶馆里的点心粗得很,不好吃,我知道有一个刚开张的点心铺子,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小姑姑,我带你去尝尝,回头你做给我吃。” 谢九和秋悦乐能这么快好的像一个人,除了脾性相投外,还是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大家都是吃货。 吃了谢九两顿饭菜后,秋悦乐彻底的变成了谢九的脑残粉,一找到好吃的地,就拉着谢九去偷师。 ……………… 百味酥的门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了个干净,慕文昭下了马车后,看到这番情景就对苏喜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到一个中护军跟着苏喜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慕文昭本想行礼,慕文昭笑眯眯的阻止了他,“人多眼杂,多礼无益。你去给我买几样点心去,甜口的多挑几样,咸口的……看着挑吧。”小猫爱吃甜的,聂老喜欢咸的,哎……做人家女婿的要会做人。 中护军黄亮是巡街将军,放现代就是城管局局长,商贩们的的直属领导,有他来买点心,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了,但是专业很对口。 黄亮连忙进了百味酥的后院,不大的功夫就手提着七八个盒子出来,后面还跟着个胖嘟嘟的中年人……是百味酥的老板,他手里也提着七八个盒子。 这里人员来往密集,慕文昭生怕被人认出来就先上了马车,护卫上前接过点心盒子小心的递给了旁边的护卫,苏喜掏出几张银票放在了胖老板的手里道,“吃好了以后我们还会来。” “不敢不敢。爷,您能看上小人家的点心是咱家的荣幸,这些点心不值什么银子,就当小的孝敬您老人家的。”出来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能让中护将军这般紧张的岂是常人,几盒点心结交一份善缘也是赚了。 “买东西哪有不要钱的,当我是强盗不成。”苏喜有些不耐了,“让你拿着就拿着。” 苏喜在慕文昭身边这么久了,气势就算是学了一二,所以也够普通人受的,这下子不只是胖掌柜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连黄亮都有点发怵了,连忙道,“苏爷叫你接着就接着,哪来的唧唧歪歪的。” “黄亮,改日咱家找你喝酒。”苏喜和黄亮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跟着慕文昭一起回宫去了。 “是是是,苏爷爷我等着您。”黄亮弯腰恭敬的目送马车离去。 这一幕很平常,可是全落在了夹在人群中谢九的眼里。 ……………… “悦悦,你可知工部侍郎周全孝?”回家的路上,谢九问秋悦乐。 马车摇摇晃晃的,谢九的心也跟着摇晃,工部侍郎只是正四品以下,怎么样也不该让一个将军卑躬屈膝,而他卑躬屈膝的对象还不是本人,只是侍郎家的一个下人……哈哈,再没有怀疑,她就是猪! “工部侍郎周全孝,周……啊!是他啊。”秋悦乐一拍脑袋撅着小嘴道,“我跟着爹爹去过他家一次,他是个迂腐子,张口闭口就知道训人,我不喜他。” “迂腐?训人?”大胡子不迂腐,他风趣的很,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从来就讲道理,谢九沉声问道,“他长得如何?” “切,娘娘腔一个。”秋悦乐想起了被教训的惨痛经历,不由得贬低起人来。 谢九的手猛地缩了起来,声音微颤,”娘娘腔?可是有大胡子?“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秋悦乐笑着道,“他倒是想留,可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三寸丁,再留个大胡子,还能看吗?哈哈哈哈哈。” “是吗?矮子?!”谢九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美丽而冷漠,“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嗯,差不多半年前,他出发到淮河修渠的时候,爹爹和娘亲带着我和哥哥一起去给他们家送行的时候……小姑姑,你,你怎么了?你这样子好美,可,可是……也好吓人。” 秋悦乐觉得现在的谢九美得惊人,可又怪……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心脏蹦蹦蹦的乱跳。 ……………… 夜里,谢九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壶女儿红,盯着月亮发呆。 “阿姐,”乍然换了环境,琪琪格更不想离开谢九了,两人就还住在一起,阿丹就没这么幸运,因为有小*,所以就被隔离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半夜醒来没看见谢九,琪琪格没有惊动外面守夜的侍女,悄悄的下床找人,“阿姐怎么了?” “哎……”谢九幽幽的叹了口气,“阿姐是个傻子。” “阿姐才不傻,阿姐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琪琪格搂着谢九的大腿坚定的道。 “阿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谁!”谢九苦笑着道,“你说我傻不傻?” “是大胡子吗?阿姐不是说他是个好人吗?”琪琪格不解的道。 谢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那是燕子雀特地带回来给她吃的的,但谢九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天的时候大胡子在百味酥买的点心。 “是个好人……大概!”谢九灌下了一口酒,“也是个坏人……大概!” “阿姐,琪琪格不懂。” “最好不要懂,懂了就是长大了。” ……………… 第二天天一亮,谢九就悄悄的来到了竹林巷子。 沿着街道慢慢的走,仔细的看遍了角角落落,再回头看看上书周府的楠木大门,谢九不由得更生自己的气……早知今日就该多读点书,也不至于被骗成这样。 亲王郡王公爵侯爷大臣家的房子都有规格,逾越就是犯罪,可是眼前这座挂着周府牌匾的房子,亲王都不敢住……因为规格太高! 可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居然敢住在这里……哈哈!大胡子!你当我白痴啊! “姑,姑娘,咱们进去等吗?”看着谢九的黑脸,暗卫们觉得亚历山大,主子再不来,聂姑奶奶就要变身了。 “不敢。”谢九冷冷的道,“主人不在,做客人的岂敢上门叨扰。” 您在门口站了快俩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主子要心疼死了。 就在这时,竹林巷子的大门一突然打开了,慕文昭的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翻手撕下身上披风盖在了谢九的身上,轻拥着她无奈的道,“何苦这般倔强,伤了你自个儿的身子,心疼的是我。” “我有话要说。”谢九盯着他淡淡的道。 “好。”是该好好谈谈了,该让小猫知道,他避着她是为了她好,不是因为不喜她。 …………………… 第一次没有心情参观,现在随意一瞥四周,谢九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楼台亭阁庄重大气,踏上九重石阶,就是另一番天地,即使冬日来临也掩饰不住满园子的苍翠,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游湖,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 奢侈……奢华! 这哪里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家! 谢九嘴角一咧,猛地抓住慕文昭的衣袖,狠声问道,“你是谁?!!” 第60章 你是谁?! 明白迟早会有曝露身份的一天,可来的太不是时候,因为还没有准备好,但小猫都问了出来,如何忍心欺骗,如何继续隐瞒? “小猫,我是隐瞒了你,但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慕文昭苦笑。 “去你奶奶的苦衷……怎么,眼睛睁这么大干嘛,没见过女人骂人是吗?!还有更难听的想听吗?!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故意接近我?!你故意装作对我好就是让我给你解咒?!你一直在骗我?!!”人被骗了后,自然会往最坏处想,谢九用力的抓住慕文昭的衣袖,怒声质问。 “我没有骗你,除了身份,其他都是真心的!”慕文昭抓住谢九的手,着急的道,“有些事不是靠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是用心去感受的,小猫,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感觉不到吗?” “那么……你是谁?” “……跟我来。” ……………… 谁要跟你来!你个大骗子! 但是咬他挠他扭他都没用……力气大的是爷。 两人来到里间,守在那里的两个暗卫施了一礼后在墙壁上敲了三下,墙壁应声而开,显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慕文昭紧紧牵着谢九的手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暗道里的墙上高挂着鎏金铜灯,照得通道亮如白昼,慕文昭配合着谢九的小短腿(拼死不让抱)慢慢的向前走去,走了一刻钟又来到一座门前,打开后,就看到苏喜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候。 看到谢九出现在暗道口,苏喜吃了一惊,但看到慕文昭冷峻的眼神,便什么也不敢问。 “这里是御书房,我……平日里就在这里批阅奏折,接见大臣。”看到谢九的眼睛倏然睁大眼,整个脸色苍白不已,慕文昭深吸口气无视跪爬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拉着她继续走,“这里是太极宫,三日一早朝,五日的大朝会,都在这里举行。” “这里是我的寝室。” “这里是御花园。” “这里是练武场。” 围着居住的宫殿转了一圈,又转回到御书房,这里的宫人早就被苏喜撵走了,大殿里只有谢九和慕文昭,看着脸色透明如纸的谢九,慕文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叫慕文昭……是大齐的皇帝!” ………………………… 大齐的……皇帝! 这种时候,谢九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祁阳县时的梦想……找一个好男人入赘,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陪着老爹玩耍,再开上一个小饭馆,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是,人生真是如梦亦如幻,她遇上的男人竟然是大齐的皇帝! 想过大胡子隐瞒身份的各种原因,猜测过了各种可能,但还是没有猜到竟然是这种答案! 皇帝……呵呵! “我该怎么称呼你……您?对了,是不是要跪下……”谢九双膝一弯,就要下跪。 用像是要把谢九融进身体里的力度一把抱住她,慕文昭贴在她的耳边道,“你恼我,我可以哄你!你气我,我让你解气!你恨我,我可以等你……但,唯有疏远我离开我不行!” “不好意思!小娘……就是要离开你……放手!”牙齿缝里吐出咬牙切齿。 “就因为我是皇帝?”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慕文昭抱起谢九放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椅子把上,把谢九圈在两臂之间,单脚跪在她的面前,苦笑着道,“小猫,别的女人若是知道我的身份,早就欣喜若狂的扑到我的身上了。” “我不是别的什么女人……我是聂藏鱼的女儿,花月族的圣女,而你……只是个骗子!” “乖乖,我承认骗了你,但看在我是真心的份上,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只是请你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看着慕文昭这张越靠越近的大胡子脸,谢九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脸,马丹……推不动啊! 谢九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慕文昭是被她抓了正着,两人还是仇人的身份,现在该是痛快的分开,一别两宽后各就各位,是生是死各凭本事才对! 是,她剑拔弩张的拿出了全身的气势,恨不能和大胡子来一个你死我活,可是这位……皇帝,是什么时候把气氛从深黑搞成粉红的! 不该是这样……拳头打到棉花堆发不出力的感觉,太憋屈! 不行! 要夺回主动权,两重仇人的身份,这位……皇帝儿还想着要个机会,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 看着快被他气死的小猫,慕文昭宠溺的叹了口气。 也许连小猫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皇帝的身份,在小猫的内心的深处其实并不恨他! 恨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表现,慕文昭太清楚了,依着小猫耿直的性格若是真恨他,早就一把刀子插上来了,不会陪着他转了这么久只为求个明白。 生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在竹林巷子里他承认了自己在骗小猫,那时候的小猫是最生气的,所以若是当时就承认自个儿是大齐的皇帝,小猫肯定拂袖而去,以后脑海里最谨记的都是他骗了她过后再要求她原谅……难难难! 所以慕文昭才拉着小猫先走暗道,再围绕着皇宫转了半圈,不知不觉中小猫的气焰就没那么高涨,再死皮赖脸一番,绕开小猫最在意的欺骗身份之事,故意用一些言语歪楼一下,让小猫的注意力转移……所以也就没那么恼他!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总不能和小猫来一场激烈而幼稚的争吵……出了事就要解决事,激烈的情绪于事无补,冷静和缓这才是他的处事之道。 看着警惕的谢九,知道灵敏的小猫已经有所察觉,要见好就收,慕文昭的心理无奈的苦笑……追妻路漫漫兮何其远?! 但再难也要追! …………………… “小猫……” “小猫是你叫的吗?!”谢九甩开慕文昭的手,乜斜了他一眼,找茬道,“陛下,咱们不熟!不约!”气的穿越前的中华语言都跑出来了! 不约是什么意思?被谢九的白眼瞪得很爽的慕文昭(打是亲,骂是爱嘛)思考了一下,就决定以后再说,现在正事要紧。 “哎……我是皇帝,可是你忘记了吗?我也是一个快死之人,你想想,我死后,你爹和花月族的仇不是都自动报了吗?”慕文昭幽幽的道。 “……说,说的对。”谢九的心如同跳进了五味缸,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很不喜欢死这个词……当然,不是因为舍不得大胡子,绝对不是! “所以何苦和我闹呢?” “谁和你闹了,说的好像我多么不讲理似的……对了,你什么时候死知会一声,我好放几响鞭炮庆祝庆祝!”谢九没好气的道。 “我死以后,皇城会敲响丧钟,京城全是白色,百官跪伏于灵前……。”慕文昭的脸变得悲伤不已,眼里的哀色几乎溢出,嘴突然被谢九堵住,她认真的看着慕文昭,“我改变主意了……有句话叫做生不如死来着,我想,你慢慢的活着被诅咒折腾比较好……所以我会努力折磨你的,这个想法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这么怕他死吗?他的口硬心软的小猫啊! 慕文昭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等我一下。”不等谢九拒绝,就转身进了后面。 …………………… 好丢人呢! 慕文昭一走,谢九就忍不住跳起来! 不想仇人死是种病……老爹肯定不愿意给她治! 怎么办?怎么办?刚才的话连自己都骗不了,大胡子肯定不会信的! 其实,其实仔细想想,害老爹的人是先皇,害花月族的也是先皇,大胡子又有什么错……谢九心里两个小人之一的小白人道。 哼!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不然这世上哪还有正义可言?……小黑人跳出来踢开小白人道。 不对不对!先皇作孽时,大胡子还没出生呢,稚子何罪?……小白人! 血管里流淌着先皇的血就是原罪,原罪不可饶恕!……小黑人! 大胡子是个明君,杀了他以后,大齐会变成什么样子?……小白人! 谁管!只要能报仇,管他变成什么样?!……小黑人! 你冷血无情冷酷!……小白人! 你矫情糊涂虚伪!……小黑人! “小猫……” 慕文昭的呼叫打断了谢九内心的剧场,她连忙抬起头,霎时愣住了……老,老天!仙人下凡了吗?! 第61章 说一个男人美,其实这词有点阴柔了,可是现在的谢九脑海里除了这个已经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黑发似锦缎般顺滑的披在身后,眉眼狭长,眉峰入鬓,眼中精光似寒星点点,望而生畏!整个人自带光晕,五官俊美的程度大概就是神仙也难以描画出,俊美到这种程度,就连左颊边的黑色骷髅头的诅咒都成了一种神秘的点缀……这是大胡子?!这是慕,慕文昭?!刮了胡子就变身了吗?!! 天,容她晕一晕?! 怪不得这厮说别的女人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就会扑到他身上来,讲真,除去身份,单凭这张脸,连她都想扑过去了……打住!!!! 大胡子真奸诈,竟然对她使出美男计!! 以为,以为她会屈服吗?妄,妄想……可是为什么心神霎那间就背叛自己的意志动摇起来。 “可满意你看到的?”慕文昭走进谢九,温柔的问道。 “利用美色,胜之不武!”谢九不得不努力控制住手脚,省得它们背叛自己,往大胡子身上扑。 “为了所爱,我愿意无所不用其极。” “以为,以为自己多好看是吧!以为凭着这样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吗?!看看你脸上的黑骷髅, 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丑死了!”喊出这句话,谢九就后悔了……骂人不揭短,更何况黑骷髅在大胡子的脸上,其实还好看魅惑的紧。 看着低着头忐忑不安的小猫,慕文昭凤眼微眯,笑意一闪,嘴里却伤心的道,“小猫,对不起,我这样子是不是吓坏了你?” “又不是你的错!” 谢九冲口而出的话让慕文昭欣喜若狂的抱住了她,“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对吗?” 明白大胡子的意思,知道他在委婉的诉说着他的委屈!对,你没错,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慕……大胡子,我不恨你,还……喜欢你喜欢的紧!可是若和你在一起了,让我爹爹情何以堪?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时候你也见不到我了,爹爹的恨就是我的恨,爹爹的仇就是我的仇。” “你的意思是只要聂老肯原谅我,就好了吗?” “原谅?!爹爹不会原谅皇家的。”谢九推开慕文昭,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不允许对我爹用什么阴险的手段,若是做过了……我不会饶过你!” 悲哀啊! 在小猫的心理,最重要的原来还是聂老! …………………… 望着谢九远去的背影,慕文昭久久不语。 “陛下,聂老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聂姑娘那里,是不是知会一声,省得她误会了您。”陛下现在的情绪可不好,还是离远一点,苏喜小心翼翼的朝外挪了挪脚。 “不必!小猫只不许我耍阴谋,并没有不许我用阳谋。”明知山有虎他慕文昭偏向虎山行! 看着斗志昂扬的陛下,苏喜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道,“陛下,” “何事?” “聂姑娘临走前悄悄的给了老奴一个店铺的名字。” “这是何意?” “聂姑娘说,这里……专卖,专卖各种假胡须和发髻,还说这家的店铺的手艺堪称精致,栩栩如生不说,还能以假乱真。”跟着秋悦乐到处逛,谢九就发现了这家店铺。 慕文昭,“……。” “聂姑娘还说,要是您敢露出真容给别人瞧,以后,以后……就……”大逆不道的话,哪敢说出来,他又不是聂姑娘,就算是犯了死罪都没事。 “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让人着急。” “就,就过和奴才一样的人生。” 苏喜的人生……太监的人生! 小猫……够狠呢! …………………… 谢九仰躺在马车了,望着马车顶幽幽的叹了口气,人生真是末世前人类的胃口……什么都敢吞,吞了什么还吐什么……恶心死个人了! 大齐的皇帝……大胡子你咋不上天呢?就你那样子上天也能做个上仙! 心里烦闷,就想着下马车走一走,谢九敲了敲车壁,马车停靠在路边,谢九下来车后慢慢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仔细看一看大齐的京城。 春晓和夏鸣连忙跟上,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无其他人注意聂姑娘,便放下心来。 伺候谢九的大丫头有四个,名□□晓夏鸣白露冬吟,当然都是暗卫里的高手,春晓善于伪装,在妆容方面有花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可是伺候了谢九后就没啥用武之地了,因为美人不需要太过雕饰。 夏鸣除了善于制药以外就是善于理财,谢九进了秋府后,慕文昭假借燕子雀之手送给小猫的衣服首饰,古玩字画件件都由她收着……有点大才小用,但慕文昭自有打算。 他本想着送地契和温泉庄子给小猫,被燕子雀哭笑不得的拒绝了……平时精明的陛下,一遇上阿九脑坑略微有点多.送些衣服首饰什么的还算师出有名,但无缘无故的送主子和田地,就算是这对父女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好说歹说,一句来日方长才让惟恐委屈了阿九的陛下勉强同意以后再送。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爱妻小猫以后会有不尽的财富,夏鸣若是在秋府的这段时间能得到小猫的认同,做了小猫的心腹,以后就有用武之地了。 白露原名叫就秋意,因名字犯了秋府等人的忌讳,谢九就给她改名了,白露除了是个厨艺高手外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听起来有点吓人,但就因为懂这些才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以此来保护谢九的安全。 冬吟是女红的高手,谢九穿的各种衣服都是她做的,据说她手里的小小银针可以无声无息的取人性命。 慕文昭做事从来都是从实际出发,对他来说,小猫的安全最重要。 …………………… 冬日的严寒,浇熄不了百姓对过节的热情,谢九跟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慢慢地看着。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的打开了大门,跑堂们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意图要掏空进店客人的荷包。 有了店铺就带动了饭铺,茶铺的好生意,人流往来不息,让谢九这个从末世而来的人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机盎然的气息。 对看到这样一副盛世的情景感到不开心,因为这样不就是说明大胡子……慕文昭很英明吗?!那么打算找他茬的自己,就很昏聩了,谢九顿时别扭了。 总要找出他的错才能显示自己的对,环顾四周,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谢九淡淡的讽刺道,“路上一个乞丐也没有,怎么着,为了京城的脸面,把那些乞讨的人都撵到城外去了吗?你们的皇帝可真够狠心的,天寒地冻的也不怕死人。” “姑娘,您有所不知,城里并没有乞丐。”春晓连忙解释道,不敢怎么样,也要怒力该提高主子在聂姑娘心里的位置,这样她们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没乞丐,什么意思?”连我泱泱大□□的京城也断绝不了举着小碗,跪在天桥上向路上讨要回家钱的乞丐,大齐有何本事,怎就就灭绝了这一物种? “姑娘容禀,十年前陛下刚登基时就在城南建立了收容所,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您看到那些人吗?”春晓指了指在马车道上收拾马粪的老人,“陛下说,不管老人还是孩子,凡是有能力的尽可出来做工,会安排他们做些合适的事情……这只是其中之一。” “陛下往国子监和太学以及女学下达了旨意,让他们派些学生和师长去教导收容所里的人识字,算数,还专门教导那里的妇孺怎样养蚕织布,怎样刺绣成衣,教他们很多养家活口的技能。才能杰出的人会被陛下选中,选入陛下亲设的格物局,在那里受到重用。” “大齐三年两头就有旱涝发生,流民颇多,陛下在各个州县都推行了这项制度,有才之士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京城,这些人大多心怀感激,为了大齐可谓鞠躬尽瘁。” 春晓自己就是父母双亡的流民,一个无依无靠小小的孩童在灾年遭受到的苦难是不可想像的,为了一截能吃的树根,她快被人打死的时候,是县里的收容所救了她,给她吃给她穿让她过得像个人,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设了收容所的陛下就是她的恩人。 其后一些官员查看了她们这些人的资质后,选出了一部分送到了京城里。 本来要安排她学些女红织布的手艺,但机缘巧合之下被来选人的暗卫教官发现了她的天赋,询问她的意见后,她毅然选择进入暗卫。 “陛下初初建立收容所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觉得陛下的行为不可理解,但是陛下力排众议,即使不动用国库用他自己的私银,也坚持要这么做,所有才能活命无数,陛下在我们这群人的心里如同神祗。”春晓憧憬的道。 看着这样的春晓,谢九的嘴角不住的抽搐……慕文昭,你真是无孔不入! 第62章 话说凤姐正与平儿说话,只见有人回说:“瑞大爷来了。”凤姐急命\”快请进来。”贾瑞见往里让,心中喜出望外,急忙进来,见了凤姐,满面陪笑,连连问好.凤姐儿也假意殷勤,让茶让坐.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道:“不知什么原故。”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凤姐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笑道:“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这样。”凤姐笑道:“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嫂子天天也闷的很。”凤姐道:“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贾瑞笑道:“我倒天天闲着,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可好不好?\”凤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里肯往我这里来。”贾瑞道:“我在嫂子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利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了我.如今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愿意!\”凤姐笑道:“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胡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贾瑞听了这话,越发撞在心坎儿上,由不得又往前凑了一凑,觑着眼看凤姐带的荷包,然后又问带着什么戒指.凤姐悄悄道:“放尊重着,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贾瑞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忙往后退.凤姐笑道:“你该走了。”贾瑞说:“我再坐一坐儿。”-好狠心的嫂子。”凤姐又悄悄的道:“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着晚上起了更你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贾瑞听了,如得珍宝,忙问道:“你别哄我.但只那里人过的多,怎么好躲的?\”凤姐道:“你只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听了,喜之不尽,忙忙的告辞而去,心内以为得手. 盼到晚上,果然黑地里摸入荣府,趁掩门时,钻入穿堂.果见漆黑无一人,往贾母那边去的门户已倒锁,只有向东的门未关.贾瑞侧耳听着,半日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倒关了.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的出来,将门撼了撼,关的铁桶一般.此时要求出去亦不能够,南北皆是大房墙,要跳亦无攀援.这屋内又是过门风,空落落,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不曾冻死.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去叫西门.贾瑞瞅他背着脸,一溜烟抱着肩跑了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原来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忽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宿妓,那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气了一夜.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来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据此亦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发狠到底打了三四十扳,不许吃饭,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工课来方罢.贾瑞直冻了一夜,今又遭了苦打,且饿着肚子,跪着在风地里读文章,其苦万状. 此时贾瑞前心犹是未改,再想不到是凤姐捉弄他.过后两日,得了空,便仍来找凤姐.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的赌身发誓.凤姐因见他自投罗网,少不得再寻别计令他知改,故又约他道:“今日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屋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真?\”凤姐道:“谁可哄你,你不信就别来。”贾瑞道:“来,来,来.死也要来!\”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不到晚上,偏生家里亲戚又来了,直等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又等他祖父安歇了,方溜进荣府,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干转.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下自思:“别是又不来了,又冻我一夜不成?\”正自胡猜,只见黑aa的来了一个人,贾瑞便意定是凤姐,不管皂白,饿虎一般,等那人刚至门前,便如猫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我了。”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娘”“亲爹\”的乱叫起来.那人只不作声.贾瑞拉了自己裤子,硬帮帮的就想顶入.忽见灯光一闪,只见贾蔷举着个捻子照道:“谁在屋里?\”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臊我呢。”贾瑞一见,却是贾蓉,真臊的无地可入,不知要怎么样才好,回身就要跑,被贾蔷一把揪住道:“别走!如今琏二嫂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无故调戏他.他暂用了个脱身计,哄你在这边等着,太太气死过去,因此叫我来拿你.刚才你又拦住他,没的说,跟我去见太太!” 贾瑞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只说没有见我,明日我重重的谢你。”贾蔷道:“你若谢我,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文契来。”贾瑞道:“这如何落纸呢?\”贾蔷道:“这也不妨,写一个赌钱输了外人帐目,借头家银若干两便罢。”贾瑞道:“这也容易.只是此时无纸笔。”贾蔷道:“这也容易。”说罢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命贾瑞写.他两作好作歹,只写了五十两,然后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逻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只说:“明日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叩头.贾蔷作好作歹的,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如今只好走后门.若这一走,倘或遇见了人,连我也完了.等我们先去哨探哨探,再来领你.这屋你还藏不得,少时就来堆东西.等我寻个地方。”说毕,拉着贾瑞,仍熄了灯,出至院外,摸着大台矶底下,说道:“这窝儿里好,你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们来再动。”说毕,二人去了. 贾瑞此时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里.心下正盘算,只听头顶上一声响,6拉拉一净桶尿粪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贾瑞掌不住嗳哟了一声,忙又掩住口,不敢声张,满头满脸浑身皆是尿屎,冰冷打战.只见贾蔷跑来叫:“快走,快走!\”贾瑞如得了命,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到家里,天已三更,只得叫门.开门人见他这般景况,问是怎的.少不得扯谎说:“黑了,失脚掉在茅厕里了。”一面到了自己房中更衣洗濯,心下方想到是凤姐顽他,因此发一回恨,再想想凤姐的模样儿,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内,一夜竟不曾合眼. 自此满心想凤姐,只不敢往荣府去了.贾蓉两个又常常的来索银子,他又怕祖父知道,正是相思尚且难禁,更又添了债务,日间工课又紧,他二十来岁人,尚未娶亲,迩来想着凤姐,未免有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更兼两回冻恼奔波,因此三五下里夹攻,不觉就得了一病:心内发膨胀,口中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于是不能支持,一头睡倒,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乱说胡话,惊怖异常.百般请医疗治,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代儒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因后来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得往荣府来寻.王夫人命凤姐秤二两给他,凤姐回说:“前儿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生昨儿我已送了去了。”王夫人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往你婆婆那边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府里再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凤姐听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得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了。”然后回王夫人,只说:“都寻了来,共凑了有二两送去。” 第63章 当下贾琏正同凤姐吃饭,一闻呼唤,不知何事,放下饭便走.凤姐一把拉住,笑道:“你且站住,听我说话.若是别的事我不管,若是为小和尚们的事,好歹依我这么着。”如此这般教了一套话.贾琏笑道:“我不知道,你有本事你说去。”风姐听了,把头一梗,把筷子一放,腮上似笑不笑的瞅着贾琏道:“你当真的,是玩话?”贾琏笑道:“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来求了我两三遭,要个事情管管.我依了,叫他等着.好容易出来这件事,你又夺了去。”凤姐儿笑道:“你放心.园子东北角子上,娘娘说了,还叫多多的种松柏树,楼底下还叫种些花草.等这件事出来,我管保叫芸儿管这件工程。”贾琏道:“果这样也罢了.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凤姐儿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向贾琏啐了一口,低下头便吃饭. 贾琏已经笑着去了,到了前面见了贾政,果然是小和尚一事.贾琏便依了凤姐主意,说道:“如今看来,芹儿倒大大的出息了,这件事竟交予他去管办.横竖照在里头的规例,每月叫芹儿支领就是了。”贾政原不大理论这些事,听贾琏如此说,便如此依了.贾琏回到房中告诉凤姐儿,凤姐即命人去告诉了周氏.贾芹便来见贾琏夫妻两个,感谢不尽.风姐又作情央贾琏先支三个月的,叫他写了领字,贾琏批票画了押,登时发了对牌出去.银库上按数发出三个月的供给来,白花花二三百两.贾芹随手拈一块,撂予掌平的人,叫他们吃茶罢.于是命小厮拿回家,与母亲商议.登时雇了大叫驴,自己骑上,又雇了几辆车,至荣国府角门,唤出二十四个人来,坐上车,一径往城外铁槛寺去了.当下无话. 如今且说贾元春,因在宫中自编大观园题咏之后,忽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自己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蚤扰,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却又想到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未免贾母王夫人愁虑,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想毕,遂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贾政,王夫人接了这谕,待夏守忠去后,便来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别人听了还自犹可,惟宝玉听了这谕,喜的无可不可.正和贾母盘算,要这个,弄那个,忽见丫鬟来说:“老爷叫宝玉。”宝玉听了,好似打了个焦雷,登时扫去兴头,脸上转了颜色,便拉着贾母扭的好似扭股儿糖,杀死不敢去.贾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宝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屈了你.况且你又作了那篇好文章.想是娘娘叫你进去住,他吩咐你几句,不过不教你在里头淘气.他说什么,你只好生答应着就是了。”一面安慰,一面唤了两个老嬷嬷来,吩咐”好生带了宝玉去,别叫他老子唬着他。”老嬷嬷答应了. 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这边来.可巧贾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议事情,金钏儿,彩云,彩霞,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在廊檐底下站着呢,一见宝玉来,都抿着嘴笑.金钏一把拉住宝玉,悄悄的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彩云一把推开金钏,笑道:“人家正心里不自在,你还奚落他.趁这会子喜欢,快进去罢.”宝玉只得挨进门去.原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进去.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个人都坐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惟有探春和惜春,贾环站了起来.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这几件上,把素日嫌恶处分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半晌说道:“娘娘吩咐说,你日日外头嬉游,渐次疏懒,如今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园里读书写字.你可好生用心习学,再如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细!”宝玉连连的答应了几个”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旁坐下.他姊弟三人依旧坐下. 王夫人摸挲着宝玉的脖项说道:“前儿的丸药都吃完了?”宝玉答道:“还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儿再取十丸来,天天临睡的时候,叫袭人伏侍你吃了再睡。”宝玉道:“只从太太吩咐了,袭人天天晚上想着,打发我吃。”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管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知道这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王夫人忙又道:“宝玉,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动气。”贾政道:“究竟也无碍,又何用改.只是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说毕,断喝一声:“作业的畜生,还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罢,只怕老太太等你吃饭呢。”宝玉答应了,慢慢的退出去,向金钏儿笑着伸伸舌头,带着两个嬷嬷一溜烟去了.刚至穿堂门前,只见袭人倚门立在那里,一见宝玉平安回来,堆下笑来问道:“叫你作什么?”宝玉告诉他:“没有什么,不过怕我进园去淘气,吩咐吩咐。”一面说,一面回至贾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见林黛玉正在那里,宝玉便问他:“你住那一处好?”林黛玉正心里盘算这事,忽见宝玉问他,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宝玉听了拍手笑道:“正和我的主意一样,我也要叫你住这里呢.我就住怡红院,咱们两个又近,又都清幽。” 两人正计较,就有贾政遣人来回贾母说:“二月二十二曰子好,哥儿姐儿们好搬进去的.这几日内遣人进去分派收拾。”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至二十二日,一齐进去,登时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闲言少叙.且说宝玉自进花园以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他曾有几首即事诗,虽不算好,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春夜即事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梦中人. 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 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夏夜即事 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 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 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 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秋夜即事 绛芸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 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 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 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 冬夜即事 梅魂竹梦已三更,锦やむ衾睡未成. 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 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 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因这几首诗,当时有一等势利人,见是荣国府十二三岁的公子作的,抄录出来各处称颂,再有一等轻浮子弟,爱上那风蚤妖艳之句,也写在扇头壁上,不时吟哦赏赞.因此竟有人来寻诗觅字,倩画求题的.宝玉亦发得了意,镇日家作这些外务. 谁想静中生烦恼,忽一日不自在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出来进去只是闷闷的.园中那些人多半是女孩儿,正在混沌世界,天真烂漫之时,坐卧不避,嘻笑无心,那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那宝玉心内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在外头鬼混,却又痴痴的.茗烟见他这样,因想与他开心,左思右想,皆是宝玉顽烦了的,不能开心,惟有这件,宝玉不曾看见过.想毕,便走去到书坊内,把那古今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买了许多来,引宝玉看.宝玉何曾见过这些书,一看见了便如得了珍宝.茗烟又嘱咐他不可拿进园去,”若叫人知道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呢。” 第64章 话说林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至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正是一腔无明正未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不想宝玉在山坡上听见,先不过点头感叹,次后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之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何等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悲伤.正是:花影不离身左右,鸟声只在耳东西. 那林黛玉正自伤感,忽听山坡上也有悲声,心下想道:“人人都笑我有些痴病,难道还有一个痴子不成?”想着,抬头一看,见是宝玉.林黛玉看见,便道:“啐!我道是谁,原来是这个狠心短命的……”刚说到”短命”二字,又把口掩住,长叹了一声,自己怞身便走了. 这里宝玉悲恸了一回,忽然抬头不见了黛玉,便知黛玉看见他躲开了,自己也觉无味,抖抖土起来,下山寻归旧路,往怡红院来.可巧看见林黛玉在前头走,连忙赶上去,说道:“你且站住.我知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后撂开手。”林黛玉回头看见是宝玉,待要不理他,听他说”只说一句话,从此撂开手”,这话里有文章,少不得站住说道:“有一句话,请说来。”宝玉笑道:“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黛玉听说,回头就走.宝玉在身后面叹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林黛玉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道:“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宝玉叹道:“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睛里,倒把外四路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姊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独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躁了这个心,弄的有冤无处诉!”说着不觉滴下眼泪来. 黛玉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形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也不觉滴下泪来,低头不语.宝玉见他这般形景,遂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便有一二分错处,你倒是或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好.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还得你申明了缘故,我才得托生呢!” 黛玉听了这个话,不觉将昨晚的事都忘在九霄云外了,便说道:“你既这么说,昨儿为什么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宝玉诧异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要是这么样,立刻就死了!”林黛玉啐道:“大清早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什么誓呢。”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林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想必是你的丫头们懒待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宝玉道:“想必是这个原故.等我回去问了是谁,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黛玉道:“你的那些姑娘们也该教训教训,只是我论理不该说.今儿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姑娘来,什么贝姑娘来,也得罪了,事情岂不大了。”说着抿着嘴笑.宝玉听了,又是咬牙,又是笑. 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吃饭,遂都往前头来了.王夫人见了林黛玉,因问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宝玉道:“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内症,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点风寒,不过吃两剂煎药就好了,散了风寒,还是吃丸药的好。”王夫人道:“前儿大夫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我也忘了。”宝玉道:“我知道那些丸药,不过叫他吃什么人参养荣丸。”王夫人道:“不是。”宝玉又道:“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再不,就是麦味地黄丸。”王夫人道:“都不是.我只记得有个`金刚''两个字的。”宝玉扎手笑道:“从来没听见有个什么`金刚丸''.若有了`金刚丸'',自然有`菩萨散''了!”说的满屋里人都笑了.宝钗抿嘴笑道:“想是天王补心丹.”王夫人笑道:“是这个名儿.如今我也糊涂了。”宝玉道:“太太倒不糊涂,都是叫`金刚''`菩萨''支使糊涂了。”王夫人道:“扯你娘的臊!又欠你老子捶你了。”宝玉笑道:“我老子再不为这个捶我的。” 王夫人又道:“既有这个名儿,明儿就叫人买些来吃。”宝玉笑道:“这些都不中用的.太太给我三百六十两银子,我替妹妹配一料丸药,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王夫人道:“放屁!什么药就这么贵?”宝玉笑道:“当真的呢,我这个方子比别的不同.那个药名儿也古怪,一时也说不清.只讲那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三百六十两不足.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诸如此类的药都不算为奇,只在群药里算.那为君的药,说起来唬人一跳.前儿薛大哥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给了他这方子.他拿了方子去又寻了二三年,花了有上千的银子,才配成了.太太不信,只问宝姐姐。”宝钗听说,笑着摇手儿说:“我不知道,也没听见.你别叫姨娘问我。”王夫人笑道:“到底是宝丫头,好孩子,不撒谎。”宝玉站在当地,听见如此说,一回身把手一拍,说道:“我说的倒是真话呢,倒说我撒谎。”口里说着,忽一回身,只见林黛玉坐在宝钗身后抿着嘴笑,用手指头在脸上画着羞他. 凤姐因在里间屋里看着人放桌子,听如此说,便走来笑道:“宝兄弟不是撒谎,这倒是有的.上日薛大哥亲自和我来寻珍珠,我问他作什么,他说配药.他还抱怨说,不配也罢了,如今那里知道这么费事.我问他什么药,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子,说了多少药,我也没工夫听.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所以来和我寻.他说:`妹妹就没散的,花儿上也得,掐下来,过后儿我拣好的再给妹妹穿了来.''我没法儿,把两枝珠花儿现拆了给他.还要了一块三尺上用大红纱去,侞钵侞了隔面子呢。”凤姐说一句,那宝玉念一句佛,说:“太阳在屋子里呢!”凤姐说完了,宝玉又道:“太太想,这不过是将就呢.正经按那方子,这珍珠宝石定要在古坟里的,有那古时富贵人家装裹 的头面,拿了来才好.如今那里为这个去刨坟掘墓,所以只是活人带过的,也可以使得。”王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当家花花的!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这会子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 宝玉向林黛玉说道:“你听见了没有,难道二姐姐也跟着我撒谎不成?”脸望着黛玉说话,却拿眼睛パ,着宝钗.黛玉便拉王夫人道:“舅母听听,宝姐姐不替他圆谎,他支吾着我.”王夫人也道:“宝玉很会欺负你妹妹。”宝玉笑道:“太太不知道这原故.宝姐姐先在家里住着,那薛大哥哥的事,他也不知道,何况如今在里头住着呢,自然是越发不知道了.林妹妹才在背后羞我,打谅我撒谎呢。”正说着,只见贾母房里的丫头找宝玉林黛玉去吃饭.林黛玉也不叫宝玉,便起身拉了那丫头就走.那丫头说等着宝玉一块儿走.林黛玉道:“他不吃饭了,咱们走.我先走了。”说着便出去了.宝玉道:“我今儿还跟着太太吃罢.”王夫人道:“罢,罢,我今儿吃斋,你正经吃你的去罢。”宝玉道:“我也跟着吃斋。”说着便叫那丫头”去罢”,自己先跑到桌子上坐了.王夫人向宝钗等笑道:“你们只管吃你们的,由他去罢。”宝钗因笑道:“你正经去罢.吃不吃,陪着林姑娘走一趟,他心里打紧的不自在呢。”宝玉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 一时吃过饭,宝玉一则怕贾母记挂,二则也记挂着林黛玉,忙忙的要茶漱口.探春惜春都笑道:“二哥哥,你成日家忙些什么?吃饭吃茶也是这么忙碌碌的。” 第65章 话说宝钗湘云二人计议已妥,一宿无话。湘云次日便请贾母等赏桂花。贾母等都说道:“是他有兴头,须要扰他这雅兴。”至午,果然贾母带了王夫人凤姐兼请薛姨妈等进园来。贾母因问“那一处好?”王夫人道:“凭老太太爱在那一处,就在那一处。”凤姐道:“藕香榭已经摆下了,那山坡下两棵桂花开的又好,河里的水又碧清,坐在河当中亭子上岂不敞亮,看着水眼也清亮。”贾母听了,说:“这话很是。”说着,就引了众人往藕香榭来。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众人上了竹桥,凤姐忙上来搀着贾母,口里说:“老祖宗只管迈大步走,不相干的,这竹子桥规矩是咯吱咯喳的。” 一时进入榭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那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呢。贾母喜的忙问:“这茶想的到,且是地方,东西都干净。”湘云笑道:“这是宝姐姐帮着我预备的。”贾母道:“我说这个孩子细致,凡事想的妥当。”一面说,一面又看见柱上挂的黑漆嵌蚌的对子,命人念。湘云念道: 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贾母听了,又抬头看匾,因回头向薛姨妈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风姐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个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出些来了。”未及说完,贾母与众人都笑软了。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凤姐笑道:“回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心里,讨老祖宗笑一笑开开心,一高兴多吃两个就无妨了。”贾母笑道:“明儿叫你日夜跟着我,我倒常笑笑觉的开心,不许回家去。”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因为喜欢他,才惯的他这样,还这样说,他明儿越发无礼了。”贾母笑道:“我喜欢他这样,况且他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作什么。”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献过茶,凤姐忙着搭桌子,要杯箸。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桌,李纨和凤姐的,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伺候。凤姐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头次让薛姨妈。薛姨妈道:“我自己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凤姐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又说:“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史湘云陪着吃了一个,就下座来让人,又出至外头,令人盛两盘子与赵姨娘周姨娘送去。又见凤姐走来道:“你不惯张罗,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张罗,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平儿去坐。鸳鸯因向凤姐笑道:“二奶奶在这里伺候,我们可吃去了。”凤姐儿道:“你们只管去,都交给我就是了。”说着,史湘云仍入了席。凤姐和李纨也胡乱应个景儿。凤姐仍是下来张罗,一时出至廊上,鸳鸯等正吃的高兴,见他来了,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作什么?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儿。”凤姐笑道:“鸳鸯小蹄子越发坏了,我替你当差,倒不领情,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钟酒来我喝呢。”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扬脖子吃了。琥珀彩霞二人也斟上一杯,送至凤姐唇边,那凤姐也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一面也吃了,笑道:“你们坐着吃罢,我可去了。”鸳鸯笑道:“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凤姐儿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讨了你作小老婆呢。”鸳鸯道:“啐,这也是作奶奶说出来的话!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算不得。”说着赶来就要抹。凤姐儿央道:“好姐姐,饶我这一遭儿罢。”琥珀笑道:“鸳丫头要去了,平丫头还饶他?你们看看他,没有吃了两个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他也算不会揽酸了。”平儿手里正掰了个满黄的螃蟹,听如此奚落他,便拿着螃蟹照着琥珀脸上抹来,口内笑骂“我把你这嚼舌根的小蹄子!”琥珀也笑着往旁边一躲,平儿使空了,往前一撞,正恰恰的抹在凤姐儿腮上。凤姐儿正和鸳鸯嘲笑,不防唬了一跳,嗳哟了一声。众人撑不住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凤姐也禁不住笑骂道:“死娼妇!吃离了眼了,混抹你娘的。”平儿忙赶过来替他擦了,亲自去端水。鸳鸯道:“阿弥陀佛!这是个报应。”贾母那边听见,一叠声问:“见了什么这样乐,告诉我们也笑笑。”鸳鸯等忙高声笑回道:“二奶奶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抹了他主子一脸的螃蟹黄子。主子奴才打架呢。”贾母和王夫人等听了也笑起来。贾母笑道:“你们看他可怜见的,把那小腿子脐子给他点子吃也就完了。”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又说道:“这满桌子的腿子,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凤姐洗了脸走来,又伏侍贾母等吃了一回。黛玉独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儿夹子肉就下来了。 贾母一时不吃了,大家方散,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鱼的,游玩了一回。王夫人因回贾母说:“这里风大,才又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房去歇歇罢了。若高兴,明日再来逛逛。”贾母听了,笑道:“正是呢。我怕你们高兴,我走了又怕扫了你们的兴。既这么说,咱们就都去罢。”回头又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了。”湘云答应着。又嘱咐湘云宝钗二人说:“你两个也别多吃。那东西虽好吃,不是什么好的,吃多了肚子疼。”二人忙应着送出园外,仍旧回来,令将残席收拾了另摆。宝玉道:“也不用摆,咱们且作诗。把那大团圆桌就放在当中,酒菜都放着。也不必拘定坐位,有爱吃的大家去吃,散坐岂不便宜。”宝钗道:“这话极是。”湘云道:“虽如此说,还有别人。”因又命另摆一桌,拣了热螃蟹来,请袭人,紫鹃,司棋,待书,入画,莺儿,翠墨等一处共坐。山坡桂树底下铺下两条花毡,命答应的婆子并小丫头等也都坐了,只管随意吃喝,等使唤再来。 湘云便取了诗题,用针绾在墙上。众人看了,都说:“新奇固新奇,只怕作不出来。”湘云又把不限韵的原故说了一番。宝玉道:“这才是正理,我也最不喜限韵。”林黛玉因不大吃酒,又不吃螃蟹,自令人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爪甲>了桂蕊掷向水面,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湘云出一回神,又让一回袭人等,又招呼山坡下的众人只管放量吃。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宝玉又看了一回黛玉钓鱼,一回又俯在宝钗旁边说笑两句,一回又看袭人等吃螃蟹,自己也陪他饮两口酒。袭人又剥一壳肉给他吃。黛玉放下钓竿,走至座间,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丫鬟看见,知他要饮酒,忙着走上来斟。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让我自斟,这才有趣儿。”说着便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因说道:“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喝口烧酒。”宝玉忙道:“有烧酒。”便令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便蘸笔至墙上把头一个《忆菊》勾了,底下又赘了一个“蘅”字。宝玉忙道:“好姐姐,第二个我已经有了四句了,你让我作罢。”宝钗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这样。”黛玉也不说话,接过笔来把第八个《问菊》勾了,接着把第十一个《菊梦》也勾了,也赘一个“潇”字。宝玉也拿起笔来,将第二个《访菊》也勾了,也赘上一个“绛”字。探春走来看看道:“竟没有人作《簪菊》,让我作这《簪菊》。”又指着宝玉笑道:“才宣过总不许带出闺阁字样来,你可要留神。”说着,只见史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对菊》《供菊》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湘云笑道:“我们家里如今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着,借了来也没趣。”宝钗笑道:“方才老太太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水亭叫‘枕霞阁’,难道不是你的。如今虽没了,你到底是旧主人。”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李纨等从头看起: 忆菊蘅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怡红公子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种菊怡红公子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第66章 人之性是本善还是本恶,这真的是千古争论的话题~但是在周琰看来,这纯粹是闲得慌,有个什么善恶,娃娃你教他善他就善,你教他恶他就恶。 这些娃娃知道什么是野种吗,他肯定不能理解。 但是他们敏感的感觉,这是充满恶意的,而传播这种恶意的,就是之前亲亲热热喊着“黑丫,黑丫”的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 当等待没有结果,他们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他们就诚实的把这种恶意扩散开来,好宣泄自己的不满。 一年过去了,没人来接周琰,村里随便找了个借口,粮食减半。 二年过去了,没人来接周琰,村里连借口都不找,直接没有粮食了。 自此流言蜚语满天飞,周琰他娘偷人,周琰是个野种成为定论。 王翠花不是没和他们计较过,但是吵也吵了,架也打了,没堵住他们的嘴不说,就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被他们拿出来乱嚼着。 难不成徐绣的好他们都忘记了吗?这些个丧尽天良的,有用的时候当人个宝,见没用了个个都来踩一脚,现在扣个屎盆子到她头上! 饥荒年里,徐绣拿出自个儿嫁妆,买了粮食给全村,一个个少吃口的也没有!哪家有个事求到她头上,她不帮着忙前忙后的! 王翠花早就晓得这村的人是什么脾性,见无利可图了肯定会嫌弃黑丫,可没想到会他们会做的这么绝。 # 真是伤人呀!黑丫是大家伙儿眼看着长大的,她除了能吃点外,是个多么可心的娃娃,这些人怎么能一撂蹄子把人往烂泥里死踩呢! 黑丫是个女娃,要是有这么个名声的娘,她将来怎么嫁人,这是断人前途啊! 事情都这样了!王翠花不找人开战了,她开始天天的在家拼命的绣花,只等挣够了银子,她就打算带黑丫离开这里,狼心狗肺周家村人,等着报应吧! 周琰抱着大宝坐在山坡上。翠花奶已经千交代万嘱咐过她,不让她到人多的地方,宗旨就是见人就躲开不听人唠叨。 周琰摸摸小下巴,翠花奶您真是多虑了!不就是骂几句野种、贱人吗?啧啧!古代流言杀伤力太弱,比比大中华那时候的网上,这算个什么?连挠痒痒都嫌力道不足。 周琰是不在意这些的,可王翠花不晓得她是一嫩皮老黄瓜瓤,她还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的小心灵。 想到这些,周琰心里暖洋洋的,这重新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你若担心我就不做,你希望我平安,我就平庸的长大,对你爱的回报,是我最大的报答。”周琰用现代语言,轻轻的低语。 “弟,我还是会做诗的对吧,谁说学理的是个文渣,看我这才华,哈哈哈哈!”周琰对着大宝大发诗兴,得到大宝两枚爪印糊脸。 # 大宝是她弟弟!谁说大宝不是她弟,她就跟谁急! 两人一块吃奶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而且虎妈为了护着他俩,连命都没了。 村里看周琰大了,老虎也老了,就想杀虎取皮。 靠之!连老虎也敢杀,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可惜那时周琰刚走路利索,连话都说不全乎,阻止不了周家村人对老虎皮,虎骨酒的热爱。 所以半夜,周琰骑着虎妈,想放虎归山。 可是她点儿太背,刚走到山中就闯上了巡山的黑瞎子 虎妈年纪大了,大宝是她最后一胎,也是唯一活者的一胎。周琰是她奶大的也是她闺女,怎么着它也不会让两个小的出事。 拼了命的虎妈,惹怒了壮年的黑瞎子,他放开老的,准备先抓小的来尝尝,大宝一下子蹿到了周琰前面,想要护着她! 一岁的小老虎,它的弱小的虎威,震慑不了黑瞎子,周琰又是一岁大点的小豆丁, 这又不是修仙文,她又没带金手指,就这副小豆丁的身材她有个屁用,就在周琰都想再造杀伤性武器的当口,虎妈一下子跃起来狠狠的咬住了黑瞎子的喉咙,至死不松口! 最后……两败俱伤!虎妈临终前,泪汪汪的看着周琰,周琰顿时哭成了傻逼。 # 大清早过来寻人的村长他们,瞅着鼓起来的坟头,再瞅瞅躺地上的黑瞎子,集体失语。 那是周琰这一世,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咱的”,她拍拍大坟头。 “咱的”她指指小老虎。 “拿去”,她踢踢黑瞎子。 全村“…………” # 曲斌木着脸,看场上唯一站着的小豆丁,豆丁把最后一个娃扔出去,淡定的拍拍手。 周琰瞅瞅眼睛都不眨巴下的乞丐,这时吓傻了……指定是还是饿傻了。 周琰狠了狠心,从兜里掏出半块豆饼,半响又不舍的放回兜里,这是翠花奶做的,可好吃了!不能给别人! 周琰蹲下身挨个翻遍了俘虏们的兜兜,数量还行,零食也尚能入眼。 周琰瞪瞪小铜铃眼,还不快滚!大小娃就这样哭爹喊娘的逃走了。“ “怎么这么有土匪的气氛呢。”周琰摸摸脑袋,表示不理解。 你就是个小土匪!曲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个儿的情绪。可他听到小豆丁的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先是那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小老虎,仰着脖子一叫唤,本来上蹿下跳的小娃就一个个倒下。(大宝还小,杀伤力不足,要不然还有你站着看好戏的份,早跟他们一样了,周琰傲娇的昂头) 接着没他膝盖高的小娃,一手一个把人摞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呀,太毁他的三观了。 “给你的!我走了!”周琰留下战利品抱着大宝,一蹦一跳的回家去了。 曲斌握着手里的点心,他早就僵硬了的脸皮,忍不住用力扯了扯,虽然不会笑了但还可以试试吧? 他看着周琰的背影发呆!……他的人生已经没指望了,但留下来瞅着个奇怪的小娃长大,好像也不是坏事。 # 曲斌已经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的脑袋当时肯定是被驴踢了。 瞧瞧这屋里,忙着吃鸡肉的小娃,再瞅瞅四周全是小娃拾到过来的玩意……得,他成一看大门的了。 “你怎么不说,这事不是你干的。” 努力和大宝抢肉的周琰,抽空道:“没什么区别!反正大芦花已经死了……知道是我干的,翠花奶最多生生气,要但是她要是晓得是周大虎家的偷了鸡,阿奶要伤心了……全村现在也就周大虎家的能和她说上话。” 曲斌瞅着周琰,唉……这娃……这娃,怎么不是他的呢,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啊! “嘿嘿,”周琰笑得贼贼的,小黑脸满是光彩,道“周大虎家的鸡可都在这锅里呢,她吃咱一只咱要她还五只,这买卖划算。” 曲斌“……” # 曲斌没在周家村占地方,而是选了山角下盖了两间破草屋安家落脚。 房子盖好的第二天,周琰就溜达着过来。 前几天她一战成名,村里再没娃敢来惹她。 也不是没有人找翠花奶告状,这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告状这玩意,那也得找个不护犊子的!凭翠花奶的战力大杀八方,杀的那些人灰头土脸的跑了。 事后,翠花奶抱着她,心呀肝呀的直亲,周琰乐呵呵得摸着自己的脸,这也太不含蓄了!!!怎么能这么直接夸人呢!夸的人怪不好意思的!!(^0^^0^) 过个几天,周琰带着她弟出来散食。 曲斌刚从山上回来,就瞅到小娃站在自家门前。 他摸摸脸,小娃不会被这张脸吓着吧!前儿头发遮住了疤,刚刚在山里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疤也遮不了了。 周琰回过头看了看曲斌,曲斌紧张的瞅着她。 嗷……是那个乞丐,周琰又转回头继续打量,后现代主义的茅草屋。 曲斌“……”怎么觉得紧张的自个儿是个傻冒!不是……这娃脑袋里是不是缺根弦?怎么看到他这种脸,反应这么不同! 不就是道疤吗?见多识广的周琰才不会感到惊奇!……她现在想要的是这个草屋。 她得了些新奇玩意要鼓捣下。可是在家里,翠花奶连她上几次茅厕都知道,周琰不敢在她面前耍把戏。 这里人迹少,靠近大山,取材也方便。 再说大宝的身体隐患也要处理,虎妈的其他孩子之所以活不成,与这种隐患是分不开的。 所以这地方,她要了! “你叫什么?”砂纸磨在地上的声。 曲斌是故意的,他就像瞅瞅周琰吓一跳的样子,可一年多没开口了,这声也把他自个儿吓着了。 曲斌后悔了,他是为小娃留下的,万一把小娃吓跑了怎么办呢。 周琰稍愣了下,疤从眼角到嘴边,声音嘶哑,左腿微瘸,眼神忐忑。 呵呵……忐忑,可以利用,可以勾搭。 周琰小朋友露齿一笑,曲斌汉子虎躯一震。 # 曲斌后悔了,他是为小娃留下的,万一把小娃吓跑了怎么办呢。 周琰稍愣了下,疤从眼角到嘴边,声音嘶哑,左腿微瘸,眼神忐忑。 呵呵……忐忑,可以利用,可以勾搭。 周琰小朋友露齿一笑,曲斌汉子虎躯一震。 第67章 风华绝代! 当周琰看到眼前的女人第一眼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这句话。她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美女,可是把她们拿来和眼前这位相比,立马就让人觉得两者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恰恰就是这种痕迹,让她显得是更加的迷人,她的这份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恒久弥香。 周琰在打量中年美妇的时候,中年美妇也同样在看着周琰,她看着周琰的一霎那,心里就明了了她的身份。没想到鱼饵撒出去以后,网来的最大的一条鱼竟然是她。 周琰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中年美妇身上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人家会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带色的想法呢,毕竟她现在还是个男人打扮。 这一转移目光就看到了之前带路的俊雅青年在一边站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我已经告状了,你等着我家大人的教训的表情。 周琰“……”她要谢谢这傻货! 因为见到他,她立马就从见到中年美妇后,犹如学生见到教导主任连话也不敢说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你们俩先下去,我有事和这位小……公子单独谈谈。”中年美妇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两个徒儿赶了出去。 # “我一向性子寡淡,不喜奢华,我这里只有清茶一杯,倒是委屈了你。”中年美妇显然是个很善于营造气氛的高手,她示意周琰坐下后,就端来了一壶茶和她对饮,让周琰不自觉的就全身放松,精神松懈。 周琰笑道:“我觉得委屈的是您的茶!您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我却根本品不出其中滋味如何,实在是惭愧。” 品茶需要静心,而周琰的心却日日都在为了永周而奔腾着,自然静不下来。 “你这坦率的性子倒是很像你师傅,不像你那个狡猾奸诈的爹。”中年美妇一愣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毫无预兆的就抛出了一个地雷。 “噗!!”周琰嘴里的一口茶全吐出来了,这种还没有开始探对方的底,自己的老底反而被人扒空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必惊讶!我曾经见过你爹数面,所以才认出了你。再说了你这样的长相想不被别人认出来也难。”中年美妇看出了周琰的惊讶,直接解释道。 “敢问夫人贵姓,与我爹可是旧识吗?”对面中年美妇话里充满着善意,毫无杀气,周琰也就放下心。不过她说起她爹时的口气并不好,希望接下来不是什么需要父债女还的狗血剧情。 “我姓谢,闺名晴,但是我不是什么夫人,我还待自闺中,我的未婚夫就是你师傅秋平生。” 谢晴看着周琰又端起了茶杯,就漫不经心的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噗!!”刚喝了一口茶准备压压惊的周琰,听到了她说的这句话以后,一口茶又喷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今儿变成了青蛙,就是来噗噗水的。 秋师傅……的未婚妻!这是美女和野兽的现实版吗?! # 可是当周琰听完了谢晴和秋师傅的故事以后,她觉得谢晴的脸就没那么好看了:“您这样不告而别,是懦夫的行为。您应该知道,这样做对秋师傅的伤害有多大。” 谢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谢家一门几百年前曾经是多么辉煌,就连当时的皇上也要看我们的谢家的脸色行事!明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重振谢家门楣,可是偏偏阻挡我的就是秋平生!他辅佐了当今陛下,害的我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就算后来他救了我又怎么样,难不成就因为我是输家,我就该不计前嫌,当作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接过他的施舍,委屈自己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吗?”谢晴道。 周琰立马站了起来,她没法子和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平心静气的说话:“你既然参与了这场豪赌,就应该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朱家气数早就已经尽了,你再怎么折腾他们也是死路一条!而我爹能得到到天下,除了是他自己的能力出众外,更是天下民心所向!” “再说了你压根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你辅佐朱家王朝,不过是想学着你的先祖一样扶植一个傀儡而已,你心里可曾有一丝半点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你不失败谁失败!可见老天还是长眼的!” “可惜秋师傅没长眼睛,看不出你狭隘的心理藏起来的龌龊心思!你以为没有秋师傅救你,你能活下来,而你却把真情当作一种施舍,觉得和秋师傅在一起是委屈了!……当然委屈!不过委屈的是我家的秋师傅!那样光明磊落,那样光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 周琰怒了,她觉得自己的也是眼盲了,怎么会觉得这种女人好看呢?她一点也不好看!简直面目可憎到了极点!看看她保养得光滑水嫩的脸,再想想她家秋师傅那张老树皮脸,周琰心里的火气就更加沸腾了。 # “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告辞了!”周琰的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对付她,再说了这样的事还是回去问问秋师傅这个当事人的好。 “今儿我找你来,其实是为了栖梧洲宝藏的事,那个消息是我让人传出去的。”谢晴对着正往大门口走的周琰,慢悠悠的说道, 秋平生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岁月悠悠,人心是会变的! 她刚开始是的确怀着满腔悲愤,一腔不平离开了他!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偶尔再想想从前竟然会觉得那是梦一样。 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太女的名声传遍了天下,秋师傅这个太女太师的大名,也随之传扬了出来,得到天下人赞扬一片。 就像周琰说的,愿赌服输!现在天下到处一片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皇帝圣明,太女又德才兼备,那么她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甘心,是不是也应该消失殆尽了呢! 幸亏周琰下盘练的够稳,她施了个千斤坠才没让自己在听了谢晴的话以后跌倒,心里却有一万匹马在奔跑,合着宝藏的事是人为的! “谢晴,你意欲何为!”周琰立马回过头,此时她已经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 “太女殿下,其实还有一句话您要听好了,栖梧洲压根就没有宝藏!” 周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看窗外,她好像听到了霹雳一声震天响! 当周琰慢慢的再次坐到了谢晴对面的时候,她的目光敏锐如剑,面色沉静如水。 看着周琰这副样子,谢晴的身上不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心里经不住打了个颤,却又暗地里叫了一身好,好一个太女!现在她的气势这般惊人,看样子,若是自己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就有人血溅当场了。 比不上,真的是比不上! 自己比不上秋平生,自己的徒弟比不上秋平生的徒弟! 输了!就是输了!她最后那点不甘心最终也烟消云散了! # 乔子房心里着急的要命,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他对还在斗气的蓝焰和夏娜丽说:”两位,既然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宝藏就在栖梧洲的深山里,那我们是不是该商量出一个严密的计划,来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他们的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栖梧洲集合好了,他们四下里秘密打听,收集情报,所以乔子房,蓝颜和夏娜丽一来就搞清楚了所有的状况。 “这还有什么可以商讨的!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宝藏的大体位置,明天我们就进山!‘夏娜丽尽管是圣女,可是对一些事情还是缺乏见识。 蓝焰瞥了一眼她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我们这么多的外来人一起进山,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山里有情况吗?!你还嫌和我们挣宝藏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其实蓝焰并没有针对乔子房的意思,但是乔子房巴不得大家的关系越糟越好,这样他们就很难齐心协力,所以他故意歪解了蓝焰的意思。 他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道:“蓝焰,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被你们家的主子请来帮忙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是来抢宝藏的,既然你信不过我们,那我们就退出好了。” 契丹这边的人自然是以乔子房马首是瞻,大家一听他的话,都脸色不善的看着蓝焰和夏娜丽。 蓝焰立马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只好道歉道:“是蓝焰失言了,所以还请乔先生不要多心,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我又怎么会对乔先生不信任呢。” 此后大家各怀鬼胎,开始了一番商讨,定下了三日后就进山找宝藏。 # “这些纸上记载的,都是这一年来,到栖梧洲寻宝的陌生人。他们大多都是前朝的余孽,还有契丹人!不知道这份礼物,太女殿下,满意不满意!”谢晴递给了周琰几叠纸后道。 第68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69章 永周二十年,五月 帝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情,因为明日,他们爱戴的太女殿下就要大婚了,而且她还会在大婚之后继位。 周琰本想着选择同一天登基和大婚,她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省钱其实是为了省事,实在是那一整套下来要累死人! 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她这边刚一提起,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她爹当众说道,闺女的婚礼不能寒酸,要大办! 现在他们富有着呢,实在是没必要在这方面小气,没看到户部尚书于谦看着国库存银的时候,向来严肃的脸上都会挂着和煦的笑容。 其实于谦倒是想举双手赞同周琰的决定,可是当他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僚都瞪着他的时候,脖子一缩就决定,奢侈一回就奢侈一回吧!省得走到半路被人套麻袋。 # 东宫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三元拉着周琰进了寝室,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周琰道:“殿下,快来看看奴婢做的好不好。” “三元,你这做了娘脸皮就厚了,连这玩意都被你做的这么花俏……啧啧!曲斌有福呀!”周琰看着自己手里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调侃着三元道。 “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穿这样的!这是给您准备的,大婚之夜……您就穿给萧大人看。”说到后面,三元的脸就变红了。 合着这就是古代版的性感内衣,周琰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也许大概可能她还真的需要! 三元走后,周琰就被礼部抓了过去,求着她又练习了一遍大婚的程序,这一趟下来,就算强壮如周琰,也是累得腰酸腿痛,等她回到东宫的时候,还来不及喝杯水润润嗓子,就被翠花奶一把抓过去进了寝室。 “阿奶,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周琰接过翠花奶从怀里掏出的一本书,道:“不就是本书吗,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琰一翻书就笑了,这难不成就是无数穿越前辈都必读的新婚之夜指南,俗称春/宫图! “黑丫,这种图……你大概瞧一眼就行了,就……就是让你到时候别什么都不知道闹出笑话,再说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主动的好。你别害羞,也别难为情,咱们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 翠花奶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就越说越溜了,不过她怎么瞧着黑丫看到图好像不是羞涩,倒像是有点兴致勃勃的……一定是她人老眼花了!黑丫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对着这种图感兴趣呢! “阿奶,这个我先收着,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看。”这图上弯弯扭扭的玩意,这还能叫人吗?她画的都比这图强百八十倍。 等到送走说教了一番,心满意足的翠花奶后,周琰也累趴在了床上,她的心里感概万千,成亲真是个体力活! # 成亲的日子是周武帝亲自让福慧老和尚算的,这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周琰顺顺利利的就把萧圣展娶回了东宫。 之前一切都挺好的,可到了晚上的大宴上,这气氛就显得有点怪了,礼部尚书擦着脑门上的汗心里打鼓!陛下,您这到底又是闹得哪一出,臣笨臣猜不到啊!求提示! 被礼部尚书念叨的周武帝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谁要是敢敬周琰喝酒,他就瞪谁!看着皇帝这个样子,大臣们谁还敢没眼色的上去敬周琰的酒,大厅之上顿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琰“……” 大臣们“……” “今儿是太女的殿下的好日子,我们本该来个君臣同乐,不醉不归,可是太女殿下不胜酒量,所以我们就敬陛下如何!” 周三好一看这么好的日子里,整个大厅冷场冷到这份上,这不是打陛下和太女殿下的脸吗?!就算是陛下稍微……做的过了点,咱们做臣子的也要体谅不是,既然皇帝不让闹殿下,那咱们就闹闹他好了! 实在是之前他是没这个胆,今儿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了,自然趁机要让千杯不醉的陛下喝醉!当然他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陛下年轻的时候把他喝趴下后,喂他喝马尿这件旧事,来报复陛下的,绝对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从老太傅开始,每人端着一碗酒就走向了周武帝,大厅里也渐渐的恢复了热闹,礼部尚书心里的大石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 周武帝立马觉得豪情满怀,谁怕谁!喝就喝!老子打会喝酒开始就还从来没输过!只要这些人识趣,不灌他闺女酒,不耽误他孙儿来,今晚他就奉陪到底! #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四处打量屋内环境的萧圣展看了看桌上的钟表,上面才九点多,难不成这么快宴席就结束了? 周琰走到萧圣展身边,笑道:“我爹让我早点回来,他现在正乐呵呵的和周叔叔他们拼酒呢……你对这里还满意吗?我本来想把这里大修一番,可是爹爹却说,不久之后我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就不能住在这里,所以我只让人把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 “满意,只要是你为我做的,我都满意!……不过,你不担心陛下会输吗?“萧圣展轻柔的说着话,两只手悄悄的绕到周琰后面环抱着她的腰。 “我回来之前已经给了全伯解酒药,他一会儿就悄悄的拿给我爹喝……爱妃,咱们先说说话,现在睡是不是有点早……你什么时侯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周琰一把搂住萧圣展的脖子惊奇的道。 “我这三年孝可不是白守的,”萧圣展把周琰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俯身上去,锦帐随着也被放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先别这么急……咱们好歹先说说话……嗯嗯额恩。”周琰喘着气道,只是她的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堵上了。 锦帐里不时传出来喘息声,听着让人脸红耳赤,鼻血直流。 “你……没事长这么大做什么!靠……”周琰痛呼一声,洞房花烛夜该改名叫痛房花烛夜。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可怎么该文弱的地方这么凶猛,该小的地方这么大! “琰……我这么大的人……下面不可能长个细细的竹签呀,恩……我保证一会儿……就好,嗯……”萧圣展一边亲吻着周琰,一边轻轻的动着自己的身子。 月老偷偷藏起了脸,**一刻值千金!夜还很长! # 第二天,周琰黑着眼圈扶着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扶着她的萧圣展,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谁要是信谁就倒霉,更可况是素了二十多年的,只靠自己右手活动的老光棍。 “萧圣展,你今晚睡地上!” “是!殿下,我都听您的!”萧圣展笑眯眯的,一脸满足的道:“陛下派人说了,让您不必着急过去请安。” “这么看来还是我爹对我好!”周琰慢慢走了两步,脸色一抽……疼!萧圣展赶紧的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的走到盥洗室,现在宫里面已经开始用上了自来水,抽水马桶,太阳能,所以洗澡什么的实在是太方便。 萧圣展打发了盥洗室里面的人下去,亲自服侍周琰洗澡,只要他们两个人相处时,他的态度就不再那么端着:“我会对你更好,而且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 周琰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衣服就钻进了浴桶,害羞什么的昨天晚上已经用光了,既然两人都坦诚相见了,还来娇滴滴的那一套就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等两人赶到了乾清宫,周武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萧……该怎么称呼你呢?”周武帝虽是和萧圣展说着话,可他的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色红润的闺女,这一看他的心里就满意极了……孙子,孙子就快来了吧,爷爷可等不及了。 “爹,就让他跟我一块儿叫您爹吧。您叫他圣展就行了……快叫呀。”周琰小声的催促着萧圣展道。 “爹!”萧圣展也跟着周琰一块叫,没有叫什么父皇之类的外道话。 “哈哈哈!”周武帝大笑道:“佳儿佳婿,一对璧人!我对你们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要你们多多努力,早一点开枝散叶。” “是……哎哟!”对这个要求萧圣展毫无其他异议,只不过他刚一答应,就得到了周琰铁腿踩脚。 “爹,我刚成亲,这要孙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再说孙子哪有闺女重要?” 周武帝睁大了眼,瞥了周琰一下:“你还不快把脚移开,我的孙子还没有影呢?你把圣展踩坏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孙子去……不过你要是想换个新的妃子的话,就另当别论!” 萧圣展“……”果然皇帝陛下刚才的亲切只是浮云,一句话的功夫就要换女婿! 第70章 永周二十年,五月 帝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情,因为明日,他们爱戴的太女殿下就要大婚了,而且她还会在大婚之后继位。 周琰本想着选择同一天登基和大婚,她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省钱其实是为了省事,实在是那一整套下来要累死人! 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她这边刚一提起,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她爹当众说道,闺女的婚礼不能寒酸,要大办! 现在他们富有着呢,实在是没必要在这方面小气,没看到户部尚书于谦看着国库存银的时候,向来严肃的脸上都会挂着和煦的笑容。 其实于谦倒是想举双手赞同周琰的决定,可是当他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僚都瞪着他的时候,脖子一缩就决定,奢侈一回就奢侈一回吧!省得走到半路被人套麻袋。 # 东宫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三元拉着周琰进了寝室,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周琰道:“殿下,快来看看奴婢做的好不好。” “三元,你这做了娘脸皮就厚了,连这玩意都被你做的这么花俏……啧啧!曲斌有福呀!”周琰看着自己手里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调侃着三元道。 “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穿这样的!这是给您准备的,大婚之夜……您就穿给萧大人看。”说到后面,三元的脸就变红了。 合着这就是古代版的性感内衣,周琰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也许大概可能她还真的需要! 三元走后,周琰就被礼部抓了过去,求着她又练习了一遍大婚的程序,这一趟下来,就算强壮如周琰,也是累得腰酸腿痛,等她回到东宫的时候,还来不及喝杯水润润嗓子,就被翠花奶一把抓过去进了寝室。 “阿奶,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周琰接过翠花奶从怀里掏出的一本书,道:“不就是本书吗,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琰一翻书就笑了,这难不成就是无数穿越前辈都必读的新婚之夜指南,俗称春/宫图! “黑丫,这种图……你大概瞧一眼就行了,就……就是让你到时候别什么都不知道闹出笑话,再说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主动的好。你别害羞,也别难为情,咱们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 翠花奶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就越说越溜了,不过她怎么瞧着黑丫看到图好像不是羞涩,倒像是有点兴致勃勃的……一定是她人老眼花了!黑丫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对着这种图感兴趣呢! “阿奶,这个我先收着,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看。”这图上弯弯扭扭的玩意,这还能叫人吗?她画的都比这图强百八十倍。 等到送走说教了一番,心满意足的翠花奶后,周琰也累趴在了床上,她的心里感概万千,成亲真是个体力活! # 成亲的日子是周武帝亲自让福慧老和尚算的,这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周琰顺顺利利的就把萧圣展娶回了东宫。 之前一切都挺好的,可到了晚上的大宴上,这气氛就显得有点怪了,礼部尚书擦着脑门上的汗心里打鼓!陛下,您这到底又是闹得哪一出,臣笨臣猜不到啊!求提示! 被礼部尚书念叨的周武帝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谁要是敢敬周琰喝酒,他就瞪谁!看着皇帝这个样子,大臣们谁还敢没眼色的上去敬周琰的酒,大厅之上顿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琰“……” 大臣们“……” “今儿是太女的殿下的好日子,我们本该来个君臣同乐,不醉不归,可是太女殿下不胜酒量,所以我们就敬陛下如何!” 周三好一看这么好的日子里,整个大厅冷场冷到这份上,这不是打陛下和太女殿下的脸吗?!就算是陛下稍微……做的过了点,咱们做臣子的也要体谅不是,既然皇帝不让闹殿下,那咱们就闹闹他好了! 实在是之前他是没这个胆,今儿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了,自然趁机要让千杯不醉的陛下喝醉!当然他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陛下年轻的时候把他喝趴下后,喂他喝马尿这件旧事,来报复陛下的,绝对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从老太傅开始,每人端着一碗酒就走向了周武帝,大厅里也渐渐的恢复了热闹,礼部尚书心里的大石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 周武帝立马觉得豪情满怀,谁怕谁!喝就喝!老子打会喝酒开始就还从来没输过!只要这些人识趣,不灌他闺女酒,不耽误他孙儿来,今晚他就奉陪到底! #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四处打量屋内环境的萧圣展看了看桌上的钟表,上面才九点多,难不成这么快宴席就结束了? 周琰走到萧圣展身边,笑道:“我爹让我早点回来,他现在正乐呵呵的和周叔叔他们拼酒呢……你对这里还满意吗?我本来想把这里大修一番,可是爹爹却说,不久之后我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就不能住在这里,所以我只让人把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 “满意,只要是你为我做的,我都满意!……不过,你不担心陛下会输吗?“萧圣展轻柔的说着话,两只手悄悄的绕到周琰后面环抱着她的腰。 “我回来之前已经给了全伯解酒药,他一会儿就悄悄的拿给我爹喝……爱妃,咱们先说说话,现在睡是不是有点早……你什么时侯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周琰一把搂住萧圣展的脖子惊奇的道。 “我这三年孝可不是白守的,”萧圣展把周琰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俯身上去,锦帐随着也被放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先别这么急……咱们好歹先说说话……嗯嗯额恩。”周琰喘着气道,只是她的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堵上了。 锦帐里不时传出来喘息声,听着让人脸红耳赤,鼻血直流。 “你……没事长这么大做什么!靠……”周琰痛呼一声,洞房花烛夜该改名叫痛房花烛夜。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可怎么该文弱的地方这么凶猛,该小的地方这么大! “琰……我这么大的人……下面不可能长个细细的竹签呀,恩……我保证一会儿……就好,嗯……”萧圣展一边亲吻着周琰,一边轻轻的动着自己的身子。 月老偷偷藏起了脸,**一刻值千金!夜还很长! # 第二天,周琰黑着眼圈扶着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扶着她的萧圣展,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谁要是信谁就倒霉,更可况是素了二十多年的,只靠自己右手活动的老光棍。 “萧圣展,你今晚睡地上!” “是!殿下,我都听您的!”萧圣展笑眯眯的,一脸满足的道:“陛下派人说了,让您不必着急过去请安。” “这么看来还是我爹对我好!”周琰慢慢走了两步,脸色一抽……疼!萧圣展赶紧的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的走到盥洗室,现在宫里面已经开始用上了自来水,抽水马桶,太阳能,所以洗澡什么的实在是太方便。 萧圣展打发了盥洗室里面的人下去,亲自服侍周琰洗澡,只要他们两个人相处时,他的态度就不再那么端着:“我会对你更好,而且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 周琰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衣服就钻进了浴桶,害羞什么的昨天晚上已经用光了,既然两人都坦诚相见了,还来娇滴滴的那一套就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等两人赶到了乾清宫,周武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萧……该怎么称呼你呢?”周武帝虽是和萧圣展说着话,可他的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色红润的闺女,这一看他的心里就满意极了……孙子,孙子就快来了吧,爷爷可等不及了。 “爹,就让他跟我一块儿叫您爹吧。您叫他圣展就行了……快叫呀。”周琰小声的催促着萧圣展道。 “爹!”萧圣展也跟着周琰一块叫,没有叫什么父皇之类的外道话。 “哈哈哈!”周武帝大笑道:“佳儿佳婿,一对璧人!我对你们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要你们多多努力,早一点开枝散叶。” “是……哎哟!”对这个要求萧圣展毫无其他异议,只不过他刚一答应,就得到了周琰铁腿踩脚。 “爹,我刚成亲,这要孙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再说孙子哪有闺女重要?” 周武帝睁大了眼,瞥了周琰一下:“你还不快把脚移开,我的孙子还没有影呢?你把圣展踩坏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孙子去……不过你要是想换个新的妃子的话,就另当别论!” 萧圣展“……”果然皇帝陛下刚才的亲切只是浮云,一句话的功夫就要换女婿! 第71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72章 大凡才艺,不外乎就是琴棋书画,唱歌跳舞,王孙公主,世家贵族,高门大户的姑娘们从小刻苦学习,为的就是在人前显眼的这一刻,为了拔得头筹,自然使尽解数。 这些非陈真所长,所以看不出好坏,只是……这个解说员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 “你瞧,你瞧,明明长得黑,偏偏还穿了件绿衣服,听听她吟的诗---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真丢人!陛下现在又不在这儿,她思的什么春,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一点廉耻都没有!” ”……“压根没听懂的陈真默默掩面。 “啧啧……胖成那样,还要跳舞……什么霓裳羽衣曲,跳起来像小猪觅食……也不知道英国公家的伙食是不是太好,把自家姑娘养成这副模样,还好意思放出来献舞……真丢人!!“ ”……“身为小胖子的陈真悄悄躺枪。 ”哼!什么大乾的公主,弹起琴来像弹棉花,一点琴心也没有,徒留匠气!这样还敢称什么大乾第一才女,只有傻瓜才会觉得好听!“ “……”刚刚听的入迷的陈真暗暗擦汗。 不能再让这姑娘毒舌下去了! 其实毒舌没关系,声音小一点,两人知道就是了!可这姑娘脑子里压根没有背后说人是非的这根弦,声音大的满场的人都听得见,所以现下是万众瞩目了! 陈真如坐针毡! 努力像表现出和郡主姑娘不熟的样子,可湖宁正说的高兴,一只手紧紧地挽着陈真的胳膊,陈真一移动,她也下意识的跟着走,结果两人的身子挨的更近了! 呜呜呜呜呜呜……毒舌小姑娘还在毒舌,而且毒舌的程度又加深了! 陈真头一次怨自己眼神太好,瞅瞅,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满场都成敌人了!这小姑娘是故意的吧?!是故意报复她喂药之仇吧!是吧!是吧!……天地良心,那只是个糖丸好不好! 为了不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了坚持到和秦时节见面,陈真不得不打断小姑娘的话,“既然她们都不能入你的眼,何不上去展示一下你的才学?”快走!快走! 郡主姑娘一下子卡住了,委屈的看着陈真,瘪瘪嘴道,“你以为我不想,可我没资格!” “啥意思?” “我和当今陛下是同宗!按辈分来说,我爷爷是陛下的堂爷爷!” 原来这小姑娘是大燕皇族,怪不得称为郡主,“那个,……你节哀!”看着受打击的小姑娘,陈真有点不忍心了,她这人就这脾性,吃软不吃硬……而且她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甚至有点喜欢! “陛下美如仙人!岂能让这些残花败柳染指……我要保护陛下!这些人最好一个都别想入选!”湖宁恨恨的道。 喂!郡主小姑娘!残花败柳不是这样用的!而且残花败柳……们的眼神……太可怕了!要是眼神可以放毒……她俩已经死上千回了! 陈真不着痕迹的用身体挡住了那些眼神,稳稳的护住了湖宁! 像湖宁这样,什么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是称之为任性,所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嘴上甜甜蜜蜜的,心里却恨得要命,私底下耍小动作的人! 瞅瞅,那个着绿衣服的礼部尚书的女儿,正歪着头和旁边的友人亲密的说着话,可她的贴身丫头的却悄悄碰了碰友人的茶杯………有武功就是这么任性,连人家下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种场合自然不敢下毒//药,但是一点点泻药也足够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拉趴下了……不动声色的除掉一个劲敌!……谁都不能小看弱女子!她们发起疯来,顶上十个男人! 还有好几个正在动手脚!不过,这都与陈真无关,她是来看戏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来揍秦时节的! 陈真忙着应付那些弑人的眼光,没注意到郡主小姑娘注视着她狡黠的眼神! …………………… 底下波涛汹涌,勾心斗角,都耽误不了闺秀们明面上的争强好胜……因为这是她们的战场! 很快,五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新鲜出炉了! 就在这时候,庞太妃突然冲着前方,跪倒在地,“吾皇万岁!”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 现在不是特立独行的时候,也不是找秦时节算账的时候……为了继续看戏,站着,那是万万不行的! 陈真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蹲了下来……是的!是蹲!!…………裙子长了也有好处! 武功绝世,容颜绝美,所有人敬仰的偶像……秦时节此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风度不保,跌坐在龙椅上! 小真!小真!小真! 好美!好美!好美!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长大了啊!半年多不见,小小的个儿长高了两指,肥肥的小腮帮更肥了,连小胸脯也肉肉的鼓起来了……打住!秦时节的鼻子一热,差点档下出丑! 坏了!坏了!衣服虽然故意放大了尺寸,可还是估计错误做小了!小真,小真要受苦了!……不过,穿起这件衣服真好看……再看看!再看看!……解一解相思之苦! 秦时节久久的没有叫起,胡安悄悄的抬头……桃花面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哎呦!不能看了!也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陛下的龙颜有损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胡安快把嗓子咳哑了,秦时节才回过神了,难得的俊脸一红,道.“起来,嗯……都起来!都起来!” 刚刚秦时节久久没有叫起,庞太妃等还以为做错了什么,听到这里才心下一松,赶紧的站了起来! 不是她们胆子小,实在是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手腕高明,铁面无私,短短数月就罢黜了多位尸位素餐的官员,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可就算是这样,也无人敢置喙,可见这位君主有多么强势!而且这样一来,整个朝廷肃清,政治清明,眼瞅着大燕的盛世就要到了! ……………… “陛下,百花宴已经有了结果,现下有六位姑娘可以御前见驾!”庞太妃恭敬的道。 庞太妃不识数吗?明明选的是五位,又哪来的六位!奇怪的是,在旁站着的大臣命妇谁也没有开口纠正! “那就让她们一一上前吧!”秦时节漫不经心的道,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的瞥着陈真。 见驾是不能抬头的,陈真不知道,湖宁是知道的,所以每当陈真想要抬头,小姑娘就使劲的拽着陈真的衣服……精美的衣服都脆弱,若是破了,就会春光乍泄……为了怕果奔,陈真不得不低下头和小姑娘较劲,也恰好避过了和秦时节对眼神的机会。 第一个上前的是大乾的八公主。 “恰逢陛下登基百日,小女特备下大乾美酒三杯,祝愿陛下文韬武略,万姓倾心,四方仰德!”八公主轻移莲步,举起酒杯。 什么百日!只听过生娃娃百日要庆贺的,没听过做皇帝要百日庆祝的,陈真的脸色一变,继续和小郡主奋斗……争衣服! 秦时节嘴角微弯……吃醋的小真,更是可爱! 胡安上前一步,低下头轻嗅酒杯,忽然脸色大变,”大胆!酒中有毒!快来护驾!“ 这手段简直………………简直不能再简单粗暴了!因为秦时节没有耐心了! 其实想想,大乾的八公就算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不敢做出下毒的事! 大乾自上官勋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本来勉强维持住的平衡,彻底的打破了!大乾没有秦时节那样能力挽狂澜的人物,所以就乱起来了。 大乾皇虽然人到中老年,已经没有豪气,但到底统治了一个国家几十年,心里明白,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和大燕打仗,而是攘外之前必须安内,因此,他积极的派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到大燕。 少年慕艾,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大乾皇相信,就算是秦时节不能娶大乾公主为妻,也会对他女儿多有宠爱,这样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也不会下手,待到时日见长,到那个时候……呵呵! 打得主意是很好,可惜,不是每个皇帝都好色的!……当然,秦时节也好色,但他好的只有一个叫陈真的色……所以事情的发展就拐了一个弯! “大乾狼子野心,竟然会派人刺杀朕!大乾皇所做作为,欺人太甚!朕必百倍,千倍还之!来人,把人押下去,待到出征之日,祭旗!!” 不错!这就是秦时节的目的! 事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有力度的借口,把不义之名栽到大乾皇的身上,煽动起大燕子民的民心,来一场全民支持的两国之战!!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皇上英明!” 贵女们心目中的英雄是想像杜撰出来的,可是秦时节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面对如此高大上的皇上,贵女们荡漾的心,更加荡漾了……吾皇啊!吾皇啊!选我!选我!快选我!! 面对一群星星眼的贵女,陈真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眼…………等着!你等着!! 秦时节“……” 第73章 永周二十年,五月 帝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情,因为明日,他们爱戴的太女殿下就要大婚了,而且她还会在大婚之后继位。 周琰本想着选择同一天登基和大婚,她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省钱其实是为了省事,实在是那一整套下来要累死人! 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她这边刚一提起,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她爹当众说道,闺女的婚礼不能寒酸,要大办! 现在他们富有着呢,实在是没必要在这方面小气,没看到户部尚书于谦看着国库存银的时候,向来严肃的脸上都会挂着和煦的笑容。 其实于谦倒是想举双手赞同周琰的决定,可是当他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僚都瞪着他的时候,脖子一缩就决定,奢侈一回就奢侈一回吧!省得走到半路被人套麻袋。 # 东宫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三元拉着周琰进了寝室,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周琰道:“殿下,快来看看奴婢做的好不好。” “三元,你这做了娘脸皮就厚了,连这玩意都被你做的这么花俏……啧啧!曲斌有福呀!”周琰看着自己手里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调侃着三元道。 “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穿这样的!这是给您准备的,大婚之夜……您就穿给萧大人看。”说到后面,三元的脸就变红了。 合着这就是古代版的性感内衣,周琰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也许大概可能她还真的需要! 三元走后,周琰就被礼部抓了过去,求着她又练习了一遍大婚的程序,这一趟下来,就算强壮如周琰,也是累得腰酸腿痛,等她回到东宫的时候,还来不及喝杯水润润嗓子,就被翠花奶一把抓过去进了寝室。 “阿奶,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周琰接过翠花奶从怀里掏出的一本书,道:“不就是本书吗,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琰一翻书就笑了,这难不成就是无数穿越前辈都必读的新婚之夜指南,俗称春/宫图! “黑丫,这种图……你大概瞧一眼就行了,就……就是让你到时候别什么都不知道闹出笑话,再说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主动的好。你别害羞,也别难为情,咱们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 翠花奶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就越说越溜了,不过她怎么瞧着黑丫看到图好像不是羞涩,倒像是有点兴致勃勃的……一定是她人老眼花了!黑丫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对着这种图感兴趣呢! “阿奶,这个我先收着,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看。”这图上弯弯扭扭的玩意,这还能叫人吗?她画的都比这图强百八十倍。 等到送走说教了一番,心满意足的翠花奶后,周琰也累趴在了床上,她的心里感概万千,成亲真是个体力活! # 成亲的日子是周武帝亲自让福慧老和尚算的,这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周琰顺顺利利的就把萧圣展娶回了东宫。 之前一切都挺好的,可到了晚上的大宴上,这气氛就显得有点怪了,礼部尚书擦着脑门上的汗心里打鼓!陛下,您这到底又是闹得哪一出,臣笨臣猜不到啊!求提示! 被礼部尚书念叨的周武帝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谁要是敢敬周琰喝酒,他就瞪谁!看着皇帝这个样子,大臣们谁还敢没眼色的上去敬周琰的酒,大厅之上顿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琰“……” 大臣们“……” “今儿是太女的殿下的好日子,我们本该来个君臣同乐,不醉不归,可是太女殿下不胜酒量,所以我们就敬陛下如何!” 周三好一看这么好的日子里,整个大厅冷场冷到这份上,这不是打陛下和太女殿下的脸吗?!就算是陛下稍微……做的过了点,咱们做臣子的也要体谅不是,既然皇帝不让闹殿下,那咱们就闹闹他好了! 实在是之前他是没这个胆,今儿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了,自然趁机要让千杯不醉的陛下喝醉!当然他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陛下年轻的时候把他喝趴下后,喂他喝马尿这件旧事,来报复陛下的,绝对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从老太傅开始,每人端着一碗酒就走向了周武帝,大厅里也渐渐的恢复了热闹,礼部尚书心里的大石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 周武帝立马觉得豪情满怀,谁怕谁!喝就喝!老子打会喝酒开始就还从来没输过!只要这些人识趣,不灌他闺女酒,不耽误他孙儿来,今晚他就奉陪到底! #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四处打量屋内环境的萧圣展看了看桌上的钟表,上面才九点多,难不成这么快宴席就结束了? 周琰走到萧圣展身边,笑道:“我爹让我早点回来,他现在正乐呵呵的和周叔叔他们拼酒呢……你对这里还满意吗?我本来想把这里大修一番,可是爹爹却说,不久之后我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就不能住在这里,所以我只让人把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 “满意,只要是你为我做的,我都满意!……不过,你不担心陛下会输吗?“萧圣展轻柔的说着话,两只手悄悄的绕到周琰后面环抱着她的腰。 “我回来之前已经给了全伯解酒药,他一会儿就悄悄的拿给我爹喝……爱妃,咱们先说说话,现在睡是不是有点早……你什么时侯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周琰一把搂住萧圣展的脖子惊奇的道。 “我这三年孝可不是白守的,”萧圣展把周琰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俯身上去,锦帐随着也被放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先别这么急……咱们好歹先说说话……嗯嗯额恩。”周琰喘着气道,只是她的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堵上了。 锦帐里不时传出来喘息声,听着让人脸红耳赤,鼻血直流。 “你……没事长这么大做什么!靠……”周琰痛呼一声,洞房花烛夜该改名叫痛房花烛夜。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可怎么该文弱的地方这么凶猛,该小的地方这么大! “琰……我这么大的人……下面不可能长个细细的竹签呀,恩……我保证一会儿……就好,嗯……”萧圣展一边亲吻着周琰,一边轻轻的动着自己的身子。 月老偷偷藏起了脸,*一刻值千金!夜还很长! # 第二天,周琰黑着眼圈扶着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扶着她的萧圣展,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谁要是信谁就倒霉,更可况是素了二十多年的,只靠自己右手活动的老光棍。 “萧圣展,你今晚睡地上!” “是!殿下,我都听您的!”萧圣展笑眯眯的,一脸满足的道:“陛下派人说了,让您不必着急过去请安。” “这么看来还是我爹对我好!”周琰慢慢走了两步,脸色一抽……疼!萧圣展赶紧的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的走到盥洗室,现在宫里面已经开始用上了自来水,抽水马桶,太阳能,所以洗澡什么的实在是太方便。 萧圣展打发了盥洗室里面的人下去,亲自服侍周琰洗澡,只要他们两个人相处时,他的态度就不再那么端着:“我会对你更好,而且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 周琰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衣服就钻进了浴桶,害羞什么的昨天晚上已经用光了,既然两人都坦诚相见了,还来娇滴滴的那一套就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等两人赶到了乾清宫,周武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萧……该怎么称呼你呢?”周武帝虽是和萧圣展说着话,可他的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色红润的闺女,这一看他的心里就满意极了……孙子,孙子就快来了吧,爷爷可等不及了。 “爹,就让他跟我一块儿叫您爹吧。您叫他圣展就行了……快叫呀。”周琰小声的催促着萧圣展道。 “爹!”萧圣展也跟着周琰一块叫,没有叫什么父皇之类的外道话。 “哈哈哈!”周武帝大笑道:“佳儿佳婿,一对璧人!我对你们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要你们多多努力,早一点开枝散叶。” “是……哎哟!”对这个要求萧圣展毫无其他异议,只不过他刚一答应,就得到了周琰铁腿踩脚。 “爹,我刚成亲,这要孙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再说孙子哪有闺女重要?” 周武帝睁大了眼,瞥了周琰一下:“你还不快把脚移开,我的孙子还没有影呢?你把圣展踩坏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孙子去……不过你要是想换个新的妃子的话,就另当别论!” 萧圣展“……”果然皇帝陛下刚才的亲切只是浮云,一句话的功夫就要换女婿! 周琰“……”果然成亲是最不划算的,一晚上的功夫她就在她爹的心里的位置倒退成第二位!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被周武帝念烦了,还是萧圣展的能力太强,还是周琰天赋异禀,成亲刚有两个月,周琰刚刚登基一个月,她就怀上了娃。 孕吐这个东西折腾的不仅是女人,还有深爱她的男人,在周琰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萧圣展和周武帝也在悄悄的变瘦。 这一晚,周琰好不容易吐完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萧圣展给她掖了掖被子,坐在一旁也打了个囤。迷糊之中,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 梦里的周琰站在金銮殿上拿着手中的《永周志》,对正在告状的萧家人说道:“为了一个爵位,你们真是费尽了心思!对与国有功之人,你们竟然会告他不孝!简直荒谬透顶!” “当年父皇为了打下天下,也没有赶上皇祖父皇祖母的葬礼,那是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也是不孝!” “臣有罪!还请陛下饶过臣等!”萧家人顿时跪在了地上,个个磕头不止。 “萧世子原在千里之外,不能回家尽孝,情有可原!朕许他特事特办!你们谁还有异议!” 梦里的画面一变,就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看着传旨太监道:“谢谢公公,只是萧某有病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公公恕罪!” “萧国公不要这么客气!在下本该早点找到您,只是您实在是踪迹难觅,在下奔波数月才找到了您!陛下带来的旨意,就是让您不必回家守孝!陛下还说,只要您完善了永周志,就是大功一件。” “陛下厚恩,只是萧谋不能当面谢恩了,还请公公代为转达……咳咳咳咳!”梦里的萧圣展咳的太厉害,白色的手帕很快就被口里的血染红了,他惨然一笑,当今陛下的知遇之恩,他怕是报答不了了。 梦里的画面再次转到了周琰的身上,她捧着永周志对三元说:“三元,你说萧圣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奴婢不知道您心心念念的萧圣展是什么样,可是奴婢知道冯青冯大人和刘清风刘大人对您是真的喜欢,您就不能在这两人之间选一个做皇后吗?” 自从看了这本书,陛下就想魔怔了一样,在三元看来,陛下是看上了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萧圣展,前几天她在私底下也打听过,这个萧圣展的身体很不好,怕是个寿数不长的。 “不管是冯青还是刘青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周琰抬起头对三元:“我决定了,还是把萧圣展召回来,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最后梦里的画面,变成了周琰脸色惨白的站在他的尸体旁默默的看着他,此后一生,她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梦里的他开始变得不甘心! ;“萧圣展!书呆子!爱妃!”就在这时候,周琰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来,萧圣展一个机灵,彻底的醒了过来。 #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瞧这一头的汗。”周琰是被萧圣展痛苦的呻/吟声给弄醒的,醒来后就被他吓了一跳。 “不是噩梦,是个……悲伤的梦。”萧圣展轻轻的抱着周琰,低声说道,原来上一世我们就那样错过了。 “那赶快拿点吃的,你儿子饿了。”周琰揉了揉肚子道,没事就好。 “……好!” 所以这一世我们会幸福快乐! 第74章 大凡才艺,不外乎就是琴棋书画,唱歌跳舞,王孙公主,世家贵族,高门大户的姑娘们从小刻苦学习,为的就是在人前显眼的这一刻,为了拔得头筹,自然使尽解数。 这些非陈真所长,所以看不出好坏,只是……这个解说员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 “你瞧,你瞧,明明长得黑,偏偏还穿了件绿衣服,听听她吟的诗---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真丢人!陛下现在又不在这儿,她思的什么春,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一点廉耻都没有!” ”……“压根没听懂的陈真默默掩面。 “啧啧……胖成那样,还要跳舞……什么霓裳羽衣曲,跳起来像小猪觅食……也不知道英国公家的伙食是不是太好,把自家姑娘养成这副模样,还好意思放出来献舞……真丢人!!“ ”……“身为小胖子的陈真悄悄躺枪。 ”哼!什么大乾的公主,弹起琴来像弹棉花,一点琴心也没有,徒留匠气!这样还敢称什么大乾第一才女,只有傻瓜才会觉得好听!“ “……”刚刚听的入迷的陈真暗暗擦汗。 不能再让这姑娘毒舌下去了! 其实毒舌没关系,声音小一点,两人知道就是了!可这姑娘脑子里压根没有背后说人是非的这根弦,声音大的满场的人都听得见,所以现下是万众瞩目了! 陈真如坐针毡! 努力像表现出和郡主姑娘不熟的样子,可湖宁正说的高兴,一只手紧紧地挽着陈真的胳膊,陈真一移动,她也下意识的跟着走,结果两人的身子挨的更近了! 呜呜呜呜呜呜……毒舌小姑娘还在毒舌,而且毒舌的程度又加深了! 陈真头一次怨自己眼神太好,瞅瞅,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满场都成敌人了!这小姑娘是故意的吧?!是故意报复她喂药之仇吧!是吧!是吧!……天地良心,那只是个糖丸好不好! 为了不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了坚持到和秦时节见面,陈真不得不打断小姑娘的话,“既然她们都不能入你的眼,何不上去展示一下你的才学?”快走!快走! 郡主姑娘一下子卡住了,委屈的看着陈真,瘪瘪嘴道,“你以为我不想,可我没资格!” “啥意思?” “我和当今陛下是同宗!按辈分来说,我爷爷是陛下的堂爷爷!” 原来这小姑娘是大燕皇族,怪不得称为郡主,“那个,……你节哀!”看着受打击的小姑娘,陈真有点不忍心了,她这人就这脾性,吃软不吃硬……而且她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甚至有点喜欢! “陛下美如仙人!岂能让这些残花败柳染指……我要保护陛下!这些人最好一个都别想入选!”湖宁恨恨的道。 喂!郡主小姑娘!残花败柳不是这样用的!而且残花败柳……们的眼神……太可怕了!要是眼神可以放毒……她俩已经死上千回了! 陈真不着痕迹的用身体挡住了那些眼神,稳稳的护住了湖宁! 像湖宁这样,什么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是称之为任性,所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嘴上甜甜蜜蜜的,心里却恨得要命,私底下耍小动作的人! 瞅瞅,那个着绿衣服的礼部尚书的女儿,正歪着头和旁边的友人亲密的说着话,可她的贴身丫头的却悄悄碰了碰友人的茶杯………有武功就是这么任性,连人家下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种场合自然不敢下毒//药,但是一点点泻药也足够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拉趴下了……不动声色的除掉一个劲敌!……谁都不能小看弱女子!她们发起疯来,顶上十个男人! 还有好几个正在动手脚!不过,这都与陈真无关,她是来看戏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来揍秦时节的! 陈真忙着应付那些弑人的眼光,没注意到郡主小姑娘注视着她狡黠的眼神! …………………… 底下波涛汹涌,勾心斗角,都耽误不了闺秀们明面上的争强好胜……因为这是她们的战场! 很快,五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新鲜出炉了! 就在这时候,庞太妃突然冲着前方,跪倒在地,“吾皇万岁!”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 现在不是特立独行的时候,也不是找秦时节算账的时候……为了继续看戏,站着,那是万万不行的! 陈真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蹲了下来……是的!是蹲!!…………裙子长了也有好处! 武功绝世,容颜绝美,所有人敬仰的偶像……秦时节此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风度不保,跌坐在龙椅上! 小真!小真!小真! 好美!好美!好美!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长大了啊!半年多不见,小小的个儿长高了两指,肥肥的小腮帮更肥了,连小胸脯也肉肉的鼓起来了……打住!秦时节的鼻子一热,差点档下出丑! 坏了!坏了!衣服虽然故意放大了尺寸,可还是估计错误做小了!小真,小真要受苦了!……不过,穿起这件衣服真好看……再看看!再看看!……解一解相思之苦! 秦时节久久的没有叫起,胡安悄悄的抬头……桃花面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哎呦!不能看了!也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陛下的龙颜有损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胡安快把嗓子咳哑了,秦时节才回过神了,难得的俊脸一红,道.“起来,嗯……都起来!都起来!” 刚刚秦时节久久没有叫起,庞太妃等还以为做错了什么,听到这里才心下一松,赶紧的站了起来! 不是她们胆子小,实在是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手腕高明,铁面无私,短短数月就罢黜了多位尸位素餐的官员,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可就算是这样,也无人敢置喙,可见这位君主有多么强势!而且这样一来,整个朝廷肃清,政治清明,眼瞅着大燕的盛世就要到了! ……………… “陛下,百花宴已经有了结果,现下有六位姑娘可以御前见驾!”庞太妃恭敬的道。 庞太妃不识数吗?明明选的是五位,又哪来的六位!奇怪的是,在旁站着的大臣命妇谁也没有开口纠正! “那就让她们一一上前吧!”秦时节漫不经心的道,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的瞥着陈真。 见驾是不能抬头的,陈真不知道,湖宁是知道的,所以每当陈真想要抬头,小姑娘就使劲的拽着陈真的衣服……精美的衣服都脆弱,若是破了,就会春光乍泄……为了怕果奔,陈真不得不低下头和小姑娘较劲,也恰好避过了和秦时节对眼神的机会。 第一个上前的是大乾的八公主。 “恰逢陛下登基百日,小女特备下大乾美酒三杯,祝愿陛下文韬武略,万姓倾心,四方仰德!”八公主轻移莲步,举起酒杯。 什么百日!只听过生娃娃百日要庆贺的,没听过做皇帝要百日庆祝的,陈真的脸色一变,继续和小郡主奋斗……争衣服! 秦时节嘴角微弯……吃醋的小真,更是可爱! 胡安上前一步,低下头轻嗅酒杯,忽然脸色大变,”大胆!酒中有毒!快来护驾!“ 这手段简直………………简直不能再简单粗暴了!因为秦时节没有耐心了! 其实想想,大乾的八公就算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不敢做出下毒的事! 大乾自上官勋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本来勉强维持住的平衡,彻底的打破了!大乾没有秦时节那样能力挽狂澜的人物,所以就乱起来了。 大乾皇虽然人到中老年,已经没有豪气,但到底统治了一个国家几十年,心里明白,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和大燕打仗,而是攘外之前必须安内,因此,他积极的派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到大燕。 少年慕艾,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大乾皇相信,就算是秦时节不能娶大乾公主为妻,也会对他女儿多有宠爱,这样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也不会下手,待到时日见长,到那个时候……呵呵! 打得主意是很好,可惜,不是每个皇帝都好色的!……当然,秦时节也好色,但他好的只有一个叫陈真的色……所以事情的发展就拐了一个弯! “大乾狼子野心,竟然会派人刺杀朕!大乾皇所做作为,欺人太甚!朕必百倍,千倍还之!来人,把人押下去,待到出征之日,祭旗!!” 不错!这就是秦时节的目的! 事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有力度的借口,把不义之名栽到大乾皇的身上,煽动起大燕子民的民心,来一场全民支持的两国之战!!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皇上英明!” 贵女们心目中的英雄是想像杜撰出来的,可是秦时节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面对如此高大上的皇上,贵女们荡漾的心,更加荡漾了……吾皇啊!吾皇啊!选我!选我!快选我!! 面对一群星星眼的贵女,陈真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眼…………等着!你等着!! 秦时节“……” 第75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76章 “我说孟兄,你要是想上茅厕呢,这出门左拐就到了。男人不能老憋尿,否则会影响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周琰和孟修德一大早就来到了贡院门口,送凤舞娘进去了以后,两人就在贡院门口对面的茶楼找了一个包间喝茶。 “谁告诉你我要上……上那里去的!再说你还是个女人吗?怎么连这种话你都能眼不眨的说出来!”孟修德满脸涨红的咆哮,他就算是个圣人在周琰面前也别想保持风度。 “孟兄,这才半年不见,你怎么连茅厕两个字都不好意思说了呢?你真是越变越矫情了!”周琰抠了抠耳朵,这声音力度震得她都快耳聋了:“你看看你,从刚才开始在那里就坐立难安,左扭右摆的,咱们喝了一上午的茶,你又没挪过地方,我这不是好心好意为你着想嘛。” “我谢谢你了!你还是多为你家的萧大人多想想吧!”孟修德一头黑线,这样的女人谁敢要,不过幸好凤舞娘不像对面的太女。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周琰的眉毛一挑,口哨一出,孟修德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站起身来就狼狈的逃出了包间,直奔后院而去。 ”哈哈哈!“周琰哈哈大笑,她回过头对站在一旁的二元说道:“这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机会时他不珍惜,非得这样丢面子他才愿意……说我不像个女人,说我家书呆子的坏话……哼!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就这样饶了他一次吧……二元,你说你家主子是不是很宽厚大方?” 二元“……”都这样了还叫大方,那孟大人一定希望您小气。 此后孟修德见了周琰,三米开外拔腿就跑。 # 周琰悠哉悠哉的躺在孟修德家的小院里,享受着小美女孟修文精心准备的点心。 “周姐姐,凤姐姐是个姑娘家,我哥能把她请过来吗?”孟修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着周琰担心的问道。 “三天前科举考试就结束了,凤舞娘应该也休息过来了,再说你哥毕竟也教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凭着这份恩情,她本来该主动拜访你们才是!……可惜你哥存了那份心思,你也想她做你的嫂子,那你们的姿态自然要放低了些,不过凤舞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哥都亲自去请了,她指定过来。”周琰坐直了身子,对孟修文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修德陪着凤舞娘走进了自家的小院,谁知道一进门既看到他躲之不及的人在那里好好的坐着。 正在安慰小美女的周琰慢慢的站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美女写给她的帖子道:“孟兄,我可是接到你府上的帖子才来的,不过你这种态度太伤人了!凤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孟兄那天在……” “好了!”孟修德赶紧的打断了周琰的话,硬逼着自己的面瘫冰山脸露出一丝笑容:“是我记性不好,还请您多多多担待!” 周琰“……”求别笑!惨不忍睹这个词说的就是你的笑容。 # 孟修文和凤舞娘都知道,周琰只不过是和孟修德闹着玩而已,两人抿嘴一笑,招呼着三元一起进去准备家宴。 “你要是想和凤姐姐成亲,那你宗族那边怎么办?就算你们在这边成了亲,若是凤姐姐上不了家谱,那她的身份就不明不白了。”周琰坐下后,压低了声音道。 尽管周琰不想承认,但是在这个时代宗族的力量有时候大于国法。 “当年我爹死后,他们就强夺了我家的财产,赶走了我们兄妹俩个,若不是遇上您,我们早死了!现在他们看我功成名就,竟然派人日夜看管我爹娘的坟墓,就怕我迁坟,就怕我要求分宗!说到底他们这么做,不过就是想沾我的光而已……他们简直就是做梦!”孟修德咬牙切齿的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年,我在刑部也不是白呆的,我打算……”孟修德悄悄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周琰。 “孟兄,你真狠!”周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看来我真要离你远一点,万一不小心哪天也被你这么算计了,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 “您是不是太谦虚了,我的这些小计和您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孟修德略带嘲讽的道,和您耍心眼简直就是找死!不知道是谁让契丹人从狼变成了羊,又从羊变成了羊肉,现在整个契丹可都变成了永周的盘中餐。 “过奖!过奖!”周琰脸上笑眯眯道,心里却充满了欣慰。 没想到她才打了半年的仗,孟修德这死板脑子倒是长进了不少。按她的想法,孟修德应该早就下定决心处理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专门拖后腿的家族,就该赶紧的想法子出泥潭才对!可他偏偏顾虑重重。 作为两世都是独生子的周琰,实在理解不了宗族的力量。但这毕竟是孟修德自己的家事,周琰不好插手,除了暗暗着急以外没啥其他法子,不过幸好到最后他能想通了。 # 大家吃好饭以后,就坐在孟修德的书房聊天。 “孟兄,凤姐姐,你们俩都没有了父母,所以这主婚人就要请个德高望重之人,张老太傅一向都很欣赏你们俩,你们可以请他出来主持你们的婚礼。”周琰说道。 “那当然好,只是婚事……我想等放榜以后再议论。”说起自己的婚事,凤舞娘也是个大方的,她和孟修德早就郎情妾意,再加上这些年他一心一意的对她,所以她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这个你们商量就好了……”周琰白了一眼正在点头的孟修德,你个老婆奴!对待好友像冬天,对待老婆你就化成了春风:“凤姐姐,我是想问问你,殿试以后,你是打算进翰林院,还是准备外放。” “殿下,我想要外放!”凤舞娘早在科举之前就想好了自己的以后走的路。在翰林院固然又清闲又能得到尊重,而且她还会受到周琰的照顾,但是她当官就是为了想做一些实事,不是为了混资历升官发财的。 “殿下,我也想要外放。”孟修德站起来,行了一礼后对周琰道。 周琰瞟了一眼他,合着这是要妇唱夫随呢,不过算了,成全他们俩吧!再说了这两人的主意与她的决定是不谋而合。 “孟兄,你是正四品,对地方官来说,这个品级就是到头了!我会把你俩调到一个地方,咱私下里在这里说吧,派你去就是让你给凤姐姐当□□的,接下来我要凤姐姐做的事,对永周来说意义重大,所以遇上阻隔你能处理就不要手软,不能处理的,你就写信让我来办!” “是!”孟修德和凤舞娘赶紧站起来应道。 孟修德自然知道周琰走的每一步都关系着永周的国运民生,所以对周琰交代的每一件公事,不管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他都会拼命的去做。 “你们俩能别这么秀恩爱吗,这行为也太同步了!是不是你们知道萧圣展在守孝,不能出来陪我,所以合起伙来刺激我呢?”周琰指了指他俩道。 “这么说起来这英国公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您这次得胜归来,本来是该和萧大人成亲的,他这一死倒是轻松了,可是又害的您再等三年!”凤舞娘听了周琰的话,顾不得羞涩,就立马为周琰打抱不平。 周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等三年她才二十岁,正好成亲,可她爹就满肚子意见,私下里已经骂了萧不寰好几次了,说他耽误他孙子出生。 周琰“……” # 满月当空,周琰脚步踉跄的走出了孟家大门,这顿酒喝得真是尽兴,就算是凭着周琰的酒量也难免带了七八分酒意,孟修德和凤舞娘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趴桌子底下,一个趴桌子上,小美女倒是乖巧,早早的就去睡了。 “殿下,您这是要上哪里去?咱们出来一天了,皇上在宫里该等急了。”二元扶着周琰暗暗叫苦,殿下都喝成了这样,回宫以后,全福总管肯定不会饶了他的。 “我们不回宫!月色这么好,我们去……英国公府!” “殿下……殿下您慢点走,殿下……咱们坐车好不好,这样还能快点!”二元追在周琰的后面跑着,谁让殿下步伐太大,她走一步他就的跑二步。 # “殿下,你脸上这是这是怎么了?……还……还有你怎么会从窗子外进来!”由于萧不寰头七还没有过,萧圣展便一直在家里替他守孝。 时间已经很晚,萧圣展正打算睡觉,谁知道他刚在里屋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一脸泥的周琰在爬窗户。 ”书呆子,我……来看你了!我还给你带来了礼物,这些都给你。”周琰傻笑着把手里刚刚采的花递给了萧圣展。 萧圣展“……”若是他没看错,最上面那朵大黄花是他家花园里的吧……也难为她了,深更半夜的还能摸到那里去。 “你喝酒了。”萧圣展上前接过花轻轻的放到一边,同时也闻到了周琰身上浓浓的酒味,他一只手托起周琰的脸,伸出另一只袖子慢慢的擦拭着周琰的花猫脸。 第77章 风华绝代! 当周琰看到眼前的女人第一眼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这句话。她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美女,可是把她们拿来和眼前这位相比,立马就让人觉得两者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恰恰就是这种痕迹,让她显得是更加的迷人,她的这份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恒久弥香。 周琰在打量中年美妇的时候,中年美妇也同样在看着周琰,她看着周琰的一霎那,心里就明了了她的身份。没想到鱼饵撒出去以后,网来的最大的一条鱼竟然是她。 周琰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中年美妇身上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人家会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带色的想法呢,毕竟她现在还是个男人打扮。 这一转移目光就看到了之前带路的俊雅青年在一边站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我已经告状了,你等着我家大人的教训的表情。 周琰“……”她要谢谢这傻货! 因为见到他,她立马就从见到中年美妇后,犹如学生见到教导主任连话也不敢说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你们俩先下去,我有事和这位小……公子单独谈谈。”中年美妇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两个徒儿赶了出去。 # “我一向性子寡淡,不喜奢华,我这里只有清茶一杯,倒是委屈了你。”中年美妇显然是个很善于营造气氛的高手,她示意周琰坐下后,就端来了一壶茶和她对饮,让周琰不自觉的就全身放松,精神松懈。 周琰笑道:“我觉得委屈的是您的茶!您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我却根本品不出其中滋味如何,实在是惭愧。” 品茶需要静心,而周琰的心却日日都在为了永周而奔腾着,自然静不下来。 “你这坦率的性子倒是很像你师傅,不像你那个狡猾奸诈的爹。”中年美妇一愣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毫无预兆的就抛出了一个地雷。 “噗!!”周琰嘴里的一口茶全吐出来了,这种还没有开始探对方的底,自己的老底反而被人扒空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必惊讶!我曾经见过你爹数面,所以才认出了你。再说了你这样的长相想不被别人认出来也难。”中年美妇看出了周琰的惊讶,直接解释道。 “敢问夫人贵姓,与我爹可是旧识吗?”对面中年美妇话里充满着善意,毫无杀气,周琰也就放下心。不过她说起她爹时的口气并不好,希望接下来不是什么需要父债女还的狗血剧情。 “我姓谢,闺名晴,但是我不是什么夫人,我还待自闺中,我的未婚夫就是你师傅秋平生。” 谢晴看着周琰又端起了茶杯,就漫不经心的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噗!!”刚喝了一口茶准备压压惊的周琰,听到了她说的这句话以后,一口茶又喷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今儿变成了青蛙,就是来噗噗水的。 秋师傅……的未婚妻!这是美女和野兽的现实版吗?! # 可是当周琰听完了谢晴和秋师傅的故事以后,她觉得谢晴的脸就没那么好看了:“您这样不告而别,是懦夫的行为。您应该知道,这样做对秋师傅的伤害有多大。” 谢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谢家一门几百年前曾经是多么辉煌,就连当时的皇上也要看我们的谢家的脸色行事!明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重振谢家门楣,可是偏偏阻挡我的就是秋平生!他辅佐了当今陛下,害的我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就算后来他救了我又怎么样,难不成就因为我是输家,我就该不计前嫌,当作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接过他的施舍,委屈自己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吗?”谢晴道。 周琰立马站了起来,她没法子和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平心静气的说话:“你既然参与了这场豪赌,就应该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朱家气数早就已经尽了,你再怎么折腾他们也是死路一条!而我爹能得到到天下,除了是他自己的能力出众外,更是天下民心所向!” “再说了你压根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你辅佐朱家王朝,不过是想学着你的先祖一样扶植一个傀儡而已,你心里可曾有一丝半点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你不失败谁失败!可见老天还是长眼的!” “可惜秋师傅没长眼睛,看不出你狭隘的心理藏起来的龌龊心思!你以为没有秋师傅救你,你能活下来,而你却把真情当作一种施舍,觉得和秋师傅在一起是委屈了!……当然委屈!不过委屈的是我家的秋师傅!那样光明磊落,那样光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 周琰怒了,她觉得自己的也是眼盲了,怎么会觉得这种女人好看呢?她一点也不好看!简直面目可憎到了极点!看看她保养得光滑水嫩的脸,再想想她家秋师傅那张老树皮脸,周琰心里的火气就更加沸腾了。 # “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告辞了!”周琰的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对付她,再说了这样的事还是回去问问秋师傅这个当事人的好。 “今儿我找你来,其实是为了栖梧洲宝藏的事,那个消息是我让人传出去的。”谢晴对着正往大门口走的周琰,慢悠悠的说道, 秋平生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岁月悠悠,人心是会变的! 她刚开始是的确怀着满腔悲愤,一腔不平离开了他!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偶尔再想想从前竟然会觉得那是梦一样。 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太女的名声传遍了天下,秋师傅这个太女太师的大名,也随之传扬了出来,得到天下人赞扬一片。 就像周琰说的,愿赌服输!现在天下到处一片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皇帝圣明,太女又德才兼备,那么她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甘心,是不是也应该消失殆尽了呢! 幸亏周琰下盘练的够稳,她施了个千斤坠才没让自己在听了谢晴的话以后跌倒,心里却有一万匹马在奔跑,合着宝藏的事是人为的! “谢晴,你意欲何为!”周琰立马回过头,此时她已经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 “太女殿下,其实还有一句话您要听好了,栖梧洲压根就没有宝藏!” 周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看窗外,她好像听到了霹雳一声震天响! 当周琰慢慢的再次坐到了谢晴对面的时候,她的目光敏锐如剑,面色沉静如水。 看着周琰这副样子,谢晴的身上不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心里经不住打了个颤,却又暗地里叫了一身好,好一个太女!现在她的气势这般惊人,看样子,若是自己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就有人血溅当场了。 比不上,真的是比不上! 自己比不上秋平生,自己的徒弟比不上秋平生的徒弟! 输了!就是输了!她最后那点不甘心最终也烟消云散了! # 乔子房心里着急的要命,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他对还在斗气的蓝焰和夏娜丽说:”两位,既然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宝藏就在栖梧洲的深山里,那我们是不是该商量出一个严密的计划,来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他们的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栖梧洲集合好了,他们四下里秘密打听,收集情报,所以乔子房,蓝颜和夏娜丽一来就搞清楚了所有的状况。 “这还有什么可以商讨的!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宝藏的大体位置,明天我们就进山!‘夏娜丽尽管是圣女,可是对一些事情还是缺乏见识。 蓝焰瞥了一眼她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我们这么多的外来人一起进山,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山里有情况吗?!你还嫌和我们挣宝藏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其实蓝焰并没有针对乔子房的意思,但是乔子房巴不得大家的关系越糟越好,这样他们就很难齐心协力,所以他故意歪解了蓝焰的意思。 他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道:“蓝焰,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被你们家的主子请来帮忙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是来抢宝藏的,既然你信不过我们,那我们就退出好了。” 契丹这边的人自然是以乔子房马首是瞻,大家一听他的话,都脸色不善的看着蓝焰和夏娜丽。 蓝焰立马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只好道歉道:“是蓝焰失言了,所以还请乔先生不要多心,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我又怎么会对乔先生不信任呢。” 此后大家各怀鬼胎,开始了一番商讨,定下了三日后就进山找宝藏。 # “这些纸上记载的,都是这一年来,到栖梧洲寻宝的陌生人。他们大多都是前朝的余孽,还有契丹人!不知道这份礼物,太女殿下,满意不满意!”谢晴递给了周琰几叠纸后道。 第78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79章 这冤有头债有主,仇也报了恨也了了,周琰也就消停了. 苦难会留下痕迹,但不能让它成为生活的基调。所以周琰像她爹妈期盼的一样,开始了平凡的生活。 周琰制造出的玩意太恐怖了!丧尸病毒还能给世界留下些人,可这玩意一传播,别说人了连根草都不会留下,想想就惊得慌。 也许连老天都害怕了,它终于伸出了大手。送她到另一时空去作(zuo)去了……煞神送到,各位自求多福吧。 # “哇……哇……哇……”周琰使劲的大嚎着! 她现在委屈极了,也郁闷极了,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实验室里睡了一觉吗?怎么一醒来就被裹在一个小被子里动弹不得呢,再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歹来个人应一声吧,哪怕吱一声也行,这里的人听到孩子的哭声,怎么不理呢! 吱……吱…… 周琰”……”这算是心想事成吗? 门吱的一下开了,从外面蹿进来个人,一把抱起周琰就哄着道:”乖啊,乖啊,别哭啊。“ 晕啊!严重晕!深度晕!周琰的双眼呈圆圈状!这是一股什么腔,四川麻辣味杂着陕北脆干味混着江南软哝味。 她绝对是个资深宅,胎穿是怎么回事,还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但是在大中华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化中,绝对没有混合腔这语种。 所以也甭惦记着回去了,这压根是冲出现代走向未知了。 情况已经这样了,还是先收集收集情报再说!周琰大嗓门一收,她初来乍到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她非常不利……她要知道现在是哪个时段,过去还是未来,架空还是正剧,修仙还是玄幻,穿书还是带系统,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是什么性别,这直接关系到她的人生观! # “吆,吆,这嗓门大的,屋顶都掀翻了。”稍后进来的周大虎家的,对抱着娃的王翠花道。 周琰听了后,抽了抽小鼻子心里想着这还是混合腔。不过按正常来说她该是听不懂的,虽然十年教学生涯,她也听惯了五湖四海腔,可是听惯和听得懂是两回事。 所以这是穿越的福利……穿越人士自带语言翻译,这样也好!以后她就甭发愁说话问题了。 王翠花瞪她了一眼道“别咋咋呼呼的好不好,小娃刚刚停下不哭,你别再惹着她。” “小月娃娃,脾气大着呢,随他爹。”周大虎家的摸摸头发,讪讪的道。 “就你知道的多,她爹出去八,九年了,也就去年才回来那几天,你个新媳妇还认识他不成。”王翠花瞥了一眼她道。 “翠花婶你别不信,咱是不认识他,但咱当家的认识啊!当家的回来说了,周大郎在帝……帝都把皇帝老儿宰了,他要自个儿当皇帝了。”周大虎家的急了,也顾不得当家的吩咐,一股脑的全说了。 王翠花大惊失色,连忙问道:“要当啥了?” “当皇帝啊!” 啪,啪,啪!王翠花不顾自己抱着个孩子,她一只手拍着大腿,哭道:“苦命的绣,你可冤死了!” “周大郎那个杀才,成亲三天抛下你就走了,一走就七八年…………,这些年,你侍奉老的伺候小的,给他家俩老送了终,还把他妹子一手带大。” “饥荒那些年,你吃稀得他全家吃干的,你挖口野菜也要先紧着他们家吃,你就硬生生熬干了身子!成亲快十年了,年前那杀才回来给他爹娘上坟,你们才在一起那几天啊!” “他丧了良心,要不是你给他爹娘守了孝送了终,他一回来就是要休了你!……你养大的小白眼狼,头也不回的跟着他哥就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干熬着!” “天可怜见!你怀上了个娃,这日子总算有个盼头了,那周大郎再狼心狗肺的,看在娃的份上也不能扔下你不管。” “可你就是个没福的,生个娃也难产!眼瞅着那杀才做皇帝了,你却连命都快没了!你没福连累的娃也命薄,这以后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周大郎你不是人,都快做皇帝了回来连个屁都没放!你对得起秀吗!…………” 周大虎家吓的蒙了傻了,翠花婶你是在骂皇帝吗?是吧?是吧!!!!额的个娘啊!要杀头了!咱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啊!!! 她转身就向外蹿,心里狂喊着,当家的!……救命!…… 周琰听着这些更晕了,这位女士在表演哭唱! 原来哭唱,真不是传说!这位哭的那叫一个销/魂,唱的那叫一个大气(请参考吕剧),周琰费了老大脑细胞才搞清楚大概。 嗷的!!原来她娘是个圣母,她爹是个渣滓。 她娘因为难产快挂了,她爹要当皇帝了!!! 不穿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十二代家传贫民,这是要翻身当主人了?信息量太大周琰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而且她肚子也在抗议了……饿! “哇……哇……哇……”她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开始召唤奶娘,如果没有奶娘,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可以。 孩字的哭声,也惊醒了悲愤的王翠花,她想起了娃娃自打生下来就没顾得上喂,这还饿着呢。快十月的天已带着凉意,王翠花把孩子的头用小被子一包,转身就出去找人喂奶。 周琰大口大口的吸着,咕咚咕咚咽着。刚刚她才知道这口粮有多珍贵,吃了这口下口在哪里还不知道,所以她一定要吃饱。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吸,咦?再使劲吸,……怎么没了?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才半饱! 周琰张开无齿大嘴开始哭,用哭来抗议不人道的待遇……管饭不管饱! 秋大娘家的媳妇无措的看着哭闹的小娃,对眼前看着的两人,道:“这两边都吸空了,怎么还是没吃饱呢。” 秋大娘抱起周琰道:“不可能吧!刚生不到一天的小奶娃,哪来那么大肚量。”她摸摸周琰的小肚皮,吃了这么多怎么肚子还是扁的。 周琰一听没吃的了就不乐意了,哼哼唧唧的小奶音突地拔高,我嚎!!! “哎呀,吓死老娘了。”秋大娘被周琰的哭声吓得差点没抱住她,她抬起头对自家的儿媳妇道“你去熬点米汤,别忘了添点糖水进去,一会儿后端来再喂。” 秋大娘的儿媳看了自家婆婆一眼没挪动脚,王翠花看了她俩也没出声。 十年大乱,今年刚平定!所以大米、白糖,这是多金贵的玩意! 秋大娘的儿子心疼生了娃的媳妇,好不容易花高价搞到的,她平时都舍不得吃现在凭什么给别人吃! 她喂口奶就算是邻里情份了,两家平时又没多大来往,现在犯的着拿出那么金贵玩意喂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子嘛,她觉得婆婆老糊涂了。 秋大娘看出儿媳妇的不满,心道真是个眼皮子浅没见识的,你知不知道这娃现在可得捧着,以后咱们家的好处是绝对跑不了的!当然这话现在不能当着人面说! 她把周琰往王翠花怀里一递,自己熬米汤去了。秋大娘的儿媳妇---桂枣赚了个没脸,她也不好意思再呆在屋里和王翠花在一起,就摔门出去了。 “这老货平时可抠门呢,能给你杯水喝就不错了,想是她听到什么风声了。”王翠花替周琰掩掩小被子,叹息道:“对你来说这不知是祸是福呀!你爹连你娘都不待见,对你又能好多少。你要是个男娃还能支撑门户,可你偏偏是个丫头。皇帝老儿媳妇都多,以后还不得成打成打的生孩子,到时候你的日子就难啊……” 周琰什么也不在意,就听到她还是个女的,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幸亏还是个女的! 她吃饱喝足了,就被王翠花抱回了家。只是她们俩刚进大门,就被在门口等着的人往屋里拉这人道:“让她看一眼吧,好歹生了娃一场。” 王翠花抱着周琰就急匆匆的进屋,一会儿功夫周琰就被送到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绣,你放宽心,有咱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娃娃,等娃的爹爹回来,咱就把她平平安安的交给他”王翠花看着比她还命苦的女人含着泪许下诺言。 一个枯枝般冰冷的手小心翼翼的抚过小娃的丑脸,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母爱伟大,早就发不出声的徐绣奇迹般的轻轻的道; “娃…………” 沙哑的、深情的、无限眷恋的、悲伤的声音!周琰就这么听到了这一世,亲生母亲唯一的声音。 周琰自她爸妈死后再也没有感情的心脏,突地酸涩起来,再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哇……哇……哇!”在周琰的哭声里,送走了永周朝第一位皇后。 第80章 在自家的大门门口,秦刚脸色灰白的看着京兆尹孟修德,道:“孟大人,我已经再三提起,这真的只是是一场误会而已,我的府中并没有进贼,所以还是请孟大人回去,改日我再登门道歉。” “秦大人,若是您家中无贼,为何要遣人到京兆府衙报案?莫非您是在故意戏耍下官不成。”孟修德的面上毫无表情的道。 在帝都谁敢戏耍你! 秦刚的脸色变的更白了,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叫苦,他怎能因为一时情急,就忘记了从去年开始是孟修德这个煞星担任京兆府尹。 要说帝都中最难做的官那当然就属京兆尹,他的官职卑微管的事却大,比如今儿余庆侯府的世子打伤了了人,明儿张将军家的儿子闹市纵马,这些人家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完虐区区四品的京兆尹。 所以京兆府尹的存在就是当受气包的,和稀泥的。 可是从去年开始,京兆府尹的地位突然得到了大大的提高,那些世家公子再也不敢随意打架斗殴了,凶杀,盗窃,拐卖儿童等事件的发生直线下降,帝都变的一片祥和,而这些变化的原因就在孟修德身上。 秦刚一咬牙道:“孟大人,咱们借一步到我的书房说话可好?” “好!” # 孟修德跟着秦刚到了他的书房,待到他看清了站在那里的人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要是留下,咱们就友尽如何?”周琰放下正在看的书,对看到她就走的孟修德懒洋洋的道。 孟修德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不等秦刚招呼,自己就找了一个离周琰最远的地方站好,道;“友尽的意思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对吧?” 周琰也很自觉的站在原地不动,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是!” “那我不走了,但是您要记住自己说的话,以后除了公事,我希望殿下私下里不要再来我家。” “好说,好说,孟兄……孟大人,”周琰看着孟修德怒瞪自己的目光,立马改口:“今儿这事与我也有些关系,所以我留在这里应该没关系吧?” “既然与案件有关,您自然可以留下。” “原来孟大人和太女殿下是好友?”秦刚这时也看明白了,俩人不但是认识,看起来还很熟悉。 “是!” “不是!!” 周琰和孟修德异口同声的说着不同的答案。 周琰看了看面瘫着脸的孟修德,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轻轻的道:“不是。” 孟兄就是矫情!! 不就是在刑部时比你早一步破了枯井碎尸案吗?不就是不顾你的意愿把你调到了京兆府吗?不就是到你家蹭饭,把你妹妹的小芳心给勾走了吗?不就是你心仪的凤舞娘对我比对你好吗? 看着周琰用一种咱很大度不和小孩子计较的表情看着自己,孟修德的心里又一次升起了想以下犯上,暴打太女一顿的想法,可是他指定是打不过的,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孟……大人,咱们还是来说说秦府的事吧。”看出孟修德又想溜,周琰赶紧的抛出了话题,不能再把人惹恼了,她还想着晚上到孟府去吃饭呢,小美女做饭的手艺堪称一绝呀。 孟修德咬了咬牙,忍了!他转过身对着秦刚说:“还请秦大人详述事情的经过。” 秦刚苦笑着看了看周琰和孟修德,今儿丢脸要丢到姥姥家了。 # 秦刚和秦夫人的亲事,是秦父和彭老将军定下的,秦母自恃自家是书香门第,就很是看不起武将人家的女儿,但是这门亲事是丈夫坚持定下来的,她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这是她第一次不如意。 成亲以后,秦刚夫妻两人虽然做不到琴瑟和鸣,倒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秦夫人成亲一年没有怀孕,秦母当时就想给秦刚纳妾,但是被秦父和彭老将军拦了下来,秦老夫人又不如意了一次。 此事过后不久,秦父就得了急病过世,守孝三年后,秦夫人怀孕了。 秦刚当时欣喜若狂,可谁知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秦夫人难产了!三天三夜后,秦夫人的命都丢了半条,才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娃,但是大夫说秦夫人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秦母就又要给秦刚纳妾,但是彭老将军又阻止了她,他认为这个大夫是庸医,所以他请来了其他的名医来给女儿诊脉,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尽管这样,彭老将军还是坚持要秦刚再等两年,再给女儿一点时间,秦刚答应了,这是秦母的第三次不如意。 一年后秦夫人还是没有动静,秦母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对这个儿媳数次的不满意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以死相胁,逼着秦刚答应纳妾。 秦家三代单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秦刚的个性不可能让秦家在他手里绝后,所以到最后他答应了秦母的要求。 彭老将军知道后,也无奈的默许了,世道如此,再说了他也不忍心看着老友就这样绝了后。 就这样,秦老夫人一下子给秦刚纳了三个能生养的女子,好让他们为秦家开枝散叶! 方姨娘是秦老夫人的远亲,她自恃为秦家生下了长子,又加上秦老夫人有意的偏袒,平日里行事难免有些嚣张。 几年后,秦夫人奇迹般的又怀孕了,这让已经有了一儿一女的方姨娘非常紧张,她有意的撺掇了别人,害的秦夫人早产,提前发作生下了秦三姑娘。 秦母一看秦夫人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娃,就对别人陷害她的事理也没理!内院是女人的天下,秦刚又是个孝子,他娘不管他又能怎样! 但是谁也没想到,彭老将军闯进了秦府,抓起秦刚的领子就把他带到了秦父的牌位前毒打了一顿,责令他三天内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就把女儿和外孙女带回家。 秦母当时也被吓坏了,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待此事,但是方姨娘还是很聪明的,她只不过就是说了几句挑拨的话而已,真正动手的是另一个姨娘,这件事就被她这么蒙混过去了。 “当年,臣心里也有疑问,也曾仔细找过证据,可是最后还是证明此事与方姨娘无关。她毕竟替臣生下了孩子,无缘无故的,臣不能撵她出去,只好把她送到了乡下庄子里,几年后才把她接了回来,此后她一直表现的很老实。只是没想到,今日善画会对善水下如此毒手。” 孟修德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现在一切只是推论,要有真凭实据才能抓人。秦大人,你现在把她们都叫到一起,以后的事您看着就可以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还请孟大人注意点分寸,她们毕竟是女眷。“秦刚略略思忖一会儿,就决定按照孟修德的话去做,这件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好!” # “喂……你太小气了吧!上次是你自己愿赌服输的,咱俩当时不是说好了,只要我比你早破案,你就听我的安排!但是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秦刚走后,周琰正打算和孟修德商量一下,谁知道他压根就不理她,转身就要离开书房。 “您若是不用诡计,又怎么会赢了我!“孟修德对着周琰的埋怨,连眉毛都没抬下,继续向外走。 周琰两三步追上他,笑道:“有个伟人曾经说过,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不管我用什么法子只要能破案就是赢了!” “所以我不是乖乖的当了京兆尹吗!”孟修德加快了脚步,力求最好能离周琰远点。 牛皮糖周琰岂能让他如意,她紧紧地跟在他后面,道:“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的意思,这几年帝都朝臣的后院屡屡出事,但是这些大臣却都选择隐瞒了下来!锦衣卫暗地里去查,结果却发现都是些闺阁*之类的事。” ”可是就是因为这些小事,让几个臣子之间反目成仇,现在还看不出大的危害,但是长此以往呢!个个都斗成了乌鸡眼,暗地里给对方下绊子,利用手里的权利去报复对方,朝廷成了他们斗争的舞台!那么永周将面临着什么!” “这样的小事刑部压根不能插手,能管这些鸡毛蒜皮事的只有京兆尹,所以我才把你专门安排到这里,这一年多来,多亏有你,才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的,等此事一完,你还可以回刑部。” 孟修德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周琰认真得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爽!” 周琰“……”老兄,你几岁了,能别这么幼稚吗?! # 一个时辰后 方姨娘,秦善画,刘姨娘,秦善书跪在周琰,秦刚,孟修德,秦夫人和秦三姑娘的面前。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姨娘抬起头,道:“老爷您不能冤枉人呢……” 孟修德道:“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里有你昨儿晚上请来的大夫的供词,你屋里丫头的供词,秦大姑娘屋里的丫头银红的供词!他们都已经画了押,都说是你指使的!你还有何冤枉之处!” 方姨娘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查下去说不得查出来的事情会更多,她温柔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秦善画道:“贱妾说的冤枉,是因为这些事都是贱妾一人所为!与二姑娘没有丝毫关系,刘姨娘也毫不知情,五姑娘也是冤枉的,要抓就抓贱妾一人。” 秦善画震惊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姨娘,嘴唇嗫嚅,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三元,把东西都拿上来。” 周琰站起来上去接过三元手里的玉兰花,她把花瓣都摘了下来放在水里,又把秦大姑娘肚兜的一角扔在了水里,道:“让她们把手都浸在里面。” 秦善画吓得的想往方姨娘身后躲,但是几个婆子迅速的抓着她的手放在水里,不一会儿,她的手就变成了紫红色,除了刘姨娘外,方姨娘和善书的手也都变了色。 周琰满意的看了看,道:“这下子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第81章 倾盆大雨不停地下着,乾清宫内外一片肃静,只有周武帝的咳嗽声不断的响起来。 全福提着一个食盒急匆匆的从殿外走进来,他看到生了病还在坚持批改奏折的周武帝,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着急的道:“陛下,太医可是嘱咐您要好好休息!您这场病来就是累出来的……陛下!陛下啊!您要是再不听话,老奴就写信给太女殿下!” 本来理也不理全福的周武帝,一听周琰的名字,只得无奈的放下手里的奏折,道:“拿来吧!……老东西,你除了会向太女告状,你还会干什么?” “老奴啥也不会,老奴就是会伺候陛下!”全福看着周武帝毫不迟疑的把药一饮而尽,顿时喜笑颜开。 “全福,过来坐一会,咱们说说话。”吃了药以后,周武帝就歪倒在塌上,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凳子,示意全福坐下。 “老奴不敢……” “叽歪什么!叫你坐你就坐!难不成现在连你都学会了那一套虚的,你还真当老子乐意做孤家寡人不成……坐吧。”周武帝放低了声音,有些疲倦的道。 “是!”全福看了看周武帝两鬓的白发,他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陛下年轻的时候损耗太大,这个江山就是他拿命去拼来的,这些年虽然有太女精心的调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比常人弱了许多,天气一变化就容易生病。 “全福,你说等黑丫大婚了以后,朕就把这个位子就传给她怎么样?” 全福连忙笑道:“陛下!太女的能力在朝廷内外是有目共睹!只是……您现在还正当壮年,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呀!” “你懂什么!现在趁着朕还在,正好把永周安安稳稳的交到黑丫的手里,若是到时候有人跳出来做小丑,朕还能替她挡一挡。若是学前朝老皇帝那样,临死前才把位子交出来,若是到时候有人出来作乱,谁能护着她!” 全福一愣,现在的永周还有人敢跳出来反对太女吗?凭着太女的凶残劲,他们不想要命了吗? 他再仔细瞧了一眼满面担忧的周武帝,差点失笑……原来孩子再厉害,在做父母的眼里,都是需要他们护着一辈子的,连作为天下至尊的皇帝陛下,都不能免俗。 “您说的是!是老奴想差了!” “屁话!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偷骂朕……阿嚏!”周武帝说完话,就立马打了个喷嚏。 “老奴这次绝没有在心里偷骂您,要是老奴说谎,就让天上下了雷……”全福连忙站起来,掏出帕子给周武帝擦鼻子。 霹雳哗啦!!在全福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外面的雷声就突然响起来! 周武帝“……” 全福“……”老奴冤枉! # 周琰在谢晴的书房内,一直就舍不得出来,这里的书基本上都是孤本,若是这些书能抄成手册,放在永周图书馆内,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受益。 周琰知道的知识太过超前,她必须循序渐进的把一些知识的放出来,才能让别人接受。她真的希望永周的学子们能尽快的成长起来,那么许多的事情就能做起来。 三元在一旁看着周琰欲言又止,周琰似有察觉,她抽空看了三元一眼道:“有什么话就别憋着了,快说吧。” “殿下,今儿是抓捕前朝余孽的日子,可是您却只让蒙将军带人协助谢晴,奴婢是怕她做事不牢靠,到时候抓不住人,让那些人溜走就麻烦了。” “那是你不知道谢晴之能!若是连她亲自出马都解决不了这些人,那么就算我出手,也不见得就比她强。”周琰笑道。 “殿下,您是不是太抬举谢晴了?再说这天地下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殿下!”三元对自家的主子是盲目崇拜。 周琰却惊讶的盯着三元看着,这世上哪来的无敌之人:“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狂妄的想法?这天底下能人异士何其多,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我常要日夜不停地发奋努力,才能避免自己被别人撇的太远……三元,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从某一方面来讲,你就代表着我的脸面,咱们可要谨慎谦虚点好!” 这是周琰真实的想法,经历的越多就越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以为凭着她一腔热血准能管理好一个国家,现在想来那还真是一个笑话! 怪不得以前经常听人说,做个昏君比作一个明君要好做百倍.,这简直就是知己才说的话啊!!她有时候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拳头飞到那些老顽固的脸上! 明明知道他们做得不对,还要笑着说好好好,那滋味憋得她酸爽之极! 不过这几年的经历下来,除了让她的脾气变的越来越能忍了,还让她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让她沉下了心重新开始了学习,现在她爹和秋师傅看她的眼光都带着一股子安慰放心的感觉。 “奴婢知道了。”三元垂着头道。 “不过三元呢……万一有人在你面前说你家主子不如别人,那咱们该狂妄的还是要狂妄!”谦虚也要有个度,被人指着鼻子都不说话那就是胆小怕事了。 “是!”三元高兴的大声道。 # 两个时辰后,谢晴带着乔子房,蒙堂神采飞扬的来找周琰,乔子房和蒙堂两人满面佩服的跟在她的后面。 ”太女殿下,在下可是幸不辱命!匪首蓝焰和夏娜丽两人被诛,剩下的匪众也全都落网。我们这边没有一人伤亡,不知道太女殿下对这个结果满意不满意?!”谢晴就算城府颇深,此时也禁不住喜形于色。 “师娘,我当然满意!若不是您在这深山之中摆下了这座大阵,我们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他们……当然这只是第一功!乔大人被您从生门中毫发无伤的带了出来……这是第二功!所以此役,您当居首功!” 周琰一听谢晴的话,就赶紧的把马屁奉上。 “好了!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栖梧洲的百姓全都带走,而且方圆百里的人最好也都全部转移,这几天栖梧洲的臭味越来越浓,我怕再晚些日子就来不及了。”谢晴轻轻的拍了拍周琰的手臂道。 “师娘莫急,我刚刚才接到消息,我爹派出来的军队明日就到,他们会带着足够的人马来协助我们转移百姓,所以还要劳烦师娘,把这里三个首领都叫到一起,大家最好商量一下,该如何离开。” “好!我这就去办!”谢晴说完这句话就立马离开。 “师娘……您走的也太急了,我还想说师傅他老人家也来信了,说今儿就到呢。”周琰看着谢晴的背影,有点坏坏的道:“这可不是我不说,是您不听的。” # 在霓裳阁的大门口,谢晴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然蹦出来地秋老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还是你有其他的小白脸了?!”秋老头一看谢晴震惊的摸样,老心灵硬是受到了一次重击,他变成这副样子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她竟然还敢嫌弃他!几十年不见……这女人指定是变心了! 跟在他后面的萧圣展拿袖子捂住了脸,拉着周天赐的手就离秋老头三米远……他绝对不认识这个智商倒退成无礼小娃的秋师傅! “书呆子!”听到秋老头的喊声,周琰赶紧的出来瞧瞧,没想到倒是看到了她家那位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尽管用袖子捂着脸看起来颇为奇怪。 周琰没理秋师傅,她觉得大人的事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的好,她这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在里面搅合了。再说了她有一阵子没见着萧圣展了,可想可想他了。 “殿下!……殿下,您是不是……该减肥了!”萧圣展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媳妇,但是好险……他差点没抱动。 “那……换我抱你好了。”周琰的额头抵着萧圣展的额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她才十五岁,还在长身体,每天难免吃的就多了点,书呆子是个文弱书生,抱不动她情有可原,可是她能抱动他呀,两人以后是要做夫妻的,所以不必计较这些小事。 “黑丫,咱们找个地方再聊好不好。”萧圣展满头黑线,抱不动媳妇已经是他的奇耻大辱,再让媳妇抱他,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周琰被萧圣展轻柔的耳语弄得脖子有点痒,但她还是大力的点点头,道:“好!” 小两口就不管在那边斗眼的老俩口,手牵着手一起走了,走之前周琰又大力的抱着周天赐转了几圈,嘱咐他在这里乖乖的等她回来。 #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秋师傅可真够倒霉的!不过我看谢晴是不会嫌弃师傅的!但是,万一她和秋师傅不能在一起,我就给秋师傅养老送终!”听了萧圣展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周琰唏嘘万分,明明是一对璧人,却造化弄人。 萧圣展拉住周琰站定,他温柔的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书呆子,你有没有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吃亏!” “怎么会吃亏!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幸运的人?有多少人羡慕我的运气!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萧圣展眼色一沉,但声音依然温柔的道。难不成是有人(主指冯青)趁着他不在,向周琰进了什么谗言。 ”没有人说什么,是我自己这么想的!你看……你不是娶,你是要嫁给我。”周琰其实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倒插门的男人,在大中华都有点受歧视,更可况在永周呢,……所以她怕萧圣展是为了她即使不情愿也忍着。 “我乐意之至!”萧圣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抓紧了周琰的手,此时的他笑得比春花还灿烂!原来自己所爱的人也在爱着他,生怕他受委屈,这感觉真好! “我们俩人的孩子只能跟我姓!是要姓周的!所以你们的萧姓嫡支就没有了。”既然话都说开了,周琰干脆把所有的担心都说出来。 “他们能跟你姓,是我最大的心愿!”说到了生孩子,萧圣展的脸上有点红,上一世,他到死都没有成亲,萧家嫡脉早就绝后了!这两世,他和萧不寰早就父子情绝,所以她和周琰的孩子,自然都要最好都姓周。 “嫁给我以后,你就是皇后,以后也不能出来做官!” “对仕途我从来就不热衷,再说那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在一旁陪着你,我照样可以帮你!” “那……呜”周琰的话最终消失在了萧圣展的口里,花前月下,最是适合谈情说爱,还是让有情人用身体多多联络感情吧! 第82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83章 太阳的光芒总是那么夺目耀眼,紧紧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想让人永远的追随着它。 谢晴看着此时比太阳还要炫目的周琰,心情澎拜,不能自已!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和太女在一个时代的儿女们,他们能遇到这样的胸怀大志,又开明大度的君主是多么幸运的事,他们能毫无顾忌的一展抱负,让自己能在永周史上青史留名!可是她呢……不甘心呀!! “所以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来?”就在谢晴自嘲的时候,周琰突然对她说道。 谢晴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琰,接着却苦笑不已,她无奈的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我已经老了。” “老?……您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周琰指了指谢晴的眼睛,又环顾了楼内四周后道:“我在这里面看到了不甘心,看到了热情!只要您以后不做出损害百姓,损害朝廷的事,您这样的才华,我是舍不得放在这里浪费的。不过,您现在不必急着答复我,等我离开栖梧洲之前,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好!我听您的!” 谢晴心里是愿意的,她本想着立马就答应下来,但是投靠明主,总得拿份大礼出来才好!她下定决心,让周琰好好的见识一番她的本事。 本来她对捉拿朱家余孽的事抱着五分热情,可现在她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再好好的筹划筹划,力争做到完美无缺。 # “师傅,周公子的婢女带着一个人来找他。”那天出声招呼周琰他们的大美女,也是谢晴的大徒弟元秋在小楼门口道。 “让他们进来。”谢晴道。 “是” 周琰一听就知道是三元,可是她能带谁过来呢?可等到见到来人时,她真是又惊又喜。 “乔大人!……乔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三元带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来到了小楼里,当他脱下斗篷露出了自己的脸后,周琰就震惊了。从一年前开始,她就让庄无求联络乔子房,让他速速撤离契丹,可是他却以大事未成为由,坚持留了下来。 周琰知道,乔子房是怕他一走,他们所谋之事功亏一篑。 她用五年的时间拖垮了草原上雄壮的汉子们,并让草原水土流失,植被荒芜,骏马难养,劣马增生,耶律宏以为那是天灾,其实一切都是她所为。 所以周琰认为,就算是耶律宏知道了酒计划也为时已晚,不管现在他有什么应对措施,都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决定明年出兵了! “殿下……太女殿下!请受臣一拜!”乔子房看见周琰也是激动不已,殿下长的越来越像陛下了,真是大慰人心呢!他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对着周琰就叩拜下去。 “乔大人,您千万不要多礼!您是永周的英雄,该是您接受我一礼才对。”周琰疾步向前,一把托起了乔子房,道:“大人,您为何在此呀?莫非……这次契丹人是您带来的?” “殿下,这里是否可信?”乔子房看了谢晴一眼,他听到周琰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契丹人,就知道谢晴可能是他们的人,但多年的习惯早就养成了他谨慎的性子,所以他还是要问一问。 “大人,尽管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周琰笑道:“咱们还是坐下详谈。” “臣也是刚刚在街上碰到三元姑娘,这才得知,阴差阳错之下,您并没有接到臣递来的消息,”乔子房坐下后,就对着周琰着急的道:“现在朱家余孽和契丹奸细都藏在这里,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就进山寻宝!臣本来以为您早就在这里备下了天罗地网,可是现在才知道什么也没有……殿下,您还是尽快拿出一个章程,凡是臣能办的,臣一定尽力而为!” “不就是差不多一千人吗?先生何必惊慌!”谢晴此时也听明白了,合着这个让天下人不齿,背主叛国的乔子房是太女的人,太女殿下当真是好手段!但是他乔子房能为殿下做得,谢晴也不会比他差! “你放心,我指定不会让一个人逃走的!”升起了好胜之心的谢晴道。 “这位是……”乔子房莫名其妙的看着谢晴,这女人对他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怎么一见面说话就这么冲。 “这位就是曾经辅佐秦王的女诸葛谢晴。”周琰笑道,她岂会看不出谢晴的心思,只是臣子之间的良性竞争她一向欢迎,谢晴的这点小心思无伤大雅。 “啊!……谢晴!您就是那个曾经帮助前朝秦王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打下了淮北的女诸葛?!”乔子房震惊的问,太女殿下竟然连这样的人物都能笼络到自己的麾下,永周兴旺可期也! “正是。”谢晴矜持的点点头。 ”殿下,那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直到此时,乔子房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 “乔大人,我一直都想和您好好谈一谈……您这次就不要回去了!”周琰对着乔子房直接道:“您先不要拒绝,先听我说,这些年您做得已经够多了。” “几年前,我让李靖开始偷偷的带人在契丹境内杀狼,狼群渐渐地消失,兔子大量的繁殖,草原上的草在渐渐的减少!这本来就是个小把戏,但是契丹是游牧民族,草原就是他们的命!如果不是您在耶律宏面前进言说狼群的危害有多大,这个计划是进行不下去的。” “这不是小把戏,这是您的智慧!所以臣不敢居功!”乔子房摇头道:“您想出这个法子实在是惊世骇俗!谁又能想得到,就是杀狼的这么一个举动,会让耶律宏引以为傲的骏马在逐年减少,战力一下子去了大半。” 周琰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是上一世大中华的时候连初中生都知道的食物链法则,她就是利用了一下,可是在乔子房嘴里这倒成了惊世骇俗了。 “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您做得已经够多了!您让酒计划顺利进行,您还让耶律宏怀疑投靠他的世家怀有异心而杀了他们,从而让永周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心头大患!” “您还在契丹积极的推行强硬法制,凡是反对耶律宏的都杀,凡是能动摇他座下王位的人都杀,虽然他的权利得到了巩固,但是也闹得契丹境内怨声载道,民心涣散,所以我们的时机已经来了!” “这些年您在契丹历经的凶险,您不说我也明白!讨伐契丹还需要大人来相助,还请您不必再固执己见!” “殿下!臣……都听您的!只是还请您容臣把这最后一件事做完。”乔子房两眼发热,只要能得到太女殿下的认同,这些年的幸苦又算的了什么。 “不行!”周琰断然拒绝道,那里面可是有个用蛊高手夏娜丽,一个不好,乔子房还不得化成人家蛊王嘴里的粮食呀。 “殿下,没有臣带领着契丹奸细,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乔子房据理力争,力求让周琰同意他的主意。 “你们俩不必再争了,有我在,他们一个也别想逃走!”谢晴打断了乔子房,这个你快回来我不回去的戏,让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再说了这俩个人是不是忘记了她刚刚说的话! 真是让人生气!难不成这两人以为,她这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女诸葛是吃素的不成! “师娘,您的意思是……” “你们俩都过来瞧瞧吧。”谢晴哭笑不得的看着周琰,真是个小滑头,只要有利可图才开口叫师娘。 周琰和乔子房一起仔细的看了谢晴拿出来的东西,又听了她的话,两人心有余悸的对视一眼,幸亏谢晴是自己人!……合着根本没他俩出手的机会,所以说母老虎不能惹! # 二十几艘大船成先后顺序并列排开,扬帆起航向着永周一路开来。 两年的海上生活,让刘清风的脸上多了许多的风霜,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飞回到永周,飞到周琰的身边。 ”刘先生,永周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操着怪腔怪调的永周话,问站在船头的刘清风。 “不!因为有我们的太女殿下在,所以现在的永周肯定会比我说的还要好!”刘清风坚定的道。 “你们的国家可真好,女人都能皇帝!” “史密斯公爵小姐,请您听好了!在我们永周不是女人都能当皇帝,而是只有我们的太女殿下,只有周琰才能做皇帝!别人都不行!” 第84章 周琰翘着腿躺在茅草屋顶上,来书院好几日,就今儿过的最惬意。她瞧瞧被翠花奶使唤的团团转的李靖,颇为同情的叹口气。 那日,周琰带了李靖回来以后,瞅着她头上渗着血的白棉布,整个院子都炸了锅! 诸思归说李靖是个老实人,还真是没说错。过来的路上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甭说实话,可是看到翠花奶和二元,哭的哭叫的叫,他立马来了个坦白。 就这样她家半边天,发挥了超人的能力,咬人的咬人捶人的捶人,楞把五大三粗的李靖给打成了猪头。 周琰“……”还敢说啥,说啥都是错。 女人不好惹!女人不好惹!周琰叹息着摇摇头,立马溜进屋,脚步略显凌乱仓促。 # 蔡冲觉得,短短几日时光,他的世界就给来了个大颠覆……他的好友李靖,去人家里当长工去了!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公主!您是到底看上李靖哪里,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蔡冲立马冲到周琰住的茅草屋,生怕晚了一步,好友就被人拆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师叔,老太……不是,师傅还病着,不能陪您喝茶,您看我来陪您行吗?”周琰笑眯眯的招呼已经石化的蔡冲。 蔡冲此时恨不得戳瞎双眼,也省的心肝脾肺被气炸了。那个满面青紫,肿的比猪头还大的脸,绝对绝对不是好友的!他的好友不可能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还笑的像个傻瓜!不可能被女人使唤的团团转,还乐呵呵的听话!这还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威武将军李靖吗?怎么就真的成了小公主家里的长工了呢? “师叔,是不是觉得碍眼?”周琰问道。 “是!”蔡冲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 “师叔,您老人家……上次是什么时候看到李将军的笑脸的?”周琰拿了个茶碗给蔡冲道。 蔡冲一下子就愣住了,什么时候?去年过年……不是……中秋嘛,好像也没有,前年……蔡冲眼神复杂的瞧着周琰,好像有点明白周琰的意思。 “师叔,您心疼他我知道。您把他当英雄供着宠着爱护着,我也知道!但是……您也把他养废了” “若是刚开始,您不迁就他不护着他,让他自己走出去瞧瞧,也许他现在还是位驰骋沙场的将军。”周琰给蔡冲倒了杯茶,茶叶欢欢的打着转,慢慢沉到底。 “您对李将军越好,他就越来越自责。凭什么他杀了自己的兄弟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他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李将军这样的人,因为太过耿直缺乏变通,就钻了牛角尖。再加上您什么也不让他做,他愈加有空闲胡思乱想,瞧瞧就到了今儿这步。” 蔡冲无言了,“你真的能治好他?\” 周琰摇摇头,回答的理智气壮:“不知道” 蔡冲“……”合着你这半天说的都是废话。 周琰慢慢向蔡冲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师叔,您太理所当然了吧,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蔡冲不亏做了多年的院长,立马清楚了周琰的意思。“呵呵呵!师侄啊,有事你就说话!咱们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好说。” 谁跟您是一家人啊!这句话把周琰恶心的不行,您就是这样对待家人的吗?瞧瞧这位老狐狸,皮的多厚啊! 把咱家张宁老太傅诳来当先锋,为他的书院冲锋陷阵,他家老太傅也是傻,被人骗了还对人感激不尽。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师叔! # 这几天刚刚把事情想明白的周琰,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利用她的人就在眼前,师叔不付出点代价就想让她白做,那绝对不行! 蔡冲再一次对眼前的帝女有了新的认识,呵呵,看来师兄的徒弟,是个感觉敏锐的明白人。他最开始,就是想让师兄回来看看。可是在双方互相通信的过程里,师兄对周琰总是大加赞赏,他就产生了个念头。 想让周琰作为桥梁,沟通书院和朝廷的联系。但是不能书院主动提出,这样就显得泰山书院太急迫了,人才过于廉价,怎么的也要朝廷主动开口,才能提高书院学子们的地位。 他是想的很好,但是结果被周琰搞的一团糟。 周琰也不藏不掖,直接了当道:“师叔,朝廷今年要加恩科,您让书院凡是达到水平的学子都下场试试,名额的事您不必担心。” “咱要把话说明白,眼高于顶的不要,才大志疏不要,曲高和寡的不要……这些人进士及第后要散于六部,都从最底层开始,谁也没有特权。” 蔡冲赞赏的点点头:“没有问题,有多少您都能安排吗?”他不自觉的用了尊称。 “可以!有多少都没问题,但是我要顺便说声,师叔啊,这些人以后都是我的,……您能明白这个意思吗?”周琰目光炯炯的问道。 蔡冲先是一愣……什么叫她的人!他思索片刻后,脸色大变,莫不是当今圣上要立……吧! 不能说!不敢说! 周琰瞧着蔡冲的脸色都变绿了,不禁露齿一笑,呵呵,看来除了她爹,翠花奶,还有老太傅以外,今儿终于有了听到这个消息会变脸的人。 这才对吗?!这才叫大吃一惊!她爹他们太想当然了,不过就该想当然!她生来就是帝女,她来做这个太女,天经地义!!这个天下注定是她的!! # 周琰并不着急,她缓缓地转着手里的茶杯!院子里的气氛突地越来越紧,李靖最先反应过来,他收了笑脸,慢慢走到蔡冲身后站好! 翠花奶,二元,三元,小萌娃,还有大宝,都安静了下来,依次走到周琰身边站好,谁也没发出声音,他们不自觉的开始憋气。 压迫感越来越大,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周琰抬眸,深深的直视着蔡冲! 这就是永乐公主的真面目吗?!勇敢坦荡,智谋超群,但是又狡猾多变手段老辣,近乎相反的两种品质在一个人身上完美的结合。 或许可以期待,或许值得期待!蔡冲站起身来,慢慢跪倒周琰面前,恭恭敬敬的道:“愿为君驱使!” “善!”周琰大笑,上前搀扶起蔡冲。 # “师傅\” 周琰死鱼眼狠狠瞪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老人。”谁是你师傅,您还没睡醒吧!咱是您师侄!请看我的嫩脸,还有身高!” 周琰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人开心的久一点呢!好容易和院长达成共识,还想争取共多的利益的时候,肖怀胆冷不丁的就窜过来了。 蔡冲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这事他可不会管!刚刚被周琰压迫着答应,虽是他心甘情愿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点微妙的不爽感!瞧着周琰吃瘪,他高兴的很!他回头瞪了李靖一眼,就告辞出去。 周琰连忙抓住蔡冲的大袖子,用“师叔您不能不管”用眼神示意……您就是这么效忠的吗?不是愿意给她驱使吗? 蔡冲轻轻挥了一下衣袖,等您登上那个位置的吧,殿下!……到时候,再为您所驱使,然后他溜了! 这个没义气的老狐狸! \”师傅,您就告诉我吧!这些题,到底要怎么做“肖怀胆已经不要自尊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琰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题,要怎么计算。 “老先生,您回去睡一觉,什么等醒来,咱们再说好吗?” \”睡一觉,您就说,对吧” 周琰立马点头,对已经魔障了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吗?。 “那我回去了。” 周琰大乐,好好好,快回去吧,回去就不要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刚一打开门。 “师傅” 我靠!周琰跌了个大马趴,同时收获小尾巴一条,可喜可贺! 萧圣展仔仔细细再把信看了一遍,微微有些遗憾,这封信比上一封,少写了178个字,却多加了两个笑脸,嗯,应该算是持平了吧! 现如今,帝都风起潮涌,整个朝廷和世家剑拔弩张! 上一世,这个时候,萧圣展还在外面游历。但是他知道,不管过程多曲折,最后胜利的,还是周武帝,所以,他并没有多担心。 黑丫已经到泰山书院三个月了,萧圣展毫不掩饰他的思念。 他给周琰的信中虽然没有多提,但红豆还是送了一筐。只不过,黑丫在信中并没有提起此事,这是为何? 翠花奶笑道:“咱家萧世子,就是孝顺,瞧瞧,晓得,咱爱喝红豆粥,特地大老远的给送一筐红豆来,哎呦,这样的孙女婿,哪里找啊” 然后赶紧的生火熬粥,周琰当晚就喝上了红豆粥,还在疑惑,哪里来的红豆,和帝都的味道一模一样。 萧圣展“……” 第85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第86章 柳枝死了,她穿着嫁衣吊死在屋里。 # 周大郎他娘坐在里屋缝衣服,四岁的女儿阿青在旁边,敏感的觉得今儿娘不大对劲,她就乖巧的自个儿玩过家家。 周大娘默默的想着心事,天不亮小兔崽子就赶着车进城了,平日进城总会提前几天招呼声,咋的今儿一声不吭呢!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缝好最后一针,周老娘决定去找柳枝问问,不知怎么回事她今儿眼皮直跳,心慌的也厉害。 ”周大娘在家吗?” 娘俩刚收拾妥当,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人,乡下地有人在家,一般不会关门。 “在呢,在呢!” 周大娘一出屋就差点被闪着眼睛,这金光灿灿的……她使劲眨下眼,娘咧,这人是把金铺子穿身上了吗? “老姐姐啊,我来给你道喜了!” “同喜,同喜!”周大娘稀里糊涂的,没见过这老娘们?这是知道她儿子快成亲了,来道喜的吗? “咯咯咯,一看您,就知道您是有福的……享儿媳福啊!”包妈妈笑着说:“我是来提亲的” 周大娘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合着这是个找茬的:“你走错门了,周家村谁不知道,咱家就要办喜事了。你提的哪门子亲?” “吆,您还没退亲啊?”包妈妈一脸惊诧相。 “说什么呢,退啥亲?大清早的你就来找不痛快,你谁呀,哪家的,走,走,走!”周大娘一听这话,瞬时恼了。 包妈妈抿抿嘴,意味深长的笑了。 # 周大娘一路小跑着,奔向柳枝的家。 活不成了啊! 包妈妈把事情前因后果一交代,她就傻了。她回头想想儿子的异常,立马回房一翻箱子,老天爷!房契,地契,银票全没了。 你个小兔崽子,为了个女人,要把全家都坑死!八百两啊,你拿什么还,拿全家的命去还! 祸水!早就看出那个女人是祸水,祸害了自个儿家还不够,还来祸害她儿子。 周大娘抹干了眼泪,她就是死,也不让儿子跳这火坑的。 有这么个亲家,今儿欠八百两,明儿欠一千两,她儿子要给人做一辈子牛马不成。周大郎你个缺心眼的!你拿全部家当也填不满个无敌洞! 周大娘拿出婚书作出了决定,边塞女人做事从不拖拉,这样的媳妇不能要了,姚柳枝,别怨她心狠! # 大清早的,姚家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一看周大娘来了,嘻嘻闹闹的人群立马没了声。昨儿姚家那么大动静,,一个晚上就传遍了全村。 周大娘没心理会这些看热闹的人,她敲开了姚家大门进了屋。 “亲……亲家,你咋来了?”姚母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是呀……我咋来了呢,柳枝娘你好意思问?!一大早的周大郎就搬空了全家,去赎你儿子去了。”来到这里,周大娘反而冷静下来。 “柳枝呢!” “大娘” 周大娘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花骨朵一样的柳枝,对着这个孩子,她一回回的硬下心,又一回回的软下来,但是…… ”柳枝,当着你爹娘的面,咱们把话说明白吧!” 柳枝一直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来,眼神惶恐不安,不自觉的透着恳求着。 周大娘扭过头不看她,看着她爹娘道:“从小大郎就稀罕你,他肚量大饿得也快,可他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省下吃食给你,可你倒是好,非得揣兜里带回来给你哥吃。” “你们全家都稀罕他,把他养成了混子,祸害你们家就够了,自个养的自个儿受吧。咱们是奉陪不起的!”周大娘深吸口气,看着已经呆傻了的姚家,从怀里掏出婚书:“退婚吧” “亲家啊,不能啊!!” “大娘!!”两道声一起响,柳枝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能,凭啥不能!”周大娘突地爆发了:“姚柳枝,你还想着咋样,房子,地,二百两银票,全家的嚼头都被周大郎拿走了,你还嫌祸害的我们家不够是吧……你就是凭着这张脸,打小就使唤他!” “大前年,你哥惹了斧头帮三当家的小老婆,被人到处追杀。你就哭哭泣泣的跑到他面前,用这张脸求他……周大郎冬天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腿都快跪瘸了,人家才答应给他个机会!周大郎整整替三当家的卖了一年的命,这才替你哥把事摆平了!” 周大娘喘着粗气,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道来:“那些日子他一回来就一身血,一回来就一身伤的。他还是个孩子,除了力气大点他还有个啥!” “这好不容易消停些了。你哥就领着一群混子,把邻村村长家的柴火垛点着了。差点烧死人了!人村长领着全村人要个公道。” “你哥是个缩头乌龟,跑你舅家躲了起来。村长眼瞅着要把你们全家赶出村。又是咱那傻儿子,把事全揽下来。给人盖了新房子,给人村里赔了三十两银子……姚柳枝,你哭一哭,周大郎就要拼命啊!” 周大娘摸一把眼泪道:‘柳枝啊,咱家要不起你,娶了你就是捎上你哥。他惹的祸一回比一回大,一回比一回狠,这回是八百两,那下回呢,下下回呢。不管你哥你爹娘,你行吗?” 柳枝哭的浑身发颤,看看旁边羞愧的爹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是她爹娘那是她哥,她不管谁管,难道就让她眼睁睁看着她哥死吗,她做不到啊! “你做不到吧……我也做不到眼瞅着你把大郎拖累死。我虽然恨他气他,东西拿走了就拿走了,权当花钱买个心安。” 周大娘擦干眼泪,坐那儿等着姚家的决定。 过了很长时间,柳枝慢慢从怀里掏出个荷包。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几个月来最美的梦。 刚刚她的眼泪流个不停,这会儿反而没有了……梦醒了人也该散了。 # 周大郎抱着酒桶打了嗝。 徐胖财主什么也没提,就是要他喝完三桶酒,喝完了周大郎醉死过去,一睡就三天。 三天后,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 夜里柳枝坐者发呆,忽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她家院子里被扔进来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只手。 姚老娘一看就吓晕过去了,姚家鸡飞狗跳一晚不提。 柳枝扶起她娘喂药,短短二天,她就瘦成了人干。 她娘一把攥住她,嚎道:“枝子,娘对不起你!娘实在没办法了,你救救你哥吧!救救他吧!” 只要一出事,娘就会来这一出。只是这回再没人帮她了,周大娘说的对,她就是个祸害,专门拖累大郎的,这门亲事退了也好也好。 “娘,咱们和周家已经退亲了,以后没人会帮咱们家了。” 姚大娘直勾勾的盯着她,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闺女长的好看,闺女是娘的小棉袄!” 柳枝顿时毛骨悚然。 从小她爹娘就惯哥哥,哥哥小时可疼她了。在周家村,他们是外姓人家,受人排挤,爹娘就把盼头放在哥哥身上,总盼着他多生几个娃娃,让家族壮大起来。惯着惯着哥就成了这样。 哥变成了混子,每回闯祸爹娘嘴里骂着,但还是会想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让她求人。但是这回是没人求了`! 下响,姚爹回来了。 晚上,姚家两老,把她叫了过去,给了她一份婚书。 她爹娘,把她卖给了丝绸铺的白老板,得银一千两。 # 柳枝死了,她穿着嫁衣吊死在屋里。留下了封书信给周大郎。 去那边帮忙得人说,头回见吊死的人,死的那般美丽安详。 姚大娘疯了,整日抱着枕头喊枝子,赎出来的混子儿子也失踪了,姚老爹一夜白了头,他佝偻着身子,给疯了的老伴喂水喝。 头七,周大郎坐在柳枝的坟前烧着纸钱,老和尚在他旁边打坐。 这座坟里,埋葬了他对世间一切美好的向往,埋葬了他的天真幼稚,也埋葬了他的心软和懦弱。 “福慧!” “在!”老和尚福慧,感概万千,发生的事,他都知道,可他不能出手相助。 十二年前,他出言点了徐胖财主。回寺后就被师傅罚面壁十年。 师父说,越是天道钟爱之人选中之人的命/运,越是不能人为得出手干预。他点了徐胖财主,就是改了徐绣的生活。有龙才会有凤,师傅说,他有罪! 所以这次找到周大郎后,福慧就是看着守着,绝不出手。今天有了帝王命的人,才开始有了帝王运,天快亮了! “你说,天下已经大乱了” ”是” “你说,乱世出英雄,” “是” “你说,会教给我本事!” “是,除了本派秘法其余全囊相授。” # 周大郎走了一年。 一年后,他还了徐胖财主二千两银子后,就娶了徐绣,新婚夜他睡死过去。 三天后,他带着老和尚离开了县城,老和尚走之前,去了一趟徐胖财主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尽管徐胖财主对周大郎的离去暴跳如雷,却没拿他家人出气。 二年后,徐胖财主被人烧死在大街上,尸体化成灰,灰铺满了街,死无葬身之地。 九年后,周大郎回来了。 他对徐绣说:“你爹害死了我的女人,我让你守活寡,算是两清了。现在你爹已经死了,你走吧,我周家坟地没你的份。” 当夜周大郎拿着酒坛,在破旧的家里喝了一夜酒,醒来,徐绣次果果的睡在他身边。 周大郎怒火冲天,他摔下休书带着妹子,就离开了这个给了他快乐更给了他痛苦的地方。 二个月后,徐绣怀孕了,她撕了休书。 第二年,周琰出生,开始了她的新生,可怜他爹并不知道有个小小人儿的出生。 第87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第88章 栖梧洲的太阳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落下了山。 晚霞照进了这座小楼里,霞光落在了谢晴的脸上,周琰觉得此时的谢晴身上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张脸也变的更加光彩照人。 “您为什么这么做?”周琰疑惑的问谢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人莫名,因为谢晴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谢晴淡淡的一笑,道:“人越老了,心就越软。蓦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那么多的珍贵东西。所以我这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赎罪,还有另一部分是为了栖梧洲的百姓。” “您这是什么意思?”周琰发现自己今日的好奇心特别重,问题好像也特别多。 “你是他的徒弟,肯定能发现栖梧洲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前几年,我也曾派出人和当地的官员说了这里的状况,可他们说我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根本就不同意栖梧洲的人搬离。” 说起当时的情况,谢晴到现在还有点恼怒,她是什么样的人!那些官员竟敢拿她和那些江湖术士相比! “既然他们不肯相信我,那我就自己来好了!要想别人相信你,你就要凭实力说话,所以我才设下了这个局。” 原来是骄傲的女人被人伤了自尊,加上大彻大悟后想做点什么来表明她的新立场,再加上她想让当地的官府重视她的话,知道她是有能力的,所以她才这么做。 “您凭什么以为那些人会被这个消息骗到栖梧洲?”周琰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也跑来了吗”谢晴轻轻的揶揄了周琰一句后,就起身回了里屋。 周琰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对着谢晴的背影道:“宝藏是无主的,当然什么人都可以找!但是,您又凭什么认为找宝藏的人里面大多都是前朝余孽?” “因为这个!”从里屋走出来的谢晴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她坐下后道:“只要有了这个,就算这里是刀山火海,龙潭虎**,他们也会来闯闯。” “这是什么!” “前朝皇帝的玉玺!” “什么!”周琰差点跳起来,她庆幸此时她没有喝水,否则指定又会喷出来,今儿受到的刺激实在是有些大了。 玉玺是什么?!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受命于天!不说朱家嫡系子弟,就算是那些偏远旁支的人得到它,也能号令那些还在追随前朝脚步的人,怪不得,谢晴会如此自信他们一定会来。 “……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周琰干巴巴的问道。 谢晴从盒子里拿出玉玺,递给周琰道:“当年我辅佐的秦王,既不像是郑王那么残暴不仁,也不想治王那么软弱无能,更不像唐王那样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他是真正有才华的,若是没有你爹的话,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事,只是这世上是没有假如的……” “他一朝功败垂成,临死之前把这个交给了我保管,嘱咐我一定要交给朱家其他的人!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没有那么做!只是就这样一直把这个东西带在了身边。没想到了最后,对朱家子弟最重要的玉玺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真是时也命也!”谢晴自嘲的笑了笑。 # “那您是怎么让朱家那些人知道栖梧洲有玉玺的,我好像只听到说这里有宝藏而已?”周琰不想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怀疑,但是现在它明显的不够用了。 “因为我在那些传言里面使用了密语,这些只有朱家皇族的人才知道,所以我断定他们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堕落的这个地步,竟然会联合契丹人一起来,哼!看来自秦王以后,朱家就无人了!与其留着他们在世上丢他们祖宗的脸,还不如我做做好事,送他们一程!” 当年在秦王麾下运筹帷幄的女诸葛,此时才显示出了她的峥嵘。 “那个……最后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回来栖梧洲的!”周琰弱弱的发问道。 听了周琰的话,谢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我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你回来!之所以把你叫到这里,是听我的人说今儿栖梧洲来了几个很出的年轻人,我打算请你们过来看一下,要是你们真的很出,又不是朱家的人我就想劝劝你们离开这里!” “而且就抓这些人而已,我还用不着别人来帮忙!我是打算自己逮住了他们,好送给当地的官府作为筹码,让他们能给栖梧洲的人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居住,只是没想到……” 听着谢晴言犹未尽的话,周琰瞬时快泪流满面了!您这样的眼神,真让人有点无地自容!她是有点贪心,但是她不是为了自己好不好,她是为了永周渠! “你很缺银子吗?” “缺!”周琰用力的点着头,不缺银子的话,谁会上这里凑热闹! “你知道吗?离开栖梧洲后,我就打算去找秋平生了。可是我又怕他不原谅我!又怕……若是此时有个人能为我说几句好话,说不得我们就能重修旧好了。”谢晴突然改变了话题。 “帝都的城墙若是像您的脸皮这样,那以后我们都不用拨银子重修了。”这女人莫不是以为他家的秋师傅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当然了!若是师娘,您能和我师傅在一起,那真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一对!” 这实在是不怪周琰大喘气! 因为在她说话的时候,谢晴笑眯眯的把盒子底下的银票数额给她看了看,并把玉玺和银票推到了她的面前。 秋师傅和永周渠哪一个更重要,那就不言而喻了! 师傅,不是做徒弟的爱财!实在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太厉害了!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凭着您的轻功指定能找个好地方躲起来!等我攒够了钱,指定把您赎回来。 周琰一脸悲壮的把玉玺和银票揣到了怀里,嘴里却抹了蜜一样的道:“师娘,师傅老人家这些年身边连个花花草草也没有,一直守身如玉的等着您回来。” “哈哈哈!乖!”谢晴看着这么有趣的周琰,不仅开怀大笑起来:“这些银子,都是秦王当年留下来的,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 “谢谢你。”笑完了后,谢晴感慨的看着周琰,好一个玲珑剔透心!知道她的意思,也接受了她的意思,秋平生何其有幸有这么个好徒弟。 “不用谢!只要您能让秋师傅重新接受您,其他的我不会管!”周琰感叹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可是她也只是给她一个机会而已,她能不能成功还在于秋师傅自己。 说到底周琰是为了秋师傅才收下了这笔银子。银子哪里都可以有,可秋师傅就一个! 这些年,她好多次的看到秋师傅用怀念的眼神盯着她和萧圣展看,可是一会儿后眼神又会突然之间暗淡下来。以前她以为师傅怀念的人已经死了,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就没敢多问。 但是现在知道人还活着,秋师傅这么多年又一直单身,显然是对人家旧情未了。 谢晴明显的已经放下了过去的包袱,她想和秋师傅重新在一起,那么除了秋师傅本人的意思外,周琰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所以她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来试探周琰也是贿赂周琰。若是她不接受这笔银子的话,就表示她不同意谢晴和秋平生在一起。 若是周琰拿着她前朝谋士的身份做文章,那么秋平生若是强行和她在一起,别说他还要做这个太女太师了,就是她俩人想平平安安的生活都不可能。 谢晴看到周琰时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可是周琰却是一霎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才让她不得不感叹周琰灵敏的心思,和她不计前嫌的胸襟。 这么多年来,谢晴没有能找到可以一起说说话的对象,现在好容易有个能让她畅所欲言的人,她的谈性也起来了,正当她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 # “冯青,住手!”周琰和谢晴一起走出了小楼来到了大门口,当她看到正在挥舞着刀剑的冯青,立马开口阻止道。 冯青带着蒙堂回到了祈三家的时候,知道周琰被栖梧洲最神秘的霓裳阁的人给请去了后,立马就过来找人,可是霓裳阁的大门口他根本就进不去,所以他采取了最笨的方法————毁阵。 三元、曲斌他们来到大门口冲着冯青解释,但是冯青看到这些人里面没有周琰后,就认定了这个古怪的地方把周琰挟持了,所以他压根就不听三元他们的,和厌秋师姐弟开始打斗。 “你没事?”冯青被放进来后,紧张的看着周琰道。 周琰摆摆手示意自己一切正常,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你把人家的大门快打碎了,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是在下鲁莽了,还请主人家不要怪罪!”冯青转过身对着谢晴道歉道。 可是谢晴的神情却有些恍惚,她看着冯青的眼青愣愣的说:“你长得可真好!特别是……这双眼睛,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啪!! 冯青在听了谢晴的话以后,他的手立即摸向了腰间的剑柄,他浑身上下唯一不像他娘的地方就是眼睛,现在这个女人却说他像她的故人,是不是代表着她猜出了他的身份,那么……!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周琰就一巴掌打下了他拔剑的手。 “他忘记了吃药,您甭理他,现在我先告辞,明天我再来找您详谈!”周琰满脑门黑线,冯青的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呢!不过就是夸你长得好看点吗,至于杀气溢的到处都是?! 不等谢晴挽留,周琰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霓裳阁。 # “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极可能是我以后的师娘,你好歹对她的杀气别这么大好不好!”一路上,周琰悄悄的和冯青解释了一番,谁知道她这样做了以后,冯青身上的杀气非但没减少反而都快实质化了。 冯青顿了一下脚步,看着还在继续向前走的周琰,心里的野兽就这么被放出了牢笼!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谢晴是前朝朱家的谋士,刚才她说这双眼睛像她的一个故人。那么她指定见过他的亲爹。 若是明天她对周琰说出了实情,那么周琰会怎么对他呢!…………杀了他……拘禁他……或者放过他却又撵走他! 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只要那个叫谢晴的女人死了,是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周琰……事到如今了我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原来我对你…… 冯青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狠,他不是刘清风那样的君子,还要讲究什么公平竞争!他是冯青,大半生都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他有他的方式!那么只要萧圣展一死,周琰是不是就会属于他呢! 正在唠叨的周琰一转头发现被唠叨的对象还站在原地发呆,她只好无奈的走回去准备接着念经,只是还没等到她说话,冯青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抱在了怀里。 三元“……” 曲斌“……” 严书林“……” 蒙堂和他的几个手下“……” “我说,冯……冯青,咱们先松开手好不好,回头我就去药房,你……”被抱住的周琰不敢大力挣扎,实在是冯青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箍着她,本来凭着她的力气要挣脱出来很容易,但是这样的话,冯青的两只胳膊也就保不住了。 “周琰……要是我说我和萧圣展一样,也是喜欢你的,你会怎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9章 风华绝代! 当周琰看到眼前的女人第一眼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这句话。她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美女,可是把她们拿来和眼前这位相比,立马就让人觉得两者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恰恰就是这种痕迹,让她显得是更加的迷人,她的这份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恒久弥香。 周琰在打量中年美妇的时候,中年美妇也同样在看着周琰,她看着周琰的一霎那,心里就明了了她的身份。没想到鱼饵撒出去以后,网来的最大的一条鱼竟然是她。 周琰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中年美妇身上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人家会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带的想法呢,毕竟她现在还是个男人打扮。 这一转移目光就看到了之前带路的俊雅青年在一边站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我已经告状了,你等着我家大人的教训的表情。 周琰“……”她要谢谢这傻货! 因为见到他,她立马就从见到中年美妇后,犹如学生见到教导主任连话也不敢说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你们俩先下去,我有事和这位小……公子单独谈谈。”中年美妇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两个徒儿赶了出去。 # “我一向性子寡淡,不喜奢华,我这里只有清茶一杯,倒是委屈了你。”中年美妇显然是个很善于营造气氛的高手,她示意周琰坐下后,就端来了一壶茶和她对饮,让周琰不自觉的就全身放松,精神松懈。 周琰笑道:“我觉得委屈的是您的茶!您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我却根本品不出其中滋味如何,实在是惭愧。” 品茶需要静心,而周琰的心却日日都在为了永周而奔腾着,自然静不下来。 “你这坦率的性子倒是很像你师傅,不像你那个狡猾奸诈的爹。”中年美妇一愣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毫无预兆的就抛出了一个地雷。 “噗!!”周琰嘴里的一口茶全吐出来了,这种还没有开始探对方的底,自己的老底反而被人扒空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必惊讶!我曾经见过你爹数面,所以才认出了你。再说了你这样的长相想不被别人认出来也难。”中年美妇看出了周琰的惊讶,直接解释道。 “敢问夫人贵姓,与我爹可是旧识吗?”对面中年美妇话里充满着善意,毫无杀气,周琰也就放下心。不过她说起她爹时的口气并不好,希望接下来不是什么需要父债女还的狗血剧情。 “我姓谢,闺名晴,但是我不是什么夫人,我还待自闺中,我的未婚夫就是你师傅秋平生。” 谢晴看着周琰又端起了茶杯,就漫不经心的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噗!!”刚喝了一口茶准备压压惊的周琰,听到了她说的这句话以后,一口茶又喷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今儿变成了青蛙,就是来噗噗水的。 秋师傅……的未婚妻!这是美女和野兽的现实版吗?! # 可是当周琰听完了谢晴和秋师傅的故事以后,她觉得谢晴的脸就没那么好看了:“您这样不告而别,是懦夫的行为。您应该知道,这样做对秋师傅的伤害有多大。” 谢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谢家一门几百年前曾经是多么辉煌,就连当时的皇上也要看我们的谢家的脸行事!明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重振谢家门楣,可是偏偏阻挡我的就是秋平生!他辅佐了当今陛下,害的我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就算后来他救了我又怎么样,难不成就因为我是输家,我就该不计前嫌,当作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接过他的施舍,委屈自己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吗?”谢晴道。 周琰立马站了起来,她没法子和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平心静气的说话:“你既然参与了这场豪赌,就应该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朱家气数早就已经尽了,你再怎么折腾他们也是死路一条!而我爹能得到到天下,除了是他自己的能力出众外,更是天下民心所向!” “再说了你压根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你辅佐朱家王朝,不过是想学着你的先祖一样扶植一个傀儡而已,你心里可曾有一丝半点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你不失败谁失败!可见老天还是长眼的!” “可惜秋师傅没长眼睛,看不出你狭隘的心理藏起来的龌龊心思!你以为没有秋师傅救你,你能活下来,而你却把真情当作一种施舍,觉得和秋师傅在一起是委屈了!……当然委屈!不过委屈的是我家的秋师傅!那样光明磊落,那样光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 周琰怒了,她觉得自己的也是眼盲了,怎么会觉得这种女人好看呢?她一点也不好看!简直面目可憎到了极点!看看她保养得光滑水嫩的脸,再想想她家秋师傅那张老树皮脸,周琰心里的火气就更加沸腾了。 # “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告辞了!”周琰的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对付她,再说了这样的事还是回去问问秋师傅这个当事人的好。 “今儿我找你来,其实是为了栖梧洲宝藏的事,那个消息是我让人传出去的。”谢晴对着正往大门口走的周琰,慢悠悠的说道, 秋平生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岁月悠悠,人心是会变的! 她刚开始是的确怀着满腔悲愤,一腔不平离开了他!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偶尔再想想从前竟然会觉得那是梦一样。 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太女的名声传遍了天下,秋师傅这个太女太师的大名,也随之传扬了出来,得到天下人赞扬一片。 就像周琰说的,愿赌服输!现在天下到处一片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皇帝圣明,太女又德才兼备,那么她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甘心,是不是也应该消失殆尽了呢! 幸亏周琰下盘练的够稳,她施了个千斤坠才没让自己在听了谢晴的话以后跌倒,心里却有一万匹马在奔跑,合着宝藏的事是人为的! “谢晴,你意欲何为!”周琰立马回过头,此时她已经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 “太女殿下,其实还有一句话您要听好了,栖梧洲压根就没有宝藏!” 周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看窗外,她好像听到了霹雳一声震天响! 当周琰慢慢的再次坐到了谢晴对面的时候,她的目光敏锐如剑,面沉静如水。 看着周琰这副样子,谢晴的身上不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心里经不住打了个颤,却又暗地里叫了一身好,好一个太女!现在她的气势这般惊人,看样子,若是自己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就有人血溅当场了。 比不上,真的是比不上! 自己比不上秋平生,自己的徒弟比不上秋平生的徒弟! 输了!就是输了!她最后那点不甘心最终也烟消云散了! # 乔子房心里着急的要命,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他对还在斗气的蓝焰和夏娜丽说:”两位,既然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宝藏就在栖梧洲的深山里,那我们是不是该商量出一个严密的计划,来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他们的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栖梧洲集合好了,他们四下里秘密打听,收集情报,所以乔子房,蓝颜和夏娜丽一来就搞清楚了所有的状况。 “这还有什么可以商讨的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宝藏的大体位置,明天我们就进山!夏娜丽尽管是圣女,可是对一些事情还是缺乏见识。 蓝焰瞥了一眼她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我们这么多的外来人一起进山,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山里有情况吗?!你还嫌和我们挣宝藏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其实蓝焰并没有针对乔子房的意思,但是乔子房巴不得大家的关系越糟越好,这样他们就很难齐心协力,所以他故意歪解了蓝焰的意思。 他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道:“蓝焰,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被你们家的主子请来帮忙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是来抢宝藏的,既然你信不过我们,那我们就退出好了。” 契丹这边的人自然是以乔子房马首是瞻,大家一听他的话,都脸不善的看着蓝焰和夏娜丽。 蓝焰立马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只好道歉道:“是蓝焰失言了,所以还请乔先生不要多心,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我又怎么会对乔先生不信任呢。” 此后大家各怀鬼胎,开始了一番商讨,定下了三日后就进山找宝藏。 # “这些纸上记载的,都是这一年来,到栖梧洲寻宝的陌生人。他们大多都是前朝的余孽,还有契丹人!不知道这份礼物,太女殿下,满意不满意!”谢晴递给了周琰几叠纸后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0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小说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91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第92章 天空如此平静,我却这么暴躁,这样不好! 周琰对着三当家的指了指,道:“地里种不出粮食,就出来抢劫!抢劫失败了,还指望着别人同情你!你仔细瞧瞧我像是个正直善良的懒好人吗?” 周琰压根不同情三当家的遭遇,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作为犯罪的理由!再说了你要是实在是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生活,永周别的不敢说,地还是很多的。 只要你到当地官衙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他们就会先给你安排相应的土地,等他们查实了你说的话是事实,就会让你落户本地,从此以后跟当地老百姓一个待遇。 周琰继续在甲板上对一群猪头脸说教:“实在种不出粮食,你们守着这座大山这条大河,可以打猎可以打鱼,甚至可以出去找活干,最后实在是不行了,你们还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倒好什么也不干,倒干起这种无本的买卖!” “公子,我们实在是有苦衷!”三当家的知道若是今儿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们怕是要当鱼食了。 ”这些年河里的鱼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吃了以后,人是一个接一个的生病,这下子谁还敢打鱼吃呀!没法子,我们就想到山里去打点猎物,好歹挣几个银子贴补下家用。可是山里动物的也变邪性了,个个凶猛无比,我们折了不少的人手也打不到什么东西。” “还有找活干……方圆百里都穷,哪里有活干!要是再远一些的地方,洲里是不允许我们去的!至于您说的离开这里那更是不可能!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谁肯离开!所以我们……总不能饿死吧!这才……” 合着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见过奇葩没见过栖梧洲这种奇葩!这里的人宁愿当强盗,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好好的生活! “栖梧洲的人都做你这种买卖吗?”周琰沉着脸问道,若是这样的话,栖梧洲就没必要存在了! “不!不是!东州、西州、和中州各派出一个人做当家的,我们只是领着几十个人在干,其他人是不知情的!这两年我们都是专挑些富家公子下手,穷人我们是不会动的!”三当家的连忙辩解道。 “你们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吗?!”周琰翻了个白眼,接着她也松了一口气,若是三当家说的是真的,这个栖梧洲总算不是无药可救。 # “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呀。”周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可是这里的气温却像是夏天般的炎热。 三当家赶紧的说道:”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别的地方都下大雪了,我们这里还穿着夏天的衣服,而且这两年尤其厉害!” ”嗷……“周琰猛地眯起了眼,水里的鱼不能吃!山里的动物凶猛!气候炎热!她转过头对曲斌说:“大叔,你从河里舀碗水上来。” “是!” 一会儿后,周琰接过曲斌递过来的水,就喝了一大口! “公子!” “不要喝!” “主子!” 三当家、曲斌和冯青的一起出声阻止, “噗!!”周琰把口里的水,一下子全吐了出来!这河里的水和她想的也一样……里面含的是硫磺!! “你站起来,和你的手下一起加快摇船的速度,我们要尽快赶到栖梧洲!”周琰不知道栖梧洲现在是个什么状态,那里的事情紧急不紧急,还是要亲眼见了,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 乔子房和蓝焰背对着火堆,他们在等着夏娜丽换好衣服,就准备一起离开这里去找早就混进栖梧洲的手下。 “这是你们朱家和契丹在永周最后的力量吧!你们的主子倒是舍得把他们全派过来,就不怕被永周的官员发现了,到时侯给你们来个一锅端吗?!呵呵,要是真的那样,你们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夏娜丽一边从石头后面走出来,一边嘲讽着蓝焰和乔子房。 “夏娜丽,你若是再敢对主子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次开口的不是乔子房,而是一路上一直扮演和稀泥角色的蓝焰,他被夏娜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彻底惹恼了! 两人直接就开始吵起来,乔子房在旁却一言不发,因为他的心里充满着担忧!这可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不知道太女殿下是不是已经都布置好了。 与此同时,庄无求派出的人带来的消息错过了给周琰,他只好通过内线,把消息传给了周武帝。 在乾清宫的周武帝接到了消息,立马就派出了精锐部队,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栖梧洲而来! # 每当船行过一段河路后,周琰就会尝一下河里的水,越接近栖梧洲硫磺的味道越浓!快要到岛上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尝河水了,因为只要用力的嗅嗅,就会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你们这里的人,就没有闻到这股臭臭的味道吗?”就要下船的时候,周琰问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挠挠脑袋,道:“这股味道是十几天前才有的。以前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味道很快就消失了,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并不把这个当回事!” 这次怕是不会消失了,反而要消失的是你们! 走到这里,再结合一下三当家说的,周琰现在可以确定了,栖梧洲是做死火山!而且是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灰复燃的火山,也许就是几天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后,这座山就会重新爆发,要是不离开这里的话,等待栖梧洲的人的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萧圣展曾经说过,明年怕是就有洪水要来!现在周琰又看到了栖梧洲这种情况,心下便有些明了了,永周怕是要面临着和另一时空里的明朝一样的情况,天灾不断的时期要到了! “祈三,我们在船上已经跟你说过了,跟着我们你才能有条活路!所以下了船以后,你和你的手下最好还是听话点的好!知道了吗?!”冯青趁着周琰四处张望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再一次警告了三当家的一遍。 “知道知道!只有外面的情况真的想您说的那样,只要您们能说服咱们的首领,别说就是要小的当个哑巴,就是要了小的这条命,小的也愿意!”三当家的立马低头哈腰,一副恭敬之极的样子. 在船上的时候,三当家他们一伙,已经被周琰他们描绘出的美好前景,成功的洗了脑。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只要落户好了,就会每家每户按人头分到一块地,每年只要交三成的租子就好了,土地除了不能买卖以外,跟自家的没有两样。 还有只要荒地开垦的越多得到的奖励就越多,到时候不用花钱就会划出一些开垦好的荒地归自己所有,压根就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 走!肯定的走!最好还是立马就走! 有那么好的日子在等着他们,谁还愿意提着脑袋干亏心事!所以不用周琰他们多说,三当家的就已经积极配合了。 # 周琰一行人来到了祈三的家里,他的家人看到他肿大了一圈的脸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大惊小怪!实在是三当家的这几年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出,只是看到他没事,家人也就该干什么也就干什么去了。 ”公子,您先在我家里安心待着,我会尽快安排您和我们的首领见面!她是秋草,是小的的女儿,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她就可以了。” 三当家拉着自己的小女儿热情的向周琰介绍起来,他听说大户人家的婢女都是吃香喝辣,穿金带银的,要是女儿有这个福气,说不得就不用跟着他们过苦日子了。 “祈三,我还有一批手下,现在他们还被拦在白……白龙外面,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联系上他们。”周琰点点头,示意三元把秋草领下去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原来跟着我们的那几条船是公子的!”三当家后怕的摸摸的脑门上吓出的汗,幸亏没有犯下什么大错!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还是最好今天就按排他和首领见面! “绝对没问题!我们有圭盘,只要带着它就能顺利的从白龙里面走出来!公子!您最好给小的写封信什么的,小的怕那些人不相信我们。” “不用这些!蒙……蒙叔叔的性子耿直,只写封信给他,是没有用的!所以冯青,你和他们走一趟吧!” “好!你自己处事小也心些!”冯青道。 “知道了!”周琰笑眯眯的摆摆手,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看一看栖梧洲。 第93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94章 当丽妃的死讯传到了大乾,秦时节本来以为大乾皇会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可惜大凡皇帝做久了的人,胆子也会变小,所以战争这种事能避免还是想避免,人家除了抗议,压根就没行动。 秦时节“……”低估对手会吃亏,可高估了对手比吞了一个苍蝇还难受! 但若是无所作为,会被世人耻笑,最终大乾皇还是派了一个使者团进京,参加秦时节的登基大典,当然顺路还捎去了大乾最美的公主……死了一个丽妃,再送去一个公主联姻,新出炉的大燕皇还没皇后呢! 秦时节“……”遇上这样的猪对手,不打胜仗都觉得格外对不起老天。 礼部尚书看着大乾和西岐的使者团,再看看随团而来的各式美女,心里涌起了一丝丝诡异的感觉,长的不如吾皇美,还想来拴住吾皇的心…………做梦! 吾皇的皇后该是天上的仙人!!! ……………… 谁又在念叨她……但绝对不会是秦时节! 陈真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脸色阴沉的看着城墙外。 尽管已是五月天,漠北的晚上还是很冷的,站在远处的谭武连忙拿起大氅,刚走几步,就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岳武放淡定的收回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谭武从地上爬起来。握起拳头狠力就砸。 “那是未来的主母,你该避嫌!”岳武放避开谭武的攻击道。 “主子登基后,三个月了连封信也没有,你说说,这是啥意思,主子,是不是……不想要小真了?”谭武停止攻击,嗫嚅的道。 “慎言!!”岳武放看着谭武越来越红的脸,突然道,“明天你换防到最北边!”离这里远远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走,绝对不走!你他娘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着整死我呢!北边除了野兽,连人影也没有,我去防什么呀!!” “为了救你的小命!!”岳武放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她吧!!” 啥?啥呀?你说啥?!那是主子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起那种心思! “…………是!”垂头丧气的道。 岳武放长叹一声,看着站着不动的陈真,心下却已经了然! 像他们这种驰骋沙场的男人,很难服一个人!但若有真本事,且比自己强,那打心眼里就会臣服于她! 陈真初来时,带来的不光有陈氏山庄三百高手,还擒住了大乾第一高手上官勋,送来了破阵的颜家人。 当然只有这样,还远远不能让岳武放佩服。 单论陈真这个人,岳武放是没瞧得起眼的,若不是有陈氏相助,她哪来的本事抓住上官勋,又哪来的本事收服了颜家人,说到底不过是依仗着少庄主的名声。 可是短短时日,岳武放的脸就被打的啪啪啪响。 他瞧不起陈真,分给她的就是一群不服管教的刺儿头。 本来以为女人就该唧唧歪歪,哭哭泣泣的抗议,结果人家二话不说,领命就走。 岳武放就这么有幸见识到了奇葩的训练方式! 站军姿,走军步,一天下来,周而复始的除了走走走,啥也不干! 这是啥?!走的整齐点,除了好看,还有啥用! 看来这个叫陈真的真是个绣花枕头! 不光岳武放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再走了几天后,刺儿头不干了! 刺儿头之所以叫刺儿头,就是因为扎人,很快,他们就联合起来开始扎陈真的手! 一个站出来抗议,十个站出来抗议,全队一百人,没抗议的就仨人。 军队以势力说话,陈真指了指那仨人中的一个……焉坏焉坏的那个,这位除了出谋划策,还煽风点火! 不服是吧!那就来比试比试! 赌注就是败了的听赢了的……任何事都听! 两个各领五十人,约定半个月后比试! 消息立即传了出去,很快传到了岳武放和谭武的耳朵里,这时候没有人怀疑,输者必是陈真。 半个月后,校场上站满了人。 岳武放是带老了兵的,看着站在陈真身边身姿挺拔,精气神饱满的士兵,心下一凛! 先不论实力的强弱,但从表面这么看,另一队人马就输了! 为什么呢! 因为军队是一个团体,讲究的是团体作战,不是个人势力强,就能胜利的!所以服从命令就格外重要! 而陈真就训练了这些人几天,就让他们的眼神里有了顽强的意志,求胜的念头呼之欲出,整体的实力,跃上了一层楼……可陈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反观另一队,连凑在一起都那么拖拖拉拉的,听了小队长的命令,老半天才去执行……这若是一个军队,早就被打撒了! 岳武放“……”悄悄的吩咐贴身侍卫,押百两银子赌陈真胜! 贴身侍卫“……” 果不其然,胜负没有超出岳武放的意外,陈真…………胜了!!! 岳武放的贴身侍卫本来以为赢了很多,可是去领银子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只是小头,有人押了三千两赌了陈真胜! 等岳武知道那个人是陈真自己时,呆愣半天后就大笑起来,平生才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好感! 对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喜欢上了并不是难事! 可是再好,那也是主子的女人!除了远观,不能做他想! 但谭武是个直肠子,什么都露在表面,早晚会露陷的!主子那人心机难测,谁也不知道他是会怎么做! 做兄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谭武掉坑去,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 在古人眼里很高竿的事情,在陈真的眼里却很稀松平常,因为在那个时空,她就是这样被驯服的……当年她也是刺儿头,苏菲大叔就是这样那样把她打服了! 至于改良武器,训练士兵,挖战壕,加固城墙,陈真觉得这不是难事,现在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就是……心!!因为秦时节三个月没来信了!自己去了信,他也不回! 变心了? 温香软玉自然比她这个男人婆来的舒服?! 切!! 陈真提了几壶酒来到了地牢,来看看被关押在此的上官勋。 喝一壶,就看两眼上官勋! 再喝一壶,再看两眼! 最后喝喝完了,脚步踉跄的转身就走! “等等!”上官勋叫住了陈真,笑的妩媚,“女人借酒消愁,不外乎就是为了男人!姐姐一看你就是被人耍了……”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姐姐当年也是信他的(大乾皇),信他说什么大乾一人一半,以后双圣临朝,结果呢,还是被骗了,被负了!……呵呵呵,姐姐不想做妃子,凭着我的本事,为什么不能自个儿做皇帝!妹妹,我瞧出来了,你也不是凡人…………只要咱们联手,这个天下就是咱们女人的!那时候,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唉!!你别走!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等下!等下!!!” “给你三句话!”陈真站定了,没有转身。 “你说!你说!”被废了武功的上官勋,亟不可待的道。 “第一句,我才十三岁,老婆婆不要叫我妹妹,慎得慌!!” 上官勋“……” “第二句,留你一命,是为了你未吐出来的情报,不为因为喜欢你!” 上官勋“……” 眼瞅着陈真就要走出牢门,上官勋不死心的道,”那第三句呢?!“ “看到你,心里就要越发警惕,不管处于什么境界,都千万不能变成你这副丑陋的模样!”陈真回眸一笑道,“女人要自强自立,自尊自爱!那么不论何时都心安之!!…………而且有疑问就去求证!憋着实在难受!!” 秦时节,等着!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我去找你!算下总账!! ……………… 秦时节坐在高高的龙撵上,看着俯身参拜的美人,温柔的笑道,“起来!“ 第95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第96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97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第98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99章 永周二十年,五月 帝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情,因为明日,他们爱戴的太女殿下就要大婚了,而且她还会在大婚之后继位。 周琰本想着选择同一天登基和大婚,她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省钱其实是为了省事,实在是那一整套下来要累死人! 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她这边刚一提起,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她爹当众说道,闺女的婚礼不能寒酸,要大办! 现在他们富有着呢,实在是没必要在这方面小气,没看到户部尚书于谦看着国库存银的时候,向来严肃的脸上都会挂着和煦的笑容。 其实于谦倒是想举双手赞同周琰的决定,可是当他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僚都瞪着他的时候,脖子一缩就决定,奢侈一回就奢侈一回吧!省得走到半路被人套麻袋。 # 东宫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三元拉着周琰进了寝室,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周琰道:“殿下,快来看看奴婢做的好不好。” “三元,你这做了娘脸皮就厚了,连这玩意都被你做的这么花俏……啧啧!曲斌有福呀!”周琰看着自己手里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调侃着三元道。 “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穿这样的!这是给您准备的,大婚之夜……您就穿给萧大人看。”说到后面,三元的脸就变红了。 合着这就是古代版的性感内衣,周琰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也许大概可能她还真的需要! 三元走后,周琰就被礼部抓了过去,求着她又练习了一遍大婚的程序,这一趟下来,就算强壮如周琰,也是累得腰酸腿痛,等她回到东宫的时候,还来不及喝杯水润润嗓子,就被翠花奶一把抓过去进了寝室。 “阿奶,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周琰接过翠花奶从怀里掏出的一本书,道:“不就是本书吗,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琰一翻书就笑了,这难不成就是无数穿越前辈都必读的新婚之夜指南,俗称春/宫图! “黑丫,这种图……你大概瞧一眼就行了,就……就是让你到时候别什么都不知道闹出笑话,再说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主动的好。你别害羞,也别难为情,咱们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 翠花奶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就越说越溜了,不过她怎么瞧着黑丫看到图好像不是羞涩,倒像是有点兴致勃勃的……一定是她人老眼花了!黑丫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对着这种图感兴趣呢! “阿奶,这个我先收着,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看。”这图上弯弯扭扭的玩意,这还能叫人吗?她画的都比这图强百八十倍。 等到送走说教了一番,心满意足的翠花奶后,周琰也累趴在了床上,她的心里感概万千,成亲真是个体力活! # 成亲的日子是周武帝亲自让福慧老和尚算的,这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周琰顺顺利利的就把萧圣展娶回了东宫。 之前一切都挺好的,可到了晚上的大宴上,这气氛就显得有点怪了,礼部尚书擦着脑门上的汗心里打鼓!陛下,您这到底又是闹得哪一出,臣笨臣猜不到啊!求提示! 被礼部尚书念叨的周武帝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谁要是敢敬周琰喝酒,他就瞪谁!看着皇帝这个样子,大臣们谁还敢没眼色的上去敬周琰的酒,大厅之上顿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琰“……” 大臣们“……” “今儿是太女的殿下的好日子,我们本该来个君臣同乐,不醉不归,可是太女殿下不胜酒量,所以我们就敬陛下如何!” 周三好一看这么好的日子里,整个大厅冷场冷到这份上,这不是打陛下和太女殿下的脸吗?!就算是陛下稍微……做的过了点,咱们做臣子的也要体谅不是,既然皇帝不让闹殿下,那咱们就闹闹他好了! 实在是之前他是没这个胆,今儿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了,自然趁机要让千杯不醉的陛下喝醉!当然他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陛下年轻的时候把他喝趴下后,喂他喝马尿这件旧事,来报复陛下的,绝对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从老太傅开始,每人端着一碗酒就走向了周武帝,大厅里也渐渐的恢复了热闹,礼部尚书心里的大石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 周武帝立马觉得豪情满怀,谁怕谁!喝就喝!老子打会喝酒开始就还从来没输过!只要这些人识趣,不灌他闺女酒,不耽误他孙儿来,今晚他就奉陪到底! #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四处打量屋内环境的萧圣展看了看桌上的钟表,上面才九点多,难不成这么快宴席就结束了? 周琰走到萧圣展身边,笑道:“我爹让我早点回来,他现在正乐呵呵的和周叔叔他们拼酒呢……你对这里还满意吗?我本来想把这里大修一番,可是爹爹却说,不久之后我就要登基了,到时候就不能住在这里,所以我只让人把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 “满意,只要是你为我做的,我都满意!……不过,你不担心陛下会输吗?“萧圣展轻柔的说着话,两只手悄悄的绕到周琰后面环抱着她的腰。 “我回来之前已经给了全伯解酒药,他一会儿就悄悄的拿给我爹喝……爱妃,咱们先说说话,现在睡是不是有点早……你什么时侯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周琰一把搂住萧圣展的脖子惊奇的道。 “我这三年孝可不是白守的,”萧圣展把周琰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俯身上去,锦帐随着也被放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先别这么急……咱们好歹先说说话……嗯嗯额恩。”周琰喘着气道,只是她的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堵上了。 锦帐里不时传出来喘息声,听着让人脸红耳赤,鼻血直流。 “你……没事长这么大做什么!靠……”周琰痛呼一声,洞房花烛夜该改名叫痛房花烛夜。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可怎么该文弱的地方这么凶猛,该小的地方这么大! “琰……我这么大的人……下面不可能长个细细的竹签呀,恩……我保证一会儿……就好,嗯……”萧圣展一边亲吻着周琰,一边轻轻的动着自己的身子。 月老偷偷藏起了脸,*一刻值千金!夜还很长! # 第二天,周琰黑着眼圈扶着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扶着她的萧圣展,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谁要是信谁就倒霉,更可况是素了二十多年的,只靠自己右手活动的老光棍。 “萧圣展,你今晚睡地上!” “是!殿下,我都听您的!”萧圣展笑眯眯的,一脸满足的道:“陛下派人说了,让您不必着急过去请安。” “这么看来还是我爹对我好!”周琰慢慢走了两步,脸色一抽……疼!萧圣展赶紧的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的走到盥洗室,现在宫里面已经开始用上了自来水,抽水马桶,太阳能,所以洗澡什么的实在是太方便。 萧圣展打发了盥洗室里面的人下去,亲自服侍周琰洗澡,只要他们两个人相处时,他的态度就不再那么端着:“我会对你更好,而且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 周琰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衣服就钻进了浴桶,害羞什么的昨天晚上已经用光了,既然两人都坦诚相见了,还来娇滴滴的那一套就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等两人赶到了乾清宫,周武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萧……该怎么称呼你呢?”周武帝虽是和萧圣展说着话,可他的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色红润的闺女,这一看他的心里就满意极了……孙子,孙子就快来了吧,爷爷可等不及了。 “爹,就让他跟我一块儿叫您爹吧。您叫他圣展就行了……快叫呀。”周琰小声的催促着萧圣展道。 “爹!”萧圣展也跟着周琰一块叫,没有叫什么父皇之类的外道话。 “哈哈哈!”周武帝大笑道:“佳儿佳婿,一对璧人!我对你们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要你们多多努力,早一点开枝散叶。” “是……哎哟!”对这个要求萧圣展毫无其他异议,只不过他刚一答应,就得到了周琰铁腿踩脚。 “爹,我刚成亲,这要孙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再说孙子哪有闺女重要?” 周武帝睁大了眼,瞥了周琰一下:“你还不快把脚移开,我的孙子还没有影呢?你把圣展踩坏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孙子去……不过你要是想换个新的妃子的话,就另当别论!” 萧圣展“……”果然皇帝陛下刚才的亲切只是浮云,一句话的功夫就要换女婿! 周琰“……”果然成亲是最不划算的,一晚上的功夫她就在她爹的心里的位置倒退成第二位!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被周武帝念烦了,还是萧圣展的能力太强,还是周琰天赋异禀,成亲刚有两个月,周琰刚刚登基一个月,她就怀上了娃。 孕吐这个东西折腾的不仅是女人,还有深爱她的男人,在周琰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萧圣展和周武帝也在悄悄的变瘦。 这一晚,周琰好不容易吐完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萧圣展给她掖了掖被子,坐在一旁也打了个囤。迷糊之中,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 梦里的周琰站在金銮殿上拿着手中的《永周志》,对正在告状的萧家人说道:“为了一个爵位,你们真是费尽了心思!对与国有功之人,你们竟然会告他不孝!简直荒谬透顶!” “当年父皇为了打下天下,也没有赶上皇祖父皇祖母的葬礼,那是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也是不孝!” “臣有罪!还请陛下饶过臣等!”萧家人顿时跪在了地上,个个磕头不止。 “萧世子原在千里之外,不能回家尽孝,情有可原!朕许他特事特办!你们谁还有异议!” 梦里的画面一变,就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看着传旨太监道:“谢谢公公,只是萧某有病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公公恕罪!” “萧国公不要这么客气!在下本该早点找到您,只是您实在是踪迹难觅,在下奔波数月才找到了您!陛下带来的旨意,就是让您不必回家守孝!陛下还说,只要您完善了永周志,就是大功一件。” “陛下厚恩,只是萧谋不能当面谢恩了,还请公公代为转达……咳咳咳咳!”梦里的萧圣展咳的太厉害,白色的手帕很快就被口里的血染红了,他惨然一笑,当今陛下的知遇之恩,他怕是报答不了了。 梦里的画面再次转到了周琰的身上,她捧着永周志对三元说:“三元,你说萧圣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奴婢不知道您心心念念的萧圣展是什么样,可是奴婢知道冯青冯大人和刘清风刘大人对您是真的喜欢,您就不能在这两人之间选一个做皇后吗?” 自从看了这本书,陛下就想魔怔了一样,在三元看来,陛下是看上了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萧圣展,前几天她在私底下也打听过,这个萧圣展的身体很不好,怕是个寿数不长的。 “不管是冯青还是刘青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周琰抬起头对三元:“我决定了,还是把萧圣展召回来,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最后梦里的画面,变成了周琰脸色惨白的站在他的尸体旁默默的看着他,此后一生,她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梦里的他开始变得不甘心! ;“萧圣展!书呆子!爱妃!”就在这时候,周琰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来,萧圣展一个机灵,彻底的醒了过来。 第100章 当丽妃的死讯传到了大乾,秦时节本来以为大乾皇会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可惜大凡皇帝做久了的人,胆子也会变小,所以战争这种事能避免还是想避免,人家除了抗议,压根就没行动。 秦时节“……”低估对手会吃亏,可高估了对手比吞了一个苍蝇还难受! 但若是无所作为,会被世人耻笑,最终大乾皇还是派了一个使者团进京,参加秦时节的登基大典,当然顺路还捎去了大乾最美的公主……死了一个丽妃,再送去一个公主联姻,新出炉的大燕皇还没皇后呢! 秦时节“……”遇上这样的猪对手,不打胜仗都觉得格外对不起老天。 礼部尚书看着大乾和西岐的使者团,再看看随团而来的各式美女,心里涌起了一丝丝诡异的感觉,长的不如吾皇美,还想来拴住吾皇的心…………做梦! 吾皇的皇后该是天上的仙人!!! ……………… 谁又在念叨她……但绝对不会是秦时节! 陈真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脸色阴沉的看着城墙外。 尽管已是五月天,漠北的晚上还是很冷的,站在远处的谭武连忙拿起大氅,刚走几步,就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岳武放淡定的收回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谭武从地上爬起来。握起拳头狠力就砸。 “那是未来的主母,你该避嫌!”岳武放避开谭武的攻击道。 “主子登基后,三个月了连封信也没有,你说说,这是啥意思,主子,是不是……不想要小真了?”谭武停止攻击,嗫嚅的道。 “慎言!!”岳武放看着谭武越来越红的脸,突然道,“明天你换防到最北边!”离这里远远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走,绝对不走!你他娘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着整死我呢!北边除了野兽,连人影也没有,我去防什么呀!!” “为了救你的小命!!”岳武放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她吧!!” 啥?啥呀?你说啥?!那是主子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起那种心思! “…………是!”垂头丧气的道。 岳武放长叹一声,看着站着不动的陈真,心下却已经了然! 像他们这种驰骋沙场的男人,很难服一个人!但若有真本事,且比自己强,那打心眼里就会臣服于她! 陈真初来时,带来的不光有陈氏山庄三百高手,还擒住了大乾第一高手上官勋,送来了破阵的颜家人。 当然只有这样,还远远不能让岳武放佩服。 单论陈真这个人,岳武放是没瞧得起眼的,若不是有陈氏相助,她哪来的本事抓住上官勋,又哪来的本事收服了颜家人,说到底不过是依仗着少庄主的名声。 可是短短时日,岳武放的脸就被打的啪啪啪响。 他瞧不起陈真,分给她的就是一群不服管教的刺儿头。 本来以为女人就该唧唧歪歪,哭哭泣泣的抗议,结果人家二话不说,领命就走。 岳武放就这么有幸见识到了奇葩的训练方式! 站军姿,走军步,一天下来,周而复始的除了走走走,啥也不干! 这是啥?!走的整齐点,除了好看,还有啥用! 看来这个叫陈真的真是个绣花枕头! 不光岳武放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再走了几天后,刺儿头不干了! 刺儿头之所以叫刺儿头,就是因为扎人,很快,他们就联合起来开始扎陈真的手! 一个站出来抗议,十个站出来抗议,全队一百人,没抗议的就仨人。 军队以势力说话,陈真指了指那仨人中的一个……焉坏焉坏的那个,这位除了出谋划策,还煽风点火! 不服是吧!那就来比试比试! 赌注就是败了的听赢了的……任何事都听! 两个各领五十人,约定半个月后比试! 消息立即传了出去,很快传到了岳武放和谭武的耳朵里,这时候没有人怀疑,输者必是陈真。 半个月后,校场上站满了人。 岳武放是带老了兵的,看着站在陈真身边身姿挺拔,精气神饱满的士兵,心下一凛! 先不论实力的强弱,但从表面这么看,另一队人马就输了! 为什么呢! 因为军队是一个团体,讲究的是团体作战,不是个人势力强,就能胜利的!所以服从命令就格外重要! 而陈真就训练了这些人几天,就让他们的眼神里有了顽强的意志,求胜的念头呼之欲出,整体的实力,跃上了一层楼……可陈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反观另一队,连凑在一起都那么拖拖拉拉的,听了小队长的命令,老半天才去执行……这若是一个军队,早就被打撒了! 岳武放“……”悄悄的吩咐贴身侍卫,押百两银子赌陈真胜! 贴身侍卫“……” 果不其然,胜负没有超出岳武放的意外,陈真…………胜了!!! 岳武放的贴身侍卫本来以为赢了很多,可是去领银子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只是小头,有人押了三千两赌了陈真胜! 等岳武知道那个人是陈真自己时,呆愣半天后就大笑起来,平生才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好感! 对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喜欢上了并不是难事! 可是再好,那也是主子的女人!除了远观,不能做他想! 但谭武是个直肠子,什么都露在表面,早晚会露陷的!主子那人心机难测,谁也不知道他是会怎么做! 做兄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谭武掉坑去,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 在古人眼里很高竿的事情,在陈真的眼里却很稀松平常,因为在那个时空,她就是这样被驯服的……当年她也是刺儿头,苏菲大叔就是这样那样把她打服了! 至于改良武器,训练士兵,挖战壕,加固城墙,陈真觉得这不是难事,现在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就是……心!!因为秦时节三个月没来信了!自己去了信,他也不回! 变心了? 温香软玉自然比她这个男人婆来的舒服?! 切!! 陈真提了几壶酒来到了地牢,来看看被关押在此的上官勋。 喝一壶,就看两眼上官勋! 再喝一壶,再看两眼! 最后喝喝完了,脚步踉跄的转身就走! “等等!”上官勋叫住了陈真,笑的妩媚,“女人借酒消愁,不外乎就是为了男人!姐姐一看你就是被人耍了……”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姐姐当年也是信他的(大乾皇),信他说什么大乾一人一半,以后双圣临朝,结果呢,还是被骗了,被负了!……呵呵呵,姐姐不想做妃子,凭着我的本事,为什么不能自个儿做皇帝!妹妹,我瞧出来了,你也不是凡人…………只要咱们联手,这个天下就是咱们女人的!那时候,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唉!!你别走!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等下!等下!!!” “给你三句话!”陈真站定了,没有转身。 “你说!你说!”被废了武功的上官勋,亟不可待的道。 “第一句,我才十三岁,老婆婆不要叫我妹妹,慎得慌!!” 上官勋“……” “第二句,留你一命,是为了你未吐出来的情报,不为因为喜欢你!” 上官勋“……” 眼瞅着陈真就要走出牢门,上官勋不死心的道,”那第三句呢?!“ “看到你,心里就要越发警惕,不管处于什么境界,都千万不能变成你这副丑陋的模样!”陈真回眸一笑道,“女人要自强自立,自尊自爱!那么不论何时都心安之!!…………而且有疑问就去求证!憋着实在难受!!” 秦时节,等着!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我去找你!算下总账!! ……………… 秦时节坐在高高的龙撵上,看着俯身参拜的美人,温柔的笑道,“起来!“ 第101章 感动归感动,不行还是不行! 固执如此,非拳头不能解决!陈真握起小手准备以力服人。 迎着软绵绵的拳头,秦时节借机拉过陈真圈在怀里道:”你呀,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不让你去?“ “为啥?” 看着陈真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扑闪着,秦时节觉得可爱极了,心中一动,低下头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别,别来糖衣炮弹,我,我不吃这套。“ 耳朵热热的,脸迅速红了起来,陈真嘴硬道:”赶紧的说!“ 秦时节愉快的大笑起来,俊美无俦的面容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只是他说出来的原因就那么不让人快乐了。 什么?黑龙潭不但有毒,而且周围机关重重! 什么?碰了九幽黑莲就变成白骨! 陈真的心沉了下去,脸霎时苍白无比,那谁能得到九幽黑莲?!那秦时节怎么救?! “办法还是有的,毕竟我也不想死。”秦时节安慰道:“相信我!我们定会白头偕老的!” 只说有办法,却没说什么法子? 看来不是危险,而是要死人了! “……老板,你上次说找了其他人参加,对吧。”陈真突然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这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秦时节道:“大乾只有上官钰一人,西岐有三人,大燕是十人,人选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并不比你差。”现实是差的远了。 若是有用,一人足矣! 找了这么多人,明显就是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老板,”打着颤音温柔之极的声音。 “怎么了?”秦时节连忙回应,莫不是……有糖吃? “去你的!”母狮子怒吼了:“四月份之前,你把这些人都叫来,文比也行武比也可,赢过我了,什么事都随你,若是赢不过我……秦时节,除非你打断我的腿,否则必去!”陈真用力的挣脱开秦时节的怀抱,气势十足的转身就走,走出十米忙回过头道:“若是敢下药,我就……”陈真的大拇指朝脖子比划了一下。 秦时节哭笑不得的看着陈真的背影,虽然不懂那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是某一种威胁。 依着那个固执的脾气,若是硬拦着,肯定自己偷偷的溜进去,那还不如……秦时节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那就最危险的交给别人做,陈真负责开路就行。 不过,这个决定还是晚点告诉她,秦时节坏坏的想,看着心上人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急上火的样子,也是件很幸福很快乐的事,不是吗? 陈真不知道秦时节的坏趣味,还一门心思的想尽快提高身手。 秦时节慢悠悠的回到了张老实家,看着地上滚作一团的陈真和谭武,一路上愉悦的心情变的就不是那么愉悦了。 在旁观战的谭文连忙上前,小声道:“主子,陈公子一回来,就拉着阿武练手,属下不敢阻拦。”傻弟弟,哥哥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了。 知道主子对陈真的重视,谭文又怎么敢让弟弟和他比试,可架不住蠢弟弟自己找死,弟弟哟……明年哥哥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听出谭文话里对陈真的尊敬,秦时节满意的道:“传下去,以后你们都把陈真当主子看。” “……是!”谭文心下一凛,看来未来的王妃很得主子的心,以后要更加小心伺候着才行。 谭文又同情看着正压着陈真打的弟弟一眼,决定……明年纸钱加倍! “别打了。”秦时节高声道。 谭武倒是想听主子的话,奈何陈真不罢手,接连挨了几下后,谭武也顾不上主子的命令了。 “小真,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吃。”秦时节放低了声音,故作虚弱的道。 明明知道这是秦时节的伎俩,陈真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瞪了一眼后,就钻进了厨房。 “主子,陈公子的身手真不错!”不知道大难临头的谭武,还喜滋滋的跑过来道,“连我都差点不是他的对手。” 我教的,当然不错,可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不是让你打的……不仅打了她,还缠在了一起,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秦时节看了看张老实的家后严肃的道:“谭武。” “属下在!” “张老实的院子四处通风,本王怎么说也是王爷,怎能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从现在开始,你把这里修葺齐整。” 谭武”……“主子,现在是亥时(晚上九点),大冬天的晚上修房子,这是闹得哪一出?! ”怎么做不到是吧,那本王就交给你另一个任务,去漠北给岳武放送封信如何?“ ”主子,属下指定会把这里修缮的如同新的一般!” 谭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岳武放那个不苟言笑的老虎。在漠北时,为了一句庶子都是狗娘养的这句话,他整整在岳武放手里吃了三年苦头。 谭武这下子确定自己把主子给惹恼了,可他做什么了呀? “……”谭文看着一脸懵逼的弟弟,叹了口气,以后找媳妇生娃的时候绝对不能多吃鸡蛋。 陈真端着从厨房里走出来道:“吃饭了。” “来了。”谭武抢先答道,对战是很浪费体力的,他早就饿了。 秦时节“……”个没眼色的,明天就把他打发到漠北去! 谭文“……”看着甜甜蜜蜜,散发着粉红色气息的主子和陈真,你就想到饿!弟弟哟……纸钱再加倍! 第二天,当谭武顶着黑眼圈邀功的时候,就得来这一噩耗,还来不及哭诉两声,就被秦时节撵走了。 其实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惩罚谭武。 西江此行不仅交出了生意的主导权,还奉上了白银二十万两。 这几年为了躲过父皇的密探,岳武放把兵化整为零,这样做消耗大了,管理的人手也缺,再加上漠北那里增兵不少,岳武放早前就来信要谭武过去帮忙。 谭武脑子不行,但练兵还是有一手的,让他带着银子去漠北,是最合适的,至于为什么让他在大年二十八走……原因自己想。 谭武挥泪和哥哥告别,揣着二十万两巨款委委屈屈的走了。 后天就要过年了,陈真负责忙,秦时节负责帮倒忙,就这样闹出不少的笑话,两人还一起傻乐呵着。 陈真偶尔盯着秦时节会想,只要和你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只是这样的时光能有多久?! 秦时节是敏感的,这种时候总是故意弄出一些事情来转移陈真的注意力,两人又会闹到一起。 浓浓的甜,淡淡的苦,浅浅的无奈汇合在了一起,成了秦时节和陈真过年的滋味。 陈氏山庄 陈光站在窗边,看着满目的苍翠道:“师兄,我有时候想,这座城,老祖宗没有起什么威武气势的名字,而是只取名为陈氏山庄,就是为了让后人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可不知道是哪一代庄主会错了意,把这里变成了第一大派,所以我们今天才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师妹!”陈天奇轻声安慰道:“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只要……” 陈光转过身打断了陈天奇的话:“不行了!你看看我的样子,再看看那几个没出息的,我们还能坚持多久,一年,二年,咳咳咳……” 陈光咳嗽了一阵道:“陈氏山庄这些年枉自尊大,树敌太多,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不管怎样都要给陈氏留下些香火!你现在给各派发帖子,要他们参加陈氏山庄的收徒大会!” “师妹,你这是……”陈天奇惊呼道。 “哈哈!陈氏女从不外嫁,但是规矩也是可以改改的!”陈光惨笑道:“当真相隐藏不住的时候,陈氏就是众矢之的,那些世家贵族之人,权倾一时之辈,如何能饶的了我们!师兄,我做了一次罪人,不能再做第二次!” “或许……或许……”陈天奇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可以……可以请燕正帝帮忙!” “他!”陈光嘲讽般的道:“师兄,这些年他为什么守着秘密不说,因为他等到的就是这天!” “我知道,可是……现在只有他能救陈氏山庄了!” “不是的!他不会救山庄,绝对不会!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他会让燕玉治成为庄主,从而控制住整个山庄的精英为他所用,其后就会一口吞了九幽黑莲,妄想着长生不老!笑话,我向他求救的结果,还不如一把火烧了陈氏山庄来的好些!” “师妹,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利用……他!”陈天奇淡淡的道:“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会眼瞅着陈氏山庄被瓜分,那么……咱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 陈光闻言,沉思良久良久。 第102章 要是有人问陈真,她为什么会在苍羽山上行动自如,陈真指定会告诉他,那是因为她看过苍羽山的整个机关图,也知道走出来的法子。 祖上留下的几张地图,爷爷让她临摹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也曾问过爷爷这些地方在哪里,这些机关是什么,爷爷当时的表情充满了怀念,骄傲,惘然,惆怅,到最后一声叹息。 陈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看见爷爷这样,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更努力的把这些图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秦时节刚开始提苍羽山,陈真只觉得耳熟,并没有向深处想。 可是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熟悉的标志,她立马就想起来了,在那些图里面,有一张就叫做苍羽山地形图。 她本能的就按照脑子里临摹了几万遍的正确路线走,果不其然,还真让她走对了……也许昨天下山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本能的走的,只是当时她又冷又饿,忽略了这点。 可这是不是太玄幻了! 她穿越到大中华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朝代,反而找到了她家祖宗留下的地图真身,这代表了什么呢? 陈真和秦时节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两人都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老板,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等明儿一大早再来吧。”秦时节睡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他们下午才进的山,这会儿他们并没有走的很深。 天色越来越暗了,不管有多想找出事实的真相,陈真也不想在寒冬腊月里的大山深处露宿,因为这样做太危险。 秦时节也是个明白人,对此没有丝毫异议,可就在两人打算撤出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陈真和秦时节迅速对视一眼,她指了指大树上面,秦时节立马点了下头,陈真想甩开他的手去爬树,但是还没行动,眼前就一花,待她回过神,已经被秦时节抱上了大树。 陈真“……”我恨缩水的身体。 秦时节“……”我恨身体的本能。 陈真趴在大树杆上,秦时节趴在她背后,她微微动了动腿,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去!秦时节警告般的抱紧了她,要掉大家一起掉。 陈真不再理他,开始调整气息,慢慢的,慢慢的,与天地自然融为了一体,好像消失了一样, 秦时节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人还在他的怀里,他安心的放轻了呼吸,浓密的树叶掩住了他俩的身形,透过树枝的间隙他们能看到下方,但不是高手的话下面的人估计很难发现他俩的行踪。 冬日的太阳一向贪睡,它早早的落下了地平线,天色将晚未晚,一切都在朦胧之中。 楼竹和乐静兰采完了草药,正要下山的时候遇上了内门的师兄陈夜昙。 做为陈氏山庄外门弟子的楼竹,平时是很难见到内门的这些天之骄子们的,尽管陈夜昙在内门的排名并不高,楼竹还是一脸谄媚的讨好他。 “陈师兄,您这么晚到秋阵来,是不是来找药草的?我和师姐今天下午采集了不少,您要是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苍羽山的众多阵法中,有个四季阵,分别称为春阵、夏阵、秋阵和冬阵,里面按季节种植着相应的药草。 “没有需要的。” 陈氏山庄内外门等级森严。外门弟子全是外姓人,每年考核一次,前五名会进入內门,发下血誓以后,会被赐为陈姓,从此以后他们才正式属于陈氏山庄的人。 改姓都是背宗忘祖的,在宗法制度严苛的大燕,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必定会被不少人唾弃!但是陈氏山庄的这种作法,偏偏无人置喙,而且他们巴不得改姓陈呢! 当今天下有些权势人物,还想尽了办法把家族内的一些子女送进陈氏山庄来。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做呢?因为陈氏山庄太强大了! 一个小小的山庄用强大两个字,是不是太狂妄了?! 其实陈氏山庄一向低调,这个说法不是他们自己嚷嚷出来的,这是全天下公认的! 世上最好的药师、最好的大夫、最博学的大儒、最精湛的功法,最厉害的高手等都在陈氏山庄,再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富和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的护庄战队,陈氏山庄的强大实至名归。 一国哪有二主,这样的陈氏山庄自然让当政者不安。 相传一百年前,大燕的一个皇帝骄傲自大的认为,凭一国之力,拿下陈氏山庄是轻而易举的的事,结果呢?!他用自己的死亡(被毒死)再一次证明了陈氏山庄是坚不可摧的。 幸好陈氏山庄早就对外表明,他们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对江山没有兴趣,不然大燕的皇帝可能早就换人做了。 面对这样的陈氏山庄,大家都趋之若骛,就不难理解了! 就算不能进入内门,只要在外门学点皮毛,也能受益一生,到时候回去为家族服务,也能让家族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可惜陈氏山庄收徒自有规矩,不是有权有势就能进来,进外门主要看个人资质,进内门就要考验综合素质。 陈夜昙是去年刚进的内门,进去以后他才知道那里的竞争异常激烈。 他的条件在内门之中并不出众,为了不被抛的太远,他拼命的学习。在今日的对练中,他受了点轻伤,在配置伤药膏时才发现缺了一门主药,陈氏山庄规定,只要选修药理的学生,都必须自己配药用,所以他就来到了苍羽山。 对于楼竹的殷勤,陈夜昙并没有多反感,因为他曾经也在外门待过三年,自然知道其中的艰幸,和颜悦色的道:“两位师妹是外门中人,不能在此久留,你们还是趁着山门未关,快快下山去吧。” “是,师兄!”乐静兰连忙应道。 楼竹抿了抿嘴唇,心里暗暗的埋怨着乐静兰没有眼色,她们在外门已经待了四年了,若是明年还进不了内门,就得种下忠心符离开这里。 进入了陈氏山庄以后,楼竹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外门的一切已经让她目眩神迷,那么比外门强大百倍千倍的内门里面又是什么呢?! 她想要进内门想的都快疯狂了!现在好容易遇上内门师兄,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如果双方能搞好关系,在明年的外门考核中,说不得师兄能帮她一把,她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楼竹娇滴滴的道:“师兄,现在天已经黑了,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陪着您去吧。” 树上听壁角的陈真嘴角一撇,太没眼力劲了,这小姑娘要倒霉了! 秦时节又缩了缩了手臂,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滚,小厮在怀……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楼竹的本意是撒撒娇,好多点机会和陈夜昙相处,但她显然忘记了,陈夜昙不是外门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他和她并不熟悉。 她说不放心他,在陈夜昙听来,代表着她看不起他,这可戳中了自进內门以后变的纤细的神经。 他的脸色一冷,不耐烦的道:“让你走就走,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能耐下性子和她们说几句话,已经是他性子宽厚了,别再给脸不要脸了。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呵斥,楼竹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乐静兰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赶快走。 楼竹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眼里闪过一丝决绝,豁出去般上前挽住了陈夜昙的手,用丰满的胸膛轻轻蹭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的说道:“师兄,您别生气,小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啊!” 她的身体向放风筝一般被陈夜昙甩了出去,狠狠的甩在了陈真和秦时节藏身的大树,接着又被反弹回来,她嘴角溢血,趴在了地上连动也动不了,此时树身剧烈的摇晃不止,可见这一下,陈夜昙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怎么能这样做!” 乐静兰看的目瞪口呆,楼竹的无耻和陈夜昙的狠辣都让她不能置信,但她素来疼爱楼竹,下意识的就口出责备,说完后她立马感到后背发凉,要是陈夜昙也这么对付她的话,那就惨了。 可陈夜昙连看也看她一眼,他低着头慢慢的弹了弹衣袖,突然,他伸手一扬,手里的暗器就像流星一样冲着陈真和秦时节的藏身之处而来。 原来树枝摇晃之间,穿白色衣服的秦时节就这么暴露在了陈夜昙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说做贼的一定要穿黑衣服。 第103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104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105章 若是了解秦时节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他有多么不耐烦,可正在喋喋不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赞美他的庞娇倩却没有这样的洞察力,还在卖力的表演,希望那深幽的眼神能放在她的身上。 庞太妃微微叹息,她早就传下去消息,不让家里女孩来参选,可是荣华富贵动人心呢!但哥哥就算是机关算尽,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皇后……已经另有其人! 庞太妃微微侧身,怜悯的看着远处花木下那一抹浅黄……帝王的爱是水中花,镜中月,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最是虚幻缥缈! 因为皇上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最不纯粹的! 今日它在,明日它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惨败,十年,二十年后,它是否还在?!!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就像她一样,后宫悠长寂寞的生活,还能忍受下去! 可最怕的就是极致的爱恋以后又失去,待到那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陈真不知道,现下正有人脑补出她失宠后的下场,只知道,这个百花宴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上场的大乾公主,等待她的下场是祭旗! 第二个上场的西岐公主,一上来就趴地上,一个御前失仪的帽子就这么扣下去了,只好瘸着腿洒泪离去……秦时节敢不敢亮出来,你那用内劲打人腿的爪爪! 第三个上场的是永宁候家的小姑娘,,谁知道只是在御前看了秦时节一眼,就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古代追星族的下场有点惨! 第四个上场的是武侯府的岳姑娘,刚一上前还没开口,旁边那位白了头发的胖公公,就上来历数起岳山景贪污军饷,买官授官等等罪责,末了还一道旨意,让锦衣卫前去把人拿下……得,犯官之后,有啥资格!下去下去! 第五个就是现在把秦时节当圣人一样歌颂的庞姑娘……陈真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姑娘的下场也不会好! 百花宴怎么这么奇怪啊!……秦时节,你到底在搞什么! 湖宁凑近陈真的耳旁,悄悄道,“快看,快看,庞姑娘出丑了!” 所谓毁人者,人必毁之! 庞娇倩给人下泻药,到头来反倒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的放气……好臭!臭死了! 陈真看到人群里庞娇倩友人嘴角恶毒的笑容,心下打了一个颤……贵圈真乱!!!真乱! …………………… “请陈氏山庄少庄主……陈姑娘上前!”胡安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声道。 什么!!陈氏山庄!! 所有人都懵逼了……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势力堪比国中国的陈氏山庄吗?!是那个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陈氏山庄吗?! 陈真“……”原来如此,早知道她来了。 ”你快去呀!“湖宁兴奋的拉着陈真的衣袖道,”快点,快点!“ “你,早知道了?”陈真面瘫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姐姐,我刚刚演的好不好!”湖宁挺起小胸脯,骄傲的道,“昨天,陛下派人给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已有皇嫂的人选……人家好奇,就想来看看……可是姐姐,你和我想的……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胖!” 陈真“……”会心一击!手好痒怎么办?好像捏一捏小姑娘的胖脸! “你矮!” 陈真“……”有完没完?!这不是还没长大吗?!知不知道未来有无限可能,有无穷的发展空间! “可是……你真!所以我喜欢姐姐!” 咦!咦!!……这是在表扬她吗?怎么有点窃喜?! 陈真站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就朝着秦时节而去! 湖宁嘴角含笑! 皇室里没有童年,她远不如外表这样幼稚,刚刚见面时,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一场相处,却觉得她配得上陛下……皇室有这样的皇后,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近了!更近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陈真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在鸣叫,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人前展开,随着陈真不断的走动,凤凰也似在不停地跳舞,衬托着陈真整个人如梦如幻! 秦时节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陈真的手! 与礼不和啊,陛下!……但是,谁敢管!!! 庞太妃站了起来! 宗室命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着身着凤袍的陈真,这一刻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大燕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有了皇后! “小真,小真!”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来的宝贝,秦时节呢喃着道,“小真,小真!” “秦时节……燕玉烨……陛下!”身份的变幻,是不是也代表着所有的事都有变数,陈真有些疑惑了。 “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小真呀!“小真呢,世间变数太多,人能把握住的也唯有自己的心!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犹豫,这一辈子就跟着我走!…………小真,我本不相信誓言,但为了你,我愿意发下毒誓。”为了安自己女人的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时节,你要干嘛!! ”朕在这里,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秦时节突然高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皇帝陛下……誓言是不能轻易发的,更何况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伟大的陛下,这般郑重其事!! ”朕这一生除了皇后,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大燕顷毁,燕氏灭族!朕……“陈真猛的举高了手堵住了秦时节未出口毒誓。 疯子呀! 深情如许,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皇上在人前发誓这一生只要一个皇后,还以一国之运,皇族的安危发的誓言,这是做梦吗?!做梦吗?做梦吗?! 这样的誓言能信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这样的誓言能当真吗?……当然能!因为他是金口玉言的皇上! 若是一场梦,对成为皇后的女子来说,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梦了!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庞太妃,此时也羡慕的看着陈真……或许色衰爱弛的事不会发生,或许大燕会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皇后……那就好好的活着,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美好! 历史上有人评判,这一幕对大燕皇族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燕景帝来讲是个败笔,若不是因为当众发誓,说不得燕景帝的后宫,终此一生不会就只有一位皇后! 正史上对这一幕却大加赞赏,认为燕景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因为帝后情深,皇后这样的奇女子才不遗余力,对大燕政治,经济,军事的发展出谋划策,天下统一后,才能迅速稳定住民心,为一个盛世到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若是秦时节和陈真知道这些,大概只有一句话……管他呢,谁理你! ……………… “为什么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为了让你自投罗网!”对心放野了的爱人,请求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她主动回来。 “为什么让我参加百花宴?” “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个名分!”。时间愈久,喜欢你的人就会愈多!但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你的觊觎,为了他们的命着想,还是早早向世人宣布……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陈真扯了扯脖子上的钥匙问道。 “大燕的命脉……也是我的定情信物!“ 终于知道钥匙是什么玩意的陈真道,“你家列祖列宗,不会半夜游荡着过来,找你这个把美人看的比江山重的昏君算账吧!” “为了你,甘之如饴!” “秦时节!” “怎么了?” “我爱你!” “…………我心亦然!” “…………我心亦然!” 第106章 (—)小主子来了 燕景帝三年,大燕终于一统天下。 十六岁的陈真枝头花开了,秦时节终于把人娶回了家。 这天皇帝早朝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悄悄溜进寝室,想看一下皇后是否已经醒了?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陈真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梅开放,预示了昨天的夜晚是多么火热……当然,每个夜晚都是这么火热的! “去请胡公公来!”陈真哑着嗓子道(昨晚喊哑的)。 这日子快过下去了!!! 成亲快一年了,某人的禽兽程度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等不到秦时节精尽,她就要人亡了……累的! 必须想个办法! 若论生活的智慧,宫里胡公公属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两人嘀嘀咕咕,这样那样交流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办法! ……………… 三日一小早朝,五日一大朝会,次次都要早起。 皇帝这份工作,很是浪费时间,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夫妻和谐生活,可是让秦时节没想到的是更影响夫妻和谐的竟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前陈真太小,秦时节熬啊熬,熬的眼睛发绿,快变身了,才等到人长大! 这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长大了,好不容易娶回了心上人,好不容易结束与右手相亲相爱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个生活,当然是要好好畅快的放纵来,(陈真捶着后腰,咬牙切齿)……结果呢放纵着,放纵着,俩人之间的小三就来了!! 陈真怀孕了!! 按说,以秦时节这把子年岁,怎么着也会盼着多子多孙吧,可人家因为少时经历不一样,连脑回路与常人也不一样,压根不稀罕肉趴趴,软绵绵的小娃。 看着笑眯眯恭喜他的太医院院首,秦时节脸色铁青……明明私下里自己喝了避孕药汁,怎么不管用呢! 陈真喝完了安胎药,和胡安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一个欢快的想……终于不用累死在龙床上了! 另一个心花怒放……小主子呀,奴才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二)抢孩子 怀胎要十月,十个月的时间里,秦时节的脸都是臭的。 没法不臭! 抱抱媳妇可以,亲亲也可以,待要进一步,就,就不行了! 这对于刚开荤一年,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残忍呢!吃素绝对是不人道的……可呐喊,抗议没啥卵用,老婆孩子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阳春三月,花开蒂落。 陈真蛮争气的,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 吉兆!吉兆! 消息传出,大燕子民欢腾,大臣个个激情振奋,皇宫上下充满了喜悦! 待到孩子百日,举国庆祝! ……………… 这样大的喜事,作为孩子的父母,应该比谁都高兴吧……可是,可是了! 陈真万分苦恼的看着对峙的陈光和秦时节……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该把两个娃娃的性别生成一样的,也免得这两位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怪呢! 别说皇家,大凡普通世家,都该稀罕男娃,因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就指望着这个带把的……可到了她家这位,那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扔在一旁,被胡安抱着的吐口水的胖儿子,再看着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的秦时节,陈真无奈的道,“咱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时不是亲口答应婆婆的吗?现在再反悔,晚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我,我答应什么了!?谁听到了,谁看到了?!”凶悍的眼神围着全场转了一圈! 笑话!谁敢抢他的宝贝囡囡,就要是谁的命。 整个乾坤宫,除了陈真和陈光,甭管是谁,都一致的摇头……啥也没听到,没看到!真的!看我们真诚的眼睛。 他们没听到皇上五个月前,亲口答应眼前这位中年美妇,让公主继承陈氏山庄! 他们没看到自大公主生出来后,皇上就反悔了,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无赖生涯! 整个陈氏山庄经过陈光的整顿,规模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底蕴在哪里,不能让人小瞧! 当时答应陈光,是觉得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啥关系,再说陈氏山庄的未来能与皇家有关联,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囡囡一出生,秦时节就立即爱极了这个从头到尾好像缩小版的小真,至于那个像自己的臭小子……封了太子,就扔到一边了! 所以秦时节当然要反悔了!! 日日小囡囡不离手,一会儿见不到就想的慌,陈真眼瞅着秦时节一天天变了囡囡奴,就知道闺女成为陈氏山庄继承人的这事,悬了! “你……“陈光柳眉倒竖,就要大动干戈。 ”婆婆!”陈真赶忙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儿毕竟是个喜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悄悄的拽了一下陈光的衣服。 陈光心领神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怎样,小真的孩子必须继承陈氏! 心累!好心累! 陈真送走了陈光,回头看着满脸警惕的秦时节,顿时一头的黑线……这日子真过的万马奔腾!但再难也要办! 婆婆早年消耗太大,尽管外貌恢复青春,可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 婆婆与她有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氏没落!闺女小臂上的莲花胎记红的耀眼,合该就是九转玄木功最好的继承人! 所以为了说服秦时节,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陪地割款,也要他答应! 第二天,陈真在秦时节的照顾下,好容易爬起了床,扶着臭脸的秦时节,送走了笑着离开的陈光! 秦时节终于退了一小步! 当然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让步,陈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是什么,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囡囡十岁之前还是住在宫里面,陈光每个月来授课,连带着赠送十个顶级护卫。 囡囡十岁后,有她自己决定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去陈氏山庄玩耍! 秦时节和陈光隔空相望,冷笑一声,各自别过头……还有十年,各凭本事! 囡囡挥舞着小胖手,笑得咯咯咯咯咯的响。 (三) 孩子大了,要学走路。 秦时节弯着腰亲自扶着小囡囡,一步一步向前挪,至于儿子乖乖……不是有一群宫女太监吗?!! 燕乖乖虽然是一岁大的肉蛋蛋,但不得不说秦时节的基因太强大,他已经完美的继承某人某些性格。 看着他爹和姐相亲相爱的亲子互动,燕乖乖面瘫着小脸淡定的坐在炕上,无视周围同情的眼光。 忽然,燕乖乖像变脸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布满了眼泪,脸上写满了“我很委屈,但我很坚强”的表情。 太监宫女“……” “陛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河东狮子开始吼叫了。 “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闺女身上,压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皇帝陛下疑惑了。 “说过多少遍!小孩子心灵脆弱,你这样偏袒一个,会让另一个觉得受冷落!”陈真一个箭步上前,心疼的抱起燕乖乖柔声哄着,心太急,没发现,燕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后,小脸变成 面无表情之前,送给了秦时节一个小鬼脸。 秦时节“……”孩子随谁呢?怎么感觉这么欠揍呢!(随你,随你,随你) 当晚,秦时节就被罚谁在地上。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和孩子(主要是儿子),秦时节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得颇阴险! 既然这么聪明,就早一点飞起来吧! 转天,燕乖乖就被抱着上了御书房,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燕乖乖张着小手,啊啊啊的说着外星语,期待娘亲救他出来。 语言不通的下场很悲惨! 他娘只是笑眯眯的亲了亲他,抱着送哥哥的小囡囡,笑着送他上学去。 耳濡目染从小开始最好,再说在秦时节身边待久了,父子感情还能加深不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面对不会说话的儿子,秦时节满意极了! 再天才也没用……和老子斗,太嫩! 乖乖,好好学!早一点接过大燕的江山,朕和你娘就能早一点周游天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燕乖乖十六岁的时候,秦时节扔下一纸传位诏书,带着陈真就跑了! 二年后,送回来一个弟弟让燕乖乖教导! 四年后,再给燕乖乖送回来一个弟弟! 能者多劳!小子要好好教教弟弟! 第107章 周琰伤好以后,就每日里跟着益州的汉子们跑来跑去的选址,人也越发的黑了,但是也越来越受到众人的喜爱,无关身份,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最后终于选好了地址,新城就建在离老城不远的地方,每个人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情绪高涨的投入到新家的建设当中。 刘增寿远远的站在高处,看着下面一派热闹的场面,在这样大热的天里,他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诸思归在旁替他打着伞。 “四叔,清风这几日回来后,一句话都不肯讲,情绪也很沮丧,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似的。” 刘增寿看着远处正在用力搬大石头的侄子,又看看隔了他老远的周琰,若是在往日里,刘清风早就缠着周琰问东问西,期间还要兼职捣乱。 可这几日,他不再靠近她不说,还躲的远远的,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偏这样了,他还偷偷的跟在周琰后面,她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闹得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 “不过是在长大而已。”刘增寿轻笑道,“他若还是一个孩子,又拿什去和萧大人去争,再说了以后他面对的可不只是一个萧圣展,帝都聪明的人还是很多的,眼瞅着陛下的心意已决,纳后宫是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立太女的大势却已成,相比陛下,他们当然更愿意在未成人的公主身上花心思。” “说来说去,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公主这边,你看着吧,这次公主回帝都后,身边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少年才俊,那日里我知道他在偷听,所以就敲打了他一番,他若还是老样子,那就别出来给刘家丢脸了.” “您的意思是那天清风什么都听到了,那我是……”您派的卧底,他岂不是也知道了,但是这话诸思归不能讲,他是四叔的人,当着四叔的面说这种话,那是找打。 “他肯定是听到了,所以连你都不理了。”刘增寿转过头对着诸思归严肃的道:“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若他还不能认清事实,以为刘家的一切理所当然都归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为了感情不顾刘家的利益,轻易代表刘家向公主许诺,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在其位谋其政,他不珍惜刘家给他的权利,所以他现在暂时不是刘家的少主了!” 诸思归脸色大变却一句话也不敢为好友争辩,现在的刘清风的确不适合做个当家人,连周琰他都比不上。 周琰不但解决了益州这么大的事,还从四叔这里刮走了几百万里银子,就算是四叔有意成全的,那也是周琰凭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瞧瞧这热热闹闹,充满朝气的益州,这都是眼前的女孩带来的奇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有了公主的药,我还能多撑几年,所以还能多等他几年。” 刘增寿看着远处养尊处优惯了的侄子,这几日里因为幸苦的劳作,变黑了也变瘦了,整个人却精神了不少。 清风,别让四叔等的太久了,也别让四叔失望啊!刘增寿再看了一眼他,转身就离开了! # 两个益州的壮汉抬着一块大石头在前面走,周琰自己扛着一块大石头在后面跟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但是周围的人偏偏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若是有初来的被周琰吓到了,那益州的人就会集体来个讨伐会。 皇帝是龙,公主当然就是龙女下凡,别说是单手举起个大石头,就是有一天会呼风唤雨那也没什么惊奇的,公主的本事大着呢!没看到公主轻轻松松就救了满城的百姓吗?!没看到公主一抬手就能给他们建个新家吗?! 没见识的滚一边去,别耽误了他们跟着公主干活!总而言之一句话,全益州的人都变成了周琰的脑残粉!! 天太热了,大家伙这么干怕是会有人生病,萧圣展主动开始管起了后勤,他带着一大群孩子来给他们送绿豆汤,还遵照周琰的嘱咐,熬了一大锅的甘草汤。 “来来来!轮班来喝绿豆汤,身子不舒服的不要硬撑着,来日方长!!”周琰操起大嗓门喊着,她也没法子,益州的老少爷们工作情绪太高涨,大热的天谁也不肯多休息,有点不舒服也硬挺着上,前几天还有人热的病倒了,就这样也没阻止了他们的热情。 “快点,三拴子,你前日不是晕倒了吗?!公主让你休息呢!还不快去喝那个甘什么汤的!” “住嘴吧你!谁晕倒了!我、我就是晃了一下,倒是你,铁汉,我昨儿可看见你吐了,你怎么还不快去休息!” “去去去!小声点!要是让公主听到了,我今儿就不能上工了!” “可不是,谁不想快点把家给建起来,可是大家伙都别忘记了,这都是托了谁的福!”费老爹在旁赶紧的递上了一句。 “老爹,您放心吧!咱们都不会会忘了公主的大恩的!再说了,全天下上哪里去找亲自搬石头盖房子的公主啊!以后,我铁汉这条命,都是公主的,谁要是敢说公主半个不好,老子就和他拼了!”赤脚大汉一脸狰狞的说。 “胡咧咧啥!就你敢拼命,咱们全益州的人都会为公主拼命!少说废话,先听公主的,快去喝汤吧!要是你晕倒了,难不成还想像上次那样让公主来救你!”费老爹笑着打了他一下,其余的人都在一旁起哄的大笑。 赤脚大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溜烟的跑去喝汤了,每个人还是很听周琰的话,你端一碗绿豆汤,我端一碗甘草汤,大口大口的喝着。 周琰要把大石头先搬过去后才回来,萧圣展趁机端了两碗汤在旁凉着,等她一回来就能喝上。 “没想到,邵轩真的被你们抓住了。”张守廉的遗孀李氏满面复杂的看着他,她也是来帮忙的,又正好看到了萧圣展,就过来打个招呼。 “夫人,”萧圣展连忙行礼:“若不是有您的帮助,我们行事不会这般顺利。”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妇人而已,大人何须客气,只是你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公主,这样好吗?你可是把升官的机会也让了出去,这样的事公主知道吗?” “夫人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明白。”萧圣展静静的的看着李氏,他为周琰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上辈子周琰为他做的更多,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又岂是外人能懂。 “算了,你乐意就好!”李氏纯粹就是觉得可惜,萧圣展这样的官多几个的话,自己夫君遭遇的惨事就会少发生几件,若他升官能快些,也就能得到更大的权力能为更多的人做主。 “夫人暂且留步。”萧圣展叫住要离开的李氏,道:“刑部会有明文,张大人冤案的真相将大白于天下,张大人的谥号里加忠字,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不日后,夫人也会收到应得的诰命。” 忠这个字是对张守廉一生最高的评价,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拿那种污名来玷污他的名声! 李氏闻言怔了下后,随即捂着脸大哭起来,三年沉冤得雪,一朝泪湿满襟,各种苦楚,各种辛酸不足与外人道,但是她以后再也不会怨了,以忠开始以忠结束,夫君求仁得仁,她若是再埋怨当今圣上,岂不是浪费了夫君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李氏深深的朝着萧圣展一躬身,萧圣展连忙回礼。一会后,他看着李氏渐渐走远的背影发愣,当时为官,是为了以后能在朝堂上帮助周琰,现在还是为了周琰,但是也许也可以为了更多的人。 周琰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萧圣展在发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前面又没有美人瞧,这是发什么愣。 萧圣展回过神来笑笑,连忙抓住小肥手,摸摸都有硬茧了,这下子他可心疼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照顾黑丫为主。 “到邵轩那里的刺客这几日少了很多,要是差不多了,就让师傅别玩了,大宝都被他折腾瘦了,再说益州的人也需要发泄发泄仇恨,万一邵轩被玩死了,游街示众就干不成了。” 周琰真是服了秋老头,打从那日大宝无意之下破了大阵,战后秋老头就和小老虎对上了。 他向周琰讨了大宝过去,整日里在山中摆阵让小老虎破阵,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宝真有破阵的天赋,反正秋老头是一场也没赢过,他还越挫越勇了,折腾的大宝都来找她告状。 周琰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正好有刺客来暗杀邵轩,就把这两个赶忙打发到益州地牢做保镖,谁知道歪打正着了,两个配合起来默契十足,杀了不少的刺客,就这样他俩玩上瘾了,干脆就把邵轩当成了鱼饵,玩起来钓鱼游戏,现在鱼钓的也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黑丫” “干嘛” “别太累了,我会……担心” “……好!” 第108章 周琰和秋老头走的很慢,原因是秋老头开始现场讲课。 他们没走官道,秋老头带着周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土路,赶着驴车慢行。 “是不是很颠?”秋老头从腰间拽下来一个酒葫芦,他的背靠在了车杆上,仰着头灌了几口酒,回头看了看周琰,笑得一张老脸乐开了花。 周琰整个身子趴在了车上,大脑袋露在外面狂吐。 “不,不颠……”已经吃过无数次亏的周琰,抬起煞白煞白的脸很淡定的回话。 秋老头遗憾的转回身,收起了酒葫芦,对着驴屁股甩了甩手里的小鞭子,老驴立马迈开腿,把车带向了旁边的小坑。 又被颠了个起伏的周琰”……” 不管我怎样回话您都是要选最难的路走,那您还问个什么劲呀?连老驴也成精了,知道和老头联合起来耍人。 “周黑壮幸亏就养了一个丫头,就他这么养孩子……”秋老头瞅了瞅周琰的惨样道:“养一个毁一个!” “你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吧!”秋老头毫无铺垫的扔出这句话,炸的周琰迅速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秋老头。 她怎么就不想当皇帝了,要是不想的话,她现在干什么受这份罪!她干什么好日子不过,从帝 都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个平安公主可享福了,瞧瞧她姑姑就知道了,每年什么也不干,自己封地里的银子就呼啦啦的往她口袋里流。 可她呢,天天为了活命而拼命努力,就这样了,老头还说她不想做皇帝,您老的眼睛呢!能不能睁大点! “哼哼哼”秋老头笑着指了指周琰的眼睛“这里我看不到野心,看不到*!你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胡说!”周琰严正指责,拒绝接受这种虚假的设定。“我小的时候是吃苦长大的,嗯,有时候还吃不饱,哪来的蜜罐!” 秋老头眼睛抽了抽,看着根本就没搞懂他的意思的朽木,对着帝都的方向狠瞪了一眼,女儿随爹! 周武帝“……”阿嚏! # “古往今来为了登顶,父子互相猜忌,兄弟手足自相残杀,夫妻反目成仇,要死多少人,要伤多少次心,只有把自己磨得只剩个冷心冷清,只剩个孤家寡人才能成功” “可是小琰儿,你呢?你虽然生在帝王家,却从来没经历过争权夺势,也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和你争宠,你就认为周黑壮的位置理所当然要由你来接,是不是?” 周琰睁大小铜铃眼,看着老头,心想,她爹的位置自然传给自家女儿,难道还要她爹给别人?! 秋老头摇摇头道:“屁!两个傻子!你爹以为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就能继位?做梦吧!” “你是个什么人?女的!” “在军中可有什么声望?没有!” “在朝中大臣之间可有号召力?没有!” “在平民百姓间可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没有!” “你爹的声望,号召力,影响力并不是你的,你要搞清楚!” 秋老头质问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重! 周琰惭愧的垂着头,自己怎么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不对,老太傅还给她打广告了呢?她在民间还是有点名声的。 秋老头瞅着她一瞪:“就你那端庄大方,才华横溢的名声?!那些玩意都是闺阁那些小女子为了嫁个好人家自吹自擂的!你要嫁人吗?你能嫁人吗?谁敢娶你!” 萧圣展和刘清风“……”阿嚏!阿嚏!阿嚏! 正对着嫌犯狞笑的冯青后背一冷,谁在说他! # 秋老头继续敲打着周琰,今儿他势必要把小徒弟的野心敲出来。小徒弟的资质这么好,却天天一副得过且过,没有人在后面推绝对不走的懒散样,这种态度实在浪费她的好条件。 不得不说,秋老头看透了周琰。 她本来在上一世就是个老师,除了做了报仇这件事外,基本上就是个宅。 到了永周后,她和翠花奶,曲斌、大宝他们在周家村的日子,除了冷言冷语外,其他根本没有经过什么必须改变性格的大事,所以她基本上还是一个宅。 到了帝都后,她爹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疼到骨子里去了,把她还剩下的 那点狠劲也全都磨没了,她的心也变软了。 秋老头脸色一沉,自己主动去争取和被动接受,结果完全是两回事。 周琰注定是一匹独狼,她的靠自己去撕杀去争取,而不是周黑壮猎来了肉,嚼烂了,放到周琰嘴边喂她! 周黑壮活着还好,万一有个意外呢! 那些因为周黑壮的原因而接受周琰做皇太女,做皇帝的人,看见大山倒了,会不会反? 若是造反了,那么对天下又是一场灾难!受苦的还是百姓! 周琰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一座山,稳稳的屹立在永周的大地上,成为所有人仰慕尊敬惧怕的所在。 秋老头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教导一个小女娃去做皇帝,但是既然教了……秋老头的眼睛一眯,小琰儿呀,你就做个千古女帝吧! # 萧圣展和古浩跟着刘清风来到了客栈,一路上刘清风也讲了这几天他在益州的所见所闻。 “现在的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刘清风边掏出帕子擦汗边说“前几天还下了一场雨呢!对了,我们还遇到件……尴尬事” 那天,刘清风和诸思归还有李靖带着小老虎一起来到了益州。暗卫一到益州就四散开来,虽然上峰并没有重责,只要他们到益州待命,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们护主不利的事实,暗卫们个个自责难当。 公主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和帝都那些骄横跋扈的娇女们完全不一样。 她不爱打扮得花枝招展,(周琰咱没那个条件,不打扮还好,打扮了就是一句成语) 不爱参加什么酸溜溜的诗会花会茶会……(张宁老太傅严令周琰不得在公众场合丢人)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出门找好吃的,兼打抱不平。 她对暗卫们一视同仁,从来不为难不打骂。(据某个在平安公主家的暗卫讲,他天天想的就是跳槽到永乐公主队伍里来,平安公主实在是让他们不能忍受了) 公主还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练习各种配合方式。(例如打手势,歪嘴眨眼) 这么好的主子被他们丢了,不能忍,找! # 刘清风才不关心暗卫们都到哪里去了,他继续对着萧圣展讲这件尴尬事。 那天,他们一行冒雨来到益州的城门口,却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守门。 他们满怀疑惑的走向里面一看,刘清风道:“那个场面简直没法看了,偏偏又是突然发生的又 不能不看……这里的老人们穿的少少的全在大雨了洗澡,真是有辱斯文!这里难不成有这个习 俗?我听别人说起过,说有什么族的一到节日里,就穿的少少的互相泼水玩,这里也是这样吗?” 萧圣展的面目变得严肃起来,味道,大雨,洗澡……缺水?缺水!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城都缺水!但是刘清风明明说过,他们用起水来非常的方便,又是什么原因让外来的人反而不用为水发愁呢。 刘清风领着萧圣展和古浩进门时,正碰上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一个妇人,妇人看到他们眼睛一亮,立马上前道:“各位公子各位爷,可有要洗的衣服?” 刘清风疑惑:“昨天不是刚刚洗过吗?” “是,是的,我常听人说,贵人们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所以今儿才来问问,若是没有,那就……”妇人满脸的失望。 刘清风只当她赚不了银子失望,但萧圣展却觉得另有隐情。 这妇人虽然穿着略有破旧,但身上并无异味,比刚刚遇上的小姑娘还要干净大方。 “这位大婶,在下是初来乍到,满身尘土,倒是有几件衣服要洗”萧圣展对着这位妇人笑得和气:“请大婶来屋里拿。” 妇人犹豫了会,还是跟着他们进了屋。 # 光溜溜的大宝无精打彩的趴在地上,诸思归和李靖也都坐在一旁休息,他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大宝就扑到了萧圣展身上,呜呜的叫起来……。 萧圣展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被扑倒在地,古浩本想把扑倒他的小怪物扔开却又一下子楞了,这不是周琰家的小老虎吗?怎么在这里?她密信上不是说和师傅在一起吗? 第109章 太阳的光芒总是那么夺目耀眼,紧紧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想让人永远的追随着它。 谢晴看着此时比太阳还要炫目的周琰,心情澎拜,不能自已!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和太女在一个时代的儿女们,他们能遇到这样的胸怀大志,又开明大度的君主是多么幸运的事,他们能毫无顾忌的一展抱负,让自己能在永周史上青史留名!可是她呢……不甘心呀!! “所以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来?”就在谢晴自嘲的时候,周琰突然对她说道。 谢晴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琰,接着却苦笑不已,她无奈的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我已经老了。” “老?……您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周琰指了指谢晴的眼睛,又环顾了楼内四周后道:“我在这里面看到了不甘心,看到了热情!只要您以后不做出损害百姓,损害朝廷的事,您这样的才华,我是舍不得放在这里浪费的。不过,您现在不必急着答复我,等我离开栖梧洲之前,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好!我听您的!” 谢晴心里是愿意的,她本想着立马就答应下来,但是投靠明主,总得拿份大礼出来才好!她下定决心,让周琰好好的见识一番她的本事。 本来她对捉拿朱家余孽的事抱着五分热情,可现在她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再好好的筹划筹划,力争做到完美无缺。 # “师傅,周公子的婢女带着一个人来找他。”那天出声招呼周琰他们的大美女,也是谢晴的大徒弟元秋在小楼门口道。 “让他们进来。”谢晴道。 “是” 周琰一听就知道是三元,可是她能带谁过来呢?可等到见到来人时,她真是又惊又喜。 “乔大人!……乔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三元带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来到了小楼里,当他脱下斗篷露出了自己的脸后,周琰就震惊了。从一年前开始,她就让庄无求联络乔子房,让他速速撤离契丹,可是他却以大事未成为由,坚持留了下来。 周琰知道,乔子房是怕他一走,他们所谋之事功亏一篑。 她用五年的时间拖垮了草原上雄壮的汉子们,并让草原水土流失,植被荒芜,骏马难养,劣马增生,耶律宏以为那是天灾,其实一切都是她所为。 所以周琰认为,就算是耶律宏知道了酒计划也为时已晚,不管现在他有什么应对措施,都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决定明年出兵了! “殿下……太女殿下!请受臣一拜!”乔子房看见周琰也是激动不已,殿下长的越来越像陛下了,真是大慰人心呢!他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对着周琰就叩拜下去。 “乔大人,您千万不要多礼!您是永周的英雄,该是您接受我一礼才对。”周琰疾步向前,一把托起了乔子房,道:“大人,您为何在此呀?莫非……这次契丹人是您带来的?” “殿下,这里是否可信?”乔子房看了谢晴一眼,他听到周琰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契丹人,就知道谢晴可能是他们的人,但多年的习惯早就养成了他谨慎的性子,所以他还是要问一问。 “大人,尽管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周琰笑道:“咱们还是坐下详谈。” “臣也是刚刚在街上碰到三元姑娘,这才得知,阴差阳错之下,您并没有接到臣递来的消息,”乔子房坐下后,就对着周琰着急的道:“现在朱家余孽和契丹奸细都藏在这里,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就进山寻宝!臣本来以为您早就在这里备下了天罗地网,可是现在才知道什么也没有……殿下,您还是尽快拿出一个章程,凡是臣能办的,臣一定尽力而为!” “不就是差不多一千人吗?先生何必惊慌!”谢晴此时也听明白了,合着这个让天下人不齿,背主叛国的乔子房是太女的人,太女殿下当真是好手段!但是他乔子房能为殿下做得,谢晴也不会比他差! “你放心,我指定不会让一个人逃走的!”升起了好胜之心的谢晴道。 “这位是……”乔子房莫名其妙的看着谢晴,这女人对他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怎么一见面说话就这么冲。 “这位就是曾经辅佐秦王的女诸葛谢晴。”周琰笑道,她岂会看不出谢晴的心思,只是臣子之间的良性竞争她一向欢迎,谢晴的这点小心思无伤大雅。 “啊!……谢晴!您就是那个曾经帮助前朝秦王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打下了淮北的女诸葛?!”乔子房震惊的问,太女殿下竟然连这样的人物都能笼络到自己的麾下,永周兴旺可期也! “正是。”谢晴矜持的点点头。 ”殿下,那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直到此时,乔子房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 “乔大人,我一直都想和您好好谈一谈……您这次就不要回去了!”周琰对着乔子房直接道:“您先不要拒绝,先听我说,这些年您做得已经够多了。” “几年前,我让李靖开始偷偷的带人在契丹境内杀狼,狼群渐渐地消失,兔子大量的繁殖,草原上的草在渐渐的减少!这本来就是个小把戏,但是契丹是游牧民族,草原就是他们的命!如果不是您在耶律宏面前进言说狼群的危害有多大,这个计划是进行不下去的。” “这不是小把戏,这是您的智慧!所以臣不敢居功!”乔子房摇头道:“您想出这个法子实在是惊世骇俗!谁又能想得到,就是杀狼的这么一个举动,会让耶律宏引以为傲的骏马在逐年减少,战力一下子去了大半。” 周琰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是上一世大中华的时候连初中生都知道的食物链法则,她就是利用了一下,可是在乔子房嘴里这倒成了惊世骇俗了。 “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您做得已经够多了!您让酒计划顺利进行,您还让耶律宏怀疑投靠他的世家怀有异心而杀了他们,从而让永周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心头大患!” “您还在契丹积极的推行强硬法制,凡是反对耶律宏的都杀,凡是能动摇他座下王位的人都杀,虽然他的权利得到了巩固,但是也闹得契丹境内怨声载道,民心涣散,所以我们的时机已经来了!” “这些年您在契丹历经的凶险,您不说我也明白!讨伐契丹还需要大人来相助,还请您不必再固执己见!” “殿下!臣……都听您的!只是还请您容臣把这最后一件事做完。”乔子房两眼发热,只要能得到太女殿下的认同,这些年的幸苦又算的了什么。 “不行!”周琰断然拒绝道,那里面可是有个用蛊高手夏娜丽,一个不好,乔子房还不得化成人家蛊王嘴里的粮食呀。 “殿下,没有臣带领着契丹奸细,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乔子房据理力争,力求让周琰同意他的主意。 “你们俩不必再争了,有我在,他们一个也别想逃走!”谢晴打断了乔子房,这个你快回来我不回去的戏,让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再说了这俩个人是不是忘记了她刚刚说的话! 真是让人生气!难不成这两人以为,她这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女诸葛是吃素的不成! “师娘,您的意思是……” “你们俩都过来瞧瞧吧。”谢晴哭笑不得的看着周琰,真是个小滑头,只要有利可图才开口叫师娘。 周琰和乔子房一起仔细的看了谢晴拿出来的东西,又听了她的话,两人心有余悸的对视一眼,幸亏谢晴是自己人!……合着根本没他俩出手的机会,所以说母老虎不能惹! # 二十几艘大船成先后顺序并列排开,扬帆起航向着永周一路开来。 两年的海上生活,让刘清风的脸上多了许多的风霜,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飞回到永周,飞到周琰的身边。 ”刘先生,永周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操着怪腔怪调的永周话,问站在船头的刘清风。 “不!因为有我们的太女殿下在,所以现在的永周肯定会比我说的还要好!”刘清风坚定的道。 “你们的国家可真好,女人都能皇帝!” “史密斯公爵小姐,请您听好了!在我们永周不是女人都能当皇帝,而是只有我们的太女殿下,只有周琰才能做皇帝!别人都不行!” 第110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琰从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很多人守着护着宠着的熊孩子! 三岁的小风雷站在御书房的书桌前,两手上举,用力的托着她娘的胳膊,周琰一只手翻着奏折,另一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向下压了压,她抽空瞥了一眼小屁孩,坏下子!这力气又见长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风雷的小短腿开始有点哆嗦,周琰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坚持的时间又长了。 正当周琰准备再加点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在乾清宫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还能有谁! 周琰迅速抽回胳膊,一把把小风雷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子!要是你敢再向你爷爷告状,我就不让你去见你孟家姐姐……要是你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小风雷在她娘怀里瘪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就知道欺负我!” 好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娘倒是不想欺负你!可是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是谁把大宝叔叔迷昏了,趁机把它的毛都给剃光了的,害的你大宝叔叔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谁趁着三元嬷嬷睡觉,把她的脸给画了两只乌龟,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让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在宫里走来走去……” “你抱着雷宝宝做什么!是不是又再训他了!”周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周琰嚷起来。 正在教训小风雷的周琰顿时住了嘴,脸上立马堆着笑,抱着儿子站起来迎接她爹,:“爹,您要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叫我过去就是了……我怎么会训他呢,我是教他看奏折呢!” 周太上皇理也没理周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过早就朝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的小乖孙:“宝宝,咱们不理你娘,跟爷爷上街玩去!” 跟在周太上皇后面的全福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心爱的小主子,又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周琰,小主子还小呢,您要慢慢教才是! 周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她爹眼里成了隐形人的,在全伯的眼里变成了恶人! # 周风雷出生的那天,天边雷声震震,大雨倾盆,这场大雨一下子缓解了帝都两个月没下雨带来的旱情。 他顿时成为了帝都的吉祥物,成了帝都人眼里的福星,大臣们对他喜爱的不行,家里这一竿子老的老小的小更是拿着他当成了宝,就连多年不见人的福慧老和尚都亲自参加了他的洗三。 除了周琰以外,所有人都宠着他爱着他,但是他除了调皮一点,好动一点外,愣是没被养成一个小纨绔。 这天,他带着二元悄悄的溜出了宫,打算去找孟修德家的小闺女玩。 周琰曾经开玩笑似的对凤舞娘说,要给周风雷定下这门娃娃亲,但是孟修德一听,就立马就抱起自家的小闺女躲进书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真是开玩笑! 两只狡猾的狐狸能养出一只纯良的兔子吗?他家乖巧白嫩的小闺女要是到皇宫里去给那只小小狐狸当媳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被耍成什么样。 就这样,周风雷被孟家列为了第一不受欢迎的人,可人家周风雷硬是有他爹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之外的时间全跑到孟家去见孟大小姐。 对着三岁小娃,孟修德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私下里跑到周琰那里去抗议,可周琰也没法子啊!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有她爹在,她也不能把他关起来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周琰也很满意未来的儿媳妇……小子,你可要加油! # 周风雷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孟府,他不让人抱,自己娴熟的趴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一用力,就过了门槛,他很友好的朝看门小厮摆摆手,带着二元就朝外院走去。 看门小厮“……”太子,您行行好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因为您,这个月已经被家主骂了十次了!呜呜呜!这个月才刚过十天! “孟叔叔,您今天怎么在家?”三岁的周风雷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修德嘴角一抽,真不亏是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和她一样气人,:“太子殿下!这是臣的家,请您不要用一副您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口气和臣说话,好吗?” “哎……我知道了。娘说孟叔叔脾气不好,让我凡事都忍让着点。”周风雷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用我很大度,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无故找茬的眼神看着孟修德。 孟修“……”堂堂刑部尚书被一个三岁小娃忍让?! 孟修德蹲下身,伸出了手捏着周风雷的小胖脸,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所以还请您早点回宫,省得回去晚了,太上皇担心您!” 周风雷歪着小脑袋,轻而易举的就抓下了孟修德捏他脸的手,他鼓了鼓脸,转了转了小铜铃眼道:”嗷……不能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那就可以见孟姐姐了,叔叔您留步,这里我熟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周风雷说完,不等孟修德开口拒绝,迈开小腿就跑了,他娘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善用手段,小娃娃脸皮厚点没关系。 # “那就是周琰的儿子?”刘清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周风雷的小背影,落寞的笑了一下:“没想到,经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他长的……很像周琰。” “刘大人,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上!”孟修德走到刘清风的对面,劝道:“我们相交多年,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皇上了,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我舍不得的!我只是乍看到太子殿下,有感而发而已!” “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孟修德道。 第三次从海外远行回来的刘清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道:“我今儿来是给你送帖子的,我有儿子了,所以请你去喝杯水酒,正好也让你认识认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儿子?”孟修德不解的道,难不成是刘清风在番邦,和那些长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人偷生的。 刘清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是我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我们刘家总得有个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会有人逼着我成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孟修德无奈的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就这么等着她,这一世不行!我就等下一世!下一世还不行,我就再等下去……等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再也不想她了,我也就甘心了!”刘清风淡淡的说道,仿佛要等几生几世的那个人不是他。 “痴儿”孟修德轻轻的说道。 # 天色已晚,周琰跑到孟府来接他们家的小太子回家,要不是怕吓着孟修德一家,周太上皇指定亲自来接人。 周风雷拉着孟家大小姐的小手,依依不舍的道:“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翠花太奶奶做的桂花糕,三元嬷嬷做的红豆饼,你要等着我。” “嗯……我等你!”孟家大小姐糯糯萌萌的点着头,喜的周琰都想把她带回宫了。 “快走吧!明天不许他过来!您听到了吗?陛下!”孟修德不忍瞪自己不争气的小闺女,瞪周风雷人家压根不理他,他只好对着周琰开炮。 “凤爱卿!” “臣在!”凤舞娘笑道。 “你告诉你们家的孟大人,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派到番邦去!让你们几年见不到面。” 萧圣展私下里曾经和太上皇说过,其实最宠周风雷的还是周琰! “是!陛下!臣一定会和外子说的!”说完,周琰和凤舞娘相视一笑,根本不理一旁想要插嘴却又不敢说话的孟修德。 # 到了宫里,周琰抱着周风雷下了马车,正好碰上了朝外走的冯青,这么多年下来,他的长相越变越俊美,但是不管周琰怎么说,他还是坚定的等着。 ”你来宫里干什么?” “回皇上!臣在外公干三个月,抓了一批贪官,今儿是回来交差的。”冯青直直的看着周琰道。 “那就赶紧的回去休息吧。”周琰拉着周风雷的小手就朝里面走去。 “娘是我的!!”周风雷讨厌眼前的叔叔看自家娘亲的眼光,他抱着周琰的大腿,怒瞪着冯青道。 “对!娘是你的!”周琰先是一愣,然后失笑的抱起周风雷亲了亲的脸颊道。 周风雷心满意足的趴在周琰的肩膀上,对着冯青露了一个鬼脸。 “恭送皇上!”等周琰走远了后,冯青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她现在是你娘,可是岁月悠长,只要我不死!谁知道到了最后她会是谁的!” 第111章 (完) 在聂老头睁一只严闭一只眼的默许下,谢九和慕文昭开始了甜甜蜜蜜的幽会小日子,当然还是私底下的,对于大胡子不光明正大,颇有点金屋藏娇的行为,谢九表示鄙视之余倒也没多说啥,主要是她知道大胡子从来就不会无的放矢,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因为大胡子坚持不取消选秀,谢九又不能把他拱手让人,于是只能在家加倍折腾。 这天谢九正被阳明夫人摆布的*的时候,丫鬟突然来报,说有客上门。 为了争取一点休息时间,谢九迫不及待的请人进来,一瞧,谢九的脸就黑了,这客明白着是恶客。 “你这是什么态度?”庄穆好笑的看着炸了毛的谢九。 “没有把你赶出去已经是很有教养了。”谢九更不满的回击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庄穆真惊奇了,难道谢九不知道她和陛下是表兄妹吗? 谢九冷哼一声道,“知道,表哥表妹……”庄穆正要点点头,结果谢九又来了一句差点噎死她的话,“……是一对。” “哎,小丫头醋性未免太大了吧,对于陛下,是个女人都会有那么点想法,我自认是女人中的女人,自然也不列外……”故意挺了挺摇了摇高耸的胸脯,惹得谢九眼热不已,“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君心似铁,撼动不了,我只好背负情伤,远走他乡。” 真的假的? 谢九怀疑的看着满脸哀伤的庄穆,好像是真的……要是,要是真的话,那自己这么对人家就有点过分了。 “我怎么记得当年伤你心的人不是陛下,而是英武候的儿子。”阳明夫人突然幽幽的开口道。庄穆当年被男人伤透了心,一怒之下远走藩国,没想到倒是学业有成,真是应了那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谢九怒瞪了庄穆一眼……骗人感情! 怎么把这尊大神给忘记了? 庄穆翻了个白眼,她不就是想逗弄逗弄未来的国母吗,至于这么揭她老底吗,没好气的道,“身为长辈,您就不能在旁看着吗?” “欺负我家阿九就是不行。”若说之前阳明夫人是因为慕文昭的命令而对聂老头和谢九好,可这几年接触下来是真真的喜欢上了这对父女俩,自然把人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不容他人欺负一下。 “好好,我认错,我不戏弄她了。”本来想逗逗谢九的庄穆,看着化身成老母鸡的阳明夫人,知道论口舌自己不是对手,干脆直接认输,也点明来此的目的,“我是奉旨来帮聂姑娘的。” 奉旨……也就是说慕文昭的命令,这就奇怪了,无缘无故的派这么一个不太着调的人来干嘛? 谢九想拒绝,却被阳明夫人拦了下来,她眨眨眼示意谢九,这是送上门的后门,可以要。 谢九“……”原来可以这样的。 …………………… 八月的天气不冷也不热,这样的天选秀真是太合适了。 由于慕文昭一想到有人打着查看的名义参观自家小猫的身体,就控制不住要把人宰了的冲动,为了少造杀虐,所以什么脱光衣服检查之类的变态的初选改成了有大夫把脉,身体健康的贞洁女子可入复选。 有聂老头这样的大神医在,妄图鱼目混珠,少妇充做少女的事是绝对混不过去,在找出了几个敢冒大不韪的胆大妄为之辈,慕文昭就直接把这些人的爹啊娘啊的官位爵位诰命以欺君之罪撸到了底之后,选秀的队伍顿时清流一片。 复选也没留下多少人,以这个那个原因刷下去不少,最后只留下了十八个,慕文昭懒得搞把人留在宫里观察一个月之后再搞复选什么的把戏,直接下旨第二天就选秀。 有大臣委婉的劝道,是不是太急了点,慕文昭当即呛口,你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急什么呀,可朕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啥也没有,自然着急! 大臣“……” 于是第二天,选秀就开始了。 慕文昭高高地坐在上首,旁边……国师丑衍,再旁边什么人也没有了,底下倒是坐了不少人,三阁老,六部尚书,和他们同级别却被排斥的外事部部长今日也来了,个个正襟危坐,端的一派严肃认真的表情,这就要要见证大齐皇后诞生了,当然要认真了。 只是……这陛下选老婆怎么还带着个和尚,这和尚再有名气也是个和尚,和尚哪里知道女人的好呀……当然要是知道女人的好处,怕也做不成和尚了。 底下的人心里疑惑不已,面上却岿然不动。 “开始。” 苏喜拉长了嗓门喜气洋洋的道。他是真心的替自家陛下高兴的。 十八人分成六组,每组三人。 在人没进来之前,慕文昭突然开口道,“爱卿,朕有话要问。” “陛下请讲。”所有的人恭敬的道。 “今儿是不是朕选妻子?” “自然。” “那么就按照朕的规矩来吧,毕竟朕才是要和皇后过一辈子的人,自然要选一个合心意的。” “陛下说的是。”众人纷纷答应,可为啥心里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呢。 果然,看到第一组进来的三个,慕文昭就不走寻常路考什么德言容工,张口就道,“朕喜欢的女人要与朕有共同语言,来来来,这里有份番文,朕喜欢的紧,你们谁会谁就上前。” 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大块木板走了进来,上面全是蚯蚓一样的大不列颠番文。 大臣们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只有外事部的部长了然的露出了一个略带猥琐的笑容。 她们可是大家闺秀,学的是正楷隶书草书等等等等,谁认识这个啊! 秀女们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大臣面面相觑,这也太不可规矩了,但都打定主意绝不先开口,因为有人会沉不住气的,果然,礼部尚书出来做了出头鸟,不出来也不行了,因为他的闺女就在这三人当中,“陛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能因为不会番文就一概不合格,陛下要知,我大齐乃礼仪之邦,女人贤良淑德,庄重持礼才是最最要紧的……。” 慕文昭直接打断道,“一开始朕就说了要挑合自己心意的,至于李大人,朕记得你喜欢昆曲,还纳了个唱昆曲的小娘回家,你这等行为,朕说你什么了吗?!凭什么朕娶个老婆你就在旁指手画脚的,难道只许你把自己喜爱的女子纳回家,朕就不行了吗?!难道你比朕还厉害了!”这其实有点偷换概念,人家是纳慕文昭是娶,娶得还是皇后,这完全就是天上和地下的距离……可谁管呢,谁也不敢管! 李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被陛下拆穿了父亲*的李姑娘以袖遮面,羞得无地自容。 得了,谁也不敢说啥了。 在女色上,在场的除了和尚丑衍谁还没个糊涂事,看来陛下早就捉住了他们痛脚,只等他们开口反驳,就拿出来狠狠的反击,为了自身的清誉,陛下,我们啥也不说了,我们就做一群安静的老头子吧。 于是接下来就是慕文昭的一言堂,选秀出乎意料的进行的很快,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快结尾了……谁都看不懂那些个番文,不快也不可能啊。 ………… 谢九排在最后面,今儿还穿了一身红衣,红衣似火,再加上这一个月聂老头精心的调养,使得她整个人美的发光。 因为人太美太出众,谢九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充分的享受了一把被孤立的滋味,就在她以为还要孤零零的等很久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的召唤。 低着头进到大殿,耳边一片寂静,在听了苏喜的话以后,三个人一起抬起头去看木板。 另外两个人什么表情谢九不知道,可是她的脸却迅速的红了起来,偷眼瞄了坐在高处的大胡子一眼,就被他炙热的目光吓了一跳……这,这也太明显了,就不怕大臣们非议里面有猫腻吗? 谢九不知道的是,大臣们已经没有精力观察她和陛下的互动了……因为个个都已经失去信心了。 大臣们暗暗叹气,除了这三个还没开始的,其余十五人谁也不会这番文,就是这三个谁也没指望着她们会,这十八个可以说是大齐的最顶级的闺秀了,连她们都不行,这次选秀是要全军覆没了。 唉,算了,陛下是个难得的明君,在女色上挑剔就挑剔点吧,只要在有生之年能给生出个太子来,他们已经别无所求了。 看来慕文昭已经把他们虐的完全没有脾气了。 ………………………… 为了公平起见,三人要在纸上默出答案,苏喜给每个人发了纸和笔,路过谢九的时候叹了口气,他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这完全就是为了聂姑娘一个人准备的选秀。 这样做是赤果果的阳谋,慕文昭给谢九创造了一个光明正大屹立于其他闺秀之上,成为大齐地位最高的女人的机会,这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以后谁敢非议谢九的不是,慕文昭自有办法治他们。 难道朕不是用大齐最正统的法子选的皇后? 难道皇后不是战胜了其他人脱颖而出的吗? 难道朕徇私了吗? 既然一切都按照传统来的,谁若非议就是大不敬之罪! 回到原地站好的苏喜又瞥了一眼一直闭目养神的丑衍,隐隐的觉察到了陛下的用意,自嘲的一笑,真是任性的陛下啊,但是算了……任性就任□□,谁让自己是陛下最衷心的人呢! 另外两个姑娘直接哭丧着脸道不会,只剩下谢九一人傲然场上,抬头挺胸答曰“臣女会。” 什么,会! 已经心如死灰,做好了陛下准备打一辈子光棍的大臣们,看着谢九犹如看到了救世菩萨……所有人睁大了眼,不约而同的盯着谢九。 这个女娃很美,不是……是最美的! 这个女娃很陌生,但也有人认出来了她是保国公的世女,嗯,身份绝对配得上! 只要她真的会,就说明学识很高,什么?凭什么这么武断说她学识不错,想想吧各位,谁会不先学好了大齐的文章再去学习的番文呢,看看这小姑娘的年纪,说明她涉猎很广知识储备量那一定是没说的,这样的岂能不称为才女不高! 嗯……要得,要得,只要她答出了番文的答案,那大齐的皇后绝对就是有才有貌又有身份的她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谢九却哭笑不得,她总算是明白了比为啥庄穆天天让她练英文,合着蹊跷在这里。 谢九看着坐在龙椅上,温柔缱绻的看着她的慕文昭笑了起来,灿烂的如同最明媚的阳光,最芬芳的花朵,最耀眼的火焰,这一刻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不,幸福一定就是如此! 木板上写着的是一首诗,也是生死与共的誓言。 没用纸笔,谢九直接轻声念道: “小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你,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真诚的恳求上苍让我不要离开你,或是让我跟随在你身后 因为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 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我在身边。” 整个大殿悄然无声,慕文昭慢慢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到谢九的面前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一个人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是我的誓言……我爱你,我的皇后。” ………………………… 金銮殿上,没有经过钦天殿丑衍直接合了两人的八字,宣布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天作之合,他们的结合和大齐的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帝后后则国运昌,帝后不合则国运衰! 所以此后,帝王立马解散了后宫,宣布此生唯有皇后一人,若违此誓,则国破家亡! 因为慕文昭素来的威望和丑衍国师从来就没出过错的批语,大多数人都是持着赞同的态度,就算是有异议的,在这一年以后谢九正式嫁给了慕文昭,三个月以后传出了喜讯时,也识相的闭上了嘴。 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谢九和慕文昭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十几年以后,在谢九生出了他们的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大齐正式的成为了最强大的国家,傲然于整个世界之巅。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一直都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