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天下》 微凉有话说 咳咳,看这里看这里。 微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纨绔妖妃莫要逃》正式更名为《妖颜天下》,不是我闲的蛋疼了,实在是经过多方面考虑滴。 书的大致走向早就设定好了,本想写的欢快一点,毕竟微凉是个新人,又是第一本书,不想以商业做考虑,就写自己喜欢的,爱的,权当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可写着写着,微凉发现自己爱上女主了,神经、毒蛇、耍贫、逗笑,有些固执,有自己的想法,敢爱敢恨,每写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我的脑子里都会脑补个画面,就连写她笑的时候都会跟着一起咧嘴巴,额......(“▔□▔),神经一样的微凉,你们不懂的 言归正传 我希望婉瑶的一生就这样傻傻的走过也很好,像大多数人一样,傻一点,就能幸福一点,这也是我们想要追求的生活,不是吗? 可作为作者来讲,婉瑶存在的意义不该仅是如此,她的一生该是精彩的,哪怕受了伤,也该活的漂亮。 所以,微凉当了后妈,挖了那么多坑后,还是来了宫斗, 微凉也在等着婉瑶撅起蜕变的那一天,洞若观火,运筹帷幄,将一切都踩在脚下。 像蝴蝶,破茧而出 微凉的文属于细水长流的,不是流水线,每写一章都要检查几遍,所以觉得无聊的宝贝儿们先不要急着弃文,会有你要的精彩哒。 咳咳,不能再说了,一会儿剧透了。ヽ(?Д?;)? 还有一件事儿哦。 虽然微凉的第一本书不是以商业为目的,但是还是希望宝贝儿们能够订阅个正版。 微凉写了2小时,码出2000字,亲爱的们才花1毛钱,还是很值得。 微凉没有订阅,成绩扑街,就没有推荐,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推荐了,照这么下去,估计要扑街到完本了。 每到周四,通知客户端推荐,周五,焦虑等待站短的时候,心情都是无比压抑了,哎,又裸奔...... 微凉不是神,照这么下去,有可能会变成神经。 所以,如果有宝贝儿真的喜欢微凉的文,麻烦走个正版,给个订阅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章 李婉瑶 “婉瑶姑娘,这边请。皇上已经等候姑娘多时,姑娘还且快着点吧,若是皇上怒了,奴才倒是不打紧,怕只怕皇上怪罪了姑娘就不好了。” 说这话的是皇上身边的宫人总管王公公,细细的嗓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看似尊卑有序,且仔细一听,全是傲慢的话。 此时已是亥时(北京时间21点-23点),头顶是一弯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透过婆娑的树影星星点点的照在地上,放眼四处是宫里独有的八角琉璃灯,散发着悠然的光亮,此刻除了窸窣的脚步声,竟也是空寂的骇人。 婉瑶叠加于腰腹上的手不禁紧握,莲步轻移。一袭粉色水袖长裙及地,略施粉黛,因病有些憔悴的容颜如今更是添上几分苍白的美。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在月色的照耀下宛如一帘瀑布,莹润光泽。头上的蝴蝶步摇随着步伐也轻轻的攒动着。裙摆和发丝迎风而动,栩栩如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波光粼粼,此刻却写满了堪忧。本是一副倾城的脸蛋,却因刚才的一番恐吓黯然失了色。又走了些路程,眼见要到了修文殿,婉瑶忙上前拉住王公公道: “公公,天色已晚。皇上日理万机,自是辛苦,若因婉瑶的叨扰而影响皇上的休息才是婉瑶的罪过呢,不然,我先去姐姐寝宫,且等明日皇上闲暇时再召见也不迟啊,王公公您说不是?”说着,便抬起葱白的手指将头上的蝴蝶步摇递到了王公公的手上,道:“想来是婉瑶不够细心,连夜进宫也忘了带些银两在身,且等我见到姐姐后,再来孝敬您。” 王公公端详着手中的步摇,仔细的瞧了一番,又用手掂了掂重量,笑盈盈的将步摇藏于袖中后才开口,道:“婉瑶姑娘,不是老奴不帮您,这皇上请您入宫几次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您这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没辙,只能半夜让人把您请进来,您不必担忧皇上会怪罪,这伺候的好了,想来日后的荣华富贵是谁人都不能及的。”说完还献媚似的冲婉瑶挤了挤眼。 婉瑶听后,一个慌神没站稳,险些跌倒,好在身后的丫鬟怜儿够机灵,上前一把扶住婉瑶,道:“公公,您看,我家小姐的身子骨还太差,只怕今夜......。”婉瑶抓着怜儿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泪眼朦胧的望着王公公,那模样,别提多楚楚动人,即便是王全儿一个宫人,这心也要抖上一抖。 王公公忙别开眼,回了回神,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色,后又缓缓低下头笑道:“今晚的月色真是好看呢,可这月色再好看也不及姑娘的国色容颜。听说昭信殿的娘娘最近也是害了病,要不,怜儿先去娘娘那伺候着如何?” 怜儿不明就里,愁容满目的看着婉瑶,只见婉瑶清秀的眉宇轻轻皱着,眼里晶光闪闪,那泪珠呼之欲出。婉瑶轻轻的抿了抿嘴唇,才对怜儿点了点头,随王公公继续向前走,这漆黑的夜色下,只剩怜儿一个人傻呆呆的抹着眼泪站在原地。王公公刚走了两步后又复身回头,道:“怜儿,这昭信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一个来回怕是要你快着点喽。”王公公这边话音还没落下,怜儿已经转身朝着昭信殿的方向跑了去。 修文殿内,烛火悠然,半数已被熄灭,昏暗的烛光衬着殿内更显得涟漪暧昧。皇帝高湛穿着里衣斜靠于榻上,上衣松松垮垮,一侧已经露出了肌理,线条委实好看。一只手肘支在地上,一手拿着酒盏漫不经心的轻饮,一条腿伸的笔直,另一条又看似懒散的微曲着膝,桌前的菜肴未动,酒却已见了壶底,显然已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态。 王公公带着婉瑶进来后,喝令旁边的宫人便一起退了出去。 婉瑶在离高湛最远处行了跪拜之礼,声音极是柔弱动听的道了句:“民女李婉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湛微眯着双眼看了看婉瑶,懒懒散散的站起后不紧不慢的朝婉瑶走来,他微微欠身,薄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婉瑶直视着她。婉瑶微微仰着头,视线撞上的那一刻,不禁一惊。都说皇帝昏庸无道,酒肉食色,不务正业。不想竟也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子,眉目俊朗,轮廓分明,狭长的双眼噙着笑意,好不狡猾。婉瑶一愣,错开视线向下移了移,刚好撞见他松垮的里衣以及线条分明的胸肌,脸颊顿时染上几许红晕,遂连忙挣脱高湛向后退了些许。高湛一切尽收眼底,伸手一把将她拉起搂进自己的怀里,唇角一勾,魅惑的说道:“李家的姐妹,果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也不枉费朕等你的这些时日。”那声音婉转流畅,好听至极。 婉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几分,遂扭动着腰肢,欲从高湛怀里挣脱出来,可婉瑶水蛇般的腰肢在高湛的怀里摩挲着,更是撩动着高湛的意欲。本就涣散的瞳孔开始变的浑浊,身上散发的热气熏的人难耐,连呼吸都重了几许。他将将把头靠近婉瑶的脖颈间,便嗅到一股清淡的幽香,不似胭脂水粉那般庸俗,更是透着几分寡淡。 婉瑶吓的花容失色,用力的挣脱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道:“皇上,民女已是许过人家的,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这婚也是皇上赐的,算上一算,民女斗胆还要和兰陵王一起喊您一声叔父呢。” 高湛唇角一勾,邪魅的笑了出声,道:“哦?那又怎样呢?” 第二章 穿越,画面太劲爆 婉瑶气急,憋的小脸通红,更是添了几分妩媚,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开口便道:“皇上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许下的事情怎能不做数?” 高湛听后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更是往婉瑶跟前走了几步,他把玩着婉瑶的头发,嗅了嗅,悠悠的闭上双眼,一副醉人的模样。婉瑶嫌弃的别过脸,将秀发拉了回来。高湛悠悠的睁开眼后慢慢开口道: “这天下都是朕的,又何况是这天下的女人呢。”说罢抓住婉瑶的手腕一拉,便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也不顾婉瑶的捶打,径直朝龙榻走去。 婉瑶哭的梨花带泪,双手一边推搡着高湛,一边微微颤抖着说:“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也是民女的皇上,民女敬重皇上,想皇上也必不会为难婉瑶的......” 高湛修长的双腿几个箭步便走到了床边,他轻轻将婉瑶放在龙塌上,冰丝的床单散发出微微凉意,婉瑶挣扎着欲爬起来,头发在推搡间铺了满床,高湛双眼迷离,俯身上前,长腿一跨便骑在婉瑶的身上促使婉瑶动弹不得。婉瑶纵是力道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男人,更何况害病的身子还一直没好,软软的哪有力气。 高湛一把便扯碎了婉瑶的薄纱裙,“嘶啦”一声,给这本就暧昧的涟漪夜晚更是添加了一丝魅惑。绣着牡丹花的藕粉色肚兜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展露在了高湛面前。婉瑶一声尖叫打破这寂静的夜,停靠在屋檐下的鸟儿被她惊的也扑腾扑腾的四下乱窜。她双手护住胸前,怎料高湛一只手就将她的双臂置固于头上,高湛的手指如白玉般细致修长,他轻轻的挑弄着婉瑶,沿着她的腹部一路向上,摸得极其温柔,几下便抵达了她胸前的蓓蕾,他轻轻的柔柔的感受着婉瑶的颤抖,不自然的,嘴角便又露出了邪恶的笑。 婉瑶抿着唇,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等待她的不是一场床笫之欢,不是俩个灵魂的契合,不是日后的荣华富贵,而是鬼魅一般的怪物以及地狱般的生活。高湛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蛋,双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便是一吻,像是惩罚性的,咬着婉瑶的樱桃般大小的红唇,婉瑶疼的低声喃呢,高湛便顺势撬开了她的唇,她的舌头很小,味道极美,婉瑶越是躲闪,高湛越是追逐,他一会儿强攻掠夺,一会儿又温柔体贴,他尝着她口中的每一种甜蜜,辗转反侧。他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轻巧灵活地打着转儿,忽而又滑入了她的口中,轻扫过她的齿端,让她浑身战栗不已。 本是个纵欲的夜晚,高湛也做好了要好好品尝这个小丫头的准备,不料被突然推门而进的李祖娥扰断了。 李祖娥匆匆上前跪在了里室门外,因匆忙,并未梳洗打扮,一头青丝散于双肩,光泽盈亮。外面的纱衣已然滑落肩头,她的肩头白皙莹润,似乎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皇上,臣妾听说家妹来访,怕扰了皇上的清静,特来接家妹回去。叨扰之处,还请皇上恕罪。”说罢,行了个大礼,眼里满是笃定,似乎是不把婉瑶带走不罢休一般。 高湛稍作停顿,眸光生寒,满目不悦,回头时,将将能看见李祖娥的香肩。 遂邪恶的一笑,道:“你半夜闯入朕的寝宫,又穿着如此清凉露骨,怎的?要和你家妹一起侍寝不成?”说罢便轻轻的揉捏着婉瑶的酥xiong,婉瑶一声轻嘤后睁大了双眼,冲着门外的李祖娥喊道:“阿姐救救我,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来得痛快。” 李祖娥也顾不得礼仪尊卑,起身便略过帷帐冲进了里室,一看此景,更是气愤难耐,上前便去拉扯高湛,想来自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先皇已死,自己又这样被高湛践踏,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高湛未料到李祖娥真的胆敢踏入内室,拉扯几下很是不耐烦,稍用力将她抡在了地上,整个人一软便站不起来。 婉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拼死一搏,一把便将精壮的高湛推到了地上,自己不管不顾的拼力跑出了里室,只听“咣”一声,李祖娥惊的瞳孔放大了几倍,酿跄的站起后向外跑去,想看看这马上就要成为兰陵王妃的妹妹究竟怎样了,不想刚一出里室的门,吓的惊呼一声,高湛一个激灵也站了起来,闻声跟了出去,只见婉瑶额头鲜血淋漓,人已倒下去。他蹙了蹙眉,像是很晦气的别开了眼。 李祖娥扑倒在婉瑶身前,未开口,泪已下。 “婉瑶,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阿姐,你睁开眼睛看一下阿姐啊。” “父亲还在家里等着为你筹备婚事呢,你怎可如此狠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这哭声穿过偌大的宫殿,余音重重,形成一道道回音,响彻了整个黑夜。 李祖娥一声声的哭喊着婉瑶,伤心欲绝,哭声此起彼伏,纤细的胳膊一直推着她,肩上的纱衣早已滑落至底,可婉瑶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李祖娥哭的累了,就轻轻的抱着婉瑶的头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像是哄着个孩儿一样,轻声唤她醒来。 婉瑶此时昏昏沉沉,头疼的厉害,被她这么一摇,更是晕的厉害,疲惫的睁不开眼。 高湛对其哭声及碎碎念叨极其烦躁,侧头眼睛便落在了李祖娥的香肩上,遂上前一把抓住李祖娥的胳膊道:“毁了朕的良夜,朕要你赔一个来。” 说罢硬拖着李祖娥朝里室走去。 说话间,婉瑶的头被扑通一声撂在了地上,此刻人是被摔的格外的清醒,悠地睁开了双眼。 只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顿时傻了。 “尼玛,开玩笑呢吧?” 这边还没被这眼前的宏伟宫殿吓完,那边就响起了李祖娥的哭喊声,高湛很是怒气的将她甩到床上,接着便是一声声“嘶啦”衣服破裂的声音。 婉瑶将将用手扶着头揉了揉,里室便传来了咒骂以及呻yin之声。 “你个畜生,你可知我是你兄嫂,是先皇的妃子。” “嗯、啊,啊......” “叫的大声点,再大声点,哈哈。” 这一声声,直叫的婉瑶面红耳赤,18岁,该算是个孩子吧?撑死也就算是个少女,哪见过这阵仗。里室与外室仅是一个屏障之隔, 里室的呼喊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皇已逝,我怎好让你这娇娘独守空房,宝贝儿,我会好好爱你的......” 婉瑶一听,一个头俩个大 “小叔子上了嫂子?尼玛,这画面太劲爆,不忍直视啊。” 第三章 这是啥地方? 里室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半是哭泣、半是醉迷。婉瑶轻轻的揉了揉头,酿跄的站起了身,瞧着自己破败的衣服及疼的让人呲牙的嘴唇,大抵也能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遂无奈的唇角一勾,手背用力的蹭了把嘴唇。碎念道:“死老道,本事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她晃了晃脖子,甩了甩胳膊,又向前走了两步。“嗯,这副身子倒还是能用。” 说话之际,里室的声音又不大不小的传了进来。 “怎的?想死?那你放心去好了,朕会让你儿子高邵德给你陪葬的,哈哈。”说罢狂妄的笑了起来。 婉瑶本想先偷偷溜出去后再重长计议,可这好打抱不平的精神到哪都是改不掉的。她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要是不管她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可我管了她以后怎么办?”腹诽的功夫,便听见窸窣的穿衣服声,婉瑶一个激灵便又躺回了刚才的地方。 高湛穿着松垮的里衣走了出来,嘴角有血渗出,满脸不悦的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来人”声音铿锵有力。 王公公屁颠颠的躬着身子跑了进来,推开门,看了眼地上的婉瑶,不禁也吓了一跳,随后立刻恢复了常态,道:“皇上,奴才在呢。” 高湛睥睨的扫了眼地上的婉瑶,眉头微蹙,寒目如冰般冷冷说道:“处理掉。” 这边王公公还没得令,婉瑶已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柔柔弱弱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声音宛如泉水一般,清澈婉转。 王公公赶忙上前扶起婉瑶,道:“哟,婉瑶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婉瑶抬头瞟了一眼,暗想:“你瞎啊?没看见流血了啊?” 高湛双眼微眯,负手站着直直的盯着婉瑶,婉瑶也不惧声色的直直回应着,“长的倒是够帅气,不过太阴柔,太牲口。”当然,只是腹诽,怎敢胡乱说话。 高湛愣了一下,看着此刻的婉瑶,明明是同一个人,可这眼神怎能如此寒光冷冽,无所畏惧? 王公公看看高湛,又看看婉瑶,竟也不敢开口说话。 “婉瑶?” 只见李祖娥提着裙摆便小跑着过来,衣服被撕扯的破败不堪。王公公连忙退到一旁低下了头。 声音因刚才的极力哭喊已是沙哑,脸上还挂着泪痕,满是憔悴,倒是这副模样了,还是精致的很。皮肤光滑如玉,白净如雪。漆黑的眸子蓄满了泪水,晶光闪闪。绣眉微蹙,长发丝丝缕缕散落在衣襟,好一个玲珑的女子,这要是放到现代,真真是称得上女神了,婉瑶看的有些愣神。 “婉瑶,伤到哪了?快告诉阿姐。”说着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番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婉瑶的额头上,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拂过。 “嘶”婉瑶疼的倒抽了口气,吓得李祖娥忙抽回了手,泪流满面。 “王全儿,命人送她们先回昭信殿,朕累了。”高湛说罢后转身向龙塌走去。 王公公搀扶着婉瑶,又命人找俩个件披风,才出了大殿。 怜儿站在修文殿外的廊亭下来回踱着步,月光淬了她一身光亮,煞有诗意。听见动静后连忙跑了过来,从王全儿手中接过婉瑶后,声泪俱下: “小姐,您受伤了?全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非要到闹市去逛逛,咱们也不会半路被请进宫。小姐,是奴婢没用,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伤了。” “小姐,等您好了后怎么惩罚奴婢都行。” “小姐,您慢着点走,天黑,小心脚下。” “小姐,奴婢背您走吧,您许是累了,奴婢有的是力气,奴婢背着您走。”说罢便躬着身子半蹲在地上。 婉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她站定后,拉起了怜儿,才看仔细了这个从刚才见到她便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不是的姑娘,不过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光景。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珠连连,一双丹凤眼哭的红肿,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你叫什么?”婉瑶问的有些生硬。 怜儿一愣,眼睛瞪的溜圆,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您是不是生气了,不要怜儿了啊?” 李祖娥亦是愣住了。 “哈哈,我逗你玩儿呢,我当然知道你是怜儿了。我不累,不用你背,再说,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背的动我么。我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别再自责了,絮叨的我头更是疼了。”说罢便抬起纤白的手指替她擦了擦泪痕,这不擦不打紧,擦完后怜儿哭的更是煞是了,倒是不再絮叨了,婉瑶也没再顾她。 没走多久便见到一座殿宇立于一片园林之中,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宫门上方的竖匾上用描金黑底行书写着的“昭信殿”三个大字,将将刚至,便有一群婢女迎了出来,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李祖娥搀着婉瑶道:“快去请太医,杏儿去打些热水来,再去拿套干净的衣裳”婉瑶看着张罗的李祖娥心想,她这个阿姐的宫殿没有离皇上寝宫很远,想来也不会是个一无用处之人,想必自己脱离这皇宫还是有指望的,寻思间已被簇拥着进了内寝,躺于床榻之上。 李祖娥将将转身要去换身衣裳,便被婉瑶拉住,道:“阿、阿姐,我能先去洗个澡么?” 李祖娥浅笑道:“一会儿太医诊过了再去也不迟,你这额头要是现下碰了水怕是要化脓感染的。” 说着拿过锦绣的被子替婉瑶盖上,婉瑶伸手挡住道:“现下时节不需要被子,我就想去洗个澡,不会碰到伤口的,刚被那变态亲过,想想就觉得恶心。”也不顾李祖娥的反对,站起身往外走去。 李祖娥一个错愣后,连忙抓起屏风上的外纱披在婉瑶肩上道:“你先披上,虽已夏至,可这夜深了还是有些凉,我让人给你准备沐浴去。” 李祖娥走后,婉瑶呆呆的坐在床榻上,思忖着如何能逃过这一劫,看来只能先出宫之后再找那死老道算账了。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这宫里的盥浴室真真是大呢,比咱们府上的要大好些呢。”怜儿人未到,声已至,很是明快的一个女孩子,婉瑶很是喜欢,就是吧,有些絮叨......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脱光了被人看,我自己洗就行”说完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可是小姐,小姐等等我,小姐......” “砰”的一声,婉瑶已经大步的迈进了盥浴室关上了门。 无奈,怜儿只能坐在盥浴室的石阶上背靠着门等着婉瑶出来,尽管如此,嘴上也没闲着,一直哼哼着小调,彷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真是个明朗的丫头。 许是窗户关着太闷,许是折腾了一夜太累,不知不觉,婉瑶竟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一声,禁闭的窗户似有被人从外被打开的动静,婉瑶一个激灵,大吼一声:“谁?谁在外面?”说话间一个转身就已将里衣套于身上。 第四章 一女许二夫 怜儿听见声响后拍打着门大声问“小姐怎么了?您把门打开让奴婢进去,小姐?” 太医已至,可婉瑶迟迟未归,李祖娥便亲自前来看看究竟,刚刚出来就听见怜儿的呼喊。 “怎么了?婉瑶呢?”李祖娥问道 “小姐自己在里头呢,她不让奴婢伺候。”怜儿带着哭腔说 “为什么不让你伺候着,她有伤在身,岂能让她自己一人”李祖娥有些责怪的说道,此时盥浴室门已被从里打开。 “阿姐别喋怪怜儿了,我不习惯被别人伺候着。”婉瑶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发挽起,于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湿答答的,好不美观。 李祖娥和怜儿均是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婉瑶怎能如此的不修边幅?两人相对而视,仿佛在说:“莫不是刚才撞坏了头脑?” “走吧,折腾了半宿,我也困了。”说着就一手揽过一人的肩头朝寝宫里走,李祖娥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太医查看后,开了服药便退了出去,说是没有大碍,好生休息几天便可。 临走前,李祖娥拉住了太医,疑惑的问道: “婉瑶的头真的没有大碍么?可我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样呢。” 太医毕恭毕敬的答道:“娘娘不必担心,婉瑶姑娘脉相稳定,跳动有力,双目明亮,身体状况极好。” “哦?是么?那辛苦李太医了,杏儿,替我送送李太医。”说罢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内堂。杏儿心领神会的从袖中掏出了些银两,送走了太医。 婉瑶坐于床边,见李祖娥进来后,连忙招呼她坐下便道:“阿姐,有什么法子能我送出宫么?我一没心眼,二没武功,在这宫内估计活不过两天就得被弄死,我可不是甄嬛,什么时候被玩儿死了都不知道。” 李祖娥听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唇红齿白,明目弯弯,声音清脆无瑕道:“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这宫内难不成是龙潭虎穴?”说罢拿着摇扇轻轻的对着婉瑶摇了摇。 似又想到什么的问道:“刚刚盥浴室内发生了什么么?” 婉瑶双腿一盘正色说道:“我看见有个宫女偷窥我,我觉得我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得赶紧离开。” 李祖娥将摇扇放下,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是得赶紧送你出去,只怕你伤好之后,高湛是不会放过你的。可直接送你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你是高湛宣进宫的,没有他的旨意,任谁都没有法子将你送出去。” “可那高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我走?”婉瑶追问道。 思忖片刻后,李祖娥拉过婉瑶的手,满目愁容的说:“阿姐倒是有个法子,可是得委屈你了。” 婉瑶一听有办法出去,反手握住李祖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有了精神,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是能出去就行。” 李祖娥瞧着高兴的婉瑶,竟也有几分难过。 “阿姐知道你心意于兰陵王,可若是高湛执意要你留在宫内,你也是嫁不成的。现在北齐两面受敌,北有突厥,西有北周,连年交战,犯我边境。而今北周欲与突厥联姻,高湛很是苦恼,若是破坏不了这桩联姻,唯一之计就是我们也去和亲,那么和亲的人选一直没有着落,阿姐想推荐你去。”说罢,李祖娥停顿了一会儿,望着婉瑶,观察着她神情,随后又道:“这样一来你可以顺利出宫,二来,若是你不想嫁到那荒蛮之地,可在半路逃走,你带着怜儿,怜儿可顶替你些时日,若不被发现还好,若被发现了,也可拖上一拖。只可惜,你和兰陵王的这段姻缘,怕是也有缘无分了。” 婉瑶的心思到没在这,毕竟她对历史的了解,只知道自己身处史上最乱的南北朝时期,时代更迭及其频繁,换个朝代换个皇帝,跟现代换对象似得。以及身处史上最变态的皇室一族,高家的后宫。至于兰陵王,她的了解不过是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极其骁勇善战,只可惜没遇到伯乐,最后被毒酒赐死,英年早逝罢了。不嫁他也是好的,嫁了没几年也是个寡妇。于是缓了缓又道: “若是有缘,以后自会再相遇。可怜儿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会没命?” “也不然,既然和亲已经送出,若是半路跑了新娘,莫说突厥不悦,高湛的脸上也定是无光,那时必会鱼目混珠的嫁过去。突厥没人见过你,不怕他们揭穿。” 婉瑶双手托着下巴支于膝上,思忖半响,转而对李祖娥浅笑道:“这法子可行,可就怕高湛不允。” “莫怕,阿姐有法子。” 婉瑶转而又道:“姐姐可有本事让兰陵王送亲?” 婉瑶想,或许老道把她弄到这里来,是为救兰陵王一命也说不定呢。 第五章 宁安公主 许是换了床的原因,木质床板太硬,婉瑶一夜无眠,想着这离奇魂穿的种种,不免有些害怕。是不是太高估自己?被那老道忽悠了几句竟同意了。 婉瑶是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看见这老道的。姓甚名谁完全不知。青灰色道袍着身,满头白发被一根束带挽于头顶,手持了一根拂尘,一身仙气,虽已白发苍苍,可面容很是年轻俊俏,晚上撞见这样的人着实能吓一跳。 俩人之间本是个赌注,可未曾想代价也是太大了,有命无命回去倒还真是个问题。 婉瑶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床帐发呆,辗转反侧,想着李祖娥是否真有其本事能让她安然逃离皇宫,而逃离了这里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浑浑噩噩的想了一夜,天亮时才睡着。 圣旨到的时候,已是午时。婉瑶头疼的厉害,人也没什么精神,面色极差。 王全儿宣了圣旨后,连忙亲自上前扶起婉瑶,谄笑的说道:“现在该称您为宁安公主了,皇上说,您身子要是好些了,谢恩后就可以启程了,兰陵王也随时恭候着您呢。” 李祖娥亲自打赏了王全儿后说道:“王公公辛苦了,太医说婉瑶没什么大碍,我看明日一早就可以启程。听说兰陵王这次本是要赴邙山,邙山附近总不大太平,我看还是早去早回才好。” “是是,还是娘娘思虑的周全,我这就回去禀告皇上。那谢恩......?” “稍后我带着婉瑶一起过去,婉瑶这边,还要公公帮忙打理打理才是。” “娘娘说笑了,奴才能做的,定会做周全。”说罢四周环顾了下后,上前对李祖娥附耳又说道:“皇上申时要去太后娘娘那用晚膳,娘娘可带着宁安公主前去,太后娘娘在,皇上定不会乱来。” 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皇上当晚真的没有为难她们,当然,这其中也有怜儿的功劳。怜儿为婉瑶选了一件褐色的对襟长裙,很是老气,梳了个飞天髻倒也罢了,竟还插了满头花,把她的脑袋活脱脱的当成了一个花瓶。别说皇上,就是太后娘娘看了都忍不住别过头去,遂简单的跪谢之后。婉瑶就欢畅的挽着李祖娥回了昭信殿,一路上阳光明媚,百花盛开,飘香十里,婉瑶像个孩子一样提着裙摆撒欢儿的跑啊、笑啊。 晚膳的时候,李祖娥一直往婉瑶碗里夹菜,已经冒了尖尖。她神情有些凝重,好看的眉宇微微皱着,眼里一直续着泪花。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些。”李祖娥轻柔的说道。 婉瑶也满心难过,虽说跟这个“阿姐”仅相处了一天,但是想必她是真的疼“婉瑶”,就冲着她昨夜不顾自己危险也要拼命救出婉瑶的劲儿,想必她们姐妹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只可惜,她不是她的婉瑶。 婉瑶夹了块儿西兰花给李祖娥道:“阿姐你也多吃些,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祖娥看着碗中的西兰花,眼泪便掉了下来,遂连忙拿起娟帕去擦,道:“阿姐挺好的,至少,阿姐还有邵德呢,他孝顺的很,阿姐知足了。只是,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再能相见了。”说罢后,这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怎么也止不住。婉瑶起身上前,双臂一环,抱住了李祖娥,鼻子一算,眼泪竟也蓦然掉了下来,天知道婉瑶自从父母离异后有多少年未曾哭过了。 晚膳过后,李祖娥拉着婉瑶进了内殿,悄悄的将一小包粉末和一封信递给了婉瑶道:“这是迷散,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的行囊阿姐已经帮你备好,放了足够的银两。这封信你带着,他是父亲年轻时结下的朋友,住在洛阳,你可先去他那避上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家去。” 婉瑶接过李祖娥递过来的东西放好后,道:“阿姐可有机灵的丫头赠予我一个,我想给怜儿找个伴儿。” “嗯,是该如此,那届时你们带着杏儿吧。她跟我几年了,年纪虽然不大,做事很谨慎,又懂得察言观色,有她陪着怜儿,你大可放心了。” 李祖娥走后,婉瑶一个人躺在绣床上发愣,微黄的烛光趁着她的肌肤莹润光亮,一双大眼空洞洞的。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来到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便是李祖娥,如今离开这里,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样,想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这样顽劣的个性想要在这乱世上好好生活怕是难,以后,且得收着性子。 如今,除了勇敢面对,竟也无从选择。 第六章 出嫁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怜儿便端着洗漱用品来伺候婉瑶起床。 李祖娥一边帮婉瑶穿嫁袍一边道:“连夜让司衣司准备的嫁袍,怕来不及,所以花样比较简单,等日后你真嫁人了,阿姐定会亲自缝一套精致的嫁衣赠予你。” 婉瑶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怜儿眼睛红红的帮婉瑶上着妆,嘴巴紧抿,生怕一个喘息眼泪就会掉落下来。 穿戴好后,婉瑶站起了身,对着铜镜照了照。嫁衣很合身,广袖长袍,衣襟上绣着一对精致的鸳鸯,头戴碧金步摇,耳戴流苏坠花耳铛。大红色的嫁袍衬着原本就莹白的肌肤更加的白皙,束腰的腰带上镶了颗瑰丽的红宝石,长长的裙摆拖地,衬着她本就纤细高挑的身材更加的高挑,摇曳生姿。 怜儿呆呆的站在原地膛目结舌道:“小姐真真是美若天仙啊,不不不,是胜过天仙,这喜袍因你都生动了呢。只是,只是,这额头上的伤,不会落下疤痕吧?” “太医说不碍事的,过些时候就会好的。”杏儿笑着答道。 婉瑶葱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额头,嘴角一勾,露出了好看的弧度。这是这个时代给我的印记,即便留了疤痕也无妨。不过这古代的嫁衣还真好看。 然转念一想又道:“阿姐可还有腰带?再给我配一条吧。” “怎的?这条不喜欢么?那我让人给你换一条去。”说罢就吩咐婢女去司衣司再取条来。 婉瑶摸着腰带上的红宝石道:“挺好看的,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这宝石一看就值钱,逃跑的时候说什么也得带着,出门在外,有点值钱的东西在身才能安心”当然,这只是腹诽。 婉瑶没有让李祖娥送她,就在昭信殿别过了。临出发时,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李祖娥看得出来很是伤心,可奈何婉瑶就是哭不出来,她本就不是个爱哭的个性,也不强求自己了。只是若当初便知道此次道别再无相见之日,婉瑶是否也会像李祖娥一样哭断了肠呢?这乱世之中,当真是世事无常。 兰陵王早早的就候在了宫门前,他负手而立,迎风而站,束发加冠,着一身银色广袖长袍,微风轻轻徐来,带着缱绻的花香,吹动着他的衣袂飘飞,东方的朝阳露出了笑脸,淬了他一身的光亮,金光闪闪般耀眼。身边站着的是安德王高延宗。 “四哥,我听说是昭信皇后请的旨要求派李婉瑶去和亲的,这倒是奇了怪了,你们的婚事是她请的旨意,这拆的,竟也是她。” 高长恭没有言语,他望向宫门的方向,目色暗淡。远远的,便见到婉瑶盖着红盖头由人搀着款款走来,身姿曼妙,姿态端庄。 高长恭向前走了几步,立于马车旁。一双眸子幽寂淡然,像是镀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很是哀伤。 上一次,她叫他长恭哥哥,弯弯月牙般的眼睛笑着说:“等我再长几岁便叫阿姐请旨给我们赐婚。”那时候他是怎样的一副神态?他记得他曾轻轻的揉着她宛若瀑布一样的青丝笑着道:“这是我该做的事,你要做的事儿就是乖乖的长大,等我来娶你。”只是,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婉瑶已至于马车边,婢女们搀扶着刚要准备上车,却一阵暖风吹来,恰巧吹掉了婉瑶头上的锦绣盖头,高长恭一个回手便抓了住,只是,迟迟不肯给婉瑶盖上。 他就那样立于她身前,清韵有加的眉眼蓄满了深情,转而眼角眉梢又似有淡淡的愁容,他孤身而立,带着眼底深不可测的怜惜,那一刻,婉瑶很想伸手去帮他将额间那一抹愁容抹去。 “咳、咳”身边的安德王见两人目光灼然,身边还候着一群侍女,怕落了话柄,便忍不住洋装咳了几声。 高长恭回过神来,转而一笑。那笑似乎是在掩饰刚才的失态一样,他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欲帮婉瑶理被风吹乱的秀发,然手指落在半空后,又暗然垂下,薄唇微启道:“宁安公主,时间不早了,咱们启程上路吧?”声音温润淳厚,这样好听的声音听多了会怀孕的吧? 婉瑶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兰陵王果真是个极品美男啊,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狭长的眸子笑起来像是会说话一样。 只是兰陵王那样昭然若是的深情凝望着她,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意她。 能被这样的美男爱慕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安德王见两人深情款款实在不忍,却也无奈,好歹这是在皇城根下,怎么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啊。怜儿适时的上前两步道:“王爷,我给小姐盖上盖头吧。” 怜儿帮婉瑶盖上盖头后,又扶着她送上了马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突厥方向驶去。 北周皇宫内 宇文邕着一身黑色玄衣高坐于殿上,束发于顶,头戴通天金博山冠,手边是刚批了几页的奏折,正奋笔疾书的批阅,神态却悠闲自得。 “五弟,听探子报说护送和亲的将领是兰陵王高长恭,你可有把握拦截?”宇文邕依旧低着头认真的批阅着奏折,缓缓说道,声音悠长,听不出喜悲。 “我不逞一时之能,武的不行可来阴的,目的达到就好,我不信他高长恭能日夜伴其左右。”宇文宪薄唇轻启,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随后淡淡的喝了口茶。 宇文邕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后,才缓缓起身,拂了拂衣摆,晃动了几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后坐到了宇文宪对面。 “那你带几个精锐的人早去早回吧。”说罢也抿了口茶。 “那臣弟这就去了。只是,宇文护那边?” “无妨,由着他。他早前已与突厥可汗立下盟约,不会因小失大,这点我还是了解他的。你且早日回来一起部署就好。” “好,臣弟告退。”说罢施了礼便退了出去。 第七章 调教怜儿 高长恭和高延宗在队伍前头一直安静的前行,良久都没有说话。高延宗实在憋不住,遂勒着缰绳往高长恭跟前凑了凑,道: “四哥要是舍不得,干脆咱抢了新娘,从此你俩山高云阔,逍遥快活,岂不是快哉,何苦为难了自己。” 高长恭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才缓缓开口道:“如若现在是个太平盛世的年代,那我会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纵然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战火连年,百姓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弃天下苍山于不顾?”说罢扬起马鞭一甩,马鞭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高长恭双手勒紧缰绳,夹紧了马肚向前飞奔而去,似欲发泄内心的寡欲,马儿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撒欢儿的跑,扬起身后一地尘土。 照理说,这婚嫁的马车,只能是婉瑶一人乘坐。可路途漫漫,既无手机又无wifi,婉瑶实在太无聊,遂强行让怜儿坐了上来,怜儿自是开心。 只是进了马车之后,人就显得拘谨了很多,连话都少了起来。 婉瑶斜靠在软垫上,头上的盖头闷着她实在是心烦,遂一把将盖头扯掉。看了眼局促的怜儿后不免疑问道: “怎的?不舒服?” “不、不是,只是,奴婢没坐过这么宽敞舒适的马车。”说罢就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婉瑶随即甩了她一个白眼。 婉瑶扯完盖头后,还是烦闷,遂又要去扯身上的大红嫁衣,怜儿连忙制止道:“小姐,这、这这、这使不得。您再坚持坚持,等夜里咱们找了客栈歇下了,您再脱。” “夜里?这他娘的离夜里还有一天时间呢?我要闷死了,必须得现在脱。你要再唠叨小心我把你从马车上赶下去。”婉瑶嬉笑着恐吓着说道,话音刚落,怜儿就带着哭音道:“小姐不要,怜儿知道错了。” 婉瑶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一身喜袍脱了去。怜儿忙从包裹里替婉瑶找了件石竹罗衣出来。 “小姐,您刚刚是爆粗口了么?” 婉瑶:“......”一脸黑线。 “小姐,我看得出来,您还是很在意兰陵王的,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发泄出来心情就会好一点。” 婉瑶斜睨了怜儿一眼问道:“你确定你看的出我很在意他,而不是他很在意我?” 怜儿“......” 婉瑶换了一身素锦色的罗衫纱裙后怜儿又问道: “小姐,我咋觉得您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您之前从不开玩笑。” 婉瑶眯眼望着她笑道:“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怜儿微歪着头沉思了一会道:“我喜欢现在的小姐,现在的小姐比以前更开朗更开心。小姐开心,怜儿就开心。”说吧后还龇牙嘿嘿的笑了几声。 婉瑶半弯唇角,露出了一个比朝阳还好看的笑容后,道:“那我们把之前当作是我们的前世,今后,当作我们的今生,可好?” 怜儿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 婉瑶又道:“那小姐我问你,你可愿替我嫁到突厥去和亲?嫁给一个从未蒙过面的陌生男人?” 怜儿沉默半响才点了点头。 “你当真愿意?”婉瑶追问道。 怜儿眼里续了汪泪水,含糊着始终未掉。半响后才道:“我希望小姐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我知道小姐不愿嫁去突厥,所以我愿意替小姐嫁过去。可我又不想离开小姐,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从没离开过,我不知道离开小姐后该怎么办。”说罢后,就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婉瑶拿起娟帕轻轻柔柔的替怜儿擦着泪珠,道: “好怜儿不哭了。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即便是我。可是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有什么不喜欢不愿意就大声说出来。我希望以后的我们都可以做一个敢说敢做,敢爱敢为的女子。我可以,我希望你也可以。或许我们没有办法决定我们的出身,或富贵或贫穷,但是往后的生活,是精彩还是平庸,我们有权利决定。生在这乱世,能活到几时都无从所知,所以,必须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随心而活,你能懂么?” 怜儿吸了吸鼻子,瞪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思虑了下,半明不懂的狠狠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我相信小姐。小姐,我不愿意离开你,天涯海角,我都想跟着小姐。” 婉瑶满意的笑了笑后继续追问道:“那你可愿意跟着我从此亡命天涯?做一对儿快乐的小二货?” 怜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只要能跟着小姐,让我做什么都行。小姐饿了,怜儿就去给小姐要饭吃,小姐渴了,怜儿就去给小姐找shui喝。小姐困了,怜儿就给小姐当枕头。” 婉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极其清越婉转。 “傻丫头,太小看你家小姐我了。咱们有手有脚,定不会让你饿到。” “可是小姐,我们什么时候逃走?怜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婉瑶手支着下巴想了想后,道:“要离邺城远一些,这地界,我们不熟,可是他们熟。所以要找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地方再动身,这样逃出去的机率比较大。” 第八章 兰陵王的选择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几个时辰,车轮撵着凹凸不平的道路咕噜咕噜作响,听着人犯困,婉瑶小睡了会儿后悠悠转醒。 “怜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久吧?”婉瑶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一边撩起车帘一边的问道。 窗外艳阳当空,微风和煦,远处是万木葱茏的树林,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中偶尔能看见几只奔跑的野兔。苍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不知名儿的鸟儿从车旁飞过,这一惬意的景致看的人心情极佳。 “已经过了午时,小姐睡了有一会儿了。刚刚兰陵王让人送来了些吃食,怕小姐饿着了。兰陵王说,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个镇子,不然晚上就得露宿野外,怕不安全,所以路程赶了点。” 怜儿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儿桂花糕递给婉瑶。 婉瑶接过点心咬了口后囫囵道:“你可知我与兰陵王的事情?” “咦?小姐怎么问上我了?”怜儿随手倒了杯茶伺候着。 “没事儿,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当然喽,再过个把月,你们就该成亲了,只是……”怜儿顿了下,望了望婉瑶,眼底有抹不去的怜惜,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诉说才能让婉瑶不那么难过。 婉瑶抬眼,看着怜儿复杂的神情,爽朗一笑到道:“傻丫头,我没事儿,别担心我。后面的事儿我知道。你说说我们之前的事儿吧,上次撞伤头后,有好些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可能过段时间会好起来吧。” 怜儿一看笑的开心的婉瑶,不自觉的就放宽了心,遂又叙叙念念道:“嗷嗷,小姐没大碍就好。小姐和兰陵王的婚事是咱们家大小姐给请的旨,小姐以来进宫去玩儿的时候,有一次纸鸢不小心飞到树上拿不下来,是兰陵王恰巧路过帮了小姐,后来你们两个就总在宫里头碰到,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最后就私定终身了。前些年小姐年级小,老爷舍不得让您嫁的太早,现下已是适婚年龄了,所以才拖大小姐请的旨。” 怜儿洋洋得意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像是自己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那我之前很喜欢兰陵王对么?” “那是咯,小姐留着兰陵王寄来的每一封信件,时常拿出来观看。兰陵王是咱们北齐的神,不仅模样帅气迷人,还英勇善战机敏过人,对人也和善,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对他倾心仰慕呢,可兰陵王唯独对咱们家小姐动情,真真是个天下难得的好男儿,小姐你都不知惹了多少少女们的白眼呢。” 后来怜儿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之前的事儿,婉瑶卷起车帘,头向外探了探,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高长恭,他策马的样子很是英姿,背挺的笔直,身形健硕。而此时,高长恭也恰巧侧身望过来。婉瑶连忙将车帘放下,那一眼,目光太灼热,烧的她后来的许多个日夜里都曾梦见过。 婉瑶曾想,就算她不了解高长恭的为人,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想跟他有上一段情,就算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可若是能救他一命,也算没有白走这一遭。所以决定逃跑的那天夜里,婉瑶曾去找过他,她问他:“高长恭,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你一直躲着我,或许你对我的感情并不像怜儿说的那样深厚,可我还是想要问个究竟。我额头受了伤,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没之前那么爱你了,或许性子也变了,变得有些傲慢、无赖、幼稚、情绪不定、脾气暴躁,这样的我,你可愿意舍弃你的皇室宗族身份,放弃你的荣华富贵,与我在一起承受世俗的唾骂,一起远走高飞,找片广阔无垠的草原,每天都有蓝天、白云、羊群和彼此相伴,肆意潇洒的生活?” 那一晚的高长恭,满目凄凉,漆黑的眸子始终被大雾萦绕着。他的声音哽咽,连句对不起都说的有些支离破碎。 他说:“对不起,宁安公主,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和亲的意义我想你肯定明白,我作为外臣,没有理由跟你走的太近,更没有理由躲着你,天色已晚,宁安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婉瑶愣愣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没有半分伤心,唇角一勾,反而清浅的笑了。转身不复回头时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兰陵王还请多加珍重。” 婉瑶想,我该有多庆幸,还好没有爱上这个男子,不然听到这些话后,该有多伤心。 婉瑶将将推开门,便瞧见泪流满面的怜儿,怜儿忙擦了把眼泪后走上前搀着婉瑶道: “是他兰陵王没有福分,所以小姐不必伤心,小姐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婉瑶被她说的一愣,反问道:“你以为我在伤心?” “不不,小姐不伤心,因为他不值得小姐为他伤心。我们小姐是北齐数一数二的才女,容貌又倾城,以后要嫁的夫君定是人中龙凤,是兰陵王配不上咱们小姐。” 婉瑶眯眼笑了笑,道:“以后要嫁怎样的人我没想过,但我能确定的是,他必定是个有责任有担当,能与我以诚相待,愿与我患难与共的人。其实我根本没有伤心,更何况我之前的记忆都不存在了,所以我对高长恭根本没兴趣,你不必担心我。哦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么?” “嗯嗯,怜儿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和水备的很充足,还带了很多小姐爱吃的点心和喜欢的衣服。地图是我让小二画的。比较粗糙,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能看得懂的。” “地图给我看看,干粮少备一些就好,能不带的,最好不要带,我们是逃亡,不是郊游,衣服可以以后再买,东西带的太多反而累赘。” 怜儿撅了撅嘴,打开了包裹重新开始整理。 “咦?小姐,这件衣服您得带上吧?这件衣服是咱家大小姐送您的。还有这件,这件也是大小姐送您的。这件也漂亮,您最喜欢这个颜色了。”怜儿自顾自的絮叨着,收拾了半天,一件也没扔出来。 婉瑶斜睨了一眼包裹后,心想:“哪一件不是阿姐送的呢?都是好么。”遂随手指了件月白色的素袍和藕粉色的长衫纱裙道:“这两件。” “这两件也很漂亮啊,小姐为什么不要了啊。”怜儿说着,也舍不得拿出来。 婉瑶将羊皮地图卷成棒子模样后,轻轻的对着怜儿的头敲了一下,道:“我是让你留下这两件,其余的都扔到。” 怜儿:“……” 婉瑶离开后,高长恭一个人呆坐在床边好久,他想:“婉瑶,我等了你三年。你可知我曾有多少次梦见过你穿着绯红的嫁衣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长恭哥哥,婉瑶长大了,婉瑶终于可以嫁给你了。可是婉瑶,我必须躲着你,我怕我忍不住想要去抱你,想去拉着你逃离这里,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北齐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等着我去为他们战斗,为他们保卫这家园,守护这河山。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放任这亿万万个无辜的百姓于不顾。我爱你,只因为你是李婉瑶。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等一等我,等我击退了北周,灭了突厥,我就去接你回来,从此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只是,这世人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拥有后的失去,比未曾拥有更让人伤心。 第九章 路遇宇文宪 宇文宪带着20个亲卫军摸着夜,一路夹紧马肚,快马加鞭,一刻都未曾歇息。 已是子时,客栈里只留了几盏留夜的灯,昏昏暗暗。店小二窝在躺椅上睡的鼾声四起。窗外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挂于天边,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意乱。 怜儿悄悄的推门进了房后,小声的说道:“小姐,我都检查过了,大家都睡熟了。您给的迷散真真是厉害呢,我把迷散放到酒里,大家都喝了,估计没几个时辰他们是醒不过来的”怜儿洋洋得意的说。 婉瑶手指着地图,道:“我们一路向西,越过黄河便可到达周国。他们就算发现我们不见了,也定不会猜到我们往敌国的方向去,趁天亮之前,我们赶紧动身。”说罢后,两个人就偷偷的掩上了门逃出了客栈。 将将出了客栈没多远,便听见客栈的方向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小姐,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怜儿慌张的问道。 “不会,若是被发现了,肯定是纠集人马来追我们,怎么还能自己打起了呢。放了迷散的酒,有谁是没喝的么?”婉瑶冷色问道。 “有,兰、兰陵王没有喝。”怜儿声音很小,像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莫不是刚才遇见的那一群黑衣人?”说罢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朝着前方树林深处猛跑了去。 这边,兰陵王与宇文宪直接对上了,两人刀剑相加,互不相让。宇文宪见自己半分便宜也讨不到,再僵持下去容易误事,便道:“小爷下次再来陪你玩儿。兄弟们,撤。” 说罢后一干人呼啦一声,像是提前就约好了一样,四下串了出去。此刻客栈四周都燃气了熊熊大火。高长恭并没有追,而是急急跑去婉瑶的房间。 宇文宪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撤了出来。达奚震勒紧缰绳往前靠了靠道:“王爷果真料事如神,刚才兄弟们在客栈里把上等房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个女子,而且刚才响动那么大,除了跟王爷打斗的那人,其余人睡的都很死,想必肯定是中了迷药。那么刚才遇见的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必须就是这次要去和亲的宁安公主了。” 宇文宪双腿夹紧了马肚,勒紧了缰绳,英邪的笑道:“看来我还真小瞧了这个公主,我们快追,她们肯定没跑多远。”说罢后,扬手一鞭,马儿跑的更是欢畅了,一队人马,踢踢踏踏的,听的婉瑶更是加快了速度。 怜儿跑着跑着就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说的话都断断续续。“小、小姐,怜儿实在是跑不动了,小姐别、别管我了,小姐先走,万一要是被坏人抓到了怜儿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婉瑶连忙拉起怜儿道:“别他娘的废话了,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先奸再杀了啊?赶紧跟我走,天色那么黑,兴许他们抓不到我们呢。”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说话间,宇文宪等人已至。宇文宪猛勒紧缰绳,马儿前蹄高举,仰天长鸣,吓的婉瑶一个趔趄便坐在了地上,屁股跌的那叫一个疼。怜儿大喊一声:“小姐小心。”便抱着婉瑶,像是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将她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婉瑶气的怒吼道:“你他娘的眼瞎啊?马骑那么快,着急去撒尿不成?”说罢后拉起怜儿心疼的问道:“伤到没有?快让我看看。”看了一圈后,见怜儿没什么事儿后才放下心,转而又有些责怪道:“怎么那么傻?你是铜墙铁壁啊?就不怕伤到自己么?” 怜儿替婉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怜儿是个丫鬟,命贱,只要小姐没事就好,怜儿不怕受伤。” 婉瑶气的一个爆栗打在了怜儿头上温怒道: “你这死丫头,前几天白教育你了。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你多几个鼻子几只眼,没什么贵贱之分,下次不许你再这么说,听见没?” 怜儿感动的泪含眼圈,闷声的道了句:“怜儿知道了。” 婉瑶头微仰,寒目如冰的看向宇文宪怒喝道:“你是哑巴么?难道你妈没教过你撞了人要说对不起么?” “大胆,我们王爷岂是你能训斥的”后面的侍卫怒斥道,说罢后长剑一挥就欲朝婉瑶砍去。 婉瑶吓的大叫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宇文宪连忙制止了欲对婉瑶两人下杀手的侍卫。 宇文宪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婉瑶,一双桃花眼明亮透彻的噙着笑意,他看着婉瑶忽而像个教育学生的夫子,忽而又像个吃人的狮子,忽而又小女生的尖叫害怕,不免笑出了声音。 “笑屁啊,没见过美女啊?”婉瑶看着宇文宪大声道。 “姑娘这话说的,我在笑姑娘,姑娘却说我在笑屁。哈哈,姑娘还真是会说笑,再说,在下还真未见过像姑娘这样,谈吐优雅,举止大方,端庄贤淑的美女,今日有缘遇见,也算此趟没有白来。”宇文宪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从上至下将婉瑶打量了一番,满眼的轻佻,浮夸至极。 婉瑶听后宇文宪这一番讽刺的话,顿时炸毛了,几个箭步就欲冲上去,欲与宇文宪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怜儿急忙拉住道:“小姐切莫冲动啊,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人家的。” 身后的侍卫适时的说:“王爷,想必齐国发现这个和亲公主不见了,定会出来寻的,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以免夜长梦多。” 婉瑶一听,人立刻安静了,拉着怜儿的手都有些颤抖。转而强装镇定向前了一步,对着宇文宪道:“我知道你谁,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同谋了,既然是同谋,你为何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第十章 故事的开端 宇文宪慵懒的坐在马背上,背对着月光,身子微斜,衣襟有些松垮,隐在夜色里,让人看不清他模糊的轮廓和神情。可婉瑶知道,此刻这人定是满眼玩味的目视着自己。 宇文宪见佯装淡定的婉瑶,邪笑的问道:“哦?那你猜猜我是谁?还有我们怎么就成了同谋呢?” 婉瑶微仰着头,认真道:“我是齐国的和亲公主,那么想置我于死地的,想必除了北周再无二人,那么你肯定是周国之人。至于说是同谋么,一:我不想嫁到突厥去,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你们也不希望我嫁过去,既然目标相同,算是伙伴吧,二:若不是我给将士们下了迷药,你以为你们能不伤一兵一卒的抓到我?笑话一样。所以说,我帮了你们大忙,自然算是同谋。既然我们既是伙伴又是同谋,你们为何还要杀我?我逃的远远的不碍你们眼便是了,无需你们费力动手杀我。” “王爷,别听她胡扯,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解决了她们回去复命吧。”身后的侍卫眼见宇文宪没有动静又连忙提醒道。 婉瑶一听,想这狗东西要坏事啊,遂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侍卫,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模样大声喝道: “你你你,别看了,就你,你算哪根葱,主子还没说话,哪里轮到你了,杀我一个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的漂亮姑娘很英雄是不是?你娘亲没告诉过你对待美女要温柔么?那我今天就替你娘亲好好教育教育你,女人都是水做的,所以对待女人要温婉如水,轻柔如风,像你这种的,动不动就又打又杀的,能娶到媳妇么?别谢我,我做好事从不留名。”说罢后又侧过身看向宇文宪道:“想必你们也是急着赶路,本公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也不用谢我,咱们就此别过。” 婉瑶委身福了个礼后拉着怜儿就走。 “哟,这就走了?”宇文宪依旧坐于马上,丝毫未动,看着这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姑娘,不免心生愚逗之意。 婉瑶加快脚步,不复回头道了句:“难道公子要请我吃宵夜不成?我在减肥,留着下次再吃吧。”边说着边小跑了起来,许是夜太黑,山里路不平,脚下一磕绊,整个人摔个了马前趴。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串笑声。 “这么漂亮的姑娘摔坏了可如何是好?来,小爷来搀扶你,姑娘你先趴着别动。”宇文宪说笑间已然下了马,朝着婉瑶走来。 婉瑶腹诽:“去你娘的,你要不吓唬老子,老子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随后婉瑶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想着跟他拼了,可转念一想,今晚定是逃不出他的魔掌,即便侥幸凭借口舌之争逃过一劫,夜这么黑,自己又不会骑马,想那高长恭也定会找到她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先逃离这里再从长计议。遂悠雅的转身,望向宇文宪,一双妙目流光溢彩,她捋了捋耳畔散乱的发丝,露出小巧而精致的耳廓,天边的月色透过枝桠的缝隙斑点的打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含笑的侧脸美极了。 婉瑶嫣然一笑,声音清脆无暇道:“公子如此挽留婉瑶,莫不上对婉瑶有了情义?想来婉瑶也算得上皇亲国戚,有家势有背景,最主要是有颜值,公子还真真是好眼光呢。”说罢以袖掩面害羞娇喋,让人好生心痒。 宇文宪一愣,又莞尔一笑道:“哦?你想嫁给我?” 婉瑶接着又道:“公子看婉瑶的目光灼灼,若不是夜凉,没准还真能烧起来呢。婉瑶见公子也是一条侠骨铮铮的汉子,跟着公子也定不会委屈。 宇文宪笑的更是大声,婉瑶心下一沉,心想莫不是他不上当?遂又道:“怎的?莫不是公子见我是北齐皇族,不敢了?倒也无妨,婉瑶自不会勉强公子。” 宇文宪向前走了几步,立于婉瑶身前,婉瑶头稍微仰,这才看仔细了这人。一身沉丹色广袖长衫着身,一双桃花眼玩味笑意妩媚动人,看的人春心荡漾。眉飞入鬓三分,身子懒散松垮斜靠于树干上,双手叠加于胸前,也正较有兴致的注视着婉瑶。见婉瑶打量完自己后,缓缓开口道:“怎么?姑娘对小爷可还算满意?嫁给在下,姑娘可有吃亏?” 怜儿眼见大事儿不妙啊,这刚爬出虎口,又要进狼窝的节奏呢,连忙上前了两步扯了扯婉瑶的衣角,婉瑶自知怜儿的担心,遂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浅浅的道:“莫怕,你家小姐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我自有妙计。” 转而又浅笑嫣然的对宇文宪道:“满意,当然满意,公子风流翩翩,气宇不凡,这模样比姑娘还要美上三分,本公主满意的很。” 宇文宪一听,怎么还跟姑娘比起来了?还称得上美?顿时抽了抽唇角。 婉瑶又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这天黑路远的,还是早些走的好,这样也好早日成亲不是,我还急着给公子生猴子呢。我见公子身上的这块玉佩不错,不知可否能赠予我作为定情信物?”说罢没等宇文宪允诺便伸手扯了下来,宇文宪刚要去挡,婉瑶又道:“公子莫不是连块玉佩都舍不得么?日后连奴家都是公子的,更何况这一块玉佩了。”说后面带含羞,对宇文宪甩了个媚眼,朝她的汗血宝马走去,宇文宪怔愣的呆站在原地,顿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话说回来,啥叫生猴子?宇文宪一头雾水,不过,又心生欢喜,这姑娘确实让他觉得有趣。 只是后来,宇文宪很想问上一问,当初明明是你要嫁给我的,却为何转身之际又嫁与了他人为妻? 或许时光把过去都浓缩成了记忆,你可以回首,但无法回转,一切遇到的、诀别的、拥有的、失去的,都无可更改。 婉瑶也从未知道,原来他们那一场声势浩大的遇见,便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第十一章 贱人一样的宇文宪 婉瑶大摇大摆的朝着宇文宪的宝马“战鸿”走去,手里还抓着玉佩的麦穗在手上把玩着,路过达奚震时,侧眼瞄了下后顿了顿,随即清脆的开口道:“怜儿,你就跟这位将军共乘一匹吧,我看这将军的模样也是帅气的很呢,你不吃亏。”说着就指向了宇文宪后侧的达奚震。达奚震脸下一沉,感觉被调戏了,遂黑着脸默默的望了眼宇文宪,宇文宪冲他点了点头后,他才不情愿的将怜儿抱上了马。 婉瑶抓着马鞍,蹬了半天,奈何腿太短,就是够不到马镫。想来自己也算是九头身的美女,身体比例很好的好么,怎能让一匹马给欺负了。 宇文宪依旧双手交叉叠于胸前,懒散的靠着树干,瞧好似的眯眼笑看着婉瑶。一队人马整装以待,就等着婉瑶。 婉瑶实在上不去,气的直瞪战鸿,战鸿像是看得懂一样,喘着粗气,猛甩着蹄子,这是要蹬死人的气势啊。无奈,婉瑶只能回头求救似的望向宇文宪,对其猛挤了几个媚眼,声音极其温柔的道:“公子的马真是匹宝马呢,不是谁人都能上的。还望公子帮帮忙,高抬贵手,抱我上马。” 宇文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淬满了笑意,声音里透露着玩味,道:“宝马不让你上,小爷我让啊。” 婉瑶气的面红耳赤,怒不可竭,奈何又不敢发火。 宇文宪见婉瑶如此隐忍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很,遂忍了忍笑,又道“姑娘这就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了?可莫说我要占你便宜哦。”说罢笑吟吟的上前了几步,拦腰一抱,便将婉瑶抱起放于马上。自己则脚踏马镫,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帅气。他身子向前微仰,双手穿于婉瑶腰间紧紧搂着婉瑶的腰,手扯着缰绳,前胸很是暧昧的贴着婉瑶的后背,下巴支于婉瑶肩上,声音极是蛊惑的说道:“娘子可要做好了,咱们这就启程了。” 伴随着婉瑶的一声尖叫,骏马飞驰。 马蹄溅过,路边的几瓣繁花乍起。微风缓缓徐来,片片花瓣飘落肩头,美不胜收。十里花香淬了人一身香气。一队人马迎着月光,纷纷扬扬朝着长安城奔去。 马儿越跑越快,疾风从耳边簌簌而过,婉瑶觉得刺激极了,兴奋的想要大声呼喊。可奈何宇文宪放在婉瑶腰间的手很是不老实,来回摩挲着,扫兴至极,婉瑶碎骂了句:“你特么再乱摸,老娘的衣服就散开了,你有裸奔的爱好,老娘可没有。”说罢回手朝他大腿里侧狠掐了去,宇文宪疼的倒抽了口气,人也老实多了。婉瑶想:“贱人,等日后有机会,定要学骑马射箭,那时你再占老子便宜,定一箭射死你。” 到了长安,宇文宪将婉瑶安置于齐王府的一处别院-明月阁后便连夜进宫面圣。婉瑶第一次骑马,虽说刺激兴奋,但这身子骨真经不住这么折腾,浑身早已散了架,不等怜儿侍奉沐浴便已经睡熟了。 已是亥时,宇文邕依旧一身玄色锦绣对襟长衫着身,头发束冠于顶,身影健硕,背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坐于案前翻看着兵书,偶尔落笔写下批注。殿旁的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光,衬托着宇文邕的眉目更是清冷了几分。 身侧的李公公眼见天色已晚,遂提着胆子近身上前小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要不您早点歇息吧,龙体要紧啊。” 这边宇文邕还未答应,那边宫人就已经来报,道是齐王有事觐见。 宇文宪风尘仆仆而至,身上似乎都带着些疾风的气息。这边将将躬身行礼,宇文邕便开口道: “五弟不必多礼,赐座,奉茶。”说罢后站起身掸了掸衣摆走了过去坐在宇文宪对面,端起茶微抿了一口。 宇文宪笑的欢快,心情极佳,道:“皇兄这个时辰还未睡,莫不是知道我要来?” “朕估算着时日,想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怎得?可还顺利。”宇文邕放下茶杯,抬头望着宇文宪缓缓问道,话语里虽是关切之情,可神情却淡定了然,明知故问一般。 “那是当然,没费一兵一卒。不过,那齐国公主倒是帮了大忙。” 宇文邕神色一愣“哦?那是为何?” 宇文宪悠然自若道:“我们抵达和亲队伍下榻的客栈时,只有一人清醒,其余人都被那公主迷晕了,她自己则趁月黑风高逃了出去。不过那公主运气实在是不佳,没逃多远便被我撞见了,遂我就将她带了回来。”说罢后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眉眼里皆是欢喜之色。 宇文邕仔细端详着宇文宪的神情,虽是任务完成的漂亮,不过开心的劲头似乎是有更大的喜事,遂试探性的问道:“哦?那你为何将她带回来了?何不当场杀了以绝后患。” 第十二章 古代娘们事儿太多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宇文宪一愣,虽说宇文邕是九五之尊,可从不是嗜杀之人。遂正了正色道:“臣弟以为不然,现如今是齐国自己丢了和亲的公主,与我们无关。若是我们杀了,那这笔帐日后定会算到我们头上。我们此番本意就是搅乱这场联姻,既然她不愿去自己逃了出来,恰巧我们目的已达到,不伤一人,岂不更好,再说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也说不定。” 宇文邕沉了沉气道:“那她现如今在何处?” “在我府中,皇兄莫担心,臣弟会时刻注意着。” 宇文邕半垂着眼眸,眉眼清冷,葱白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宇文宪见宇文邕不言语,接着又道:“天色已晚,皇兄还请早些休息,龙体要紧,臣弟就不叨扰了。”说罢后将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起身拂了拂衣衫下摆,躬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月夜当空皎洁明亮,星如罗盘寥寂深深,浸透了整个天空,点缀着黑夜委实好看。宇文宪策马驰骋,星星点点的白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本就轮廓分明的俊颜更添了几许容光。 平日里也未觉得王府到皇宫的路有多长,今日战鸿跑的要比往日快的多,可宇文宪还是觉得这路更长了。 刚回到齐王府,宇文宪便将战鸿丢给守门的侍卫,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去了明月阁。一阵微风轻轻徐来带着丝丝凉意,消散了一整日酷暑气息,吹的宇文宪心情极好。绕过府内一大片桃花林,走过岸柳成荫的碎石小路,只见不远处明月阁立于一片繁花簇锦之中,长长的廊亭上几盏昏暗的琉璃灯发散着悠然的光亮。 宇文宪走至明月阁殿前才穆然发现,婉瑶的卧房内只留着几盏夜灯,这才恍然,现下时辰已经很晚了,想必人已经睡下了。可明知人已睡下,宇文宪还是拾阶而上,轻轻的扣了几下门,心想或许人还醒着呢,哪怕就算道句晚安也好,敲了几下之后,见确实无人应答后才落寞的离开。 回去路上,自己也不免摇了摇头笑了笑,心念道:“我这是怎么了?在皇兄面前还从未袒护过谁,今夜竟会如此没有分寸。” “小姐,马上到午时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怜儿立于婉瑶榻前,轻轻的换了几声。 婉瑶翻了个身,将锦被往上提了提,继续睡。怜儿见婉瑶没有要醒的意思,遂退了出去,让婢女们先将饭菜撤下,稍后婉瑶醒了再热了吃。 将将吩咐完,便见远处小路上走来一对主仆,看着装便知不是普通人。走在前的女子一副妇人发髻,面容较好,身材曼妙,头戴翡翠步摇,耳坠菱花耳铛。身穿绯红色对襟宽袖长衫,襦裙上绣的白色梅花栩栩如生,腰系围裳,脚着白色绣花牡丹笏头履。打量间,二人已至身前。 “大胆奴才,见了我们侧王妃还不下跪行礼。”怜儿还未来得及开口,这边郑如烟的婢女巧云便大声斥责道。 想来怜儿也是权贵家庭里面出来的丫头,做事也是稳重的。遂委身福礼,声音不急不躁道:“怜儿给侧王妃请安了。” 郑如烟垂眸看着怜儿,满眼的不屑,细语道:“我道是王爷半夜带回来怎样个倾城女子呢,竟然还安排在了王妃的别院,看来也不过如此么。”说罢后主仆两人低眉浅笑,满是嘲讽之意。怜儿一听,看来是错把自己当成小姐了。可她们这一来明显是挑衅的么,若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想必日后小姐嫁进来也会受她们白眼,遂不温不怒面带微笑道:“侧王妃,我们家小姐陪着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您要是来请安呢,还要稍等一下,等小姐醒了我叫丫鬟通知您可好?您要是怕怠慢了,也可在此候着,天气有些燥热,您要当心身子啊。” 什么?陪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郑如烟顿觉怒火翻腾,但凡对她的王妃之位有所威胁的,她都不能容忍。再一听怜儿这番无礼之言,这是还没嫁进齐王府就要骑到她头上了么?更觉气甚。侧眸对巧云使了个眼色,巧云心领神会的上前两步“啪、啪”两声,甩了怜儿两个响亮的耳光,力气之大犹如健硕的男人,怜儿觉得自己的脸都没了知觉。 “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怎敢对我们主子如此无礼。来人啊,此人对侧王妃不敬,给我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这边还未从被打脸的噩耗中醒过来,那边就被两个家丁架着趴在了椅子上。 婉瑶睡眼朦胧之际,听见屋外的嘈杂声,很是烦躁,缓了缓神,觉得不对劲,好像听到怜儿的哭喊声,莫不是宇文宪反悔了,要杀了她们两人?顿时人就来了精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衣衫不整的就冲了出去。 一推开门,着实吓了一跳,两个身形健壮的家丁你一板子我一板子的往怜儿的屁股上招呼呢,怜儿哭的撕心裂肺,腰背处已经血迹模糊,想必力气极大。 “住手。”婉瑶大喝一声,声音铿锵有力,怒火冲天。众人皆是一惊。婉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怜儿身前,屈膝跪地拉着怜儿的手疼惜的问道:“怜儿,起的来么?我扶你进去。” 怜儿一看见救兵,顿时委屈更甚,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姐,我疼,呜呜呜……”,怜儿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由着婉瑶搀起她。 郑如烟手肘碰了碰巧云,巧云这才从刚刚的惊吼中醒过神来,立刻走向前喝道:“大胆,板子还没挨完,想要去哪儿?这贱婢口无遮拦,冒犯了我们侧王妃,理应受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进了我们齐王府,就要遵守我们齐王府的规矩,今天这板子没领完,谁都别想走。来人,给我按住。” 巧云手指一挥,一群家丁蜂拥而至,强行分开了怜儿和婉瑶,怜儿哭肿着双眼,声音沙哑,极其委屈求救似的喊了声“小姐。” “哎,古代娘们就是特么麻烦,动不动就挨板子,再不就夹手指针扎脚趾,你们是都容嬷嬷派来的么?得了得了,不就是几板子,我替她来。”说罢后婉瑶就挣开钳制住她的家丁,主动趴到了长椅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十三章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小姐,怜儿可以的,怜儿的皮肉厚实,不怕打,怜儿不要小姐替奴婢受苦。”怜儿梨花带泪的要去拉婉瑶起来。一个趔趄,便跌跪在了地上。 婉瑶摸着怜儿的小手,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怜儿,心疼的哄道:“宝贝儿乖啊,你那小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皮糙肉厚打不坏的,你闭着眼睛边上等会儿,一会儿打完了好伺候我,不然你被打坏了难不成让我伺候你?我可不会照顾人啊。乖哈。”说罢还给了怜儿一个灿烂的微笑。 家丁三两人上前将怜儿拎起扔至一旁。 “那谁,我准备好了,你们紧着点,我还没吃饭呢。折腾了两天又累又饿。” 郑如烟看着痞痞的婉瑶,不免讥笑。也不知王爷究竟是瞧上这女子哪里了。模样倒是不错不假,可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市井之气,此等女子,难登大雅之堂,怎能做得了王妃?笑话一样。 家丁们撸了撸衣袖,举起板子就不客气的招呼上了。婉瑶本不以为然,小时候自己淘气,也没少挨鞋底子,打屁股更是家常便饭,现在想来是她老爸放水了,没舍得下狠手。如今这板子,实打实的招呼在她屁股上。一声声的闷棍声,疼的婉瑶额头布满了密汗,指甲死死的扣着椅背,却倔强的不吭一声,眼泪在眼圈里转着,却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二十二板子,一道比一道力气重。这边将将打完,家丁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残局,那边宇文宪穿着朝服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怜儿见婉瑶发丝凌乱,嘴角溢血,痛苦的似欲昏厥一般,忍不住嚎啕大哭,几乎是爬到婉瑶身前,小心翼翼的搀着婉瑶站了起来,婉瑶强忍剧痛蹒跚的走了几步,浑身上下已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痛了。 这边宇文宪刚至,还没开口问个究竟,那边郑如烟便赶紧上前一同搀扶着婉瑶,满脸的关切之情,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般开口道:“妹妹,是姐姐不好,这一眨眼的功夫,妹妹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是姐姐没有照顾好妹妹,姐姐让妹妹受苦了。”说罢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成串的掉了下来。楚楚可怜真让人好不心疼。婉瑶侧脸睨了眼如花似玉的郑如烟,心里道:“这行走江湖不仅要靠脚,最主要是靠演技啊。” 遂也强颜欢笑,硬是扯了抹诡异的笑容道:“姐姐哪里话,是妹妹没有教育好这丫头,让姐姐白白生了闷气,是妹妹的不对,妹妹这边给姐姐赔不是了。”说着就要委身行大礼。 宇文宪上前一把拉起婉瑶,直接从郑如烟手里接过,一股淡雅的桃花香直钻入婉瑶的鼻子,那是特属于宇文宪的味道,淡而雅致。 宇文宪将郑如烟甩至一边,连个余光都未给。郑如烟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他怜惜至极的看着疼的直皱眉的婉瑶问道:“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声音里带着浓浓怒气。 婉瑶疼的嘶的一声倒抽口凉气,眉头紧皱反唇问道:“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下了早朝之后就不能快点走?我被打完了你才回来还有个毛用?妈的,电视剧里都特么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说完又嘶的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宇文宪一脸雾水,不明就里,反复思量了一下婉瑶话里意思,大抵是责怪他来晚了,遂又说道:“今日早朝有些事儿给耽误了,是我的不对,你这般疼痛是要往哪去?我抱你回房休息。”说罢不等婉瑶应允便一把拦腰抱了起来,朝卧房走去,临进门之前声音由刚刚的暖阳转成寒冰,冷冷的说道:“还不去请大夫。你等且先候着,待我忙完再来收拾你们。” 郑如烟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平日里对她冷漠至极的齐王殿下,原来他也是可以这等温柔的,只是,一个神情就能让你温柔无限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宇文宪一直守在婉瑶榻前,婉瑶痛苦的趴在榻上,腰背及臀部上血迹模糊,怜儿则立在一旁,哭的像个水做的人一般,一直自责着自己的不是。婉瑶侧脸望着宇文宪,脸色苍白,却嘴角染笑,好似在说,你看,我没事儿,你们不必担心一般。那一眼,看的宇文宪愣神了许久,那双眸子清澈如水,笑起来月牙弯弯,仿佛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明珠一般,干净的不曾有一丝浊迹和不堪。 “行了,别盯着我看了,我这伤没什么,上点药就行了。”说罢后转头看向怜儿,道:“你也去歇着吧,别光顾着我了,你也被打的不轻。我喜静,你们都出去吧,找个灵巧的丫头给我上药就行。”婉瑶轻松的说道,可说完之后,还是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宇文宪不但没走,还搬了张椅子坐于婉瑶榻前,献媚一笑的说道:“丫鬟再机灵也没有我熟练,上个药什么的,还是我比较在行。”说罢还贱兮兮的冲婉瑶抛了个媚眼。 婉瑶甩了一个白眼,讽刺道:“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我都这遭遇了,你还有闲心调戏我呢?真不是个揍性。” 宇文宪:“……,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那么大胆子,敢打我娘子?” 怜儿一听宇文宪问道就连忙伏地祈求给她家小姐做主。这边话还没说出来,婉瑶便一个眼神瞪了过去,示意怜儿闭嘴,怜儿姗姗的站起来,转身出了房。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怜儿那小蹄子口无遮拦,不识大体,你可千万不要责难侧王妃,都怪我平日里太由着怜儿了,总是舍不得打她一下,倒是侧王妃,替我调教了这丫头,经过这么一遭,想必定得了教训,以后都会乖乖的,嘶”又是倒抽了口凉气。 婉瑶顿了下后,接着又道:“这往后,我和侧王妃接触的日子还多着呢,莫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儿,让我们从此结下什么梁子。我也没什么大碍,歇息几天就好了。女人之间没有必要为难女人,你说不是?” 这反应确实让宇文宪很是惊讶,不由心生感动。如此心胸开阔又识大体的女子,显然,他并未看错人。 婉瑶上过药,吃了些善食后就又睡下了。已过了午时,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郑如烟一干人等还立在明月阁外。 宇文宪面色微寒,目光如剑,冷冷的,如同大漠中孤独的翔鹰。直视着站在艳阳下面,晒的脸已微红的郑如烟,冰冷的说道:“今日之事,婉瑶不追究,本王便也不再追究,若日后谁再敢伤害婉瑶分毫,本王定让她生不如死。侧王妃,在王妃还没嫁进府之前,这王府的大小事务还得由你多操心,嫉恶善妒或是阴谋手段这等事情,我不希望在我的王府里发生,你可懂?” 郑如烟始终垂着双眼,面目平静,握了握粉拳,轻声细语的道了声“臣妾知道了,以后定会好好管教下人。” 宇文宪朝着下面摆了摆手,很是不耐其烦的道了句,“行了,都下去吧。” 第十四章 谋杀亲夫 婉瑶在明月阁内好生休养了小半月便没什么大碍,宇文宪每日闲暇时候,都待在明月阁内陪着婉瑶,给她讲一些长安城内最近发什么的好玩儿的事儿。 起初的时候,讲一些王公大臣们在朝内的趣事儿,谁跟谁因为什么闹了几句不快,下了朝之后便私下约定两个文官武斗一场,结果你一绣拳我一绣腿,又抓又挠的好不热闹。但是讲这些的时候都会刻意回避政事的内容,婉瑶稍作思考便也晓得,就算宇文宪此刻对她感兴趣,但他亦懂得她是齐国的皇室宗亲,很多东西都需避讳,防着她一般。所以婉瑶就干脆不听这些,换着花样的让宇文宪讲一些民间百姓家里的事儿,比如谁家老爷们去ji院被娘子逮到,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谁家老爷都八十高龄,还娶了个年芳二十的娘子回家,结果不到半年就生产了等等之类的。宇文宪无奈,每日下了早朝之后需先去趟各个府衙了解一下最近的民间案子,亦或是找个说书的先生听上半日,为此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还上奏说齐王体恤民情疾苦,时常到各个刑侦司走动,宇文邕为此还打赏了宇文宪黄金百两以表嘉奖。 一天夜里,用过晚膳后,宇文宪还死赖在婉瑶闺阁不肯走,婉瑶嫌弃似的看了眼宇文宪,不温不怒的道:“都这个时辰了,王爷还不去歇着?难不成还要在我这吃宵夜不成?我怕胖,就不奉陪了。” 宇文宪手托着下巴,满眼轻佻玩味的笑道:“娘子就算再胖,本王也喜欢,想来抱上一下都是肉嘟嘟的,手感定会很好。”说着还闭上眼睛意yin了一番。 婉瑶看着宇文宪一脸yin荡之色,抬手便是一个爆栗打在他的额头上,宇文宪“啊”的一声睁开双眼,人顿时也恢复了正常。 “你这女人,要谋杀亲夫不成?”宇文宪抬起修长的手揉了揉被打红的额头,佯装怒气的道。 “啧啧啧,真是应了那句话,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王爷,等你啥时候真成了亲夫,再鬼哭狼嚎吧。诺,门在那,好走,不送。”婉瑶指向门的方向散漫的说着。 “哟,宝贝儿,你不是怪我没早日把你迎进门吧?莫急,等你身子好利索了,能伺候小爷我了,本王就立刻迎娶你。”说罢后还贱兮兮的笑了几声。 婉瑶上来就是一脚,好在宇文宪反应够快,没真踢到 “你他娘赶紧滚,再不滚老娘就要大开杀戒了。” “呦呦呦,娘子息怒,娘子息怒。气坏了身子,为夫可是要心疼的。那娘子早点休息,好好养身子啊。”说着,手摩挲着下巴,将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十足一副浪dang痞子的模样。 “你他娘的赶紧滚。”婉瑶随手抓起绣枕扔了出来,宇文宪一个跳跃,人便逃出卧房,随手抚了抚衣摆,哼着小调,朝自己的旭日轩走去。 午膳过后,婉瑶带着怜儿沿着翠绿成荫的碎石小路散步消食,虽已过了盛夏,可阳光依旧有几分毒辣。婉瑶找个高处的幽凉亭台歇息。放眼望去,这王府还真真是大呢。花柳成荫百花争艳,处处美景无不生意盎然。亭台的后面是一面平静宽阔的湖,湖中正盛开着别样有致的莲花,白的、粉的、一朵朵一簇簇,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湖风爽朗,顿时将酷暑的热气都吹散了去。一只水鸟轻巧的从湖面掠过,在一朵开的正盛的莲上稍作停顿后又飞起,莲花微荡,荡起一层层涟渏。湖面四周是柳暗成荫的曲径小路,通向各个府院,长长的柳条随风轻舞,这景致,别提多动人心弦了。 婉瑶顿时来了兴致,无音自飞舞。忽然间水袖甩开,衣裙舞动,纤足轻点,衣决飘飘,身软若无骨,步步生莲花。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像只自在的飞碟,又像只展翅欲飞的青鸟。看的怜儿如饮了佳酿,醉的无法自拔。 啪啪啪传来一串掌声,不远处,郑如烟端庄的站于一颗树荫下,身挺的笔直,面露微笑,拍手叫好。 “婉瑶躺了几日,身子很是慵懒,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跳的不好,让姐姐见笑了。”婉瑶一转头便看见郑如烟带着巧云款款的向她走来,遂委身福了个礼。 郑如烟微昂着头,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双手叠加收于腹间,目不斜视,姿态傲慢。 “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吧。妹妹这舞跳的还算不好?和那妩媚诱人的舞姬们有得一拼呢,想必定会有很多人,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王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妹妹在此处跳舞王爷也是瞧不见的。”郑如烟从婉瑶身边而过,坐于石椅之上,声音轻而挑衅,带着几分鄙夷。 第十五章 撕逼?who怕who啊 婉瑶不想刚来长安便树敌,遂不温不怒,款款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坐于郑如烟对面浅笑道: “姐姐说笑了,不过随意的一曲舞罢了,怎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哟,妹妹无需谦虚,这狐媚的舞姿怎能是随意的一曲呢,想必定是私下里下了不少功夫吧。”郑如烟轻哼,拾起盘中的一颗果子放入了口中。 婉瑶依旧是浅笑,不愿做过多纠缠,遂话锋一转,道:“天气炎热,风吹在身上都是热乎乎的,着实令人难耐呢,也不知何时才会来一场凉爽的秋雨。” 谁知郑如烟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说道:“秋雨何时能来我倒是不知,不过眼下王爷却是快要回来了,不如妹妹继续跳着如何,我这就差人去府门口,等王爷一回府便立刻通知,说是妹妹在这里等着呢,不然妹妹岂不是白跳了些许时辰。” 婉瑶本不想跟她有何瓜葛,本意也就是在这王府中转一下,若不是前些时日挨了二十几大板,或许现在早就离开了王府。可这郑如烟刁钻刻薄,话里夹枪带棒,这是要撕逼的节奏么?who怕who啊。婉瑶腹诽了句,转而又笑了,豪门是非多啊。 遂唇角一勾,道“王爷晚上到我闺房再看也不迟,不必麻烦姐姐了。” 郑如烟面色微白,怒不可竭,轻哼道:“别以为使了这狐媚的伎俩就能迷住王爷,王爷燕窝吃的多了,偶尔想尝尝糟糠也是难免的,怕只怕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非觉得自己美若嫡仙,世人都围着她转,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婉瑶依旧笑的云淡风轻,道:“姐姐可知,人的优雅关键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嘴伤人是最愚蠢的一种行为。” “你,哼,好一张巧嘴,不过那又怎样?就算你长的再怎么国色天香,再怎么讨王爷欢心,皇上也定是不会允许你这齐国的公主当上我大周的王妃,撑死也就是个通房的 贱婢而已。”郑如烟一脸高傲,笃定的说道。 感情这是调查完我底细,怕我抢了她老公故意来找茬的啊?何必呢,你稀罕那物件,姐还未必看得上。转而一想,古代女人也是挺可怜,特别是宫亲皇族,更是由不得自己。成天阴谋算计不说,能有几段感情真称得上是爱情呢,不过是相互利用的手段罢了。遂缓了缓语气,低眉的说道: “是是是,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姐姐教训的极对,妹妹以后定当小心做人,认真做事,不给姐姐添堵,姐姐,妹妹这身子骨还没好利落,就不陪姐姐在这赏风景了,姐姐莫送,妹妹走了。”说罢婉瑶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郑如烟的错愕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明月阁的路上,怜儿撅着小嘴低语道:“那侧王妃竟然将小姐与舞姬相提并论,真是气人。难怪王爷宁可挨小姐的打,也不愿去她那呢。她现在欺负小姐您还没成亲,等过了门,成了王妃,看她还敢如此嚣张。” 婉瑶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道: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说对了。就算我嫁进齐王府,也未必当得上齐王妃。” 怜儿诧异道:“为什么呢?我看王爷很喜欢小姐的。” 婉瑶嗤笑一声,道:“我一个落魄的公主,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皇上又怎么能让我当王妃?莫看郑如烟不受宠,既然能坐在侧王妃的位置上,想必家里也肯定是有权有势,能帮上或是抑制宇文宪。我有想过,或许嫁给宇文宪也不错,至少有个安稳的住所,吃的饱,穿的暖,不必颠沛流离,就算我不爱他,日后若是真心待我,那也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如今,郑如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我在王府的日子又岂能安稳?这乱世,如果没有权利地位,就只能像只蚂蚁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死。” “小姐,那,那我们怎么办呢?”怜儿一听婉瑶的分析,刚刚的士气顿时去了一大半,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音。 婉瑶目视着前方,一脸的笃定,道:“只要宇文宪还在王府一日,我们便安全一日。可这齐周两国连年交战,宇文宪总是要带兵出去的,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好去处再逃离这里。我们必须运筹帷幄,只有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可是小姐,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能逃去哪儿呢?再说,我们逃出去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婉瑶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天气炎热,衣服又有些厚重,绕着齐王府走了大半圈后,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异常难受。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天气这么热,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您吃不消啊。”怜儿跟在婉瑶身侧,晒的整张脸红彤彤的。 “也是,需得好好想想,走吧,回去吧。” 怜儿乐颠颠的又欢唱了起来。 “小姐,您刚才跳的舞真好看,我都被您给迷倒了,我要是男人,也会喜欢小姐的。”怜儿说着,眼睛都似变了桃心,好个爱慕。 婉瑶眯笑着,璀璨的双目笑起来月牙弯弯,道:“我打小就学跳舞,没穿来之前,晚上都会去我表姐夜店表演钢管舞赚点生活费……”这到这,婉瑶突然眼睛一亮,猛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第十六章 暧mei升级 怜儿疑惑的望着欢天喜地的婉瑶,问道:“小姐,您说的什么啊?怜儿怎么都听不懂呢,什么是钢管舞啊?” “就是一种借助于钢管跳的舞,哎,说了你也不懂,会跳给你看的,在不久的将来,哈哈。这会儿宇文宪肯定回来了,走,咱们找他去。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天还未出门溜达过,咱们找他当导游去。”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带着怜儿朝旭日轩走去。 “小姐,什么是导游啊?” 婉瑶:“……” 宇文宪将将换下朝服,只着一身素白的里衣,连长衫都还未来得及穿好,婉瑶便冲了进来。 宇文宪见是婉瑶,先是一愣,转而又邪魅的笑了,道:“娘子不会是故意挑我换衣服的时候来的吧?怎能如此心急?有些事情还是得留到晚上做比较好,哈哈。” 婉瑶亦是愣了一下,脸也微红了些许。可能兴奋过了头,有些得意忘形,宇文宪毕竟是个王爷,好在此刻是在换衣服,而不是同哪个姑娘啪啪啪,庆幸至极。 “我还是先敲门再进来更好些。”转身不复回头间又道了句:“穿得那么严实,也没什么看头。”掩上门后,顿了几秒钟,婉瑶又重新敲了敲门才走了进去。 宇文宪的卧房很是简洁宽敞,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斑斑点点的打在地上。屋内没有过多玲琅满目的瓷器书画等装饰,似乎除了红漆实木的大床、红木的菱花纹路衣柜及一张梨花木的的案桌,也再无其它,这倒真不像是宇文宪的纨绔作风。 “娘子欣赏完小爷的卧房了?可还满意?毕竟日后要经常睡,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跟小爷说,对于娘子的要求,本王定是有求必应。”说完还献媚的朝婉瑶挤了个媚眼。 婉瑶抽了抽嘴角,无语至极,真他娘的不要脸,以为姐是绿茶婊?公交车?什么人都能上?等你真有本事睡了老娘再说吧。转身见他还穿着里衣,遂询问道:“你怎么还没穿上衣服?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要不我先出去?等你拾倒完了我再进来?” 宇文宪嘴角勾笑,兴意盎然的道:“为夫是怕娘子刚才没有看够,所以才没穿,娘子刚刚出门时,似乎是嫌小爷我穿的太多?娘子什么都没看见?要不我把这件儿也脱了如何?你可以伸手摸一摸的,这待遇我可是还没给过别人哦。” 说罢朝婉瑶身前走了几步。婉瑶见这货又开始犯起sao浪贱的病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退无可退,抵至墙角。宇文宪双手撑于墙上,将婉瑶困于自己双臂之中,眼帘微垂,唇角勾笑,呼出的气息均匀有致的打在婉瑶的额头之上,带着一抹暧昧涟漪。此刻,宇文宪正邪魅轻佻的看着婉瑶。 婉瑶有些心跳加速,脸上浑然染上一抹绯红之上。一股淡雅的桃花香气充斥着她的鼻子,感觉闷闷的,气血不顺。被这么个邪魅王爷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直直盯着,想呼吸顺畅也是难事吧?遂心虚的碎骂了句:“摸你妹啊,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婉瑶挣扎着推了几下宇文宪,可他却如魁山般丝毫未动。 宇文宪见婉瑶如此羞涩,心生愚弄之意,笑不可支的道:“哦?小爷我身上妹妹没有,不过弟弟倒是有一个,如何?” 婉瑶脸红的似个番茄,虽说电视剧里什么场景没见过,亲亲抱抱滚床单也属正常,可宇文宪这货太尼玛奇葩,啥话都敢往出说,太污了,莫不是他也是从现代穿来的?婉瑶一个屈膝便朝他下体顶去。反应之间,宇文宪连退后数步却也未能幸免于难,好在婉瑶并非实打实的真想踢他。 见宇文宪躬身屈膝,双手捂住下体,双腿呈现x型,整张脸都疼痛到扭曲,婉瑶不免捂住肚子弯了腰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透彻,清脆悦耳,犹如黄莺歌唱一般,及具有传染力,连站在门外的怜儿,听着卧房内婉瑶的笑声,不免也嘴角上扬,透出了甜美的笑容。 婉瑶笑了一会儿,见宇文宪还是刚才的姿势,便停止了笑,内心嘀咕道:“莫不是踢得太狠?不至于这么脆弱吧,这才是我三层的功力啊。”可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至宇文宪身前,关切的询问道:“喂,宇文宪,你没事儿吧?” 十七章 把持不住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话音还未落,宇文宪突然撑起身子,一手环于婉瑶腰间,一手穿过她浓密的秀发绕至脑后,婉瑶整个身体瞬间向后仰去,被宇文宪牢牢的揽在怀中。一头乌黑的青丝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地上,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日光斑点的打在她的脸上,瓷娃娃般的莹白肌肤更填了几分光泽,看的宇文宪挪不开双眼。 婉瑶惊慌失措的顺势牢牢抓住宇文宪的双臂,生怕抓的不紧便会摔了下去。 宇文宪低垂着眼帘,淡淡的桃花香气盈满了整个屋子。他眯着桃花般的媚眼狡猾一笑,盯着她樱桃般的红唇看了几秒,随后在婉瑶睁大双眼错愣间,毫无防备的便霸王硬上弓的亲了上去。也仅是浅尝则止,蜻蜓点水般,便挪开了唇。 宇文宪看着婉瑶惊慌的神态,觉得煞是好玩。她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睁得极大,脸上烧的通红,像是有些娇羞,又像是有些愤怒。宇文宪瞬间被她的表情沦陷。本是恶作剧一样的惩罚,可发现这样又不能满足,那冰凉的唇柔柔软软丝丝甜甜,那是少女独有的甜蜜味道,唇齿留香。像是龙卷风一样,又将他吸了回去。他又重新吻了上去。宇文宪闭着双眼在婉瑶的唇上辗转反侧,吻的极度温柔细腻,手下一个用劲儿,婉瑶便轻声喃呢了一下,他顺利的撬开了婉瑶的牙齿,攻城略地侵占她的所有,一种情愫浑然涌上心头,身体炽热的想要将身上的多余衣物全完脱掉,粗重的气息从鼻尖缓慢地喷出。对,他想要的更多,连手下的力道都不自觉的用力了几分,握住婉瑶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揉捏起来。 婉瑶只感觉是一片冰冰的软软的,像是果冻布丁一定的物件覆盖在她唇上,有些甜,又有些独属于宇文宪的淡雅清香,那是桃花的味道。 突然他的舌头滑入,到处探寻着她,痴缠着她,她躲他便追,他的舌头扫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寸,像是印证着这里是他的领土一样。婉瑶从没有经历过这些,有些新奇,又不知所措,手心死死的抓住宇文宪的衣袖,里衣因她的拉扯已经松垮,衣衫半敞,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理,春光乍泄。 婉瑶思绪混乱,呼吸都有些加重,觉得心脏像是要坏掉一样,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婉瑶,再僵持片刻,定要出大事。遂用了蛮力强行推开宇文宪。 宇文宪将婉瑶拉起,站直了身子,轻轻的抬起葱白的手指摸了摸嘴唇,眼内的潮红情愫还并未全完退却,人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爽朗的一笑,道:“娘子午膳可是吃了蜜饯?味道怎能如此之甜?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婉瑶斜睨了他一眼,用袖子使劲的蹭了蹭嘴巴,还不忘朝地上啐了口“呸”,厌恶的说道:“王爷午膳吃的是粪么?怎么这么臭?麻烦下次亲我之前,能不能先漱漱口刷刷牙?姑娘我有很严重的洁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亲的。” “哈哈,小爷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不过你早晚是小爷我的人,小爷我也有把握让你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候定把你治得服服帖帖,乖顺的像只花猫一样。”宇文宪皎洁一笑,胸有成竹道。 婉瑶觉得宇文宪属于蹬鼻子就要上脸的货色,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无非就是听着宇文宪的各种不知廉耻的话。遂拿起茶杯漱了漱口,随即又吐回杯里,道: “得了吧您那,赶紧穿上你那身皮,姑娘我找你还有事儿呢。”正事儿要紧。 宇文宪双眉轻挑,淡淡道了句“哦?找我有事儿?什么事儿?”一边问着,一边从屏风上拿下沉丹色长衫扔给婉瑶,自己则伸开双臂,等着被伺候着。 “想求我?那看你诚意了啊。”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一脸贱笑的等着婉瑶帮忙更衣。 婉瑶抽了抽嘴角,内心叹道:“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当年姐也是学校一霸,何时让一个小爷们给欺负了?哎,虎落平阳被犬欺。” 无奈只能接过衣裳,声音柔弱温软,一边帮着宇文宪更衣一边撒娇道: “我来王府也半月有余了,还从未出去过呢,王爷要是不忙,可否带奴家出去溜达溜达?” 婉瑶笨拙的帮宇文宪束着腰带,宇文宪则一副很是享受满足的神态,满眼的幸福。 那是一件绣着乳白色桃花的沉丹色对襟长衫,穿在他身上玲珑有致,笔直挺阔,俨然一副粉面小生的风格。搭配着婉瑶裸粉色的石竹曳地长裙,白色的腰束宽带,腰间配着一串罗玉吊坠,略施粉黛便可倾城的容颜,两人并肩出门行走,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后来回忆起今日的景象,宇文宪曾叹道,他说:婉瑶,你都不晓得那时候你帮我更衣束带时我有多么幸福,我一度以为这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每日上早朝之前,我会偷偷的起床,在你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迎着朝阳而去,而你,可以睡到自然醒。下朝的时候,你会挑选一件搭配你衣服色彩的服饰帮我换上,然后准备一桌彼此爱食的饭菜,哪怕是很简单,我们用过善后,携手而行,散步于园中。现在想来,都是奢侈。 那时候的婉瑶疲惫的靠在宇文宪的肩上,眸色黯淡,也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宇文宪穿戴整洁后,笑着问道:“娘子想去哪儿玩?说出来听听。”他满眼的柔情,就连声音都温柔了几许。 婉瑶更是娇滴的说道:“奴家听说这长安城有几家不错的歌舞坊,我们不妨去瞧瞧如何?听说那的歌舞伎们不仅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歌喉舞姿更是精彩绝伦呢,或许王爷还能瞧上几个姿色颇高的姑娘,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也说不定呢。” 这话说的好像完全是为了宇文宪才去的一样。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十八章 请旨娶你 宇文宪垂着眼帘定定的看着婉瑶,面上不喜不悲,看不出神情,彷如刚才那个清韵有佳的温郎男子不复存在了一样。 “哦?那我还要多谢娘子如此大度的为为夫着想了?真是叫人心生感动。”婉瑶望着宇文宪微寒的脸,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撩起裙摆坐于案桌前,随手翻了翻身前的竹简,嘀咕道:“干嘛不高兴?我这不是投其所好么,这本该正如你意才对,一个风流王爷,装什么清高。”说罢还努了努嘴。 婉瑶声音极小,可刚好能飘到宇文宪的耳朵里。宇文宪不温不怒,依旧不动声色的盯着婉瑶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娘子为何想去那男人才能去的笙箫之地?莫非……”宇文宪尾音拉的极长。 婉瑶将一个字也不识得的竹简随手一扔,砰的一声,面色几分难堪,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成天的算计来算计去,你以为你们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姑娘我就得和你们一样?莫非?莫非什么?你以为我去那是找什么人接头?把在你王府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都传递出去?你丫的脑袋让门夹了吧?老娘真有那想法还能让你陪我一起去?再说了,你这破王府,除了郑如烟三五不时的去找我麻烦,我特么谁也没见过。怀疑我就直接将我赶出去便是,我李婉瑶定不会赖在你这里不走。” 说罢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连步伐都带着三分怒气。宇文宪见婉瑶真的气到了,赶忙上前两步拉住婉瑶揽入怀中,哄道:“娘子莫气,娘子莫气,为夫是想问,莫非娘子让我再娶是不要我了?娘子真真是误解为夫了。再说,现下也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前些日子少女失足的案子多,人口贩子活动猖獗,如今朝廷刚下了密令,扫黄严重的很,ji院和歌舞坊都算在内,咱们这时候去不是顶着枪口往上撞么,娘子要是想看歌舞,为夫找几个舞姬给娘子欣赏便是,何须跑出去一趟。若要想出去透透气,为夫带你出去便是。” 婉瑶气上心头,哪里还能乖顺,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欲挣脱出宇文宪的怀抱。她挣脱一下,他便搂紧一分,生怕她今日挣脱了他怀抱,她对他刚生出来的那份薄薄的情谊就没了。婉瑶挣扎了几下便停了下来,虽不知宇文宪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假,但一直犹豫不决的事,现如今,终于明白了。他对她有芥蒂,在他眼里,她始终还是齐国人。 宇文宪见婉瑶停不再挣扎,便以为婉瑶不再生气。他轻轻放开了她,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后,转而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 宇文宪下巴蹭着婉瑶的秀发,鼻子嗅着她满身的香气,似喃呢般,又像是承诺,柔声道:“再给我些时间吧,我会像皇兄请旨,为我们赐婚,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来,一辈子爱你、疼你,不让你受一丝丝委屈。” 婉瑶听后,莞尔一笑,月牙弯弯一般的眼睛里澄澈而清明,只是笑容里淡漠疏离,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事实上,她确实有一些心动,只是这一丁点的心动终究被她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这一辈子还没有走完,谁又能保证谁能爱谁一辈子? 她承认她的胆小,爱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她觉得不适合傻傻的她,人傻就不该去动感情,否则有一天被骗了还会说自己深情。 所以,避免失望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任何事。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则不痛。 再者说,她这等处境,到底能否活到宇文宪娶她的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她必须离开。她要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只有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活得安心坦荡。 宇文宪拉着她的手朝门外边走边道:“走喽,带着美娇娘逛街去喽。” 婉瑶任其牵着,也不再耍性子,使脾气。现如今,必须得好好盘算一下日后该如何生活,或许可以先逃离周国也未尝不可。 将将出了旭日轩的门,便瞧见郑如烟带着巧云款款的朝她们走来,一身绯色华服着身,端庄秀雅,姿态万千,如一朵正盛开的牡丹,灼灼耀眼。这么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子,竟不知为何得不到宇文宪的垂爱? 郑如烟见到宇文宪委身福了福了礼后,目光便落在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之上。婉瑶见状忙欲挣脱出来,心想,现下可不能跟郑如烟置气,日后遭罪的还是自己。可宇文宪像是跟谁呕气一样,握的更紧。郑如烟哼笑一声,目光悠悠上抬,直视着婉瑶,微微扬起下巴颇有挑衅和不屑之意。婉瑶微垂着头,装作看不见一样,指甲还不忘狠狠的扣着宇文宪的手心,心里念叨:“这破王府,还是早日离开的好,现下王府里只有一个郑如烟,日后说不定还会有王如烟赵如烟李如烟,成天跟些女人勾心斗角的真是受不了。” 郑如烟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几许轻藐,道:“瞧见妹妹的容颜才真真知道,何为倾国倾城。姐姐曾有幸见过那落香居的头牌阮希姑娘,可都不及妹妹的三分之一呢。皇上见了后,定会立刻替王爷做主赐婚,如烟先给王爷道喜了。”说罢便躬身福了礼。 宇文宪看见郑如烟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不耐其烦,声音如冰山般冷冷的道:“侧王妃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待在你的揽星斋,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那就不要出来瞎逛。”说完就当着郑如烟的面拉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马厩走去。 第十九章 逛街 郑如烟紧紧的握着粉拳,指甲像是要镶嵌到手心里一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雾气弥漫,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凝聚成泪珠落下,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半许,才缓身转了过来,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战争,声音极其疲惫虚脱,对巧云轻声说道:“走吧,回去吧。” “娘娘,那这梅花羮?”巧云试探性的问道 “扔了吧。” “可是娘娘,这是您亲手做的呀,怎么也得让王爷尝尝啊,或许王爷喜欢吃呢。”巧云有几分焦急,生怕郑如烟真的将这花了一个上午才做出来的食物一气之下全部扔掉。 郑如烟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小心被火烫红的手指,不免哼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那又能怎样?他扔了,倒不如自己扔了更有些尊严。” 巧云听着郑如烟泄气的话,不免鼻子酸酸,声音哽咽的说道:“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您呢?夫妻那么多年怎么就能如此冷漠呢?都是那李婉瑶,是她使了狐媚之术将王爷迷得团团转。” 郑如烟闻言仰头长笑了几声,声音凄凄惨惨,道:“不过是一个李婉瑶,她能奈何?怕只怕….,哈、哈哈,感情可以变淡,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也可以再换。情深似海抵不过岁月蹉跎,我终究是个旧人。”说罢,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滴答答,落满了衣衫。 宇文宪将婉瑶抱于马上后,才帅气的一个翻跃坐上了马背,双腿一夹,战鸿便踢踢踏踏的跑了起来。 怜儿被留在了王府内好不高兴,气的是撅着嘴巴直跺脚,还小声嘀咕着道:“小姐有了王爷就忘了奴婢了,说好的风雨与共呢。哼,再也不理小姐了。”说罢甩着袖子回了明月阁。 宇文宪身子微微向前倾,将婉瑶护在怀里。 有些歉意的说道:“娘子莫要和郑如烟置气,她只是有些善妒,并没什么坏心眼,从小养尊处优,霸道惯了。日后为夫定会好好管教她。” 婉瑶似笑非笑的道:“人生嘛,就是偶尔笑笑别人,顺便再让别人笑笑,无妨,无妨。”婉瑶想,郑如烟不过是一而再的提醒她,皇上是不可能允许她坐上齐王妃的宝座,也没什么错。 宇文宪一听婉瑶并非在意,虽不知真假,却也没再多加解释。解释多了,反而显得他更在意才是。 宇文宪将下巴置于婉瑶的肩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松松懒懒的,身子的重量都依附在了婉瑶的身上。 婉瑶很是不耐烦的使劲儿抖了抖肩膀,道:“你是没长骨头么?” 宇文宪又厚着脸皮的凑了上去,无辜的说道:“我就喜欢赖着娘子,怎样?” 婉瑶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道:“真是没谁了。”便也不再与他争辩,而是仔细的打量着这条主街的繁荣景象,看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两人共乘一匹黑色骏马,穿梭在这偌大的长安城的街道之上,如画一般,很是耀眼,引得路人频频瞩目。男子束发玉冠,衣决翩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女子娇颜倾城,清纯高贵,眉眼染笑,依于怀中,这一景象不知惹了多少的公子与倚楼上的女子争相恐后的张望,只恨那骑在马上配着佳人或是才子的人不是自己。 长安城的街道很是宽敞,道路两旁排满了商贩,贩卖着各种绫罗绸缎、瓜果蔬菜,但凡能吃的,能用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也有一些大的餐饮和售卖着各种胭脂水粉的铺子。挑着担子卖力吆喝的挑货郎也到处走街串巷,倒是不像一个连年征战的国家,这倒让人有些诧异。 “我们下去走走吧,这么热闹,只能骑在马上观看,实在是不过瘾啊。”婉瑶兴奋的东看看西看看。 “吁”宇文宪勒紧了缰绳,让战鸿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一跃便跳了下去后,又伸出双臂,微扬着头,笑着对婉瑶说:“娘子大可放心的往下跳,为夫接着你。” 婉瑶摸了摸鼻子,看了下高度,不由呲笑一声道:“你真当以为我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户小姐了?”话音刚落却也是翻身一跃,帅气的着地了。 宇文宪双眉轻挑,讪讪的收回双臂,拉着缰绳跟在婉瑶身边悠悠的道:“有为夫在呢,娘子大可不必那么逞强。” 婉瑶不语,径直朝着街道两旁的商贩走去,东瞧瞧,西看看,都问了问价钱,却是什么都不买,惹得商贩细声低语怒道:“看着穿的溜光水滑,不想竟也是个穷人,这都买不起,呸。” 宇文宪跟在身后,听着小贩儿的埋怨,脸色有些难堪,遂婉瑶前脚拿来什么,宇文宪后脚就买了什么。这一路走来,婉瑶将大街小巷的物件儿几乎都看了个遍,什么胭脂水粉玉器配件,什么包子馒头纸鸢灯笼,几乎都问了个遍,还没被婉瑶逛过的商铺老板,见婉瑶后面俊俏小生如此的阔派,都争相恐后的招呼着婉瑶,婉瑶不免心里念叨着“这长安城的百姓们真真是热情呢。”殊不知身后的宇文宪累成了狗,就连战鸿都气愤的直蹬着前蹄,似乎在对宇文宪说“小爷我是匹战马,不是辆货车。” 第二十章 皇上急召 阳光正是毒辣,晒的人晕晕沉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走了一段,已然浑身是汗。过了两条街道便走出了繁盛的主街,路上的行人也没有那么拥挤,显得安静了许多。婉瑶站定后向前望了望,再往前去,就是个空寂的小巷,想必应该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宅院。 宇文宪适时而上,拉住了婉瑶,道:“娘子,天气炎热,咱们也逛了好些时辰,要不先找家酒馆吃吃小菜,喝杯凉茶,休息一下再逛如何?娘子要是累坏了,为夫可是要心疼的。”说完还对婉瑶撒了个娇,惊的婉瑶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婉瑶撇了撇嘴后,才注意到战鸿背上的物件,再看看宇文宪满头大汗的拎着大包小裹,奇怪的问道:“你究竟买了多少东西?” 宇文宪挑了挑眉,很是无奈,道:“这就要问娘子究竟看了多少物件,问了多少价钱了。” 婉瑶稍蹙眉头,将战利品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瞧过的东西,宇文宪全部买了下来,这倒让婉瑶很是意外,难不成宇文宪就是偶像剧的始祖?追姑娘的心思全是电影里的情节,脑海中不免飘过宇文宪穿的西装革履,尖头大皮鞋,捧着一束玫瑰花靠着豪车,站在一栋写字楼下的画面,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说她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这朝代的物价究竟怎样,想着日后自己出来得顺走宇文宪多少银子才可以不必忍受饥饿安全回到北齐,可不曾想宇文宪竟做出这种温暖的举动。 婉瑶立于宇文宪身前,神色柔和,倒影深深,月眼弯弯,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对着宇文宪笑的清新爽朗,宇文宪不免也嘴角上扬,喜上眉梢。 他一直都觉得婉瑶的眼睛干净清澈,笑容很是纯粹、有极强的感染力。困境时笑的无惧风雨,坚韧如寒冬中盛开的梅花,开心时又笑的淋漓畅快,如九月的艳阳折射在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耀眼至极。 后来宇文宪曾对婉瑶说,他说:“你的笑是这兵荒马乱里唯一的太平盛世,穷其一生,我也想要得到。” 或许,这也是宇文邕对婉瑶一直不愿意放手的原因吧。可是,如果当初宇文宪知道,此次离别,他喜爱换做娘子的爽朗女子将会成为他人之妻,那么那一刻,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宇文宪两人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照亮了窗棂上的白绫纱。不一会儿功夫,天便渐渐的的暗了下去,浓热气息层层弥散、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风徐来,透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一整日的暑气,心情倒更为舒畅。 “娘娘娘娘,王爷回来了。”巧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郑如烟刚用过晚膳,此时,正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丫鬟们也跪在一旁机灵的伺候着揉捏肩膀,亦或是摇着蒲扇。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已是这个时辰了,王爷回来也没什么稀奇。”郑如烟依旧处变不惊的闭着双眼,微训斥道。 “可是,可是……”巧云吞吞吐吐的立在郑如烟身侧,双手不知所措的相互磨磋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后,自家主子是否会生气。 郑如烟慢慢睁开双眼睥睨了眼巧云,道:“好歹你也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丫头,说话怎能如此不干脆?在我跟前,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我还能治你的罪不成?” 巧云低了低头,开口道:“奴婢刚才瞧见王爷带着李婉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家丁,手里都捧着满满的东西呢,什么物件都有,光是首饰就好几大盒,好像,好像都是王爷给那小浪蹄子买的,八成,八成是婚嫁的用品。”巧云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是听不见了。 “砰”的一声,茶杯被摔了出去,碎片四溅,巧云连忙撩裙跪地,其余的丫鬟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一排,无一人言语。 郑如烟蓦地坐了起来,粉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一双黑亮的眼睛中,像是酝酿了滔天的怒火,整张娇颜都扭曲了三分。 宇文宪这边将将撩起衣摆坐下,准备同婉瑶一起用膳,筷子还没拿起,管家便叩门,道是宫里有人来报,皇上有事急招。 已是这个时辰,定是要紧之事。遂嘱咐着婉瑶先行用膳,不必等他,想必回来的不会太早。宇文宪出门前还不忘对婉瑶抛了个媚眼,才匆忙赶去了皇宫。 夜晚的长安城,已经褪去了一整日的热闹,安静的很。街上的商铺大多都已关了们,酒铺的门前倒是红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讨论着哪个雅居的姑娘更妩媚动人,口气轻浮,声音粗狂。路上行人稀少,大抵都回了家陪着老婆孩子,吃着热乎的饭菜。 天边一轮明月挂于高空,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淬了一地的光亮。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如眼睛般一眨一眨地。 宇文宪勒紧了缰绳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宫门口。将马扔给守门的侍卫后,匆匆的便随着宫人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灯光幽暗,宇文护一身黑色锦绣便服坐于椅上,如今正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品着茶。 宇文邕依旧是一身玄色广袖长襟,目色清淡,坐于案前鉴赏着字画,面上不温不怒,看不出喜悲。 宇文宪匆匆而至,见宇文护也在先是微微一愣,未曾想这个时辰他居然还会在宫内,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即上前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铿锵有力。 “齐王不必多礼,奉茶,赐座。”宇文邕微垂着眼眸,声线低柔。 宇文宪站起身后,又上前一步对宇文护躬身道:“大冢宰。” 宇文护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鼻音里溢出了一声:“嗯”算是打过了招呼,宇文宪这才撩了撩衣服坐了下去。 宇文邕缓缓开口道:“早朝之事,想必两位爱卿都已知晓,不知,有何高见?” 第二十一章 奉命出宫 茶香袅袅,渲染出层层水雾,昏黄的灯光,映在宇文邕琉璃般的眼眸里,如火焰一般分外耀眼。宇文护轻轻抿了口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宇文邕一眼开口道:“皇上深夜将老臣召来?就为了此事?”语气里,三分怨气,七分傲慢,像是谁人叨扰了他的清静美梦一般,可眼下,也不过刚刚戌时而已。(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宇文宪不自然的斜睨了眼宇文护,面上无喜无悲,可内心叹道他倚老卖老,竟也无可奈何。 宇文邕不温不怒,声音谦逊柔和,悠悠开口道:“先皇文帝仙逝前,曾遗命大冢宰掌管国家大权,遂朕的诸多事情还需仰仗大冢宰替朕谋划,深夜叨扰,却也是朕的无奈。朕还年少,还得依靠大冢宰多多提点才是。大冢宰辛苦,是朕的考虑欠了周全,竟忘记了眼下的时辰。”话语虽是谦卑诚恳,可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宇文邕这一番奉承的话,听的宇文护很是受用,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遂更是来了劲儿,一副天高海阔皆在我脚下的傲气,道:“皇上不必客气,老臣定当全力辅佐皇上,保我大周的江山千秋万代,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然是睡下了,所以有些焦躁,皇上不要介意才好。” “大冢宰言重了。只是眼下陈国使臣已留我长安数日之久,陈顼(陈国陈文帝的弟弟)的妃子柳氏和儿子陈叔宝还滞留在穰城内,依大冢宰之见,朕是放还?还是不放还?”宇文邕悠悠的看着宇文护,目光清冷,自带着几分高贵。 “老臣以为,我们不仅要还,还要亲自派人送还。眼下正是我们与陈国结交的好时机。齐国皇帝高湛虽说昏庸无道,可手下有高长恭、斛律光、段韶等名将镇守,我们想要一举攻之恐怕绝非易事,这是长久之战。而突厥与波斯萨珊王朝结盟,正忙于灭掉了突厥西部的劲敌哒王国,无暇帮衬我们,况且与突厥的和亲还尚未有着落。安成王陈顼极其爱护陈叔宝,陈叔宝又是长子,若是我们将人扣住,想必那陈顼定会联合齐国攻打我们,所以,老臣以为,这时候若是能与陈国交好,百益而无一害。” 宇文邕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大冢宰分析的极对,眼下,即便不能与陈国结盟一起攻打齐国,但也可保周陈两国相安无事。可这送还的使臣,该是派谁人去更为合适呢?既不失礼节,彰显我大周的气度,又能更好的疏通两国的关系?” 宇文邕深皱着眉头,轻轻的抿了口茶,眼神不着边际的瞄了宇文宪一眼,宇文宪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几步拱手屈膝伏地道: “臣愿为皇上分忧解难。陈顼乃是陈文帝的胞弟,身份尊贵,而那柳妃又是陈顼的结发之妻。臣以为,以臣齐炀王的身份前去,既表现了我大周对陈国的以礼之心,又能展示我大周与陈国想要交好决心。所以,这送还使臣的任务,非臣莫属。”宇文宪一改往日散漫的性子,眼神笃定,声音铿锵有力。 宇文邕轻轻的放下茶杯,看向宇文护,问道:“大冢宰以为齐王能否担此重任?” 宇文护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殿内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道:“此人还真非齐王莫属。听闻齐王与那陈国镇前将军吴明彻曾有过一段交情,这次可趁送还陈顼家室之际,与他多加攀交,为日后的结盟奠定基础。” “那好,齐王你今夜便动身前往穰城,在陈国使臣抵达之前先行抵达,多加关照下陈顼的妻儿,以免穰城太守照顾不周,被使臣看了去,反而适得其反。” “臣遵旨,只是……”宇文宪欲言又止,踌躇间,宇文邕便又开口道: “你大可放心前往,稍后朕会派人前往齐王府通知你的家室,以免他们担忧。”宇文邕目光清寒,彷若他的心境,悠远而冷冽。他直视着宇文宪,像是能将他的心事看穿一般,语气清冷,不容反抗。 宇文宪也淡淡的望着宇文邕,生生的将刚要说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只道了句:“臣立刻动身,定不辱使命,将陈顼妻儿安全送回。” 已是初秋时节,夜晚的燥热已尽。头上的一轮明月清凉而宁静,朦朦胧胧,月的光茫迷离闪烁,遮遮掩掩,影影绰绰。 宇文宪站在宫门口,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深深的望了几眼,仿佛能透过这深夜望见此刻正在与怜儿欢笑的那个爽朗的女子一样。他兀自的笑了几声,似想起了什么开心事一样,笑了两声后又戛然而止,双眼迷离开来,俊朗的容颜上徒添了几缕忧伤。身后的亲卫军适时提醒道:“王爷,夜已深了,再不走,怕等会儿天就亮了。”最后,宇文宪翻身一跃,带着几名亲卫兵朝穰城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宇文邕命人将字画一并收了去,换上了翻阅一半的兵书,凝神汇聚,殿内静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听得真切,唯有灯烛燃尽时烛芯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李公公悠悠的近身道:“皇上,侍卫军统领路焱求见。” “让他进来吧。”宇文邕依旧认真翻看着兵书,仿佛刚才开口说话的是旁人一般。 路焱步履轻便,细若无声,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他屈膝拱手道:“臣参加皇上。” 宇文邕晃动了两下略有些僵硬的肩膀及脖颈,后将兵书合起,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吧,齐王已经动身了?” 路焱站起后仍规矩的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道:“回皇上,已经动身了。只是,齐王在宫门前,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怔愣了许久,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一样。” 宇文邕悠悠的抬起头,目光清冷,俊眉微触,语气疏离淡漠,冷冷的道:“齐王不止是动身了,还动了情。路焱,你去齐王府瞧瞧,看看那齐国的和亲公主是否还在府上,若是还在,就替齐王处理了吧。” 第二十二章 大祸临头 婉瑶用过晚膳后便回了房。怜儿看着满屋的物件稀罕的紧,挨个的拿出来瞧了瞧,欢喜的很。 婉瑶趟于床上,手枕于脑下,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窗外的凉风丝丝的吹入房内,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飞飞扬扬,清清爽爽。 怜儿拿起一只羊脂玉的镯子,仔细的瞧着,羡慕的道了句:“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瞧这些东西,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小姐,要不咱就别回齐国了吧,就算您当不上王妃,王爷也定会最宠爱您。怜儿觉得,若是得不到王爷的爱,徒有个王妃的虚名也没用,那揽星斋不就是个例子么。即便她是侧王妃,不也得守着空空的闺房独自在王府过活一辈子么。”怜儿说着,下巴还朝揽星斋的方向扬了扬,一脸的幸灾乐祸。 婉瑶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怜儿,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家小姐我的思想真谛你还没有完全理解,虽说在爱情面前,名分没那么重要,但是权利重要啊,没名分便没有权利。你若是无权无势,就没有在这社会立足的根本,就算他宇文宪喜我如命,可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我绑在腰带上,走哪带去哪啊,指不定太过于受宠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没有权势,便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者说,如今我们看到的,都是宇文宪的表象,纨绔轻佻,又看似深情,但是他对我真心几分,虚情又是几分,我们都无从所知。帝王家出生的人都是天生的戏子,高长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话刚到这,婉瑶突然顿了顿,眉宇间似有几分愁容,也不知他是否会因自己的逃婚而受到责罚,很多的夜里,她都曾梦见过高长恭那一双目光灼灼的双眼。可转而一想,历史上的高长恭是被高纬赐毒酒而死,这次应该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吧,这么一想,反而宽了心。 怜儿见婉瑶突然间没了动静,便有些担心,自家小姐虽说看着比从前要坚强乐观了很多,可她也知道,婉瑶曾经是如何爱慕着高长恭的。遂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婉瑶身边走了几步后,坐于床榻下的木质台阶上,眼神暗淡,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婉瑶便笑出了声,她当然知道怜儿此举为何意,遂又道:“莫不是你以为我还在为高长恭伤心?” 怜儿眼巴巴的望着婉瑶,道:“难道小姐不是么?” 婉瑶笑的更是大声,声音明朗,好似刚才眉宇间染上愁容的是旁人一样,她笑着道:“你这小妮子,就记着过去的那点屁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要把过去当作是我们的前生,人得向前走,向前看,懂么?” 怜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小姐不再为高长恭难过就好。 婉瑶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接着又道:“怜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将自己的生活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不然等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我们的生活也就跟着轰然倒塌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任凭是谁人也拿不走的,以此来支撑我们的人生。感情这个东西太过于玄妙,我们是掌握不来的,所以,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我们能仰仗的人,唯有我们自己。” 话音刚落,屋内的烛光便一股脑的全都灭掉了,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些,不再凉爽,而是狂虐,吹的树枝摇摇曳曳,叶子沙沙作响。本还是星罗棋布的天空,瞬间蒙上了一块大黑幕,乌云越压越低,怔愣间,倾盆大雨便袭了过来。 本还是半敞的门扉突然竟兀自的关上了。廊庭下的纱灯明明晃晃,给这暗黑浓郁的夜色更添了几许恐惧,怜儿不自然的就抓住了婉瑶的手,声音有些瑟瑟发抖的道:“小姐,许是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奴婢这就去找人将屋内的烛灯点上,小姐莫怕。”说罢就要起身出门。 婉瑶见外面的雨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遂伸手拉住了怜儿,道:“怜儿别去了,反正我也乏了,准备睡了,你要是害怕就跟我一起睡吧。” 怜儿忙说道:“这怎么行,奴婢怎么能跟小姐睡在一张床上呢,奴婢不怕,奴婢就坐在塌下守着小姐就行。”说着就坐了下去,手不自然的又去拉了拉婉瑶。 婉瑶眯眼笑着,月牙弯弯,反手握住了怜儿,温柔的道:“好怜儿,是你家小姐我害怕,不敢一人睡,求你跟我睡一起可以么?” 怜儿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顺势将外衣脱掉扔于屏风之上,钻进了被窝,还将被子扯过来给婉瑶盖上,才欢快的说道:“那奴婢今夜就陪着小姐睡,有奴婢在,小姐莫害怕。” 婉瑶望着轮廓模糊的怜儿,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她喜欢这个明朗的姑娘,喜欢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她。 婉瑶刚要躺下,怜儿却突然坐起了身,惊讶道:“呀,忘记上门锁了,小姐您先躺下,奴婢去去就来。”说罢便提了鞋,踏踏的跑向了门口。人刚走至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闩,蓦地一道黑影闯了进来,一个掌风便朝怜儿袭来,怜儿躲不及时,生生的受了一掌,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血红如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溅了一地,人也不堪重负的软软的倒了下去。黑衣人见婢女已经倒下,便抽出佩剑,朝着床上的婉瑶直直的刺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险象环生 窗外雷电交加,大雨瓢泼,来人身上已是湿漉漉。剑身在窗外明晃晃纱灯的反射性,迸发出了一道银光。婉瑶一个闪躲,抓起锦被向前一铺,便套住了剑身,随即用力一拽,黑衣人便扑在了床上。婉瑶立刻跳下了床,朝着地上的怜儿奔去。 “怜儿,醒醒,快醒醒。”婉瑶焦急的呼喊着怜儿。可怜儿身体太过娇弱,那一掌定是用了不少力气,怜儿动了几下也未能站起身来。 遂道:“小姐快跑,别管怜儿了,小姐你快跑啊。”怜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婉瑶朝门外推去。 黑衣人扑了个空后,抽出剑,转身又再次朝婉瑶刺来。婉瑶见状硬拼肯定是要遭殃,遂放开怜儿躬身便钻入了桌底。屋内空间太小,黑衣人根本施展不出任何功力,只能凭力道挥剑。婉瑶钻出桌底后,拿起桌上的物件一股脑的朝黑衣人身上砸去,连带着馒头包子瓷器玉件儿,黑衣人闪躲之际,婉瑶找准时间猛然从黑衣人身侧冲出了房门,朝着旭日轩的方向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 黑衣人紧追不舍,室外空间开阔,三步两个跳跃便追上了婉瑶,挥剑间,婉瑶一个趔趄,刚巧躲过利剑,仅是擦伤手臂,血腥味夹杂着大雨被风吹散开来,雨势太大,婉瑶的呼喊声已被风吹散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怜儿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人刚走出去便摔了个跟头,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裳。 婉瑶听见砰的一声便回头望去,见是怜儿倒在了雨水中便再也挪不动步子,她不能将她丢下不管,在这个时代,怜儿是她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她是朋友,更是家人。 婉瑶见跑不掉,又无救兵,心下一横,既然事已至此,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硬拼了。遂婉瑶回过身来,直直的望着黑衣人,眼冒寒光,凌厉非凡。黑衣人见婉瑶不再拼命喊,也不再拼命逃,反而有些怔愣,那眸光,如狼似虎般,狠厉冰冷,绝非是一个闺阁中的女子该有的神态。 婉瑶嘴角勾着一抹邪笑,晃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脖颈后猛然发力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冲了过去,黑衣人反应间亦举起剑朝着婉瑶刺来。 可婉瑶却在剑入喉半寸间,突然戛然而止,双膝跪地身子朝后仰去,半躺于地上。在黑衣人未反应过来惯性的向前冲抵至时,婉瑶突然手握成拳,朝着他的下体发狠打去。 黑衣人一个趔趄,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剑也飞落到了一边,自己则双手捂住下体,痛苦到双眉紧蹙,脸也疼痛的扭曲了起来。 婉瑶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笑着,大喝道:“不就是打架么?谁不会,我打小儿就在军区大院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打架。”说完后便步步紧逼的朝着黑衣人走去,黑衣人将将站起身又疼痛的弯下腰躬着身子,双腿夹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婉瑶再次袭来。可婉瑶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这时黑衣人已有防备,巧妙躲过,婉瑶扑了个空,却将他衣袖的一段拽了下来。 此时,因这边打斗的声音极大,一列侍卫纷纷而至,黑衣人见状已无计可施,遂忍着剧痛三两下便跳上了房顶,逃之夭夭。 婉瑶见黑衣人已走,而侍卫也来了,便匆匆赶到怜儿身边。 雨下的很大,怜儿仅穿了一身中衣,已全然湿透,人也昏迷不醒。婉瑶喊了几声怜儿依然没有反应,嘴角的鲜血已被雨水冲散,人却苍白的很。 折腾了整整一夜,大夫们冒着大雨几进几出,好在怜儿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息。 婉瑶守在怜儿床榻前一整夜,天将将亮的时候才疲惫的睡去。 怜儿睁开眼,瞧见趴在床榻上睡着的婉瑶及她受伤的手臂时,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婉瑶被怜儿的哭声吵醒,瞧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怜儿时,心疼不已。 “怜儿不哭,你哪里痛告诉我,我找大夫给你瞧。”说罢就要起身,怜儿手快的抓住了婉瑶,哭的更是煞是,道:“怜儿不疼了,是怜儿无用,不能保护小姐,又害小姐受了伤,是怜儿没用,求小姐责罚。”怜儿说着便跪在了床榻之上。 婉瑶拉起怜儿,手指轻轻的替她擦着泪,笑的灿烂的说:“傻姑娘,你这是要心疼死我么?我没事儿,明明是你比我伤的还要重,怎么********的都放在我身上呢,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你为妻,不辜负你此生对我的好。只可惜,哎…,以后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如此的幸运娶了我家的怜儿。”说罢后还用胳膊轻轻的撞了下怜儿。 本还哭的梨花带泪的怜儿被婉瑶这么一调侃,人顿时停了哭泣,害羞的红了脸,道:“小姐莫要打趣儿奴婢了,奴婢这辈子就守在小姐身边,莫要赶我走,奴婢是不会上当的。” 婉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欢快的道:“不哭了?不哭咱们就起床吃点东西后再睡。” 怜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嗯,奴婢正好也饿了,对了小姐,那刺客抓到了没。” “让他给跑了。”婉瑶平静的道。 怜儿一脸愤恨,道:“可恶,诅咒他生不出来儿子。” 婉瑶:“……” “不过小姐,那刺客失手了,会不会再次来行刺我们啊?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第二十四章 祸不单行 婉瑶沉默了片刻,道:“是很危险,他这次行刺未成功,或许打草惊蛇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现下情况是,我们并不知道是谁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所以也无从防范。” 怜儿道:“小姐可以告诉王爷啊,王爷定会派人保护小姐,也可帮您查探一下刺客的情况。” 婉瑶站起身后走至窗边,眼神黯淡,道:“昨夜府内如此混乱,宇文宪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说明,要么刺客跟他有关,要么就是他昨夜根本没回来,而刺客知晓他不在府内,才胆敢半夜偷袭。”婉瑶回过身后,望着怜儿继续道:“所以怜儿,你要赶快好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怜儿疑惑的看着婉瑶,道:“王爷怎么可能行刺小姐呢,他那么爱护小姐,肯定不会是他。” 婉瑶心平气和的道:“他昨夜被皇上招入宫中,或许是皇上下令要他结束了我这个敌国的和亲公主也说不定。” 怜儿兀自的下了床,笃定的道:“小姐,怜儿已经无碍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吧。”说罢就要去收拾包裹。 婉瑶瞧着急性子的怜儿,似笑非笑道:“傻丫头,不急这一时,你身子骨要是没好利索,我们也跑不远不是?再说,就算走的话,也不能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就离开。先吃点东西,我们也得准备一下再走。” 下了早朝后,宇文邕一直不见路焱来禀昨夜之事,遂派了李公公前去看看,不到一刻,李公公便急匆匆而归,道是路焱受了重伤,此时还在床上静养。 宇文邕很是惊讶,瞳孔凝聚,问道:“你确定路焱受了重伤?” 李公公垂着头道:“确实如此,刚才奴才询问了一下昨夜为路统领诊治的大夫,说,说路统领是,是……” 宇文邕微怒,道:“到底是什么?” 李公公轻咳了一声后,小声的道:“是bao/皮系带撕裂。” 宇文邕听后,许是不太明白,反应半响后,眼睛睁的极大,疑惑似的看着李公公,想要问的话,终是没问出口,抬步便朝着路焱的宅子走去。 路焱见是宇文邕来了,急忙下床拜见,宇文邕随手一挥,道:“免了。” 瞧着路焱五官分明的脸,平时跟块木头一样,如今竟也会疼痛到扭曲,不禁诧异,道:“齐王府的侍卫如此狠厉,竟能伤到你?” 路焱羞愧的低着头,道:“不是侍卫,是,是,是……” 宇文邕直视着路焱“但说无妨,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伤到我北周侍卫统领。” 路焱将头压的更低,声音极小的道:“是,是,是北齐的那位公主。” 宇文邕此刻正垂着眸子品着手中的茶,听见路焱的话后,竟一口全喷到了路焱的身上,路焱见状,立刻跪了下来,道:“皇上息怒,还请皇上恕罪,是臣办事不力。” 李公公及时的递上娟帕,宇文邕擦了擦嘴后,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罢了,等你伤好再说,不过,这个公主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路焱脸红的似个番茄,恨不能立刻挖个老鼠洞钻进去。 齐王府内 郑如烟听说婉瑶遇刺受伤后,带着巧云前来探望,不过满眼的幸灾乐祸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郑如烟走后,怜儿愤恨的道:“小姐,您看郑如烟那一副假慈悲的模样,哪是来探望您啊?分明就是来瞧我们笑话的。” 婉瑶笑着道:“她会比你更生气的,因为我们好好的,并非如她所愿。” 怜儿想想也是,遂又阴转晴的笑了起来。 两天后,怜儿的身子已经好了个七八,只是还会偶尔的咳嗽,路走的太急胸口也会跟着疼。 这天夜里,两个人便收拾了包袱准备出逃,临行前,还将最近从府内划拉的不少值钱的物件一并带走,大大的两个包裹很是扎眼,也正因为如此,才惹来了祸端。 两人算准了府内巡逻侍卫的时间,从后门出了王府后,趁着月色步履急匆,已是深夜,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远处更夫的敲锣声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忽近忽远,两人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很是惊悚,怜儿紧紧的拉住婉瑶的手不肯松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口闷疼。 婉瑶瞧着怜儿疼的直皱眉头,不忍道:“这样走下去可不行,我们还是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雇辆马车再行上路。”此刻,婉瑶真是恨极了当初没能跟着宇文宪学学骑马,否则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的无能为力。 两人又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不算起眼的客栈,店小二本已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很沉,突然被人叫醒,很是不耐烦的起了身。瞧见是两位美娇娘,又带着大大的包裹后,立马换了个笑脸,店小二给婉瑶俩人开一间上好的客房后亲自送到楼上,怜儿转身关门前,很是客气的道了声谢谢。可店小二摸着下巴站在门外半响,眼中始终露着探寻的目光,久久才肯离去。 婉瑶听见下楼梯的声音之后,才重重的吁了口气,心想,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得马上离开才好。 许是一夜奔波的原因,婉瑶及怜儿两人睡的很沉,快至晌午的时候才缓缓醒来。 怜儿替婉瑶打来了洗脸水后,双手一直揉着太阳穴,婉瑶也觉得疲惫不堪,像是昨夜打了一场硬仗一样,瞧着怜儿也不大舒服,遂问道: “怎么?不舒服么?” 怜儿一张小脸拧巴成一团,有气无力的道:“嗯,头疼的厉害,照理说这个时辰才起床,也不至于休息不好啊。”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 婉瑶怔愣片刻后,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遭了,我们的包裹。” 怜儿闻言道:“包裹不是放在屏风后了么。”说着就抬起步子向屏风后走去。 “呀,我明明把包裹放在这了,怎么会没有了呢。”怜儿说着就满屋子的找,还自说自话的道:“我明明就放在这了,不可能没有了啊,怎么会没有呢。” 第二十五章 吃白食 婉瑶扶着额头恹恹的道了句:“怜儿别找了,想来应该是昨夜我们一进来就被人给盯上了,不然也不至于睡到这个时辰才醒,怕是被人下了药。好在都是些身外之物,人无大碍就好。” 怜儿听着婉瑶的话,一双丹凤眼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 “可是我们没有盘缠,怎么才能回到齐国啊。再说了,小姐,奴婢好饿啊,呜呜。” 婉瑶笑着打趣道:“以后你别叫怜儿了,改成哭儿吧。” 怜儿忙用手摸了把泪,又抽泣了两声才道:“怜儿以后不哭了,怜儿还是叫怜儿吧。” 婉瑶变戏法似得从里衣腰上解下来一条红腰带摊在怜儿面前,那腰带上瑰丽的红宝石散发着暗淡的光亮,婉瑶笑着道:“你的饭钱来了,一会儿我们收拾好后,就拿着这个腰带去当铺当了,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回到齐国。” 怜儿拿起腰带瞧了瞧,问道:“小姐,这不是您成亲的那条腰带么?哦哦,我现在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会跟大小姐要两条腰带了,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而且居然还带在身上,太神奇了。” 婉瑶微眯着眼睛,唇角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分外明亮好看,道:“这么贵重的腰带,当然是得贴身带着了,不然你就真要挨饿了。” “可是我们的包袱就这么丢了,也不报官了么?” 婉瑶抬起手一个暴戾轻轻的打在怜儿头上,道:“傻姑娘,难不成去报官告诉人家说我们在齐王府偷盗的东西转手又被别人给偷了不成?” 怜儿嘟嘟小嘴想了一下后,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两人洗漱穿戴整齐后,便一身轻松的出了门,出门之前,怜儿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前台忙乎的小二,小二见是她们二人后,忙别过脸去忙乎其它。 怜儿拉着婉瑶的衣摆愤恨的道:“小姐,您看那店小二,心虚的都不敢与我对视了,我们的包袱,八成就是被他偷走了。” 婉瑶回头望了眼佯装擦桌子的店小二,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还好只是偷了包袱,要是把人一起偷了,你连哭都找不到调调。”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迈出了客栈,怜儿跟在身后吓的一个激灵,也加快了脚步跟了出去。 两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巷子,刚要拐入正街时,正好撞见一队送丧的队伍,好长一列。 前面举着牌位的该是这家的长子,一脸的严肃,五官倒是端正的很。后面排了几排的年轻貌美的娘子,人人都拿着娟帕拭擦着眼泪,可你仔细一瞧就会发现,真正掉泪的,怕是只有站在貌美小娘子前面的半老徐娘了,婉瑶想,这个该是正妻才是。再后面,就是一些亲朋友好友和家丁,男男女女,哭声震天,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人。 婉瑶站在巷口瞧着这一队人,慢悠悠的过去后,才开口问道:“怜儿,他们这是入葬后回府吧?” 怜儿嗯了一声,婉瑶接着又问:“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得接待送葬的亲朋友好友了?是不是还会在府内摆宴呢?” 怜儿疑惑的看着婉瑶,道:“照理说是这样,反正咱们北齐是,可是小姐,您问这个干嘛?” 婉瑶似笑非笑的道:“咱们的饭食有着落了,走,跟着你家小姐我吃白食去。” 怜儿瞪着一双丹凤眼还来不急思考就被婉瑶拉着走到了队伍的后面,装模作样的跟着哭了起来。 怜儿东张西望的瞧了瞧,小声的道:“小姐,这样会被发现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 婉瑶亦小声的道:“放心吧,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你只管跟着哭就好了,你不是最擅长哭了么?” 怜儿委屈的道:“可是小姐,奴婢这会儿哭不出来啊。” “哭不出来就装哭,盘缠不多,我们现在能省则省,再说,你瞧这家的阵仗,定是个富贵人家,所以这的饭食肯定差不了,吃顿好的再说。” 长安城主街道上 宇文邕牵着狮风站在街尾处,神色冰冷的瞧着这一队人,声音疏离的问道:“李林,你可知这是谁家在办丧事?好大的阵仗。” 李公公近身道:“公子,奴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冢宰的大公子宇文训的妾侍家,算起来也算是宇文训的岳父,家财万贯,是长安城内很有名气的财主。前阵子下早朝时,偶然听闻几个大臣议论过,说是那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宇文邕眉宇微皱,淡淡的道了句:“哦?哼,那前来吊念的官员也定是不少了?” 李公公含着首,道:“这个,应该是,皇上,不,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咱们是偷偷出宫的,您要是前去吊丧,怕是会被当朝的官员看见,公子......” 宇文邕依旧迈着步子大步流星的继续向前走着,几句话的功夫,便已走出了很远,声音飘忽的道了句:“一会儿你就在外候着吧,朕翻墙进去瞧一眼就出来,不会让人发现。” 李公公小跑着追喊道:“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路大统领不在,老奴、皇、公子......” 说话间,宇文邕已从一处翻身进了府院,徒留李林一人站在墙外急的直跺脚。 婉瑶两人跟着大队伍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府上。果真,府内的院内已经准备了好几十桌的餐食,婉瑶及怜儿混了进去后便坐在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大家开动的时候,两人也迫不及待的一起吃了起来。 大吃特吃,酒足饭饱后,婉瑶打了个饱嗝,声音很是响亮,徒增了不少白眼,瞧着其他人的衣服面料,想来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小门小户,所以不乏一些指手画脚的。 怜儿在旁忙用手肘碰了碰婉瑶,小声提醒道:“小姐,您得注意形象啊,再者说,咱们是来吃白食的,您这样太张扬了。”说罢还不忘四顾的瞧了瞧。 婉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这样畏首畏尾的才会露出马脚,不用担心,这里百十来人,互相不认识很正常。”说完后又夹了块鸡腿放入怜儿碗中,接着道:“多吃点,估计往后的日子,伙食应该不会太好。” 说话间,只见同桌的其他人纷纷站起了身,向不远处走来的一名男子低头含首行礼。 怜儿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顿时吓的一个激灵,刚刚夹起的鸡腿也不慎掉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马上惊呼,以为英雄救美人 远处只见一男子,一身白衣似雪,面露疲色,眸光深邃的朝这桌走来。 怜儿连忙去拽正往衣袖里塞点心的婉瑶,略微结巴的道:“小、小姐,快、快跑吧,主人找上门、门来了。”还没等婉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怜儿便用力的拉起婉瑶朝着门口方向开跑,这不跑不打紧,衣袖里的食物,随着婉瑶的剧烈动作纷纷的掉在了地上,本来糊涂的一群众人见了掉在地上的食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蹭吃蹭喝的贼人。婉瑶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不幸被抓到,不过就是被数落几句,可这堪堪一回头,便瞧见护院们纷纷抄着家伙朝两人追来,婉瑶心下一横,反手一握抓住怜儿,疯狂的朝门外跑去,跑掉了一只绣花鞋竟也全然无知。 这一幕,恰巧被隐身在一颗巨大槐花树下的宇文邕瞧了个正着,宇文邕眉头微蹙,面露嫌弃之色。 李林在墙根下来回踱着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上出来,心下着急,想着就算皇上怪罪也要进去瞧一瞧,只是他人矮腿又短,翻墙肯定是不行,无奈,只能从正门进。 这刚刚走至门口,便冲出来两位妙龄女子,风尘仆仆般,李林躲避不及,被撞了个四仰八叉,“哎哟”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婉瑶回头瞧了一眼,很是抱歉的道了句:“大爷,sorry啊。” 李林本还疼的呲牙咧嘴,听见婉瑶那句话,顿时来了精神,立刻站了起来追问道:“哪家的姑娘如此有伤风雅,谁是你大爷?谁sao啊?”自己喊完之后也觉得此话确实太伤风败俗,连忙象征性的扇了自己一嘴巴,可刚一抬头,便瞧见墙根下,皇上的那匹汗血宝马狮风,此刻前蹄离地正举得老高,誓死要将身上的两位姑娘摔下来不可。 婉瑶也顾不得那么多,心想,横竖一死,不如拼一把,遂一只手勒紧了缰绳,另一只手将头上的发簪拿下狠狠的扎向这匹不听话的马儿,马儿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高举前蹄仰天长啸后,疯了般的向前冲去。 冲出巷口便到了主街,主街上人群济济,商贩络绎不绝,远处的人群瞧见这一景象都纷纷的朝街道两侧散去,生怕跑慢了一步便命丧在马蹄之下。 宇文邕听见墙外乱哄哄一片,惊声尖叫声四起,心下疑惑便绕至另一侧墙跳了出来,刚一出来便瞧见了狮风撒野狂奔。 撞翻了水果摊又撞翻了蔬菜摊,小贩连滚带爬的躲过了一劫,可路边的小儿四、五岁大小,不知发生何事依旧慢腾腾的在街上走着,婉瑶惊魂未定,瞧见不远处的孩子顿时屏住了呼吸,闭上了双眼,高声大喊:“让开,快让开。” 宇文邕眼疾手快,三步并两步,几个翻腾便跳至孩子身边将他从马下救起。宇文邕朝着狮风吹了几声口哨,可狮风如未听见一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横冲直撞的朝着前方奔去。 宇文邕心想,这样下去,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丧命在马蹄之下,无奈,只能从一看客手中抢过一匹马,抱歉道:“暂借马宝一用。” 宇文邕狠狠的朝着身下的马儿甩了一鞭子,马儿也疯了般的跑了起来。虽说婉瑶骑的是北周最为尊贵,最为快速的一匹宝马,奈何人不会骑,只能老实的搂着马脖子,马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后宇文邕随即追上,一个翻腾跳下马后,便制止了撒风的狮风。 婉瑶满面惊恐,气息紊乱,见马儿停了下来后,镇定了片刻后,连忙先跳下了马,对着怜儿道:“怜儿莫怕,跳下来,小姐我接着你。” 怜儿一脸的泪痕坐在马上犹豫着,面露疑惑。 “怜儿不怕,放心的往下跳。我定不会让你摔着。乖,跳下来,说不定这头倔马一会儿再发疯。” 怜儿依旧在马上瑟瑟的坐着,小声的道了句:“小姐,奴婢害怕。” 说话间,婉瑶向前一步一把抓住怜儿的手便将她拉了下来,几个趔趄,倒也没事。 只是怜儿抱着婉瑶拼了命的哭,泪像绝了堤的河堤,怎么止也止不住。 婉瑶深深呼了口气,镇定片刻后,顺着怜儿的后背拍了几下,继续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没事儿么?不哭了啊。” 宇文邕用余光看了眼旁边这位洋装镇定的姑娘,满身的尘土,发丝凌乱,莹润光泽的黑发松垮的落在肩头上,看起来有些落魄,又有些放荡不羁,模样倒是清秀,勇气也十分可嘉,只可惜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是个骗吃骗喝的贼人。 宇文邕回过眼神,爱抚了狮风很久以示安慰,狮风气息平稳后转头面向婉瑶两人,怒目而视,呲牙示威,直甩着后蹄。怜儿哭着哭着,突然不哭了,用手轻轻的拽了下婉瑶,问道:“小姐,您瞧这马,是不是要踢人啊。” 婉瑶听闻后回头,瞧着呲牙咧嘴的狮风,吓的跳了几尺远,站定后,手掐着腰,直指马儿道:“姑娘我不过是骑了你一下,你至于撒风似得要置我于死地么......” 话未说完,便注意到了站在狮风身边的宇文邕。婉瑶眼睛直直的望着宇文邕,目光诚然,内心却翻腾了。“大海啊,全是水,这哥们啊,全是腿。” 此话声音不大,却刚好传到了宇文邕的耳朵里,宇文邕鄙疑的瞧着婉瑶,面无表情。 婉瑶愣愣的看了片刻,一双月牙弯弯的眼中布满了桃花。身前的这位公子,当真不是韩剧里的男主角么?单眼皮的男生也可以帅人一脸血。 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一袭华贵的玄色锦缎长袍将身体线条显现的极为完美。俊朗容颜,如烈烈炽阳一般炫目,只是清韵有佳的眉眼过于清冷,表情过于严肃。 怜儿手肘撞了下婉瑶,小声的道了句:“小姐,您擦擦您的哈喇子。” 婉瑶机械的擦了擦后,瞧见宇文邕一脸嫌弃的神情,报复性的道了句:“可惜了好脸蛋好身材,却是个面瘫。” 宇文邕闻声依旧不动声色。 李林适时而到,看见宇文邕后连忙低着头道了句:“公子,您没事儿吧?” 宇文邕薄唇轻启,声音淡如薄冰般,道:“送到衙门,赏二十板子。” 第二十七章 命悬一线 婉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大汉活生生的抬进了衙门。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冷眼旁观,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到最后,连婉瑶自己都觉得,她被赏的这二十大板是罪有应得。婉瑶想,好在,怜儿没事,被打的也只是我自己。 衙门外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婉瑶被两个衙役按在长椅上,力气甚大,脸都被压变了形状。堪堪一抬眼便瞧见了罪魁祸首,那个英俊冷面大长腿,而宇文邕也不避讳,两人直直的对视着。婉瑶越瞧越觉得此人眼熟,似曾相识,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宇文邕也诧异自己为何会跟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一双纯粹的不含丝毫杂质的双眼吧,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又或者,是想瞧瞧这个有些刚毅的女子在经受这二十大板之时,看见了他之后会不会梨花带泪的抱着他的大腿祈求他,饶恕她,放过她,可无论是哪种原因,宇文邕都想错了。 二十大板打完的时候,婉瑶额间布满了密汗,臀部血肉模糊,裙子上血迹斑斑,粘成一片,连围观的百姓都嫌疼似的闭上了双眼不忍直视,可婉瑶愣是一声没吭,一声声闷棍被她死扛应了下来,她眉头紧皱,一张灰蒙蒙的小脸此刻倒也有了些许红润,下唇被她咬的渗出了血丝,舔进嘴里血腥味很浓,她嫌弃似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呸”。 怜儿哭的极其小声,怕惹了婉瑶的烦,小脸上泪珠涟涟,小心的扶着婉瑶朝外走去。婉瑶虽说身上疼的厉害,只能半躬着身子,可见到宇文邕时,依旧倔强的高昂着头,似笑非笑的直视着他,仿佛宣告着胜利一般。 宇文邕眉头微皱,瞧着如此狼狈的婉瑶,那双眼如琉璃珠一般晶莹,却也凛冽非凡,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是带着几分玩味,不禁诧异,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倔强女子,如此般境地,竟也能如腊雪寒梅一般屹立,不屈不饶。 婉瑶两人走过很远之后,宇文邕依旧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内心竟也是五味俱全,明明她就是那个吃了白食大闹了丧宴,且偷了他的狮风,闹着百姓们鸡犬不宁之人,却为何能如此坦然,似乎犯了错的人是他一般。 李林适合而上,道:“公子,时辰不早了,若是您......,要不,奴才命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宇文邕收回了视线,偏过头睨了眼李林,李林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怜儿哽咽着道:“小姐,您忍着点,转过这条街咱们就到客栈了。” 婉瑶疼的实在是走不动,额头上的汗珠似细雨一般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在拐过街角处婉瑶偷偷的回头望了眼,确定面瘫没再看她之后,突然拉住怜儿,满脸的痛苦,气若游丝,道:“别走了,我这屁股估计是开了花,你放我在这趴会儿,你先去当铺把那腰带当了,咱们昨晚就交了一夜的房费,今日不交钱估计小二是不会让咱们踏进客栈半步,然后再找辆马车回来接我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说着人就顺着怜儿慢慢滑了下来趴在了地上,昏昏沉沉间已然疼晕了过去,怜儿叫了好久,也未曾将婉瑶叫醒。怜儿害怕哭的更是大声,又不敢贸然离开,可是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怕是,怜儿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哭的越是大声,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人也乱了分寸。最后,心下一横,不管不顾的跪在婉瑶身前,双手环住婉瑶的腰强行将婉瑶抱了起来,怜儿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后背着婉瑶一步步的朝当铺走去,与其说背着,不如说是拖着,所以更沉,怜儿没走几步便摔趴在地上,婉瑶也被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前方迎来一辆马车,马儿突然受了惊吓,前蹄高举,仰天长鸣。怜儿瞧着马儿要发狂一般,赶紧爬起,用身子护住婉瑶,生怕她再经受一点的伤害。好在驾车的马厮够激灵,这才拉住了马儿,有惊无险。车里的姑娘似乎也受了些许惊吓,身旁的小丫头掀起了车帘牙尖嘴利的喝斥道:“怎么驾车的?吓到我们小姐你担当的起么。” 马厮赶紧赔罪道:“阮希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这两位姑娘突然摔倒在马车前吓到了马,不过您放心,已经没事儿了,我一定仔细着。” 阮希听着马厮的话不放心似得又问了句:“那两位姑娘没事儿吧?” 马厮如实答道:“看起来不太好,有一位姑娘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不是咱们的过错,她摔倒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阮希听着马厮的话便撩起车帘走了下来,身边的丫头香香也跟着下来,担忧似的道:“小姐,咱们买些胭脂赶紧回去吧,妈妈说晚上柳公子会来,要咱们早些回去呢,我看咱们还是别管她们了。” 阮希似没听见一般朝着怜儿走去,怜儿看见阮希后像遇见了菩萨一样立刻跪在地上边扣头边哭,道:“姑娘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再这么昏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姑娘您菩萨心肠,求求您救救她吧,怜儿给您磕头了。” 第二十八章 落香居 阮希连忙扶起怜儿,怜惜的道:“快别跪着了,你额头都磕破了。”说着又回头吩咐马厮道:“帮我把这位受伤的姑娘抱上马车,咱们掉头,回落香居。”阮希的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马厮痴迷的望着阮希,香香很是嫌弃的撞了下马厮,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把婉瑶抱上了马车,阮希随即也跟了上去。 香香瞧拗不过自家小姐,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回了落香居。 落香居处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拐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占地很大,四周都是些名贵的花草树木,百花齐放,芳香迷人,飘香十里,有种桃花源的感觉,比王公大臣们的花园还要美上几分。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若能处在这样一番景象之中,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更何况,又有美人在怀呢。 穿过这片桃花源,又颇具有现代风,门前两尊石狮子气势磅礴,三层殿阁红灿灿,在阳光照耀下很是耀眼,落香居,果然是长安城最为奢贵的ji院不假。 此时已是未时,落香居里的姑娘们已经起床开始走动,洗漱的洗漱,化妆的化妆,还有些勤快的已经去了后殿用餐,伺候的丫头们忙来忙去,好不热闹。 吴妈妈浓妆艳抹得坐在大厅之中,瞧见阮希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讨好似的询问道:“哎哟我的阮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话还没说完,视线便落在了马厮怀里的婉瑶身上。 惊呼的道:“这这这,这是哪家的姑娘伤的这么重啊?还活得成不?要是死在了落香居可是要惹麻烦的哦。” 阮希拉过吴妈妈的手,温婉的道:“妈妈,这姑娘我瞧着清秀的很,咱们这的姑娘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您不是一直愁着没几个好苗子么,若是您治好了她的病,好好培养一番的话,想必这落香居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呢,您说不是?” 吴妈妈眼珠一转,妖娆的走上前去看了眼昏迷的婉瑶,又用绢帕替婉瑶擦了擦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随即眉开眼笑,道:“还是阮姑娘知道孝敬我,也没枉费妈妈我白疼你一回。”说着就张罗了起来,先命人将婉瑶带去了后殿的水落阁,又请了大夫和丫头们好生的照顾。 怜儿听见阮希和吴妈妈的对话后,疑惑的看着温婉的阮希,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阮希掩面笑了好一会儿,阮希瞧着一头雾水的怜儿,提着裙摆向前两步,左顾右盼后,凑到怜儿耳朵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现如今是把你家小姐留下来,等治好病被卖进落香居,还是现在就带她离开,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呢?” 怜儿偏过头迷茫的看着阮希,重重的点了点头后,阮希接着又道:“放心吧,刚刚那些话是框妈妈的,她是个生意人,不然怎会愿意平白搭救你家小姐呢,等你家小姐病好了之后,是去是留我都会帮助你们的。” 怜儿听后立即笑颜逐开,感激的道:“阮希姑娘,您不仅人美,心地更是善良,菩萨会保佑您一生幸福的。” 阮希微笑着道:“快跟去照顾你家小姐吧,旁人怕是没有你细腻。” 怜儿深深的福了个礼后转头向后殿跑去,独剩下阮希和香香站在那,这偌大的落香居里人群嘈杂躁动,可阮希却觉得孤单得很。仿若这世上只剩她一人一般,刚刚还明媚的双眼立刻暗淡了下去。 香香近身道:“小姐,我陪您回房吧,稍后柳公子会来,妈妈让您好生准备着。” 阮希不语,一双妙目盈满了泪水,半许,才问道:“羽公子有多久没来过了?” 香香瞧着阮希,怜惜道:“已经一月有余,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看见过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很是威风潇洒。” 阮希自言自语道:“或者,他还在忙吧。”转身之际,泪便掉了下来,一滴滴、一滴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裙上,滴落在心里。 阮希十岁便被卖进了落香居,这九年来,即便再有权势的男子对她再好,她都未曾动过情,因为吴妈妈说,莫动情,情伤己。她本就是个胆小的女子,所以也谨遵吴妈妈教诲,都是些逢场作戏,可唯独羽公子,也唯独是他。 香香看着阮希愁眉不展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不禁叹息,“唉,能让小姐热泪盈眶的人,想来怕是只有羽公子。” 第二十九章 离开北周,开始新的人生 婉瑶在落香居好生修养了十几日,人也无了大碍,精神的很,时不时的带着怜儿在落香居内来回的逛着,瞧见漂亮姑娘就主动上前搭讪,摸摸小手揩个油之类的,怜儿每每见了都呲之以鼻,很是不屑,还偶尔训斥道:“小姐,您一个女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何时有的这些市井流氓之气怜儿都不知道,看来得把您这毛病给管制好了才能回府,不然老爷和夫人瞧见,还不打死怜儿啊。” 怜儿训斥的头头是道,俨然一副宫内领头宫女的做派,婉瑶想着逗逗怜儿,遂笑的痞痞的近身迅速的摸了把怜儿屁股,怜儿吓的惊呼,双手捂着屁股跑的老远。 婉瑶见状,捂着肚子笑蹲在地上,“这古代的女子也太好玩儿了,可惜我一个女儿身了,不然娶上十个八个老婆才叫过瘾,哈哈。” 阮希瞧见后,笑盈盈的朝着婉瑶走来,道:“婉瑶妹妹莫要逗怜儿了,怜儿还小,未经过如此世面,瞧她的小脸,红的似个苹果。” 怜儿站在远处,气吁吁的闷声道了句:“小姐,您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怜儿想了好一会才没底气的道了句:“我就不理您了。”说着就娇羞的跑开了。 婉瑶笑了好一会才转停,道:“阮姐姐,你不觉得怜儿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么?”说话间,人又开始笑了起来。阮希瞧见吴妈妈正在后殿忙着训斥昨夜没有伺候好李将军家小儿子的苏雨姑娘,遂连忙将婉瑶拉到角落里,四顾望了下后,才小声道:“婉瑶妹妹,现如今你的伤已无大碍,想必吴妈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若是想明哲保身的话,我建议你今晚就离开,我会派人将你送出长安城。今夜柳公子还会再来找我,届时我会故意刁难一下吴妈妈,死也不肯接待柳公子,那时吴妈妈的注意力定将集中在我身上,你趁机带着怜儿离开就好。” “吴妈妈如此老奸巨猾之人,事后一想便能知道是阮姐姐助我逃跑,我走了,阮姐姐怎么办?” “你不必担忧我,我对于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她不会将我怎样的。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前日故意将我撞倒的茉莉是你把她的衣服挂在大厅中间的对吧?你的心意我领了,可现下莫要在这个时候逞强,清白重于天,我已至此,对于生活也没了希望,可你不一样,你要好好的,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婉瑶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这么久以来,她经历了太多,被讨厌、被陷害、被杀、被打,似乎真正对她好的,除了怜儿,好像也就只剩下阮希了。 婉瑶刚想说什么,阮希适时制止,又道:“好妹妹,别犹豫了,天色已晚,你且早些准备着。你带着怜儿早些离开,我也早日安心,否则成日里为你们提心吊胆的。放心,保护自己的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有事儿的。”说罢后握了握婉瑶的双手,转身离去,留给婉瑶一个极美的优雅背景,婉瑶望着阮希离去,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拐角处。 入夜后,婉瑶与怜儿乔装成了男子,便随着前来接应的一位大哥一同从后门溜了出去,怜儿很是害怕,拉着婉瑶的衣角不肯松开,婉瑶微笑着安慰怜儿,叫她莫怕,离开这里,离开北周,她们又是新的人生。 可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见落香居传来惊呼声,随即“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坠落一般,声音极大,震得耳膜都跟着一疼。婉瑶停住,回头朝灯红酒绿的落香居望去,问道:“怜儿,你听见哭声了么?” 怜儿瞠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巴几下,道:“小姐,奴婢不仅听见了哭声,好像还听见有人大声的叫喊着阮姑娘的名字。” 说话间,婉瑶便扔下包裹朝落香居跑去,已是入秋季节,夜风有些凉,吹散了婉瑶松垮的发髻,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她的跑动也一跳一跳,飘飘扬扬。冷风亦吹进了婉瑶的心里,凉的刺骨,直觉告诉婉瑶,阮希出事了。 想起白天阮希转身时落寞的眼神,说自己已是无希望之人,想起她温婉的叫她婉瑶妹妹,还让她日后嫁个好人家的阮姐姐,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婉瑶越想越怕,越怕跑的越快,怜儿被落下了好远。 “小姐,您慢着点,小心别摔着了。”怜儿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大声的喊着,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忽近忽远的飘进了婉瑶的耳朵里。 落香居楼下已经聚满了人,男男女女,穿着红黄蓝绿的华服,颜色比这落香居的百花都要艳丽几分。 女人大多掩面惊呼,男人退而远之,一席白布盖在了血泊中的女孩身上。 婉瑶因跑的太急,气虚不稳,喘的很是厉害,一张素净的小脸绯红有致,青丝垂于胸前,随着胸口起伏着,她奋力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一个趔趄,便摔跪在了地上,索性,双手抵地跪着前行,行至尸体面前时,她顿了好久,屏住呼吸,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敢去掀开那白布。看见白布下的人后,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三十章 被逼接客 这么久以来,就算是被打的屁股开花,被坏人追杀,被偷被抢被欺辱,也未曾掉过一滴泪,她的坚强与倔强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她,如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可是这一次,婉瑶似乎要将在这个时代所受的委屈一股脑都哭出来一般,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本还看热闹的人群都退避三舍,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躲开了。怜儿瞧见婉瑶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主仆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吴妈妈站在一旁,手臂叠加抱于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瞧见两人不哭了,才开口问道:“怎的?不哭了?” 怜儿抬起一张小花脸点了点头。 吴妈妈又道:“不哭就回去吧,阮希被香香吓晕了过去,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休息呢,也不知阮希今夜是犯了什么风,死活也不肯接待柳公子,柳公子那是什么人啊?大冢宰公子家的小舅子,哪儿是我们这等小人物得罪的起的。” 吴妈妈边说边用眼睛睨着扔跪在地上望着血泊中的香香发呆的婉瑶,又接着道:“这香香也不知是抽的哪门风,平时那么激灵的一个丫头,今夜竟如此的不懂事,不劝说着阮希不说,还添乱,不然香香也不会失足坠楼。好在这次是香香,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行了别跪着了,赶紧换了身上这身破衣服,你和阮希关系好到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今夜就由你侍奉柳公子吧,是福是祸,还要看你自己,好几条人命呢。” 吴妈妈说完后,又瞄了眼躺在血泊中的香香,很是嫌弃的避开眼,跟身旁的家奴吩咐道:“赶紧处理掉,真是晦气。”说罢后,腰肢一扭一扭的转身进了大殿。 怜儿吓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抓着婉瑶带着哭腔问道:“小姐,怎么办怎么办?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们了啊?” 婉瑶想,今夜,若是两人不顾惜阮希生死或许就逃出了长安,可是如今回来了,怕是在劫难逃,吴妈妈言外之意太过明显,如若她不从,那么下一个没命的或许就是怜儿了。 婉瑶佯装镇定,拉着怜儿一起站起了身,笑着安慰道:“怜儿不怕,没事儿的,不就是伺候个男人么,还难得到我不成?你的小命只能是我的,就算是阎王爷也拿不走。”说罢还抬起手刮了下怜儿的鼻子。 怜儿焦急的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就算是要了怜儿的命,怜儿也要保住您的清白。” 婉瑶笑着搂过怜儿的肩,爱腻的拉着她向后殿走去。 “我的清白是不会丢在这的,你家小姐我自有妙计,你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临走前,婉瑶回头望了眼被抬走的香香,暗自道:“香香,你的大恩我记得,你的大仇我亦记得。” 怜儿被关压在了柴房,吴妈妈吩咐说,今夜若是婉瑶伺候不好柳公子,那么......,接下的话,传话的家奴没有直说,婉瑶自是明白。 几个丫头帮衬着婉瑶换了身裸粉色的长裙,料子很薄,里面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很是能够勾起男人的狼性,外搭了一件同色纱衣,妖娆别致,却又仙气十足。白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束腰腰带拉的很紧,咋一看,婉瑶的腰身似乎两只手便可以握住一般。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便可倾城倾国,一双漂亮灵气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只是太过于沉寂而平静。 吴妈妈看过满脸堆着笑,乐的合不拢嘴,连连拍手称好,走上前去谄媚的握住婉瑶的手,道:“婉瑶啊,莫说妈妈我不疼你,这柳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大方,若是你伺候的好,日后少不了荣华富贵啊,有了钱,往后你和怜儿再也不用受人白眼了。”吴妈妈说到怜儿时特意挑高了尾音,似乎在强调什么一般。 婉瑶神色淡然,漫不经心的挣脱吴妈妈的手,随即拿出娟帕擦了擦后,似笑非笑道:“吴妈妈,我若日后飞黄腾达,定不会忘了您今日的恩德。”说罢后就朝着柳公子的春暖阁走去,吴妈妈望着婉瑶的背景,竟颤抖了一下,后摇摇头笑了,撇着嘴腹诽道:“不就是漂亮点么,就算被柳公子看中,迎你过门,你也不过就是个通房的妾侍,难不成以后还能当上王妃当上皇后不成,哼,得意个什么。”说罢后吩咐了俩个大汉在门外守着,自己摇扭着腰肢朝楼下走去。 婉瑶站在春暖阁外,胸口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深呼吸,反复几次后,安慰自己道:“不就是个好色的男人么,有什么可怕的,之前在夜店跳舞挣生活费的时候也不是没遇见过,能有多难。”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头丧气的低下头,那时候有表姐和表姐夫在,她从未怕过,可是现在...... 婉瑶用了很大的勇气刚说服自己要去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吓的婉瑶一个激灵。柳公子俨然等了很久,人已是半醉的状态,瞧见门口站了个美人,竟直扑了过去,婉瑶一个侧身躲过,柳公子便摔趴在了地上,只听扑通一声,婉瑶双手紧握,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内心叹道:“这货没有三百斤也得有两百八啊,还好摔在地上,这要是摔在姑娘我身上得多肉疼。” 俩个大汉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柳公子扶起,柳公子转身走至婉瑶身边,用力甩开俩个大汉,手在下巴上反复摩挲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将婉瑶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看的婉瑶很是不自在,毛骨森森,最后,柳公子的眼睛停留在了婉瑶挺翘的胸上。 第三十一章 如何自救? 当婉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儿时,柳公子人已经扑了过来,他一把抱住婉瑶的腰肢,随即一个用力便将婉瑶扛起,任凭婉瑶如何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柳公子晃晃悠悠几步便走至床边,“嘭”的一声将婉瑶仍在了绣床上,毫无怜香之意,摔的婉瑶七荤八素,柳公子自己也跟着爬了上来。绣床因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听得门外的大汉互相对视邪笑。 房间内回荡起纱裙撕裂的声音及婉瑶的哭喊声,眼泪流进嘴里,咸的要命。婉瑶拼命的嘶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声音凄凄惨惨,回荡在空旷的房内,形成一道道回音。可婉瑶越是喊叫,柳公子越觉得刺激,手下的力道也越发的用力。 到最后,她的身上只留下一条莲藕色的牡丹肚兜及白色的里裤。 很是遗憾,婉瑶并没有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幸运,没有骑着白马的王子,也没有骑着黑马的骑士在她危难的时候来救她,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 婉瑶没有处女情结,她来自于现代,谁这一生还没谈过几次恋爱,遇见过几个渣男,结婚还可以离婚。就算她的第一次不能给未来一直陪伴她爱护她与他长相厮守的那个男子,那么至少,也应该是她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予的男子。否则,在宇文宪身边的那些坚持都是扯蛋,所以,就算为了不被宇文宪看不起,拼死也要守护住自己。 若是今夜,她没有能力自救,清白毁于此处,那么以后她只能像蝼蚁一样活着,什么没有权利便没有地位,或许从此,她都跟权利二字再无交集。 当柳公子的手去拉扯婉瑶的肚兜时,婉瑶突然不哭不闹,反而笑了,带着满脸的泪痕,声音温柔似能滴出水来一般对着柳公子撒娇道:“柳公子,你弄疼人家了,你要再这么暴力,人家可就不理你了哦。”语罢还佯装哭了几声。 果然,男人对于弱小的漂亮女子都是有保护*的,这招对柳公子很是受用,他停止手下的动作,可奈何婉瑶的肌肤太过白皙嫩滑,那裸露出的锁骨及似羊脂玉般的双臂,早已将柳公子的狼*望点燃,遂柳公子又立刻扑上去拉扯婉瑶护在胸前的双手,声音颤抖着道:“美人,我轻点,我轻点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婉瑶双手依旧死死的护住胸前,莺声细语,道:“死鬼,看你猴急的,奴家今夜都是你的人了,还急这一时么?慢慢长夜的,你这会儿猴急成这样,一会儿累趴下了,那后半夜你让奴家自己如何熬么?要不,咱们先喝喝酒,做做游戏,然后再......” 婉瑶说着又似害羞的将脸转至一侧,只留给柳公子一个完美的侧颜。柳公子瞧着美娇娘已然在怀,婉瑶又如此撒娇动情的央求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贱兮兮的笑道:“那美人想要玩儿什么游戏呢?游戏不好玩儿我可是要惩罚你的哦。” 婉瑶顺势坐起了身,眼睛含笑的道:“要不,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怎么样?输的人,脱一件衣裳,赢的人,喝一杯酒,如何啊?” 柳公子一听,眼珠迅速转了转,思忖道:“我若是赢了,喝一杯酒,她脱一件衣服,不亏。我若是输了,脱一件衣服,她便喝一杯酒,即便她每回都赢,那么每回都得喝酒,量她也没什么酒量,左右都亏不着啊,哈哈”。 随即笑着又道:“还是美人聪明啊,这个游戏好,那我们开始吧。” 婉瑶见柳公子欣然接受,便又道:“柳公子是正人君子,可不许耍赖哦,你看,奴家身上已然没了衣服,可是柳公子还穿戴整齐呢,这不公平,奴家要先穿上衣服再跟你一决高下。” 柳公子一听,张开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后牙槽清晰可见,惹的婉瑶直直翻白眼、 柳公子试探问道:“美人这是想赢啊,不怕趁你喝多了我把你给办了么?” 婉瑶娇羞掩面,道:“奴家今夜就是爷的人。” 柳公子听后更是心情大好,随即吩咐人送来了一套衣服给婉瑶换上,婉瑶也不避讳的当着柳公子的面穿上了衣服。柳公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婉瑶不曾离开过。 婉瑶说了下划拳的规矩,又吩咐小二取来了两壶最烈的醉香红。 几个回合下来,婉瑶与柳公子两人势均力敌,每人喝了几杯酒,脱了几件衣服。 “美人,你要是再输给我的话,可就要被脱光光了哦,哈哈哈哈。” 婉瑶佯装醉态,笑靥如花的道:“爷要是再输给奴家,也是要被脱光光了哦,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呦。” 柳公子拉过婉瑶的手,拿至唇边轻轻吻了吻,醉醺醺的道:“我以前怎么没在落香居见过你呢,否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帮你赎身,将你娶回去可好?” 婉瑶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不动声色的用桌上的纱幔狠狠的擦了擦手,笑的六畜无害,道:“柳公子之前当然没有见过我了,我还是处子之身呢,今夜是第一次接客,便遇上了柳公子,说来也是奴家的幸运。” 柳公子一听,眼睛睁的雪亮,问道:“当真?那这么说来,爷一定得给你赎了身子,你以后只能伺候爷自己。”说罢就撑起身子要朝婉瑶扑来,婉瑶见状腰身一扭便闪至一边,随手捞起衣服穿上,道:“看给爷急的,看来这游戏要早早结束了,奴家去如厕,马上就回来,爷的那件衣服要给奴家留好了哦。”说罢扭动着腰肢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刚走至门口,便被两个守门的大汉挡住了去路,婉瑶回身对着屋内的柳公子撒娇道:“爷,您还着急不了?奴家去不了如厕,憋的厉害,如此怎能伺候好爷?” 柳公子见状,对两个大汉摆了摆手,怒喝道:“混帐东西,爷我的人也是你们能拦的,赶紧滚。” 两个大汉被骂之后,灰溜溜的走开了,婉瑶关上门后,四下望了望,朝着阮希的房内跑去。 阮希见是婉瑶后,先是一愣,随即泪便流了出来。 婉瑶轻轻拉过阮希,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本能的去抱了抱她。手轻轻的拍着阮希的后背,怜惜的道:“阮姐姐莫哭,香香大仇,我一定会替她报。” 阮希轻轻推开婉瑶,很是生气的道:“我不是叫你走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都说了我可以保护自己,现如今,香香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又沦落到如此地步,你叫我如何是好啊。” 第三十二章 想看看你的笑 婉瑶拉过阮希的手,轻轻的替她擦拭眼泪,哽咽道:“阮姐姐,我没办法不顾及你的生死一走了之啊,若我真是那样做了,那你当初就真是救错了人。放心,我可以应付得了柳公子,守护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呢。是福是祸,我们一起承担。” 阮希哭的更甚,轻轻推开婉瑶的怀抱后,反手拉住婉瑶便往门外走,哽咽道:“婉瑶你快走,趁着你还是清白之身,一切都还来得及。柳公子很是厉害,我们斗不过他的,我把你替换下来,你趁着黑夜逃走吧,逃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婉瑶拉住阮希,站定住,笑着道:“阮姐姐莫担心,我有法子的,阮姐姐可知这柳公子是否已经娶妻了?” 阮希擦了擦眼泪,道:“早已娶了,娶的是八柱国之一的于谨之女,于兰。” 婉瑶神色一转,接着又问:“那他可有妾侍?” 阮希想了一下,道:“好像没有,那于兰是个狠角色,仗着自己爹爹是柱国,根本不把柳公子放在眼里,人也彪悍善妒,柳公子很是怕她。” 婉瑶随即一笑,道:“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阮姐姐,你赶紧派人去柳府跑一趟,找到于兰,就说柳公子在落香居瞧上一位姑娘,势必要将她娶回家做夫人,欲与于兰地位平起平坐。以于兰的性子,肯定会立刻冲过来,这么一闹,柳公子肯定会消停好一阵不敢再来落香居,那我们目前的难题就解决了。” 阮希面露喜色,随即又愁上眉头,道:“可是柳府一个来回怎么说也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你怎么办呢?要不你就待着我这里,若是于兰来了,见是你伺候的柳公子,相信她也定会将你打个半死。” “傻姐姐,我若不回去,柳公子或许会将落香居翻个底朝天,折腾了半宿,一无所获,他怎么可能会老实的待在屋内一直等我回去呢?” 阮希忧心道:“那如何是好呢,你不会真想将自己给了他吧?妹妹可不要做傻事儿。你还是待在我这吧,我去,反正我已至此,不然今夜也该是我去陪柳公子,我就说你身子不适换我来。” 婉瑶拉住准备出门的阮希,笑着道:“阮姐姐莫担心,我有办法的,拖他一个时辰还是可以的,一会儿你就等着看戏吧,定让他柳公子颜面扫地,无脸再来落香居。”说罢留给阮希一个明朗的笑后,转身出了门朝春暖阁走去。 柳公子见是婉瑶回来了,乐的恨不得嘴角撕到耳根子,一张大饼子脸因喝了太多的酒而胀的通红,看着让人反胃,婉瑶一进来,柳公子便扑上去撕扯婉瑶的衣服,婉瑶背靠着桌子,不动声色的将之前李祖娥给她的迷散偷偷的放进酒杯中后,回手拉住柳公子撕衣服的手,道:“公子,咱们最后再喝一杯交杯酒如何啊,喝过这杯后,我们就……” “哈哈哈,好好好,最后再喝一杯,可不能再喝了啊,再喝可是要影响我伺候美人了。” 婉瑶端起了两杯酒,道:“公子,我们去床上坐着喝如何啊?” 柳公子一听去床上喝,整个人都乐开了花,连忙道“好好好,就按美人说的办。” 婉瑶心想,你这么个大块儿头,倒在地上我可搬不动你,你还是晕倒在床上吧,于兰看你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才能更生气。 果真,一杯酒下肚,柳公子整个人就不好了,晃了晃几下头,人就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婉瑶笑眯眯的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后,又将柳公子的里衣撕乱,床上的锦被也被她弄的乱七八糟,明眼人一看,便知累昏的柳公子刚刚在床上经历了怎样的云翻覆雨。整理好后,婉瑶瞧了瞧时辰,听见楼下有很大的声响后,不免笑道:“来的还挺快。” 随后的一切可想而知,柳公子还在睡梦中便被抬出了落香居,春暖阁被柳府的几个家丁砸的稀巴烂,差点放火烧了。于兰还放狠话说,吴妈妈若是再敢接待柳公子,她便一把火烧了她落香居,吓的吴妈妈花容失色,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一次,婉瑶算是躲过了一劫。 于兰走过,婉瑶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长发自肩头垂于腿边,露出小而精致的脸庞,随即,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划过,滴滴答答的的落在衣襟上,她将头埋在腿间,久久,才止住颤抖的身子,一双很是好看灵动的双眸此刻布满了泪痕。 婉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在这一时代的安稳,能活下去就好。她想,或许当初真的是错了,她明明就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可怎么偏偏就着了那老道士的道?死老道在她遇如此危机之时,都未曾出现帮她一把。 皇宫内 此刻已是子时,整个皇宫内除了巡守的侍卫偶尔穿梭过往发出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竟也空寂的骇人,各宫守门的宫人们困的直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李公公立于桌案边伺候了几盏茶,想着时辰已是很晚了,要不要提醒皇上该去休息了,思虑间,宇文邕已伏于桌案上不经意的睡着了,想是累坏了吧。李公公无奈,又不敢贸然惊扰,只能将御书房内的部分宫灯都熄了灭。 宇文邕睡梦中很是不安稳,时而皱眉,时而痛苦,看得李公公也跟着难过几分。 宇文邕突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李公公连忙近身上前问道:“皇上是做噩梦了么?现下已是深秋了,夜里凉,皇上要是累了还是回寝宫休息的好,以免着了凉,伤了龙体。” 宇文邕没有言语,停顿片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桌案上的兵书收了去,却也乖乖了回了寝宫,只是躺在龙榻之上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很少做梦,可是今夜,却梦见了一个人,她一身白衣似雪,发如瀑布,身段纤细高挑,只是模样有些模糊,宇文邕仔细的想了想,唯独记得的,是她的眼。纯粹而干净,却又凌冽而坚韧。她满身的鲜血,却又笑的缠烂,只是笑着笑着,眼角便流出了泪来。宇文邕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可她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宇文邕想,她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哭了?为什么又转身消失不见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夜。他想,现实中,她笑起来,眼睛应该会很漂亮吧?这么想着又觉得不满足,他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天将将要亮时,宇文邕才渐渐睡了去,梦里,他又梦见了那双眼睛,干净的不曾有丝毫杂质,他看着她在梅花间飞舞旋转,衣决飘飘,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一身白衣被粉嫩的梅花映衬的如仙女下凡一般,微风拂过,片片梅花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吹动着她的发,丝丝缕缕。宇文邕走向前去,抬起白玉般一样纤细的手指,帮她拂落肩头上的梅花,她嘴角上扬,一双凤眸笑靥如花,如月牙弯弯一般,宇文邕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忽而英邪一笑,猝不及防间,便吻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出宫去寻她 “皇上,皇上?”李公公伫立在龙榻旁,轻声唤着。 宇文邕从梦中惊醒,逐渐收起上扬的嘴角,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天了,该准备上早朝了。” 朝堂之上,大冢宰宇文护缺席了,宇文邕刚要问明原因,下面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大冢宰的小女宇文瑶今日凌晨暴毙,大冢宰伤心欲绝,已晕倒在家里。 宇文邕还未开口说话,朝廷文武百官便炸开了锅,堂堂朝堂如街头市井一般热闹,大家纷纷讨论,宇文瑶可是宇文护最爱的女儿,据说模样倾城,性格开朗,又聪明好动,很得大冢宰的心,有很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都曾上门提过亲,奈何宇文护爱女心切,总想着多留女儿在府上几年,不曾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免叹息声一波又一波。 宇文邕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瞧着乱糟糟的朝廷,不免讥笑一声,却也是无可奈何。 下了朝后,宇文邕命人备了好些补品,带着路焱及李公公去了大冢宰府上探望。 宇文护发丝凌乱,面容憔悴,没了往日的强悍。一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间就消瘦了下去。 见是宇文邕来探望,嘴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却也未起身福礼。宇文邕命人宣了旨意,封宇文护小女宇文瑶为爱平公主,按公主礼仪下葬,宇文护感激的在床上福礼下跪以示感谢,宇文邕亲自将宇文护扶起后,又安抚了几句,才带着一行人离开。 宇文邕命路焱及李公公在宫门处等候,他独自一人又去了初次见婉瑶的那条街,漫不经心的走了一遍又一遍,走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未曾见到那个眼睛干净透彻的女孩儿出现。转而他又跑去衙门口,依旧是徒劳。 宇文邕负着手愣愣的站在那,微风轻拂,吹动他玄色衣角纷飞,颓然丧气之色全然写在脸上,一双龙眼黯然失色。他站在那久久,引得路过的百姓纷纷张望,俊朗容颜,清韵有加的眉眼和淡漠的神情,如烈烈炽阳一般炫目,怎能不引起围观。 宇文邕无奈的笑了笑,想着自己该是有多愚蠢,才会要来这里遇见她? 李公公在宫门前一直来回踱着步,晃的路焱直眼晕。 路焱平静的道:“李公公,你可知皇上去了何处?” 李公公愤愤的道:“我要是知道皇上去了何处就不急了。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皇上回来,要不我们派兵出去找找吧?万一遇上了刺客可如何是好?”李公公急的直跺脚。 路焱站的笔直,如一棵松柏屹立不倒,他淡漠的道:“放心,皇上比我们有分寸,想必应该是被重要的事儿给耽搁了。” 李公公急的四处张望,双手不断的搓着,最后实在气急,对着冷若冰霜的路焱道:“你不派兵出去找,杂家自己去。”说着便小跑似的奔走,刚走出没几步,远远的便瞧见宇文邕独自一人,背对着夕阳,如从天际走来一般。一身玄色对襟长衫随着稳健的步履来回抖动,耳鬓间有几丝乱发,显得他多少有些落寞。落日残阳淬了他一身的光亮,如此耀眼。只是面容太过清冷,瞬间让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如遇寒冬一般,掉了几个温度。 回到宫内之后,路焱禀报,说是驿站传来了消息,齐王等人已经开始返程,相信再有个二十几日便能抵达长安。 宇文邕垂着眼眸,翻看着手中的兵书,冷冷的道:“那个齐国公主还是没有消息么?” 路焱随即屈膝跪地道:“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停下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道:“起来吧。一直找不到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落香居内 自从上次柳公子被于兰强行带走之后,吴妈妈再也没让婉瑶接过客,别以为吴妈妈是有多疼惜婉瑶,实际婉瑶使了些花招。 婉瑶很是坦然的告知了吴妈妈柳公子事件的前因后果,威胁称,若是再威逼她接客,婉瑶便将落香居搅个鸡犬不宁,直到关铺子的那一天为止。当然,吴妈妈也不是她能吓唬得住的,当天婉瑶便被关进了柴房,急的阮希和怜儿直哭,求了吴妈妈数次也无济于事。门口被几个大汉轮番守着,想要送些吃的都不准。 婉瑶蹲在柴房里,思前想后,总觉得骗她到这来的老道士肯定是跟她有仇,是那种几辈子的仇家。气的婉瑶狠狠的骂了一通仍不觉得解气,遂又动手扔东西,差点将柴房拆了。吴妈妈听说婉瑶在柴房里发疯,又派人鞭打了一顿,婉瑶才消停,好在吴妈妈也并非真的想要打她,这要是打伤了,谁来给她挣钱不是。 吴妈妈再次出现在柴房的时候,一身红衣似火,妖娆魅惑,她趾高气昂的坐于椅上,睥睨着跪坐在地上的婉瑶。婉瑶两天里滴水未进,又被打了几鞭子,唇已干裂,人也苍白的很,斜挎挎的跪坐在杂草之上,见吴妈妈来了之后,眼睛又雪亮了起来,遂连忙跪至其脚边,手也勤快的帮吴妈妈按摩着腿。 婉瑶机灵的道:“妈妈两日不见,更是神采奕奕,年轻貌美了呢。” 吴妈妈轻哼一声,手不自觉的轻轻抚上脸颊,唇角微扬,讥笑道:“婉瑶姑娘也不赖,两日不见,这小嘴越发的甜蜜了,怎的?想明白了?以后不折腾了?” 婉瑶傻笑道:“妈妈这话说的,折煞婉瑶了,我就是那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您的如来佛掌啊。” “什么如来佛孙悟空的,我听不懂。不过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妈妈我保你这辈子锦衣玉食,说不定哪天被哪个官爷相中,替你赎了身子,收了房,自此以后你可就飞黄腾达了。” 婉瑶赔笑道:“妈妈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舍得离开妈妈呢。之前是婉瑶年轻气盛,多有得罪,请妈妈看在婉瑶初来乍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才好。” 第三十四章 又闹幺蛾子 婉瑶抬头一脸谄笑的望着吴妈妈,见吴妈妈逐露笑脸后,接着又道:“这两日,婉瑶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妈妈一直挣大钱呢?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妈妈你可知为何?” 吴妈妈转了转眼珠,心想,我这落香居,不说远近闻名,至少在这长安城内,是没几家牌坊能比的,想来婉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遂又道:“我年纪一把了,挣点就行,不贪。” 吴妈妈不上道,婉瑶只好接着又道:“妈妈虽不贪,可也不能不管我们姐妹啊,我们干了这行,哪有几个正经人家会想要娶我们过门呢,就算有,也只能做妾,成日里被骂做是妓院里出来的狐狸精,一辈子受人欺压。” 婉瑶见吴妈妈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年轻时候也或曾遭遇过此,遂一本正经,又接着道: “就算妈妈不为我们姐妹着想,那我分析分析落香居目前的形势,您听听我说的可对?咱们落香居的姐妹,虽说各个貌美如仙,但是真正能给妈妈赚钱的,也就是那几个最为受宠的。可她们又没什么分身术,毕竟能力有限。妈妈你想啊,现在也没有什么新人能够培养,她们又日渐老去,就算她们现在很年轻,离老去还有几个年头,但是官人们都有个新鲜度啊,这新鲜劲儿过了,不也没人待见她们了么。再者说,有些官人,偏爱那处子之身,可您放眼咱们落香居望去,处子之身的,都是那些妈妈不愿意栽培的,这样下去,咱们落香居该如何是好呢?” 吴妈妈听婉瑶说的也不无道理,遂正了正色,问道:“量你个小妮子也没什么能耐,看你能如何折腾,有何妙计?说来听听吧。” 婉瑶一听,一双凤眸笑起来月牙弯弯,立刻神采奕奕。婉瑶站了起来绕到吴妈妈身后,手指灵活的替吴妈妈按摩着肩膀,缓缓道:“我倒是真有些想法,妈妈看是否可行。我觉得咱们不能只走这一条路,要多元化发展,双管齐下,这方不挣钱,还有那一方。” 吴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婉瑶笑了笑,接着道:“比如说,有伺候官爷的姑娘,有唱歌跳舞助兴的姑娘。伺候爷的您要收钱吧,看唱歌跳舞也不是白看的啊?婉瑶不才,却也出身名门望族,自小学得一身舞蹈,婉瑶愿意挑选几个貌美的姑娘,教她们一些别样的舞蹈,定能吸引官爷,让他们自愿的掏出大把的银子买乐,但是前提是,这些跳舞的姑娘以后都不再接客。” 吴妈妈瞪大了双眼,问道:“为何?” “妈妈应该比我懂的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被轻易得了去,那兴趣程度就会大大降低,又和我们现在的落香居有何区别” 吴妈妈猛吸了下鼻子,并未答允。 婉瑶怕吴妈妈再生什么枝节,遂又道:“妈妈不介意的话,婉瑶愿意跳几支舞来让妈妈瞧瞧,看这舞是否真的能吸了官爷们的眼。” 吴妈妈听婉瑶这么一说,双手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那你跳吧,我看着。” “妈妈,你莫不是让我在柴房跳吧?我需要准备一下,再则,我觉得晚上我们营业的时候跳更好,这样一来,你不就知道我这法子是否可行了么?您和看官们的眼光和需求,毕竟不一样啊。若这事儿成了,我只有一点要求,今夜,无论哪个官爷给了再多的银子,妈妈也不能让我接客,否则,我刚说的那些就全成了屁话,咱们落香居,还是得走老路。” 吴妈妈见婉瑶说的头头是道,前后思考了下,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便应允了。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可行,还可行的很。 当晚,婉瑶挑选了一件上衣下裙分开的款式,红色纱质的蓬松裙子被婉瑶由下至上剪开至膝盖稍往上部分,高开叉长裙。抹胸上衣很是性感,收腰做的很是到位,衬的腰肢十分纤细,热情而奔放。婉瑶将分开的抹胸和裙子由几条布条连接,当然,手工活都是去裁缝铺弄的,裁缝确实很有才华,上衣与裙子间的布条被均匀分散开来,穿上后,水蛇腰若隐若现,那种想看见又看不见的感觉,很是让台下的官爷抓狂,这种装扮,无疑会吸引无数的眼光,这也恰好是婉瑶想要的效果。 妆容化的是烟熏妆,一双本就灵动的大眼睛,顿时增加了几分腹黑妖娆的气质。 婉瑶将发髻散开,头上的饰品全卸了去,一头黑藻般的长发飘逸的垂至腰部。 落香居的大堂中间摆了个很大的高台,台下摆满了座椅。今夜是免费观舞,不收钱,又有免费的糕点可吃,官爷们都很好奇,所以也座无虚席,台上由房梁处直直的垂着一根白色的纱幔更是让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表演杂技,又有人说或许是哪个姑娘不听话要被吊起来毒打以儆效尤。 婉瑶要跳的是钢管舞,可奈何今日准备的不够充分,无法将钢管扎稳,遂只好改成由纱幔代替,虽说少了些妖娆,但是衣服够劲爆,舞蹈够火辣,婉瑶想,是死是活,就看今夜了。 上台之前,婉瑶重新检查了底裤是否安全,抹胸是否会掉,当然,底裤只能是中裤,同样剪开至腿根而以。一切准备好后,婉瑶戴上了面纱,缓缓的走入台上。 第三十五章 摇身一变 婉瑶身姿曼妙,步履轻盈,纱裙随着走动露出洁白的纤细长腿,纱裙飞扬,如仙女下凡一般。婉瑶刚刚走入大众视野之中,台下便口哨声掌声响起,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似乎要将婉瑶的身上看穿几个窟窿一样,赏银如细雨一般纷纷扔向台上,吴妈妈乐的嘴角开至耳廓,合不拢嘴。 配乐的两个琴艺师傅确实也累的够呛,毕竟节奏太快,是他们之前很少接触的,几个人摸索了几个回合,倒也算是流畅。 一曲闭后,台下掌声雷动,久久未曾停歇,婉瑶优雅的点了下头算是谢礼。 回到住所后,婉瑶累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一天,好似打了一场硬仗一般。怜儿本是在大堂伺候着,见官爷们竞拍婉瑶处子夜的银子都已经达到了五千两后,急匆匆的便来找婉瑶。 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婉瑶累的睁不开眼,慵懒的道:“我是不好了,太久没跳了,整个身子都散架了,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怜儿急的直接上前拉起婉瑶,道:“小姐,外面的叫价已经达到五千两了,吴妈妈的眼睛直冒火花啊,您还睡得着么?快想想办法啊?” 婉瑶轻轻挣脱掉怜儿的双手,又趴了回去,道:“我赌我赢,好了怜儿,我真的太累了,让我睡会儿吧,就一小会儿。”说话间,婉瑶便已睡了去,呼吸均匀有致,怜儿坐在床边,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无奈,最后只能将婉瑶身上的衣服退了去,帮她掩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大堂内,台下乱作一团,更有甚者居然动起手来。好在吴妈妈在这个圈子也混了好些年,一些公关能力还是有的,最后,一些官爷不再闹事,悻悻散去。 隐于拐角处的柳公子不动声色的坐着,并未竞价,当然,今夜他是偷跑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忘不了婉瑶,却奈何又不敢名正言顺的来找她,婉瑶一出场,柳公子便认出了她,只是时辰差不多了,他不得不离开,遂又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婉瑶确实赢了,虽然没有拿到那五千两银子,但是台上散落的赏银也足以让吴妈妈赚个满盆。 至此,吴妈妈对婉瑶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婉瑶叹息,“哎,这个狗腿子一样的社会,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随后的半个月里,婉瑶培养了一批舞者,当然,钢管舞有些难,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学会,遂婉瑶便教了她们几只当下现代比较流行的动感舞,偏韩风,又美腿,又****,又电臀。当然,全都是点到为止,那种若隐若现的即视感直抓客官们的心痒痒。都是有些舞蹈功底的姑娘,学起来倒也快。 婉瑶活脱脱的成了经纪人,每天要塑造她们的形体,要顾及她们的妆容,舞蹈不同妆容便不同,又要顾及服装,每天都累的要死,怜儿算是半个助理,在落香居的腰板也硬了起来,因为一些姑娘的服装都是由怜儿代为管理的,连带着裁缝铺子的生意都跟着好了起来,裁缝铺子的武裁缝专门又聘请了几人,直接对接落香居的生意。胭脂铺子之前卖的不好的水粉胭脂,因为婉瑶各色的装扮也变的好了起来,连带经济,各家都乐不可支。落香居也不妨有些女子前去观看舞蹈,随后一些比较时髦的妆容便在长安城流行开来,什么一字眉、平粗眉、浓眉、细眉各种流行。 阮希也不必再去接客了,因为这是婉瑶同意教姑娘们舞蹈的条件之一,一个舞蹈团队一夜挣的银子,能顶上阮希接客一周的银子了,吴妈妈也不傻,遂也同意了。婉瑶便应许阮希帮忙教一些底子不是特别好的姑娘们一些舞蹈基本功。 每天前来观看跳舞的客官都爆满,来的晚的只能在过道上支个小板凳,角落里也堆满了人。有钱没钱的,都想一堵风靡整个长安城的舞蹈团队的风采。 婉瑶站在台后,望着台下直流口水的官爷,反复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又有了个决定。 随后,落香居的舞团实行买票制度,进场就需买票,票量有限,售完为止。一张票售价五十两银子,最前排的票价达到一百两一张。这个价格是一般小农民家几年的收入。这样一来,可以免去台下人员太多,杂乱无章,避免暴乱。也能让一些无钱的小农不得入场,并非排挤他们,只是每天扔的小费都是赚的辛苦钱,何必拿着过日子的钱到这来消费呢。一盒普通糕点的价格都可以够她们吃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舞团每周有两日休沐日,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开心的相互拥抱,不必接客,又有钱赚,最主要是有了尊严,大家都很感激婉瑶,姑娘们送到婉瑶屋内的首饰名贵药材多到数不完。 吴妈妈可是不乐意了,休沐两日,便少赚两天的银子,婉瑶动了动嘴皮子,大抵意思就是看官们视觉疲劳啊、新鲜感啊之类的全是为落香居着想的话,吴妈妈无奈,毕竟日后的发展还需指望婉瑶,也只能同意了。 这天,舞团里年纪最小的姑娘潇潇,年纪比怜儿还要小上两岁,模样俊俏可爱,很是活泼开朗。潇潇拿了只羊脂玉做的发簪送给婉瑶,说是婉瑶的皮肤白皙,很适合她。 婉瑶很少戴首饰,觉得麻烦,但是发簪确是不排斥,一来可以做装饰,二来也可以做利器,婉瑶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那种不安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未曾消减过。 婉瑶随手将玉簪放置首饰盒中,一打开,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块儿白玉佩安静的躺在那,上面刻着一个“宪”字,很是扎眼。 第三十六章 出门没看黄历 婉瑶拿起玉佩把玩着,忽而薄凉的笑了。离开齐王府已经一个半月了,这长安城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若他真心想要找她,早就将她找到了吧? 就算当初盘缠被偷个精光的时候,婉瑶也没想过要将这个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当了。就算他有何企图,就算她没有爱上他,但无疑,婉瑶实实在在的依靠过他。 婉瑶曾在最无助的时候幻想过,若是宇文宪出现,能将她和怜儿从这里带走,那么她也认命了。她害怕了,她不希望怜儿跟着她受苦。独自一个人承受实在是太累了,她也需要一双手在她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她不过才十八岁而以,若是没有来到这里,九月份开学,她便是北京舞蹈学院的一名大一学生了。她跟所有的小女生一样,也需要被人爱护,可到了最后,婉瑶发现,唯一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自己。 这天一早,空气清晰,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 婉瑶和怜儿起的很早,婉瑶听说长安城往西的琥珀山上有座道观,遂想去看看,怜儿和阮希很是纳闷,别的姑娘都是去拜观音,拜菩萨啊。婉瑶可倒好,要去拜道观。 当然,原因只有婉瑶知道,婉瑶想去瞧瞧那里是否有那个死不要脸的老道士。 阮希因要教新进来的几个姑娘基本功,遂没有一同前往。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琥珀山驶去。 婉瑶撩起车帘趴在车窗上,心情大好。秋风有些萧瑟,怜儿拿过一件披风盖在了婉瑶的腿上。 路上遇到了一大片农田,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肢,一阵风吹来,掀起层层稻浪。前面的浪头没跑远,后面的稻浪又追了上来,后浪赶前浪,一层又一层,最后连成了一片,远远望去,金灿灿一片。 梯田旁几个孩子你追我赶,打闹嬉笑,农民们忙乎着收割,嘴角挂着笑,乐不可支,一片祥和。 只是,在这样一个战争的年代,即便是个丰收之年,又有多少粮食能真正的装进百姓的口袋呢? 穿过梯田,便是一条小河。岸边是生得茂密的芦苇丛,远远望去,与近处的水,远处的树融为一体,颜色由浅到深,像一幅油画一般,就是再好的画家也调不出这般相匹配的色彩。 到达道观的时候,已是午时,两人简单的吃了几口素菜之后,便开始转悠。当然,只是徒劳,婉瑶将整个道观的道士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那个着一身白衣,满头白发,手持拂尘,一副清风道骨不惹尘世模样的贱人。 回来时候已是傍晚,两人在马车内睡了会儿,到了主街道时,怜儿要去采购些胭脂水粉,最近舞团又招了些姑娘,人比较多,遂用的就多了些,怜儿去采购的时候,婉瑶有些口渴,便告知了马厮自己去前方茶楼喝盏茶。 好巧不巧的是,路焱与宇文邕也刚巧在这家茶楼,只那时,婉瑶进门之前半刻钟,路焱已遵宇文邕之命,出门办事去了。 “小二儿,来壶好茶。”婉瑶大声喝道。 “得嘞,姑娘您稍等,马上到。” 宇文邕背对着婉瑶而坐,一身黑色玄衣上绣着几朵孤傲的梅花,头束玉冠,背脊笔直,一身帝王冰冷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 婉瑶瞧着身材不错,想来应该也是帅哥一枚,遂多看了几眼,宇文邕直觉有人盯着他看,看的他后背都有些发凉,遂堪堪一回头,便和婉瑶对上了眼。 婉瑶瞧着是个帅哥,不免双眼放光,笑的活脱脱跟只大尾巴狼似的。 宇文邕一眼便认出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一般,想来世间再难寻。可见婉瑶这般模样,怕是不记得他吧? 其实宇文邕内心是窃喜的,无疑,他出门时也曾想过是否能够遇见她,看来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天注定,求是求不来的。只不过,这两眼放光如狼似虎的要将他吞掉的模样,倒是让他更意外。 婉瑶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侧着头看着他的男子依旧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连个回应都没有,至少应该点个头算是问个好啊?不对,这神态怎么这么眼熟呢?天撸了,婉瑶突然想起,这面瘫可不就是上次害他被打的男子么,遂翻脸跟翻书一样,刚才还阳光明媚的一张脸,此刻乌云密布。婉瑶不禁冷哼一声,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开口道:“我说这艳阳高照的天气怎么会觉得如寒冬一样冷呢,原来是有座冰山坐在那。哎,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老道士没看到,老倒霉倒是看到了,真是晦气的很。” 随手掏出一些碎银便起身走了出去。 宇文邕双腿没理智的跟了出去,一把拉住婉瑶的手臂,轻轻一扯便将她扯道自己的怀中。婉瑶一个愣神后,随即挣脱开,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袖摆甩过宇文邕的脸颊,浑然用力,掌掴声清晰分明,打的婉瑶手心泛红,可见力道之足。 宇文邕甚至未曾眨一下眼,被打的那边侧脸也微微泛了红。他直愣愣的瞧着婉瑶不动声色,不温不怒也不说话,看的婉瑶脊背发凉,有些害怕,心里各种盘算着,若是他还手该如何是好?毕竟她又打不过宇文邕?若是将她直接带走毁尸灭迹又该如何是好?看宇文邕的大长腿便知,婉瑶肯定跑不过他。遂婉瑶也只是直直的望着他,两人对视久久,看得婉瑶十足的没了底气,眼神飘忽不定。 虽是彼此对望着,却未曾心有灵犀。一个想着见到你真好,一个却想着如何逃跑。 第三十七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宇文邕刚要开口说话,本想问问姑娘芳名?可婉瑶见状却先开了口,张嘴就是哭,哭声震天,边哭着边不顾及形象的抱住宇文邕的大腿跪坐在地上,嘶声裂肺的哭喊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非要逼着我喝堕胎药,只为那个狐狸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年纪轻轻便跟了你,结果你天天非打即骂,我已被你打掉了三个孩子,这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大夫说,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怕是以后再也生不了了。我求求你,就给我留下一个孩子吧,我不想一辈子孤独至死,哪怕你把狐狸精娶进门。你若是真的不肯给我留下,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就让那个ji院的狐狸精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吧。”说着起身就欲撞旁边的柳树。 围观的百姓渐渐的多了起来,几个妇人上前拉住婉瑶,安慰道:“小娘子可不要做傻事才好,他若是不让你留下孩子,你可以将他告上公堂,相信青天大老爷定会给你个说法。” 宇文邕负着手,黑着一张脸,整个人处于蒙bi的状态,婉瑶以手掩面佯装哭,却偷偷的望向宇文邕,见他被路人指指点点,各种污秽言语不绝于耳,不禁憋笑憋的肚子疼。 这下人这么多,都围着你,看你还如何害我。婉瑶偷偷转至一边准备开溜,却不想被宇文邕喊住。 宇文邕声音很是悦耳,却又中气十足,嘴角噙着一抹笑,问道:“夫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朕、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我们回家吧?我会好好珍惜你和孩子的。”当然,珍惜二字被他咬的有些重,傻子也能猜出来真被他逮到会有什么下场。 众人一听,目光又聚集在婉瑶身上,婉瑶刚要迈出去的步子无奈又收了回来,转身望着宇文邕一脸堆笑,道:“嘿嘿,公子见笑了,我近视眼,就是有些瞎,刚刚认错了人。我家负心汉哪有公子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我就不打扰公子品茶了,小女子这厢给您赔罪了。” 众人一听,白白谴责了这位英俊的公子,遂下一秒,全作鸟兽散,都没了踪影,此处,只剩下婉瑶与宇文邕。 婉瑶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宇文邕,双手食指来回搅着,半响,才小声的道:“上次你害我被打二十大板,七魂丢了六魂,差点就死翘翘了,好在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这次我只打了你一个巴掌,虽然我有些吃亏,但是我大人有大量,咱俩就此扯平了,但愿日后再无相见。” 说罢后不等宇文邕反应转身便跑。宇文邕三步并两步一把抓住婉瑶的胳膊,强行拉住她,面无表情的问道:“若是姑娘愿意告知在下芳名,家住何处,那么在下便让姑娘离开,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要知道,我确认后找不到你,便会动用一切方法找到你,然后惩罚你说谎。” 婉瑶眼珠转的飞快,随即开口道:“我叫瑶婉,家住琥珀山脚下的村子。都告诉你了,我可以走了吧?” 宇文邕松开婉瑶,嘴角似笑非笑,道:“下次见。” 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小跑,婉瑶边跑边回头望,嘴里碎碎念的骂道:“见?见你妹啊?佛祖保佑,咱们再也别见。” 婉瑶瞧见宇文邕扔背挺的笔直的站在原地目视着她,不禁有些懊恼,埋怨自己刚才有些冲动,招惹这个大麻烦干嘛?好在宇文邕并没有跟过来,也算是万幸。只是这张脸总觉得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怜儿等的很是着急,见婉瑶匆匆而归,不禁有些心急的埋怨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走开了?多不安全啊?口渴了您告诉我,我给您买茶喝。上次害咱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呢,万一这次再遇见怎么办呢?……..” 怜儿又开启了絮叨模式,絮絮叨叨了一路,婉瑶将车帘掀起,充耳不闻的望着窗外,迎着阳光吹着风,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时不时的“嗯、嗯”的应着怜儿。 走至拐角处时,马车恰巧与路焱擦身而过。路焱余光望向车内,觉得趴在窗边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遂没在意的继续向前走。只是没走几步,路焱突然停下,眼冒寒光,凌冽非凡,他转身折了回去,将怀中的黑面巾又带上,几个腾空跳跃便追上马车,二话没说,拔出长剑便朝车内婉瑶方向刺去。 此刻,怜儿刚剥好了一个橘子欲给婉瑶,婉瑶堪堪转身,却不小心碰掉了,两人刚低头要捡之时,剑便刺了过来,穿过马车窗户上的帘布,发出嘶啦一声。婉瑶毫无防备,惊吓到眼睛睁的极大,甚至是忘记了说话,错愕间,又一剑刺来,有了准备的两人已有了防范,遂巧妙躲过,但婉瑶的手臂还是被剑擦伤,鲜血直流。 婉瑶拉着怜儿钻出了马车,吩咐马厮加快速度,朝人多的方向驶去。 马厮不明就里,但也配合,扬起马鞭狠狠的挥了下去,力道十足,马嘶长鸣,发疯似的朝前冲了出去,路焱的第三剑便落了个空。 婉瑶得以回头望了眼,刺客穷追不舍,狠辣之色尽显于那双厉眸之中。他一个提气,便跳上了墙头,动作轻而灵活,几个空翻跳跃后,手中的宝剑直直的朝婉瑶刺来,狠厉之色,招招致命。 第三十八章 命悬一线 婉瑶因从小学过舞蹈的原因,身子骨极其柔软,眼见着利剑入喉,婉瑶一个后仰,整个身子如薄纸一样贴在了马车之上,随后一个前踢腿,虽然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剑锋踢至别处。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入主街,路焱心下一横,屏足了气,飞上墙头,脚踩着墙瓦之上发出劈哩叭啦的声音,瞧准了马速与距离,对准婉瑶发狠似的又是致命一剑。 马儿跑的太快,婉瑶刚要坐直了身子奈何几个颠簸之后又倒歪了下去,这边将将扶着马车壁坐了起来,那边剑已朝她刺了过来。 速度太快,全完来不及闪躲,婉瑶心想,这下死定了。 “小姐小心”怜儿大吼一声后,整个人便抱住了婉瑶的腰身 只听“噗嗤”一声,无疑,那利剑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怜儿的身体,温热的血液顺着怜儿的身体流淌了出来,沾满了双手。 那一刻,婉瑶突然失了声音,她想问问怜儿,疼不疼?可嘴巴蠕动了几次都无法正确的发音。婉瑶慌乱的扶稳怜儿,怜儿浅笑弯弯,一双丹凤眼格外空洞,面色苍白的可怕,声音空虚到只剩下吐气的声音。 怜儿道:“小姐,快点跑啊。”说罢后,随着她的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滴落至鹅黄色的裙衫上,鲜血红的似火,格外刺眼。 那一刻,婉瑶的眼睛突然涣散,没了聚点,仿佛世间都没了光亮,整个人疯了般的将怜儿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怜儿用尽了力气,扯出了一抹笑容,在她耳旁轻轻道:“小姐,你快点跑啊。” 随后便闭上了双眼。 此刻,马车已经驶入了主街,路焱见今日再无机会,便褪了面巾,在墙拐角处隐了身形,暗自观察着马车的动向。 疯马依旧横冲直撞,眼瞧着要撞上对面驶来一辆马车,马厮奋力拉紧缰绳,马蹄举得老高,吓的路人纷纷退让,好在速度及时,并未撞到一起,可事发突然,婉瑶没有准备,两人惯性的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石墩之上,手腕处擦破了皮。 对面车内主人似乎也受了些惊吓,伺候的丫头赶紧上前,怒喝道:“你们是眼瞎么?撞坏了我们夫人你们担当得起么?” 婉瑶跪坐在地上,怀中死死的抱着怜儿不肯放手,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纱裙,装点的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丫头见状,啊的一声尖叫,闭着双眼吓的跳至一边。 马厮赶紧跳下马车,问道:“婉瑶姑娘,怜儿姑娘伤的很重,耽搁不得,咱们还是赶紧找大夫医治吧。” 车内的夫人听的真亮,遂掀起了车帘探出头来问道:“幻云,可有人受伤不成?” 那名刚刚还一副吃人模样的丫头望着婉瑶,一时间愣了神,瞳孔紧缩,嘴巴也逐渐张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夫人又唤了声:“幻云?” 幻云眨了眨眼,赶紧转身跑至车旁边回复,道:“禀夫人,是有一人受了伤,伤的还不轻,不过,有位姑娘像及了咱家二小姐,哎呀,夫人您还是自己看看吧。”车内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由幻云搀扶着下了马车,她怔愣的望着婉瑶,片刻后,泪流满面。 达奚震此刻正带着几个侍卫从训教场回来,路遇一群人聚集于此处,便下了马过来望了望。 见是婉瑶,怀中又抱了奄奄一息的怜儿姑娘,不免惊讶的问道:“婉瑶姑娘,你怎么在这?” 婉瑶闻声抬起一双泪眼,见是达奚震,便将怜儿抱的更紧,声音沙哑,恶狠狠的道:“你们谁也别想伤害怜儿。” 幻云搀扶着夫人,向前一步道:“姑娘,你怀中的姑娘须得赶紧医治,若信得过老妇的话,我带你回府医治可好?我府上离这里不远,家中也有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现在回去肯定来得急。” 婉瑶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望了望后,随即点了点头。 怜儿失血过多仍处于昏迷状态,婉瑶衣不解带的侍于床榻前,眼也不眨的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已是天明,阳光透过纱窗缓缓的照了进来,落在地上斑斑点点,丫头们来来往往穿梭于庭院内忙着各自的事情,声音络绎不绝。 夫人打开房门,一缕凉风随着门的缝隙钻了进来,已是十一月的天气了,早晨的空气里泛着丝丝凉气。她步履轻缓的朝着婉瑶走来,看着婉瑶凌乱的发丝,背微驼着,显然很是疲惫。想着那张和自家小女瑶儿惊人相似的面孔,不禁泪溢于眼,她想,是不是菩萨听见她的祷告,又将她的女儿以另一种身份还了回来? 婉瑶听见脚步声回头张望,便瞧见了拿出娟帕拭泪的夫人。夫人赶紧擦了擦后,近身上前道:“姑娘莫急,昨天用了药,这位姑娘才会睡的沉些。大夫说剑刺偏了,这位姑娘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个八日子便能好起来,你看你在这里静坐了一夜,要不先去洗漱一翻吃点东西,我让丫头们伺候着,你大可放心。不然受伤姑娘没事儿了,你却倒下了。” 婉瑶这才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夫人,雍容华贵,端庄细致,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却面容姣好,妆容得体,一身苏绣段子的锦绣长衫穿起来更是彰显贵气。步履优雅,闲庭自若,背脊挺的笔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夫人瞧见婉瑶不动声色,又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帮你守在这。你看你,憔悴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照顾别人,自己的身子骨也要被拖垮的。” 婉瑶起身上前,委身福礼,恭敬的道:“婉瑶谢过夫人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婉瑶记下了,来日做牛做马,定当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夫人上前一步拉起婉瑶,笑的很是和蔼可亲,道:“为何要你做牛做马?家里又不缺,对你的恩德我会讨回来的。你快去洗洗吧,我让幻云给你备了洗澡水,先去洗一下,吃些东西,然后睡上一觉,等你一觉醒来,相信这位姑娘也醒了。” 第三十九章 认做义母 路焱见婉瑶随着元氏的马车走后,才转身朝宇文邕的茶楼走去。 怕是跟随宇文邕太久,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张扑克脸,整日里面无表情。 路焱近身,小声道:“皇上,微臣刚才遇见了那位齐国公主,她并非离开了长安,好巧不巧的是,宇文护的夫人元氏好像跟她很熟,她上了元氏的马车,马车朝大冢宰府驶去了。” 宇文邕皱着眉头,微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稍稍用了些力道便破裂开来。 茶楼里,这一主一仆太过英俊耀眼,周遭百姓时不时的朝这桌望来,而后窃窃私语。宇文邕见状,随即掏出了一定银子走出了茶楼,路焱紧随其后。 “路焱,一会儿你去琥珀山下的村子,去找找看是否有一位叫做瑶婉的姑娘?” “瑶婉?” 宇文邕突然停下,偏过头问道:“怎的?你识得?” “臣不识。” 大冢宰府内 许是受了惊吓,许是担心怜儿,婉瑶在床上辗转反侧,盯着床帐发呆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的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何人?为何非要将她至于死地。她已逃出了齐王府,跟他们也再无半点瓜葛,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刚才被她打了一个巴掌的面瘫男?想想又不对,不至于为了一个巴掌就要杀人吧? 婉瑶想的实在是头疼,遂起了身,朝怜儿寝房走去。 外头烈日高照,晃的婉瑶一个慌神,险些摔倒在地上,府内的丫头机灵,上前搀扶住婉瑶,婉瑶道了声谢谢后,便兀自离开了,只是,府内有些奇怪,所有看见她的丫头下人们,见到婉瑶后无一不睁大了双眼表现出惊愕,亦或是吓的转身跑开。 夫人真真的守在怜儿床前,怜儿也醒了过来,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此刻也黯淡了下去,此时正由丫头们伺候着喝着药。见到婉瑶后,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 夫人朝着怜儿的方向回头望去,见是婉瑶也正笑的灿烂的看着怜儿,明眸皓齿,月牙眼笑起来弯弯。 婉瑶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是瑶儿的衣服,淡粉色的罗纱裙衬着皮肤很是白皙嫩滑,走起路来轻如蝶翼,一头长发乌黑光亮散落于肩头。 夫人看着婉瑶许久,眼角由最初的湿润,到泪如雨下。婉瑶不明就里的拿起娟帕近身上前递给夫人,道:“夫人莫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儿?可有婉瑶能帮得上的?” 夫人站起身后拉过婉瑶的手,轻轻的握着,满脸泪痕:“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比你姐姐生辰时穿的那件月牙白的还要好看。上次你说你喜欢番邦进贡的那只翡翠镯子,你爹已差人给你要了来,还找了工匠刻上了你的名字,你可有戴着?瑶儿,我儿,为娘担心了你很久,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婉瑶不着边际的挣脱开夫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想是夫人认错了人,小女名婉瑶,不是夫人口中的瑶儿,之前也未曾见过夫人。” 夫人又近身一步拉住婉瑶,连说出的话都哽咽三分:“或许菩萨听见了我的日夜祷告,所以刚巧才会让我救了你们。姑娘,你就是我的瑶儿,不然怎会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才去,你便来了。你不是瑶儿还会是谁?瑶儿,不要吓唬娘了,娘的心都跟着你碎了,你怎忍心一次次让为娘伤心啊?” 说到此处,夫人再也忍不住,轻轻的抽泣了起来。婉瑶有些心疼,胸口闷闷的,像是有块儿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对待一个陌生人尚且做不到熟视无睹,况且是她的恩人呢。遂也没再挣脱,抬手替她顺了顺背,安慰道:“夫人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人若是见到您这样,在下面也会不安心啊。” 夫人听着婉瑶的话,哭的更是歇斯底里,身子软哒哒的顺着婉瑶跌坐在地上。幻云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扑通一声跪在婉瑶跟前,泪眼朦胧的望着婉瑶,声音凄惨的道:“婉瑶姑娘,昨日见你之时,您紧紧的将怜儿姑娘护在怀里,奴婢便知道,您是个重情义的姑娘,我家夫人因二小姐去了,已病倒多时,每日里只要是醒着,就会跪在祠堂求佛祖庇佑保护二小姐,昨日身子骨刚刚好些便去拜了菩萨,没想到就遇见了您,这肯定是菩萨显灵,把您送到夫人身边的啊。婉瑶姑娘,您就看在夫人救了您一命的份上,留在府上给我们做二小姐吧,幻云给您磕头了。”说罢后头狠狠的磕向地面,声音很大,震的婉瑶身子都跟着颤着。婉瑶急忙拉起幻云,看着她的额头红肿一片,已渗出了颗颗血珠。 “幻云,你先去处理下你的伤口吧,这件事情,我要想想。”说罢后,婉瑶又将夫人搀扶至座椅上。 婉瑶刚准备起身去给夫人端杯茶,夫人身子向前一探,伸手便拉住婉瑶,泪含满眼,真诚的道:“或许你不是我的瑶儿,但今日能与婉瑶姑娘相遇,实属上天恩赐的缘分。婉瑶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认你做我的义女,你大可在府上常住,我们夫妻俩老来丧女,瑶儿他爹病倒多日,整日里愁眉不展,魂不守舍。若是见到你,我想他肯定会很欢喜的,我们肯定会更加疼惜你,可好?” 夫人满脸真诚与期待的望着婉瑶,片刻后见婉瑶不答语,又急道:“婉瑶姑娘的家里人亦可以接过来一同居住,家里房间多的是。你大可在我府上放心住着,日后再也不敢有人伤你分毫,我夫君是当今大冢宰,定会护你周全,而且,姑娘刚刚不是说要报答我的么?我不求你做牛做马,只求你看在我老年丧女的份上,可怜可怜我,愿意在这府上陪我待些时日。” 婉瑶被眼前的夫人深深的触动了心房,她亦是个没妈的孩子,妈妈刚走的那些日子,她把自己死死的封闭了起来,不见朋友,不跟人讲话,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份苦楚痛苦与不相信事实的期待,她怎会不懂?夫人哀求的眼神里蓄满了泪水,婉瑶亦红了双眼。 婉瑶狠狠了吸了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轻声道:“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婉瑶就好。婉瑶有幸能和夫人结识,已是前生修得的福气,怎敢要求太多。” 夫人一听,立刻明白了婉瑶的意思,而后逐笑开颜,道:“是我们老两口的福气才是,这么说姑娘就算答应了?” 婉瑶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义母,笑的夫人元氏眉心舒展,整个人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开来。 路焱快马加鞭赶去了琥珀山下的吴家村,仔仔细细的打听了一便,也没听说哪家的姑娘叫做瑶婉,遂连夜赶回了宫内。 这是在宇文邕的料想之内,没有更失望,反而摇了摇头,嘴角上扬,有些无奈,命路焱将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打探一番,看是否有位叫瑶婉的姑娘,路焱面无表情的领了命,下了去。 宇文邕轻笑了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下次真要好好惩罚她一番才好。” 第四十章 宇文宪归来 宇文护初见婉瑶时,并没有元氏说的那般高兴,满眼戒备,视线冰冷。在大夫给婉瑶诊治手臂上伤口时,顺便也号了脉,连面部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婉瑶不动声色,内心叹道:“看来后人对宇文护的评价果真没有错,狡猾、奸诈、生性多疑、老谋深算,检查的这番仔细,不就是想知道我这张脸是否是天生的?对你有何企图?好在这张脸是我妈妈给我的财富。”想到这的时候,婉瑶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大夫诊治过后,两人在外交谈了一阵,宇文护才重新走进婉瑶视线,再次见到婉瑶时,宇文护的眼中明显少了些猜忌。 婉瑶很是大方得体的行了个大礼,跪地叩拜,尊尊敬敬的叫了声大冢宰。元氏见状立刻俯身上前拉起婉瑶,笑的慈祥,道:“这孩子,还受着伤呢,何必行如此大礼,以后就是你义父了,一家人,无需多礼。” 婉瑶站起身后,反手扶住元氏,将她搀扶入座后,丫头们奉上一盏茶,婉瑶毕恭毕敬的叫了声,“义母,请喝茶。” 元氏本就生得好看,岁月似乎并未在这妇人脸上留下太多印记,淡妆素抹更是彰显出她的一身端庄贵气,笑起来也亲切的很。 宇文护看着婉瑶一颦一笑,不禁眼角有些湿润,他甚至会想,莫不是元氏生瑶儿时,有个孪生的姐妹,被哪个贼人狠心的抓了去? 拜过义父义母后,元氏与婉瑶两人聊起了家常,在知道婉瑶亦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元氏更是疼惜的握着婉瑶的手不放,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怜溢于言表。婉瑶也如实的告知了自己在落香居内教授舞蹈的事实,元氏忧心忡忡。那种男人们娱乐的笙箫场所人员杂乱,什么地痞流氓皆有,元氏很是担忧婉瑶的安全及清誉,希望婉瑶可以搬来府上居住。 婉瑶婉言谢绝了,虽说以大冢宰的势力别说从落香居要个人了,就算把落香居拆了又有何妨?可婉瑶亦知道,宇文护是个危险的人物,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只要日后她常来大冢宰府内走动,多与元氏走动,那么这颗大树,她还是抱得紧的。 大冢宰府内很是气势磅礴,佳木葱郁,亭台楼榭,假山池水随处可见,园中珍贵的树木高大茂盛,一看便知有些年轮了。婉瑶带着怜儿吹着夜晚的凉风消化食,俩人走了好些时辰才转了一圈。 婉瑶负着手,虽穿着华丽的裙衫,可走一路来左晃右晃,悠闲自得,显然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怜儿嘟嘟着小嘴,一路上也没见她叽叽喳喳的讲话。 “怎的?有什么心事么?”婉瑶微俯着身子侧着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没”怜儿依旧一副受了气的模样,片刻后,见婉瑶没再接话,怜儿又道:“小姐,你为何要留在大冢宰府啊?那宇文护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老是喜欢往火坑里跳呢?他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怕是片刻功夫都不会耽误就将我们送上黄泉的。” 婉瑶复身回头看了眼一副怨气的怜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怜儿看得出,她家小姐未必真的想笑,眼睛里更多的,像是无可奈何。 半许,婉瑶才答道:“我们身单力薄,总得需要有人庇护才好,现如今想要我们性命的又何止他一人?宇文护生性多疑,若是有人想要杀我,他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后再对我们动手,等那时,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婉瑶这一次是在赌,他赌元氏的爱女心切,赌宇文护的隐忍不舍。人的一生就是一场赌局,压对了筹码,便能飞黄腾达,压错了筹码,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怜儿泪眼朦胧的望着婉瑶,便也没再继续说话。怜儿想,若是能和小姐死在一块儿,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俩人离开大冢宰府时,已是十日之后,临走时,元氏送了她一箱子的布匹首饰和珍贵药材,都是上乘货色,又差人将二人送回了落香居。 俩人一回来,吴妈妈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见婉瑶完好无损,才安下了心,吴妈妈一身妖里妖气的大红色衫裙,满身的脂粉味,道:“婉瑶啊,你不在的这十日里,姑娘们都没心思跳舞了,每天混水摸鱼,这落香居的生意一落千丈,就快要撑不下去关门大吉了。好在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训诫她们一番。” 阮希亦是担忧不已,听说俩人回来后,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跑下了楼,好在俩人都没什么大事儿,才深深的喘了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皇宫御书房内 宇文邕一身玄色广袖长袍坐于案前,背脊笔直,正端正的看着手中奏折,李公公侍奉于跟前,时不时的添盏茶。 路焱急匆匆而至,步履中都带着风的味道,他屈膝下跪,道: “启禀皇上,齐王一列人马已入长安城,再过半柱香便会抵至宫门口。” 宇文邕闻声抬起了头半垂着眼眸望向路焱,清淡的眼眸中像淬了寒冰,迸射出丝丝寒意。他起身负手立于宫殿前,望向门外,眼神深而悠远,声音清淡,像是说给路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皇家子孙生下来就该无心,怎可让儿女情长牵绊住。” 只是那时的宇文邕并不懂,心给出去的时候就该知道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收回来。 宇文邕复而转身冷凝道:“赶紧处理掉,以绝后患。” “臣遵旨。” 半响,宇文邕见路焱愣着没动,侧身问道:“还有何事?” 路焱屈膝跪地,道:“启禀皇上,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既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问道:“究竟是何事?” “皇上命臣追查的那位瑶婉姑娘的下落,臣找遍了附近方圆百里的村落,也没打听到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宇文邕默了默,声音冰冷的道:“下去吧。” 宇文宪一路风尘仆仆,看起来颇有几分邋遢和不修边幅,平日里白皙干净的下巴,如今竟也爬满了胡茬,瞳孔中一片血丝残余。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谢皇上。” 宇文邕走拉过来拂了拂衣摆坐于宇文宪身旁,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杯沿,侧眼倪着他,问道: “驿站来禀说至少要二十日才能抵达长安,不想五弟到的着实是快,想来日夜兼程吧。” 宇文宪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尚有些沙哑,道:“臣弟这一走便是三月,想来京中也积攒了不少事务,边关楚楚欲动,想来战事一触即发,臣弟委实不敢怠慢,归心似箭。遂路赶的紧了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皇兄不要介意才好。” 宇文邕不着边际的观察着宇文宪,虽说疲惫不堪,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宇文邕悠悠的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事儿办的可还顺利?” “臣弟已将陈顼妻儿完好无损的送回了陈国,并已与陈文帝达成了共识,他日若是北周与北齐兵戎相见,陈国定不会出兵帮衬任何一方。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至少断了北齐一方的后路。” 宇文邕淡淡的看了眼宇文宪,道:“如此甚好,一会儿朕让御膳房备些酒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宇文宪向前一步转身屈膝跪地,道:“臣弟谢过皇兄抬爱,只是臣弟日夜兼程,舟车劳顿,委实疲惫的厉害,几日里未曾洗过澡,气味难耐,遂臣弟斗胆先跟皇兄禀退,还请皇兄恕罪。” 宇文邕一双冷眸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宇文宪,转而又淡淡的笑了,道:“去吧。” 宇文宪一路快马加鞭,疾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吹飞他的衣角。 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唇角始终勾笑。转眼已是三月未见,宇文宪想着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苦笑,若是婉瑶见到她这般样子,会怎样取笑他? 第四十一章 落香居内再重逢 王爷府上的管家见是王爷回来了,乐的奔相走告。郑如烟早已知道王爷近几日便会抵达长安,未曾料想会如此之快,遂大声喊了巧云赶紧帮她上妆,只是巧云刚刚拿起青黛,郑如烟便等不急似的提着长长的裙摆便往外跑去,巧云紧跟在后面,喊道:“夫人您慢着点,小心摔着了。” 只是郑如烟刚刚迈出揽月斋的大门,便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吃痛的揉了揉额头,抬起头刚要开口训斥,不想确是王爷。 郑如烟脸色立变,笑靥如花,那一句参见王爷刚喊至一半,宇文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劈天盖地的打了来,没有任何防备,打的郑如烟一个酿跄便跌坐在地上,满头乌发凌乱不堪,步摇钗子落了一地,一半脸上清晰的印着五指印。 郑如烟被打的有些懵愣,半边脸上火辣辣的,久久未曾缓过神来。宇文宪负着手,半垂着眼眸睥睨着她,一双桃花眼像淬了千年寒冰,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郑如烟紧握着粉拳,尖尖的丹蔻指甲狠狠的抠在手心。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转,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一群家丁见状都纷纷散开,怕王爷大怒后再惹祸上身,只有巧云还愣在原地,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想去拉一把郑如烟,却又不敢上前。 郑如烟抬起眼冷冷的望着宇文宪,不禁讥笑。你看,多可笑啊,日夜期盼他能早日平安回来,不想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确是赏了她一记巴掌,何必如此犯贱呢?一次次伤害还不够么?既然他不真心待你,你又何必如此深情?是嫌他不够残忍还是怪自己不够愚蠢?那个眉目翩翩,笑容绝世的俊朗男子,爱的人终究不会是她。 郑如烟从地上站起后,背脊挺的笔直,高昂着下巴,一副拒不知错的傲慢模样,道:“臣妾愚钝,不知哪里错了,竟让王爷如此急迫的回来后先来揽月斋问罪。” 宇文宪一双桃花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久未休息好,他向前一步微微含着首,狠厉之色显于脸上,郑如烟手掐着衣角往后退了退。 宇文宪突然抬手,狠狠的地捏住了郑如烟的下颚,看她的眼神冰冷而不耐。 郑如烟哑然,瞪大了双眼,心里漫上了恐惧,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莫不是为了李婉瑶?怎的?王爷难不成以为是我派了刺客刺杀不成后将她赶走的?” 宇文宪听后更是大怒,身上戾气顿增,手上的劲道也狠了几分,掐的郑如烟的下巴没了知觉。 巧云见状,忙上前跪地拉着宇文宪的衣角,大哭道:“王爷,冤枉啊,刺客一事夫人完全不知道,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夫人知道李婉瑶受伤后还特意带了很多补品去看她,她不领情不说,还偷了王府内的很多贵重物件逃走,夫人没有报官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还请王爷明鉴啊。” 还未等巧云说完,宇文宪一个抬脚便将巧云踢出一丈远,巧云从地上爬起后转身又爬了过来,道:“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王爷大可问问府上的人,所有人都是可以作证的啊,夫人是冤枉的。” 宇文宪渐渐松开了手,声音冰冷至极,道:“若我查出是你搞的鬼,立刻送你去见阎王。”说罢后,如一道疾风一样,一闪而过。 巧云爬起后搀扶着郑如烟,郑如烟冷笑了一声,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滴落在衣襟上,打湿了她玫红色的裙衫。 夜幕时分莺声笑语、花红柳绿,落香居内到处充满了浓厚的胭脂味,大厅内的舞女们穿的花枝招展,各个美若天仙,婉瑶与怜儿在后台忙得不可开交。 阮希已是很久不再接客了,可是听吴妈妈说羽公子来了的时候,竟高兴的抱着婉瑶直转圈圈,阮希是个不爱表达的女子,婉瑶看着此刻如此开心的阮希,不禁想,能让我们阮姑娘笑的如此开怀的人,一定是个不错的男子。一会儿定要找个机会瞧上一瞧。 宇文宪坐在阮希的房间内,一句话不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烈酒。阮希安静的陪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俊朗容颜,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宇文宪的酒没了,她便给斟满,没了,再斟满。 阮希有些心疼,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喝坏了身子,遂酒杯空了的时候,阮希迟迟没有给倒酒,宇文宪等了片刻,瞠了瞠眼,随即伸出去拿酒的手在半空中被阮希截了下来,莺声细语的问道:“公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说,阮希愿为公子分担一二。” 宇文宪抬起一双桃花眼醉眯眯的看了眼阮希,突然一声冷笑,轻轻拂开阮希的手,道:“愿意帮我分担?怎么分担?陪我睡么?” 说罢后又兀自的斟满了酒杯,一仰头,酒杯便见了底。 宇文宪放下酒杯,冷森森的盯着阮希,问道:“怎么不说话?不愿意?”说罢,随即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又道:“够了吧?脱衣服吧。”语气里没有半分情谊与怜惜,像是一笔交易一样。 阮希含着泪望着眼前的宇文宪,他似乎是变了个人一般,不再对着她说软绵绵的情话,不再笑的春风荡漾,不再抚着琴让阮希为他跳一支舞,甚至是不愿与阮希讲上一句话。 此时,怜儿敲门后,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婉瑶站在门外笑嘻嘻的躬着身子探了半个头进来,本想瞧瞧让阮希春心芳动的男子是谁,不想,却瞧见脸色煞白泪眼模糊的阮希,宇文宪背对着门口而坐,身上散发出冷森森的气息,连站在门外的婉瑶都感觉到气温低了几度。 第四十二章 走了好,不然总觉害怕你会走。 “还不去脱衣服?怎的?嫌银两不够?”说着又掏出了一定银子随手一扔,银锭子打在桌子上咣当一声,轱辘了几下才稳住。吓的怜儿脚步一顿,稳了稳身形后又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余光望了望坐在阮希对面的男子。怜儿不禁瞳孔放大,一个哆嗦险些将托盘仍在地上,揉了揉眼,又望了望,确认是宇文宪后,转身便往外走,婉瑶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遂伸长了脖子想要探个究竟,不想却被怜儿挡住了视线,随即关上了门。 婉瑶有些气急,小声的道:“我还没看见正脸呢,你怎么就把门给关上了?快,再送点什么进去,打开门让我瞧瞧。” 怜儿将婉瑶拉至一边,小声的说道:“别看了小姐,是王爷,我看的真亮,确实是王爷。” 婉瑶有些怔愣,像是没听清楚一般,随后又追问了几遍:“你说是谁?王爷?哪个王爷?难不成是宇文宪?” 怜儿点了点头,不屑的道:“啧啧啧,真没想到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人,看着一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好在小姐当初没有嫁给他,算了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免得撞见了尴尬。” 怜儿说着便拉着婉瑶向前走,刚走至楼梯拐角处,婉瑶突然停下,道:“怜儿,潇潇今晚上要表演纱幔独舞,你去确认一下她的衣服有没有问题,我想去趟茅厕。”说后便躬着身子捂住肚子,一副很想大便的模样。 怜儿很是嫌弃的撇着嘴道:“小姐您一个女儿家家的,好歹也曾封为公主过,咱能稍微有点闺秀的样子么?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连笑的时候都会用娟帕遮着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哎,您还是快去吧,奴婢先过去看看。” 怜儿走后,婉瑶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去再确认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是宇文宪。 她不知道迫使她折回的原因是什么,好奇?或许吧。 婉瑶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至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之上,刚要推开个门缝,瞧个仔细,不想房内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嘤咛声及一道熟悉的男音。 “叫啊,再叫的大声些。” 阮希虽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身子很有料,胸前的那一片大好春光随着床的频率也颤抖了起来。宇文宪没什么前戏,直接进入主题,喝的又有些醉,身下的动作也有些粗暴而急躁,像是发泄一般,阮希疼的眉头紧锁,下唇因太过用力的咬着而渗出丝丝血珠,舔在嘴里腥甜,那一声声*蚀骨的呻吟声直至深夜。 婉瑶蹲坐在门外墙角处,听着屋内床榻因剧烈的活塞运动而发出的吱吱呀呀之声,以及暧昧娇嗲之声,像是听相声一般,偶尔还跟着节拍打着节奏。她嘴角微扬,薄凉的笑了笑。男人么,不过如此,前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后脚就会爬上别人的床,都是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干嘛每每还装的很深情?每天戴着人皮面具活的多累啊。 婉瑶突然想起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多谢你的不娶之恩,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礼仪道德修养都可以在酒精的掩护下暂放一边,还原人性最原始的一面?婉瑶突然就想知道,自己喝多了究竟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遂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步履轻快的到后厨端了几壶酒便回了房。 宇文宪折腾了半夜,酒也醒了大半,看着身侧的阮希及满床的旖旎凌乱有些怔愣,他想他是喝了太多乱了心智,甚至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是否由衷都不曾知道,可对于一个男人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宇文宪穿好衣服推开门后,又复身回头望了眼床上的阮希,明显看见阮希的肩头抖的厉害,阮希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簌簌的将绣枕打湿一片。 走出落香居后,一阵冷风轻轻徐来,吹动着他的衣角纷飞,也吹散了他一身的酒气。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模样有些狼狈,人看起来也颓废的很。 这种清醒的时刻让他觉得心里很空,莫名的失落与自责涌上心头,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样,他想要去找,却不知该如何去找。 宇文宪回到王府后径直去了明月阁,他负手而立,眸光暗淡,站在亭廊处久久不曾离去。站的累了索性就背靠着一颗老槐树席地而坐,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懒散的伸着,许是这些时日都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宇文宪竟然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婉瑶穿着一身樱花粉色罗纱裙,站在王府内的水光湖边翩然起舞,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风和婉瑶的笑声响彻在耳边,宇文宪微眯着眼睛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婉瑶信步回眸,耳边青丝几缕。宇文宪明媚皓齿,笑着朝她走去,刚要抬起纤细葱白的手指去帮她捋一捋耳边的碎发,不想婉瑶身子极力向后仰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宇文宪一个哆嗦猛然睁开眼,双眼猩红,眸光涣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久未喝过鲜血的吸血鬼一般令人恐惧。更深露重,水雾慢慢聚集成一滴晶莹剔透水滴,如琉璃一般,而后压弯了叶身,顺着叶尖的脉络缓缓坠下,好巧不巧的滴落在宇文宪的眉心,露水很凉,使得宇文宪有些清醒,随后眼内的猩红淡淡散去,恢复了正常,原来是梦一场。 宇文宪苦笑一声,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泥土,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着,声音很是凄凉的道:“走了好,不然总害怕你会走” 第四十三章 公子沈格然 一大早,大冢宰府上的人便来传话,说是元氏新得了一名厨子,做的菜肴味道极好,便来接婉瑶一起过去用午膳。 可眼见着就要到晌午了,婉瑶还未曾起床,怜儿有些着急,遂拿着洗漱用品直接去了婉瑶的房间。一踏进门,一股酒气便袭面而来,桌面上几个小菜一动未动,倒是几壶酒全都见了底,东倒西歪的散了一地。怜儿猛然咳嗽几声后,将窗户及门都打了开通风,换了换气,复身回头,只见婉瑶衣裳凌乱的趴在床上,睡姿之丑,让怜儿忍不住嗤之以鼻。 怜儿近身,唤了几声小姐后,婉瑶依旧一动不动,睡的香甜。无奈,怜儿凑近婉瑶耳边,使劲的喊了声小姐,婉瑶一个机灵坐起了身,睡眼惺忪,瞧是怜儿,缓缓又要躺下,怜儿一个箭步上前拉起婉瑶,然后将刚刚沾湿的带着丝丝凉意的巾子毫不留情的贴在了婉瑶的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小姐您快别睡了,元氏派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一个上午,您要是再晚些去,就不怕大冢宰怪罪下来直接把咱们俩咔嚓了?还有您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您为什么要喝酒啊?您不会是因为王爷才喝了这么多的酒吧?该不会是喜欢王爷 吧?……” 婉瑶被怜儿絮叨的实在是烦躁,遂一把扯过怜儿手中的巾子,有些怒气的道:“喝酒难不成非得有个明目?小妞儿,你家小姐我有严重的起床气,你再这么唠叨下去,还没等被宇文护咔嚓了,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怜儿突然有些怔愣,许是被婉瑶的生硬语气吓住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闪过些许惊恐,婉瑶看在眼里却也没理会,她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头疼的厉害,遂接着又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怜儿可怜巴巴的望着婉瑶,泪含眼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婉瑶起了身,径直走出了房间去了沐浴室。 马车内 婉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背靠着车壁一直闭着双眼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满头青丝流泻下来垂于肩上,怜儿咬着嘴唇,望了婉瑶一会儿,刚鼓起勇气想要开口赔个不是,可看着婉瑶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无奈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宇文护今日并非在府内,婉瑶陪元氏吃过午饭又聊了会儿家常后,元氏身子乏了便去午睡了,婉瑶因答应元氏吃过晚饭后再回落香居,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便在府内逛了逛,怜儿一直端正的跟在身后,未敢逾越半点,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碎石小路穿过池塘悠悠的逛着,竟比园中的靓丽风景还要美上几分。 府内东苑中,沈格然一身红绿色相间长袍于身,腰间很是夸张的缀满了各色奇珍配饰,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铺满了整个后背。此刻,正笑的风流的tiaoxi府内负责后厨的一个丫头。 他手持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很是勾魂的媚眼。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拍,丫头满脸泪痕跪在地上,抽泣声此起彼伏。 “你可知爷的这双鞋有多珍贵么?你弄脏了爷的鞋子,可是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沈格然笑的春风荡漾,半垂着眼眸立于丫头身前睥睨着她。 姑娘只是一味的摇着头,双手胡乱的在沈格然的鞋子上擦着。 一群丫头站在远处叽叽喳喳着,一人说,沈公子长的可真是英俊潇洒啊,一人又说,茹香可真是好命,居然能跟沈公子搭上话,一人又说,搭上话有什么用,她是个哑巴,又不会讲话,随后几个人哄堂大笑。 婉瑶站在丫头们身后听着她们议论纷纷,好奇的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位沈公子是何人啊?” 丫头们随口便答:“可不就是住在咱府上的客人么。” 随后接着议论,一人说,我前些日子看见沈公子把茹香单独叫到了他的房内,茹香回来时衣服都是乱的,脖颈上还有那个呢,说罢后自己羞的红了脸。 一人又说,沈公子怎么就看上个哑巴呢?你看茹香假装哭的那么可怜,能被沈公子看上,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婉瑶伸长了脖子朝着她们议论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公子俯身下去拉起茹香的手后,轻轻的在她手上印了个吻,茹香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比划着,满脸泪痕。 婉瑶见状,很是气愤,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怒气,道:“茹香是个哑巴,你们怎么就知道她是希望被那姓沈的看上呢?她告诉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是茹香心里的蛔虫,知道她所思所想?”丫头们听这语气,脸色微变,怒气腾腾,堪堪一回头,吓的齐刷刷了跪了一地,有些结巴的道:“奴婢参、参见婉瑶小姐。” 婉瑶抬脚径直绕过她们大步流星的朝沈格然的方向走去,怜儿小跑着跟在后面小声的提醒道:“小姐,您不要惹事啊,这可是大冢宰府上,不是咱们落香居。” 婉瑶似没听见一般,径直上前拉过茹香护至身后,微仰着头目瞪着沈格然,语气里三分怒气七分恶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此撒野?公子要是憋得难受,何不找个qinglou,那里女子多的是,燕飞胖瘦,老少俊丑,什么癖好都可满足,总有一款适合你。再不济整把剪刀,咔嚓一下全解决了,何必难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将府内搞的乌烟瘴气。你当这是你们家啊?你当这里人都是你亲妈啊?唯你马首是詹?太阳都晒到你小弟弟了,还在做梦呢啊?赶紧哪儿凉快哪儿玩去吧。” 骂完后,还不让望对沈格然的服装品头论足,婉瑶很是不屑的将他从头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啧啧啧,穿的跟个红绿灯似的,你这身行头就叫做彩虹糖好了。” 沈格然始终站在原地,手持着折扇半遮敛眸,一双单眼皮笑起来如夏花一般绚烂。 婉瑶背对着太阳,周身似被光圈围绕一样,樱花粉色的长裙被光淬的更加绚丽多彩,说话的时候,眉头微皱,眼角上挑,一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看的沈格然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沈格然这边刚要拿开折扇张嘴说话,那边婉瑶自顾自的骂完后转身带着怜儿及茹香走了去。 沈格然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婉瑶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 第四十四章 像你这样的,基本要靠下药 婉瑶突然觉得,一整日的头晕恶心想吐的症状全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走起路都是翩翩然的感觉,感情发泄情绪有助于身心健康啊?遂整个下午都开心的很,晚上回落香居的路上,还不忘很是不好意思的跟怜儿赔了个不是,怜儿感动的稀里哗啦,哭了整整一路。 今晚本该是露露表演独舞,奈何露露来了月信,一张脸煞白,肚子疼的直不起腰。吴妈妈双手掐腰一副骂街的模样,没好气的数落了露露一番后,又满脸堆笑的找上了婉瑶,商量着道:“婉瑶呀,这票都已经卖出去了,没人表演怎么能行?妈妈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妈妈在乎的是咱们落香居的名声啊,要不,今晚你上何如啊?” 婉瑶晚上吃的有些撑,大概是心情太好的原因,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吴妈妈见婉瑶不动声色,又接着道:“今晚上座无虚席,二楼雅座叫价五百两都被定了出去,委实卖了不少银子呢,要不这样,咱们二八分如何啊?妈妈多给你分一份。” 婉瑶扬了扬嘴角,声音慵懒的道:“不是婉瑶不帮你,婉瑶今日在义母那里不小心崴伤了脚,实在是跳不得。” 吴妈妈挨着床边坐了下来,手轻轻的替婉瑶揉着脚踝,柔声说道:“妈妈知道你现在身份尊贵,现如今不愿意抛头露面。可这独舞是重头戏,若是没人表演,肯定得退大半的银钱啊,你倒是不打紧,但是你也得顾及一下你的小姐妹们们不是?姑娘们辛苦的跳了一晚上,分的本就少,再退掉大半,更是所剩无几了。要不这样,咱俩三七分可好?今晚上你一出马,定会有不少的赏银,你就别惦记妈妈我的这点了,可好?” 婉瑶坐起了身,冷眼道:“四六。” 吴妈妈心都跟着一颤,很是肉疼的道:“四六就四六。” 怜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婉瑶,问道:“小姐您的脚伤不打紧么?要不咱别挣这个钱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婉瑶晃了晃身子,又做了几个高压腿的动作,声音懒散道:“没什么事儿,就轻轻的崴了下。再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等咱们攒够了银子,就离开这,找个世外桃源去隐居,然后弄他个百八十的家丁,清一色的小鲜肉,再请几个厨子,天南地北的菜系都得会,每天吃吃喝喝再泡泡帅哥,做梦都能被笑醒啊,可是你家小姐我的这些远大志向可都需要钱啊,不努力怎么行?” 怜儿很是迷茫的问了句:“小姐,小鲜肉是什么肉?需要得了那么多银子么?” 婉瑶:“……” 婉瑶换上了一身湖蓝色的纱丽(印度服饰),一条嫩白纤细的手臂裸露在外直至肩胛骨,薄纱裙摇曳坠地,绣满了一朵朵白色樱花,一双纤细而白皙的长腿在半透明的纱裙下若隐若现,香艳诱人。 手上戴了长长一串的镂空手镯,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声声作响。 婉瑶额间缀着一颗红宝石,湖蓝色琉璃珠穿成一串珠帘挂在耳上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灵而幽深的大眼。 怜儿望着婉瑶久久的愣神中,像是着了魔一样。 同样,台下的看客们无一不为之惊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顺着没闭合的嘴巴流了出来。 婉瑶赤着脚,双头合并举于头上,单脚站立,突然舞起铿锵有力,跌宕起伏,婉瑶水蛇一样的腰身舞动,手舞流畅,一双笑眼月牙弯弯似狐狸一般勾人魅惑,时而热情奔放,时而稳重安静。 惹的台下的看客们连连起哄,拍手叫好,掌声和呼喊声不绝于耳,惊叹声四起。柳公子眯着一双眼睛,笑的yindang,突然起身悄悄退了出去,绕过重重人群,朝婉瑶的房间走去。 沈格然坐在二楼的包间之中,那是观赏舞蹈的最佳处,一缕薄纱将包间与外面隔绝开来,外面的视野他看得真亮,却又瞧不真亮。 沈格然懒散的半靠在椅子之上,一双腿随意的搭在椅座上。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了肌理,他左拥右抱,几个美女轮番伺候着,沈格然一手揉着美女的xiong,一手摸着美女的腿,情到深处时美女们还发出几声嘤咛娇滴不已,很是放dang不羁。 舞曲闭后,沈格然颔首低眉,轻轻捏着一位姑娘的下颚偷了个香吻,笑的魅惑人心的问道:“台下跳舞的姑娘是谁?” 姑娘轻轻仰着下巴又主动的送上了一个吻,而后往沈格然的怀里蹭了蹭,扭动着腰肢,声音似乎要酥到骨头里一般轻喃道:“怎的?是奴家伺候的不好么,公子还有闲暇功夫去瞧别人跳舞。”说罢后就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拿起沈格然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dzhao杯的酥xiong上。 沈格然手指轻轻挑逗着,而后又将手伸至裙底,惹得美女如一潭春水一般倒在沈格然怀中。 沈格然莞尔一笑,接着道:“美人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美女娇滴滴的咬着唇,瘫软道:“那是婉瑶姑娘,专教姑娘们跳舞的舞师,她可是厉害的很,当朝大冢宰的义女,公子还是不要打婉瑶主意的好,有奴家伺候着还不够么。” 沈格然突然眼睛一亮,眸光四射,眼眸中倒影着落香居内独有的彩色光辉如琉璃珠一样璀璨,他站起身后,理了理松垮的衣服,随后转身离开,任凭身后的美女如何发嗲呼喊。 婉瑶回到房间后,将将摘下带在耳上的湖蓝色珠帘,沈格然便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继而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定眼的望着婉瑶,满眼桃色。 婉瑶复身回头,见是白天调戏茹香的yin贼,顿时戾气剧增,操起手中的珠帘便朝沈格然扔去。 沈格然手中的折扇一转,好巧不巧的挡了去,继而笑的风情万种,道:“婉瑶姑娘这是何意?算不上朋友,好歹也算得上是熟人啊?” 婉瑶冷哼一声,内心骂道,熟人?熟你妹啊。 朝着沈格然猛翻了几个白眼后,讽刺道:“怎的?莫不是白天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跑到这里来找姑娘消遣?” 沈格然以扇掩面,笑的春风荡漾,道:“婉瑶姑娘也是可以消遣的人么?”话刚落地,婉瑶一个刀眼便射来。 沈格然继而笑的风流,又道:“玩笑而以,何必当真?在下也是听闻姑娘一身才艺,又聪慧善良,进而才来冒昧叨扰,着实是有难题向姑娘讨教,还望姑娘不要吝啬才好。” 婉瑶见他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着实觉得欠扁,想着早些打发了他,遂坐于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仰而尽,不耐烦的道:“什么事赶紧说。” 沈格然笑的灿烂,近身贴于婉瑶耳边,呼出去的气息打在婉瑶的耳垂上痒痒的,形容暧昧至极“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怎么办?” 婉瑶不自然的向后仰了仰偏过头去,一本正经的道:“哦?一般长的帅气的直接gou引就好了,像你这样的,基本要靠下药。”说罢后,又倒了杯茶,仰头一口干了去。 第四十五章 狗还尚且护食呢 沈格然双眉轻挑,眸中生花,定定的瞧着婉瑶,淡淡了问了句:“哦?可当真?” 婉瑶听着沈格然的声音觉得很是飘渺,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呼吸有些应接不暇,一抹香汗顺着脸颊轻轻的淌了下来,眸光也开始涣散。 婉瑶猛的晃了晃头,手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可将将站起便软哒哒的瘫了下去。 沈格然眼疾手快的拉住婉瑶一个用力便带至自己怀中, 婉瑶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用疼痛换来了仅存的半分清醒。恶狠狠的语气,说出话来却变得娇滴滴的,道:“你竟敢给我下药?” 沈格然抱着婉瑶的手紧了三分,像是怕她滑下去一般,眉眼染笑,得意的道:“不是婉瑶姑娘刚刚教的在下么,说像我这样的基本就要靠下药了。” 婉瑶额间的香汗流的更甚,胸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娇媚的很。 沈格然眯着眼睛笑的荡漾,轻声道:“如何?需要在下帮忙么?”婉瑶气的举起手便朝沈格然那副好看的脸蛋挥去,奈何打在脸上更像是挠痒痒一般。 沈格然笑的更是欠揍,道:“不过我真得澄清下,这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因为在下还未想好究竟要下什么药才更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柳公子带着两个大汉笑的极其奸邪的走了进来,随即大汉便上前拉开沈格然,沈格然也很是识趣的退至一边,婉瑶自然而然的跌在了柳公子的怀里。 此刻婉瑶觉得身体燥热而悸动,连呼吸都乱了分寸,她神志不清的慢慢攀附上柳公子的脖子抱着他,眼神迷离如一汪春水。 沈格然见状,轻轻的咳了声,脸色有些难堪,语气淡淡道:“婉瑶姑娘,你刚刚拒绝了在下,转眼却又投入他人怀抱,这样真的好么?” 婉瑶努力瞠了瞠双眼,脸色绯然,眼波如水,完全没了白日里骂人的那份女金刚的气势。堪堪转身回头望了望沈格然,不想却被柳公子一把打横抱起,笑的yindang的朝着床榻走去,婉瑶吓的惊呼一声,奈何声音传入外人的耳朵却是呢喃,听的人耳根一红,好不害羞。柳公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便毫不客气双臂交叉抱膀而立,直勾勾的盯着沈格然,意思是,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就别怪爷动脚送你出去了。 沈格然笑的冷媚,折扇一转便挡住了半张脸,声音悠悠的道:“在下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奈何你抱的那位姑娘,刚刚躺在我的怀里。狗还尚且护食呢,更别说我了。” 这话听得婉瑶直翻白眼,可好歹意思是要救她啊,遂蠕动着嘴唇,似在说救救我,而后拼了命的朝沈格然使着眼神,明明是求救信号,可看在沈格然的眼里,却变成了gou引的媚眼。 沈格然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下筋骨,两个大汉相视大笑,嘲讽之意不尽言表,嘴还没合上之际,沈格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折扇一转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震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哎呀,这个时辰怎么能睡呢?外面的呼喊声一波盖过一波的,我看婉瑶今夜要是不再跳上一曲,我这落香居就要被人给掀咯。” “吴妈妈,我家小姐的脚伤还没好呢,刚才跳那一只舞已经很是吃力了…”怜儿跟在吴妈妈身后拼命的解释着。 两人将将推开门,均吓的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吴妈妈更是跳开老远。只见地上躺了两个大汉,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面色铁青,定是中毒之状,吴妈妈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均有气息。 “小姐,我家小姐呢?” 吴妈妈随着怜儿的目光望去,绣床之上,只有一个昏倒了的柳公子,哪里还有婉瑶? 窗根下,沈格然打横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落香居外走去。 许是夜凉原因,阵阵冷风吹透了婉瑶身上的薄纱裙,裙角飞扬,丝丝凉意迫使婉瑶悠悠转醒。 婉瑶脸上的潮红散去了些许,可中的****尚未解开,说出的话来依旧呢喃嘤咛。 婉瑶咬着嘴唇,道:“放我下来。” 沈格然不语,倒是很听话的将婉瑶放置在地上,奈何婉瑶双腿软的似根柳条,根本站不稳,又软绵绵的倒在了沈格然怀里。 沈格然笑的爽朗,道:“婉瑶姑娘莫说我沈某占你便宜哦,这可是你自己要往我怀里倒的。” 第四十六章 是你求我救你的 沈格然双眉轻挑,眸中生花,定定的瞧着婉瑶,淡淡了问了句:“哦?可当真?” 婉瑶听着沈格然的声音觉得很是飘渺,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呼吸有些应接不暇,一抹香汗顺着脸颊轻轻的淌了下来,眸光也开始涣散。 婉瑶猛的晃了晃头,手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可将将站起便软哒哒的瘫了下去。 沈格然眼疾手快的拉住婉瑶一个用力便带至自己怀中, 婉瑶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用疼痛换来了仅存的半分清醒。恶狠狠的语气,说出话来却变得娇滴滴的,道:“你竟敢给我下药?” 沈格然抱着婉瑶的手紧了三分,像是怕她滑下去一般,眉眼染笑,得意的道:“不是婉瑶姑娘刚刚教的在下么,说像我这样的基本就要靠下药了。” 婉瑶额间的香汗流的更甚,胸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娇媚的很。 沈格然眯着眼睛笑的荡漾,轻声道:“如何?需要在下帮忙么?”婉瑶气的举起手便朝沈格然那副好看的脸蛋挥去,奈何打在脸上更像是挠痒痒一般。 沈格然笑的更是欠揍,道:“不过我真得澄清下,这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因为在下还未想好究竟要下什么药才更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柳公子带着两个大汉笑的极其奸邪的走了进来,随即大汉便上前拉开沈格然,沈格然也很是识趣的退至一边,婉瑶自然而然的跌在了柳公子的怀里。 此刻婉瑶觉得身体燥热而悸动,连呼吸都乱了分寸,她神志不清的慢慢攀附上柳公子的脖子抱着他,眼神迷离如一汪春水。 沈格然见状,轻轻的咳了声,脸色有些难堪,语气淡淡道:“婉瑶姑娘,你刚刚拒绝了在下,转眼却又投入他人怀抱,这样真的好么?” 婉瑶努力瞠了瞠双眼,脸色绯然,眼波如水,完全没了白日里骂人的那份女金刚的气势。堪堪转身回头望了望沈格然,不想却被柳公子一把打横抱起,笑的yindang的朝着床榻走去,婉瑶吓的惊呼一声,奈何声音传入外人的耳朵却是呢喃,听的人耳根一红,好不害羞。柳公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便毫不客气双臂交叉抱膀而立,直勾勾的盯着沈格然,意思是,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就别怪爷动脚送你出去了。 沈格然笑的冷媚,折扇一转便挡住了半张脸,声音悠悠的道:“在下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奈何你抱的那位姑娘,刚刚躺在我的怀里。狗还尚且护食呢,更别说我了。” 这话听得婉瑶直翻白眼,可好歹意思是要救她啊,遂蠕动着嘴唇,似在说救救我,而后拼了命的朝沈格然使着眼神,明明是求救信号,可看在沈格然的眼里,却变成了gou引的媚眼。 沈格然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下筋骨,两个大汉相视大笑,嘲讽之意不尽言表,嘴还没合上之际,沈格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折扇一转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震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哎呀,这个时辰怎么能睡呢?外面的呼喊声一波盖过一波的,我看婉瑶今夜要是不再跳上一曲,我这落香居就要被人给掀咯。” “吴妈妈,我家小姐的脚伤还没好呢,刚才跳那一只舞已经很是吃力了…”怜儿跟在吴妈妈身后拼命的解释着。 两人将将推开门,均吓的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吴妈妈更是跳开老远。只见地上躺了两个大汉,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面色铁青,定是中毒之状,吴妈妈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均有气息。 “小姐,我家小姐呢?” 吴妈妈随着怜儿的目光望去,绣床之上,只有一个昏倒了的柳公子,哪里还有婉瑶? 窗根下,沈格然打横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落香居外走去。 许是夜凉原因,阵阵冷风吹透了婉瑶身上的薄纱裙,裙角飞扬,丝丝凉意迫使婉瑶悠悠转醒。 婉瑶脸上的潮红散去了些许,可中的mei毒尚未解开,说出的话来依旧呢喃嘤咛。 婉瑶咬着嘴唇,道:“放我下来。” 沈格然不语,倒是很听话的将婉瑶放置在地上,奈何婉瑶双腿软的似根柳条,根本站不稳,又软绵绵的倒在了沈格然怀里。 沈格然笑的爽朗,道:“婉瑶姑娘莫说我沈某占你便宜哦,这可是你自己要往我怀里倒的。” 第四十七章 玩火自焚 沈格然站在一颗樱花树下,雨水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树叶被风吹的飘飘摇摇落了一地,他轻轻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奈何还觉得头晕目眩。 沈格然依旧笑的不明意味,道:“你终究会是别人床笫上的牺牲物,何不将最美的一次给了在下?我定会带着你感受那种顶级的快乐,让你yu仙yu死的,绝不后悔的。” 婉瑶恨的黑目喷火,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道:“如此牺牲小我成就她人的良好品德行为,看来真要禀告义父一声,让他老人家好生谢谢你才好,也不枉费公子的一番美意了。” 沈格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眼轻挑,玩味道:“在下本以为婉瑶姑娘是个聪明之人,奈何依旧是个头发长见识到的女人,你当真以为这颗大树你抱得住?不过这样也好。” 婉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明道:“什么意思?莫不是心虚了?怕了?故意在此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沈格然似笑非笑道:“姑娘该不会真以为在这乱世政局当中还能全身而退吧?若真是如此,在下好心奉劝姑娘一句,还是找个深山老林隐居下来,若是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估计还能多活上几年。” 沈格然说罢后转身离开,徒留婉瑶一人傻愣愣的想着他的那一番含沙射影的话。 沈格然走出几步后复而顿住,侧身回头又道:“婉瑶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找个大夫的好,那mei毒尚未解,莫要便宜了别人才好,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婉瑶姑娘尽管开口便是,就当是今夜我给姑娘的赏钱,不过,婉瑶姑娘的味道真真是不错,哈哈哈。” 说罢后,身影消隐在了黑夜之中,徒留下一串串浪荡的笑声。 婉瑶拿起手中的发簪朝着沈格然消失的方向扔了出去,扯着嗓子狠狠骂道:“赏你ma的妹,你个死不要脸的大sao包,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穿的花里胡哨的,比娘们还娘们,你浪成这bi样,你妈知道么?” 骂声回荡在暗夜里,沈格然却早已没了踪影。 那一夜的沈格然很是狼狈,回到大冢宰府时,贴身婢女瑾瑜着实吓了一跳,惊慌的模样倒是比起平日里的冷漠多了些许人情味。 沈格然笑的疏朗的摆摆手,道:“无碍,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下去吧。” 瑾瑜颔首应了句,狐疑的走了出去。 瑾瑜走后,沈格然静静的站立于窗边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他倒了杯热茶,却未喝半口,手指沿着杯子边缘轻轻摩挲着,像是观赏一件宝物一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似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种玩火*的感觉呢。” 婉瑶回到落香居时,赤着脚,头发凌乱,衣衫尽湿,形容很是狼狈,怜儿吓的赶紧跑了来,将婉瑶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并未受伤后,才稍稍放下了心,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澡。 婉瑶吩咐怜儿去请了大夫后,静静的坐在桌案边思忖今夜发生的一切,奈何脑袋像是浆糊一般,乱成了一团,胸口依旧起伏不定,那种想要释放的感觉一股接一股的往上涌,满脑子里都是沈格然刚刚在她身上游离,亲吻她的画面,让她既欣喜又兴奋,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根本无法安心思考问题。 大夫来的很快,问明原因后,递给了婉瑶一颗缓解的药丸,又用银针扎了穴位释放药性,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婉瑶这才觉得好了许多。泡了个热水澡后,便去歇着了,一觉便睡到了中午。 下过雨的天气格外的清新,空气也随之降了几个温度。 婉瑶吃过饭后,照常来到后院开始教姑娘们新的舞蹈。 一曲闭后,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茫然的望着婉瑶,声音娇滴的道:“婉瑶姐姐,这舞对于我们来说,委实难了点,要不姐姐再跳一遍如何?” 阮希这时端了杯桂花茶缓缓走来,笑的温婉的递给婉瑶道:“累了吧?这茶刚泡的,香的很,婉瑶妹妹喝口润润喉吧。” 婉瑶欢畅的接过茶后清抿了一口,道了声谢谢,又接着跳了一小段,分开排练,姑娘们毕竟是有底子的人,学起来倒是也快,遂婉瑶坐于一旁陪着阮希聊了聊。 婉瑶道:“阮姐姐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阮希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颇有些失望,轻柔道:“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婉瑶吃了块儿糕点,囫囵着问道:“那一日来找阮姐姐的那位公子,就是阮姐姐日夜思念的情郎吧。” 阮希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下了头,笑的很是灿烂,嗯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伤感的道:“那又能怎样呢?我终究不过是他无聊时消遣的玩物,能奢求什么呢?” 婉瑶对着阮希尴尬一笑,想来日后见到宇文宪定要当面教训他一番,阮姐姐如此善良的姑娘,怎舍得让她伤心,遂安慰道:“阮姐姐,你年轻貌美又善良,一定会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你的。” 阮希回给婉瑶一个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天回到房间后,潇潇便随之进了来,拿着昨日丢在樱花林的发簪递给婉瑶,道:“婉瑶姐姐,我今早在樱花林捡到的,是你的吧?我之前瞧你戴过的。” 婉瑶看了眼,随之接过后,放到了首饰盒中。刚打开盒子,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枚玉佩,猛翻了个白眼,随手拿出来扔到了一旁,咣当一声。 潇潇吓了一跳,以为婉瑶生了气,小心的问道:“婉瑶姐姐怎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婉瑶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未答允。 潇潇看了眼丢在地上的玉佩,好奇的拿过端详了一番,惊讶了一声,道:“这是婉姐姐的情郎送的吧?真是块儿好玉,称得上极品呢,玉白而透彻,丝毫无杂质,质地极佳,做工也是极好的。瞧,这上面还刻着字呢么。” 婉瑶扫了眼兴奋的潇潇,问道:“喜欢你就拿去吧,省得我见了碍眼。” 潇潇自是开心,把玩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婉瑶姐姐,我真的可以拿走么?这块儿玉佩看着很是贵重呢?应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东西吧?普通人家里是见不到这种玉佩的。” 婉瑶抬起眼帘问了句:“普通人家没见过,你又是如何识得的?不过是个普通物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潇潇道:“我之前瞧见阮希姐姐喜欢的一位公子,也是带着这种白玉佩的,白玉佩本就罕见,当时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位公子冒昧音容,气宇不凡,一看便知家世显贵。” 婉瑶淡淡道了句:“无妨,喜欢你就拿着吧,不喜欢就顺带帮我随便扔到哪里就好。” 潇潇爱不释手,笑着道:“那我可真的留下了。” 第四十八章 大刀阔斧抓匪贼 这一日下了早朝,在回府途中,宇文宪不经意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达奚震,只见达奚震一身戎马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列人从远处踏街而来。 阳光有些刺眼,宇文宪微眯着眼睛仰着头面带笑容的等着达奚震一点点走近。 达奚震面目肃严,一身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手勒紧了缰绳,背挺的笔直,始终目视着前方,不想瞧见了宇文宪之后,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身子也不再绷的那么紧,像个孩子一样,后来婉瑶也曾说过,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虽然都只有十*岁的样子,没有成熟的心智和过人的历练让我们辨别世界的黑与白,但是那是一段最为快乐而幸福的时光,无关于年纪,只关乎于对彼此的热烈和真挚,明显的爱恨分明,哪怕后来,婉瑶曾那么深深的恨过,她还是觉得值得,因为她曾认识过最为清浅纯真的彼此。 达奚震立刻跳下马来,挡住了宇文宪头顶耀眼的阳光。 笑的明媚的道:“王爷这是刚下早朝么?怎么没坐轿子回去呢。” 宇文宪笑的慵懒,道:“那是娘们家坐的东西,我就不凑热闹了。” “那怎也不见战鸿呢?莫不是你亏待了它,所以撂挑子不干咯?”说着还挑了挑眉,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达奚震让其余人马继续前往训教场,自己则牵着马陪着宇文宪慢悠悠的走着。 “战鸿前些日子累的不浅,这几天便让它好生休息,过些时日还要指望它陪我一起征战沙场呢。” 达奚震蹭了蹭鼻子,调侃的道:“谁人都知王爷是爱马之人,果真不假,好像除了婉瑶姑娘骑过战鸿之外,王爷的马还真真是没人碰得了呢。” 宇文宪听后,尴尬一笑,脸上闪过一丝颓然丧气之色。 “哦对了,怜儿姑娘的病可是好些了?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瞧见了她们,不过当时怜儿伤的有些重,婉瑶姑娘的模样也着实吓人,根本不准我近身。” 宇文宪如黑渊一般的桃花眼突然亮了,像是饿狼见到了食物,他抓住达奚震的胳膊,死死的盯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在长安看见婉瑶和怜儿了?当真?” 达奚震有些怔愣,心想婉瑶姑娘不是一直住在王府上么?怎么还问起他了?遂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不知,那一日怜儿伤的重,有位模样姣好雍容华贵的妇人将她们带回去疗伤了,那妇人说她就住这街上附近。” 眨眼睛,街上哪里还有宇文宪的影子,达奚震独自站在街上,耸耸肩,嘴里念道:“完了完了,这下王爷真的是被婉瑶姑娘吃定了。” 宇文宪直接回了王府,带着府上全部家丁将住在主街附近的住户挨家挨户的问了个遍。 有些脾气较好的管家打开门后,还会老实说上几句,有些更是直接不开门。 问了一圈后已是深夜,宇文宪一无所获,他清冷的站在大街上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气,看起来英气逼人,实则眼神空洞的可怕。 宇文宪站在街上久久,那种空虚的感觉他从未曾有过,像是有人住进了心里,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独留给他一块伤疤,那伤疤想让他何时疼,他便何时疼。 宇文宪不喜欢这种落空的感觉,他必须要找到婉瑶,就算她反悔了,不想嫁给他了,那至少也该问个清楚,遂朝着达奚震的宅子走去,他翻墙而入,径直进了达奚震卧房。达奚震机谨的很,一个机灵便抽出了挂在卧榻旁的宝剑向宇文宪的喉咙刺去,好在宇文宪够灵活,一个侧身便躲了去,瞧仔细是宇文宪后,达奚震才缓缓松了口气。 宇文宪强行逼着他画了张那妇人的画像,画完之后,宇文宪一脸黑线,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他用力攥的泛了白。达奚震伸手抓了抓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道:“王爷,在下行军打仗行,何时见过我拿笔杆子画过画像?我可不似你,满脑子的文人雅客,浪漫情怀,还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 宇文宪回到王府时,天已大亮,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便去上了朝。 郑如烟得知婉瑶还留在长安后,气的更是将一桌的饭菜拂袖全都推在了地上,眼里的憎恨之色更甚从前。 后来宇文宪又带着几十个守护长安城的亲卫军又将主街的几个大户人家搜了搜,当然,是名正言顺的,理由是抓贼。有些宅子的主人是从商的,只能默默受下,有些朝内大臣,见是王爷来正常搜索匪徒,更是敢怒不敢言。 宇文邕听说此事后,便猜想宇文宪定是知道了齐国和亲公主还在长安城,遂支会了路焱一说,将宇文宪大肆搜索民宅一事儿传到了宇文护的耳朵。 宇文护生性多疑,又知平日里宇文宪与皇上关系最为要好,遂想着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查是有何意? 以宇文宪严禁的性格来看,他绝不会做此等蠢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在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这样大肆搜查下去。 遂第二天早朝,便有一群大臣弹劾宇文宪,说是宇文宪私自搜查百官府邸,惊扰到自家母亲啊、娃娃之类的。 宇文邕一脸肃严,望了望宇文护后,问道:“大冢宰以为此事如何?” 宇文护站立于朝殿正中间,双手合十作揖道:“老臣以为,齐炀王此举欠佳思考,虽说抓匪贼事关重大,但如此大张旗鼓的抓贼,想必早已打草惊蛇,逃之夭夭了。而且老臣听闻于上书的母亲已病倒多日,至今还在昏迷当中,齐炀王并非鲁莽之士,如今却不顾及他人生死一意孤行,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宇文护说罢后侧身向后瞄了看宇文宪,只见宇文宪心不在焉,眼神迷离,似在梦游一般,许久,都未曾有丁点回响。 宇文邕见状,接过了话,道:“大冢宰思虑周全,如此折腾下去,怕是匪贼早已没了踪影。”遂下了皇令,命宇文宪立刻停止此事,匪贼一事直接交由军务处处理,当然,何来的匪贼?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晚上的时候,宇文宪约了达奚震一起在醉香阁里吃酒,席间,宇文宪屏退了两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姑娘们扭扭捏捏,眼含秋水的望着达奚震,这么好的生意没赚到,怎能不让人惋惜?只是达奚震瞧见宇文宪,自顾自的只知道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面倒,竟也无奈,摆了摆手,姑娘们很是不情愿的拂袖离去。 第四十九章 他是我的谁? 夜晚的风吹的有些猛,带着微微寒意,廊亭下的夜灯被风吹的摇摇曳曳,晃晃悠悠。 阁内的气愤很是压抑,宇文宪一言不语,只低着头喝闷酒。一桌子的菜未动,酒却喝了几大壶,看得达奚震直着急,心念道:再这么喝下去,一会儿准得背着他回去。 遂笑吟吟的问道:“王爷可曾去过落香居看过舞姬们跳舞?” 等了片刻,见宇文宪不语,遂又道:“那的舞姬跳的舞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穿的衣服,啧啧啧,那叫一个清凉啊,长的不仅美,身材更是火辣,皮肤细嫩腿又长g大屁gu圆,保准你见了后什么烦心事都能忘……”奈何达奚震说得天花乱坠,宇文宪仍旧无动于衷,只管喝酒。 达奚震摇了摇头,收了收一脸的嬉皮笑脸,暗叹道:婉瑶姑娘,你可知有个人,爱你如命,喜你入骨?你如此这般不知珍惜,真想知道你日后会嫁给怎样的一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后来达奚震强行拉起宇文宪,笑嘻嘻的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啊,小将带王爷去喝花酒如何?落香居内的姑娘随你挑,款式多,种类全,包您满意。” 宇文宪像根木头人一样,任由达奚震拉扯着,离去前,还不望拿起桌上的酒壶。 远远的便瞧见落香居外红绸萦绕灯火通明,竹声绕梁温声软笑,此乃长安城内最为红火的寻欢之地,门口汇聚不少各个阶层的人。 门口的小厮瞧见来了两位相貌俊逸华服着身的公子,忙走上前去伺候,引领着两人进了二楼的雅间,达奚震很是豪爽的扔给小厮一张银票,吩咐上些好酒好菜后,剩下的全都打赏了,小厮乐的屁颠颠的下了去。 此时看台上,潇潇正表演着一曲独舞,她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亮泽的长发自肩头落下,随着舞动轻轻飞扬,她舞步轻柔,随着节奏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宁静如水,看的达奚震连连拍手叫好,台下的看客们也被这小巧而可爱的姑娘深深的吸引了目光,潇潇笑的灿烂的谢了幕后,缓缓朝后台走去。 只是将将下了台,便被一位地痞流氓截了去,那男子身高马大满眼醉态,可见喝了不少的酒。他拉着潇潇就往包间走去,潇潇惊呼着救命,奈何落香居内的家丁都不敢近身上前,这名男子可是城内有名的混世魔王,平日里专门干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勾当,谁人敢惹?几个有眼力见儿的丫头连忙朝婉瑶的水落阁跑去通风报信,之前也有几起这等事件,都被婉瑶巧妙的解决了。 潇潇哭的梨花带泪,死死的抓住柱子不肯撒手。男子气急,直接扛起了潇潇,潇潇手脚并上胡乱蹬着拍打,这一幕恰巧被刚从茅厕回来的达奚震撞了个正着。 潇潇似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嘶声裂肺的大喊“公子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 达奚震眉头微皱,拦住了这名男子。 这名男子将潇潇放下后,潇潇随即跑到了达奚震的身后躲了起来,只将将露出半个头,泪含满眼的抓着达奚震的衣角不放。 他手指着达奚震的鼻子,晃悠悠的骂道:“你他娘的少管闲事,小心老子废了你。” 达奚震站的笔直,轻哼一声,很是不屑,道:“这闲事我管定了,你强抢民女可知是要吃几年的牢饭?” 男子很是不屑,讥笑道:“我叔叔是刑侦司的司属,整个刑侦司都归他管,他抓谁也不可能抓我进去,你莫要在这里吓唬我。” 达奚震冷哼,道:“哦?那看来连你叔叔张奇英也该一起抓起来吃吃牢饭咯?” 男子暮然一惊,仔细的打量了达奚震一番,不想眼睛落在达奚震腰间的令牌上,吓的一个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的似个塞子一般,颤抖着道:“小的知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达奚震半垂着眼帘,喝道:“滚。” 男子屁滚尿流的连忙爬起来跑了开。 婉瑶闻言潇潇遇到了咸猪手急忙带着怜儿赶了来,不想与达奚震碰了个正着。 潇潇见婉瑶来后,忙从达奚震身后钻出,跑过去一把抱住婉瑶,哭的梨花带泪的委屈道:“婉姐姐,吓死潇潇了。” 婉瑶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达奚震,有些尴尬了看了眼他,替潇潇顺了顺背,哄到:“潇潇不怕,乖哈,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潇潇止住哭声后,转过神来,眉眼含情的看着达奚震,委身道:“潇潇谢过少侠相救,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知道少侠的名字,日后也好做报答。” 达奚震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婉瑶见已无大碍,转身便要走,奈何达奚震上前一步扼住婉瑶的手腕,面色有些难堪,道:“婉瑶姑娘莫不是太狠心了?你在这里独逍遥,可有想过王爷?他整日里为你买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潇洒模样?你就算要走,也要大方的打声招呼再走啊,这样不清不楚的算哪门子事儿?” 潇潇一愣,婉瑶朝怜儿使了个眼色,怜儿便带着潇潇离开了。 婉瑶挣脱开达奚震,声音里淡漠疏离,道:“将军确定你家王爷是整日里买醉?而不是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逍遥快活?再则,我离开为什么要告诉他一声?他是我的谁?哼,笑话一样。” 达奚震眸色微变,面露寒霜,随即又有些惊慌。 此刻,宇文宪正立在婉瑶身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像淬了千年寒冰,酝酿着滔天怒火。 婉瑶看着达奚震的目光略过他,有些怔愣,不禁好奇的转身向后看去,奈何堪堪转身便被宇文宪扼住了手腕,婉瑶甚至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及醉人的酒香,便被硬生生的拖着走,手上力道极大,步速极快,婉瑶小跑着才得以跟上,手腕像是要被他捏的断裂开来一般,另一只手死死的掐着宇文宪,奈何他仍是不肯放手。 转眼间已走至后院阁房处,宇文宪一脚踹开了一扇门,将婉瑶拉进房间后掌风一带,门竟兀自的关了上。 宇文宪一个转身便将婉瑶抵至在墙角处,困于自己双臂之间,婉瑶这才瞧仔细了,此人不正是齐炀王宇文宪还能有谁。 第五十章 既然我很好,为什么你还不想要? 婉瑶冷哼一声,不屑一笑,将头偏于一侧,不想看着他。 宇文宪眸光生寒,他抬起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捏着婉瑶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他,力道有些大,关节似都泛着白。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将我的世界搅的天翻地覆,自己却如此的云淡风轻。李婉瑶,你告诉我,我是你的谁?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婉瑶瞠了瞠眼,未料想宇文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刚要开口,宇文宪便抓住婉瑶的手放置于自己的胸口处,表情痛苦,声音沙哑的道:“你把它拿走了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指望它能完好无损的拿回来,这里面有个窟窿,早已血流成河,你看得见么?” 婉瑶半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宇文宪的胸口,仿佛那里果真有个血窟窿一般。 婉瑶定了定神,凄声道:“宇文宪,你早该知道,我最初答应嫁给你不过是……” 话音未落,措不及防间,宇文宪低头便吻了过来,将她的话全部吃进了嘴里。 宇文宪像是惩罚一般,轻咬着婉瑶的嘴唇,血腥味溢满了口中,疼的婉瑶轻哼了一声,随即便闯进了她的口中。 天知道他是有多么渴望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宇文宪欺身上前,将她狠狠压在墙上,不容许她有半分的后退,他舌头灵活,长驱而入,席卷她口中的每一寸,吻的残暴而粗鲁,热烈而深情。 这一路的归心似箭,回来后的失魂落魄,他承认,他爱上了她, 爱的无法自拔。 多可笑,明明知道她是北齐人,有可能是北齐派来的细作,可他还是沦陷了,他的那些冷静与睿智现如今全都成了笑话。 婉瑶拼命的挣扎,推他,掐他,打他,奈何宇文宪就是不肯放手,他钳制住婉瑶的双手困于头顶之上,唇上却丝毫不放松,他攻城落地,侵占着她口腔的每一处角落。 婉瑶衣裳凌乱,气息紊乱,挣扎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房内充满了暧昧涟漪的味道。 宇文宪见婉瑶不再挣扎,便将她的双手放于自己的肩上。他双手托着婉瑶的臀部,一个用力便将婉瑶托了起来。 宇文宪顺着婉瑶的唇向下吻去,从唇而下到锁骨,再至胸前,而后肆意挑弄,婉瑶一个颤抖,又开始推搡起宇文宪,宇文宪手上用力一拽,中裤便被他扯烂扔在了一旁,中裤上面仿佛还有婉瑶因浓情而流出来的蜜液。 宇文宪双腿抵开婉瑶的腿,腰下的巨热直逼着他心房,他想要的更多,他几乎是失去了理智,将将往上一顶,便抵至了婉瑶的入口。 婉瑶嘴上得以喘息,一边推搡着宇文宪一边大声吼道:“宇文宪你停下来,你快点停下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宇文宪一声闷哼,像是极力隐忍一般,他靠在婉瑶的胸口,半低着头,满眼猩红的问道:“李婉瑶,我想要你,想要你想的快疯掉了,给我吧。我发誓这辈子都会爱你,至死方休。” 婉瑶不再推搡,不再咒骂,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落了下来,无声无息,滴落在宇文宪的额头,顺而划过脸颊。 宇文宪沉默的伏在婉瑶身上好一会,眼内的*才渐渐散去。 他将婉瑶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拉过锦被给她盖上后,蹲坐在地上。 宇文宪轻轻的替婉瑶擦拭着眼泪,婉瑶只是无声的哭着,不曾给过他一个余光。他握着婉瑶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声音沙哑,道:“婉瑶,余生很长,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回去,从此以后相信你,爱护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婉瑶泪流满面,一双好看的灵动双眼此刻蓄满了悲伤,她轻轻推开宇文宪,哽咽着道:“宇文宪,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幸福。” 宇文宪苦笑一声,一双桃花眼此刻大雾弥漫,他像是平复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道:“既然我很好,为什么你还不想要?我不要什么更好的,我想要的,至始至终,不过只是一个你罢了。”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擦干了泪水,直直的望着宇文宪,凄美一笑,说道:“宇文宪,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和你白头到老。有的人,是拿来成长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而我,刚好是适合陪你一起成长的人。” 宇文宪眼波黯淡,房间内幽若的烛光映衬着他琉璃一般的双眸璀璨万千,他苦笑一声,问道:“嫁给我,再与我一同成长不好么?” “爱情就是一场赌注,我没信心能和你一直走下去,我终究是要回到我的家乡去,没有未来的爱情,再好我也不想要,我怕到最后输的一塌糊涂” “所以,为了避免赌输,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是么?” 婉瑶轻轻拉过宇文宪的手,似安慰一般,道:“宇文宪,你可听说过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们就做朋友不好么?一辈子的朋友,一起看戏、喝酒、说脏话,然后就这样往来一辈子。我喜欢这样的我们,待在彼此身边,以一种最舒服的姿态。” 宇文宪半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过了许久,久到婉瑶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缓缓抬起那一张俊颜,声音平静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好,我答应你,就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那一夜,宇文宪何时离开的,婉瑶已全然忘记了,他只记得宇文宪临走的时候,曾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桃花香,半响,唇又轻轻的贴上了她的,吻的轻而缓,深情而炙热,爱怜而不舍,这一次,婉瑶没有躲。 宇文宪像是告别一样,久久不肯释怀,直到最后,俩人的呼吸紊乱,他才轻轻的放开她,而后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后来,达奚震曾问过宇文宪,放弃一个爱了很久的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他想了想,回答道:“就像有人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家,但已经回不去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以朋友的名义,爱着另一个人。 从那之后,过了很久,婉瑶都未曾见过宇文宪。 第五十一章 冬猎 这几天天气出气的冷,已经过了冬至,院子里的树全都变得光秃秃的,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几声。只有那一片梅花林里的梅花,开的争奇斗艳。 眼见着年关将近了,婉瑶手捧着暖炉,坐在一处阁楼上暗自伤神,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过年,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怜儿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披在了婉瑶身上,也跟着坐了下来,小心的问道:“小姐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婉瑶眼波黯淡,满脸的落寞,半许,才回道:“我们很久没有去看望义母了吧?一会儿收拾收拾,我们去大冢宰府上瞧瞧去,我想吃他家厨子的菜了。” 马车上 婉瑶像是个耍无赖的孩子,身子紧贴着怜儿,双手环住怜儿的腰,头轻轻一偏便靠在了怜儿肩上,一路上闷闷不乐。 怜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背挺的笔直,让她靠的舒服些。 将将到了大冢宰府门口,婉瑶似变戏法一般,整个人开朗了起来,笑的特别开心,只是眼里的落寞让人看着心疼,怜儿跟在婉瑶身后,眼角偷偷的湿了几次。 婉瑶乐呵呵的进屋后,丫头们上前接过她身上的披风,她笑吟吟朝元氏福了福礼,而后上前几步坐于元氏身边,开口问道:“义母,我看府内上下好似都很忙,丫鬟们都在打包着行李,这是要出远门么?”随后拿起一粒葡萄便扔进了嘴里,不是应季的水果就是不够甜,酸的婉瑶不禁皱着眉头津起了鼻子。 元氏瞧着婉瑶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慈眉善目般,幽幽说道:“过几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冬季狩猎了,你大哥二哥都得去,再带着你的嫂嫂们,行李多的很,须得早早准备。” 婉瑶眼波一转,冬季狩猎?古时候的狩猎,还真真是没见过,那种骑在马上手持着弓箭咻咻一下,就能把天上的雄鹰一箭射下来的场景,想想都觉得过瘾,若是能像还珠格格小燕子那样,被哪个俊俏儿郎射中,再成全一段美好姻缘岂不快哉?想着想着婉瑶便不受控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氏坐在一旁,看着笑的开心的婉瑶,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心情舒朗的问道:“可有什么高兴事?笑的如此开心。” 怜儿立在婉瑶身后,不忘用手肘撞了下婉瑶,婉瑶这才意识过来,白日做梦会笑醒大概就是此等景象了吧。转而一想,若是真能到狩猎场上一睹雄风,也算没白穿越过来一趟。 遂正了正色,面带微笑央求着元氏,撒娇道:“义母,婉瑶早有耳闻,听说义父是个战场上另敌人闻风丧胆的枭雄,骁勇善战,英勇无敌,箭术更是了得,易可三箭齐发,且百发百中、婉瑶自知不该过分要求,但是一想到若是能看到义父骑着高头大马,拿着弓箭帅气的咻咻的将猎物一一射下,就激动到忘行,义母,婉瑶恳请您也带着我一起去狩猎场上见识见识义父的风姿异彩吧。” 这一段话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宇文护听了去,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张脸如窗外的暖阳一样明媚,他大步流星的跨进了门,拂了拂衣摆便坐至元氏对面,看着婉瑶,大声说道:“为父一把老骨头,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婉瑶忙端了盏茶送至宇文护手边,笑盈盈着道:“义父莫要再谦虚了,料想我北周泱泱大国哪有几人敢与义父相提并论?若是今生有幸能目睹一下义父在猎场上的英姿风采,婉瑶此生也算没白活了。” 元氏与宇文护相对而笑,元氏道:“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女儿是吃了蜜饯么?一张小嘴甜的牙都疼。” 婉瑶撒娇似的搂住元氏的脖子,亲昵的道:“义母莫不是吃醋了?醋我如此的仰慕义父了啊?” 元氏抬起手来佯装要打婉瑶,婉瑶嬉笑的跑至宇文护一侧抱住宇文护的胳膊,佯装委屈道:“义父救命啊,女儿以后再也不敢独独只夸赞义父,而不夸赞义母了。” 一家人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当然,婉瑶一张巧舌如簧自是得了宇文护的应允,得以一同前往狩猎场,只是单单作为女眷看着男人们狩猎,还是心有不甘,遂吃过午饭后,婉瑶便带着怜儿偷偷的溜至后院的马场。 婉瑶负手而立,站在马舍边上来回的踱着步,半响,才对着看守马场的小厮吩咐道:“去,给我牵一匹乖顺的马来。”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儿一路小跑着过来,婉瑶闻声抬起头望了望,此刻正是午时,烈日当空,灼灼刺眼,婉瑶伸出一只纤白的手遮住双眼,露出了白皙细嫩的手腕,她透过手指的缝隙仰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吁”的一声,马儿缓缓站稳,立于婉瑶身前,来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缰绳高坐在马上,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婉瑶才得以睁开双眼瞧的仔细。 此人一身红绿相间的苏绣袍子,腰间缀满了香囊配饰,手持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笑的如春风一般,只留下一双狭长妖娆的媚眼,他抬起一条腿置于马背之上,身子向前倾来,一双霜白色的锦缎长靴上绣满了梅花,栩栩如生,很是耀眼,此人不就是沈格然还能是谁? 婉瑶将来人从上之下大量了一番,不免抽了抽嘴角,很是不屑的讥笑一声,问道:“你每次一定要穿的这么骚包才出门么?出门之前也不照照镜子么?落香居的姑娘怕是也没有你穿的艳丽吧?” 沈格然眯着双眼,保持着一贯的懒散笑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随后望了眼远处由马厮牵着的稍小一些的白马,声音魅惑的问道:“怎的?你想要骑马?” 婉瑶白了沈格然一眼后,从马厮手中接过了马儿,抬起腿来便想要一步跨上去,奈何看着温顺的马儿顿时炸了毛,它喘着粗气直甩着马蹄似乎很是抵制一般。 婉瑶有些没面子的顺了顺马背,附在马儿耳边,轻声哄道:“好马儿,你最乖了,就让我骑一下哈,不然我会被那浪包笑话的,就一下哈,等我们走远了之后你再发脾气行么?” 沈格然眯着一双眼睛,似看好戏一般直直的盯着婉瑶。 婉瑶见马儿不再甩着马蹄子,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英雄救美 奈何婉瑶试了几次,还是上不去,她不太敢拉马绳,只是扶着马背试图踩上马镫后一跃而起,怜儿也跑过来帮忙,她双手托着婉瑶的臀部试图将婉瑶向上举一些,让她少吃些力,但几次都失败了。 婉瑶突然想起当初初遇宇文宪时的情景,那会她便因为上不去马而被宇文宪好生笑话了很久,遂心虚的回头望了望,果不其然,沈格然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偏头看着她,笑的一副超级欠揍的模样。 婉瑶翻了个白眼,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而后又狡猾的一笑,转过身对着马厮吩咐道:“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椅子搬来后,婉瑶提着裙摆轻而易举的便上了马,得意了一番后才发现,这马儿要跟她死磕啊,无论怎么拉缰绳,就是站在原地转圈圈,死也不肯往前走。 怜儿瞧见这架势,不免担忧道:“小姐,要不咱别学了,又没个人教您,您再摔着了,到时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狩猎估计就要泡汤了。” 另一侧的沈格然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还不忘挖苦道:“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果不其然。” 婉瑶气急,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她拔出头上的发簪便朝着马屁股刺去,随着发簪的拔出,婉瑶如瀑一般的秀发顷刻间便铺满了后背,小而精致的耳廓被艳阳淬了一脸的光亮。婉瑶轻轻的晃了晃头,那秀发便随着摆动飞飞扬扬的飘了起来,看的沈格然有些怔愣,心脏像是漏了半拍一般。 怜儿瞧见小姐的动作便知她要干嘛,吓的眼睛瞪的老大,那一句小姐千万别还没说出口,这边婉瑶已经下了手。 沈格然拇指与中指弯曲而对,随即一弹,那发簪瞬间从中间断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 沈格然足尖一点,轻踏着马背,飞身一跃便稳稳的落在婉瑶的马上,他坐于婉瑶身后,双手穿过婉瑶的腰际半搂着她,另一只手抓着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小跑了起来。 婉瑶在沈格然的怀里扭了扭后向前靠了靠,和他保持了些距离,随后恹恹的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沈格然英邪一笑,双腿夹紧马肚,随手用力一拍,马儿猛然发力向前疯跑,婉瑶吓的惊呼一声,身子由于惯力向后倒了去,后背紧紧的贴着沈格然的胸膛,倒在了他的怀里。 冬日的寒风凛冽,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吹透婉瑶的夹袄,吹红了她的脸颊。 沈格然附在婉瑶耳边,笑的春风荡漾,道:“世间万物皆有情,这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更何况是马这样的物种呢,你想学马?去狩猎场?我可以教你啊,但是你得让我亲一下。” 说罢不等婉瑶反应,他手指灵活的扣住婉瑶的下颚,轻微一转,脸靠向前,便偷了个香。 婉瑶气急,回手便朝沈格然的大腿里掐去,奈何沈格然像是知道一般,半途便将她的手截住,转而一握扣在了自己手中,而后将缰绳交到了婉瑶的手里。 沈格然笑道:“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不过才一个香吻而已,下次可是没有这么便宜咯。” 这话听着婉瑶心里很是不舒服?难道她的吻就这么不值钱,婉瑶随即翻了个白眼,遂骂了一句。 沈格然转而从腰间拿出马鞭交到婉瑶手中,一边抓着她的手做着示范,一边耐心的解释道:“若是想让马儿跑起来,只需夹紧马肚再抽上一鞭子即可,但是你初学,掌握不好脚下和手上的力道,所以开始练习的时候,要轻浅一些。再者,莫要小瞧了你身下这匹马,虽然稍小些,但是它是吐谷浑马,源于突厥,胸肌发达,背平腰短,尻宽平,四肢粗壮,脾气很是暴躁,但是速度及快,耐力好,反应速度更是非比寻常,所以你若想驾驭得了它,须得多练习些日子才好。” 婉瑶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如何能让它停下来呢?”。 沈格然伸出手握住婉瑶,用力一拉缰绳,马儿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下午有些起了风,吹着婉瑶的手凉的很,婉瑶放下缰绳后将手放置嘴边哈了口气后,又用力的搓了搓,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怜儿从远处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仰着头伸着胳膊将一个暖炉递给婉瑶,心疼着道:“小姐,这天气这么冷,莫要冻着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等哪天天气暖和了再学。” 婉瑶给了怜儿一个灿烂的微笑,道:“过几天就是冬猎了,再不学怕是要来不及了。怜儿你先回房等我哈,我再骑个几圈就回去了。” 说着又把暖炉还给了怜儿,接着又道:“喂,沈公子,你也下去吧,你太沉,马儿都跑不起来了。”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卸磨杀驴估计就是像她这样的,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长腿一跨,侧身一跃便跳下了马。 转过身刚想要嘱咐婉瑶几句,奈何婉瑶已然夹紧了马肚,随即朝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子,马儿吃狠的向前狂奔。吓得怜儿惊呼一声,刚刚接过手的暖炉也被摔在了地上。 马儿速度惊人,婉瑶又是初学,今天的风又格外的大,婉瑶根本掌控不好马儿,只能本能的身子向前倾去,她抱紧了马背,起初也确实怕的很,奈何跑了会儿后倒也不觉得害怕了,遂又连甩了两鞭子。 沈格然当即一惊,随后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号,他的宝马赤焰便呼啸而来,他起步一跃翻身上马,随即狠狠的一鞭子,鞭声嘹亮,动作一气呵成,朝着婉瑶的方向猛追了去。 婉瑶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远处起伏连绵的山脉,不免心情大好,只是一个不留神,马儿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随即颠簸的严重,婉瑶整个身子便朝边上偏去,她用力的用脚勾着马背,奈何马儿速度太快,根本控制不住,眼见要支撑不住掉在地上时,身后的沈格然猛然站起,他借用马背用力向前一跃,朝着婉瑶飞身而去,就在婉瑶将将掉在地上的时候,沈格然一把搂住她的腰随即一个翻转,轻点了下马肚缓速度,而后两人纷纷掉在了地上,滚了几滚后,才停了下来。 俩人均无大碍,只是护着婉瑶头部的那只手背,经地上几滚之后已经血红一片,地面的沙土有些粗糙,掉了一块儿皮也不足为奇。 婉瑶坐起身后大口大口喘着气,半许,才缓过神来,而后尴尬一笑,很是抱歉的望着沈格然的手臂,小声的道了句:“对不起啊,害你也跟着受伤。” 第五十三章 出发 沈格然站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沉寂,眸生怒光,道:“你想摔死么?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跑了?” 婉瑶随即也站起了身,低着头不语。 沈格然叹了口气,随即又道:“你先不要想着如何去骑马,只有懂了它的脾气秉性,掌握了基本停、转的技能,才能加速度的跑起来,基本功很重要。” 婉瑶闷声的嗯了一声,许是刚刚吓到的缘故,走起路来都觉得腿软软的,沈格然见状,一手拉过马儿一手扶着她,道:“你上马的时候不要抓着他的毛,这样能上得去才怪,你要学会借力,手掌扣住他的背,重心转移到手掌上,左脚踩在马蹬上,身体轻轻向前跃起,随后一跨才能上得去。” 沈格然低头看了看婉瑶的裙子,不屑道:“小姐,您的衣服着实不适合骑马。”婉瑶倒也畅快,当即用力一撕,裙子便从中间撕裂开来,她随即将撕开的裙子又扯出几丝布条,相对而系,一条很是拉风的裤子成形了。 婉瑶认真的跟着学了几次,上马倒也顺畅自如了,而后沈格然又教了她一些骑马的技巧,她学的倒也快,如何勒马停下,如何转弯,跑了几个来回,倒也练的七七八八。 回到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一抹残阳挂在天际,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红晕映衬着婉瑶的笑脸,一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微风拂过,留下婉瑶一身的女子香气。 沈格然偏过头去,看着笑的明媚的婉瑶,不禁有些失神。 婉瑶将马儿递给马厮,大声道:“给我好生养着,别全养成肥膘啊,要养成精良的瘦肉。” 转过身后,双手握拳,一副英气俊朗的模样,又对沈格然道:“沈公子,大恩不言谢。” 沈格然眯着眼睛,又开始了一贯的懒散笑容,他凤眸扬起,笑颜绝世,魅惑着道:“婉瑶姑娘欠下的情,我定会收回来的。”随后拂袖而去。 婉瑶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才转身回去。 阮希听说婉瑶要去狩猎的时候,也想要一起跟着去,遂出发的那天,也将她一并带上。 这天一大早,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便从长安城出发了,一路向北,朝着麒麟山驶去。 宇文邕一身玄色锦衣,披着狐裘披风,束发玉冠,面色宁静,骑着狮风,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依次是大冢宰宇文护及王爷将军及宫内大臣等,处在身后的一些大臣不免小声议论着,道是如今战火不断,皇上还如此舟车劳顿的大肆冬猎,简直是不该啊,宇文护听在耳里,讥笑了一声。 再往后便是一顶顶豪华艳丽的马车,宫内及各府内大臣的女眷,婉瑶便坐在其中的一辆之中。怜儿与阮希虽被安排在丫头的行列中,但是因着婉瑶,才得以坐在马车上不必忍受刺骨寒风,三个人在车内品着茶,吃着点心,婉瑶还时不时的讲几个笑话,逗得俩人哈哈大笑,路程虽是稍远了些,但是几人一路上却也玩的不亦乐乎,只是山路蜿蜒崎岖,一路颠簸,骨头似要被颠散架了一般,若不是皇上在前,估计婉瑶定要下车也随着宇文护一起骑上一段呢。她央求着宇文护要了那日练习时骑的那匹白马,还不忘给马儿起了个奇葩的名字,叫“超人” 怜儿当时听了之后,一脸黑线,真想口出白沫,死去算了。 大部队抵达山上的时候已是傍晚,一抹残阳慵懒的挂于天际,整个麒麟山被一片红霞笼罩在其中。 路焱带着禁卫军巡查山内安全,排除隐患,随后各处路口安排士兵轮番站岗,宇文宪则带着一部分军队开始安营扎寨,将士们倒也熟练,不多时,一个个寨子便崛地而起,整齐的排列开来,宇文邕与冯姬冯夫人居于中间,其它按官衔品级依次排列开来。 待安顿好后,简单的用过晚膳,天色已是大黑,几个王爷提议,想先去树林里转转,看看是否能猎些野味作为宵夜,遂一人一个火把,骑着各自的战马,呼啸着朝黑暗的树林里钻去。几位王妃及将军家的女眷此时便立于路口处,张望着,期盼自家的男人可以争光,率先拔得头彩,带回猎物。 远远的,婉瑶便瞧见了郑如烟,立于人群之中,一身绯红色对襟宽袖长衫,披长飘带,腰系围裳,从围裳伸出长长的飘带,华美而飘逸。婉瑶嗤笑一声,不禁暗想,宇文宪果真是好福气呢,这几位女眷之中,唯有郑如烟最为貌美。 阮希走过来立于婉瑶身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婉瑶身上,而后顺着婉瑶的视线望了过去,微笑着问道:“在看什么呢?” 郑如烟似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般,不禁侧身回头,恰巧也瞧见了婉瑶及阮希。郑如烟早有听闻说是婉瑶现如今身居落香居,遂见到俩人站在一起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嫌弃与鄙夷之色不绝于眼,而后又转回了身。 堪堪转过身,宇文宪英姿飒爽的骑着战鸿率先猎回了三只野鸡。郑如烟优雅端庄的向前一步,立于宇文宪身边,接受着各位大臣及女眷的称赞与羡慕之光。宇文宪将野鸡扔给侍卫便翻身一跃下了马,更是体贴的拉着郑如烟的手,浓情对望,羡煞旁人,真是虐死单身狗啊。 郑如烟唇角勾笑,视线一偏便落在了婉瑶的身上,眼里充满了炫耀之色。婉瑶抱着双臂面色平静,随后哼着小调转身走了。阮希轻咬着嘴角,紧握着粉拳,半响,才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媚眼染笑,也转身回了去。 婉瑶晚饭吃的有些撑,便换了身干练的衣裤长靴,想着出去骑骑马,消化消化食儿,其实主要是刚开始学马的那股子新鲜劲儿还没有过,遂一有机会便想着要去练练。怜儿多加劝阻也无济于事,于是只好带着暖炉及披风跟在了婉瑶身后,阮希因身子有些乏,便早早的休息了。 婉瑶兴奋的从马厮手里牵过超人,依照沈格然教的样子,踩上马镫后长腿一跨便上了去,怜儿站在马下仰着头担忧道:“小姐,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天又这么黑,咱还是别去了,您要是实在想骑马,咱明天再骑不行么?” 婉瑶得以洋洋的说道:“莫担心,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超人了,我只在附近转一转,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说罢双腿夹紧了马肚,马鞭一挥,超人便呼啸着向前奔去。 怜儿站在原地急的直跺脚,生怕婉瑶出个什么意外,无奈,只能跑去宇文宪的帐篷请求宇文宪帮忙。 第五十四章 做个干净 此时宇文宪正坐在案几前擦拭着弓箭,闻言婉瑶一人独自骑马出去后,随即站起了身,捞起衣服便向外走。郑如烟此时刚刚换上一件极其薄而透的裸粉色丝质稠裙,内穿了一件乳白色肚兜,帐内的炉火烛光幽暗昏黄,衬得她皮肤如玉般晶莹剔透,身段更是前凸后qiao撩人心弦。 只是宇文宪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哪里还顾得上看她一眼,他如风一般,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郑如烟气急,面露狠色,怒气冲天,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水点心拂落了一地,杯子碎片崩落了一地。她肩头微微颤抖,两行清泪自脸颊滑下。宇文宪在王府内时,从不宿在揽月斋,郑如烟本想趁着这次出猎,若是能怀上个孩子,那她荣登齐王妃的正妃之位便指日可待了,有了妃位,有了孩子,就算宇文宪再不喜欢她,又能奈她何?可这次竟然又是因为李婉瑶,看来真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了。 宇文宪步履匆匆,怜儿在身后小跑着才勉强得以跟上。 宇文宪侧头问道:“这是皇家狩猎,你们是怎么来的?” 怜儿气喘吁吁的道:“自是跟了大冢宰啊,大冢宰认了我家小姐做义女,很是宠爱。这次小姐想来见见狩猎是什么样的,大冢宰便应允了。” 宇文宪眉头微蹙,眼眸神色不明就里。半响走到马厩后,随即翻然上马,动作帅气利落,垂着眼眸定声道:“你先回去等着,我定会将你家小姐安全带回。” 随即朝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战鸿便呼啸着跑了起来。 怜儿气呼呼的站在马厩处,撅嘴道:“既然不带我去,干嘛还让我跟来?” 此时,宇文邕带着路焱正隐匿在树林深处。 宇文邕负手而立,背脊笔直,满脸肃杀,声如千年寒冰般冷冷问道:“各暗处的人可有安排妥当?” 对面的黑衣死士屈膝跪地,拱手道:“回禀皇上,都已安排妥当,明日狩猎期间,臣会带领着几个死士将宇文护引诱到悬崖处,随后蜂拥而上,定让他有命来,无命回。” “嗯,万事要小心,若是明日有他人一同在,无论是谁,只要阻碍刺杀宇文护,一并诛之。” “是。” 婉瑶优哉游哉的骑着马,不亦乐乎。眼看着再往前便没了光亮,也就脱离了禁卫军的守护范围,遂勒马欲转身向回走,奈何超人像着了魔一般,不禁不肯回头,还猛喘着粗气,像嗑药了一般兴奋的很,在原地打了几转之后,竟直直的朝树林深处跑去。婉瑶大声惊呼,高喊着救命。 宇文邕与路焱一前一后往回走去,刚走几步,便听见有女人的呼喊声,路焱上前一步站在宇文邕身前挡住宇文邕,拔出剑后四处张望,远远的,便瞧见一匹马疯跑着过来,马上面还坐着位女子,此女子趴在马背之上抱紧了马脖子,看不清面貌。 路焱道:“皇上,看样子像是哪位大人家的女眷半夜偷偷骑马出来,马儿惊了才会乱跑乱撞,微臣是否要过去帮忙?” 宇文邕面目平静,冷冷道:“与我们无关,走吧。” 婉瑶心想着此刻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定是无人相救,遂壮了胆子直起腰,学着沈格然教她的招式去勒马停住,她双手紧紧拉住缰绳,用尽了全力才得以拉住超人,嫩白的手指被缰绳勒的通红,几处已磨破了皮,渗出了血珠,马儿前蹄举的老高,仰天长鸣,缓缓的,才停了下来。 听见马儿的叫声后,宇文邕顿住脚步,侧身向后方望了望,此时月朗星稀,清风徐徐。头顶清透的白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斑驳的打在婉瑶的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白玉无瑕。 宇文邕的双眸突然亮了亮,一抹喜悦之色显于脸上。婉瑶似乎也瞧见了对面的俩个人,奈何俩人隐于一颗大树后面,只露出了半个身子看不清楚长相,不过身材倒是不错。 宇文邕唇角勾笑的刚想迈步朝婉瑶走去,奈何空中忽近忽远的飘来宇文宪的呼喊声,他大喊:“婉瑶,婉瑶你在哪儿?李婉瑶,李婉瑶你听得见么?” 路焱一个机灵,浑身警惕,他定眼的朝婉瑶望了望后,眼冒寒光,剑拔出鞘,道:“皇上,此女子正是宇文护的义女,齐国的和亲公主李婉瑶。” 宇文邕嘴角的丁点笑意逐渐僵硬在脸上,他眉目清冷,眼淬寒冰,迈出去的步子渐渐的收了回来,随即,面露肃杀,冷冷道:“做个干净。”而后独自一人朝驻扎地走去,甚至都未曾回头望过一眼。 宇文邕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哑然失笑,不知是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自己的阴狠。 婉瑶听见宇文宪的声音后,随即大喊回应道:“宇文宪,宇文宪我在这呢,宇文宪你听得到么?” 宇文宪面露喜色,断声寻来。 婉瑶将将调转了马头,预备朝着远处的马蹄声驶去,不想背后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堪堪一侧身,肩膀便生生的受了一剑,剑深见骨,可见剑锋之快,力道之大,若是再偏一点,怕就刺中了心脏。 婉瑶忍痛,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勒紧缰绳,她双腿夹紧,超人也很是配合的向前疯跑了起来。后面刺客穷追不舍,他跳上树梢轻踏着树干如飞檐走壁一般速度不比超人慢一点,刺客找准时机,第二剑由上而下朝婉瑶狠狠刺来,婉瑶见状,心下一横,侧身便跳下了马,几个翻滚之后不想竟沿着陡坡滚落至山下,连接山下平地的是一条壮阔的河流,湍流至极,穿梭于两座山谷之中,浩浩荡荡,只听扑通一声,婉瑶便掉进了急流当中。婉瑶本是抓住了一根枯树干,奈何河水太凉,刺骨的冷,她像是心脏聚停一般,抓紧了树干的手,也渐渐的松了开,随即扑通了几声下,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刺客见婉瑶已落马掉落山下,本想跟上前确认下死活,奈何宇文宪恰巧赶到,眼见着婉瑶滚落至山下却无能为力。他从马上飞身而下,大吼道:“大胆刺客,哪里逃?” 刺客见宇文宪已赶来,不做过多纠缠,转身便跑。宇文宪一刻也不敢耽搁,随即翻身滚下了山坡,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河水之中。 水流湍急,宇文宪奋力向下流游去,眼见着婉瑶松开了树干沉入水底,却怎么也追不上。宇文宪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发狠般的一头扎入水底,在水下将阻力他快速向前游的衣衫一并脱了去,而后迅速向水下游去。 第五十五章 生死与共 怜儿站在外面急的来回踱着步,暖炉由热转凉,怜儿便到屋内再去换个热的来,用衣裙包住,生怕它凉的太快,等她家小姐回来时便没有热乎的暖炉可以抱着。 而她自己却冻的小脸通红,夜晚的空气很是寒冷,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缕缕白雾,她不断的搓着手,四处的张望。 几个巡逻的侍卫见怜儿一直站在那便走过来问个究竟,见是大冢宰家的丫头,语气倒是客气的很,只是一听说她家小姐及齐王双双出去,至今未归之时,最初,笑的意味不明,但看见怜儿急的直哭,才觉得事态严重,遂赶紧禀告大冢宰。 宇文护与元氏早早便歇息了,此刻被惊扰了美梦,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听说是婉瑶出了事儿,浑身一惊,赶紧穿好了衣服,元氏也再无睡意,便也起身去了婉瑶的帐篷。 宇文护带领三位将军及几十个士兵出门寻去,士兵们举着火把,徒步而行,兵分三路,由下而上,从外到内密集式搜寻,火光熊熊,映红了半个夜幕。 与此同时,宇文邕刚刚悄无声息的回来,身上似乎还带着帐外的寒气。 此时冯姬正侧身躺在狐绒软榻之上,一身淡紫色的薄纱裙着身,幽暗昏黄的烛光衬得她身姿朦朦胧胧,光是一缕倩影便十分*, 宇文邕随手解了衣服扔在了地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露出很好看的肌理。他抬起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挑起冯姬的下颚,随即唇便凑上了去,他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轻巧灵活地打着转儿,忽而滑入了她的口中,轻扫过她的齿端,享受着她的美味,随后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揉在了身体里。冯姬忘情至极,喉咙里时不时溢出一声*蚀骨的低吟,丫头们站在帐外来回踱着步,也不敢上前去禀告外头发生的事儿。 宇文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陷入昏迷的婉瑶拉上了岸,婉瑶身体冰冷,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臂上的伤口极深,在河水之中浸泡了很久之后,仍旧血流不止,宇文宪麻利的从裤脚处撕下来一条布条绑在了伤口的上方,以防失血过多。 已是午夜,河边的树木稀少,挡不住寒风,冷的刺骨,俩人又衣衫尽湿,寒气似乎已入了骨髓。 宇文宪探了探婉瑶的鼻息,微弱至极,那一刻,他突然害怕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他心脏上一般,疼到难以呼吸。这么多年,无论在战场上受过多么严重的伤,哪怕生命垂危之际,他都未曾像今日这般害怕过。 他双手轻轻扒开婉瑶的双唇,一口口的帮她做人工呼吸,一边又双手叠加压住她的胸口做着心脏复苏,一下、一下、一下,好久好久,久到宇文宪的心也要骤然停止了一般,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像大雾迷茫的森林一般,涣散了开来。 他萎靡的跌坐在地上,紧紧的将婉瑶抱在怀里,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婉瑶的脸上。 婉瑶突然闷声咳了几下,胸腔内呛住的水被她吐了出来。 宇文宪欣喜若狂,他轻拍着婉瑶的脸颊,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奈何婉瑶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天气实在是寒冷,连宇文宪一个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硬汉都冻的嘴唇发紫,更何况婉瑶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了。 宇文宪双手互搓,将手心搓热了之后用自己的双手去替婉瑶取暖,奈何微乎其微,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两个人今夜都要命丧于此。 遂对着上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战鸿如狂风一般呼啸而来,他因跪坐在地上太久,双腿发软,抱起婉瑶时一个酿跄,差点摔倒。 宇文宪对着战鸿做了个手势,战鸿便前蹄跪地,委身下来,他将婉瑶放于马上后望了望山坡,实在是太陡,想要战鸿拉着俩人上去委实困难。遂宇文宪走在最前面,用力的拉着战鸿,以免战鸿掉下去,他手心多处磨破了皮,额头之上滴答着汗水,流进了眼睛,疼的他嗤牙咧嘴,靴子何时被水冲掉了也全然不知,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枯草碎枝之上,也不觉得疼痛。 与此同时,宇文护的寻卫军已在附近搜寻,山坡之上火光明亮,宇文宪面露欣喜,他冲着山上大喊:“喂,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寻卫军闻声看了过来,将火把对着坡下探了探,仔细的确实过后,果然是王爷,遂一群人齐齐翻身下了坡。 只是宇文宪一个溜神,手中的力道浅了些,战鸿迅速向后退去,马上的婉瑶也被跌落在地,向山下翻滚,宇文宪思及未思,猛然向前扑去,紧紧将婉瑶护在怀里,手捧着她的头,几个翻滚之后,撞到了一处石墩,才得以停了下来,宇文宪额头处被撞的血流不止,视线模糊,头也昏昏沉沉,他撑着最后的一刻,直到寻卫军赶到,接过手里的婉瑶之时,才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大部队回来的时候,宇文邕才披着衣服慵懒的走出了帐篷,满眼的情se尚未褪去,宇文护轻哼一声从其身边经过,随即命人招来了两位御医,分别为婉瑶及宇文宪诊治。 宇文邕懒散的垂着眼帘看了眼伤势严重的婉瑶,眼里意味不明,随即转身回了帐篷。 冯姬满脸绯红,娇媚欲滴,身子软若无骨般又缠了上来,宇文邕堪堪一抬眼,眼内怒火积压,冯姬便识大体的退了下去。 怜儿瞧见婉瑶伤的如此之重,顿时吓的哇哇大哭,阮希因今日舟车太累,早早的便睡了去,此时才知道婉瑶受了如此重的伤,不免心惊肉跳。 元氏更是急的直掉眼泪,默默诵着经,守在婉瑶床边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时,婉瑶依旧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几个御医轮番诊断,药煎了几次,奈何婉瑶一口也喝不下去,如何喂的,便从嘴角如何溢出。怜儿见状,不管不顾,拿起汤药便喝下一口,苦的直皱眉头,随后用手撬开婉瑶的唇,口对口的喂了下去,虽然喝的不太多,倒也有些效果。 宇文护也没了心情去狩猎,整日里都与元氏陪在婉瑶身边。 宇文宪的情况也不大好,头部伤的比较严重,扔处于昏迷状态,额头的汗已浸湿了几条巾子,他整个人都很是不安稳,一直说着胡话,但心心念念的却始终是婉瑶。郑如烟坐于榻前,面目平静,却怒溢满眼。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袖口,忍作不发,奈何有个不知情的丫鬟嘴欠,便向旁边的婢女问了句婉瑶是谁,声音极低,却还是被郑如烟听见,她怒吼一声:“哪里来的贱婢,如此不知清浅?巧云,给我掌嘴。” 丫鬟立刻敛裙伏地认错求饶,奈何郑如烟铁了心似的,随后巧云上前一步,递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便动起了手来,听着贱婢的微弱哭泣声,郑如烟这才解了口气。 第五十六章 差点噎死 午时的时候,宇文宪才悠悠转醒,他瞳孔涣散,猩红未退,郑如烟见他苏醒,嬉笑欢颜,立刻吩咐人递来了一杯温热的糖水,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后吹了吹,刚要送至他嘴边,不想手在半空中便被宇文宪截了去,他力道十足,抓的郑如烟的手腕似要断了一般,勺子中的水洒了一锦被。郑如烟绣头紧蹙,惊恐的连呼了几声“王爷,王爷妾身是如烟啊,王爷您看仔细,妾身是如烟。” 宇文宪猛然一惊,半响,眼内的猩红才渐渐褪去,黑色的瞳孔凝聚后悠悠的望了眼郑如烟,才渐渐的松开了她,郑如烟的手腕处清晰的印着宇文宪的指印,红肿一片。 “婉瑶呢?她人在哪?”宇文宪神情紧张,张口问道。 郑如烟拿起娟帕将被水弄湿的被子擦了擦,唇边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笑意,头也未抬的道了句:“当然是在她自己的帐内,难不成还要睡在这?” 宇文宪犹记得婉瑶被战鸿摔下了马,他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一起滚下了山坡,之后的事儿就全然想不起来了。他掀起了锦被,光着脚穿着单薄的里衣便要出门,额头上的伤口让他疼的闷哼了一声,他抬手摸了摸,不想血液黏糊糊的粘了满手。 郑如烟见他要出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了跟前,她高抬着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道:“外面风大,王爷高烧还未退,头上的伤口自是见不得风的,婉瑶姑娘有御医们守着,就算王爷去了也帮不上忙。” 宇文宪面带怒火,掌风一带,郑如烟便软哒哒的倒在了地上,随后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巧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郑如烟,轻轻的拂了拂她身上的灰尘。 郑如烟泪含眼圈,紧握着粉拳,长长的单蔻指甲似要抠掉手心里的肉一般,半响,才深深的缓了口气,眼梢轻抬,嘴角上扬,不屑一笑,道:“李婉瑶,我看你还能张扬多久。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像蝼蚁一样的活着,随时都得担心什么时候会被人踩在脚下。” 宇文宪不管不顾的出了门,直奔婉瑶的帐篷,这一幕恰巧被刚刚狩猎回来的宇文邕撞见,他将手中的麋鹿随手一扔,面无表情,如黑渊一般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宇文宪,眼内意味不明。 元氏见宇文宪来后,连忙叫怜儿给宇文宪搬了张椅子,阮希连忙上前一步,拉住怜儿,示意她去。 阮希搬来张椅子后,又取了一件狐裘披在了宇文宪的身上,宇文宪满眼心疼的望着婉瑶,那双眸子柔情的似乎能滴出水了一般,只是未曾留给阮希一个余光。 元氏见状,对怜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人先行退下,徒留宇文宪与婉瑶俩人在内。 阮希也随着元氏及怜儿退了出去,只是转身之际,端了壶热茶又转了回来,她站在帐篷外,轻轻的撩起了门帘,悄无声息的进去后便站在门口处,静静的望着宇文宪的背影,一双好看的眼睛,淬满了浓情 宇文宪见众人都已出去,便无所顾忌,他近身上前坐于榻上,握住婉瑶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转而又移至唇边,像是欣赏珍贵的宝物一样,轻轻的吻了吻。他小声的似喃呢一般,软软道:“婉瑶,我好想你,我忍着不去看你,可你知道那种隐忍么?就好像在水下憋气一样,每隐忍一次,便呼吸困难一次,我想你想的都快要窒息了。” “婉瑶,我突然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还想再争一争,就算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也好,或许日子久了,你也会爱上我呢?” 那种疼惜与爱怜看的阮希锥心般疼了一下,她眼角湿润,默默转身出了帐篷。 这一场冬猎因宇文宪与婉瑶的伤势而草草收了场,大部队在抵达麒麟山的第三日清晨便早早离开了。 回到长安后,婉瑶依旧昏迷不醒,滴水不进,意识全无,怜儿与阮希一直侍奉其左右,宇文护几乎将整个皇宫内的御医全都差遣了来,最开始的俩日,大夫们直直摇头,婉瑶只吊着一口气,脸上都跟着泛了青。 怜儿端着药碗,听见御医们窃窃私语,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上前一步跪在御医跟前,死也不肯起来。 怜儿哭的梨花带泪,道:“大夫,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心地那么善良,菩萨是会保佑她的,我求求您了再给她开几副药,我一定会让她喝下去的。”说罢双手伏地叩头,声音响亮,额头沁出了颗颗血珠都不知道疼。 御医也是无奈,耐着性子听怜儿说完后,几个人将她扶起,道:“你家小姐的外伤已无大碍,头部也没受伤,但是为什么迟迟不肯醒来,老夫实在是不知啊。姑娘,虽然老夫不信神佛,但是你要是有时间,倒不如去求求神拜拜佛。” 话音刚落,怜儿便起身掉头就往佛堂跑去。 朝堂上 宇文护脸色疲惫,精神有些萎靡,但是声音依旧底气十足。 他愤恨的道:“小女是在狩猎场上遇刺的,小女生性善良,又与朝堂无关,更与人无情感金钱纠纷,所以,老臣斗胆猜测,此次遇刺是有计划的,或许是想行刺皇上或者朝中的哪位大臣也未可知,还好被齐王殿下撞见,救下小女。为了避免此等事情再次发生,老臣希望皇上可以彻查此事,还小女一个公道。” 宇文护说的义正言辞,朝堂的几分大臣也附和着央求宇文邕彻查此事,宇文邕当即应下,命宇文直负责,宇文护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眼色张狂,很是满意。 这一日晚上,怜儿眼睛哭的红肿,守在婉瑶床榻前,时不时的为婉瑶掖一掖被角,擦擦汗,虽然高烧已退,但人还是迟迟不肯醒来。 屋内不知为何突然吹来了一阵微风,怜儿随即便趴在了床榻上沉沉的睡了去,此刻窗户突然从外被推了开,黑衣人一闪而入,他走至婉瑶榻前,眯笑着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坐于她身侧,伸出纤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颚,忽而俯身低下便吻上了她的唇,起初是在在唇边打着转,舌头清浅的添了添她干裂的唇,随后手下一个用力,便撬开了婉瑶的唇齿,他轻轻的吸允了下她的舌头后,将一粒药丸渡到了她的口中。 片刻后,婉瑶脸色青紫,直翻着白眼,黑衣人瞧见这形势不对,随手将桌边的半盏茶喝了一口,而后又将水口对口的渡到了她的口中,婉瑶喉咙上下动了动,这才好了起来。 黑衣人清浅了笑了笑,轻声道:“差点让药给噎死,可真有你的。” 第五十七章 喜欢跟畜生对话 翌日一大早,阳光明媚,透过窗棂斑驳的照在床上,打在了怜儿的脸上,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落在枝桠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怜儿这才伸了个懒腰,浑身疼痛的醒了来,她晃了晃僵硬的胳膊,心思疑惑,昨晚明明在小姐榻前守着的,何时睡去的竟全然不知。 婉瑶闷声咳了一下,笑着道:“怜儿,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快被你给压死了。” 怜儿浑然一惊,怕是幻觉,揉了揉眼后才敢回过头望去,不想真是她家小姐醒了来,她高兴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半跪在地上趴在婉瑶的床榻上,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生怕一眨眼她家小姐便又睡了去。 婉瑶声音清浅,透着疲惫,笑的苍白的道:“怜儿你快别哭了,我一听你哭就想睡觉怎么办?” 怜儿立刻停止了哭,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上还泛着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姐以后若是都能听话,不再半夜骑马出去,那怜儿以后再也不哭了。”说罢后又委屈的掉了几滴泪。 婉瑶有些抱歉的望着怜儿,嘴唇干的厉害,她轻舔了舔,道:“怜儿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任性,害你担心了。” 怜儿用手抹了把眼泪,忙去倒了杯茶,吹了吹后递给了婉瑶,回道:“小姐这话可是当真?怜儿要找只笔去记下来,省得小姐以后反悔赖账。” 婉瑶被怜儿逗的笑了笑,刚想要伸手去接茶才发现,自己的肩膀被包扎的像个大粽子一样,疼痛感也是一阵阵的直逼心房。怜儿见状连忙替婉瑶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喂给婉瑶,泪眼模糊的道:“小姐,你莫要再吓唬怜儿了,你可知你这伤口都已见了骨头了?以后定是要落疤的。” 婉瑶轻抿了口茶,苦笑了声,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也是活不过五更的。 话锋一转,道:“怜儿,我好饿啊,可不可以给我弄点吃的来?” 怜儿瞧婉瑶的状态不错,连忙开心的跑去了后厨,亲自熬了碗燕麦鱼片粥 元氏听说婉瑶醒来后,急忙赶了过来,双眼微红,泪泛眼圈,佯装怒气的道:“你这个丫头,若是再敢这么鲁莽,为娘便让你义父将超人收回来,以后你休要再碰一下。” 婉瑶起身靠过来蹭着元氏的肩膀,有气无力的求饶道:“义母,婉瑶知道错了,婉瑶不该一个人出去的,也已经受到教训了,婉瑶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求义母不要把我的超人收走啊,行么?” 元氏看着面色苍白的婉瑶,不免心生怜惜,叹了口气,又道:“婉瑶啊,你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已成了亲有了各自的小家庭,没什么可让为娘操心的了。现在为娘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找个好夫君,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婉瑶笑嘻嘻的头靠着元氏的肩膀,撒娇道:“婉瑶还小呢,成亲这事儿不急。” 元氏拉来婉瑶,转过了身,凝神望着她,看的婉瑶浑身有些不自在,随后,怯生的问了句:“义母,难不成是婉瑶脸上有什么赃东西?”说着便抬起手去擦了擦。 元氏会心一笑,问道:“婉瑶,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和齐王暗生情愫?互许了余生?” 婉瑶一惊,继而痴痴一笑,道:“义母,哪有的事儿,没有好么。” “你莫要骗我,为娘听说齐王那日不顾及生死的将你救下,自己伤的也着实不轻,醒来后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来看你,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着实吓人,若是对你没什么情谊,怎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元氏看着婉瑶受伤的肩膀,心疼不已,道:“你可知,若是齐王再晚到些片刻,莫说你这胳膊,连命怕是都救不回来了。这样的恩情,你何以报得?” 婉瑶怔愣了片刻,道:“义母,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嫁给他。” 元氏不明就里的望着婉瑶。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本就该肝胆相照的么。再者说,齐王已经娶过了王妃,我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元氏拉过婉瑶的手,爱怜的道:“我的傻女儿,他娶的是侧王妃,又不是齐王妃,有什么关系?再者说,这当下的男子哪有几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齐王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要他的后院里只有你一人不成?娘看啊,这齐王就不错,值得你托付终身。”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古代的女子大概是不会明白她这个现代人对爱情的追求与坚持,她的思想理念不允许她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她一直觉得,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又不是电影情节,终究还得是平淡安稳些的好。宇文宪是帝王家的男人,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庸,所以她想要的,宇文宪也注定给不了,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纠缠不清?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个干脆,不给他希望,便是让自己日后不必有失望,所以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遂话锋一转,问道:“我的超人可有人帮我将它带回来?” 元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手佯装要打她一般,道:“还没长记性呢?还想着要骑马么?” 婉瑶嬉笑着躲过,随后抬手抱住元氏,撒娇道:“义母会错意了,婉瑶不是想着要骑马,而是想要好好教训它一翻,要不是它突然发疯似的不肯往回走,我又怎么可能会遇见刺客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几日练习的时候,超人的状态一直很好,也很听话,怎么偏偏那一日中了邪,死活不肯往回走呢? 或许是晚上太黑,超人受了惊吓吧?哎,衰事一箩筐,真得好好拜拜菩萨驱驱邪了。 婉瑶在大冢宰府内又休息了小半月,太医们诊过脉后,都很好奇,伤口怎能愈合的如此之快?若是没有那一处的伤疤,真是瞧不出受过伤。 这一日午后,婉瑶穿着厚厚的夹袄,外披了件貂绒的披风偷偷的逛去了马场,想着得去好好教训一番超人,让它不听话,差点害她丢了命。 刚走至马场,便瞧见了沈格然,依旧是一身红绿相间的锦绣袍子,满头青丝自肩头垂下,铺满了整个后背,他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徒留一双细而狭长的眼睛如裂缝一般,笑眯眯的看着婉瑶,一贯的慵懒,问道:“婉瑶姑娘的病可是好利索咯?” 婉瑶抽了抽嘴角,不屑一顾,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后,径直绕过他,转身到了超人跟前,她从旁边的马槽中拿出了几把草逗着超人,超人要吃,她偏生不给。 超人气的猛喘着粗气,直甩着后踢。 婉瑶撅嘴怒道:“你他娘的差点害死我可知道?还好意思跟我发脾气?我跟谁发脾气去?今天罚你不准吃饭。”说罢手腕一转,便将一把草料又扔回了马槽,超人像是知道婉瑶因何训斥它一般,哼哼了几声,倒也还算老实。 不远处的沈格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复身回头,打趣道:“婉瑶姑娘还有这等雅兴,居然喜欢跟畜生对话。” 第五十八章 心尖尖上的人 婉瑶讥笑一声,随口道:“是啊,我这不正跟畜生说着话呢么?”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随后笑了笑,又问道:“婉瑶姑娘,在下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你,何必如此毒舌呢?” 婉瑶转身绕过他朝前院走去,眼梢未抬,边走边道:“没有得罪我啊,只因为你叫沈格然,所以就是不喜欢。” 沈格然身体一怔,眼里流光溢彩,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玩味,他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眯笑着看她走远。 宇文护回府后便召来了婉瑶,道:“为父跟你义母商量过了,今夜要在府内设宴款待齐王,以示感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且准备准备,莫要失了仪态,晚上的时候好好表现。” 婉瑶眼内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宇文护所谓的准备准备和好好表现是为何意,随即笑了笑,道:“还是义父想的周到,是该好好谢谢齐王殿下才是,那婉瑶这就下去准备着。” 婉瑶回去的路上,疑惑着想了一路,宇文护在北周可是权倾朝野,人尽皆知的事儿。莫说宇文宪,就算皇上,估计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过,可今夜就算是款待齐王,也没必要如此隆重吧?堪比过年了,丫头们上上下下的来回走动忙碌,感觉似有事情发生一般,一股阴谋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府内上空。 刚刚回到房间,便瞧见床榻之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雪白色的石竹罗纱裙,长长拖地,纱裙质感极佳,广袖窄腰,配以火红色的大宽腰带,飘带四周全是由金丝缝制,地上是一双嫩青色绣着白色梅花的长靴,婉瑶很是欣喜的拿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果然,所有女人对待衣服及美男子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怜儿替婉瑶准备了沐浴,婉瑶堪堪走进去,便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各色气味的花香,婉瑶不禁嘴角上翘,喜笑开颜。 浴室内渺渺白烟雾气萦绕,带着温热的湿气,浴桶里飘满了颜色各异的绚烂花瓣,怜儿搀着婉瑶入了水中,随后,便被婉瑶差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享受着美妙的鲜花浴。 许是浴室内温度有些高,婉瑶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只是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立在了眼前一般,一大片阴影投递过来,挡住了大半眼前的悠然烛光。那人定定的望着婉瑶,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婉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双眼,机警的很,她双手环住胸前,四处望了望,哪里有什么人?婉瑶暗自摇了摇头,哼笑一声,每日这样防范戒备着,委实有些累,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浴桶内的水有些凉了,大概是泡了太久的原因,婉瑶随即起身,一把捞起衣衫,穿上后便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前厅便有丫鬟来传,说是齐王殿下已至,大冢宰请婉瑶此刻过去呢。 怜儿此刻刚好帮婉瑶梳理完发髻,简单的上了妆,怜儿仔细的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撅着嘴问了句:“好奇怪,以前在王爷府那么久也没见过两家有何走动,可如今看来,怎么感觉俩家的关系特别亲密呢。” 婉瑶对着铜镜照了照,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以为然,道:“就算有什么走动,也不见得会让我们知道。” 怜儿点了点头:“嗯,也对哈,肯定是各种防着我们呢,不过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今夜不单单是请王爷吃饭这么简单呢。” “既然我们怜儿也看出了端倪,看来今夜真需小心谨慎了,我最近总有一种被当作炮灰的感觉。” 怜儿疑惑着问道:“小姐,什么是炮灰啊?” 婉瑶嬉笑了一声,道:“没什么,今夜我们见机行事,若能平安度过,明日我们便回落香居,这地方看来真的只适合偶尔串门,不适合久居,每天怀疑来怀疑去,太费脑。我是个靠脸吃饭的人,不适合动脑子。” 怜儿一脸黑线,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婉瑶抵达前厅时,宇文宪已经入了席,那挂着笑的倾城容颜,让宇文宪稍微愣了愣神,视线便紧随着她,再也未曾移开过。 婉瑶身材本就纤细高挑,凹凸有致。再加上皮肤细嫩白皙,脸上红润有光泽,即便淡妆舒雅,看起来也足以倾城。 走起路上高高的抬起下巴,骨子里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婉瑶落落得体,一颦一笑皆有大家风范,对着宇文护及元氏委身福了福礼后,又朝着宇文宪走过来,闲庭信步,优雅自然,随后委身福礼,一双妙目波光涟涟。 婉瑶明眸皓齿,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只是在看到他额头上的那一块儿结了枷的伤疤时,内心深处还是为之震了震,面部表情略有些僵硬,只是刹那,继而淡淡的笑了笑,对着宇文宪委身道:“婉瑶谢过齐王殿下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宇文宪唇角弯弯,流光溢彩,道:“婉瑶小姐不必多礼,只是,这报恩的话,不是还有一句,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么?” 婉瑶随即一个刀眼看了去,宇文宪这才停了嘴,笑嘻嘻的挑了挑眉,似开玩笑一般的看着她。 婉瑶转身回到了对面,坐在了自己的坐席上,宴会正式开始。 席间筹光交错,欢乐祥和,大冢宰看起来心情极佳,连对待侍女都是少有的亲切,这更加证实了婉瑶的猜测,今晚必定有事,只是,到底是为何呢?难不成要拉拢宇文宪?将他纳入自己麾下? 婉瑶垂着眼眸,心不在焉。 宇文护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而宇文宪与当今的皇上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非同一般。宇文宪不傻,审时度势固然重要,但是历史上的宇文宪最后是站在了宇文邕的那一侧,所以宇文护想要拉拢宇文宪,着实需要点时间和精力,除非,有什么把柄亦或是能够让宇文宪甘心臣服的……,突然,沈格然的那一句“你以为大冢宰这颗大树,你抱得住么?你终究不过是别人床第上的牺牲物”闪现在脑海中,婉瑶一个惊雷,晴天霹雳一般,头嗡的一声,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宇文护这是想以她作为诱饵来诱拐宇文宪上钩呢。 婉瑶微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缥缈的望了眼宇文宪,继而又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席间几个漂亮的舞姬献了几曲舞,奈何宇文宪的目光却略过舞姬,直直的看向婉瑶,婉瑶想明白了过来后,谨慎的很,避免和宇文宪有过多的接触最好,免得宇文护以此为说辞,将她顺理成章的嫁出去。遂自顾自的吃着,偶尔喝一两杯的清酒,也不像平日里那般言语了。宇文护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舞曲过后,几人又聊了些家常,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婉瑶边吃着边打量着几个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汹涌澎湃。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宴席也接近了尾声,宇文护轻咳了两声,似笑非笑的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看向宇文宪,问道:“听说齐王一直未曾立过齐王妃,皇上也提了几次,想着为齐王觅得一个良缘,奈何齐王一直不着急,莫不是早已有了心尖尖上的人?” 第五十九章 皇上驾到 宇文宪神色悠然,淡淡的撇了眼对面的婉瑶,笑着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冢宰的眼睛,心尖尖上的姑娘确实有一个,只不过小王不才,未能赢得美人心。” 这话说的婉瑶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莫说宇文宪,就连怜儿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都能瞧出些端倪,宇文护话语中的引带含意,宇文宪怎可能不知道?他这样顺着宇文护来,看来早已有了打算。 宇文护听宇文宪这么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元氏也笑的内敛,道:“齐王真真是说笑呢,齐王英年才俊,文武双全,身世显赫又战功卓著,满长安城的姑娘,怕是没几个人不想攀附这门亲事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敢瞧不上齐王?再者说,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己定的道理?齐王若是信得过兄嫂,不如说出来听听,到底是哪家的闺秀,保不齐我们认识,还能帮齐王殿下说个媒。” 齐王唇角弯弯的望了眼婉瑶,一双桃花眼淬满了深情,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奈何刚要开口,婉瑶便惊呼一声,连忙站起了身拂了拂裙摆。 原来是丫鬟上前斟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婉瑶一身,丫鬟见状连忙敛裙跪地,拼命的求饶着,婉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瞧着有些酒渍的裙衫,无奈,只能去后院换身衣服再来,便先抱歉的对着宇文护及元氏福了个礼,退了出去。 宇文宪刚想说出口的话,生生的被逼了回去。璀璨的双眸顿时失了色,内心不禁自问:“婉瑶啊婉瑶,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么?想要得到你的心,真的比打一场烈仗还要难上几难。” 婉瑶前脚刚走,宇文宪随后跟了上去。他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将她拉至墙角,困于自己双臂之间,蹙着眉头,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低声问道:“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婉瑶轻抬眼梢,眼底是说不清的心疼,她伸手摸了摸他额角处的疤痕,问道:“可还有疼?” 宇文宪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瞧见婉瑶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有几分担心,不免语气放缓了些,他问:“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婉瑶仔仔细细的摸过那一道疤,指肚上的凹凸感告诉她,这道伤疤的深浅,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的锤了下一般,疼的她呼吸一顿,片刻后,婉瑶淡淡的笑了笑,掩去了内心的波动,道:“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宇文宪低垂着眼帘,唇角是一抹落寞的笑,眼底像是清晨的山林间一般,大雾弥漫,他问:“婉瑶,你宁可留在落香居,待在宇文护的身边,也不愿意随我一起离开是么?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婉瑶苦涩的笑了笑,如果说从前,她拒绝宇文宪,不过是自私的怕自己受伤,不想让自己陷入一场没有未来的爱情里,那么现在,在宇文宪为了救她不顾及生死之后,她就算单纯的为了他,也不可以嫁给他。 到底,宇文宪还是太过于看重感情,那么在这样一场政治战乱中,他必输无疑。这场政治的战局显而易见,宇文护想谋权篡位,窥探于宇文邕的皇位早已天下人皆知,只是缺少个废了他的名头而已,而宇文邕此刻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他容得了宇文护为非作歹,不见得会容忍宇文宪倒戈在宇文护的麾下,这样兄弟反目是迟早的事儿。 婉瑶不记得宇文邕是何时要了宇文护的性命,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她若当真嫁给了宇文宪,那么他必定要受限于宇文护,宇文护是什么人?婉瑶不想宇文宪,她的朋友,这个来到这里唯一一个对她最好的男人,在历史上被人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有关于叛贼宇文护。 她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离开。她不想改变任何,她希望宇文宪还是历史上那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陪着宇文邕打赢了天下的齐王殿下。 婉瑶微微仰着头,双眸清澈明洁,眼底是任凭如何也掩饰不掉的悲伤。 后来,有一次宇文宪问她,他说:“婉瑶,我在你的眼底再也看不见任何情绪了,你将它藏的太深。” 婉瑶垂着眼眸笑的云淡风轻,是啊,曾经太过年少,爱恨也太过分明,谁不想无忧无虑的过活?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将一切都看得淡了,曾经拼命伤害她的人,她也能泰然若之的原谅,除了他,或许是爱的太深吧,所以才没办法一转身就能淡忘开来。 她笑望着宇文宪,道:“外头凉,回去吧,你身子骨须得好好养养,日后行军打仗的日子多着呢,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话音刚落,正门处一声尖利的唱和声响起:“皇上驾到——” 宇文邕一身玄色黑衣,负手而立,眉目清冷,他抬步便跨了进来,身后是李林李公公。 一群人,连带着宇文宪及婉瑶,全部出门迎驾,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宇文邕向前一步扶起宇文护,道:“大冢宰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今夜朕也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的,朕是以堂弟的身份前来堂兄家拜访,遂无须多礼,像平常百姓家一样就好。” 宇文护面上带着笑,却满眼的疑虑,半信半疑将宇文邕迎了进去。 婉瑶因从未见过宇文邕,有些新奇,特别想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为了统一南北朝做了巨大贡献,却被历史埋没的皇帝究竟长什么样,遂隐匿在了宇文宪的身后,悄悄的跟了进去。 宇文邕堪堪一侧头,便瞧见了身后的宇文宪,面无表情,声音清冷,问道:“哦?原来五帝也在堂哥家?看来朕今夜来的还真是时候,咱们几兄弟可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宇文宪尴尬的笑了笑。 婉瑶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遂悄悄的向外探了探身子,却只瞧见了一个欣长清瘦的落寞背影,无奈只能跟着进了厅内。 只是刚刚踏进正厅,宇文邕突然侧身回头,目光略过众人,直直的落在婉瑶身上,婉瑶此刻也正伸着脖子努力向前望着,忽然,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讶无比,一个清陌幽冷,待婉瑶意识过来之时,她已然逃不掉了。 第六十章 叔叔想娶你 宇文邕脸色一变,完全没了刚才的冷漠,欣喜的上前一步,扼住了刚转身准备逃之夭夭的婉瑶。 “瑶婉姑娘,这次你还要逃到哪里?” 众人追随着宇文邕的视线,落在了婉瑶的身上。 此刻婉瑶浑身战栗,心想,肯定是栽了,今日出门没瞧黄历,每每遇上这衰神,定然没好事儿。 宇文护有吃惊的问道:“皇上难道识得小女?” “哦?瑶婉姑娘竟是表哥的千金?” 宇文护皱眉,“瑶婉?婉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瑶颤颤的转过了身,嘿嘿一笑,对着宇文护道:“义父,婉瑶不知原来这位公子就是当今圣上,所以皇上问及小女名讳的时候,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转而又对着宇文邕委身福礼,脸上笑靥如花,内心却将宇文邕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声音温婉如黄莺一般,道:“侄女婉瑶给皇帝叔叔请安,还望皇帝叔叔莫要怪罪婉瑶年少顽劣才好。” 宇文邕轻挑着眉角,玩味一笑,道:“皇帝叔叔?听你这么一叫,就是再大的过错,朕也惩罚不得你了是么?” 婉瑶抬起头,一双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可是宇文邕看的仔细,这笑容并非是他初见她时那般的清澈,眼眸中,分明多了些许戒备。 “皇帝叔叔,都说不知者无罪么,您不会这么小气的跟我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宇文护皱着眉头回来审视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着实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宇文宪听的真切,他四哥是个怎样的人他再明白不过,他性子冷淡,很少开口,但凡说的,必是有用,何时曾与一个女子这样纠缠过,所以今夜,定是有什么目的。 宇文邕拉着婉瑶的手紧了几分,唇角勾着一抹笑,道:“别一口一句叔叔的,把朕都叫老了,瞧你这模样,朕也不过长你几岁而已。”边说着便拖着婉瑶的手往厅内走了几步坐于上位,将婉瑶拉至自己身边,手上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婉瑶因不明白这衰神今夜来此的目的,心里来回泛着嘀咕,之前还打了他一巴掌,又在人满为患的主街上闹过一次,心虚的厉害,手心也渗出了丝丝汗意,极其不舒服,更添几分反感,遂将手往回拽了拽,奈何宇文邕不仅不放松,更是攥紧了几分,放置于自己的腿上,形容暧昧至极。 他侧着头望着她,眼睛微眯笑的意味不明,道:“朕记得当初说过,若是朕知道你说了谎,便要惩罚你,你可有记得?” 婉瑶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转而哭丧着脸求救似的看向宇文护,宇文护虽不知俩人究竟有何渊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宇文邕今夜造访来者不善,虽说平日里乖顺的像只绵羊,但到底是宇文泰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宇文邕心思缜密,聪敏有器质,不得不防,或许知道了他想将女嫁予齐王以此来拉拢齐王也未可知。 遂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莫要怪罪小女顽劣,是老臣教女无方,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还望皇上海涵,老臣定当好好教育劣女,以免丢了我宇文家的颜面。” 婉瑶猛然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好像婉瑶果真姓了宇文一样,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也不该惩罚啊,否则不是给宇文家族抹黑么? 宇文邕淡淡的笑了笑,道:“堂哥此话严重了,朕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此前一直寻她不得,如今正是上天作美,好不容易见到,怎舍得惩罚她呢。”说罢还温柔的看了眼婉瑶。 婉瑶有些吃惊,这是天生的戏子啊,若是放到现代,这模样,这身段,这演技,准能拿个奥斯卡。 宇文宪当即明白过来宇文邕的话意,他是想说他早就看上她了,今夜前来不过是偶然相遇。可这偶遇来的有些蹊跷,之前在麒麟山的时候,婉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以皇兄对待宇文护的性情,他定当会前去探望,但是他非但没有,还在如此深夜,前来宴请他的时候掺和了一脚,莫非是知道了宇文护今夜设此宴的目的?宇文宪不动声色的望了眼宇文护,宇文护此刻也刚好望过来,俩人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 宇文邕将一切尽收眼底,话锋一转,笑着道:“大家都别站着了,入席吧,朕今夜前来,是有要事商量。” 宇文护等人相继入了席,只是婉瑶如坐针毡一般,宇文邕身侧的位置,除了皇后贵妃坐得,谁人还能坐得?看来衰神今夜是衰出了新境界,把她往死里害呢,若是传了出去,宫里哪个善妒的娘娘知道了她的存在,那她这小命又得遭殃。 她淡淡的望了眼宇文宪,发现宇文宪也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宇文宪想必也知道婉瑶的担忧,遂拂了拂衣摆,起身道:“皇兄,若是有要事商量,不如我们移驾书房如何,这里人多眼杂,说话着实不太方便。” 宇文邕摆手道:“无妨无妨,都不是外人,朕只是想让大冢宰给朕出出主意。” 当众人心怀各异的落座后,宇文邕悠悠开口,道:“朕听闻北齐已派人去了陈国求亲,使团已出了洛阳,不知道堂兄知与不知。” 宇文护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道:“是有听闻,看来高湛是狗急了跳墙,他想以联姻之名与各国挂上联系,日后兵戎相见之时,即便帮不上忙,也少了个劲敌。” 宇文邕斜睨了一眼婉瑶,不置可否,又道:“堂兄可有什么高见?” 宇文护随即站起了身,在正厅内来回踱着步,片刻,道:“臣以为,随他去好了。想必齐国已知我们将陈顼妻儿送回到陈国的事,他是怕我们已与陈国结成了同盟,日后战乱之时,陈国出兵相救,所以才出此下策。可他不知,陈国胆小怕事,即便和亲了也必不会相助于他。所以,臣以为,随他去,让他将部分精力转移到陈国去。现如今已是寒冬,黄河口岸已然结了冰。高湛昏庸无道,年关的时候,定会大肆庆祝,边防松懈,我们趁此时机踏冰而过,东渡到北齐,直逼洛阳城,打他个措手不及。带兵前去的还是段韶,刚好少了元猛将,我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宇文邕啪啪的拍手叫好,满意的道:“大冢宰果然心思敏捷,先皇果真没有托付错人,只要有大冢宰坐镇我北周江山,攻下北齐指日可待。” 宇文护得意的笑了笑,谦虚道:“皇上抬举老臣了,老臣不过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而已,能得到皇上的信赖,已是荣幸之至。” 婉瑶撇了撇嘴,一群言不由衷,道貌岸然的家伙。 宇文邕笑了笑,转而望向婉瑶,问道:“朕已想好惩治你的法子了,就罚你陪在朕的身边,一辈子不许离开,可好?” 婉瑶猛然一惊,如晴天霹雷一般,双眸瞪的老大,一张樱桃小口张了半天,竟不知道该如何以对。说什么?陪你妹?去你么么的吧,宇文邕这个死衰神真是往死里整她啊?什么?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你以为你是百元大钞人民币啊,我想你爱你舍不得你啊?她是见识过北齐的皇宫的,想你北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她只会跳舞逗贫,真的不适合玩儿宫心计甄嬛传。 第六十一章 耍诈 婉瑶气的小脸通红,眼冒寒光,刀眼一横,狠狠的跌了他一眼,宇文邕也不以为然,继续道:“堂哥,虽说婉瑶是朕的侄女,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做不得数,朕想跟你要了婉瑶。说出来怕堂哥笑话,其实朕打第一次见到婉瑶时,便倾心于她,奈何她并未告知她的具体名讳,朕也寻她不得。今日能在此相遇,实属是缘分使然。虽说皇后的后位已定,朕给不了她至高的名分,但是朕可以许婉瑶一世幸福,让她成为后宫之中最为受宠之人,护她一世安稳。” 宇文邕平日里少言少语,能少说一句从不多言半句,今日倒是为了婉瑶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的话,话虽简单,却也句句诚恳。 婉瑶瞠了瞠眼,一双月牙眼眨巴了几下,直直的望着宇文邕,心思却在空中飘着。她此刻是不是得感恩戴德?立刻敛裙跪地谢谢衰神的抬爱?这得是多大个幸运的豆子才能砸到了她的头上? 哈哈,哈哈,真他娘的搞笑,宇文邕肯定是猴子派来的逗逼。 什么?后宫之中最为受宠之人?大家瞧瞧,衰神设陷阱都这么名正言顺。最为受宠?你确定不是众矢之的?她活得过初一,不见得活得过十五。 宇文护更是一愣,竟不知宇文邕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宇文邕真的知道了他想将婉瑶嫁给宇文宪以此来拉拢他?遂强插了一脚,硬生生的想将婉瑶留在宫内?可也不对啊,婉瑶毕竟是她的义女,宇文邕何其聪明,怎能自告奋勇的将他的人安插到自己身边?若是日后,婉瑶争气真的生了个儿子,那他不是更该忌惮于他?那又是为何?宇文邕单纯的喜欢婉瑶?这可能性大么?宇文护迷糊了,想的脑瓜仁都跟着一抽抽的疼。 宇文宪更是坐立不安,让他将婉瑶拱手送到他哥哥的身边?他做不到,可那人是他皇兄,九五至尊的皇上,他若想要了婉瑶,他又能奈何?难不成告诉他说,我早已心属婉瑶?这非但不能让宇文邕放手,反而害了婉瑶,俩人更是没了以后。这一步棋,委实下的好,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几人思前想后,都搞不明白宇文邕的本意。 宇文邕也不急,低垂着眼眸望着手中的杯盏,嘴角噙着一抹笑,婉瑶看的分明,宇文邕根本就是故意的,那笑容里藏着些许不屑,什么想留她在身边,分明就是把她当成物件来权衡三人之间的利弊了。 婉瑶气急,指甲深深扣着宇文邕的手心,用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我于他们俩人也不过是枚棋子,没用了随时可以弃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我弄回宫里呢,就不怕我把你的后宫搅的鸡犬不宁?” 宇文邕不以为然,轻抬着眼梢睨了眼婉瑶,笑的六畜无害,道:“那是朕的事儿,就无需你操心了。” “你……” 宇文宪仔细的瞧着俩人的小动作,这分明就是俩个小情侣之间相互*么,难道婉瑶一直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竟是爱上了皇兄?这仿佛又不大可能,俩人是何时遇见的?又是何时相爱的?宇文宪想着时间,或许是他在前去陈国的那一段时间也未可知,顿时心里酸楚难耐,拿起手边的酒盏,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宇文护定了定神后,笑着道:“虽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婉瑶毕竟是臣的义女,这等关乎于一生的事情,还须得婉瑶自己同意才好。” 看看,都是些老狐狸,刚才想要她嫁给宇文宪时,就得父母做主,这会儿他怕言语上和宇文邕有分歧,又不能直接拒绝,遂把她推进了火坑里。若是同意,这日后的日子是福是祸怨不得别人,若是不同意,那话出自她的嘴,更是与旁人无关,宇文邕是谁?九五至尊,北周的天子,虽说处处受得宇文护的压制,但是想要个女人,又不是立为皇后,跟朝政尚无关联,还需经得谁同意?不过是个客套话,想必是要定了她,那她不同意不就等于自寻死路么?好一群老狐狸,敢情都在算计她。 宇文邕瞧着婉瑶一双月牙眼弯弯,黑白分明,半垂着眼眸有些愣神,想必也是在思考对策。遂向她身边靠了靠,道:“你可以拒绝朕,但是,咦?你身边那个跟你形影不离的小丫头哪里去了?” 婉瑶顺着他的目光也四处搜寻了一番,哪里还有怜儿的踪影?宇文邕这是在威胁她么?若她不从,怜儿就会有危险。 婉瑶侧眼瞪她,齿关挤出了两个字,卑鄙。 宇文邕不怒反笑,道:“可有了答案?若是有了,就大声的说出来。朕好择个良辰吉日迎你回宫。” 婉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绷紧的身子也软哒哒了松懈了下来,她还能如何?不过是案板上的猪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婉瑶目光扫向宇文宪,发现宇文宪也正冷冰冰的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的复杂,愤怒?憎恨?伤心?绝望?婉瑶说不出道不明,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般,心口一阵悸痛,悠地疼了起来。 宇文宪,这一生注定是要辜负于你,可我为何非要嫁给宇文邕?我又不爱他?婉瑶跟自己较上了劲儿。灵光一闪,突然有个妙计,嘴角噙着半抹坏笑,眼光悠悠的望了眼宇文邕,随即突然两腿一蹬,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倒下去之前,还不忘把桌上的酒杯推倒,像是怕人不知道她晕倒了一般。 宇文宪眸孔悠然收紧,心也跟着一提。上次遇刺,婉瑶的身子一直没好利索,怕是今日突发的事情吓到了她,才晕了过去。宇文宪明知这时应该站在原地,哪也不能去,但腿还是不理智的竟自几个大步跨了上来,一把便将婉瑶抱起,语气焦急,大喝一声,吩咐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随后朝着婉瑶的院子走去。 只是刚迈出去几步,宇文邕在身后忽然咳了几声,宇文宪脚下一顿,自知唐突了。想必日后,他想再跟婉瑶走的近些,或是仔细的看她几眼都是奢侈了,又怎能像今日这样抱她?遂也不管不顾,径直出了正厅。 宇文护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打量着俩个人,嘴角扬了扬。看来,无论婉瑶嫁给谁,齐王与皇上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心无间隙了,红颜祸水一说真是不假。 六十二章 见招拆招 宇文宪见宇文邕一直黑着脸坐于梨花木嵌玉的座椅上,便等大夫看过之后,知道婉瑶没什么大碍,先行告辞回了王府。 宇文邕却一直没走,像是个深情的儿郎一样,一直守在婉瑶床边。 婉瑶的眼珠子来回的转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装睡。 宇文护挑了挑眉,道:“皇上今夜是否要在老臣这过夜?老臣让人给皇上收拾出一间院子如何?” 宇文邕打量着床上的婉瑶,玩味的道:“无妨,夜已深了,大冢宰还是早些歇着吧,朕在这守着婉瑶,等她醒来,见她没事了,朕便离开。” 婉瑶一听,这特么还怎么装了?诚心的吧? 宇文护也不客气,随即告辞退了下去。闺阁内,徒留宇文邕及婉瑶俩人。 宇文邕随手拿起床边的书看了起来,只是刚打开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 这哪是什么书?分明就是小儿看的简画么,不过真怪不得婉瑶,实在是古代的文字她认不得,每天又无聊的厉害,上次上街的时候,偶尔看见有卖小人书的,就顺手多买了些。虽说画的不怎么样,好歹也能看出来是一个故事,权当打发时间了。 宇文邕讥笑一声,默念道:“听闻李家是著名的书香世家,有优良的儒家文化修养,不过瞧见你的读物,朕倒是有些怀疑了,你当真是上党太守李希宗之女?可贺敦皇后李祖娥的妹妹?莫不是假冒的?” 要问李希宗是谁,婉瑶还真就不知道,不过李祖娥却是她阿姐不假。 这么一说,看来宇文邕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婉瑶紧紧的抓着锦被,敢情宇文邕是有备而来,那她的这点小伎俩肯定早被识破了,真想被吐沫呛死算了。 宇文邕见婉瑶依旧不动声色,遂对着站在门外的李公公,喊道:“李公公,朕听闻治疗晕厥最好的药材,便是将蜥蜴、蟾蜍、蚯蚓及蚂蚁作为药引,再与鸡粪混为一起用马尿熬制,效果极佳。婉瑶迟迟不醒,朕尤为担心,你去叫人照着朕的偏方,弄一碗来给婉瑶喝下。” 话音刚落,婉瑶腾地一下坐起了身。 婉瑶晃了晃躺的有些僵硬的脖颈,面带微笑的道:“皇帝叔叔还没走么?这怎么好意思让皇帝叔叔守在侄女床边呢,来人啊,快送皇帝叔叔前去休息。若是伤了龙体,你们担待得起么?” 这时怜儿急急的跑了进来,先给宇文邕跪地扣了个头后,才泪眼汪汪的看向婉瑶,委屈的叫了声:“小姐。” 婉瑶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惧怕宇文邕,或许是他们最开始并非是以臣民关系相识的,又或者是婉瑶来自于现代,骨子里就没有那种阶级层面的关系,她的价值观里,还处在于人人平等的状态,只是谁比谁更本事一些而已。 遂婉瑶瞧也没瞧宇文邕一眼,一把拉起怜儿坐于自己床边,将她上下瞧了个仔细,知道她没受伤后,才缓了口气,睨了眼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的宇文邕,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怜儿?说出来,不怕的,我们有皇帝叔叔撑腰呢。” 婉瑶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好像宇文邕果真是她叔叔一般。 怜儿偷偷的瞄了眼宇文邕,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怜儿有些害怕,遂站起了身,瑟瑟的立在一边,颔着首道:“小姐,没有人威胁怜儿,是怜儿自己太笨,这院子太大,本想着去给小姐找件厚实的衣服来,不想走着走着竟迷了路,结果回来的晚了些,连小姐晕倒了怜儿都不知道。” 说着泪含眼圈。 迷路?骗鬼呢吧?肯定是宇文邕搞的鬼,婉瑶想着心里就不痛快,刀眼立刻甩了过去。 宇文邕面无表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也悠悠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婉瑶本是气他使诈,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当今的皇上,竟欺负她连个大字都识不得的小姑娘,而且还差着辈分。 只是,宇文邕长的真的很好看,不似宇文宪的俊逸,不似沈格然的阴柔,宇文邕是那种看上一眼觉得冷冰冰,再看一眼更冷的人,可不知是哪股魔力,迫使她挪不开眼。 这是婉瑶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他,他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一般,却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阳光。似乎每次见他,都是一身玄色的广袖长袍,发束玉冠,一丝不苟。一双单眼皮细而狭长,不似宇文宪,热情而魅惑。他的眼内始终带着对人的冷漠,鼻子坚挺而硬阔,很有阳刚之气,略尖的下巴像是被雕刻过一般,嘴唇薄而巧,这是传闻中的接吻唇吧? 婉瑶眼中的怒火渐渐的变了味道,瞳孔黑白分明,眼眸里满满的印着宇文邕,那种几不可闻的改变让婉瑶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宇文邕依旧冷冰冰,只是嘴角似有似无的那一抹讥笑让人看了实在不舒服。 婉瑶定了定神,道:“怜儿乖,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么,没事儿的,别担心了哈。你先下去吧,皇帝叔叔应该有话跟我说,是吧?”说着眼神又飘渺的望了他一眼。 宇文邕也不恼不怒,由着她阴阳怪气。 怜儿朝着宇文邕跪安后下了去。 婉瑶不管不顾,捞起床边的小人书又躺了下去,翘着二郎腿,还颠抖个没完,这一幅模样,若是让怜儿瞧了去,肯定又会絮叨起没完。 宇文邕稍蹙了眉头,嫌弃之色不绝于眼,而后又恢复了常态。半响,婉瑶见宇文邕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不免又阴阳怪气起来。 她坐起身,将小人书随手扔至一旁,问道: “皇帝叔叔,你恨不得将我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个清楚,这会儿又装什么深沉呢?有话你就直接问。要是没问的,你就赶紧回家找你媳妇造小孩去吧,我听闻皇帝每天为了选择睡在哪个媳妇处都挺伤脑筋的。” 宇文邕依旧不语,由着她胡说八道。 婉瑶气急,往他跟前上了上,脸对着脸,咫尺之隔,接着又道:“你是打算这样跟我坐一夜么?你不嫌烦,可我嫌啊,你想想,如果你想睡觉的时候,床边却坐了个大瘟神,你睡得着么?就算不长心的睡着了,难道不怕做噩梦么?” 第六十三章 窝囊废 宇文邕定定的望着婉瑶,这一刻,那一双眼睛还是他初见她时候的澄澈清明,没有隐藏,没有防备,干净的不曾有丝毫杂质。 婉瑶肤白如雪,小脸儿因生气而有些微红,轻抿的嘴唇看得出在隐忍。发丝有些凌乱,铺满了整个香肩,刚好露出了小而精致的下颚。 宇文邕想,若她不是李婉瑶,不是齐国的和亲公主,不是宇文护的义女,他应该会爱上她吧? 性子活泼又古灵精怪,像是上天派的精灵一般,能让他复杂的生活里多得一丝绚烂色彩。 窗外守夜的烛灯突然晃了晃,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四处乱窜飞开,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声响。 婉瑶被宇文邕这样瞧的有些不自在,也觉得似乎离他太过于亲近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遂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手撑着床榻,刚要向后移去,挪开些距离。不想却被宇文邕一把抓住,他大而有力的手忽而扣住婉瑶的脖子,长臂一带,惊呼间,已将她带至自己跟前,随即偏头吻了上去,不容有任何质疑。 起初婉瑶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时开始拼命的挣扎,她推搡着他,掐他打他,奈何宇文邕如一尊大佛一般岿然不动。 宇文邕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困在自己怀中。 起初,宇文邕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瓣上打着转,只是吻着吻着,渐渐失去了初心。他握着婉瑶腰肢的手稍稍用力,婉瑶便喃呢一声,他舌头巧而灵活,忽而滑入她的口中,长驱直入,辗转于她的口腔之中,吸允着她的香舌,不能自拔。 宇文邕犹记得,他曾在梦里面吻过她一次,就是这样模样。 婉瑶脸颊绯红,胸口起伏不定,砰砰砰的跳个不行,似乎要将心脏跳出来一般才肯罢休。她呼吸不顺,抓着宇文邕胸襟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直到宇文邕感觉到丝丝疼意之后,才渐渐放开她。 婉瑶重重的喘着气,脸色娇红欲滴,小巧的嘴唇因刚刚的热吻而变得绯红,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 宇文邕嘴角荡着笑,眼里多了些情愫,意犹未尽,幽幽的看着大口喘气的婉瑶。 呼吸顺畅之后,婉瑶猛然欺身上前,抓起宇文邕的胳膊张嘴开咬,嘴里囫囵着骂道:“宇文邕,你是个变态么?竟然敢亲我,我咬死你。” 这北周,敢直讳宇文邕名字的,怕是除了婉瑶再没第二人了。 窗外的纱灯忽而又晃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宇文邕反手抓住婉瑶,身子前倾,长腿向上一跨,将婉瑶压在了床榻之上,他双手按住婉瑶的手腕,迫使她动弹不得。 婉瑶满眼的惊恐,一双灵动的月牙眼闪烁不停。 宇文邕忽然来了愚弄之意,他欺压下去,嘴角勾着抹坏笑,声音低沉,充满男性诱人的磁性,余音缭绕,道:“婉瑶侄女,你要乖哦,叔叔来咯。” 婉瑶双眼瞪的极大,随着宇文邕放低身段的动作,她猛然将头向右偏去,像是有什么恶心人的怪物在靠近她一般,让她惊吓的紧闭着双眼及嘴唇。 宇文邕贴近着她的耳廓,吐出温热的气息,道:“嫁与不嫁,你以为由得了你?朕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是想给宇文护几分薄面,你识相的话,进了宫之后,朕还能许你一方太平,不被人欺辱。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那么……” 婉瑶忽然来了脾气,明知道这话说不得,可还是大声的说了出来,目的就是要气他一番。 婉瑶转过脸怒视着宇文邕,轻挑着道:“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了,还给宇文护几分薄面?说白了,你不就是怕他么?窝囊废。” 宇文邕的瞳孔悠然收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火光四溅,怒不可遏,手下的力道也狠厉了三分。 婉瑶吃疼的瞪着宇文邕,一副谁怕你谁就是孙子的模样。 片刻后,宇文邕恢复了常态,依旧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 “朕有的是法子让你进宫,比如说,这样。” 说着唇又贴了上去,婉瑶堪堪偏过头,那薄凉的唇便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宇文邕像是品尝着美味一般,像只猫一般,轻添了几下,随后咬了下去,力道不深不浅,但足以留下个痕迹。 婉瑶隐忍着不做声,倔强的想,看你能奈我何?我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瞧着故作刚毅的婉瑶,宇文邕讥笑一声,道:“对,就这样,进了宫之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没什么是不能忍的。明日你记得回了大冢宰的话,就说朕三日之后迎你进宫,你也好生准备着,多跟元氏学学规矩,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要牢记于心。朕的后宫可不比你在大冢宰府来的舒服,教规矩的宫人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罢后,放开了婉瑶,坐直了身子。 婉瑶也腾的坐了起来,虽说面上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但内心已将自己骂了个狗吃屎。李婉瑶啊李婉瑶,你满脑子装的都是麻辣烫么?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激怒他干嘛?这卑鄙的小人大瘟神,当初不过是偷骑了他的马,便被他罚到衙门领了二十大板。刚刚的话那么大逆不道,不用想也能知道以后的日子究竟是怎么样了。 婉瑶平复了下心绪,想着既然事已至此,估计也不会再坏了,遂大着胆子问道:“宇文邕,你明明就不喜欢我,又知道我是北齐人,你不想让我嫁给宇文宪,以此来阻止宇文护拉拢宇文宪我能理解,大不了随便将我指给谁就好了,为何还要将我弄进宫里?就不怕我是个细作,日夜监视你?” 宇文邕不语,起身拂了拂衣摆,转身欲走。 婉瑶气急,接着又道:“宇文邕我讨厌你,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宇文邕跨出门之前,语气冰冷的道:“你以为进了朕的后宫,就能日夜陪在朕左右?不想见到朕?朕可以成全你。”说罢后,身影便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婉瑶大怒,将床上的油绿色的绣着大红牡丹的绣枕一把扔到了地上。发疯似的大吼了几声也不觉得解气。 怜儿听到动静后连忙跑了过来,瞧见婉瑶的状态后不免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捡起绣枕,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第六十四章 逃 走 婉瑶撅着嘴叹了口气,恹恹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可是宇文邕为何一定要将她弄进宫里,婉瑶怎么也想不明白。 或者对此疑惑的人,不单单是婉瑶,宇文护、宇文宪,就连常伴宇文邕左右的路焱也并未参透,不过路焱知道,他家主子那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怜儿拍了拍绣枕上的灰尘,平稳的放好后,道:“小姐,怜儿去给您打点水来,您净脸之后能舒服些。”说着转身出了房。 婉瑶愣愣的靠着床壁,失魂落魄。 思及前后,种种谜团萦绕在脑海中。 婉瑶总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一步步,像是有谁早已挖好了坑等着她跳一般,可究竟是谁想要一次次的将她置于死地? 若说从前的李婉瑶,大家闺秀,连笑都得拿张帕子掩着嘴,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不可能树敌。 若说她,从穿越后到现在,似乎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 婉瑶想的脑袋一抽抽的疼,她急的抓着头风发疯了一通。 眼梢飘过,刚好看见了被她刚刚仍在地上的绣枕,油绿色的绣着大红牡丹,婉瑶眼睛突然有了光亮,她脚踩着鞋子蹬蹬蹬的朝着沈格然的住所跑去。 已是深夜,屋外的空气十分寒冷,婉瑶的身子因上次掉进了冰河里,弱的厉害,这几日总是手脚冰凉,暖和不起来。 沈格然的屋内早已熄了灯,怕是已经歇息了。可是婉瑶等不急,猛拍着门板大喊:“沈格然你出来,我有事儿找你,沈格然别睡了,沈格然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半响,门从里侧被打了开,措不及防间,婉瑶一把扑了个空,好在沈格然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婉瑶也不客气的直接进了屋,坐于桌边,开门见山的道:“沈格然,你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么?” 沈格然慢悠悠的将烛灯点燃,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映着婉瑶的脸颊嫩白无暇,似透明一般。只是嘴唇冻的有些发紫,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沈格然悠悠的站起了身,将身后的炉火点的更旺了些。 他睡眼惺忪,黑墨一般的长发自肩头垂下,整整齐齐,白色的里衣一丝褶皱也没有,胸襟微敞,露出了好看的线条及肌理。 婉瑶疑惑的瞧了瞧他,张嘴想问:“你睡觉这么老实么?”奈何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得长点记性。无关的话少说,无关的事儿少做,因为她不知道哪句话或是哪件儿就得罪了何人,又无辜招来了祸端。 沈格然坐于婉瑶身侧,斟了杯茶,微仰着头,水顺着他的喉咙自上而下滑过,薄唇红润,性感至极。 “不知婉瑶姑娘说的是哪一件儿事儿?” 沈格然抬手拭了下嘴角的水珠,笑着问道。 婉瑶默了一下,还是张了口,道:“就是上次在落香居外的林子里,你临走的时候说,如果日后有事求你,你会帮我,有这事儿吧?” 沈格然微眯着眼睛,笑的春风荡漾,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次你被人下了媚药,我为了救你,差点……” 话说一半,婉瑶拿起茶杯泼了过来,好在沈格然反应机敏,才躲了开来,只是溅了一地的水。 “婉瑶姑娘确实是找在下帮忙的?”沈格然挑着眉头问道。 婉瑶白了他一眼,闷声道:“你别闹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怎么才能逃出去?我不想嫁给宇文邕。” 说罢后又觉得有些不妥,遂改了口,道:“我不想嫁给皇上,不想进宫去,那明瓦红墙的地方不适合我,我若进了去,会被憋死的。” 沈格然听后,哈哈的笑了几声,道:“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都想住进去,你可倒好,却想着如何逃走?不过,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婉瑶笃定的道:“我的九族就是怜儿,进宫是死,逃走被发现也是死,倒不如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把。” 沈格然轻抬着眼梢,仔细打量着她,一双月牙眼流光溢彩,像是天际挂着的那一弯明月,璀璨照人,那瞳孔像是个漩涡一般,将他深深的吸了进去。 后来,沈格然坐在婉瑶的身边侧着头望着她,道:“你可知这世上有种毒,摧人心智食人骨髓,一旦沾染上,便无药可解。” 那时的婉瑶,眼波平淡无奇,静静的看着天边那一道红霞,笑的淡然。 沈格然又道:“那毒药的名字,叫做李婉瑶。” 沈格然最后还是答应了婉瑶帮她,但是逃得走逃不走,权且看她的造化了。 婉瑶笑的欢快,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缘再见,我请你喝酒。” 沈格然笑得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有缘再见。”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婉瑶便跟元氏告了辞,说是落香居内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所以要回去一趟,待处理完事情之后,马上回来,因为出阁的那天,定是要从大冢宰府上走的。 元氏有些心疼婉瑶,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满眼的舍不得。 其实婉瑶是有些感动的,无论宇文护当初认她作为义女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元氏却始终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么久以来的关心与呵护,婉瑶都看在眼里,就算昨夜设宴的时候,元氏也想着将婉瑶嫁与宇文宪,那是因为元氏知道,宇文宪能护得婉瑶一世平安。她所求的,不就是如此么。 婉瑶回身抱了抱元氏,鼻子莫名的酸了酸。她承认,她还是个孩子,还会有很多的情绪,她舍不得元氏,正如元氏舍不得她一般。 婉瑶临走前,元氏叫住了她,对着早就候在门外的裁娘道:“给婉瑶好生量一量尺寸,这几日,她有些消瘦,做嫁衣的时候,要做得贴身些,那样好看。” 裁娘连声应着,婉瑶也配合着伸开了双臂让她测量。 元氏又道:“幻云,上次老爷拿回来的那一匹从番邦进贡来的缎子,一会儿你去找出来,就用那匹做嫁衣,那匹的颜色最为光亮,金色萦绕,闪闪发光的,最为适合你。” 想了想,又道:“我那里还有一对羊脂玉的镯子,耳铛是一对翡翠玉的,会有些老气,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婉瑶,要不你还是别回落香居了,估计也没多大的事儿,这样吧,等裁娘量好了尺寸,为娘带你出去转转,长安城内有个宝玉堂,那里面什么珍奇的物件都有,你喜欢什么,为娘买给你。” 裁娘记好了尺码便退了出去,婉瑶抱着元氏的胳膊,撒娇道:“义母,成了亲之后,我就是皇上的妃子了,要什么没有?就算日后皇上不喜欢我,但是也定不会亏了我的,毕竟还有您和义父在,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说不是。” 元氏恋恋不舍的望着婉瑶上了马车,叹了口气,才回了宅子。 婉瑶坐上马车后,悄悄的撩起了帘子的一角,看着元氏由幻云搀着,蹒跚的往回走,不免心生难过。或许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第六十五章 进宫 腊雪寒冬,天亮的晚。过了卯时(5点-7点),天才蒙蒙亮,巧云老早的便为郑如烟准备了早膳。 宇文宪很少与郑如烟同桌而食,俩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外人面前恩爱有加,如胶似漆,回到王府后,宇文宪便像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彼此都明白,如此不过是个障眼法,宇文宪不想再娶,或许也是因为他确实还没有真正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而郑如烟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想府内多个与她争抢宇文宪的人,尽量宇文宪对她冷若冰山。所以俩人演起戏来,都还卖力。 最开始成亲那一两年,宇文宪对她虽不至爱的如火如荼,却也相敬如宾。 只是近一年,宇文宪不知怎的,偶尔面上的事儿也不想让郑如烟好过。 郑如烟生性傲慢,跋扈嚣张,又不肯像其它女子那般委曲求全,明明深爱着宇文宪,然闹起脾气来,就是不肯低头,日复一日,便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所以每日的三餐,都是巧云叫了小厨房,准备些郑如烟爱吃的饭食,样式不多,但都很精致。 昨夜宇文宪喝的烂醉而归,回府后歇在了婉瑶曾经住过的明月阁,郑如烟听闻后,冷哼了一声。 巧云本以为她家主子听了后又会大发雷霆呢,不想却出奇的冷静,而且早膳还喝了一整碗的糯米玫瑰花粥。 早膳后,巧云便为郑如烟净身梳妆,今日郑如烟要进宫去,遂妆容要格外的庄重端庄,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巧云与几个丫头才梳理完。 郑如烟站起身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绯红的凌栾绸缎的锦御广袖长袍上星星点点的绣着朵朵雪白色桃花,月黄色镶金丝缎的宽腰带都是绣娘们精心缝制的,针法密而细,雪白色的绣着锦绣鸳鸯的长靴更是一尘不染,头上梳的是飞天发髻,戴着繁重的发饰,一丝不苟。她前后的看了看,抬起葱白的手指抚了抚翡翠霞光的耳铛,长长的枚红色丹蔻指甲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是莹润亮泽。 郑如烟满意的笑了笑,巧云这才松了口气。 她家主子的脾气一直都不好,稍有不顺便要责罚她们,所以府内的气氛都比较紧张。 巧云接过早就准备好的樱花粉色狐裘长绒披风,跟着郑如烟一道出了王府。 几个机灵的丫鬟立在马车旁,将厚厚的棉垫子铺的暖和厚实,见到郑如烟婀娜的出了来,连忙搬了个马扎凳子,巧云搀扶着郑如烟上了马车,马厮朝着空中甩了一记响亮的鞭子,马儿便晃晃悠悠的朝皇宫驶去。 一路上,郑如烟都紧闭着双眸靠着马车壁一言不语,嘴角却始终勾着笑,车轱辘撵着马路上的石子偶有颠婆,郑如烟也默不作声,巧云至始至终都是坐立不安。 大概一个时辰,马车便抵达了宫门口,守在玄武门的侍卫一身戎装铠甲,站的笔直,见是齐王府的马车,上前行了个礼后,接过马厮手中的令牌看了看,随即放了行。 马车穿过冗长的寂静通道后抵达了武清门,再往里去,便是进了正门,通往各个后宫,一切马车是入不得内的。 巧云先行麻利的下了车,而后搀扶着郑如烟,为她理了理狐裘长绒披风,朝着冯姬冯夫人的闵月殿走去。 郑如烟与冯夫人俩人是表亲,冯夫人的爷爷也就是郑如烟的外公冯道远,是柱国大将军,开朝元老,曾与先帝爷一共打下了这北周天下,是个急性子,雷厉风行,却赏罚分明,深得下属们爱戴。不好大喜功,和大冢宰宇文护多少有些不对头,当初宇文邕娶了冯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冯道远如今举家迁移,戍守边疆,虽不涉及朝政,却手握重兵,他的部下都是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勇士,怕是宇文邕想要调兵遣将也需经得冯道远的同意了。 冯道远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冯启山随着冯道远一起戍守边疆,可是女儿冯嫣然却在郑如烟出生的时候因难产而死,郑如烟的父亲郑驰德家境一般,是个读书人,粉面小生,家里又仅剩个老爹,自是照顾不好郑如烟,遂郑如烟从小便随冯道远一起生活,家里百般宠护。 郑如烟与冯夫人相差两岁,又因是妹妹,遂冯道远打小对她便比对冯夫人更是上心几分,也娇宠的厉害。 若不是郑如烟当年死活也要嫁给宇文宪,冯道远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到边关去,留在自己身边。 虽说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模样也是长安城内数得上数的美人,但是性情却大相径庭。 许是郑如烟被宠的厉害,冯夫人性情便温婉可人,又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在宫内很是吃的开,也深得皇上的宠爱。 闵月殿矗立在一片万花园林之中,仅有一条长长的香草道路连接着宫殿与外界,即便是皇上到此,也要下车皇撵步行入内。 景色一年四季似幻似空,犹如桃花源一般,种满了四季开花的树木。春天的时候,桃花、杏花、梨花开的争奇斗艳,夏天便是荷花、石榴花、槐花、桂花等,到了此时,更是梅花的季节,一朵朵一簇簇,飘香十里。 冯夫人一早便让大宫女萧瑟出了闵月殿去迎着郑如烟,此时三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表姐,表姐?” 郑如烟前脚踏进寝宫的门槛后脚便叫了几声,直接穿过屏风入了寝内,身上似乎还带着些凉风的味道。 冯夫人刚刚梳洗完,衣服还未来得急更换便应了一声,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郑如烟笑了笑,道:“皇上昨夜歇在了本宫这里,上早朝的时候也未叫醒本宫,所以起的晚了些,让烟儿见笑了。” 郑如烟有些羡慕的道:“我听说皇上昨夜去了大冢宰府上,还说三日之后要迎娶大冢宰的义女李婉瑶,昨夜回来的定是很晚吧?如此还歇在了表姐这里,看来对表姐真真是宠幸呢。” 冯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道:“后宫嫔妃本就不多,多填几个妹妹帮着皇上分忧解难也是应该的。” 郑如烟不免撇了撇嘴,道:“表姐你心可真大,就不怕李婉瑶夺了你的宠?那小贱人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伶牙俐齿的,典型的狐媚子,蛊惑人心的功力可是大着呢。” 冯夫人有些惊讶,一双杏眼瞪的溜圆,问道:“哦?你认得她?” 第六十六章 痛处 郑如烟讥笑一声,手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娟帕,关节都泛了白,恶狠狠的道:“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冯夫人由婢女缪儿侍奉着更了衣,又吩咐萧瑟去叫小厨房做了些梅花羮。 “烟儿最是爱吃梅花羮了,现在的梅花开的正好,食材都是新鲜的,这会儿的梅花羮啊可是比平日的都香甜呢,巧云,一会儿回走的时候记得拿上一些。” 巧云颔首乖巧的应了一声。 冯夫人边说着边拉着郑如烟的手一起出了寝内去了偏厅,俩人找了一处临窗的矮塌坐了下来,屋内被烧的热乎乎的,仿若如春,缪儿连忙侍奉了两盏茶。 冯夫人抿了口茶,笑的温婉的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新赐的君山银针茶,听说是番邦刚刚进贡的。烟儿你也尝尝,新茶就是润口些,格外的清香。” 郑如烟恹恹的抿了口,心里很不是滋味。 冯夫人放下茶盏,余光看了眼郑如烟,漫不经心的问道:“烟儿刚才说识得李婉瑶?既然是大冢宰的义女,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端庄秀雅的女子咯?” 郑如烟冷笑一笑,不屑的道:“一个落香居的贱坯子而已,哪里谈得上端庄秀雅?” “落香居?不就是长安城内闻名遐迩的红楼么?” “表姐整日里居于后宫都知道的地方,看来落香居果真是远近闻名了。” 冯夫人满脸疑问的看着郑如烟,不解的问道:“那大冢宰为何又收了她做义女呢?” 郑如烟挑了挑眉角,道:“这个贱人定是用了什么巫术蛊诱了人心,不然以她的境况,别说收做义女了,就是给巧云提鞋怕都配不上。” 冯夫人正了正色,道:“烟儿莫要逞口舌之快,叫人落了话柄,隔墙有耳呢,传了出去终归是不好的。皇上难得有个喜欢的女子,关于婉瑶姑娘的出身就到此为止,免得叫人听了去,平白惹了事端。” 顿了顿,又问道:“听烟儿的语气,好似两人有些过节一样?” 郑如烟随即变了脸,怒目满眼,道:“何止是过节,我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寝其骨。” 冯夫人听的毛骨悚然,问道:“何事会如此严重?” 郑如烟愤恨的怒视着前方,仿佛李婉瑶就坐在她对面一样。 冯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道:“有什么事不防跟本宫说说,本宫也来评评理,看看这气,你究竟是该生,还是不该生。” 郑如烟稍稍垂了垂眼帘,内心叹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李婉瑶毕竟是由宇文宪带回来的,如今进了宫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了,若是叫人知道了她是北齐的和亲公主,怕是会被有心人看去,以为宇文宪将她安插在皇上身边有什么居心和企图。哎,虽说她恨的压根都痒痒,却也说不出口,谁叫这事儿会牵扯到王爷呢,回头再安个什么窝藏罪犯或者意图谋反的罪名,怕是整个齐王府都难逃其责了。 冯夫人见郑如烟默不说话,轻叹了口气,转而又道:“哎,不说也罢,你的脾气也得稍微改改了,不要动不动的就跟自己斗气,伤了身子。你与齐王成亲也有三年了吧?之前总觉得你小,自己又是个孩子,所以也不着急要孩子。虽说你是个侧妃,可是齐王也一直未曾立过王妃、纳过妾氏,更别说有什么通房的侍女了,如此这般的爱戴你,肯定是想寻个机会将你扶正呢,你的肚子更要争些气才好,一会儿本宫让人去传单太医过来,帮你瞧一瞧,看看是否需要开些补药调理一下。” 郑如烟脸色极差,扶正?宇文宪若是早有此念头,也定不会让那李婉瑶住进明月斋了。 为什么成亲三年还迟迟没有怀孕?若是从前,俩人关系还没有闹僵的时候,每个月几次的房事,宇文宪也是尽心尽力的,或许是上天不够眷顾。可是现在,宇文宪甚至都不愿意与她同桌而食,更别提同寝而眠了,即便上天再眷顾她,也无可奈何啊。可这一切,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李婉瑶么?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宇文宪也不至于如此的不待见她。 想到此处,郑如烟更是恨的将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 凭什么她将自己的生活搅的乱七八糟后,又能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凭什么? 冯夫人见郑如烟愤愤不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沫,接着问道:“烟儿是如何知道婉瑶姑娘的这些事儿的?” 郑如烟回了回神,有些结巴的道:“我、我也是听、听几位朝内大人的夫人偶然提起的,说是落香居新来了位歌舞伎,妖娆魅惑的很,听闻有不少人为了竞得她的初夜而大打出手呢。” 冯夫人听得一惊,“哦?那婉瑶姑娘还是处子之身么?” 郑如烟冷哼一声,笑道:“那谁晓得。” 她顿了顿,随即眸光一亮,问道:“表姐,若是李婉瑶不是处子之身,那她可还有资格进宫伴驾?” 冯夫人道:“这个,照理说,即便是皇上不在意,怕是太后那边也不会应允的吧?名节对于女人来说比命还重要,更何况她是要许配给这全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了” 郑如烟了然,随手端起缪儿刚送来的梅花羮,吃了几口,笑的甜甜。 而后俩姐妹又随便聊了聊,单太医看过之后,倒也没什么大碍,稍微有些体寒症,随即叮嘱了些日常要注意的饮食,少吃些辛冷的食物,天冷多加些衣物云云之类的,又给郑如烟开了些补气补血的方子,巧云连忙上前收好。 午膳的时候,冯夫人叫人炖了锅人参鸡汤,里面放了十足的材料,味道又香肉又嫩,郑如烟心情大好,连喝了两碗。撑的躺在矮塌上消化了半天食儿。 临走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了,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将这威严的皇宫笼罩在一片火红里,却又衬得宁静祥和,有些格格不入。 冯夫人差萧瑟去把早早为郑如烟准备好的一对锦玉翠玲珑的耳铛拿了过来,递给了她,笑着道:“这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本宫觉得更适合你戴,诺,赠予你了。回去后要收收自己的脾气,莫要和齐王置气,养好了身子尽早的要个孩子。” 郑如烟接过耳铛,感激的望着冯夫人,泪眼朦胧,上前一步抱了抱她,道:“还是表姐对我最好了。” 冯夫人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宠爱道:“本宫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第六十七章 谋划 回府途中,巧云瞧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碎碎然的念叨了句。 “冯夫人对咱家王妃真真是好呢,每次一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物件都想着您。” 郑如烟得意的笑了笑,道:“自是,表姐就我这么一个妹妹,怎能不对我好。” 巧云将裘绒的毯子往郑如烟身上盖了盖,怕她凉了腿,转而又道:“王妃,您说那李婉瑶若是进了宫,会不会抢了冯夫人的宠啊?她狐媚子的功夫可是了得呢。” 郑如烟眼内闪过一丝精光,由最初的浅笑弯弯渐渐变得狠厉,她冷哼一声,愤恨道:“我已被她害的至此,万不能让她进宫再害了表姐。巧云,一会儿你多带些银子去贫民区那边,找几个精壮的汉子,摸准了那贱蹄子的外出时间,找人破了她的处,再毁了她的脸,哼,如此,莫说进宫,就算留在落香居沦落为娼ji,怕是也要遭人嫌弃了。哼哼,哈哈哈哈。” 这几声放肆的笑声听得巧云毛骨悚然,紧张的暗自抓了抓衣袖。 巧云自小便在冯府长大,冯道远及儿子冯启山虽然模样英朗,风流倜傥,却至始至终都是一位夫人,举案齐眉,和和乐乐。即便随着郑如烟嫁到齐王府,也仅仅做过一次,虽说无人知晓,可阴影却一直残留在脑海中,夜里经常会被一张恐怖的脸孔吓醒,遂有些害怕,眼光闪烁,结巴的问了句:“王妃,您、您真要如、如此么?” 郑如烟睨了眼巧云,讽刺道:“怎的?怕了?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 巧云面色苍白,伸手擦了擦冷汗,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回到齐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暮色降临,一轮弯月挂于天边,冷风嗖嗖的吹着,有些刺骨,巧云裹了裹夹袄,将高高的叠领围巾向上拽了拽,遮住了半张脸,她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从王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上,巧云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生怕被人识了去,她步履急速,七弯八拐的过了几条街后,停在了一处矮小的房子前,房顶的烟囱上炊烟袅袅,院子里放了几个簸箕,里面晒了些干菜,屋内燃着暗烛,影影错错,将人影照在了窗花上,拉的变了形状。 巧云将手伸进了门扉里,反手一拽便拉开了门栓,随后关上了门,直接进了屋子。 李大海正坐在桌边喝着小酒儿,桌上两个简单的小菜。见到巧云的一刹那,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道:“妹子,你咋来了呢?吃饭了么?快快,一起吃点。” 王绣娘听见动静后,披了件满是补丁的夹袄出了来,瞧是巧云,面露惊恐,随即尴尬的笑了笑,道:“是巧云啊,咋这么晚过来了呢?莫不是有什么事儿?”说着撇了眼李大海。 巧云坐于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便见了底,默了默后,道:“大海哥,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儿。” 说着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塞到了李大海手中,神色肃然,道:“这次你再帮我处理个人,这人叫李婉瑶,是落香居的舞伎,一会儿你找几个人去落香居门口守着,我这有张画像,你看仔细咯。”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墨迹还没干利落,脸颊上有星星点点的被墨汁影错的痕迹。 李大海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眼画中美若天仙的女子,有些慌神。 王绣娘近身上前,拉了拉李大海的衣袖,这才缓了缓。 巧云接着又道:“她这几日肯定会出门,所以你叫人在门口守住了,千万不要错过。抓住她后,像上次一样就好,可是这次让那些男人轻一些,莫要把人再给弄死了。” 王绣娘听的直哆嗦,颤着嗓音,问道:“巧云啊,上次的事儿虽然过去一年了,但是官府那里还没有销案呢,每次上街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的,这次能不能别找你大海哥了?” 李大海痴痴的望着画里面的婉瑶,傻嘿嘿的笑了两声,打了个酒嗝,道:“妹子,这事儿交给我了,保证留个活口,嘿嘿。” 王绣娘狠狠的拧了把李大海的胳膊,李大海疼的直咧嘴,回手推了她一把,她身子瘦小,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巧云睨了眼王绣娘,道:“嫂子,这一百两够你俩过活两辈子了,等完事后,你俩也别留在长安了,直接回乡下去,买几亩地,好好安生的过日子。”说完后又看了眼有些痴傻的李大海,道“大海哥,你也别再赌钱了,没有那赌运,竟长那赌胆儿。事儿办的利索些,莫给人留个把柄。”说罢转身出了屋,回了去。 巧云走后,王绣娘拿起桌上的画像,端量了一番,道:“比上次那姑娘漂亮的多,只是可惜了,哎。” 随即又道:“大海啊,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上次没被人发现,已是是万幸了,这要是被官府抓去,可是要杀头的啊。” 李大海将碗中的酒一口干了去,随后抬起粗糙的麻布衣服蹭了蹭嘴角的酒渍,道:“有二狗子他们俩呢,你怕啥?” 王绣娘忧心忡忡,道:“我看你就别去了,回头多分给二狗子他们一些银子,咱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老家去,这地方真真是待不得了。听说落香居的舞伎身后都有个大官儿替她们撑腰的,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李大海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回里屋穿了件破烂的却还算干净的棉袄,转身出了院子,任凭背后王绣娘如何叫唤。 回去的路上,巧云不免有些惊讶,街道上怎么一下子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士兵呢?刚才来的时候还安静的很。 士兵们穿街走巷,一个个身穿铠甲,手持佩剑,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看的人心惊胆战。 巧云三步两回头的四处张望,心里直泛着嘀咕。 街边刚好有位煮混沌的小哥摆着摊位,巧云连忙上前打探了一番,原来是总衙府得到可靠消息,说是北齐人偷偷潜入了长安城,遂要关闭城门几日,来个瓮中捉鳖。 巧云半信半疑的回了府,郑如烟听闻后,翻了个白眼,道:“早都潜入长安城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抓?” 第六十八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吴妈妈听闻婉瑶要回落香居后,一大早便带着所有姑娘站在大厅内等候,婉瑶将将踏进门,姑娘们齐刷刷的委身福礼,喊道:“娘娘吉祥。”莺莺燕燕的一片,犹如夏日里的御花园,百花齐放。 吴妈妈笑的灿烂,讨好似的向前几步握住婉瑶的手,念道:“培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争气的了,婉瑶啊,你日后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吴妈妈呀。” 婉瑶一脸黑线,敢情她能嫁进皇宫去,是得了吴妈妈的栽培了? 其余的小姐妹一个个涌了上来,里三层外层的,拉着婉瑶说些客套话,求些取经之道,阮希则站在原地始终未动,嘴角上扬,眼里是化不开的欣喜。 婉瑶哼哼呀呀的应了几声,拨开人群朝阮希走来,笑的甜甜的叫了声:“阮姐姐。” 阮希逗弄她似的,又委身福了福礼,道:“阮希见过娘娘。” 婉瑶嗔了她一眼连忙拉起,努着嘴道:“什么娘娘爹爹的,阮姐姐也要笑话我不成?” 阮希拿起娟帕半掩着嘴,笑着道:“草民不敢。” 婉瑶随即弯着腰将手伸向阮希的胳肢窝,挠她痒痒,直到阮希求饶了,才停了下来,怜儿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咯咯的笑着。 多年以后,这画面回想起来,依旧能让人嘴角上扬,觉得既满足又幸福,只是那时的她们,再也回不到当初。 三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阮希将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身体都好利落了么?哪里可还有疼?” 婉瑶笑着道:“已经全好了,我是谁啊,阎王爷见面都要绕道走的,哪能轻易收了我的命。” 怜儿一边将值钱的物件往出拿一边道:“哪有好利落啊,大夫说小姐的体内寒的很,以后怕是冷水都碰不得呢,天气那么冷,又掉进了冰河里,怎可能不落下病根呢。” 婉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娇气。” 说话间,潇潇推门而至,满脸的不舍,道:“婉姐姐,你走了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啊?” 婉瑶笑着将她拉过来坐在一边,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潇潇撅着嘴,道:“可过几天,婉姐姐就是贵为娘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到这种风尘的地方来。” 顿了顿,又道:“婉姐姐还是不要来得好,免得被别人瞧见再落了口舌,听说宫中的娘娘们为了争宠,手段都很是厉害呢。” 阮希笑了笑,道:“你婉姐姐好歹也是大冢宰的义女,谁人敢欺负她啊?” 潇潇津了津鼻子,道:“哎,阮希姐姐,回头我们一起去算算命吧?瞧瞧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像婉姐姐这样,遇到自己的良配。” 婉瑶手支着下巴,抬眼笑着道:“无需算命,女人的脸就是自己的命,每天多照照镜子,何时你觉得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舒坦,觉得惊艳,那么你的好运就来了。” 几人一听,不禁笑了笑,此话确实有理。 “对了,婉姐姐,这块玉佩还给你。”潇潇说着,便将刻着“宪”字的玉佩交到了婉瑶手上。 “婉姐姐可还记得上次救我的那位达奚震公子么?他前几日来过,正好瞧见了我身上的这块玉佩。达公子说,这玉佩是王爷的贴身之物,也是身份的象征,珍贵的很呢,不是我能戴得了的,让我还给姐姐,他还说,姐姐若是不想要了,大可亲自送还给王爷,这玉佩金贵的很,莫要你再转手赠予了他人。” 婉瑶接过玉佩,抬眼瞧了瞧阮希,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放在了袖兜里,道:“等我哪天遇见他了,再还给他。” 阮希低了地低头,眼内有一丝落寞闪过。 潇潇不明就里的问道:“这贴身的物件儿都送给了婉姐姐,看来王爷对姐姐也是一片真心呢,婉姐姐可真幸运,除了有个皇上爱护着婉姐姐,还有个深情的王爷。”说着神情落寞了下来,继而又到:“达公子那么英俊帅气,肯定不会看上我的。” 婉瑶也只是浅浅笑了笑,皇上的爱护?呵呵,她宁可不要。 潇潇因下午还要练习舞蹈,遂待了不多时便离开了。 婉瑶瞧着有些潸然的阮希,问道:“阮姐姐,你还喜欢着宇文宪么?” 阮希落寞的笑了笑,道:“在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就算我喜欢着他又怎样?他那么高高在上,我只不过是他偶尔无聊时想起的床伴而已。” 婉瑶默了默,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阮姐姐,宇文宪不适合你,他的一声注定不会平庸,也不会平坦,日后还会有很多的大风大浪须得他走,可是你不一样,你该有的,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儿孙膝下,快乐的过一辈子,所以阮姐姐,莫要伤了自己。” 阮希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抓着袖口,默默的点了点头。 怜儿将包袱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因有了经验,这次并没让婉瑶操心,拿的东西,除了些金银细软便也没什么了。 婉瑶开门望了望,见四处无人,才关上了门,小声的对阮希道:“阮姐姐,我不想嫁进皇宫,我不喜欢宇文邕,我是个人,不是物件,可以凭他们意愿来回赠送,我的幸福要靠我自己,谁也别想剥夺我寻找幸福的权利,所以我打算今夜便逃出长安去。” 阮希被婉瑶突来的话吓的一颤,随后问道:“婉瑶,你可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婉瑶胸有成竹的道:“没事儿的,有人接应我们,定会万无一失。等我找到落脚点之后,便写信给你,你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那就来找我,我定不会让你和怜儿饿着的。” 婉瑶想了下,又道:“算了,还是别写信了,我又不识字,回头我给你画画吧,把要说的都画进去。” 阮希很是无奈,即想笑,又担心。 婉瑶拿出了一张赎身契,递给阮希,道:“阮姐姐,我帮你赎了身,我早前就跟吴妈妈打好了招呼,你现在留在这里,就是帮着姑娘们练些基本功,若是哪天,有了心上人了,想离开了,你可以随时离开。” 第六十九章 毁了清白? 阮希接过赎身契后,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站起身抱住了婉瑶,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婉瑶搂着阮希瘦弱的腰肢,道:“阮姐姐,我现在没法将你带走,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我是否可以安全的逃出去。不过你放心,日后我无论去了哪里,都会找机会让人告诉你。” 阮希哽咽着道:“婉瑶,你对我这么好,要我如何报答你啊?” 婉瑶松开阮希,拉她坐下,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温柔的道:“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中午的时候,吴妈妈让后厨送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到婉瑶的屋子,几个人便留在了屋内吃。 饭桌上,阮希一直给婉瑶夹菜,都是些婉瑶平时爱吃的,夹的多了,碗上都冒了尖尖。 婉瑶突然想起,当初逃离北齐皇宫的时候,阿姐也是像阮希这般,一直往她婉瑶夹菜,也不知阿姐现如今过的怎么样了?狗皇帝高湛还有没有欺负她?想到这些,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等处境,怕是以后再也回不到北齐了,若是今夜逃出了长安,想来日后也再回不来了,遂有些不舍的望了几眼她的闺阁。这是她穿越以来住的最长久的一间屋子,屋内的好些摆件都是她与怜儿上街的时候倒腾回来的,如今就这样离开了,还是会很舍不得。 阮希一直泪眼朦胧,强忍着哽咽,笑的勉强,道:“妹妹托付的人真的可靠么?” 婉瑶回了回心绪,沈格然么?其实她也不敢确定,他眼内闪过的犹豫她怎可能没有看到,可是那一晚,沈格然若有若无的关心确实给了她希望,她还是想试一试,未来不确定,唯有去相信。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阮姐姐莫担心,是很可靠的人。” 阮希这才稍稍宽了宽心。 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阮希一直待在闺房内没有出来,她怕万一她哭了,影响了婉瑶的计划,索性,一个人躲在房间内,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婉瑶与怜儿大大方方的出了落香居,吴妈妈前后照顾着,阿谀奉承的模样叫人烦躁。 怜儿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道:“小姐,吴妈妈莫不是怕你日后再找她报当日逼你接待柳公子的仇?” 婉瑶突然想起,香香的大仇还没报呢,自己曾夸下的海口,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真是祸害遗千年啊,可是到了此刻,哪里还有时间容她们耽搁? 婉瑶愤愤然的道:“姓柳的,以后别让老娘见到你,否则定阉了你,看你日后如何为非作歹。” 吴妈妈送了婉瑶一段距离,出了大门后又站在门前的石狮子处眺望了会,见俩人确实走远后,才意兴阑珊的回了去。 与沈格然说好,在城东门前的那家茶楼里碰面,见面后,再乔装成农妇,将俩人送到北周与陈国的边境处,他再回来。 眼见着天色晚了,又出奇的冷,俩人脚下不免加快了速度。 李大海与二狗子胜子三人,一直蹲在落香居门扉后的那个犄角旮旯处,地上摆着几个酒瓶子,一小兜的花生,一边喝着酒暖和着身子,一边查看着落香居的动静。 落香居处在一处寂静的空巷中,整个一条街上,也独有落香居一家租户,所以出了落香居后,周边的街道一星点光亮也没有,仅凭着稀疏的白月光,婉瑶与怜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走着。 好在落香居的生意好,路上行人不断,所以也不觉得害怕。 眼见着要出了巷子进入主街,突然,后面上来三名大汉,胜子拦腰将怜儿扛起后朝着岔口处的暗巷跑去,李大海与二狗子则同时抓住婉瑶,一人捂住她的嘴,另一人将她打横夹子了腋下,紧随其后,也奔去了暗巷。 婉瑶两条腿乱蹬,双手死劲儿的捶打着李大海,李大海人高马大,婉瑶的力道再大,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挠痒痒一般。 暗巷是个死胡同,三人抵至胡同里后,将俩人放在地上,笑的阴森森的堵住了出口。 婉瑶得以喘息之后,拉过怜儿,定了定神儿,强装镇定,问道:“你们要钱是么?要多少,开个价。” 李大海憨笑了一声,道:“比画里还好看。”婉瑶不由的一愣。 怜儿害怕极了,她怯懦懦的往婉瑶身后站了站,抓着她的衣角,小声道了句:“小姐……” 婉瑶强装镇定,问道:“你们要钱还是要命?若是要钱,别婆婆妈妈,直接说个数,若是要命,想要夺我命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 二狗子摩挲着下巴,破烂的夹袄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可见是脏的打铁了一般。 他上下将婉瑶打量了一番,道:“哥,这个好,你先上,我上她后面那丫头,回头你快着点,完事儿咱俩换一下。” 胜子有些不乐意,结巴了两句,问:“那、那我、上、上哪、哪个啊?” 李大海道:“等俺俩上完了,都给你,你太能祸害了,这次可得轻点啊,让给留着命呢。” 婉瑶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想要了她们的清白。 婉瑶道:“这种勾当,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一个财字么。银子我有,而且很多,我把银子都给你们,而且也不会报官,你们即没干犯法的事儿,又得了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胜子想了想,道了句:“说的对,咱们可以跟她多要点钱。” 婉瑶见有希望,接着又道:“今夜你们若是毁了我的清白,若是不死,我肯定会报官抓你们的,就算追到****地府,也要找到你们绳之以法。若是我死了,那我义父大冢宰也定不会饶了你们,我后日可是要嫁入皇宫成为娘娘的人,就算我义父饶了你们,那皇上也定不会饶了你。” 二狗子眼珠子转了转,道:“别他娘的吓唬人,爷爷难不成是被你吓大的?哥,咱们抓紧,完事早点回家去,这天太他娘的冷了。” 说罢后率先上前一步钳住婉瑶的胳膊,李大海随即也跟了上来。 第七十章 放了我家小姐,我陪你们睡 胜子转至婉瑶身后拉住了怜儿,往外拖拽,道:“你离那远、远点,别碍、碍了事。” 怜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胜子扶了她一把,她直起身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胜子委屈的往后退了退。 李大海见婉瑶一副趾高气昂,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婉瑶一个偏头,躲了过去,李大海又伸手去拉扯她的衣服,婉瑶气急,抬腿便要踢过来,李大海抬腿一挡,不想磕的婉瑶腿生疼。 怜儿见状,拎起包袱拼命的砸向李大海的背脊。 “变态,拿开你的脏手,放开我们家小姐,你放开她。” 包袱有些重,怜儿抡起来有些吃力,不过三两下便没了力气。 “臭婊、子,找死。”李大海怒目而瞪,回身就是一脚,朝着怜儿肚子踢去,浑然用力,怜儿被踢飞了老远,躺在地上半响直不起身。 婉瑶满眼笃定,大喊了声:“怜儿你别管我,去找沈格然,快去找他。” 二狗子闻言,怒气顿增,回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十足,打的婉瑶半边脸木然,嘴角溢血,发髻散了开铺了满地,头上的零星发饰也掉在了地上。 “想跑?往哪跑?你要是识相的话,哥儿几个玩儿完了兴许还留你一命,若是不识相,哼哼……” 婉瑶朝着地上淬了口血痰,道:“呸,你他娘的今夜不弄死我,他日老娘定让你拿命来偿。” 李大海嘿嘿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捏着婉瑶的下巴,左右晃了晃,道:“长的可真好看。” 婉瑶用力一扯,挣开了他的手掌,眼内满是嘲讽,丝毫不畏惧,她讥笑了一声,道:“你们和太监的区别只是差了一个生殖器?屁,你们特么连个太监都不如,三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女人,算特么什么男人?” 二狗子哼笑一声,对着李大海道:“别跟她废话了,她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人来救她呢,你先上这个,我去上那个,胜子去巷口看着点人。” 二狗子松开了婉瑶,朝身后的怜儿走去。 怜儿捂着肚子,撑着地,好不容易站起了身,不想被二狗子似拎小鸡儿一般拎了起来,直接扯到了墙角。 怜儿害怕的大哭,声嘶力竭的喊着小姐,奈何婉瑶被李大海钳制住,根本脱不开身。 李大海人高马大,足足能装下两个婉瑶,婉瑶纵然是位女金刚也挣脱不开。 李大海单手将婉瑶的手臂困于头顶,一只手去解婉瑶的腰带。 婉瑶手脚并用,双手一边向外挣脱,脚上也胡乱踢踹,可她越是用力,李大海握的越紧,手腕处的疼痛锤心刺骨,似乎断裂了一般。李大海双腿曲膝跪地,稍一用力,便抵开她的双腿。 婉瑶腰若拂柳,软如细鞭,她随即撑起身体坐起身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死也不松口,血腥味填了满口,恶心的让人想吐,她恨不能咬掉他一块儿肉下来。李大海疼的呲牙咧嘴,甩了几下甩不掉,怒气顿增,他松开钳制婉瑶的手,回手就是两巴掌,浑然用力,打的婉瑶片刻的意识全无,眼神也没了焦距,可还是撑着地上想要站立起来。 李大海撩起袖子看了眼胳膊,不曾想婉瑶竟是如此狠辣,隔着厚厚的夹袄竟也咬的如此深。 李大海咧了咧嘴,气的扯着婉瑶的头发回手一甩,直接撞到了墙面上,而后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似不解气一般,又拖拽了婉瑶十几米,将她拖回了原地。 婉瑶脑袋嗡嗡的一直响,整张脸红肿,半响都听不见任何声响,她的瞳孔涣散,完全没了刚才的那般坚毅,人也软哒哒的躺在了地上,再无了挣扎的力气。 李大海向前走了几步弯着腰用力一扯,段子面的裙衫嘶啦一声破裂开来,响彻夜空,被他随手扔至一旁,冷风随即贯穿了婉瑶的整个身体,吹动她月牙色的绣着百灵鸟的肚兜,冷的刺骨。 李大海眼睛亮了亮,脸上堆着笑,随即又伸手去扯婉瑶的裙底,一声声裂帛撕裂的声音响彻了这寂静的夜晚,天边风起云卷,角落里的垃圾桶里,几只老鼠嗖的一声窜了出来,吓的二狗子一愣。 沈格然望了望时辰,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两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被落香居的老鸨知道了,阻了两人的路?沈格然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人也没了平日里的懒散,他狭长的双眸微眯,面色有些肃然,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出了茶楼,朝着落香居走去。 婉瑶身上衣物所剩无几,冷风打在她的身上,最初还有些冷,慢慢的便没了知觉,像是血液逆流了一般。 李大海俯身上去,在婉瑶的脖颈处辗转反侧。 李大海偷得香,傻笑了几声。 怜儿被二狗子困于角落里,二狗子也不急,他色眯眯的盯着怜儿,一点点的解着自己衣服, 怜儿哆嗦成一团,后背紧贴着墙壁,哭的肝肠寸断。 婉瑶如死了一般,不再挣扎,李大海似乎很满意,他顺着婉瑶的耳廓向下吻去,手上的力道似乎也少了几分。 怜儿看着婉瑶似乎放弃了一般,不免哭的更是大声,她不顾及二狗子的阻拦,拼命的往出闯,喊道:“小姐,你起来啊,你别躺在那啊,你快起来,我这就去找沈格然,我去找王爷,小姐你别放弃啊,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起来啊。” 怜儿哭的肝肠寸断,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了下来,又被冷风吹干,再落下。 婉瑶眼皮动了动,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摸了摸,而后突然收紧。 “他娘的,还反了你这个小蹄子,王爷?我特么还是皇上呢,今天皇上我就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说罢后,一把扯过怜儿的胳膊,不等她惊呼,径直扯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即便此刻,怜儿依旧在哭喊着,她大叫:“小姐,你振作一点,你那么勇敢,你别放弃啊,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别放弃。沈格然,沈格然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啊,沈格然……” 二狗子随手就是一巴掌,愤恨道:“死娘们,再特么不老实,老子先弄死你再上。” 怜儿前所未有的勇敢,她眼睛瞪的溜圆,声音嘶哑到了极点,道:“你们放了我家小姐,我陪你们睡,睡多久都可以。” 第七十一章 一线生机 沈格然隐约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却又辨不清方向,可再想听个仔细时,声音又缥缈的没了。 他站在落香居的巷子口,左右看了看,突然,眼内闪过一丝精光,他思及未思,转身便向右侧的死胡同里跑去。 二狗子哼笑了一声,道:“好啊,只要你乖乖的从了老子,那边那娘们,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怜儿放弃了挣扎,死一般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魔鬼的降临。 李大海亲了几下婉瑶后,迫不及待的直起了身,手上连忙去脱裤子,他抬起婉瑶的腿往他身前拽了拽,专心致志的想要一挺而进,奈何刚刚向前还未碰触到,婉瑶忽然坐了起来,手里的金质发簪在稀疏的灯光下隐隐发亮,婉瑶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直接将发簪插到了李大海的脖颈上,一股温热的鲜血突然喷了出来,像是被关了很久的恶魔突然解脱了一般,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溅了婉瑶满脸,李大海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径直的倒了下去。 二狗子闻声转了过身,见李大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后,不免一惊,面露惊恐,远处的胜子突然大喊:“哥,来人了,快跑啊。”说罢后不等二狗子反应,他先逃之夭夭,二狗子怔愣了片刻后,胡乱的抓起地上的衣服也跟着跑了。 婉瑶面色苍白,凤眸猩红狰狞的可怕,一头青丝凌乱,衣衫褴褛,破败不堪,洁白的纤臂及锁骨裸露在外。脸颊及胸前沾满了一大片的血迹,在冷风的吹拂下已然结成了血咖,白皙嫩滑的手腕青紫一片,指尖上还残留一大片黑褐色的干枯血液。额头及脸颊红肿的可怕,鞋子及毡袜也不知被蹬去了何处,一双粉白无瑕的小脚在地上被拖蹭的有好几处磨破了皮,脚踝处渗出了颗颗血珠。 怜儿哭喊的喉咙沙哑,跪坐在婉瑶身边,紧紧的抱着她,奈何婉瑶如石化了一般,愣是不肯出声儿。 沈格然瞥了眼死在一旁的李大海后,立刻矮身单膝跪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婉瑶裹住,搂在怀里。 冷风拂了拂他的衣角及耳边的碎发,远处巷子口的幽暗灯光投射在地上,月色隐躲在重重的云层之下,似乎有一场暴风雪将要来临一般。 他下巴蹭着婉瑶的秀发,双手不停的搓着她冰冷的手臂,奈何她的身体冰冷沁心,就是不见丝毫暖意。他又试了试婉瑶的脚心,似乎比这夜晚还要凉上几度。 怜儿见状连忙将自己的夹袄脱下,又盖在了婉瑶身上,抽泣着道:“小姐自上次落入冰河里之后,便一直怕冷,即便在暖阁中也久久暖和不过来。” 沈格然疼惜的望着她,心底触痛的厉害。他拦腰将婉瑶打横抱起,声音隐忍而低沉,道:“我先带她去客栈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去东巷后街的济世药坊,让掌柜的带着药箱及一些擦伤的药过来,若他不肯前来,便提我的名讳就好。” 怜儿闻言连忙点头,转身就朝东巷跑去。 沈格然抱起婉瑶,步履急匆略带暴躁,他飞身而起,轻功卓然,飞檐走壁,如疾风一般,不多时,便来到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客栈。 他穿堂入室,直接去了二楼的雅间,掌风一带,便关上了门。 屋内的炉子只有星点的火光,他将婉瑶平躺放于床上之后,用被子掩了掩,随即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小二又端来了两个火炉及一床被子,房内被火映衬的通红。 婉瑶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言不语,眼神空洞。沈格然用温水洗了个巾子,替她将脸上的血渍擦了个赶紧,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红肿一片,婉瑶动了下,躲开了他的手。 沈格然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疼的他呼吸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婉瑶的身体依旧冰冷,丝毫不见好转。 沈格然有些慌了,他将暖炉移至道了婉瑶的床前,用手来回的搓着婉瑶的双手,久久,婉瑶的身体依旧冰冷的厉害。 沈格然害怕了,他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来,最终,他站在婉瑶床前心疼的望着她,温柔的道:“多有得罪了。” 而后脱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他将婉瑶扶起后,一步跨上了绣床,未问及婉瑶的意见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半柱香后,依旧不见成效,冰火两重天一般,沈格然放开婉瑶看了看她,随即抬手便要解了她的衣服。 婉瑶眼波微动,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有层霜一样,沉沉的压着,遮住了眼眸,瞳孔这才有了些许焦距。 她怔愣的望着沈格然,声音柔弱无力,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格然闻言一愣,与她四目相对,似没听清一般,问道:“什么?” 婉瑶眼角有泪无声息的划过,她却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问道:“我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素来与人无仇,我隐忍着过活,无非就想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为什么我这么做,还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沈格然眸色悠的一紧,胸口猝不及防间疼了一下,他双手用力的握成拳,指节都泛了白,半响,才松了开,抬手轻轻替婉瑶试了试泪,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不是想要离开么?那我送你离开吧,远离长安,远离北周的王宫,或许就不会有人想要你的命了。” 婉瑶轻笑了一声,问道:“那我留在长安,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我的命呢?” 沈格然双臂紧了紧,眼内波光暗淡,沉默久久也未曾回答。 婉瑶任由她抱着,身子若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愣愣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拾阶而上。 沈格然抽身,将婉瑶放趟于床榻上,长臂一挥,便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怜儿将宋掌柜的请了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身上还带着寒气,与这室内的温度格格不入。 宋掌柜的向沈格然拱手做了个辑后,算是打过招呼。 只是婉瑶一介女子,宋掌柜的有些顾虑,沈格然淡淡道:“无妨” 宋掌柜这才坐于床边,为婉瑶诊了脉,他反复探索了半天,随即蹙了蹙眉头,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掀开了被角查看了她的足底,用力按了按,婉瑶皱了下眉头。 第七十二章 带她离开吧 宋掌柜观察着婉瑶的反应,不免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最后扒了扒婉瑶的眼皮,这才坐回桌案边,拿出笔写了个药方子,一边写着一边念叨着:“足有水肿之症,脉象薄弱,气虚严重,面色暗沉无血色,眼波暗淡,寒气入脏的厉害,一会儿随我去药店抓些药材,按照我写的方子每日服用三次,每晚临睡前,要先泡个药浴。小姐外伤不打紧,这病也要不了命,但是如此体寒的人我倒是头次遇见,还是须得好好调理,不然日后会影响生育。” 怜儿眼内波光粼粼,站在床边努力隐忍着,不敢哭出来。宋掌柜写完药方后交给了怜儿,怜儿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随着宋掌柜离开了客栈去了药店。 沈格然弯身替婉瑶掩了掩被角,轻声的道:“你先睡上一觉,我去让小二给你弄些吃的来,再弄身干净的衣服,出城的城门此刻早已关了,我们只能等到明日再行离开,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不然病成这幅模样定是走不成的。” 沈格然没有告诉婉瑶有北齐人混日长安城,宪兵府已勒令封了城门,怕是成亲那日,城门也是打不开的。但是,沈格然想,若是婉瑶当真想要离开长安,那么他便想尽办法也要送她出去。 当沈格然端着简单的白粥和小菜回来的时候,婉瑶已经睡着了,只是睡的很是不安稳。 她双手紧紧的攥紧了被角,额头蓄满了薄汗,眉头紧紧的皱着,呢喃些什么也听不清楚,似乎梦里也有人在欺负她一般。 沈格然将饭菜放置一边,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他抬了抬手,想要抚平她皱紧的眉头,奈何手伸至一半,又颓然收了回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抚平她的伤? 他讥笑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久久不曾移开眼,直至怜儿回了来。 怜儿见状愣了愣后,随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对着沈格然,道:“沈公子,奴婢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三番五次的帮着我们家小姐,若是没有沈公子,我家小姐怕是早就死在了马蹄之下。所以,怜儿能不能求求沈公子,你带着我们小姐离开吧,随便找个村落也好,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说着,怜儿的声音便开始哽咽了起来。 沈格然回头看了看她,有些惊讶,问道:“你脸上伤的也很重,可有让宋掌柜的拿药给你。” 怜儿隐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道:“奴婢没事儿,贱命一条,能活到今日已是上天对奴婢的厚爱了,只是奴婢求求沈公子,将小姐带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短短的半年时间,小姐她几次险些命丧黄泉,奴婢无能,保护不了小姐,若是非要有个人进宫去,那就让奴婢替小姐嫁进去。”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沈格然连忙扶起她,问:“皇上识得婉瑶,只怕你过不了新婚之日,便会被赐死,你不怕么?” 怜儿抹了抹眼泪,满眼笃定的道:“奴婢不怕死,只要能帮小姐拖延些时间,能离开这里,就算要了奴婢的命又有何妨。” 沈格然默了默,道:“我既然答应帮她离开这里,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更不需要你去拖延时间枉费了性命,你不在她身边,又如何放心得下她是否真的安全逃出,过的可好?” 怜儿又小声的轻泣了起来,她颤着声音道:“是奴婢太无能了,小姐那么聪明又勇敢,如若没有我拖她的后腿,小姐肯定可以过的很好的。” 沈格然道:“过的好与不好,不是你说得算的,这是要问你家小姐的意见。你也赶紧去歇着吧,有我在这守着她,你就莫要担心了,等她醒了后,我会让小二儿把药煎好喂她喝了的。” 怜儿走后,沈格然摸了摸婉瑶的手,已经暖和了许多,又为她掩了掩被角,转身又往炉子里加了几块儿碳,这才默默的关了门,将药拿去了楼下。 婉瑶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悠悠滑过。 沈格然回来的时候,见着婉瑶睡的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些,这才稍稍宽了心,他坐在桌子边,一坐便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打在了婉瑶的脸上,她的脸还肿的厉害,全然没了倾城的容颜。 怜儿早早便将早餐端了来,瞧见沈格然满脸的疲惫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劳沈公子了,我守着小姐吧,您也去休息一会儿。”沈格然望了眼睡熟的婉瑶,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房,只是不一会儿便回了来,拿了几块儿冰块和金疮药递给了怜儿,道:“她这张脸太容易引起人注意,所以尽快要消肿,用冰敷一会儿,再擦些金疮药,应该很快就会消肿,我让厨房准备了些羹汤,一会儿趁热让她喝了,咱们趁天黑的时候,想办法逃出去。” 怜儿有些疑惑的问道:“沈公子,奴婢昨夜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到处都有官兵在巡逻,听小二的说,城门昨天就已经关闭,说是有北齐人混入了进来,这几日都不会打开,如此这般,我们还能逃得出去么?” 沈格然默了默,道:“也不是谁人都出不去的,只是需要弄一张出城的令牌,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法子,你就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吧。”说罢后转身出了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沈格然走后不多时,婉瑶便醒了来,大概是睡的多的原因,人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些,她心疼的看着怜儿,问道:“怜儿,你脸上的伤还疼么?” 怜儿泪含眼圈,摇了摇后,半响,才从牙关挤出几个字,道:“不疼了。” 婉瑶半低着头,苦涩的笑了笑,道:“怜儿,你跟我受苦了,从北齐逃出来以后,几次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我没能照顾好你,总是害你哭,害你担心害怕,害你命悬一线,怜儿,对不起……” 怜儿连忙摇头,泪水像绝了堤的河道一般一直往下流,她一边用手胡乱擦着一边笑,道:“小姐,奴婢很好啊,你看,奴婢结实着呢,比小姐都壮实啊,哪里有不好了,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了,害得小姐一而再的受伤。” 第七十三章 往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走 婉瑶伸手替她擦了擦泪,道:“怜儿,等我们逃出长安城以后,我想为你寻一户好人家,你以后就别跟着我四处颠簸流离了,过几年安生的日子,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没了你,我或许还能少些担心,过的更自在些。” 怜儿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再隐忍,哭的歇斯底里,问道:“小姐,奴婢不怕吃苦的,求你别不要奴婢啊,奴婢以后肯定听话,不再哭,不再絮叨,小姐,奴婢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啊。” 婉瑶突然觉得心口处一阵悸痛,心上像是被谁撕了个口子一样,疼的呼吸一紧,她也想装的若无其事,云淡风轻般,可她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啊,她没有经历过这些,哪有那么深的历练去掩藏住一切的喜怒悲欢。 她上前拉起怜儿,似乎忍了很久,眼泪才没有掉下来,她道:“怜儿,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不想连累你,你乖哈,若是以后,我安顿好了,再派人捎信给你,若是你还想要跟着我,那便来找我吧。” 怜儿哭的更是煞是,道:“小姐你莫要骗人了,若是你不来寻我,天地之大,奴婢又该到哪里去寻你呢,奴婢不走,不离开你,嫌奴婢是累赘也好,包袱也罢,奴婢都要跟着你一辈子,奴婢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谁也别想将奴婢赶走。” 婉瑶轻轻捂着胸口,那地方太疼了,怜儿想要护她周全,她又何尝不是呢?她也不敢确定今天就可以逃得出去啊,她不想让怜儿跟着她冒险,怜儿于她来说,不单单是守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更是陪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亲人,是来到这里之后,唯一的亲人。 婉瑶问:“怜儿,如果今夜我们逃了出去,那我们没有钱,没有地位,或许以后的日子都会很苦,也会有许多危险,若是今夜我们逃不出去,被发现了,那无非两个结果,一是杀头,二是,仍被送进宫,但是,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这些你都不怕么?” 怜儿吸了吸鼻子,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小姐都不怕,奴婢也不怕。” 婉瑶拉着怜儿的手,温柔的道:“以后别再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该是奴婢的。也别再叫我小姐了,就叫我阿姐吧,你这个妹妹,我认下了。我有些小脾气,小任性,小无理取闹,或许还会很毒舌,怜儿,以后你需要容忍我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你若是不嫌弃,若是不怕被我连累,那往后的日子,风里雨里,我们一起走,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怜儿一边抽泣着一边笑着抹眼泪,哽咽着道:“只要小姐不把奴婢丢下,让奴婢干什么都行。” 婉瑶佯装抬手要打她,偏巧被怜儿躲过。 “不是叫你喊我阿姐么?还有,再听说你自称奴婢,我是真的会打你哦。” 怜儿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奴婢知错了。”随即立刻捂住了嘴,丹凤眼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灵动又漂亮。 婉瑶无奈摇了摇头,笑道:“你呀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怜儿笑的甜甜的,有些腼腆的叫了声:“阿姐,我以后慢慢改么。” 俩人吃过饭后,怜儿又端来了汤药,婉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仰头干了去。怜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因为她去楼下端来的时候,都是捏着鼻子的,这药的味道极其浓重,熏的人想反胃,想来也定是很难入口的。 怜儿忙去桌子上倒了杯温茶递给婉瑶,问道:“阿姐,不苦么?” 婉瑶接过温茶喝了口,道:“苦口良药啊,我得赶紧把身子养好了,这点苦不算什么的。” 怜儿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阿姐你太勇敢了,怜儿以后要好好像你学习。”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内心叹道:“是阿姐该向你学习才是,你明明是个胆小的姑娘,却又勇敢的让人心疼。” 沈格然是刚入了夜才回来的,见婉瑶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浮肿也消了,才稍稍放了心。 他拿了套男士的玄色衣袍递给婉瑶,道:“赶紧把衣服换上吧,我弄了张出城的令牌,但是也不能带着你们两名女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肯定会被怀疑,所以你们须得伪装一下,婉瑶会骑马,一会儿就乔装成男子就好,怜儿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马车内,这样也好,一般侍卫的目光大多锁定在车内,瑾瑜会留在车内陪你,届时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怜儿帮婉瑶梳了个男子的发髻,脸上又稍稍涂抹了些暗色胭脂,肤色显得黯淡一些,又换了身玄色的广袖长袍,外搭了件厚实的貉绒长袍,她身材本就高挑,这衣服又是沈格然找人按照婉瑶的尺寸定做的,很是合身。 她负手而立,高昂着下巴,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叫人眼前一亮。 怜儿不禁叹道:“阿姐,你若生成男子,怕是比那沈公子都要俊朗几分呢,眉宇间英气逼人,身材高挑,模样又俊朗,阿姐,我都要爱上你了。” 婉瑶也及是满意自己的这般造型,挑唇笑了笑,道:“可是你阿姐我正常的很,不是男女通吃的哦。” 沈格然听见屋内的嬉笑声,面色更是凝重,他内心不禁叹道,李婉瑶,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半响,抬手瞧了瞧门,问道:“时辰不早了,若是好了的话,我们就抓紧时间上路吧。” 怜儿回身上前几步,一把拉车了门,沈格然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婉瑶,半响,都没说出话来。彼时,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停着,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怜儿调笑道:“是不是沈公子也觉得,我阿姐的这身装扮很是精神帅气呢。” 婉瑶回身望了望沈格然,他又恢复了常态,狭长的眼眸弯弯,嘴角勾着媚笑,一副懒散的姿态,笑道:“你男人的装扮要比女人不知好看几倍呢,果然,小白脸更适合你,若是出了长安,没了营生,莫要再起跳舞了,你就站在那花楼楼下走上几圈,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主动送银子给你花呢。” 婉瑶挑了挑英气的眉,不动声色的道:“临走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大冢宰府上的祠堂。” 沈格然轻笑了声,问道:“怎的?舍不得走了?” 第七十四章 你们全家都有病 婉瑶侧着脸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一本正经道:“不是,我是想要问下,为什么那么多嘴巴狠毒的人都死了,你还活的好好的?” 沈格然:“……” 怜儿在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人收拾好行囊后便出了客栈,瑾瑜已经等候在了马车旁,一身绯红色的对襟广袖长衫,内穿了圆领的领衫,霜白色的披长飘带随着风动了动,脚着笏头履,模样清秀靓丽,却又有几分高冷。 见众人出来后,对着沈格然颔了颔首,又冷冰冰的望了眼婉瑶,没有说话,转身一步跨进了马车。 婉瑶微眯着眼瞧着瑾瑜,暗想,这姑娘穿的如何厚重的服饰还能这么灵敏,肯定会功夫,而且身手也不会差。 沈格然淡淡的道:“瑾瑜性子冷淡,也不爱言语,你别见怪。” 婉瑶也只是笑了笑,内心道:“跟我有毛关系啊,以后又不是要一起生活的。”遂抬眼望了望马车,那是一辆较为华丽的马车,由两匹马牵着,红褐色的实木粗犷而结实,荣绸缎子车帘在月色的照射下,闪闪荧光,如此豪华的马车一看便知,这车上坐着的人家,非富即贵,想来沈格然应该是要误人眼实。 怜儿先行一步进了马车,靠着马车壁坐了下来,瑾瑜则一直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一动未动。怜儿耸耸肩,也安静的当是不存在一般。 婉瑶朝着马儿走去,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超人,超人也像是很兴奋一般,甩了甩马尾巴,哼哼唧唧了几声。 婉瑶笑的开颜的走上前去,搂住它的脖子,贴的它的耳朵低语了几声,超人又甩了甩马尾,像是能听懂一般,婉瑶摸了摸它的头,超人朝婉瑶跟前靠了靠,头在她身上蹭了蹭,逗得婉瑶咯咯的笑,随即又拍了拍它的后背,然后拉着缰绳踩着马镫,一跃而起,帅气而利落,再无了当日学马时的莽撞行径。 沈格然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唇角勾笑,暗想道:“但愿以后,你也可以笑的这样明朗。”随后也一跃而起上了马。 车轱辘碾着碎石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婉瑶与沈格然并排而行,不多时便走至了城门。 婉瑶坐于马上,手拉着缰绳,神情自若,背挺的笔直,一副将门风范。 沈格然则懒散的很,整个人看起来松松垮垮的,看似犹如富家公子哥。 还没等他们停稳,守门的官兵身穿铠甲,手握着佩剑,几步走上了前,拦住道:“今日城门不开,你们赶紧走吧。” 沈格然笑如春风,道:“大人,我们是周凉景公贺兰祥大人的家眷,我们家大人最近害病的厉害,所以我家小姐打算去城南五黄邱山上的观音庙去拜拜菩萨,可是路途遥远,无奈,只能夜里赶路,才能在明日清晨抵达,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能否放行?” 周凉景公贺兰祥,那可是三朝元老,开国功臣,与大冢宰宇文护是世亲,同样也是皇上的亲表哥,官位之大,哪是他们这等小兵所能谈及的,不过害病一说确实如此,听说已经病了很久,一直不见好转。 婉瑶坐于马上睥睨着官兵,一副官家子弟的模样,临危不惧。 士兵抬眼望了望婉瑶,倍感压力,气势太强,又望了眼沈格然,一副春风满面的姿态,声音软了些,怕得罪的道:“公子,不是末将不放行,实在是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出城去,否则就会要了我们的脑袋,还请公子见谅” 沈格然笑了笑,长腿一跨便下了马,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道:“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的令牌,您不妨看看,我们是领了我家大人的令才出来的,您这边若是不放行,我们回去也不好跟大人交代不是?上头的人又没守着门,到头来还是你们的不是。” 守城的官兵接过后,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贺兰祥大人的令牌,遂又道:“可否撩起车帘看看马车内的人?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不能错失一点,还请公子见谅。” 沈格然道:“无妨,应该的应该的。” 官兵大声的道了句:“小姐,打扰了。”说罢后撩起了车帘。仔细的打量了瑾瑜一番,又看了眼怜儿。 瑾瑜始终禁闭着双眼,一动未动,任由他瞧着。 官兵见确实无可怀疑,便通知了声,打开城门,放行。 怜儿拍着胸口喘了口气,小声念叨着:“还好还好,还算顺利。” 奈何城门刚刚开启,城楼上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问道:“婉瑶小姐,更深露重的,不知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婉瑶心里一惊,抬眼朝城楼上望了眼,不料路焱正站在城楼上,一身黑衣,手持佩剑,站的笔直,身后银白色的月光淬了他一脸的光亮,他面无表情的睥睨着下面的几人,随后飞身而下,定定的落在了婉瑶身前。 婉瑶问道:“你谁呀?我认识你么?” 路焱颔首,冷冰冰的道:“参见婉瑶小姐,在下是宫内侍卫统领路焱,皇上担心婉瑶小姐一时贪玩,再出了城门去,这兵荒马乱的,招惹了什么麻烦,那就不好了,遂命微臣在此等候婉瑶小姐,若是遇见了,便将您送回大冢宰府去。” 婉瑶再没了刚才的淡定,整个人都气诈了,她不管不顾的下了马。掐着腰手指着路焱,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吧,我都这模样了你还能认出来?我贪玩出城?怕我招惹麻烦?你们特么说话比唱歌都好听,你有病,宇文邕也有病,你俩都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婉瑶气的语无伦次,声声的骂着。 怜儿闻声不对,也下了马车,抬眼一看便知,坏了,这是被人发现了么?紧走了几步立于婉瑶身后,小声叫了句:“阿姐。” 路焱黑着脸,半响,才道了句:“婉瑶小姐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辞,别说辱骂皇上了,就是直呼皇上的名讳已是大逆不道之罪,会被株连九族的。” 婉瑶怒目而瞪,道:“宇文邕就是个胆小鬼,她要是敢诛了我九族,我李婉瑶此生便跟了他的姓,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不过,她若是入了宫,也算是将宇文邕的姓氏冠在了她的名前,不过她是穿越来的,不懂罢了,怜儿在身后也不敢小声提点。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默念道:“弱女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怜儿拉了拉婉瑶的衣角,小声道:“阿姐,你莫要再骂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 路焱抬眼看了看婉瑶,一脸黑线,道:“婉瑶小姐还请随在下一起回了大冢宰府,准备着入宫吧。” 说罢后,又大喝一声,道:“来人,把这个冒用贺大人名讳的贼人抓住,就地正法。” 第七十五章 互不相欠 婉瑶刚想继续大骂,不想被路焱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守城的侍卫蜂拥而上,刀剑齐刷刷的架在了沈格然的脖子上,沈格然默然,纹丝不动,嘴角依旧勾着半抹魅惑的笑。 婉瑶有些懵了,他定不会让沈格然为了她而死,可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一群官兵将马车重重围住,大喝道:“下来,快下来。” 瑾瑜依旧冷冰冰般,不曾有丝毫害怕。 城门又被重重的关了上,如此多的人,再加上一个路焱,就算瑾瑜与沈格然的功夫再好,想要逃出去,怕也绝非易事。 婉瑶回身望了眼沈格然,满眼的歉意。 沈格然则淡淡的笑了笑,道:“无妨,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是福是祸,就要靠你自己了。” 顿了顿,像是知道婉瑶要说什么一般,又道:“你不要自责,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一般坚强就好。我也没有后悔,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带着你一起离开。” 婉瑶眼波微动,直视着他,道:“对不起,沈格然,连累了你。” 沈格然魅惑的笑了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儿从来都不是不计较回报的,这次真真是亏了呢,还搭进去一条命。不如你亲我一下如何?权当是给我的报酬了,不然我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婉瑶狠狠的嗔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就不怕此话落地了你也身首异处了?” 沈格然笑的春风荡漾,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路焱轻咳了一声,意思是,你俩别在这腻歪了,一个是将死之人,一个将要嫁做他人妻,腻歪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是给皇上丢脸呢么,遂喝令一声,道:“将此二人拉下去,就地正法。” 婉瑶刚刚缓解的紧张之态徒然又增了上来,眼见着将士们举起了刀,朝沈格然与瑾瑜两人砍去,婉瑶思及未思,一个箭步上前,死死的抱住沈格然,千钧一发之际,路焱一个飞身上前,将落在俩人身上的刀剑踢至在了地上。 怜儿吓的惊呼了一声。 婉瑶回身捡起了被踢掉在地上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愤然道:“姓路的,你莫不是想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吧?你若真要杀了他们,那我也定当血洒至此,你就等着拿具冰冷的尸体回去交差吧。看看大冢宰能否饶了你,宇文邕能否饶了你?” 沈格然站在婉瑶身后,笑的英邪,他伸出双手扣住婉瑶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道:“若是那位统领动作慢了点,那你就真得去阎王殿报道了。你这般护着我,真是叫在下好生感动呢。婉瑶姑娘,你莫不是爱上我了吧?” 婉瑶耸了耸肩,离开了他些许距离,愤愤然,道:“你他娘的滚一边去,还嫌事儿不够大啊。这要是传到那衰神的耳朵里去,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事儿,足以让他诛你满门了。”婉瑶说着瞄了眼路焱。 路焱始终黑着张脸,一言不发。 婉瑶又道:“看来宇文邕并非想要迎我进宫,他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也罢,正好今夜有了名头,随了他的意愿了。” 路焱忙解释道:“婉瑶小姐误会了,伤了您的性命,路焱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只是,这二人该如何处置还请婉瑶小姐指点迷津。” 婉瑶手持的刀剑特别沉,她举了一会儿早就没了力气,内心叹道,还是发簪最实用了,下次无论男女装,都得带着个以备不时之需。 遂直截了当的道:“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然后我随你们一起回去。” 路焱默了默,道:“就依婉瑶小姐。” 随后朝着侍卫道了句:“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走,此二人永世不得再踏进长安城。” “是”将士们回答的铿锵有力。 婉瑶扔下了笨重的刀,甩了甩有些酸了的肩膀,上前一步,拍了拍超人,道:“以后跟着新主人,不要再耍脾气了哈,我也会想念你的。” 超人发出低沉的哼哼声,又往婉瑶身上蹭了蹭。 婉瑶牵着超人,递给了瑾瑜,道:“你骑着超人离开吧,据说是匹速度很快的马,留在我这里也是可惜了,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让它肆意的跑起来了,现在我把超人交给你,帮我好好照顾它吧。” 瑾瑜抬头看了眼婉瑶,闷声接过了超人,依旧一言不发。 婉瑶随后又对着沈格然道:“对不起,把你连累至此,这样也好,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就当你不欠我的了。”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问道:“你是属猪的么?倒打一耙,我何时欠过你?” 婉瑶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就不要提以前的事儿了,你们早些离开吧,外头挺冷的,我也该回了。” 沈格然一脸黑线,问道:“婉瑶姑娘的离别寄语还真是新鲜呢。” 婉瑶点了点头,道:“嗯,好走,不送。” 沈格然也不生气,跨上马后临走前,还是回头望了望婉瑶,眼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朝着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马儿疯跑了去。 婉瑶看着沈格然与瑾瑜安全的出了城门,直至听不见马蹄声后,才松了口气,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路焱。 路焱颔着首,不再言语。 回到大冢宰府时,已是丑时(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到三点。) 婉瑶已全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悠悠着望着床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一想到宇文邕这个衰神,怒气直逼脑门,愤恨的骂了句:“宇文邕,你这个猫娘养的狗杂碎,你这般不想我离开,那好啊,本姑娘进宫便是了,等我进宫后,定将你的后宫闹个人仰马翻,让你想后悔都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解气。 随后,又想到沈格然两人,也不知道是否安全没?婉瑶很是愧疚,自己如此这般倒霉还连累了他们。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再也回不来长安城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了他的生意,可是婉瑶转念一想,他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她都不知道? 浑浑噩噩的想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时才恹恹的睡了去,这不睡不打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清晨了。 婉瑶伸了个懒腰后才起身,手腕及脚踝处的擦伤淤青还忍忍作痛,好在脸上已经消了肿,婉瑶照了照镜子,左右转了转,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消肿如此的快。” 穿上衣服后转身出了房,瞧见天还黑的厉害,府内灯火通明的,府内的丫鬟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婉瑶肚子饿的厉害,咕噜噜的叫了不停,遂朝着小厨房走去,不想半路便被元氏截了住。 元氏道:“你可是真能睡啊,期间叫了你几遍你都不曾醒来,好在现在醒了,不然为娘真是要如此这般的将你送上花轿了。” 婉瑶挠了挠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道:“婉瑶近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睡的多了些,让义母担心了。”随即,又感觉不对,问道:“义母,现在什么时辰了?不是天刚黑么?” 第七十六章 成亲 元氏笑了笑她,道:“看来真是睡糊涂了,这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赶紧去沐浴一番,怜儿已经为你备好了水,一会儿我让幻云为你梳妆打扮,辰时(北京时间7点到9点)的时候,宫内的喜轿就会到府上来迎你,你且快着点,莫要误了吉时。” 说话间,府内的丫头们陆陆续续的捧着嫁衣发饰等物件一一的往婉瑶房间送去。 婉瑶揉了揉眼,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啊?进宫?已经第三天早晨了?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天撸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折腾他的后宫呢。”当然最后一句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呐喊了句。 怜儿闻声也赶了来,道:“阿姐,你好能睡啊,叫你几次都不见有反应,夫人还以为您病了呢,还派人去宫内请的太医,好在太医说您没什么事儿,这才放了心。” 婉瑶萎靡不振的道:“还不如让我一睡不起呢。” 怜儿笑了笑,道:“阿姐又说傻话了不是,快去沐浴更衣吧?” 喜轿到的时候,婉瑶将将准备完,百十来人组成的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得百姓纷纷围观。 婉瑶一袭红火的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倾国倾城,凤冠上的流苏更是映衬着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栩栩如生,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白皙的皮肤如白玉般光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看的怜儿目瞪口呆,她笑着道:“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崇拜的人了,漂亮、坚强、聪明、勇敢。” 婉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免也笑了笑,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啊。 皇上迎亲,早朝休沐。 郑如烟恨恨的瞪了眼巧云,怒骂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巧云哆嗦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是奴婢无能,办事不力,还请夫人责罚。” 郑如烟抬腿便踢了一脚,大吼一声道:“给我滚远点,别在我面前碍眼。” 巧云敛着裙子连忙退了出去。 宇文宪近几日一直宿在明月阁,早朝照上,只是朝会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人也看着有些邋遢。宇文邕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下了早朝后,就一个人待在明月阁,下人们从下午到晚上,连续送了几大坛子酒进去,宇文宪醉了便睡下,醒了便接着喝,如此的三日,胡子拉碴,人也憔悴了不少。 他轻摸着婉瑶睡过的床榻,唇角勾笑,之后又变得落寞。 婉瑶,你是有多残忍啊,如今,连搏上一搏的权利都被你收回去了,难道让你爱上我就这么难么?如今,我放手了,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与他人妻,你满意了么? 郑如烟期间示好,想着他几日没有吃饭,再饿出了毛病,遂送来了些容易消化的饭食,不曾想被他一酒坛子扔了出来,险些砸到,气的饭菜扔了一地,转身愤愤然的离开。 大冢宰府内 屋外吹吹打打,婉瑶有气无力。 元氏看着婉瑶,不禁红了眼,道:“虽说为娘盼你能成龙成凤,但是为娘更希望你能幸福,为娘纵使舍不得你,也不能将你强留在府内。婉瑶,皇上性格好,虽说不爱言语,但也却是个好儿郎,后宫也不过才几人,相信他既然是娶了你,就定会对你很好的。”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内心道:“衰神骗术还挺高啊,他性格好?呵呵,真会开玩笑。再说了,世上好儿郎多的是,还有一大票人是没娶亲的,怎么不见你们让我嫁给他们呢?” 元氏接着又道:“这宫里规矩多,言行举止都得注意,免得让人落下口舌,以后若是想娘了,就回来看看。” 婉瑶笑着点了点头,腹诽道:“回来看看?回来后宇文护指不定怎么套她的话呢,还是算了吧,她年轻脑容量小,阴谋诡计玩不转的,还是别回来了。” “你也争点气,赶紧为皇上诞下个子嗣,这样一来,你在宫内的地位就能安稳了,即便我与你义父不在了,你也能好好的不被人欺负。” 生孩子?给宇文邕?这得是多大个笑话啊。 婉瑶嘿嘿笑了两声,道:“义母说的话,婉瑶都记住了,定当谨遵教诲,不辱使命。” 元氏被她逗得笑了笑,道:“去吧,喜轿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怜儿这才将盖头搭在了婉瑶的头上,随着一声尖尖的出阁声,婉瑶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 怜儿搀着婉瑶的胳膊,道:“阿姐,你笑一笑么,哪有人成亲还愁眉苦脸的啊?” 婉瑶叹了口气,道:“这他娘的,根本就是抢亲好么?” 府内锣鼓笙箫,张灯结彩,热闹不凡,前来道贺的王公贵族更是络绎不然。 路焱上前一步,扯着系了大红花绸缎,颔首道:“微臣大内侍卫总领路焱代皇上迎婉夫人进宫。” 婉瑶嗤之以鼻,哼了声,道:“你们古代可真逗,娶亲还能替代,那洞房能不能也替了呀?” 路焱一怔,脸上绿了几绿,权当没听见,又向前继续走。 怜儿随即轻轻捏了下婉瑶的胳膊,小声提醒道:“阿姐,你莫要瞎说了,哪有代替入洞房的啊,这叫人听了去会被人笑话的。” 婉瑶叹了口气,哎,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笑话好么。 皇上大婚,娶的又是大冢宰家的小女,即便本人不露面,也引得万人空巷,全城轰动,锣鼓声震天响。 婉瑶饿的肚子轱辘轱辘响,她一把扯掉盖头,撩起了车帘,叹出了半个头,问道:“怜儿,可有吃的没,我快要被饿死了。” 怜儿连忙拉下了帘子,四处望了望后,才贴着车壁小声的道:“阿姐,你再忍忍啊,等到了皇宫就有吃的了,还有,你赶紧把盖头盖上啊,新娘子被人看见是被视为不吉利的。” 婉瑶撇了撇嘴,暗想,她若是吉利的话,也不会沦落至此了,有什么还能比此刻更坏的呢? 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抵达宫门口,婉瑶饿的厉害,又来回晃晃悠悠的有些晕,不想刚下了轿子,反胃的厉害,随后不管不顾的撩起了盖头跑至墙角处干呕了起来,奈何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吐的也是只酸水罢了。 怜儿连忙跟了过去,轻拍着婉瑶的后背,担心的问道:“阿姐怎么了?胃里难受了?还是饿着呢?” 第七十七章 天天换女人,不会得性病么? 婉瑶呕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道:“晕车了,这尼玛也太咣当了,下次还是骑马吧。”说到此,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婉瑶还是有些惦念沈格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超人跟着新主人可有吃好? 身后站着一群的婢女,头上梳着十字髻,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是樱花粉色的对襟大袖褥,下着间色裙。 怜儿拉起了婉瑶,替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又将她的盖头放下,小声的提醒道:“阿姐,宫内人多眼杂,不比落香居和大冢宰府,咱们还是得顾及些形象。” 婉瑶努了努嘴,任由怜儿扶着,跟着婢女们进了宫,直接住进了锦墨居。 婉瑶最开始的时候还莲步轻移,背挺的笔直,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奈何走了些路就没了刚才的样子,鞋子又极其的不舒服,遂大刀阔斧般,俨然一副女汉子形象,身后的婢女们不禁相视而笑。 怜儿小声嘀咕着,道:“阿姐,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婉瑶踩着碎石路走的艰难,突然一顿,后面几个婢女始终低着头,不想齐刷刷的撞了上来,婉瑶险些被撞倒。 婢女见状,齐刷刷的跪倒一片,连忙道:“婉夫人饶命啊奴婢们不是故意的,还请婉夫人饶命。” 婉瑶转身回头,掀起了盖头,道:“都起来了,别成天动不动就饶命的,我又不是黑白无常,哪会要了你们的命?” 见婢女们依旧哆嗦着跪着,怜儿道:“你们起来吧,我阿姐人很好的,不会无故责罚你们的,不要害怕,都起来吧。” 婢女们听怜儿这么一说,才一个个的站了起来,躬着身,双手收于腹部,将头压的更低。 怜儿将盖头又替婉瑶盖上,问道:“阿姐有何事?怎么突然停了下来?还有这个盖头不能随便掀开的,这个只有皇上才能掀,知道了么?” 婉瑶本是脚太疼,想要脱了鞋再继续前行,可估摸着鞋子还没脱掉,就得被怜儿制止住。 怜儿絮叨的功力是有增无减啊,不过好在有她一直跟着,不然婉瑶指不定会闹出多少笑话呢。 婉瑶道:“没事儿,我们走吧。” 路上一阵阵梅香扑面而来,飘香十里。风儿吹拂着梅花枝叶轻轻摇曳着,花瓣随着清风缓缓的飘落在婉瑶的肩头上,婉瑶缓了缓脚步,伸出了手去,不想竟也有花瓣落在她的手心里,婉瑶欣喜,凑到鼻子间,味道煞是好闻,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婉瑶问道:“还有多远才到锦墨居?这梅花可是开在了我的宫里?” 身后的婢女闻言,连忙几步上前,躬身颔首,答道:“回夫人的话,这梅花林是开在闵月殿里的,只是种的有些多,遂延伸到了此处,咱们锦墨居里种的都是些春夏时节才会开的花,没有梅花树。” 婉瑶问道:“闵月殿里住的是谁?” 婢女道:“回夫人的话,住的是冯姬冯夫人。” 婉瑶讪讪然的继续往前走,暗想着,还是要跟宫里的女人们相处的好些,女人没有必要为难女人,不然老了以后如何在一起跳广场舞? 答话的这位婢女便是锦墨居的大宫女陌依,为人处事机谨的很,之前一直在陆苑莛当差,掌管着后宫的衣食住行,性子沉稳冷静,宇文邕将她调派过来,不过是想让她在婉瑶身边多提醒一下,免得她冒冒失失成日里惹祸。 进了锦墨居之后,一股浓重的燃香味充斥了整个宫殿,香味刺鼻,有种浮生一梦的感觉,婉瑶不禁皱了皱眉,吩咐道:“将这香清了吧,闻着头疼。” 陌依颔首,道了句:“奴婢这就去。” 怜儿将婉瑶扶坐至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笑着道:“阿姐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稍后皇上应该会在朝堂上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估计得晚些才能来给你掀了盖头呢,你要是困了,就靠着床壁眯一小会儿,可不要直接躺下哦,不然这么漂亮的嫁衣会被压出很多褶皱的,你放心睡着,等皇上来了,我叫醒你。” 婉瑶环顾了下四周,问了句:“古代成亲就是这副模样?” 怜儿看了看屋内的摆设,道:“阿姐虽是与皇上成亲,但终究不是皇后,所以烛台也不能是龙凤呈祥的烛台,锦被也不是绣着龙凤腾云的祥盏锦被。” 婉瑶眯着眼似笑非笑,说白了不就是个名正言顺的小三么。 怜儿见婉瑶不再言语,才出了去,不多时,便端来了一盒点心。 婉瑶掀起盖头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的郁郁寡欢。 点心有些干,呛的婉瑶咳了几声,怜儿又连忙倒了杯热茶,轻拍着她的背,道:“阿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婉瑶嘴里塞满了甜点,囫囵着道:“还有么?” 怜儿笑了笑,道:“慢着点,还有呢,阿姐还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宫里的掌事宫女给你弄来。” 婉瑶猛然翻了翻白眼,怜儿见状连忙递上了水,喝了口后,才顺畅些,道:“差点噎死。” 最后一块儿甜点被消灭掉后,婉瑶很是满意的道:“算了,好吃的不能一下都吃了,不然以后这宫内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呢,这些甜点就着水,已经在我肚子里泡发了,不饿了。” 怜儿咯咯的笑着,道:“阿姐,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婉瑶用袖子抹了把嘴巴,道:“其实我是猴子派来的。” “猴子派来的?阿姐你别用袖子擦嘴巴啊,喜服该脏了。” “哦,好,不擦了。” “阿姐,为什么你是猴子派来的?” “我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啊。” 怜儿“……” 婉瑶吃饱喝足后,四处望了望,道:“这寝宫还行哈?看着挺大挺气派的,家具也不错,我喜欢那边的幔帐,等过了今天,换成粉色的吧,红色实在是碍眼,嗯,不错,比落香居好多了。” 怜儿抽了抽嘴角,道:“阿姐,有可比性么?” 随即又道:“阿姐还是赶紧把盖头盖上吧,我就坐在桌案边陪着你,若是累了你就眯一会儿。” 婉瑶讪讪然的又把盖头盖上,俩人闲聊了会儿,估计是喜轿颠簸的厉害,有些累,不多时,果真靠着床壁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便顺势躺了下去。 婉瑶的睡姿一直都不是很美观,用四仰八叉这次来形容绝不过分。 睡的正是香甜的时候,有人突然来拽了拽婉瑶的裙摆,起初,她只是翻了个身,来人又用了几分力气,这才猛然惊醒,恹恹的坐起了身子。 凤冠歪七扭八,喜服皱皱巴巴。 婉瑶伸了个懒腰,问道:“是衰神来了么?” 来人不语。 婉瑶又道:“怜儿,我能把这盖头掀开么?那衰神又不喜欢我,来的肯定会很晚,我先掀开了,等他到了再盖上不就行了么。” 手刚碰触到盖头,不想被来人一把制止住。 婉瑶叹了口气,道:“好好好,听你的。不过怜儿,我怎么又觉得饿了呢,再给我弄点吃的呗。” 来人悄无声息的递来了一个苹果。 婉瑶咔嚓咔嚓咬了起来,连着果汁带着果肉,吃的很香。 来人坐于桌案边,听着婉瑶像个老鼠一样咬的开心。 婉瑶囫囵着问道:“怜儿,你说那衰人成天换女人睡,难道不会得性病么?” 第七十八章 治疗打嗝的方法 此话音刚落,就听某人攥紧了手指,骨节被攥的咯咯作响。 婉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叫了声:“怜儿……” 来人依旧无声。 直觉告诉婉瑶,要出事儿啊,而且还是大事儿。她一把扯下盖头,宇文邕正负着手立于她身前,眼中像是淬了千年寒冰般睥睨着她。 婉瑶一个饱嗝打了上来,而且一直打个不停,她捂着胸口,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月牙眼仰着头,有些心惊的望着宇文邕。 宇文邕冷哼一声,嘴角勾了半抹坏笑,突然倾身上前,几乎与婉瑶脸贴着脸。 婉瑶饱嗝打的更甚,吓的一个颤抖,身子极力向后仰去,往绣床里面缩了缩,嘴里还不忘念叨了句:“我尼玛,吓死宝宝了。” 宇文邕双臂撑于床榻之上,将婉瑶困于自己的双臂之间,他眸色生寒,悠悠的望着婉瑶因惊吓有些泛白的小脸,开口道:“朕还以为你是女金刚,天不怕地不怕。” 婉瑶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见推不动后,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随着一声饱嗝声,甜甜的喊了句:“皇帝叔叔来了啊,快别站在这了,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找地儿坐啊。”说罢后又推了推他的手臂,依旧威如泰山,岿然不动。 宇文邕不动声色,身子渐渐向下靠来,与她咫尺相隔。 婉瑶眼见着形势不对,左右瞄了瞄,身子一软,准备从他的手弯处直接钻出来,奈何她忘了头上戴着凤冠,根本钻不出去,却被宇文邕抱了个满怀,他直接将她按躺于绣塌之上,长腿一跨便将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婉瑶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猛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带着哭腔叫了声:“皇帝说说,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得性病的。” 宇文邕问道:“你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性病?” 婉瑶眼珠子一转,随即答道:“嘿嘿,就是称赞你孩子生的多,有正事儿的意思。” 宇文邕眉头一挑,英邪的一笑,道:“既然夸赞朕,那朕也不能让你白夸赞,也送你个孩子可好?” 说罢便要俯下身来亲吻她,婉瑶偏头一侧,禁闭着双眼,手臂直直的抵着他的胸膛,大叫道:“叔叔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宇文邕抿着嘴笑了笑,随即直起了身子,拂了拂衣摆,坐于床榻上。 婉瑶见状立刻坐了起来,她敛着裙摆几个大步跑到了门口处,头上的凤冠歪歪扭扭,走起路来左右晃荡,凤冠上的流苏几次打到她的眼睛。 婉瑶站定后伸手将流苏向旁边拨了拨,浑身警备着,似乎宇文邕稍有动作,她便能跑出去锦墨居一般,她笑嘻嘻的问道:“皇帝叔叔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啊?吃饱了么?要不再去吃点吧?我还没吃呢。” 宇文邕看着绣床上被吃剩的半个苹果,啃的惨不忍睹,果真如耗子一般,不禁皱了皱眉,问道:“朕让你跟着元氏学些规矩,这就是你学习后的成效?” 婉瑶手撑着桌子半靠在上面,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不用学不用学,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啊,我叔叔是皇上,不怕的。” 宇文邕站起来身,朝她走了几步,婉瑶反应极快的跑到一根柱子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问道:“皇帝叔叔这就走了啊?那婉瑶不送了,天也不早了,皇帝叔叔公务繁忙,婉瑶就不留你吃宵夜了,下回要是来,提前支会声,我给你留些好吃的。” 宇文邕定定的站在那,道:“朕不过长你两岁而已,你左一句叔叔,又一句叔叔,这么叫着合适么?” 婉瑶打了个嗝之后,笑嘻嘻的道:“没事没事,我吃点亏不要紧。那叔叔好走,侄女不送了。” 宇文邕冷哼一声,又往她跟前走了几步,说道:“你这饱嗝朕知道如何治得了,需不需要朕帮帮你,大、侄、女。”最后几个字,宇文邕咬的有些重,婉瑶吓的又往后退了退,换到了另一跟柱子处躲着,她连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好劳烦皇帝叔叔呢,走吧走吧,不用担心我了。” 宇文邕咬着牙龈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朕不担心你,看你吃的好,睡的香的,有何可担心的?不过,既然住进了朕的后宫,那么……” 婉瑶本想再往后退些,奈何已退无可退,嘿嘿的笑了声,道:“皇帝叔叔的后宫人可多了呢,不仅仅有你侄女我,还有我大奶奶,也就是皇帝叔叔的母亲,还有、还有、还有你别过来。”婉瑶边说着,边闭着眼睛双手直扑腾,扑通半天,也没见宇文邕上来,遂刚停下了动作,不想宇文邕一个箭步近身,直接将她抵至墙角处,在婉瑶瞪大眼睛慌神期间,宇文邕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他将她的手困于头顶上,坏坏的轻咬了下婉瑶,婉瑶皱着眉头,就是不肯张开嘴。 宇文邕的力道有些大,蹭着她的嘴唇火辣辣的疼,宇文邕坏坏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唇,奈何婉瑶那一句“你变态”还没喊出口,宇文邕又亲了上去,成功的撑开了她的齿冠,他攻城略地,反复的吸允着她的香舌,似头饿狼一般,有些暴虐,婉瑶的舌头似乎麻掉了一般,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清澈的月牙眼瞪着宇文邕,奈何宇文邕一直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煽动着。 婉瑶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宇文邕悠悠的睁开眼,轻轻的放开她。 婉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愤恨的抬起眼怒视着宇文邕。 宇文邕放开了婉瑶的双手,眼内是尚未散去的玩味,他声音低沉的道:“朕亲吻你的时候,你该闭着眼睛享受,而不是瞪着你喷火的眼睛怒视着朕。” 婉瑶小声嘀咕着:“禽兽,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不放过。” 宇文邕也不怒,道:“朕是在帮你啊,大侄女,你没发现你的饱嗝已经被治好了么?” 婉瑶眨巴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着,灵动又可爱,半响,惊呼道:“哎?好像真的好了啊。” 宇文邕转身向门外走去,声音飘忽着传到了婉瑶耳朵里,道:“晚上不用等朕了,你先睡,朕与大冢宰有要事商量,估计不会过来。” 婉瑶冷哼了一声,朝地上淬了口口水,又用力蹭了蹭嘴唇,不屑的道:“最好一辈子也别来。” 第七十九章 怀孕了? 宇文邕走后,怜儿才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瞧见婉瑶的模样,心都凉到了脚底。 怜儿道:“阿姐,你这、这、这觉睡的,堪比打仗了,怎能睡成这副模样?这嘴唇怎么还睡肿了呢?” 还未等婉瑶回答,怜儿又道了句:“不会是被皇上给….,哈哈,皇上不嫌弃你,真真是万幸呢。”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怜儿,你是补刀专业户出身吧?” 怜儿不大明白,问了句:“阿姐,什么是补刀专业户?” 婉瑶“……” 清泉宫内 冯姬冯夫人一身白衣宛若青莲,正陪着叱奴太后下棋,薛世妇薛夫人则穿着肥大的碧绿色对襟长衫,活似个小青蛇,挺个大肚子坐在一旁吃着刚进贡来的石竹。 叱奴太后道:“哀家听闻,大冢宰家的这个丫头,没进宫之前,是落香居内的舞姬,可有此事?” 薛夫人将一块儿乳白色的果肉送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道:“却有此事,臣妾也曾听宫女们小声议论过,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入得了宫?” 叱奴太后皱了皱眉头,道:“可还是清白身子?” 顿了顿,又道:“这个邕儿,怎么也没跟哀家提起过,就算是大冢宰家的小女,也断然是要不得的。他不好意思说,可不是还有哀家呢么。” 冯夫人默不作声,依旧笑的淡雅。 薛夫人接着道:“今日进宫的时候,臣妾还听闻她跳下轿子吐了几番呢?也不知道是为何?” 冯夫人白皙纤长的双指夹着颗黑子,轻轻落下,优雅的道:“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薛夫人撇了撇嘴,道:“大冢宰怎么可能给她吃坏肚子的东西呢?不像是。” 随后眼睛一亮,开口道:“莫不是有了身孕吧?” 叱奴太后手中的棋子顿了顿,冷眼看了过来。 薛夫人自知是说错了话,连忙扶着肚子跪了下来,道:“臣妾知错,还请母后责罚。” 叱奴太后冷着脸,带着三分怒气,道:“起来吧,都已经几个月身孕的人了,哀家能罚你什么?” 随后将手边的棋盘往里推了推,冯夫人很是明白的叫萧瑟收了棋子。 叱奴太后又道:“哀家已经告诫你很多次了,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薛府,说话之前要过过脑子,得有个分寸,这话如是真的,你也得有证据,若是胡说,被大冢宰府上的人听了去,你如此污蔑他小女,你以为大冢宰饶得了你们薛家?” 薛夫人哭丧了脸,闷闷的道了句:“臣妾知错了,以后定当三思而行。” 顿了顿,又道:“不过母后,臣妾怀疑的也全然没错啊。您想想,她长期待在那风尘之地,能有几人还是清白之身啊。” 叱奴太后凝了凝神,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还是由皇上自己做主吧。” 冯夫人笑道:“皇上日理万机的,听说刚刚只是去了锦墨居看了眼便离开了,独留婉瑶妹妹一人守着洞房花烛夜,真是让人心疼。” 薛夫人努了努嘴,道:“或许皇上也嫌弃,只是迫于大冢宰的颜面也说不定呢。” 叱奴太后默了默后,道:“走,陪哀家去锦墨居瞧瞧,听闻这丫头模样倾国倾城的,性格又活泼好动,很招大冢宰的喜欢,哀家也想去瞧瞧,顺便沾沾喜气儿。” 顿了顿,又吩咐清泉宫的掌事宫女苒离,道:“传我话,去把单太医请到锦墨居去,就说婉夫人今日不大舒服,让他去请个平安脉。” 苒离颔首应到:“是。”随后去了太医院。 冯夫人搀着叱奴太后出了清泉宫,几个人乘坐轿撵去了锦墨居。 宇文邕走后,婉瑶便将身上罗嗦的喜服换了下去,怜儿知道婉瑶怕冷,所以多添了几个炉子,将寝宫内烧的热热乎乎。 婉瑶本穿着单层的夹袄,奈何温度太高,索性宇文邕今夜也不会到此处来,便脱了夹袄,卸了头上的沉重发誓,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盘腿大坐的靠着绣垫于榻上,与怜儿下着五子棋。 好好的一盒翡翠玉石围棋,婉瑶却只把它当作五子棋来下,真是暴殄天物。 当陌依晃晃张张的跑回来,说是太后娘娘带着冯夫人与薛夫人已经下了轿撵的时候,婉瑶反应了下,随口问道:“她们来干什么?” 陌依颔着首,道:“奴婢不知。” 婉瑶转过身来问怜儿,道:“怜儿可知?” 怜儿连忙下了床,小跑着把屏风处的衣物拿了来,道:“怜儿也不知,不过阿姐,你这副模样,肯定是见不了人的,快把衣服先穿上,我这就帮你梳理发髻。” 婉瑶拉过慌张的怜儿,指着床榻上的矮桌,道:“不用这么麻烦,把这桌子与棋盘撤了,我直接躺下装睡不就得了么,梳头也是来不急的,难不成我睡着了,他们还能把我弄醒?” 怜儿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遂叱奴太后等人来的时候,锦墨居内只有怜儿带走几个宫女候在殿外接驾。 叱奴太后有些不悦,嘴上问道:“你家夫人呢?” 怜儿规规矩矩的上前叩首,道:“怜儿见过太后娘娘,我家夫人因今日舟车劳顿,身子骨有些弱,所以早早的睡了,没能前来接驾,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薛夫人由宫女们搀扶着,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好大的架子啊。她进宫不去拜见母后,那母后来看望她,她可倒好,还端起架子了。到底是睡觉重要,还是母后重要?” 叱奴太后睥睨着怜儿,或许是心里有些怨气,遂也没了平日的和蔼,等着怜儿的解释。 怜儿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话总是能说到理儿上,临危不惧,大声道:“回夫人的话,我家夫人今日刚入宫,若不是皇上有了要事离开,那这时间肯定也是陪着皇上的,照理说,跪拜太后娘娘也是明日一早的事儿,定会盛装出席,不会怠慢了,不知道怜儿说的可对?” 薛夫人气的哆嗦,怒斥道:“好你个贱蹄子,还敢顶嘴。” 冯夫人连忙打圆场,道:“薛妹妹无须跟一个奴婢计较,小心伤了龙种。” 叱奴太后挑了挑眉,并未言语。 薛夫人见太后娘娘没有斥责她,遂大着胆子道:“本宫怀着龙子呢,岂能让一个贱婢给气着了,来人,给我掌嘴。” 第八十章 皇上又不是处男,凭什么还要要求我? 想来叱奴太后也是想要压一压婉瑶的气焰,并也没有阻止。 婉瑶一直猫着腰躲在门后,稍拉开了点门缝,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瞧见怜儿被个两个宫女按住,由老嬷嬷掌嘴,顿时火冒三丈。 她直接拉开门,不管不顾的几个大步冲了出去,拉起老嬷嬷随手就是两巴掌,浑然用力,老嬷嬷被打的愣在原地,半响回不来神。 叱奴太后吓的一惊,退后了两步,险些摔倒。 婉瑶怒瞪着老嬷嬷,大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妹妹你是你打得了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话虽说是对着老嬷嬷说道,可在场的人谁又不晓得她的嚣张,明摆着叫板,指桑骂槐一样,就算婉瑶不是这个意思,几人在宫内待得久了,也定能歪曲成此意。 薛夫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几步。 婉瑶将怜儿拉起了身,护在身后。怜儿拉了拉婉瑶的衣角,小声的道了句:“阿姐,我不要紧,你千万不要惹事啊。” 婉瑶也不理会,因为自从那一天,怜儿哭着求她带着她一起离开,颠簸流离,生死与共的时候,她就发过誓,今生,只要有她在,定会护她周全,不曾想入宫第一天,竟被人赏了巴掌。 既然认了宇文护当义父,既然嫁给了宇文邕当小妾,她明知道双方的各自利用也不以为然,图的不就是个安稳不被人欺负么? 她气的跳脚,直指着薛夫人,大喝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你爱谁谁,但是我告诉你,这姑娘是我妹妹,不是你口中的贱婢,以后她由我罩着,你们若是日后再敢动她半根汗毛,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薛夫人气的哆嗦,扶着肚子指着婉瑶,破口大骂道:“果然是落香居里出来的贱婢,一身骚气只会勾引男人,即便入了大冢宰府,浑身上下也没一点的高贵,还是一样的下贱。” 婉瑶哼笑一声,道:“落香居怎么了?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不依靠任何人,怎么就低贱了?你高贵你倒是自己挣个银子我看看呀?我说夫人,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女人呀,得一定会挣钱,还得会打扮、会骑马,你有了银子底气就足了,人又漂亮,马又能跑的,还怕男人离开你么?别把宝都压在男人身上,若有一天他不要你了,你连哭都找不到调调。所以说,即使我的职业不被大家看好,但我活的坦荡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低贱也没觉得自己脏,我活的即开心又快乐。” 叱奴太后捂着心口窝,气的哆嗦,好在单太医赶了来,连忙递了颗清心丸,这才缓了缓。 叱奴太后直指着婉瑶,直呼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了,自己不知廉耻的做了舞姬,还能说出这么多的歪理邪说,来人啊,把她给我按住,查查她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哀家倒是想要瞧瞧,你是拿什么挣的银子。” 怜儿见状,默默向后退了退,心知婉瑶来了脾气,又如此鲁莽,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想来此地也不会有人帮她说情,遂悄悄的朝着皇上的御书房跑去,今天皇上会与大冢宰在御书房议事,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怜儿退出了人群后,拼了命的向前跑,遇见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一把抓了住,直接问道:“御书房在哪儿?快点带我去,快点。” 宫内被她吓的不浅,不明就里,倒也带了路。 御书房内 “皇上,臣弟请命,愿随大冢宰一起出兵,不拿下洛州,势必不回。” 宇文护望着羊皮地图,悠悠开口道:“如此甚好,齐王可以与老夫兵分两路,老夫带兵一路向北直逼洛州,齐王则向南,潜伏在和州与洛州的中间地带,老夫率十万大军引诱齐兵入阵,齐王则见机行事,趁着和州的兵被调离到洛州后,一举攻下和州。此时黄河已然结了冰,又近年关,于我们是绝佳的好时机。” 宇文邕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大冢宰所言极是,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怜儿的哭喊声,门外看守的小太监拦着怜儿,死活不允许进去,怜儿无奈,只能站在门外大喊:“皇上,大冢宰,请救救婉夫人啊,皇上,大冢宰,救救我们家婉夫人……”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在殿外如此喧哗?” 李公公连忙道:“奴才这就去看看。”开门后大喝了一声,道:“哪里来的奴婢,不知死活,竟敢在御书房外撒野,来人啊,给我拉出去赏二十个板子,看你日后还长不长记性。” 怜儿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李公公的裤角,哭着道:“公公,奴婢是锦墨居的怜儿,我家婉夫人被太后娘娘问责呢,夫人性子烈,奴婢怕出了什么事儿,还劳烦公公跟皇上通传一声,去看看我家夫人吧?” 李公公自是明白人,一听有关乎于婉夫人,怎敢怠慢,连忙转身回了御书房,小声的道:“皇上,是婉夫人那边出了事儿,您看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听闻太后娘娘也在呢。” 李公公声音虽是不大,但是殿内的几个人离的都很近,遂也听了个仔细。 宇文邕还未等做反应,宇文宪径直转身想要离开。 宇文邕扫了眼宇文宪,冰冷冷的问了句:“齐王,这是要去哪里?” 宇文宪顿住了脚步,自知鲁莽了,立刻转身伏膝跪地,拱手道:“臣弟有些内急,竟乱了分寸,臣弟知罪,还望皇上降罪。” 宇文邕面无表情的道:“如此倒也无妨,你先且去吧,朕也有事要先离开下。” 说罢后望了眼宇文护,宇文护端起了茶杯悠悠的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并未言语。 宇文邕负着手,大步流星的出了去,李公公紧跟其后。 锦墨居外 两个彪悍的嬷嬷直接上前按住婉瑶,强行将她拖进了锦墨居,锦墨居内的婢女吓的跪了一地。 薛夫人扶着肚子,嘴角勾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冯夫人则扶着叱奴太后,小声道:“母后,这若是被大冢宰知道了去,定会生您的气。” 叱奴太后愤愤道:“婉瑶不仅仅是他大冢宰的女儿,也是哀家的儿媳,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既然将女儿嫁了进来,哀家就有责任替他教育好。” 随即又吩咐道:“医婆到了没?” 苒离颔首道:“已经去传了,马上就会到。” 婉瑶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掉,反而老实了,她怒瞪着叱奴太后,道:“你还嫌弃我不是处女?难道皇上是处男么?他连孩子都好几个了,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第八十一章 救兵驾到 叱奴太后气急,咬着一口银牙吱吱作响,道:“反了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金嬷嬷,给哀家掌嘴,哀家就不信教不好你。” 金嬷嬷领了命,眼放恶光,缓缓的靠近婉瑶,这一幕突然让她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每次毒打紫薇格格的时候,就是这副嘴脸,可她又不是夏紫薇,怎能柔柔弱弱任人欺负? 婉瑶虽被钳制住了双手,但脚还很灵活。她瞧准了时机,在金嬷嬷刚要下手之时,身子向后仰去,来了个空翻,随即一个前踢,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金嬷嬷踢出去一丈多远。 金嬷嬷“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半响也起不来身。 婉瑶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道:“想要打我之前,你得多学习学习舞蹈,功底跟我旗鼓相当,才能分出胜负啊。” 叱奴太后气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甩开了冯夫人,直接上前几步,道:“别人动不得你,哀家动得,哀家倒是想要看看,你难不成连哀家也一起踢?” 婉瑶停了笑,这回玩儿大发了,就算她胆子再大,宇文护再护着她,涉及到太后娘娘,那左右也得都是她的错。 婉瑶凝了凝神,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笑颜逐开,甜甜的叫了声:“大奶奶,婉瑶年轻气盛不懂事,您不会真的跟我这个小辈儿一般计较吧?” 叱奴太后顿了脚步,愣了愣,问道:“你刚刚称呼哀家什么?” 婉瑶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煞是可爱惹人喜,道:“大奶奶呀,您看,我义父与皇上是表亲,那我自然得称呼皇上为皇帝叔叔了,您又是皇帝叔叔的母后,称呼您为大奶奶没错的啊。” 叱奴太后愣了会儿,反应了下,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眼婉瑶,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任谁也是舍不得打一下的。 冯夫人站在身后,用绣着梅花的白色绣帕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声音宛若清泉,脆莺莺的道:“都说婉瑶妹妹性格好,又机灵可爱,果真不假。” 婉瑶挑了挑眉,望了眼冯夫人。一张瓜子脸小巧而精致,淡妆素雅,柔白色的衣裙衬得她清新脱俗,看着赏心悦目。 宇文邕的后宫里,虽然嫔妃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叱奴太后回了回神,怒道:“越来越不像话,简直是胡说八道,看来哀家真得好好教教你如何为人子女,为人妻妾,如何礼仪尊卑。” 说罢后用力甩了婉瑶一巴掌,不过力道照之前还是小了不少。 婉瑶站在原地并未躲闪,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脸被打偏了去,她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打一下就打一下么,你消气了,我也就能躲过一劫。 可她越是这般无所谓,叱奴太后越是生气。 “还不知错?” 婉瑶淡淡道了句:“大奶奶,婉瑶真的不知道错在了何处?” “你……” 叱奴太后果真是气急了,随手又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婉瑶眸色变了变,她用舌头在口腔内舔了舔被打的那边脸,有些疼,笑嘻嘻的开口道:“大奶奶您手疼不?下次别自己动手了,婉瑶皮糙肉厚不怕打,但是您年岁大了,再闪了腰该如何是好?” “你……” 叱奴太后气节,直指着婉瑶,半响,道了句:“你简直如同个地痞流氓,无可救药。” 话语间,宇文邕已大步流星的跨进了锦墨居,大概是走的有些急,呼吸都有些急促,身上带着寒风的气息,连寝宫内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他站定后,稳了稳,才对着太后拱手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叱奴太后冷哼了声,道:“皇上来的还真快,哀家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就把你这个救兵给搬来了。看来哀家还真是小瞧不得这锦墨居,主子奴婢都是机灵的很啊。” 宇文邕上前一步搀扶着太后,将她扶至坐于桌案边,口气要比平日里柔和的多,说道:“母后莫要误会了,今日是儿臣大婚,本该陪着婉瑶,奈何朝中有要事,便留她一人先行离开了。” “皇上不用跟哀家解释。” 宇文邕坐于叱奴太后旁边,眼神冷幽幽的望着婉瑶,脸颊上五指印记清晰可见,头发凌乱,衣裳不整,哪里有半分新娘子的模样,更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弃妃。 婉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她朝着宇文邕笑着道:“婉瑶不能给皇帝叔叔请安,还望皇帝叔叔见谅。” 宇文邕面色黑了黑,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他对着按住婉瑶的两个嬷嬷道:“放了婉夫人。” 嬷嬷应声道:“是。”随即放开了婉瑶。 婉瑶晃动了几下发酸的脖子及肩膀,才对着宇文邕跪地叩头,委屈着道:“婉瑶给大奶奶和皇帝叔叔请安,婉瑶知错了,还望大奶奶莫生婉瑶的气才好。” 叱奴太后冷哼了声,道:“瞧瞧你娶的这个丫头,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宇文邕面上宁静,龙袍下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骨节泛白,沉厉幽暗的眼眸里此刻怒火中烧,他垂着眼帘望着婉瑶,半响,问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该称呼母后什么,你想清楚了再说。” 婉瑶抿着唇,默了默,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遂道:“婉瑶给母后请安,请皇上请安。” 叱奴太后将脸转至一边,懒得看她。 宇文邕冷着脸,接着问道:“朕问你,你究竟做错了何事,才惹得母后如此的不高兴?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你都学到哪里去?” 婉瑶依旧跪着,努了努嘴,道:“婉瑶不才,不知错在何处。” 叱奴太后随即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句,问道:“还敢嘴硬?怎的?以为皇上来了,哀家就动你不得了?” 身后的薛夫人与冯夫人被这一掌吓的着实不轻,俩人面面相觑。叱奴太后平日里待晚辈们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和颜以待,如此发怒还真的是头一次。 宇文邕连忙道:“母后莫气,伤了身体。先容儿臣问个仔细再责罚也不迟。” “哼,今日刚入宫就如此的不得安生,如此的恃宠而骄,张扬跋扈,日后还不知道能出是么乱子。” 宇文邕冷眼悠悠的望着婉瑶,口气里带着三分怒气,冰冷至极,问道:“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 婉瑶抬眼望了望宇文邕,顿觉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春天了,因为他的这张脸,实在是太、特、么、冷、了。 第八十二章 完璧之身? 婉瑶将视线移开,望着地面,中规中矩的开口道:“是大奶奶、哦不对,是母后嫌弃我是落香居的舞女出身,我就为自己辨解了下,虽说我的职业被人看不起,但是我一不偷,二不抢,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也没什么错,我自食其力,乐得自在啊,结果母后就生气了,非要找医婆鉴定下我是否是处子之身。可皇上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为何非要强求我是处子之身?婉瑶倒是不打紧,但是婉瑶觉得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义父的脸么,再伤了两家的和气就犯不上了,所以死也不从,这更加的惹得母后生气了。” 叱奴太后怒瞪着婉瑶,道:“你听听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话?强词夺理不说,到最后,还是为哀家考虑了?哀家也不是你的母后,你这一声称呼,哀家可承受不起。宇文护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如此的牙尖嘴利能言善辩。邕儿,哀家也不多管闲事了,你自己的妃子自己管教吧,哀家若再待在锦墨居,怕是今年年关前就得去年见你父皇了。”说罢后拂袖一甩,出了锦墨居,冯夫人连忙跟了上去,搀扶着叱奴太后,一起离开了。 薛夫人向宇文邕福了福礼,冷哼了一声,也随着一起出了去。 怜儿瞧见这状况,皇上肯定是饶不了婉瑶的。婉瑶性子又烈,不肯服软,再出个什么事儿,遂一直待在寝宫内不敢离开,不想宇文邕大喝一声:“滚。” 吓的怜儿心都跟着颤了几颤,她望了望依旧跪在地上的婉瑶,对着婉瑶摇了摇头,意思是忍一忍,随后带着陌依等婢女们也出了去,关上了门。 寝宫内,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见人已走光,直接站起了身,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转身背对着宇文邕朝着绣床边走边道:“皇帝叔叔好走,侄女就不送了。” 话音刚落,宇文邕似阵风一般,一闪而至跟了上来,他转于婉瑶跟前,一把扼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生生的举了起来。 婉瑶呼吸不顺,她使劲拍打着宇文邕的手臂,脚下也狠狠的踢着他。 奈何宇文邕纹丝不动,任凭她折腾。 眼见着婉瑶白皙光嫩的小脸变成了酱紫色,宇文邕才一把松开了她。 婉瑶跌落在地上后,猛然咳嗽了好一阵,呼吸才得以顺畅,她跪坐在地上,歪着头瞪着他。 宇文邕站在他身前,明目清冷,低垂着眼帘睥睨着她。 “宇文邕,你他娘的有病吧?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都说了,根本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还赖我?难不成有人把你按住,脱了你的裤子死活要检查一下看你是不是处男,你也不挣扎不反击么?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凭什么就该逆来顺受?” 宇文邕猫了腰将她一把拉起。随后用力一甩,婉瑶便被甩到了绣床上。 只听“咚”的一声,婉瑶的脑袋直直的撞到了床壁上,疼的她头晕目眩,满眼直冒金星。 宇文邕瞳孔倏地一缩,面色铁青,寡淡的眼眸中怒火中烧。 他欺身上前,死死的抓着婉瑶的手臂,稍一用力便足以使她疼的嗤牙咧嘴。 宇文邕阴沉着问道:“你何时去了落香居做的舞姬,朕怎么不知?” 婉瑶咧着嘴揉着鼓了包的后脑勺,赌气道:“凭什么你就该知道?” 宇文邕隐忍着怒气,又问:“那你告诉朕,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跟你有个毛关系?” 宇文邕死死的抓住婉瑶的手腕,压低了声线,问道:“你进了朕的后宫,又将后宫搅的鸡犬不宁,还胆敢跟朕说与朕无关?” 婉瑶怒瞪着宇文邕,大骂道:“宇文邕你有病吧?是我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你的么?今天的局面你早该想到,又赖我何?纯属是你咎由自取,啊,疼,你放手,放手,你个变态,你滚开。” “滚开?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一而再的直呼朕的名讳,辱骂朕?不说是么,朕这就亲自检查下,看你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 说罢后将婉瑶堵在床榻里,凉幽幽的笑了笑,随后一把扯碎了婉瑶身上的中衣,嘶啦一声,仅留下一条红色的绣着鸳鸯的绸缎丝绸的肚兜,婉瑶吓的惊呼一声,缩在墙角处,她低着头,长长的秀发半遮半掩住了胸前的涟漪之色,双手死死的护着胸前,肤若凝脂,露出了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 宇文邕愣眼望了望,又伸手扯碎了婉瑶的中裤,随手一撇,轻飘飘的落在了漆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光洁白皙的两条长腿暴露在了空气里,婉瑶迅速弯曲起膝盖将双腿半搂在自己的怀里。 她慌了,不知手该放在何处才能遮挡住这具光洁的身子,情急之下,她起身半跪着一把抱住了宇文邕,将自己带着丝丝凉意的身躯贴在了宇文邕的身上。 宇文邕一愣,心中一滞,竟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这个拥抱太过意外,着实挑动了他的心绪。半响,他才抬起双手将婉瑶环在了怀中。 婉瑶的后背犹如月光般光洁柔滑,他轻轻的摸了摸,不想婉瑶竟在他怀里动了动。 宇文邕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半抹笑意,他想,或许是自己的这双手常年舞刀弄剑,满是老茧,磨到了她吧? 他轻轻的将婉瑶放躺于床榻上奈何婉瑶依旧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撒手。 宇文邕偏头吻了吻婉瑶的耳廓,见婉瑶没有反抗,又吻了吻她的肩膀,她的肩胛骨处有些凹凸不平,想来是上次冬猎那一次伤口脱落结成疤。 宇文邕愣了片刻,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奈何这具身体像是有魔力一般,又将他吸引了回来,他低垂着眼帘,刚要继续向下吻去时,不想婉瑶突然放开了他,随即从枕下掏出了早藏于此的发簪,径直朝宇文邕的脸上刺去,宇文邕反应极快,堪堪一侧头,那发簪的尖锐锋利的划过他的脸颊,划痕长至耳根,伤口不深,却渗出了颗颗血珠。 婉瑶随手便将锦被拉了过来盖于自己身前,举着发簪直指的对着宇文邕,眼里透露着狠厉,道:“别逼我,否则杀不死你,我也定当杀了我自己。” 宇文邕摸了摸脸颊上的伤口,有丝丝的疼,他望着婉瑶,苍凉的的笑了笑,道:“朕还以为……,呵呵……” 第八十三章 我的爱情 婉瑶紧咬着下唇,眼里泛着泪珠,锦墨居内的悠然灯火映衬在她的瞳孔之中,闪耀万千,却又逞强的不肯掉下来。 这不免让宇文邕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会儿,他便知道了她的坚毅与不屈不饶,若要她服软,硬的肯定是行不通。 宇文邕向后退了退,坐到了床边,他低垂着眼帘望向地面,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声音柔软低缓,问道:“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朕么?” 婉瑶突然愣了愣,印象里的宇文邕,总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不想,竟也有如此的一面。 婉瑶轻咬着下唇,默了默,声音里透露着坚定,道:“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我希望我的婚姻,我要与之长相厮守的那个人,无关于年纪,无关于权利,无关于门当户对,更无关于物质,我在乎的,只是我是否爱他,仅此而已。” 宇文邕的后背突然直了直,默了片刻,才悠悠的转过身,他眼黑如墨,黑白分明,瞳孔中映衬着她的影子,那么清晰透彻,泛着血珠的伤口在白皙的脾气下清晰可见。婉瑶似乎有种错觉,好像第一次看见宇文邕卸下了伪装一般。 宇文邕清浅低缓的问道:“那你不爱朕,是么?” 婉瑶睁着双灵动的月牙眼,蠕动了下嘴唇,清脆的道了句:“是。” 宇文邕顿时沉了脸,他轻抬眉梢,冷冷道:“那你爱谁?齐王?哼,朕不管你爱谁,既然进了朕的后宫,即便是死,也别想出去。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锦墨居,若再敢闹什么幺蛾子,朕定饶不了你。”说罢后起了身,刚要离开时,又复身回头道了句:“朕差点忘了告诉你,能护你平安的义父和你深爱的齐王殿下,不日将动身出兵北齐,去攻打你的国家,你最好还是老实些的好,没了靠山,你……哼。” 宇文邕负手而立,眼眸深邃,浑身带着戾气,出了锦墨居,门在被关上的那一刻,婉瑶分明听见了宇文邕吩咐侍卫,道是婉夫人身体欠安,不宜外出,遂勒令他们守在锦墨居外,不得擅自让婉夫人出宫。 婉瑶努了努嘴,靠着床榻吁了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硬仗一般,浑身疼痛,又累的软哒哒的,没什么精神。 怜儿见皇上走后,立刻跑了进来,一踏进寝宫,瞧着满地的衣服碎片,不禁一惊,连忙跑向婉瑶,担忧的问道:“阿姐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婉瑶摇了摇头,将发簪扔给了怜儿,恹恹道:“我没受伤,但是我把宇文邕划伤了。” 婉瑶吓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她连忙问道:“阿姐为何如此冲动啊?你可知刺杀皇上是死罪,是要杀头的啊。” 婉瑶似乎很累,她轻轻合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宛若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轻轻道:“那就杀了我吧,若我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即便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怜儿招呼了陌依,将地上的衣服收了去,再拿身新的来。 陌依应了声:“是。”随即送来了一套新的中衣。 怜儿本想伺候婉瑶更衣,奈何刚刚上手,便被婉瑶截了去,道:“你是我妹妹,不是奴婢。再说这等小事儿,也不需要谁伺候,我自己可以来。” 怜儿愣愣的看着婉瑶穿好了衣服,又将一头如瀑的秀发捋了捋,才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怜儿拿起发簪又放回了婉瑶的枕下,临出去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道:“阿姐,这宫里不比外头,尽是阴谋算计,所以你随时都需谨慎。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也有可能遭人陷害,更何况是刺杀皇上这等大事儿呢,你得改改你的脾气了,不能那么烈,适时说些柔软的话,会少吃很多苦头的,人生在世,哪有几人能随心而活呢?” 婉瑶没有应声,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想,怜儿都懂得的道理,她又怎会不懂,她甚至比怜儿懂得的更多。 宇文邕根基尚浅,此时就算她伤了他,顶多也就是吃些皮肉之苦,定不敢要了她的性命。可是,她想保护自己的那颗心,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她也想学着温顺乖巧些,奈何一见到宇文邕,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刺猬一样,浑身带刺。或许,这就是传闻中的冤家路窄吧。 怜儿见婉瑶不再答语,便转身出了去,轻轻的合上了门。 宇文邕走后,宇文宪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神,宇文护见状,不免讥笑,半响,道:“想当日,王爷不顾生死救小女于危难之中,老夫本想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不想皇上倒插一脚,拆了这婚事,如今,皇上后宫人数虽不多,但是毕竟不如齐王府待得自在啊。” 宇文宪挑着一双桃花眼,幽幽的望了眼宇文护,目色清冷,淡淡道:“缘分自是天注定,皇上是个深情的人,又是大冢宰的义女,定然不会亏了婉夫人,大冢宰大可放心。” 宇文护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皇上回来的时候,宇文护与宇文宪均是一惊,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满意的笑了笑。 宇文宪则是神情木然,满眼忧色,担心着婉瑶可否受了罚? 宇文邕悠悠然的道:“刚才说到了哪儿?咱们继续吧。” 此事宇文邕不提,旁人更是提不得。 锦墨居内 婉瑶躺在床上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暮色四起。 她穿着薄薄的中衣,披了件披风便出了寝宫,刚一踏出门口,一阵寒风袭来,让她从头冷到了脚底。 自从上次落了水,她便是如此,浑身上下总是冰冰凉,像是寒气入体了一般。 陌依刚刚从小厨房出了来,瞧见婉瑶穿的单薄连忙跑了来,问道:“夫人可是饿了?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把饭菜端上来。 婉瑶笑了笑,问了句:“怜儿呢?” 陌依颔首道:“怜儿姑娘正在给夫人煲汤,说是天气冷,夫人身子薄,须得喝些暖身的。” 第八十四章 乐得自在 锦墨居的婢女不多,除了陌依是陆苑莛调过来的掌事宫女外,还有四个宫女分别叫锦春、锦夏、锦秋、锦冬四人,都是之前一直守在锦墨居的老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宫人,小马子与小猴子。几人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的模样,陌依年纪稍长一些,也仅是十*岁而已。 锦春与锦夏是亲生的姊妹俩,锦春长锦夏一岁,心思缜密,处事稳妥。锦夏性子活泼些,胆子也大,爱说爱笑。 锦秋胆小怕事,凡事不出头。锦冬年纪最小,却是四人里进宫最早的一个,懂得也最多。 婉瑶与怜儿两人坐在矮榻上吃饭的时候,几人就守在一边随时候着,这让婉瑶心里很是不舒服。 日后每天都要面对的人,跟家人没什么分别,你坐着吃饭,他们却只能站着看你,于婉瑶来说,心里酸滋滋的,很是不好受。 怜儿夹了块儿黄鳝鱼到婉瑶碗里,道:“阿姐,厨房的嬷嬷说,这鱼是刚刚送进宫的,新鲜的很,肉也嫩,又没有刺,阿姐多吃些。” 婉瑶笑了笑,夹了块儿送进了嘴里。 怜儿又为婉瑶盛了碗乌鸡汤,道:“阿姐,我放了好多的食材,专门给你祛寒的,你多喝些。” 婉瑶笑着道:“我自己来,你快别光张罗我了,自己也多吃些。” 怜儿点头,“嗯”了一声,美滴滴的笑着,一双丹凤眼煞是好看。 此时,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婉瑶听的真亮,随口问了句:“谁的肚子在叫?” 无人应声 婉瑶又升了几个调,大声问了句:“到底是谁的肚子在叫。” 不想小猴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道:“回夫人,是奴才,是奴才午间的时候打了个盹,吃的少了些,所以这会儿有些饿了。还望夫人息怒,奴才这就滚出去候着。” 婉瑶很是无奈,问道:“我何时说过让你滚出去了?” 小猴子更是吓的哆嗦,结巴着道:“没、没,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掌嘴。” 说罢就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婉瑶有些怒,问道:“我让你扇你自己了么?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小猴子顿了顿,急的都快哭了出来,连忙叩首,道:“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擅自做主,奴才罪该万死。” 婉瑶放下了箸,道:“去,拿六张软垫子过来,再去添六副餐具。” 小猴子愣了愣,没有动,像是听错了什么,又不敢问。 婉瑶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去拿六个软垫子,再添六副碗箸,可懂。” 小猴子连忙点头,道:“懂、懂,奴才这就去。” 垫子与碗箸摆好后,婉瑶又道:“春夏秋冬,还有小猴子小马子, 你们过来坐,陪我一起吃,这么多的菜,我和怜儿又吃不完,扔掉浪费了。” 几个抬头望了望婉瑶,没有动弹。 婉瑶默了默,蹙着眉头,又道:“咋都这么轴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怕什么啊?” 怜儿也笑着道:“你们不要拘谨,阿姐让你们一起吃你们过来就好了,阿姐人很好的,以后多接触你们就会知道了,快过来吧,一会儿菜凉了该不好吃了。” 几人诺诺的走上了前去,中规中矩的坐着,捧着碗白米饭怯生生的吃着,也不敢夹菜。 婉瑶见状,先给怜儿夹了块儿东坡肉,随后站起身端着盘子,给每人的碗里都拨了些去,几人连忙起身跪地,被婉瑶挡了去。 婉瑶怒气着道:“我让你们过来吃饭,不是为了让你们不敢吃,吃不下,也不是为了让你们跪我的。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对你们好,我也希望你们能对我忠心。我与怜儿初到宫里,什么都不懂,日后还需你们多帮忙打点,宫中竟是阴谋诡计,你们见的多了,定是什么都懂的,我性子莽撞又心直口快,指不定哪句话得罪了什么人,哪日里被人灭了口都不自知,所以你们也无需客气。” 婉瑶顿了顿,瞧见几人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些,接着又道:“以后若是无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就一起吃饭,人多还能热闹些,吃的更香。我身子弱,经不起风寒,吃的也少,若是因你们能多吃一些,也算是你们为我做的好事了,所以你们不用有所顾忌,我们好好相处,真心相待,日后我罩着你们,你们也多罩着我些。如此,我们才能在这深宫大院里活得长久又快活不是。” 怜儿闻言,笑着又道:“阿姐是个性格开朗喜爱热闹的人,这锦墨居就咱们几人,若是每天你们都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不能敞开心扉说说笑笑,那这往后的几十年又该如何过活呢?” 陌依最先开了口,道:“奴婢谢过夫人与怜儿姑娘的厚爱,不是奴婢们不愿意与夫人一起同桌而食,只是,若是被别的宫的人瞧了去,知道奴婢们坏了规矩,定会被乱棍打死的。奴婢们知道夫人的一片好心,奴婢们也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夫人,只是……” 婉瑶瞧着陌依,模样倒是清秀的紧,小巧的尖下巴像是被雕刻过一般,一双杏眼看不出情绪,话说的滴水不漏,于是随口问了句:“陌依是何时来的锦墨居?” 陌依颔首道:“回夫人的话,是昨日才被调了来。” 婉瑶:“那你之前在何处当差?” “奴婢之前在陆苑莛当差,李公公说夫人这边缺个掌事的宫女,便将奴婢调了过来。奴婢虽说知道的不多,但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娘娘放心。” 婉瑶笑了笑,又道:“苦了你们跟着我了,我性子大大咧咧,整日里就知道闯祸,但我保证,日后定会好好护着你们,我喝粥,绝不让你们吃糠,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们也莫怕被人砍了脑袋,以后咱们吃饭的时候让小猴子小马子轮番站岗去,这不就齐活儿了么。” 估计是婉瑶这一番暖心话着实感动了这帮小人儿,再者也确实瞧见了婉瑶不惜得罪太后也势必要保住怜儿,跟着这样护着奴婢的主子,大家都觉得很幸运。所以笑的欢快的齐齐点头,接下来的饭吃的也还顺畅。 吃过晚饭后,婉瑶将大家都叫了过来,一人个软垫子,围着镂空的纯铜鼎的火炉子,闲聊天。 婉瑶问道:“你们给我说说,这后宫里都住了些什么人?脾气秉性又怎样?” 婉瑶瞧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言语,又道:“放心说吧,只是客观评价,又不是让你们说谁的坏话,不会杀头的,陌依你先说吧。” 第八十五章 知己知彼 陌依开口道:“皇上清心寡欲,后宫的娘娘不多。清泉宫里住着太后娘娘与清远郡主,清远郡主从小便是由太后娘娘抚养长大,比清远郡主的亲娘,太后娘娘的亲姐姐南国夫人还要亲一些,明年该行笄礼了,听说太后娘娘有意将她许给皇上,不过据奴婢所知,清远公主好像更喜欢卫刺王多一些,俩人走得也是更近一些。” 婉瑶:“卫刺王?” 陌依:“嗯,是的,卫刺王是皇上的同胞亲弟,比皇上小个二岁左右。经常去探望太后娘娘,夫人要是去太后娘娘那,估计也总可以见得到。” 婉瑶:“哦?啊。你继续。” 陌依:“太后娘娘对各宫的夫人们都很宽容和善,平日里也很少管后宫的事情,多数的时候都是皇后娘娘在操办。皇后娘娘住在永庆宫,性格温婉贤淑,是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娶的发妻,与皇上很是恩爱,皇上也经常宿在永庆宫,如今太子爷也三岁有余了。冯姬冯夫人住在闵月殿,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很得皇上的意,年初的时候刚为皇上添了位小皇子,为此皇上还命人在闵月殿种了好多的梅花赏给了冯夫人。薛世妇薛夫人住在妙莲殿,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性格也有些泼辣,刚刚来的时候夫人也瞧见了。薛夫人心气儿很高,脾气也很大,皇上不是特别喜欢,但因是太后娘娘的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小女,所以皇上还是对薛夫人也还算上下,如今也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还有一位厍汗姬,据说是被灭了国的柔然女子,一直深居后宫,很少见过,皇上甚为喜欢,保护的也甚好,性格怎样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婉瑶瞠了瞠眼,问道:“没了?” 陌依道:“回夫人的话,确实没了。” 婉瑶手支着下巴,托着腮,歪着脑袋发愣,这么看来,宇文邕的后宫妃子确实不多,但是每个都整怀孕了,也不能说明他清心寡欲吧? 宇文护与宇文宪离开的时候,已是丑时了。 宇文邕有些疲惫,靠在椅子上闭目凝神,李公公近身小声问了句:“皇上,天气冷的很,若是您累了,咱们还是回寝宫睡去吧。” 半响,宇文邕才起身,拂了拂衣摆走了出去,李公公紧跟其后。 宇文邕走至岔口时,朝着锦墨居的方向望了望,转身回了自己的乾坤殿。 李公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婉瑶白日里睡的多,晚上便又睡不着了,可眼瞧着他们几个困的直打瞌睡,遂也没有强求,都让他们回去歇着了,自己则手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眼睛睁的极大的望着床幔发呆。 宇文宪在宫门处与宇文护分道扬镳后,他抬头望了望身后的明黄宫殿,落寞的笑了笑后,长腿一跨,翻然上马,在空中甩了一计响亮的鞭子后,朝着齐王府驶去。 天气寒冷,夜深人静,偶尔有几个酒鬼穿街走巷,三五成群,骂骂咧咧的结伴而行,宇文宪置之不理,战鸿跑的飞快。 远处不知是谁,拼命的喊着救命,宇文宪本不予理会,奈何这声音飘飘忽忽,越来越近。宇文宪皱了皱眉,仔细一听,心下突然一惊,这分明就是婉瑶的声音,遂勒转了战鸿,遁着声音寻去。 奈何这声音越寻越是遥远,宇文宪侧着耳朵仔细的辨别,又勒转了战鸿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走过弯曲的几条街后,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这不正是落香居又能是哪儿? 宇文宪将战鸿扔给了守门的小厮,想也没想抬腿进了去,吴妈妈一瞧见是宇文宪,乐的屁颠的前来招呼,宇文宪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便衣,虽说看穿着华服贵气便知是位富家公子亦或是达官显贵,不曾想宇文宪今夜竟是穿着朝服而来。吴妈妈定眼望了望,随后一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草民参见王爷。” 宇文宪负手而立,垂着眼帘睥睨着吴妈妈,问道:“婉瑶可有回来过?” 吴妈妈一愣,随后想了想,道:“草民不知,不过刚刚去后院的时候,确实是看见婉夫人曾经住过的屋子好像有人进去了,草民没有理会,不知是不是婉夫人落了什么东西,差人回来取了?” 宇文宪一愣,直接绕过吴妈妈去了后院。 婉瑶的屋子漆黑一片,没有丁点光亮,他站在门外,深吁了口去,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一股很是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呛的宇文宪咳嗽了几声,他手扶了扶额头,觉得头脑有些发胀,遂猛然摇了摇头,竟有些晕乎乎,他奋力的睁开眼,不想借着窗外的满月光,竟真真的瞧见了婉瑶。 婉瑶背对着他而立,身上穿的,是前几日在大冢宰府上的那一身雪白色的纱裙,她亭亭而立,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长至及腰,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被满屋子的燃香盖了去,但是隐隐约约,宇文宪还是可以闻得出来,那人正是婉瑶。 他上前一步,身不由已的伸出了双手,从后背环住了婉瑶的腰肢,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将下巴抵在婉瑶的香肩上,淡淡的问了句:“婉瑶,是你么?” 婉瑶不语。 宇文宪将手收紧了几分,抱着她呐呐自语道:“我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一样,就算这不是真的,是一场浮生梦,只要你在,我也不愿意醒来。” 婉瑶轻声清浅,问道“王爷,可当真?若是如此,您就把我当成婉瑶吧。” 宇文宪感觉着腹下正发生的变化,那一股冲破头颅的*直抵着他。浑身散发出的热气让他迫不及待的将婉瑶打横抱了起,走向了绣床。 婉瑶一头青丝铺满了整个绣枕,她轻轻喃语了一声,像是干涸了很久的大地渴望着春雨的润泽一般 宇文宪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随手扯了自己的衣物仍在了地上,他胸膛上的肌理勃发,身体的线条绷紧,结实有力。 他低头轻吻着婉瑶的耳廓,惹得身下的婉瑶发出了蚀骨一般的低吟,身子极力向后仰去迎合着他。宇文宪手指像是有魔法一样,在她的身上游离轻挑,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婉瑶如一潭春水,软哒哒的搂着宇文宪的脖子,努力回吻着他。 宇文宪吻的缠绵悱恻,他轻轻挑逗着婉瑶的酥xiong,双膝抵开了她的腿。 宇文宪捧着婉瑶的脸,笑的灿烂,他轻轻吻了吻婉瑶的鼻尖。 婉瑶轻呼了一声,宇文宪没有动,他手撑着床榻,望着身下的婉瑶,声音魅惑而迷离,道:“婉瑶,你可后悔?” 婉瑶摇了摇头,宇文宪又道:“婉瑶,就算是死,能得到你我也死而无憾了。” 窗外下,一男子背靠着墙壁懒散的站着,听着屋内的涟漪娇滴,唇角勾笑,转身离去。 第八十六章 不怕他怨恨您么? 当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丫与窗棂,斑驳的打在宇文宪的脸上,宇文宪皱了皱眉头,将怀里的娇人搂的紧了几分,半响,他猛然睁开眼,侧头望了过来。 此时,阮希正靠在宇文宪的怀里睡的香甜,脸上红晕有致,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宇文宪瞠了瞠眼睛,仔细的望了眼,此人却是阮希不假。 他将胳膊从阮希的枕下抽出,动作有些粗暴,揉了揉太阳穴,用力的回想下昨夜发生了什么,奈何什么也想不起来。 阮希被他惊醒,带着抹少女的羞涩,抓着被角往上提了提,小心问道:“王爷醒了啊,昨夜睡的可好?” 宇文宪手背搭在眼睛上,闭着双眼没有言语,他只记得昨天似曾听到了婉瑶的声音,便遁着声音而来,怎么就睡在了这里? 阮希见宇文宪不语,怯生生的起了身,穿了衣服。 宇文宪也随之起了身。 阮希连忙去拿宇文宪的衣服,欲帮他更衣,奈何宇文宪神色冰冷语气微硬的道:“放那吧,本王自己来。” 阮希愣了愣,渐渐的收回了拿衣服的手,站在一边看着宇文宪。 宇文宪穿戴整齐后,从袖兜里拿出来一锭银子仍在了桌子上,转身出了去。 阮希咬着下唇,泪泛眼圈,她手指死死的攥着裙角,好一会儿才将眼泪忍了回去。 锦墨居内 婉瑶醒来时已是午时,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笑的欢快,内心想:“其实穿越过来也挺好,虽然偶尔会有风险,但我福大命大都躲了去。每日里不用早起去上学,不用练舞,好吃好喝的,还有人伺候,每天又可以睡到自然醒,真是好呀。虽然当了个名正言顺的小三儿,但还不算太赖,宇文邕的后宫人数不多,我又不得宠,不至于跟谁斗来斗去,哈哈,想起来真是开心啊。” 婉瑶想着想着,就哈哈的大笑了出来。 锦秋连忙开了门进来,一瞧见自家夫人坐在床上哈哈大笑,不免心下一惊,连忙跑过去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婉瑶捏了把锦秋的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儿,开心的道:“你家夫人我看见你高兴啊。” 锦秋一头雾水,明明是夫人先笑的,我才进来的呀。 这时陌依走了进来,她拿了一身鹅黄色的对襟长衫,内搭了件白色的高领圆衫,一条同色的下襦裙子,笑着道:“夫人您醒了?饿了吧?奴婢这就帮您梳洗打扮,今日一早,咱们本该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寝宫请安的,但是皇上禁了您的足,这事儿只好作罢了。所以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您要是没睡醒,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婉瑶渐渐收起了笑容,道:“不是今天没什么事儿做,是以后都没什么事儿做吧?” 陌依接过锦冬手里的巾子递给婉瑶,接着又道:“怎么会呢,过几日便是年关了,届时宫内就举办宫宴,会有很多好看的节目,有杂耍,有舞姬,也会放烟花的,特别好看。” 年关?婉瑶轻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都已经半年了,虽然在家的时候总跟老李吵架,但是真的离开了,还是有些想他的,也不知道老李的腰还疼不疼? 陌依见婉瑶恹恹的模样,估摸着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怜儿姑娘手可真巧,什么都会弄,这会儿正带着锦春锦夏在给夫人缝制披风呢,怜儿姑娘说,咱家夫人身子弱,又活泼好动,总喜欢在外面玩儿,所以要给您的披风再缝制的厚实些,免得您着凉。” 婉瑶坐在梳妆台前,笑着道:“怜儿心细着呢,也有劳她一直在我身边替我张罗了。” 下午的天气出奇的好,艳阳高照。婉瑶吃的有些饱,遂打算出门转转消消食儿,怜儿把厚厚的披风给她披了上,陪在她左右,陌依跟在身后。 几人说说笑笑的一路闲逛着,乐得自在。婉瑶偶尔冒出去一两句的奇怪话,惹得怜儿与陌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该如何做解释。 转过了小河塘后便到了翠林小路,翠林小路的两旁种满了垂柳,眼下时节,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婉瑶望向远方,瞧着前面那一片玫红色的小朵梅花开的争奇斗艳,不免心生难过,她愣愣的站在那望了好一会儿不肯离开。 陌依问道:“夫人是喜欢那处的梅花吧?那处便是闵月殿了。” 婉瑶道:“是啊,很喜欢呢。以前我家的院子里就有一大片梅花和桃花林,我娘喜欢梅花和桃花,所以我爹就差人弄了好多种在了院子里,听爷爷说,那些花是在我娘怀上我的时候就种下的,也有十八年的光景了。” 怜儿眨巴了几下眼,想了想,问道:“阿姐,何时的事儿,怜儿怎么没听说呢?”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有一次我梦里的场景就是如此,我总以为是真的,所以格外的喜欢梅花和桃花了。走吧,咱们回宫吧。” 怜儿跟在身后,道:“阿姐若是喜欢,咱们自己种一些可好?” 婉瑶没有回头,继续走着,清浅道:“这个时节,哪里还有树苗了。” 陌依忙跟上两步,道:“有的有的,夫人,陆苑莛就有的,那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树苗,有很多的花草是直接在室内培养的,等天气暖些的时候,再移植到花园里去。” 婉瑶站定,复身回头,问道:“当真?” 陌依笑着点头道:“当真。” 婉瑶露出了笑脸,道:“那好呀,快去要些来,我们现在就种下,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或许也能开上一大片呢。” 陌依颔首应了句:“是,奴婢就这差人去办。” 御书房内 宇文邕一身玄色黑衣,束发玉冠,正一丝不苟的翻看着兵书。 李公公差人将铜鼎内的炉火又加了些,室内的温度暖和的很,宇文邕不禁打了个哈欠,想来昨天睡的着实有些晚,他手肘支着桌案揉了揉眉心,默了有一会儿,才轻声道:“把路焱给朕叫来。” 李公公应了声,回身吩咐了下去,不多时,路焱便赶了来,躬身跪地,道:“微臣参见皇上。” 宇文邕面无表情,道:“平身。” 顿了顿,又道:“齐王殿下明日率军出征,虽说他也出征多次为将,但是这次,朕有些担心他。他太过于儿女情长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明日你随他一起去吧,虽说有达奚震跟着,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从小便是如此,认准的事儿,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你多多护着他吧,莫让他受了伤,尽早的结束战争,朕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路焱应声道:“臣遵旨。” 默了默,又问:“臣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宇文邕道:“既然想问,你便问吧。” 路焱想了下后,还是问了出口:“皇上,您明知道齐王殿下喜欢婉夫人,为何又强拆了呢。您不怕齐王殿下怨恨您么?” 第八十七章 一场大火 宇文邕落寞的笑了笑,道:“朕也怕啊,齐王与朕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识字、习武、打仗。朕待他比卫刺王要亲近,朕也怕他埋怨我,恨我。但是朕更怕他受了宇文护的鼓动而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的齐王,虽不是个愣头青,但是关乎于婉夫人的事儿,他怕是已然昏了头脑。等朕除了宇文护,自会将婉夫人完好无损的还给他。” 路焱怔愣了片刻,道:“臣懂了,但愿齐王也能懂得皇上的良苦用心。臣这就下去准备着,定能保护好齐王,打赢胜仗,早日凯旋归来。” 宇文邕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是朕在这宫里头最为信任的人,朕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得到,去吧,也要好生的保护自己。” 锦墨居的花堂里 婉瑶撸着袖子,露着洁白细嫩的纤臂,撅着屁股拿着小铲子在挖土,怜儿蹲在另一边,时不时的看看她,担心道:“阿姐,你还是回去吧。外面这么冷,别再冻坏了身子,有我们几个就好了。” 小马子直接坐在了地上,奋力的挖着,连声道:“是啊是啊,夫人,您还是回屋里待着吧,外头太冷了。” 锦春吸了吸鼻子,道:“夫人您看您鼻尖和耳朵都被冻红了。” 婉瑶笑了笑,道:“我不冷,而且还觉得热呢,出了一身的汗了。” 冻土冻的有些实,婉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挖好了一个可以栽树苗大小的坑。 小猴子带着锦夏和锦秋抱了满怀的树苗回来,搁在了一旁,拂了拂身上的泥土,道:“夫人,陆苑莛的掌事宫女说,虽然梅花喜寒,但是这会儿天气太冷,恐怕栽了也很难活成。” 锦冬又撸了撸掉落下来的袖子,道:“那咱们可以放几个暖炉在树苗旁啊,这样不就暖和些么?” 婉瑶转念一想,是个可行的法子,只要火炉离树苗稍微远点,别把它烤死不就可以了么。 遂几人大刀阔斧般,忙活到了天黑,栽了二十几棵。婉瑶冻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有薄薄的薄汗,猛一站起来时,险些摔倒。好在小猴子够机灵,连忙扶住。 怜儿吓的惊呼,连忙跑了过来,探了探婉瑶的额头,惊讶道:“呀,阿姐,你额头如此烫,定是发烧了,我这就去给你请御医。” 婉瑶回身拉住了怜儿,笑着道:“我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手肯定是冰的,你摸摸你自己,额头或许比我还烫呢。” 怜儿愣了愣,伸手探了探,好像也很热呢。她抬头看了看婉瑶,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就当真以为她是没事儿了。 婉瑶看着一棵棵带着花骨朵的梅花树,心情格外的好。 喜欢的东西自己创造就好啊,无需仰仗别人。 晚饭的时候,几人吃的格外的多,不一会儿盘子便见了底儿,陌依又去御膳房端来了几个菜,这才够吃。 许是白天冻着的原因,婉瑶觉得有些头疼,昏昏沉沉,又怕怜儿担心,也没敢言语,早早的上了床睡下了。 小猴子和小马子搬来足足六个大火炉,将梅花林里里外外围了个满。炉内炭火被烧的通红,小火苗在微风的吹拂下,烧的更是旺盛。 忙乎完后,小猴子哈了口气,道:“这回应该能活过来了。” 俩人兴高采烈的回了宫。 宇文邕晚膳是在闵月殿用的,用过之后,又哄了会儿小皇子。 冯夫人陪在一旁,满脸的幸福。 小皇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宇文邕也有耐心,带着抹慈爱,笑着逗弄他。 宇文邕笑着笑着,神色渐渐的凝了下来,他眼中层层迷雾,眸光凛冽,暗自道:“就算不为了北周天下,单单为了朕的儿女,朕也势必要除掉宇文护。” 宇文邕当夜歇在了闵月殿,冯夫人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里,俩人*一番后,沉沉的睡了去。只是睡至半夜时,忽闻殿外吵闹不堪,火光四溢。宇文邕缓了缓神后,披了件衣服起身下了床,大喝一声:“来人。” 守夜的萧瑟闻言赶了来,颔首道:“奴婢在。” 宇文邕向外望了望,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皇宫,不禁问道:“外头出了何事?是哪里着了火。” 萧瑟躬着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好像是锦墨居那边着了火,今夜的风格外的大,火势蔓延的很快,锦墨居已烧了大半……” 还未等萧瑟说完,宇文邕已然冲了出去。 一整个冬日都未曾下过雪,天干物燥的,大火很容易蔓延到整个皇宫,风势又大,想要扑灭就更是难上加难。 冯夫人也起了身,瞧见宇文邕焦急的出去后,连忙穿了衣服,又拿了件厚厚的披风也跟了出去。 怜儿与陌依站在锦墨居急的直跺脚,火势太大,怜儿根本无法近身,婉瑶还待在寝宫内没有出来,怜儿急的直哭,双手来回搓着。 整个皇宫的侍卫差不多都赶了去扑火,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也被惊醒,由人搀扶着赶了来。 大火将寝宫内的纱幔由下而上烧了起来,房梁处的柱子也被烧得通红,一根根的掉了下来,浓烟滚滚。 婉瑶被呛的咳嗽不停,恨不能把肺都咳出来不可。奈何明知身处险境,却身子软哒哒的,根本没有力气直起身子。 突然,暗夜中一个黑衣男子腾空而起,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翩翩,额间的碎发飞飞扬扬,他如捷豹一般飞檐走壁,踩着瓦砾咯咯作响。 他蹲坐在一处宫殿的房顶上睥睨着大火中如蚂蚁大小一般的人门,不禁哼笑了一声。 他回身朝着火势正旺的锦墨居飞去,如飞蛾扑火一般,越是靠近,烈火越是烧得他的皮肤卓然而痛。 他飞落在锦墨居的屋檐中间,撬开了几块儿瓦砾,果然,床榻上躺的正是婉瑶,已然浑身乌黑,狼狈不堪。他将身上的绳索固定住后,飞身而下,直直的落在了婉瑶的床前。 他眉头紧锁,焦虑倍增。将婉瑶搂在怀里后,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唤了她几声。婉瑶艰难的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眸望了望他,又沉沉的闭上了。 他心下着急,单手抱起婉瑶,捞起绳索便要顺势飞上去。 不想锦墨居的大门被人撞了开。 浓烟滚滚,屋顶上的瓦砾霹雳霹雳的掉个不停,偶尔有柱子从上头落下,圆了咕咚的滚了几滚,碰到了阻碍才肯停下来。 来人身披着浸满了凉水的锦被,左躲右闪的冲了过来。 黑衣人定眼一看,此人不正是宇文邕还能是谁? 第八十八章 浮生 他回身将婉瑶放于床榻上之后,捏着她的下颚,迅速的将口中的一小粒药丸渡到了她的口中,眼瞧着她咽下去没被噎着后,才纵身一跃,顺着绳索飞了出来。 他跪坐在屋檐上,透过缺口看向屋内,一目了然。 宇文邕左躲右闪之后,才来到婉瑶身边。他用力的摇了摇她,见她无反应,便单手抱起她,又用棉被将她层层裹住,转身逃了出去。 奈何火势太大,一根横木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险些砸到宇文邕。此时,几个侍卫同样身披着凉被进了来,几人见到宇文邕后,忙将宇文邕围在中间,与火势隔离开来,而后如方阵一般,护着宇文邕迅速出了锦墨居。 怜儿见婉瑶被抱了出来,一把扑了上去,连声哭喊道:“阿姐,阿姐你醒醒啊,阿姐你别吓我啊,阿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宇文邕发丝凌乱,脸上也被浓烟熏的脏兮兮,满身的狼狈,他冲着怜儿道:“别哭了,还没死呢,去把单太医宣到乾坤殿,快些。” 说罢后,宇文邕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着乾坤殿走去。 冯夫人手中还抱着皇上玄黑色的裘狐绒的披风,刚要走上前为皇上披上,奈何皇上已然抱起婉瑶从她身边走过,甚至都未曾留给她一个余光。 冯夫人轻咬着下唇,死死的攥着衣角,半响,才放松了下来,仪态端庄的回了闵月殿。 天亮的时候,大火才被扑灭,锦墨居也变成了一堆废区,被烧为了灰烬。 单太医来的很快,诊脉过后,开了个方子,说是婉夫人虽毒气入体,但是并不严重,没有伤及心脉。先施针将体内的毒气放出后,再泡几日药浴,喝几幅汤药,方可痊愈。 宇文邕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抬眼道:“照你说的做吧,务必要将婉夫人治好,莫要留下病根。” 单太医颔首应道:“微臣领旨。” 默了默,又道:“微臣见皇上面色苍白,额有薄汗,眼珠浑浊,精神欠佳,想来是刚刚受了风寒,稍后老臣也为皇上开两副药,皇上可是要喝了。” 宇文邕点了点头,又道:“让浮生为婉夫人施针吧。她跟你学了也有几年了,也该出师了。” 单太医颔首,道:“臣这就让浮生过来。” 浮生是当年在宇文邕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伺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从小便喜欢看医书,研究些草药。小时候,宇文邕与宇文宪经常出去疯闹,常有摔伤,又怕被太傅知道了念叨,都是浮生像个小神医一般,捣鼓一些草药替两人敷上,倒也好的很快。后来宇文邕回了长安,便将她一并带了回来,让她跟着单太医学些本事。 许是下午在外受了凉,婉瑶始终高烧不退。怜儿找来了几条湿巾子,轮番的为婉瑶降温,奈何婉瑶又持续高烧不退,人也似乎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起初宇文邕并没在意,只是听着听着,似乎听见了婉瑶的抽泣声,他近身一看,果然哭了。 宇文邕蹙了蹙眉头,冷眼瞧着她。第一次见她哭,不想还是在她的梦里。宇文邕突然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她梦里梦到了谁?又会为谁哭的如此伤心? 宇文邕近身,耳朵贴近她,只听婉瑶似呐呐自语一般:“妈,妈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老李常年不在家,你走了这个家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妈,妈你看看我啊,你怎么就那么残忍呢?你要是不喜欢老李,不爱他,为什么又生下了我?你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又不要我?” 婉瑶哭的更甚,她双手胡乱的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人一般。 宇文邕刚刚抬起手,便被婉瑶一把抱了住,放在脸颊处死活不放开,宇文邕试了几次也未能将手抽离开,无奈,转而坐在了床边,任由她抱着。她满脸的泪痕打湿了宇文邕的手,不禁让他心上一软,神色柔暖,他定定的望着她,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泪,不想刚好被浮生撞了见。 浮生笑了笑,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淡淡道了句:“你来了,帮朕把她的手掰开吧。” 浮生唇角勾笑,道:“这有何难。”话音刚落,便轻轻的分开了两人。 宇文邕脸颊稍红,道:“刚刚还抓的很紧呢,那你为她施针吧,朕先出去了。”说罢后转身出了房。 浮生回头望了望宇文邕,笑了笑,净过手后将婉瑶扶起,坐于她的身后,轻语道:“看来皇上很在意夫人呢,居然脸红了。我只瞧见过他一次脸红,那是好几年之前了,那时候柔然到我们这来联姻,带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愣愣的望着人家好久,脸红的似个苹果一般,呵呵,现在想想都好笑。” 浮生拿着几枚银针准备无误的扎在了穴位上后,又道:“自从他登基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如此,他总是将心事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肯说。” 一个时辰后,浮生才满头大汗的出了来。 婉瑶果真好了许多,怜儿与陌依又伺候着婉瑶泡了药浴。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婉瑶已经退了烧。 今日大冢宰与齐王领兵各十万,尉迟迥与达奚震、路焱随行,向着北齐出发。宇文邕站在城楼上,穿着一身玄黑色,绣着五爪龙纹的龙袍,头上带着通天冠,神色清冷,气势威严。他对着城楼下的将士大声喊话,鼓舞人心。 将士们站在城楼下,击戗以示感激。随后大部队朝着北齐浩浩荡荡驶去。 婉瑶醒来时,宇文邕已经下了朝。她迷迷瞪瞪的光脚下了地,走到桌子旁,刚倒了杯茶水,还未等喝到嘴里,余光一瞟,突然注意到了正坐于她身侧的宇文邕,不禁吓的一跳脚,手中的水被洒了一身。 婉瑶连忙退后几步,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宇文邕冷哼一声,站起了身。他眼淬寒冰,身上戾气逼人,犹如一只饿了很久的狼。 婉瑶见状,吓的直往后躲。 宇文邕冷幽幽的说道:“你好大的本事,进宫的第二天,居然就敢毁了朕的一座宫殿,你难不成想火烧了整个皇宫?” 婉瑶被他最后的一句怒吼吓的浑然一惊,她没什么底气的道:“我什么时候毁、毁掉你的宫殿了……”说到最后竟没了声音。 宇文邕直逼着她,他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用了十足的力气,似乎是要捏碎一般,冷森森的道:“你以为你这样闹腾,朕就能放你出去了?你做梦。” 婉瑶疼的麻木了也不肯服软,依旧睁着一双纯暇透彻的大眼睛瞪着他,嘴里呜呜啊啊的,似在说着:“宇文邕你他娘的有病吧?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第八十九章 换家具 宇文邕一把甩开了她,因为太过用力,婉瑶的下巴直接脱臼,合拢不上,婉瑶气的直指着宇文邕,呜呜呀呀的骂些什么,宇文邕也懒得听,随即吩咐了人,将锦墨居搬到叱奴太后的清泉宫边去,那边的殿宇空置了好久也没人住,怜儿与陌依几人整整收拾了两天,才收拾了妥当。 宇文邕虽解了婉瑶的禁足,但是命她每日只去得叱奴太后的清泉宫,陪着太后娘娘在祠堂诵经念佛。 无疑,对于婉瑶来说,这是最最折磨人的法子,没有之一。 每日一早,怜儿便早早的叫醒婉瑶,梳洗过后,便陪着她一起去清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从来都是眼皮子不抬一下,也不理会婉瑶。婉瑶起初跪了好一会儿也无人理睬,后来便也学的精了,请过安后,也不管太后娘娘听见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起了身,坐在一旁,有吃的,便吃一会儿,没吃的,便眯着眼睛打瞌睡,太后娘娘若是去了祠堂,她便也跟去。 这一日,依旧如此。 冯夫人也早早的便来请安,随后陪着太后娘娘杀棋。瞧着婉瑶止不住的打瞌睡,如小鸡啄米一般,直点着头,醒了,便换个姿势再睡。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也不予理会。 这时清远郡主提着湖蓝色的裙摆跑了进来,远远的,便喊道:“姨母,姨母,灵珠回来了。” 叱奴太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由苒离搀着迎了出去。 清远郡主一把抱住了叱奴太后,撒娇道:“姨母,灵珠想你想的都快疯掉了。” 叱奴太后笑的慈祥,道:“哀家也十分想你,这些日子可有吃好?快让哀家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婉瑶被惊了醒,瞠了瞠眼皮子,揉了揉眼,一副睡眼朦胧的表情,她望了望站在殿中央的清远郡主。 小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干净,圆圆的小脸蛋有点婴儿肥,满脸的胶原蛋白,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干净清澈。笑起来十分纯真可爱,性子也很活泼。 灵珠发现婉瑶一直在看她,遂也一直瞧着婉瑶,俩人互相打量了好一会儿,灵珠才松开了叱奴太后的胳膊,问道:“姨母,那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叱奴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来,睨了眼婉瑶,不屑道:“无关的人,你莫要跟她走的太近。” 随后又笑着道:“灵珠坐了很久的马车,定是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姨母,姨母差人给你做去。” 清远郡主疑惑的望了望婉瑶后,转身笑着道:“灵珠想吃松鼠鱼、栗子鸡、粉蒸肉,还有糖醋排骨。” 叱奴太后爱怜的摸了摸清远郡主的头,道:“灵珠你不能只吃肉,要多吃些水果和蔬菜,这样营养才能均衡了。” 婉瑶挑了挑眉,心想道,这点俩人倒是很像,她也只喜欢吃肉。 叱奴太后带着清远郡主与冯夫人去了后暖阁,前厅徒留婉瑶一人。 起初婉瑶仍歪扭扭的靠在椅子上,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仍不见个人,别说主子,就连丫头似乎都在绕着她走一般。 婉瑶表面上不以为然,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回了自己的锦墨居。 她恹恹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被人如此的忽略,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全都怪宇文邕,他明明知道叱奴太后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还让她天天去清泉宫报道,这不是明摆着在羞辱她么。 婉瑶越想越气,越气越是睡不着。躺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仍是睡不着。遂坐起了身,喊了陌依。 “陌依,我觉得这床有问题,又小又硬。翻个身都能掉地上。” 陌依疑惑的望了望床,这床哪里小了?明明就是正常的规格啊。而且锦墨居的人都知道婉瑶惧冷,所以床榻铺的更是厚实。 陌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婉瑶见陌依不语,又道:“换个床吧,要个大大的,怎么睡都不会掉在地上的。还有那个柜子我也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漆红色的呢?我喜欢粉色的,还有那个梳妆台,颜色太陈旧。” 婉瑶说着说着,突然来了兴致,她直接光着脚下了地,单手掐腰,在屋内一通乱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椅子,看着就晦气,都换了吧。” 怜儿此时端着茶点进了来,瞧见婉瑶穿的单薄,光脚站在地上,立刻急了,小跑了几步,把茶点放在桌案上后,提个鞋放在婉瑶脚下,道:“阿姐怎么又不听话了?地上凉的很,快把鞋子穿上。” 婉瑶嘻嘻的笑了两声,单脚在裤腿上蹭了蹭后,伸进了鞋子里。 陌依得了令,随后去了陆苑莛,陆苑莛内的张大人与陌依之前关系便很要好,两人既是老乡,又一起在陆苑莛共事过。 遂也麻利,当天下午便差人将最新的几个家具样式的图纸送了来。 婉瑶挑选了几个颇具现代风的样式,随后命工匠照着图纸做了去。 换家具的那天,婉瑶正坐在偏殿用膳,满屋子的木屑灰尘横飞,也没影响婉瑶的食欲,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吃的婉瑶满嘴流油。 宇文邕刚刚下了朝,便有人来报,说是婉夫人似乎要将锦墨居拆了一般,殿内的东西全都被清理了出来扔在了院子中。 宇文邕眼色分明,好看的眉眼皱的很深,模样刚毅俊朗,任谁看了怕是都会心动的吧,可为何婉瑶总是对他视若无睹? 每次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能瞧见婉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脸的不屑,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想着便让人生气,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倒要瞧瞧,看她是否还能事不关己的模样。 到了锦墨居时,李公公尖着嗓子,那一句皇上驾到还未喊出口,便被宇文邕制止了去,他负手而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婉瑶盘腿大坐在矮桌前,手里还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鸡腿,比比划划的对着怜儿说些什么,而后仰着头哈哈大笑,身边站着的是锦夏和锦秋,几人笑呵呵的陪其左右,其乐融融。 那笑容里满是开心快乐,不似对他笑的那般敷衍,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如夜空中的那一抹弯月,璀璨照人。 锦春刚好端着厨房刚做好的八宝鸡肉卷推门而进,不想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宇文邕,随即敛裙下跪,大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复身回头,皱了皱眉头,垂眼道:“果然都是些好奴才。” 婉瑶闻声立刻止了笑,见是宇文邕后,满脸嫌弃的起身向前一步,举着鸡腿声音懒散道:“侄女参见皇帝叔叔,皇帝叔叔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九十章 吃饭这件事儿 宇文邕扫了眼桀骜不驯的婉瑶,又看了眼满桌的餐食,冷哼一声道:“婉夫人身娇体贵,膳食更是不能含糊了。吩咐御膳房,即日起,锦墨居的膳食每日以营养的蔬菜为主,一周一次肉食,每次只能一样荤菜。” 说罢后转身出了锦墨居,走至门口处,便听见婉瑶扯着嗓子大骂,“宇文邕,你大爷的,我烧了锦墨居你报复我把我弄到清泉宫边上来我也就认了,我他娘的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不让我吃肉啊,你有病,宇文邕你就是有病,他大爷的你就敢欺负欺负我。” 宇文邕也不语,任由她辱骂,嘴角噙着笑,似乎把她惹炸毛了他就很开心一样。随后大步流星的回了御书房。李公公跟在身后,被婉瑶惊的一头冷汗。 婉瑶气的直跳脚,不让她吃肉,跟不让她吃饭有什么区别么?宇文邕这是变相报复,小肚鸡肠的男人,如此气度,还当什么皇上? 怜儿连忙上前捂住婉瑶的嘴,提醒道:“阿姐,你莫要再呈口舌之快了,我们好生的待在锦墨居不惹事,或许皇上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呢。” 婉瑶恨的咬着一口银牙吱吱作响。 她回身将手里的半只鸡腿扔进了盘子里,对着门口大声道:“出来吧。” 门口处,一个湖蓝色的小身影现了身,她笑眯眯的走进,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声音稚嫩甜美。 怜儿见状,连忙委身福礼,道:“见过清远郡主。” 清远郡主摆了摆手随后坐于婉瑶对面,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那的?” 婉瑶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她,道:“在宇文邕刚进来的时候。” 随后向她靠了靠,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害怕他啊?见到他后连忙躲了起来。” 清远郡主眨巴了几下杏眼,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皇帝哥哥,只是他总板着脸,看起来好有距离感。不似六哥哥,六哥哥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对待所有人都好。”说罢后甜甜的笑了起来。 婉瑶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半响,问道:“你喜欢宇文直吧?” 清远郡主脸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半低着头,娇羞的道:“我没有,只是我从小跟六哥哥一起长大,更亲切些而已。” 婉瑶身子向前探,正色道:“我听说叱奴太后想让你嫁给宇文邕,看来你和宇文直是没戏咯。” 清远郡主立刻抬起了脸,眼内波光粼粼,半响,才道:“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姨母的。” 婉瑶喝了口清茶,又道:“我有法子让你嫁给你喜欢的人,你可想要试试?” 清远郡主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婉瑶的胳膊,问道:“当真?” 婉瑶似笑非笑道:“当真,但是……” “但是什么?” 婉瑶笑了笑,道:“我喜欢吃肉,你也喜欢吃肉,以后咱们一起用膳呗?我去你那吃,顺便教教你如何勾引宇文直。” 清远郡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就这些?” 婉瑶点了点头,“先解决目前的难题,日后的事儿,等事成了再说。” 清远郡主笑的开心,道:“就这么定了。” 想了想后,又道:“你是皇帝哥哥的夫人,可我刚刚听你叫她皇帝叔叔,为什么呀?” 婉瑶夹了块儿排骨送进嘴里,囫囵着道:“你太小,有些事儿你不懂。” 清远郡主挑了挑眉,笑着又道:“那你要称呼我为姑姑吧。” 婉瑶一口排骨全都喷了出来,好在没有喷在清远郡主的脸上。清远郡主立刻站起了身躲在了一旁。 婉瑶用袖子擦了擦嘴,喝了口水后,抬眼望了望她,道:“你想的还挺多。以后你叫我婉姐姐,我叫你灵珠,ok?” 清远郡主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懂非懂的望着她。婉瑶自知太有文化了,遂又补了句,道:“你皇帝哥哥和我是单独论的辈分,我们是各自论各自的。我比你大,所以你叫我婉姐姐就好,我称呼你灵珠,怎样?” 清远郡主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委身道:“灵珠见过婉姐姐。” 婉瑶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以后吃饭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灵珠随后又坐下,好心的贴近婉瑶,道:“婉姐姐,你以后莫要再直呼皇帝哥哥的名字了,这在咱们大周是要被杀头的。” 婉瑶不以为然,心想着跟你一个小姑娘也说不清楚,遂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灵珠在锦墨居玩儿了一会儿,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桌子是粉色的,柜子是白色的,梳妆台是银色的,看着什么都觉得好看。 婉瑶笑着道:“你若是喜欢我这处,以后可以常来玩儿啊。” 灵珠到底是个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显而易见,她兴高采烈的抱着婉瑶,开心的道:“婉姐姐你对我可真好。” 灵珠走后,怜儿坐于桌案旁,瞧着婉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阿姐,太后娘娘既然有心将清远郡主嫁给皇上,你这样横插一脚,怕是更会惹怒了太后娘娘呢,我们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婉瑶剥了个瓜子送到嘴里,笑着道:“怜儿,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叱奴太后如此喜爱灵珠,那么若是灵珠真的不愿嫁给宇文邕,叱奴太后也会再重新考虑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灵珠不敢说出来她不愿意。宇文直与宇文邕皆是叱奴太后的亲生儿子,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她既然希望灵珠嫁给宇文邕,定是以为宇文邕的身份地位高于宇文直,这样灵珠会过的更好,其实不见得。宇文邕是个什么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灵珠单纯善良,还是别被他糟蹋的好。我们只需多多鼓舞灵珠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再多创造些她与宇文直的相处机会,俩人日久生情,叱奴太后也没辙不是。再者说,有灵珠这个小靠山,我们在叱奴太后那也能吃得开些。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是不?” 第九十一章 来只红烧猪蹄 这一日,婉瑶陪着叱奴太后跪在祠堂里诵经。 灵珠穿了身绯红色的对襟长衫,很是活泼鲜艳。她蹑手蹑脚的躲在祠堂门后,学着小鸟咕咕的叫着,婉瑶本就无心念经,一有声响便能听得见。 她转过身瞧见是灵珠后,食指竖起放于嘴边做了一个虚的手势,随后敛着裙摆悄无声息的出了来,拉起灵珠躲到一边后,小声的询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灵珠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笑的开心,道:“婉姐姐,我刚刚听说六哥哥来了,此刻正在姨母的前厅里等着呢。我该怎么办呀?” 婉瑶轻笑了声,点了下灵珠的鼻子,道:“瞧你兴奋的,都乱了分寸了。我们在祠堂诵经,殿内只留下你们俩人独处,多好的时机啊,你不必拘谨,像往常一样与他聊天就好。” 灵珠眨巴了几下杏眼,疑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六哥哥就会喜欢我了?” 婉瑶笑着道:“有一种陪伴叫做习惯你可懂?一见钟情的,钟的是脸,钟的是想要睡你的那份情,习惯才最为害人,也最为让人容易妥协和退让。所以,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让他习惯有你,你要多了解他的喜好,不要直接去问,侧方打听,日后不经意间,展现出来俩人有共同的喜好,共同的兴趣,志同道合,这样的日子才能源远流长,才可以陪伴一生。” 灵珠很是感激的望着婉瑶,道:“婉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陪着他。”说罢后转身便要走。 婉瑶一把拉住灵珠,道:“我会多拖延太后一些时辰,多给你们创造些机会,你莫要自乱了阵脚哈。” 灵珠上前一步抱住婉瑶,道:“谢谢婉姐姐,灵珠会好好表现的。” 婉瑶轻拍了拍灵珠,随后又道:“晚上我想吃猪蹄子,你早些让厨房准备着,猪蹄子别烧的太烂,那样就没了口感了,我牙口好着呢,啃得动。” 灵珠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了。 婉瑶悄无声息的回了去,继续跪坐在软垫上,想着如何既能拖延住叱奴太后,又能不惹怒她。 一个时辰后,叱奴太后诵完了经,苒离立刻走上了前,搀扶起太后。婉瑶灵光一闪,随即扑倒在地,躺在了叱奴太后的脚下,佯装晕死了过去。 叱奴太后最初不以为然,她低垂着眼帘用脚踢了踢婉瑶,见她无反应后,又用了几分力气,奈何婉瑶依旧毫无反应。 陌依急了,连忙跪在地上唤了几声婉夫人,婉瑶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叱奴太后也有些着急,随即吩咐人去请了单太医。虽说她并不待见婉瑶,但若是婉瑶在祠堂里累晕了过去,旁人面上不说,私下里也会说是太后娘娘对待晚辈们太过严厉,惩罚太过阴狠的。再者说,婉瑶毕竟是宇文护的义女,她多少也要给宇文护几分薄面的。 遂也随着婉瑶去了锦墨居,这一坐便是一下午。单太医也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太过于劳累,多歇息便会好起来。 婉瑶睡了一觉,天黑时才悠悠转醒,见叱奴太后仍守在她床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行了跪拜之礼,道:“婉瑶谢过母后关心,许是最近营养不够,又有些累着了,所以才晕了过去,让母后为婉瑶担心了。” 叱奴太后撵着手中的佛珠,眼皮子没抬一下,道:“怎得还能营养不够?你每日里都吃些什么?这锦墨居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陌依闻言立刻敛裙跪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上次来过,说是我家夫人营养不均衡,便勒令我家夫人每日里只吃得青菜,夫人年纪还轻,又喜爱肉食,遂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吃饭,身子骨自是弱了些,又每日在祠堂里跪上两个时辰,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叱奴太后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道:“哀家稍后会跟皇帝说说,你日后无需再陪着哀家念佛了,蔬菜与肉食要营养搭配,也要吃些水果,不然以你这身子骨,动不动的就晕了过去,日后如何为我皇家绵延子嗣啊?罢了罢了,你们也别跪着了,都起来吧。苒离一会儿你留下,问问看婉夫人喜爱吃什么,随后传我的令,让人送过来。” 婉瑶随即又行了个大礼,柔弱道:“臣妾谢过母后抬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叱奴太后听着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一股子市井气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后拂了拂衣摆,转身离开了。 晚膳的时候,灵珠派她的贴身奴婢百月,送来了刚刚出锅的红烧酱猪蹄。 婉瑶净了手后,坐于桌案旁,很是不客气的拿起一只便啃了起来。不一会儿,苒离又带着几个宫女送来了些餐食,都是婉瑶爱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婉瑶笑的欢畅,招呼了春晓秋冬,还有小猴子小马子等人,一起坐于桌案前吃了起来,几人亦是几天没见到荤腥了,最初吃起来小心翼翼的,婉瑶添了下粘了满手酱香的手指,道:“别客气,今儿晚敞开肚皮可劲儿的吃,日后咱们还是照样大鱼大肉。宇文邕以为他能奈我何?哼,姑奶奶有的是法子等着他。” 宇文邕负着手,寂寥的站在门外,他眉眼清冷,周身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而婉瑶如邻家妹妹一般的存在,正无时无刻不再感染着他,她的笑容干净而纯粹,纯真而善良,那是宇文邕一直想要拥有却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东西。 他透过门缝瞧着婉瑶吃的淋漓畅快,不免嘴角勾笑,轻叹了一身,转身回了乾坤宫。 李公公指着宫人们端着的菜肴,小心问道:“皇上,那这些……” 宇文邕不复身道:“拿回去吧。” 李公公笑着跟在身后,嘴上念叨:“皇上是怕婉夫人积食吧?” 不远处的冯夫人望着转身离开的宇文邕,轻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的捏着娟帕,半响,又笑盈盈的饶过碎石小道进了锦墨居。 陌依进屋通传,说是冯夫人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她正大口的吃着口水鸡,心里还犯着嘀咕,她来做什么。 怜儿忙拿个条帕子为她擦了擦嘴,随后扶着婉瑶站起了身,出门迎了去。 冯夫人着广袖的朱色对襟长裙,领口开至腰间,下身为同色的曳地长裙,梳着云鬓发髻,头上带着云萝宝簪,贵气十足,走起路来聘婷倩影,婀娜多姿。如此的娇人,怎能不让人爱怜。 婉瑶连忙笑着迎上前去,道:“冯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传声,妹妹也好准备准备,如此形象真是自惭形秽啊。” 第九十二章 真心假意 冯夫人上前几步拉住婉瑶的手,疼惜的道:“婉瑶妹妹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姐姐听说你今日在祠堂晕倒了,心急如焚,奈何小皇子一直哭嚷着要娘亲,无奈,只能将他哄睡了才赶来,妹妹可有好些?” 婉瑶将冯夫人拉坐在一旁,笑着道:“让冯姐姐担心了,婉瑶无碍的,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冯夫人捂着胸口轻喘了口气,道:“那姐姐就放心了。” 说罢后,复身吩咐道:“萧瑟,把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那颗人参拿来。” 萧瑟连忙递了过去。 冯夫人又道:“婉妹妹,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赠予你,这有颗人参,你命人拿去熬了参汤,你身子弱,须得多补补。” 婉瑶感激涕零的望着冯夫人,道:“婉瑶自进宫之日起,从未有人真正的关心过妹妹,姐姐此举,真是叫婉瑶感动万分呢。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皇上赏赐的,妹妹万不能收下。” 冯夫人道:“东西再好,若是没了用武之地,与废物又有什么区别?妹妹莫要客气,在这后宫之中,我们姐妹日后还需相互照应呢,你如此这般跟我客气,让姐姐觉得很是生分呢。” 婉瑶见状,也不好再推脱,遂令陌依收了去。俩人又聊了聊家常,约半个时辰后,冯夫人借故照看小皇子,便先告辞了。 婉瑶手腕着冯夫人,一直将她送到小径的路口,才转身回了锦墨居。 此时,怜儿正仔细的端详着红绸缎锦盒中的人参,见婉瑶回来后,忙拿了过去给她看,道:“阿姐,这人参可有些年头了,有一年老爷大寿的时候,咱们家大小姐便送了颗回来,那颗人参据说也有几百年了,但是都不及这颗大呢,冯夫人还真是大方,这么珍贵的东西,说送你就送你了。” 婉瑶接过锦盒,把玩了一番,随即浅笑了声,道:“这宫内的女人,大多都是戏子,到底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日久才看得出来。人参我收了,欠的就是份人情,这人情如何还得还要另说呢。” 怜儿想了想,觉得有理,又道:“既然阿姐知道,为何还要收下呢?” 婉瑶转身将头上的发簪摘了下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垂至了她的腰间,婉瑶随后一拢,以手指代替梳子,将秀发拢的极高,随后用一缕秀发当作发绳扎成了马尾,又道:“我若是不收,便会落人口舌,说是我不通情达理,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或是落了个善妒的罪名,仗着是大冢宰的女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等。” 怜儿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再平白的招惹了什么闲言碎语,更是说不清了。 婉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对着怜儿道:“怜儿,你帮我捏捏肩膀,我近几日肩膀疼的厉害。” 怜儿忙去净了手,擦干后有模有样的捏了起来。 怜儿道:“阿姐,你那么聪明,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对待别人也知轻重,为何总在皇上那一处做傻事呢?每一次都将他惹毛,这样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婉瑶冷哼了一声,道:“怜儿,不是我想惹毛他,是他每次都能将我惹毛。我也知道激怒他对我们并没什么好处,奈何所有的好脾气,好心性都用不到他身上呢。” 怜儿眨巴了几下丹凤眼,随后又道:“阿姐,你们这就样算不算是欢喜冤家呢。”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怜儿你真能抬起他,我们更像是仇人,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人。” 想了想,又道:“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吧,以至于现在,每次见面都会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婉瑶说着,突然倒吸了口凉气,怜儿立刻停了手,转过身来忙问道:“阿姐怎么了?莫不是我太用力了?” 婉瑶默了默,道:“上次狩猎遇刺时,后肩伤的有些重,偶尔还会有些疼。” 怜儿心疼的看着婉瑶,问道:“阿姐,大冢宰给的涂痕膏都已经把伤疤涂抹去了大半,怎么还会疼呢?” 婉瑶苦笑了声,道:“有些疼痛是锥心刺骨的,跟有没有伤疤没什么关系。” 怜儿不明白,其实婉瑶说的并非后肩处的伤疤,她是突然想起了宇文宪。那一夜,宇文邕说要娶她的那一夜,宇文宪明明知道此情此景他不该对婉瑶再有过多留恋,可在看到她晕倒的那一刻,还是义无反顾的第一个走上前抱起了她。知道她无碍后又那样离开了,连句道别都没有。 哦,原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之后,又渺无音讯,竟是这番感受啊,婉瑶突然有些明白在落香居再次见到宇文宪时,他眼内的愤怒与克制了。 可就算做不成恋人,至少他们还是朋友啊?说好的,生死与共的朋友,一生一世的朋友,怎可一声不响的便离开了? 也不知宇文宪此番去北齐征战会不会受伤? 那一夜,婉瑶竟失眠了,半睡半醒中,脑子里满满的竟都是宇文宪的身影,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始终萦绕在她鼻尖,挥之不去。 次日一大早,灵珠便提着裙摆焦急的跑了来,婉瑶还在睡梦中便被她拉了起来。 灵珠坐在床榻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婉姐姐,灵珠唐突了,可确实是有着急的事儿,不得不扰了婉姐姐的美梦。” 婉瑶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声音慵懒的道:“究竟什么事儿,如此着急?” 灵珠拉过婉瑶的胳膊,道:“婉姐姐,再有三日便是年关了,陆苑莛的掌事今儿一大早便来了清泉宫,说是皇后娘娘定的一些宫宴的节目要她老人家过目,姨母看过后,说后宫的人少,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意思。所以今年想要办得热闹些,便突发奇想的让后宫内的女眷们都需各自准备个节目助兴,婉姐姐,那一天六哥哥也会来,你说我该表演个什么节目才能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呢?” 婉瑶揉了揉眼后,想了想,问道:“你会什么啊?” 灵珠转了转眼珠,憋着嘴,道:“灵珠什么都会,但是什么都不精,会弹琴,但是不及薛夫人,会跳舞,也不及冯夫人,绣花最拿手,可也派不上用场啊。” 婉瑶手肘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身子柔软度如何?” 灵珠眨巴了几下杏眼,不明就里。 婉瑶又道:“你可以做下劈腿一字腿么?” 灵珠这才明白了过来,随即解了身上的藕粉色夹袄,长腿一伸便压了下去。 婉瑶撑着身子望过来,笑着道:“这就好办了,俗气的节目看得多了就腻歪了,我教你个特别的,虽然难了点,但是还有三日,时间紧迫,你要多加练习才好。” 灵珠站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连忙问道:“是什么特别的呀?” 婉瑶起身下了床,抓起屏风上的衣裙兀自的穿了上,笑吟吟的道:“杂技,一个简单的杂技扇子舞。” 灵珠歪着脑袋轻声念着:“杂技扇子舞?” 婉瑶穿戴好后,对着灵珠道:“你先回去练些舞蹈的基本功,否则明日一早定会腰酸背痛,多做做前后压腿,伸展运动,等我吃过早饭后你再过来。” 灵珠拉着婉瑶的手笑着道:“好呀好呀,那婉姐姐你要快些吃哦,灵珠一会儿再过来。” 第九十三章 偶遇 没一会儿的功夫,灵珠又兴致勃勃的跑了来,她坐在黄花梨嵌玉扶手椅上,眼巴巴的望着婉瑶。 被她这样瞧着,婉瑶也无心再吃了,简单的喝了几口田园鲜虾粥后,便起了身。灵珠也跟着起了身,一蹦一跳的跟在她身边,问道:“婉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婉瑶绕过屏风转到衣柜处拿着刚才让锦春找好的几条长长的纱稠,唤了灵珠过来,将她的广袖长衫的袖子转圈的缠了起来,婉瑶一边缠着一边道:“你这衣衫太过罗嗦了,我把它们绑起来缠于你的胳膊上,这样就方便很多。” 灵珠瞪着一双杏眼新奇的看着。 随后,婉瑶又蹲在地上,用力一撕,灵珠那一条丹碧纱纹的湖蓝色长裙嘶啦一声,被婉瑶从中间撕了开。 灵珠吓的惊呼一声,直直的往后躲。 婉瑶直起身后,又道:“你这裙子也太罗嗦,杂技是门技术活,你这身罗里吧嗦的衣服定是不行,这里也没有紧身衣,我只能就地取材把你的裙子改成裤子,你先将就着练习,稍后我让锦春按照你的尺寸给你缝制一身好看的紧身衣裤,等宫宴那一天,定让你惊艳四方。” 灵珠回了回神,问道:“真的可以惊艳四方么?” 婉瑶浅浅的笑了笑,道:“相信你婉姐姐我,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 灵珠这才露了笑脸,道:“灵珠相信婉姐姐,那这裙子被撕成这样了,该如何穿了?” 婉瑶回身叫了锦夏,道:“锦夏,你去把针线拿来,将清远郡主的裙子贴着她的裤腿缝起来,别太密实,这裙子没有弹性,否则她会很累的。” 这期间,婉瑶又差遣陌依去妙香阁要了五个底子好的又稍微壮实一些的舞姬。 屋内的炉火烧的旺盛,舞姬们褪了棉衫直接穿着中衣也没觉得冷。繁重的发饰看起来就比较笨拙,索性,全都卸了去,在脑后梳成一条马尾,即简单又好看。一切准备就绪后,婉瑶开始教着几人如何叠罗汉似的跳舞。 最为壮实了三名舞姬在最下面,其余俩名叠在上面,灵珠则在最上面。 起初是一段铿锵有力的扇子舞,如舞剑一般力量均有有致,而后又舒而缓慢,柔静并用,舞蹈的尾端是以杂耍结尾。排好方阵以后,三人半躬着身子让其余的两名舞姬跳上去,灵珠则最后借着房梁处悬挂的纱幔飞身而跃直飞顶端,最后下面的五人将扇子层次分明的打开,犹如孔雀开屏般,灵珠则半掩浮面,媚诱众生谢幕。 灵珠听的异常的兴奋,这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舞蹈,所以也格外的有精神,只是实际操练起来的时候,对于她这位千金小姐来说,委实难了点, 其实整场下来都是比较难的,最为难的,还是前面那一段力量型的扇子舞蹈,犹如舞剑一般,既需要灵活,又要有女人的娇媚。 灵珠跳起舞来总是软绵绵的,很是没有力气,为此,连着两日,婉瑶都放弃了睡懒觉,陪着灵珠在御花园内晨练。 灵珠倒也勤快,这一日早晨天还未亮,灵珠便跑来了锦墨居,婉瑶睡眼朦胧的爬起了身,穿着厚厚的夹袄,手插在口袋半眯着眼睛跑在前面,后面依次是灵珠、怜儿及几名舞姬。 天边的云朵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第一缕霞光照耀着大地,冲破云霞的朝阳将这座明瓦红墙的宫殿一点点的照亮。 婉瑶抬起头朝着天边的朝霞望了望,不料脚下一个不小心,险些被长长的裙摆绊倒,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间栽在了来人的怀里。 身后的灵珠立刻停了下来,怜儿见状,不免倒吸了口凉气,一行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婉瑶意识还没完全苏醒过来,彷如依旧在睡梦中一般。她用力的瞠了瞠眼皮,抬头一看,一大片黑影压了过来,遮住了刚刚露头的朝阳,婉瑶又仔细瞪着眼睛看了看,顿时精神了起来,此人身影高大,冷峻不凡,被霞光淬的发亮的俊颜此刻面无表情,如此在皇宫内明目张胆的抱着皇帝的媳妇,除了衰神宇文邕还能是谁? 婉瑶手抓着宇文邕的胳膊迅速的站了起来跳至一边,她拂了拂衣摆,一本正经的委身福礼,浅笑道:“侄女参见皇帝叔叔。” 宇文邕负手而立,瞧着她泼皮一般的模样不免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婉瑶心里犯着嘀咕,宇文邕越是冷漠不语,婉瑶越是烦躁。他讨厌她的程度,正如她讨厌他一般,谁也不比谁少。每一次的相遇,婉瑶都要吃些亏,还是别等他开口的好。 遂也不等宇文邕言语,婉瑶转身便开溜。 宇文邕像是知道一般,长腿一跨,上前两步便抓住了她,如拎着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 灵珠与怜儿吓的哆嗦,双双向旁边躲了躲,谁也不敢靠上前去。 婉瑶双腿乱蹬,双手乱打着,怒不可遏,本想破口大骂,奈何夺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婉瑶突然想到怜儿之前的话,这皇宫之中,宇文邕最大,而他又连连受得宇文护的压制,本就积压着气,婉瑶又是以这样的身份入得宫,若是再顶风而上,结果不想也会知道。最主要是宇文护早晚要死在他的手里,到那时,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而且宇文邕这人,表面上不言不语,其实满肚子坏水,每次见他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此刻还是忍一忍为妙。 宇文邕见婉瑶突然老实了起来,动了动嘴角,以为她学的乖了,便将她放了下来。不想婉瑶双脚落地后,犹如弓箭一般,嗖的窜了出去,跑至了老远,她站定后喘了几口粗气,对着宇文邕做了个鬼脸,随后高昂着下巴,得意一笑。 宇文邕满面肃杀,刚要抬脚朝婉瑶的方向迈步,婉瑶见状撒腿便跑,边跑边侧着身回头道:“宇文邕,你就是个瘟神,一大早上见到你真他娘的晦气,做梦都能踩到屎,姑娘我回我窝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着我了。”声音随着她的步伐越飘越远,阳光淬得她一身的光亮。 宇文邕清冷的站在原地看着婉瑶消失的方向,半响没有动弹。其实婉瑶根本不知道,她回眸一笑的那一抹倩影,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百媚生辉,直逼人心田,久久不肯散去。 灵珠与怜儿惊恐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脏似要吓出来一般,咚咚的跳个不停。灵珠拉了拉怜儿的手,怜儿握的紧了几分,将头压的更低,很是希望宇文邕能将她们当成空气一般。 李公公见状,近身忙道:“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咱们……” 第九十四章 宫宴 灵珠与怜儿回来的时候,婉瑶已经若无其事的坐在案几前用早膳了。 灵珠忙凑了过去,盯着婉瑶看了好一会儿,婉瑶也不以为然,继续喝着薏米粥。 半响,灵珠才道:“婉姐姐,你如此辱骂皇帝哥哥,他都没有生气,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婉瑶咬了口荷香糯米鸡,囫囵道:“你赶紧净手吃饭吧,一会儿还得练习呢。” 灵珠眨巴了几下灵动的杏眼,继续又道:“婉姐姐,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皇帝哥哥呢?” 婉瑶将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后,侧身对着灵珠而坐,表情无比的严肃,道:“灵珠,你还小,还不懂得****,你所看见的,都是表面的,这个世界有很多黑暗面,婉姐姐希望你能像向阳花一样,永远向着光明而开放。那些黑暗的算计与阴谋,利益与龌蹉都能离你远去。” 灵珠疑惑的望着婉瑶,不明白她的意思。 婉瑶接着又道:“灵珠,等你长大了,长到和婉姐姐一样大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日的所言所语了。快去洗洗吃饭吧,你不想在宫宴的时候一鸣惊人了?” 灵珠撅着小嘴恹恹的站起了身,净了手回来的时候,脸上又大放光彩,问道:“婉姐姐,是不是只要我跳得好,六哥哥就会爱上我?” 婉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但在这所深宫后院内,如此的单纯善良是个大忌啊。若是真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灵珠跟着宇文直离开后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灵珠悟性很高,只是有些懒惰。这几日婉瑶督导的紧,灵珠也自知是为何而练,所以学的倒也快,到了宫宴那一天,已经可以完全的掌握好扇子的力度与舞步的缓速。 旧历年末的那一天,锦墨居的丫头们都起的很早。各自分工都很明确,陌依跑去了陆苑莛又跟张大人要了几个大红的灯笼,将锦墨居装点的红红火火,即便有些冷清,也是年味儿十足。 婉瑶睡醒后,瞧见这一景象,不免心生难过,她站在地上愣愣的望着大红灯笼久久,内心五味俱全,也不知老李那里是不是也在准备过新年?没了她这个麻烦精,老李有没有过的更好一些? 宫殿是在酉时开始,婉瑶是最后一个入殿的。原因是陌依与怜儿,说什么也要为婉瑶精心打扮一番才允许她出门,说是难得的后宫娘娘们都聚在了一起,定是要争奇斗艳比上一番的,婉瑶如平日一般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又一身的素衣淡裙,定会被别家的夫人比了去,这怎么能行?知道的是她家婉夫人容颜倾城无须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墨居的丫头不懂得礼数,没有伺候好她家的主子呢。 婉瑶被怜儿念叨的烦了,也就由着她在她的脸上胡乱的捯饬了。宫宴正式开始,大家都已入座后,怜儿才搀着婉瑶缓缓的走 了进来,陌依与最为严谨的锦春伴其左右。 婉瑶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对襟广袖长袍,领口开至腰间,内着雪白色的高领石竹罗衣,下身着同色曳地长裙,腰间为雪白色的棉帛飘带,长长的蜚襳随着步履飘飘扬扬。 婉瑶略施淡妆,半挑起唇,月牙弯弯的眼睛笑起来清纯无暇。云端发髻上插了一枚蝴蝶发簪,耳边一绺黑发随意的飘着,露出了她精而巧的下颚。她眉目弯弯,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婉瑶手敛着长裙,姿态端庄,闲庭信步的走了来。 宇文邕坐于上位,一双龙眼清冷幽暗,自婉瑶进殿伊始,便瞧也没瞧她一眼,倒是坐于叱奴太后正下位,冯夫人对面的卫刺王宇文直惊叹了一句,他笑的开朗,道:“传闻婉夫人活泼开朗,容颜倾城,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宇文直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到了宇文邕的耳朵里。 宇文邕挑了挑眉头,并未抬起眼帘看她一眼,而是抬手将碧玉蟠螭纹觥内的玉酿一仰而尽。 叱奴太后着一身绣着大红牡丹的沉丹色广袖对襟长衫,慈眉善目般的坐于宇文邕身侧,只是在见到婉瑶后,本还笑容满面的面颊顿时冷了下来,还不忘横了婉瑶一眼。 冯夫人坐于皇后娘娘正下位,笑容谦卑可循,温婉贤淑。右侧则是身怀六甲的薛世妇,满眼的骄纵,瞧见婉瑶坐于自己身侧后,不屑一笑。 婉瑶也不理会,装模作样的给宇文邕与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过安后,就稳妥的坐了下来。 因齐王出征北齐,府内徒留郑如烟一人,冯姬瞧着可怜,于心不忍,便央求皇上,想要郑如烟也来宫内一起欢度新年,宇文邕欣然同意了,所以婉瑶四处张望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斜对面的正盯着她看的郑如烟。她一身红衣素裹,满眼的傲娇,直直的望着婉瑶,满是挑衅。 婉瑶当作没看见一般,敛着裙摆便坐了下来。 身后的怜儿扯了扯婉瑶的衣袖,近身小声的道:“阿姐,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莫要强出头咯,也莫要动气,凡事一定要忍。” 婉瑶应了一声,她自是知道,满眼望去,除了她不招人待见外,其余的人都是香饽饽,她怎敢胡乱惹事? 恭祝过新年之后,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由女官带领着内侍的宫女们从上而下的依次上菜。 婉瑶吃的成开心,其余人爱聊什么聊什么,反正与她也无关。 供奉上来的佳酿也是好喝的紧,带着点丝丝甜甜的味道,犹如果汁一般,婉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举杯便仰头而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婉瑶是借酒浇愁呢。 宇文邕低垂着眼帘,时不时的皱着眉头,皇后娘娘见状,不免担心问道:“是这菜不好吃么?怎么见皇上总是皱着眉头呢?” 半响,宇文邕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才道,“今日的玉酿着实不和朕的胃口,不如撤了吧。” 皇后娘娘掩面而笑,道:“臣妾还以为是何事烦扰了皇上呢,不喜喝换掉便是。” 说罢侧身对着侍奉尚穹殿的女官交代了下去,一排排宫内们清装素点的逐一将玉酿都撤了去。 婉瑶见状,忙在宫女赶来之前又倒了满满的一杯。 不远处的宇文直笑着看了过来,朝着婉瑶的方向举起酒杯算是打过招呼。 那也是婉瑶第一次见到宇文直,那个让灵珠念念不忘的六哥哥。他笑容可掬,心思澄明,不似宇文邕那般清冷,眉眼倒是有七分相似,似刀雕刻过般的鼻梁挺而立,笑起来如阳春三月一般。同样的单眼皮里,宇文直的眼眸更是温暖开朗一些,或许是从小在叱奴太后身边长大的缘故吧。 婉瑶内心想着,又微笑的朝他示意,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第九十五章 惹祸上身 灵珠的扇满卿络舞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前面的两个节目分别是宇文直的舞剑与冯夫人的舞蹈,都赢得了满堂喝彩,宇文邕更是连连拍手称赞,目光柔软的紧随着冯姬。冯姬也是妙目含情,惹人怜爱。 婉瑶撇了眼目露柔光的宇文邕,信手拈了一颗青葡萄扔进了嘴里,不以为然。 灵珠站在屏风后面来回的搓着手踱步,既紧张又害怕。 婉瑶歪着脑袋笑的灿烂的对着灵珠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灵珠点了点头,挺直了背脊重重的吁了一口气,随着音乐优雅的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婉瑶手肘支着案几托着脸颊,感觉有些晕晕的,她左右的晃了晃,眼睛也迷离开来,她瞠了瞠双眼,泛着困意。 怜儿见状,立刻贴了过来,小声问道:“阿姐,你莫不是喝多了吧?脸颊怎么红的如此厉害?” 婉瑶打了个酒嗝,满嘴的酒香。 此时灵珠已然登场。 婉瑶特意让人为她准备了一身鹅黄色的紧身纱衣,衬得她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莹润有光泽,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梳成了高高的马尾,随着灵珠的步伐轻轻甩动着,她手持一把粉色拂扇,巧手一转便打了开遮住了半张脸。 婉瑶瞧着灵珠嘿嘿的干笑着,嘴里轻念道:“好一个尤抱批把半遮面,美则美矣,就是胸小了点。” 身后的怜儿吓的一惊,连忙近身拿起一颗青果喂给了婉瑶。 婉瑶酸涩的直皱眉头。 琴瑟起舞,灵珠灵巧而霸气,将婉瑶教的舞蹈诠释的极其到位。她步履轻巧而稳健,手腕灵活而有力,一把折扇把耍的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引得众人纷纷喝彩,叱奴太后更是满面笑颜。 婉瑶痴痴的瞧着灵珠,很是满意。 只是跳着跳着,灵珠突然缓慢了下来,乱了节拍,舞姬们见状也纷纷的乱了步伐。 灵珠求救似的望着婉瑶,婉瑶虽有些晕乎,但也瞧得出来,灵珠是忘了舞步,当初学的时候,一到了这里便记不牢固,看来她是真的紧张了。 婉瑶随即解了身上的厚重长衫与发饰,一头青丝自肩头垂下,着一身白色的单薄中衣长裙,妙手而姿,缓缓便入了舞阵。 她一把拉过灵珠,随后带着她肆意旋转,翩然而飞。 灵珠似乎也想了起来,由婉瑶带着更是跳的轻盈优美。 婉瑶一身白衣轻盈柔美,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她一头长发倾泻而下,衫如花柳,纤臂如雪,翩然而起。 她唇角勾笑,美目流盼。笑起来月牙弯弯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随之舞姬们躬身而立,准备好了姿势,其余的两位顺势而上。灵珠则翩然绕过舞姬,手抓着腾空的纱幔腾然而且,直直的飞了上去。 叱奴太后吓的惊呼了一声,手捂着嘴巴半天,见灵珠站在舞姬的肩头上笑的灿烂,才吁了口气,点着头连连称赞。 婉瑶打了个酒嗝摇晃了两下,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想刚走至两步,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圆润的东西,随着整个身子向后仰去,不料撞到了依旧没有落场的舞姬身上,几人摇摇晃晃,几个不稳,将上面的灵珠摔了下来。 婉瑶突然清醒了来,随即一个前扑,半接住了掉下来的灵珠,不想承受不住其重量,两人齐齐的向旁边载了过去,正好扑倒了薛世妇的案几上。 薛世妇吓的连忙站起了身,不想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长裙下摆,竟也摔了下去。 薛世妇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这一摔便摔出了事儿,裙下流了一滩的血,吓的薛世妇一声声的哭喊着皇上。 宇文邕见状,连忙跑了下来,随即大声吩咐道:“把单太医给朕传来,快去。” 李公公应了声,连忙的跑了出去。 宇文邕抱起捂着肚子哭的死去活来的薛世妇大步流星的朝着殿外走去,临近门口处,声音如淬了千年寒冰般冷冷袭来,道:“婉夫人醉酒失态,误伤了薛夫人与清远郡主,念及她并非有意,酌情处理,禁足一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擅自出锦墨居半步。” 婉瑶冷哼了一声,暗想道,真他娘的有病,她自己摔倒了,关我屁事儿?难不成阿猫阿狗难产了,也怪我没给接生? 郑如烟与冯姬四目而对,没有言语。 灵珠从婉瑶的身上站了起来,苒离忙搀着叱奴太后赶了来,上下的打量了灵珠一番,倒也没事儿。拉着灵珠便回了清泉宫,叫了太医,要为灵珠好生的诊看一番。 临走的时候,灵珠连连的回头,道:“姨母,婉夫人好像也伤到了。” 叱奴太后头也没回,直接将灵珠拉着走了出去。 唯独婉瑶,婉瑶是脸着的地,下巴蹭破了皮不说,被灵珠坐了一下的腰似乎要断了一般。 怜儿与陌依锦春忙前去扶起婉瑶,婉瑶起初动了动,不想刚要站起来就动弹不得。 婉瑶疼的跪在地上躬着身子直冒冷汗,道:“别,别碰我。怜儿,你瞧瞧我的腰是不是从中间断了?” 怜儿泪含眼圈,忙去看了看,道:“阿姐,你背脊肿了一大片,还是我背着你走吧?”说罢就弯下了身,陌依与锦春将婉瑶扶起趴在了怜儿的背脊上。 怜儿比婉瑶还要小上一岁呢,身材也不及婉瑶高挑,试了几次,才慢慢了迈开了步子。 宇文直见状,连忙从怜儿手中接过婉瑶,谦卑有礼的道了句:“婉夫人,得罪了。”说罢不等婉瑶言语,便将她打横抱起。 婉瑶瞠了瞠双眼,半响,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了句:“你就这么抱着我满皇宫的走,不怕宇文邕找你麻烦啊?” 宇文直步子稳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英朗的道:“皇兄哪有你说的那般小气,你如此不能行走,本王也不好看着一个丫头背着你吧?再者说,你确定皇兄真的会在意你…被谁抱着?”当然,那句“你”音被他拉的极长,好似故意提醒婉瑶,宇文邕根本看不上她一般。 婉瑶撇了撇嘴,心想道,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嘴巴都这么毒,亏她刚才还犯了花痴傻愣的看了他几眼,果真穿越过来后,变傻了,不禁变傻,还变瞎了,她是什么时候瞎的呢?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去了妙莲殿与清泉宫,宇文邕守在薛世妇床边寸步不离。锦春与锦夏等在殿外半响,也未见到一个太医出来。 怜儿急的直哭,拿着冰块一遍遍的为婉瑶做着冰敷,她背脊红肿一片,疼的婉瑶额上布满了薄汗。 婉瑶抱着绣枕趴在床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过去。 睡梦中,婉瑶梦见一双冰凉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极其柔软而舒服。 那双妙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柔而轻,缓而慢,甚至让她忘记了疼。 许是喝的有些多的原因,睡的有些实,这会儿才刚刚醒过来。 婉瑶愣了三秒钟,发现果真有一双温凉的手在她的背脊上游离,她猛然一转身,吓的惊呼一声,“哎我凑,什么鬼?” 第九十六章 没有我们,有的只是我和你 浮生笑了笑,道:“奴婢浮生见过婉夫人,恕奴婢正在给婉夫人通理穴位,不能行跪拜之礼。” 婉瑶眨了眨月牙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忽闪忽闪,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酸楚的道:“满皇宫内,怕是只有你肯过来为我瞧病,也难为你了,若是宇文邕因此找了你麻烦,你大可推到我身上,就说我逼着你来的。” 浮生眯着眼睛笑了笑,大大的酒窝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她道:“是皇上让奴婢来给婉夫人瞧病的,为何还要找奴婢麻烦?” 婉瑶面露诧异,道:“谁让你来的?皇上?切,你莫要骗我了,他恨不得我马上见了阎王爷,又怎会派你来替我瞧病。” 默了默,又道:“不对,他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我死了,否则大冢宰那边他拿什么交代,哼。” 浮生手上的力道重了几许,疼的婉瑶闷哼了一声,她道:“奴婢觉得,皇上还是很关心婉夫人的,上次您受伤,皇上一直守在您床边,比谁都着急。这次,婉夫人伤的是后脊背,太医们大都是男人,即便来了也无法为婉夫人诊断,所以皇上连夜派人接奴婢进宫。婉夫人放心,脊背有些扭伤,卧床休息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婉瑶心里突然暖了暖,莫名的有些感动,她低垂着眼帘望着锦被发呆,半响,摇了摇头,哼笑了一声。 内心道,被人暖了一下就发热,被人冷了一下就成冰,我这一生爱恨太过分明,这样并不好。 浮生笑着将婉瑶拉起,问道:“婉夫人动一动,看看有没有好些?” 婉瑶坐起了身子,晃了晃,好了很多,随即笑着道:“好多了,真是谢谢你了。”浮生站起身,这才委身对着婉瑶福了个礼,道:“婉夫人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婉瑶连忙朝她摆手,要她过来坐。浮生愣了愣,倒也没有客气,坐回了绣墩上,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奴婢刚刚为婉夫人诊脉,体寒之症尤为严重,婉夫人日后还是要出穿些的好,奴婢再为婉夫人开个方子,您照着方子上的药调理一番,应该会有所改善。” 婉瑶“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薛夫人如何了?孩子保得住么?” 浮生笑着道:“已喝了安胎药,虽受了惊讶,但是小皇子还是很坚强的,又有皇上的洪福庇佑,并无大碍。” 婉瑶这才稍稍安了心,虽说她今夜喝的有些多,但是有一件事儿她可以肯定,她分明瞧见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不远处扔来,她才踩了上去。可此人目的难道单单是为了让她摔上一跤?出些丑?可这件事情已经发酵到不单单是出丑的地步了。 或许本身就是借她之刀来害人呢?可究竟要害的是谁? 难不成是灵珠?可灵珠还未及笄,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消陨她来作何? 婉瑶思忖着,难不成是灵珠背后的叱奴太后,可叱奴太后又不干政,就连后宫之内的大小事物也从不过问,全凭皇后做主,所以也不大可能。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何了,是薛世妇肚子里的孩子。 此人何其的聪明,竟然一箭三雕,再怎么想也肯定不会猜到是无意识撞到的薛世妇身上,只是拿她当了替罪羊。这回说得通了,皇宫之中,哪有几位夫人能真正保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呢?权位之争自古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的。 婉瑶依旧皱着眉头思索,想着究竟是何人如此阴险。 皇后娘娘?难不成怕薛世妇的孩子有叱奴太后撑腰,随后夺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可瞧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难不成是冯姬?如此得皇上厚爱,若是多吹吹枕边风,或许改立了他儿子作为太子也有可能,多了位皇子,便少了分胜算,这么想也想得通。 平日里瞧着一副小白兔惹人怜爱,对待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又知书达理的模样,却又不像。 人心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浮生瞧着婉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误以为婉瑶还在生皇上的气,遂又道:“奴婢从小就伺候着皇上,皇上待我们下人一直都很好,从未惩罚过我们。记得有一次,皇上与齐王殿下出去狩猎,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肩膀几处蹭破了皮,腿上也血流不止。皇上怕太傅念叨,所以让奴婢帮忙弄些草药包扎上。那也是奴婢第一次接触医术,连草药都分不清楚便碾碎敷在了伤口处,不想没多时,皇上便满身的红肿,吓得奴婢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太傅大怒,差人打了奴婢二十大板,皇上硬生生的挡在奴婢身前,也不言语,就是不许别人打奴婢。” 浮生说着,脸上浮着笑容,接着又道:“也是从那时起,奴婢下定了决心,以后定要好好学习医术,再也不做此等蠢事了。后来皇上回了长安,便也把奴婢带了回来,一直跟着单太医学习医术。其实皇上就是这样的人,性格沉稳内敛,不喜言语,总给人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其实皇上只是不善于表达对别人的关心而已,皇上连浮生这样一个奴婢都能善待如此,更何况是婉夫人您了。以后婉夫人与皇上相处的时间久了,便知奴婢所说的真假了。” 婉瑶挑着眉看了眼浮生,满眼的探究,浮生忙着又道:“婉夫人莫要误会了,皇上待所有下人都很好的。” 婉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吟吟的道:“是你误会了才对,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更知道他是一位好君王。以他的雄韬武略,别说收复北齐,拿下突厥也定是不在话下 婉瑶犹记得,历史上的宇文邕是在收复突厥的征战途中生了重病,而后逝世的,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至于到底是多大年纪,她也记不准了。 婉瑶又道:“可他是宇文邕,是北周的皇上,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北周王朝与数以百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他的每一步都需走得谨慎小心,所以他有这样的性格不足为奇。至于我们,应该没有我们,有的只是我和他,还尚且称不上我们。既然你从小便跟着宇文邕,自是懂得他的理想与抱负,他的雄韬伟略与对整个北周的伟大宏图。如今他不得不受制于人而不得施展,以他的睿智与才能,又怎会安心?我是谁?我在这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你也定是明白。所以,即便宇文邕对所有人都好,也独独不会善待于我。我也从未奢求过他能待我如何,我在宫中,求的不过是个安稳罢了。” 第九十七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宇文邕负手而立,矗立于门外,听着婉瑶似透露着疲惫的声音悠悠传来时,冷漠的眸光骤然缩紧,心里莫名的动了一动,像是空置了许久的心房,别人突然填满了一般。 只是,婉瑶接下来那一番话,话语中的决绝,字字诛心,似乎早已将两人判了刑。 宇文邕刚刚填满的心房又被人掏空,像是你刚刚准备要住进去的新家,却被人一把火烧了一般。 袖袍中的手被他攥的骨节都泛了白,心里一阵阵悸痛袭来,针扎一般,他疼的呼吸一顿,半响,才抬起步子缓缓的离了开。 李公公抱着一堆的烟花,小声道:“皇上,那这些……” 宇文邕轻抬着脚步,背景落寞,他微低着头,似乎背脊也有些佝偻,半响,道了句:“拿回去吧,她是不会稀罕朕给的东西的。” 浮生面不改色的听着,婉瑶抬头将她打量了一番,发现她也有着宇文邕一样的冷静,遇事不急不躁,从容淡定。婉瑶喜欢这样的性子,却自知,自己总像个孩子一样,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或许她还是太年轻,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什么能让她迅速长大,可婉瑶又明白,但凡所有的成长都是伴随着疼痛,就当她胆小吧,偶尔,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活得真切和自我。只是,今夜万不该跟浮生说了这些有的没的。 遂又道:“浮生,我大概是喝多了,说了些许不着边际的话,你莫往心里去,今日是新年,你早些回去和家里人庆祝吧。新年快乐,祝你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浮生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福礼,道:“奴婢谢过婉夫人,也祝愿婉夫人新年快乐,守得云开见月明。” 浮生最后的那一句话,婉瑶自是明白,只是没什么月不月明的,她打从穿越过来之后,便没想过要指望任何人去活的更精彩,其实她求的,至始至终,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一条可以活着回到老李身边的性命。 浮生临走前,婉瑶招呼了陌依,将她之前在市集淘回来的一个木偶小人送给了浮生。 婉瑶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觉得这木偶的眼角眉梢倒是跟你有几分相似,算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浮生也并未扭扭捏捏,大方的接了赏谢了恩,转身出了锦墨居。 临出门前,浮生回头淡淡的问了句,她说的真切,道:“奴婢日后可以常来锦墨居为婉夫人请平安脉么?” 婉瑶不明白浮生的意思,可她很喜欢浮生不假,所以笑着点了点头。 大红的漆木门一张一合,门口的冷风嗖嗖的吹了进来,像是拐了几道弯似的才抵达她的床边。今日是年关,婉瑶却只能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尤为的凄凉。 外头月朗星稀,冷风簌簌,吹打在脸上有丝丝的疼痛。 浮生拢了拢衣领,走在小径上闻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梅花香,把玩着手中的小木偶,爱不释手。 刚刚出得锦墨居,李公公身边的小徒弟孙小海便早早的候在门口处,说是皇上等着浮生姑娘回话呢。 浮生笑了笑,随着他去了乾坤殿。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对婉夫人有意,还叫人误会成漠不关心、居心不良,何苦呢。 宇文邕对窗而立,静静的望着窗棂上的诗文锦绣的图纹发呆。 浮生行过礼后,并未言语,一直等着宇文邕问话。 久久,宇文邕才开口问道:“她的伤如何?要紧么?”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道:“回皇上的话,婉夫人后脊背有根骨头错位了,所以才红肿的厉害,奴婢已将它复了位,又疏通了血脉,多休息些时日便能好利索。只是……” 宇文邕转身回了头,眉宇间纠结,问道:“只是什么?” 浮生道:“奴婢为婉夫人诊了脉,发现婉夫人寒气入体,五脏六腑皆有寒毒之症,血气不足,如此这般,日子久了,奴婢怕……” 即使浮生不说,宇文邕也自是明白何其严重。他轻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是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如此不是拜他所赐么? 浮生见宇文邕不语,又道:“奴婢想跟皇上要个恩准,许了奴婢可以随意走动锦墨居,多为婉夫人调理,或许能有治愈的一天。” 宇文邕一听,眸光闪动,当即允了。 浮生走后,宇文邕遣了所有的宫人。他独自安静的坐在案几下的台阶上,头靠着倚柱,锥心的痛感又阵阵的袭来。 原来他的处境,他的焦虑与顾忌,他的隐忍负重她都懂得,她如此聪慧,才不愿意爱上他吧?甚至连我们都变成了我和你。 宇文邕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心痛他终是没能赢得婉瑶的心,以她梳理的这般明朗,怕是以后也莫想得了她的心。 却又气愤着他有哪里不如她的意?就算不是婉瑶想要的爱情,那么他至少也是位高皇权的皇上。 锦墨居内 陌依刚刚伺候着婉瑶睡下,怜儿兴致勃勃的跑了来,她道:“阿姐阿姐,你先别睡呀,小猴子和小马子刚刚得了一筐的烟火,今日是新年,我们也热闹热闹吧。” 婉瑶有些累,又不想扫了怜儿的雅兴,于是唤了锦冬替她更衣,她穿的厚厚的,夹袄是怜儿与锦春锦夏新为婉瑶做的,知道她家夫人怕冷,所以怜儿突发奇想,在袖子与领口处,都缝制了软柔柔的白色兔毛,又好看,又暖和。 婉瑶捧着暖炉,笑的灿烂的看着他们在锦墨居外玩儿的欢畅。 几人其实也都是个孩子啊,若是放在现代,应该都是些初高中,亦或是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学生,只是这个时代磨灭了他们该有的浪漫与天真,心思里一副的的老成。 婉瑶看着她们玩的开心,自己不免也笑了起来,她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老成呢? 灵珠没有大碍,又跟着叱奴太后撒娇了好久,道是婉夫人待她如何如何的好,若不是今夜婉夫人护着她,她怕是早已断了胳膊断了腿了。 叱奴太后也不以为为然,若不是婉瑶撞了她,她又如何会掉下来? 灵珠又讲述了婉瑶如何锻炼她的身体,又如何教她跳舞,给她做好吃的,逗她开心,各种的添油加醋。叱奴太后听着,也觉得其实婉瑶的心思并不坏,只是有些小孩子的脾气罢了,倒也不再厌烦她,也就由着灵珠去找婉瑶了。毕竟宫内能跟灵珠玩儿到一起去的女娃娃根本没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叱奴太后看着也心疼。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没有波澜,转眼便是阳春三月了。 第九十八章 求你救他 宇文邕自新年之后,再也未曾去过锦墨居,每日里下了朝,不是待在御书房就是歇在乾坤殿,除了日常给太后娘娘的请安,哪里也不去。 婉瑶乐得自在,成日里跟着灵珠厮混在一起。灵珠像个小跟屁虫一般,除了如厕,几乎步步不离的跟着婉瑶,央求着婉瑶教她一些可以诱惑宇文直的舞蹈。 婉瑶无奈,最初的日子,因她后背疼的厉害,遂只是指定她做一些加强的锻炼,后来身子无碍后,确实又教了灵珠几只舞蹈,只是婉瑶强调,这舞万不能在叱奴太后面前跳起。 这一日,浮生照常来给婉瑶请平安脉。这几个月,浮生每日都来,天天的药膳与药浴并用,又开了好些舒筋活血的方子,婉瑶的寒毒之症已好了很多。 每每诊脉的时候,浮生都很是高兴。只是今日,浮生很是反常,脸上一直阴沉沉的。 起初浮生有些心不在焉,左右手腕试了几次,也看不出个究竟。 灵珠立在一旁,问道:“浮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瞧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不是被人欺负了?放心,大胆说出来,我和婉姐姐替你做主。”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道:“奴婢谢过郡主挂记,没有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有些心神不宁,还望郡主与婉夫人恕罪。” 灵珠年纪还小,这话她信得,可婉瑶分明看的真亮,浮生的眼中始终雾气腾腾,愁云缭绕,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婉瑶与浮生相处的久了,自是知道她的稳妥,若不是什么大事,她定不会如此沉不住心思。 她故意支开了灵珠,暖阁内只留下婉瑶与浮生。 婉瑶这才开口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大可放心说,我若是能帮上忙,定会竭尽全力。” 浮生抬起一双泪眼,立刻敛裙跪地,哽咽着道:“婉夫人,奴婢早有听闻,说是齐王殿下与夫人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为今之计,也只有婉夫人您能救他了。” 婉瑶心中一震,连忙拉起浮生,问道:“你慢些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擦了把泪,恢复了冷静,道:“浮生失礼了。” 婉瑶道:“无碍,你慢点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道:“昨日我去太医院找师傅,见师傅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出行,便顺口问了问。师傅神色慌张,小声的对我道,说是前方战事吃紧,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军医人手不够,师傅要前去支援。后来又道,齐王殿下带着小部分精锐部队突袭洛州城,不想中了兰陵王的奸计,被困在了洛州城内,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大冢宰怕扰乱了军心,封锁了消息。可皇上却早有耳闻,从前线传来消息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了,洛州城迟迟攻不下来,齐王又生死未卜,皇上不闻不问。奴婢担心,怕齐王…,万一…...” 说着又跪在地上哽咽了起来,道:“婉夫人您劝一劝皇上吧,奴婢不相信皇上是无情的人。奴婢从小就伺候着皇上与齐王,两人的关系特别要好,奴婢不信皇上会如此的冷漠薄情,将齐王殿下的生死置之于不顾。奴婢今早上曾去觐见过皇上,奈何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皇上差遣了出来。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求婉夫人替齐王说说好话,救救他吧。” 婉瑶要比浮生想像的冷静,她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半许,才道了句:“浮生,你喜欢齐王殿下吧?” 这一句问的浮生立刻红了脸,矢口否认。 以浮生稳妥的性子,若是不喜欢宇文宪,怎会如此失控呢。 婉瑶道:“你先回去吧,我相信皇上不会不顾及齐王的生死。他迟迟没有动作,不见得就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会去问问看,至于问不问得出来,就不得而知了,你也知晓我与皇上的关系。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浮生这才稍稍安了心,转身出了锦墨居。 婉瑶想了想,心里叹道,宇文邕是谁?前方的战况他怎可能一无所知,任由着宇文护?他怕是早已有了计策,只是旁人不知或者混淆了别人的视线而已,她这会儿去为宇文宪求情,莫说后宫不得干政,单单是她与宇文宪的关系,也够婉瑶喝上一壶了。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半勾着唇,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她的机会来了…… 屋外阳光普照,微风徐徐,婉瑶一身紧身的素雅白纱裙,粉末未黛,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依旧是倾城之色。 一路上桃花纷飞,花瓣落在了婉瑶的头发与肩上,花香沁人心脾。 婉瑶心思沉重,这香味总是能让人想起宇文宪,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一别也已三月有余,她成亲的时候,他都未曾祝福过她,想来宇文宪应该还在气她另嫁了他人吧。 思忖间,已然走至乾坤殿。 孙小海见是婉瑶,连忙向前躬身行礼,灿笑着道:“婉夫人这是来见皇上么?哟,真不巧,皇上刚召见了于大人,估计您还得等会,要不您先回了,今儿的日头大,晒得厉害,等皇上忙完,奴才派人通传您可好?” 孙小海比他师傅李林还要贼上几分,宫内几位夫人的身家,他比谁摸得都清楚,也自是知道婉瑶是大冢宰的义女。 婉瑶神色冷然,清浅的笑了笑,道:“无奈,本宫在这里等会儿便是。” 孙小海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让人撑了把伞,免得晒着了她。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婉瑶端庄的站着一动未动,腿酸的很。 于大人走后,宇文邕才得知婉瑶来了,这怕自新年过后,第一次见她,不免也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来?不是避他都来不急么? 她想要的安稳太平,宇文邕给她,所以冷落她,不见她,当作宫中无此人一般。 宇文邕愣了愣,随即回过了神,将婉瑶宣了进来。 婉瑶聘亭倩影,姿态端庄,没了往日里的泼皮模样,她躬身福礼,声音里透着疏离,道:“臣妾见过皇上。” 这一声臣妾听的宇文邕一震,稍有欣喜涌上心头,眸光也明亮了些许,只是这淡漠的口气又让他黯淡了下去。 宇文邕声音里透露着疲惫,道:“起来吧,找朕所谓何事?” 婉瑶直起了身,定眼望着他,半响,齿冠中才挤出了几个字,道:“听闻皇上最近为国事劳心劳神,遂叫御膳房煲了碗百合蜜枣汤,清热去火,皇上若是不嫌弃,不妨尝尝。” 第九十九章 不如你放任我离开皇宫吧 婉瑶对着怜儿使了个眼神,怜儿连忙端了上去递给了李公公。 怜儿一直害怕宇文邕,因为从未见他笑过,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态,高高在上,所以打心眼里害怕他。 宇文邕诧异,瞧着婉瑶今日的异样之举,并未喝半口。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他至始至终,都从未相信过她。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绕圈子了,遂直截了当的说,“臣妾听闻齐王殿下中了兰陵王的诡计,如今身陷洛州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臣妾是齐国人,皇上早已知晓,跟兰陵王之前也曾有过一纸婚约,算是有几分薄面,或许可以帮帮忙,说个情,救下齐王也说不定,不如皇上放任臣妾前往北齐如何?” 宇文邕瞳孔骤然缩紧,他垂着眼帘冷眼看过来,眼内,分明是努力压抑的愤怒,他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问:“你跑来乾坤宫,守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朕,你曾和兰陵王有过婚约?为了给齐王说情?” 婉瑶抬起眼帘,高扬着下巴,一副高傲张狂的模样,讥笑了一声,道:“宇文邕,我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如今我于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留着迟早是个祸根,不如你放任我离开皇宫吧。等救出了宇文宪之后,我滚的远远的,天高海阔,绝不出现在北齐与北周的疆土上,如何?” 宇文邕突然心头一震,莫名的疼了起来。她想要离开?难道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宇文邕讨厌婉瑶对他视如无睹的模样。他手握着拳头,攥的骨节咯咯作响,眯眼望着她,站起了身,一步步逼近她。 怜儿吓的直拉着婉瑶往后退。 宇文邕大吼了一声,“滚。” 怜儿吓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婉瑶弯身拉起了怜儿,温柔的道:“怜儿莫怕,你先出去吧,阿姐会没事儿的。” 怜儿瑟瑟发抖,点了点头,对着宇文邕施了礼之后,小跑着出去了。 宇文邕立于婉瑶身前,一大片阴影挡了下来,遮住了眼前的光线。不知为何,他内心犹如怒火中烧一般,让他火冒三丈,他从不是个易怒的人,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奈何遇到了婉瑶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变的显而易见。 婉瑶一动未动,高昂着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无所畏惧。 婉瑶越是如此,宇文邕越是愤恨,他抬起薄凉的手指扼住婉瑶的下巴,用了几分力气,眼泛寒光,咬着牙关,道:“你当朕的皇宫是哪里?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婉瑶嘴角噙着不以为然的笑,眼底泛着嘲讽,她语音不清楚,却依旧可以听的真亮,道:“我来了也不过三月有余,就害得你的夫人险些小产,烧了你的宫殿,将你的后宫闹得鸡飞狗跳,何不让我就此离开,大家都省心。” 宇文邕冷笑一声,道:“朕有时间陪你玩儿,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婉瑶又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韬光养晦,暗处陈仓,一心想要弄死宇文护这事儿告诉他?那会儿,别说你的皇位,你的性命怕是也怕是难保了。” 宇文邕目露寒光,随即便是一巴掌,打得婉瑶半边脸麻木,人也趔趄了几下,险些跌倒。 宇文邕上前一步拉起婉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扼住在墙角处,婉瑶面色酱紫,却依旧不肯求饶。 宇文邕道:“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掐死你。” 婉瑶哼笑了一声,道:“我死了,宇文护就有名头讨伐你了,你大可拿我与你北周的臣民赌一把。看是我赢了,你及你数以万计的百姓跟着改朝换姓,还是你赢了,宇文护几十万的大军全军覆没了。” 宇文邕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被他攥的已经麻木,他眸光凛冽,如头饿狼一般,似要一口咬死婉瑶才肯罢休。 婉瑶祈祷着,宇文邕,你生气吧,再生气一些,就此对我绝望,弃了我这颗棋子,任由我离开吧。 半响,宇文邕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他半弯着唇角,讥笑了一声,道:“想要离开朕?去找齐王?去找兰陵王?你还真是够yin荡。好啊,朕成全你,朕放任你离开,但是离开之前,朕要拿走你一样东西,朕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是个干净的身子,就算是,给了朕,那两位王爷还有可能再要你么。” 说话间,一把扯了婉瑶的裙衫,纱裙撕裂,一股阴冷的气息袭来。 婉瑶害怕了,满眼的惊恐,不停的挣扎着。 宇文邕随即拔了婉瑶头上的发簪扔至了一旁,不顾婉瑶的踢打,一把将她扛起,几个大步绕过屏风走向了龙榻,用力一扔,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将她仍在了龙榻之上。 婉瑶的头重重的磕在了龙榻侧方的柱子上,嗡的一声,满眼金星,半响回不过神。 待回过神来之时,宇文邕已然解了她身上的衣衫,连个肚兜都未剩,欺身压了上来。 他双臂撑于龙榻之上,任由婉瑶怒瞪着她。 婉瑶从未有过的心死,她直愣愣的盯着宇文邕,眼波黯淡,眼底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如同将自己置于深渊中一般绝望。 终是逃不掉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是对宇文邕的无视与轻蔑,她不再挣扎,如死人一般,侧过头闭着双眼道:“若你想要,拿去吧,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既然给不了最爱的人,那给谁都是一样的。” 宇文邕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他握着婉瑶手婉的双手紧了几分,似要捏断她一般。婉瑶甚至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嘴角始终挂着频临死亡的笑。 宇文邕低头,一口便咬在了婉瑶的脖颈处,丝丝血腥沁了满嘴,婉瑶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求饶,他抬起了头,瞧见婉瑶隐忍的模样忽而笑了起来,又重新低头将婉瑶伤口上的血舔了个干净,阴森的道:“你想离开朕?去找谁?齐王?还是兰陵王?以为朕会同意?太天真了,朕以为你够聪明,若是你老实的待在朕的后宫,或许等到朕一统天下的那一天,会放任你离开,成全了你,可是现在朕反悔了,朕如此的恨你,又为何要让你开心?朕要将你困在宫内,不给你爱,不给你希望,不让你见你想见的人,孤独终老,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小肚鸡肠的家伙 宇文邕垂着睥睨着她,眼淬寒光,冷若冰霜,又道:“你的这副躯壳,朕要定了,朕不急,慢慢人生路,总有一天,朕会让你心甘心愿的脱下衣服爬上朕的床。” 婉瑶悠悠的睁开双眼,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眼底如远山一般,让人看不真实。 宇文邕瞧着婉瑶深不见底的黑眸,那一刻,他突然后悔了。他在婉瑶的眼睛中看见了对他诀别般的绝望,他怕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以后了。 宇文邕潸然的站起了身,转身出了寝宫。也罢,他们之间注定就不会有结果,他又何必在爱与不敢爱之间来回的伤神着纠结着呢。就这样将她囚禁于后宫之中,偶尔能见她一眼就好。 宇文邕走后,婉瑶抱紧了被子,隐忍着,生生的将眼泪又逼了回去,她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这期间,冯夫人来过给皇上送参汤,得知婉瑶自午时进去到现在一直没有出来,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转身离开了。 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婉瑶心里不由一荡,怎么如此大意,竟在此处睡了去。遂连忙起了身,发现浑身酸痛,身上更是几处淤青,婉瑶艰难的站起了身,衣服已被撕烂了,左右望了望,挑了件宇文邕的中衣穿上。 光脚下了地,转过屏风,不想却听见宇文邕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也听的仔细。 来人道:“路统领让臣给皇上带话,说齐王并无大碍,让皇上放心,路统领定会护得齐王安全,我们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不多时日,便会摸准了洛州城内的地形,里外应和,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婉瑶站在原地,神色疲惫,会心一笑。其实宇文邕是个好人,他心思缜密,沉着冷静,睿智干练,多谋善断,只是于她而言,他的身份却只能是位好皇帝而已。 怜儿在门外守了一下午,见婉瑶穿着宇文邕的中衣便出了来,连忙迎了上去,张了张嘴,半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婉瑶想扯出一抹笑,奈何半边脸胀呼呼的疼着,最终,只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怜儿吸了吸鼻子,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点了点头,搀扶着婉瑶回了锦墨居。 刚走至锦墨居,不想碰见了灵珠。灵珠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身后的百月连连道:“郡主您慢着点,小心摔着了。” 灵珠站定后气喘吁吁,瞧见婉瑶狼狈的模样,不禁大惊,“呀,婉姐姐这是怎么了?何人欺负了你?” 想想,又觉得不对,随后改口道:“莫不是皇帝哥哥欺负了你?咦,婉姐姐,你的衣服呢?怎么穿着男人的中衣呀?” 说罢后连忙捂住嘴巴,像是说错了话一般。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灵珠兴奋的拉着婉瑶的手,道:“婉姐姐,你是不是和皇上哥哥和好了呀?” 将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又道:“皇帝哥哥怎么一点也不温柔呢,看你身上,那么多的伤。” 婉瑶怂了个脑袋,彻底佩服了,难道灵珠看不出来,她是被人揍了么?算了,说出来丢人,这又人多嘴杂的,还是赶紧回了锦墨居再说吧。 婉瑶哼哼的笑了两声,拉着灵珠转身进了锦墨居。 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怎的?你钢管舞练好了?我叫人送你的那套衣服你可喜欢?” 灵珠羞红了脸,道:“婉姐姐,那哪里是衣服啊?分明就是肚兜下面缝制了一条薄纱,你让人家怎么穿呀。” 婉瑶笑了笑,嘴角一抽,被宇文邕打的右边脸便跟着疼,婉瑶用舌头在口腔内舔了舔,恨的牙根都痒痒,又道:“你那肚兜也是被我精心改良过的呀,你没瞧见胸前的地方,我给你加了棉么?这样可以显现出你的那个大一些。” 灵珠羞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婉瑶瞧着她的模样就想笑,怜儿也忍不住的捂着肚子笑的肚子疼。 灵珠努了努嘴,又道:“那又有什么用呀,六哥哥自新年之后就被皇帝哥哥调派到了南山去修陵园,那地方谁去不行,为何非要六哥哥去呀?吃不好睡不好的,又没个人伺候,为此姨母跟皇帝哥哥说了几次,皇帝哥哥也不应允,非说要锻炼六哥哥一下才好。” 灵珠随后倒了杯温茶喝了口,叹了口气,又道:“哎,也不知六哥哥何时能回来。” 婉瑶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换了身自己的衣服,将宇文邕的那一套中衣仍在地方猛踩了几脚后,命锦春拿去丢了去。 锦春瞧是皇上的中衣,有些胆怯,最终洗了洗,放回了衣橱。 婉瑶拂了拂衣摆坐于灵珠对面,冷哼了声,不屑道:“你皇帝哥哥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南山的陵园都快要休完了,这会儿才派宇文直去历练?能练出个屁呀。” 下话婉瑶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念叨着,宇文邕分明就是知道了新年那天,宇文直抱着将她送回锦墨居而不痛快,即便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好歹也是他的女人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媳妇穿街走巷的,放谁那心里能好受?哼,宇文直还以为他皇兄多么心胸开阔呢,呸吧,连个娃娃都不如。 灵珠手支着下巴,看起来很不开心。 转眼便到了四月,薛世妇临盆的日子。 这天一早,接生的稳婆们就准备了妥当只等着薛世妇生产,奈何薛世妇疼了整整的一天也没生出来。 门外站着叱奴太后与皇后娘娘,叱奴太后来回的踱着步,心急如焚。皇上下了早朝之后来看了眼,见是没生,又回了御书房。 半个月前,前方战场有信来报,说是成功收复了北齐的两座城池,我军大获全胜。如今大部队已经开始返京了,今早驿站来报,说是不多时便能抵达长安。 宇文邕少有的露出了些笑意。 临近傍晚的时候,李公公兴高采烈的来报,一踏进门槛,便跪在了地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薛夫人生了,是位小皇子,真是双喜临门呀,大冢宰与齐王殿下也抵达了宫门口,就等着皇上召见了。” 宇文邕站起了身子,道:“宣,宣大冢宰与齐王觐见,薛夫人那边,你去陆苑莛找几件不错的东西赏赐了,告诉她,等朕忙完便会去看她。” 李公公应声“是”,起身出了御书房。 宇文护与宇文宪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宇文护没受什么伤,倒是宇文宪,消瘦了不少不说,满身的狼狈,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相顾无言 宇文邕瞧着,连忙赐了座。又命人将今春新进贡的碧螺春泡了一壶。 宇文护一副傲气凛然的架势,端着杯盏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喝了一口。 宇文邕道:“大冢宰与齐王辛苦,如此这般顺利,全凭了大冢宰运筹帷幄,否则短短数月,怎能收复了北齐两座重要的边关要塞,何其之难啊。” 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也不谦虚,道:“老臣也没想到,竟会如此这番顺利,这也全凭了齐王的足智多谋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雄才伟略,真不不可小觑啊。” 宇文宪连忙道:“大冢宰莫要谦虚了,若不是大冢宰设计让本王误落敌军,又封锁消息误导兰陵王,怎会如此胜利。” 宇文护又道:“齐王也没让老臣失望啊,此等英才,实属我北周之大幸啊。” 随即又道:“不过此番如此顺利,也多亏了高湛啊,哈哈。” 宇文邕不明就里,问道:“为何要谢他?” 宇文护道:“若不是他昏庸无道,以为稳胜,途中将兰陵王调派了回去,我们也不会如此迅速的收复了洛州城与和州城。” 几人在殿内说的有声有色,都很高兴,见天色已晚,宇文护与宇文邕又长途跋涉,劳累的很,遂说道:“大冢宰与齐王好生回去修养,朕许你们十日假,等修养好了,再行上朝,那时,朕再论功行赏,大冢宰以为可好?” 宇文护满意的点了点头,拱手道:“老臣谢过皇上体恤。” 临出门前,宇文护又道:“老臣有一事相求,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宇文邕道:“大冢宰言重了,但说无妨。” 宇文护斜着睨了眼宇文宪,道:“老臣惦记着婉夫人,也有数月未见,可否让婉夫人送老臣出宫呢?” 宇文邕当即应允,随即派了李林前去锦墨居,去请婉瑶过来。 两人出了御书房,站在廊下等着,宇文宪本想先行告辞,却被宇文护挡了去,道:“一起见见也无妨,齐王与小女,虽是没有缘分做不成夫妻,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不是?” 宇文宪若再推辞,倒显得他太过在意,遂也留了下来。 宇文邕坐在御书房内,漆黑的双眸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冰冷。 李公公到了锦墨居的时候,婉瑶正与怜儿陌依等人一起在室外架着炉子烤肉吃呢。 几人不大会烤,全凭婉瑶一人,一边动手一边教着,弄了满脸的炭灰,脏兮兮的,怜儿刚拿出了一条巾子想替婉瑶擦一擦,却见着婉瑶提着裙子便朝御书房方向跑,也顾不上问一句,紧随其后的跟了去,生怕宇文邕再发神经,伤到了婉瑶。 婉瑶得知宇文宪安然的回了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想知道他可有伤着?可有……可有还在怪她? 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御书房门口,期间不小心被脚下的树枝绊倒,卡破了手腕也全然不晓得,爬起身后又接着跑。 怜儿跟在后面吓的惊呼,李公公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婉瑶站定后,余光看了眼宇文宪,却抱住了宇文护,直呼道:“义父,婉瑶想死您了,您可有伤着了?”说着放开宇文护,上下前后的打量了一番,见着并无大碍,才摸着心口说,“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随即撅着樱桃小嘴,又道:“就是有些瘦了,回去让义母多给您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宇文宪颔首,对着婉瑶道:“臣弟见过婉夫人。” 婉瑶这才正色看了眼宇文宪,他半低着头,葱白的双手上伤痕累累。尖尖的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发丝凌乱,没了往日里的英俊模样,声音里透着些许凄凉,看的她眼睛一酸。 这是在御书房门前,婉瑶断不能给宇文邕逮到误会的机会,笑着道:“齐王快快平身,无需多礼,你和义父都是咱们北周的大功臣,我一届女子,何须拜我呀。” 宇文护听着哈哈大笑,对着宇文宪说:“齐王莫要见怪,我这个宝贝儿女儿啊,就是爱撒娇,说起话来虽然都是歪理,但也很中听。” 回头对着婉瑶又道:“义父是谁呀,能让人轻易伤着了么?你快别抱着义父了,义父身上脏,一路风尘仆仆的,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婉瑶更是抱着宇文护的手臂紧了几分,她头靠在宇文护的肩膀上,撒娇道:“婉瑶偏不,偏要靠着义父。” 又道:“义父这是要回府了么?不能去婉瑶的住所待一会儿么?婉瑶刚好在烤肉,义父要不要尝尝?” 婉瑶于宇文护来说,虽说是枚棋子,但是他也打心眼里喜欢她。 只是在他的政治鸿图当中,莫说婉瑶一个义女,就连他的亲生儿子他都可以毫不在意的利用。 宇文护笑着道:“你义母还在家等着义父呢,她也十分的想念你,这几日,你抽些时间,回府去看看我们,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吃烤肉可好?” 婉瑶一听,更是来了兴致,她被困在这皇宫里久久出不去,这不正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么,所以连声道:“好呀好呀,婉瑶也十分想念义母,过几日便回去看望她老人家。那义父,您赶紧回去吧,好生歇一歇,婉瑶送您出去。” 婉瑶抱着宇文护的肩膀走至前面,宇文宪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怜儿走在最后,看着宇文宪落寞的盯着婉瑶的背影始终挪不开眼,却也觉得遗憾,若果当初,婉瑶嫁给了齐王殿下,现在会不会过得幸福些?毕竟齐王殿下也是真心爱着阿姐。 走到宫门口处,宇文护道:“你与齐王也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此去一别几月,想必也有一些话要多,义父先行告辞了,你与齐王叙叙旧便回去吧,免得落了人话柄。” 婉瑶在心里不由冷哼了一声,老狐狸,你不就是想让我们落下话柄么?如此来离间皇上与齐王的关系。 不过宇文邕的烟雾弹打的也确实是好,果真迷惑了宇文护,以为俩兄弟真会为她闹翻了呢。婉瑶也只能是将计就计了,正好她也想跟宇文宪说上几句话,宇文护不提,她作为皇上的妃子,还真真是不好开口,遂点了点头,道:“那义父慢走,婉瑶过几日便回去看望您和义母。” 宇文护走后,婉瑶与宇文宪站在宫门口处,相顾无言,久久不曾开口。微风徐徐,将迎春花吹落了一地,飘飘扬扬,落在了俩人的身上,夕阳西下,晚霞红彤彤的,淬了一身的光亮。 最终,婉瑶先开了口,问道:“伤的重么?” 宇文宪悠悠的抬起双眼,一双桃花眼淬满了深情,目光深情而炙热,久久,才道:“皇上对你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天天好体位 婉瑶半低着头,笑了笑,道:“嗯,很好。”婉瑶不敢说得过多,怕说多了,会穿帮。 婉瑶抬起眼帘静静的看着他,问:“你瘦了不少,下巴也越发的尖锐了。” 宇文宪半开玩笑的道:“比以前更英俊了么。” 婉瑶这才眯着月牙弯弯的眼睛,笑的开朗,黑色的眼眸流光溢彩,道:“嗯,比以前更英俊了,这回不知又会祸害多少妙龄少女了。” 宇文宪目不暇是的盯着婉瑶,看着她笑的明朗,嘴角也荡漾开来。他想,这才是我认识的婉瑶,最为真实的婉瑶,眼里清澈澄明,没有丝毫的杂质。 他随后又道:“诱拐个姑娘倒是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诱拐良家妇女可有够格?” 婉瑶心中一荡,随即朝他翻了个白眼,委身福礼,道:“妖孽王爷请慢走,嫂嫂我就不送了。”说罢笑的欢畅的转身欲进宫门。 宇文宪在她身后喊道:“婉瑶。” 婉瑶手收于腹间,半身回眸,笑的潋滟,倾国倾城,耳边一缕秀发随着微风吹了吹,她抬起羊脂玉般的白皙手指别在了耳后,露出了精巧的下颚,问答:“王爷还有何事?” 宇文宪直愣愣的盯着婉瑶,半响,将头偏向别处,声音低沉的道:“以后走路莫要着急,手腕处都出了血竟也不知道疼。” 婉瑶低头看了看,果真,估计是刚刚摔的,她笑了笑,抬起头时,宇文宪已经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婉瑶站在原地望了他一会儿,直到他与战鸿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回了锦墨居。 宇文宪转过拐角便勒紧了马绳,战鸿很是明白的停了下回,转了过来对着婉瑶,宇文宪翻然下马,他靠着墙壁隐身在暗处之中,直至婉瑶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处,才落寞的笑了笑,又重新上马离开。 婉瑶回到锦墨居时,发现平时吵吵闹闹的几个人今日格外的老实,刚踏进正厅便问道:“咦,烤肉烤好了么?你们在这候着干嘛呀?” 陌依规规矩矩的站着,冲着婉瑶朝着厅内使了个眼色,婉瑶当即明白过来,转过桌角,宇文邕果真坐在案几前,手旁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 婉瑶泼皮的向前上前福礼,道:“侄女见过皇帝叔叔,不知皇帝叔叔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啊?”随后小声的嘟囔了句,还喝了我一杯菊花茶,真是够心疼的。 宇文邕抬起眼帘悠悠的看着她。 婉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挑着眉眼,挑衅一般的与他四目相对,无所畏惧。 宇文邕不怒不恼,起身在厅内转了转,随后阴森的道:“见到你的日思夜想的人了?可有感动的痛哭流泪?” 婉瑶当即哭了起来,当然,只是佯装哭,边从袖口掏出了帕子擦泪边道:“可怜的齐王殿下,消瘦了如此之多,腿又受了如此重的伤,好在容颜还是一样的俊俏,这我也就放心了。” 宇文邕攥紧了拳头,他明明没指名道姓的说谁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她倒是惯会对号入座,不禁冷哼了一声,道:“想跟着他离开么?哼,朕偏不让……” 下话还没等宇文邕说完,婉瑶便打断了,极其不耐烦的道:“得得得,下话别说了,你那套说辞我都记住了,我不走就是了,在这宫内气你也是满开心的。” 婉瑶也不想再跟他做过多纠缠,毕竟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吃亏的还是她,主要是她已经吃亏过无数次了,也不呈口舌之快,道:“你小媳妇生孩子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宇文邕一听婉瑶下了逐客令,又重新坐了回去,悠哉的道:“朕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婉瑶横了他一眼,怒气道:“宇文邕你就是有病,受虐倾向极其严重。” 宇文邕不慌不忙,悠悠抬起双眼望着她,今日也不知为何,他就想赖在这儿,哪怕跟她斗嘴也好,总觉得婉瑶在一步步的离他越来越远,齐王回来了,他这样的想法就更是强烈,所以此刻也没了皇上的威严,倒是耍起了无赖,问道:“朕的病,婉夫人可是能治?” 婉瑶冷哼了声,道:“我又不是兽医,你这病,我还真就治不了。” 怜儿听着,冷不防笑出了声,自知唐突,立刻抬眼,看着宇文邕黑着脸,吓的连忙往婉瑶身后躲了躲。 宇文邕阴森的刚要开口说话,婉瑶连忙接话,道:“闹着玩儿别总扣眼珠子,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怜儿感激的望了望婉瑶。 宇文邕也不怒,豁出去的感觉,道:“你睡你的,朕又没拉着你不让你睡。” 婉瑶炸了毛了,上前两步立于宇文邕身前,大声道:“宇文邕你这样有意思么?咱们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么,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不惹事,你也别来招惹我。” 宇文邕挑了挑眉,道:“朕没招惹你,朕的后宫,朕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婉瑶气的一遍遍的翻着白眼,这泼皮的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婉瑶决定不再跟他耗着,转身出了锦墨居,道:“你们几个过来,肉还没烤熟呢,本姑娘饿的很。” 怜儿与陌依几人相互看了看,也悄悄的随着婉瑶出了去。 宇文邕也不走,内心道:“你平日就是如此气的朕,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朕倒要看看,是你一个丫头片子的功力强,还是朕更胜一筹。” 婉瑶盘腿大坐的坐于明红的绣着山水的绣垫上,大口的吃着肉,还时不时的回头望望宇文邕走了没。 婉瑶气呼呼的,往死里咬着肉串,恨不能那肉串就是宇文邕,只是吃着吃着,突然灵光一闪,坏坏的笑了笑,悄悄的叫来了最为机灵的锦冬,小声的交代了几句,锦冬笑着偷偷的跑了开。 不多时,妙莲居就有宫女来禀,说是薛夫人刚刚生完小皇子,情绪很是不稳定,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嚷着要见皇上,谁劝也不听,还是请皇上前去看看吧。 宇文邕默了默,还是起身去了妙莲居,临走前,婉瑶站起身来,委身福礼道:“侄女恭送皇帝叔叔,哦,也恭喜皇帝叔叔,又多了个儿子。这么年轻就这么多儿子了,真是年轻有为。皇帝叔叔莫不是每天都沉浸在生孩子的乐趣中不能自拔?真是多子多孙多福气呢。那侄女祝您天天好体位,****好心情。”揶揄完后不等宇文邕说话,自顾自的又坐回了垫子上,一边咬着肉串,一边哼哼着没人听过的小调。 宇文邕好脾气的也不怒,边走边道,“你若是也想生儿子,大可以来找朕,朕愿你为你精尽人绝。” 在场的宫女全都一愣,不由的红了脸,这哪里还是她们认识的高冷皇上?更像是街景小混混说的话, 婉瑶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好像谁稀罕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天生的戏子 这日一大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窗外的喜鹊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婉瑶也不嫌烦,推开窗棂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樱花烂漫,杏花如雪,心情格外的好。 怜儿收拾了一个小包裹,疑惑的问道:“阿姐,咱们回大冢宰府不是不过夜么?为何要将值钱的物件又一并的收拾起来啊?” 话刚出口,忙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婉瑶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怜儿眨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煞是可爱。 怜儿近身,贴着婉瑶小声的问道:“阿姐,你莫不是趁着此次出宫又想要逃走吧?” 又?这个词?哎…… 婉瑶笑着点了点头,道:“挑几件值钱的小物件,别太显眼,外面用衣服裹住。剩下的东西都赏给陌依她们吧,这些日子,亏了她们在我身边了。” 怜儿拉着婉瑶的手,又惊又喜,她也特别想要离开这里,一想到宇文邕那一张冷冰冰的脸,不自然的就打了个冷颤。 收拾妥当后,婉瑶便跟陌依等人辞了行,陌依笑着为婉瑶理了理裙衫,道:“夫人要早些回来,我们等着您吃晚饭。” 怜儿立在一旁,泪眼朦胧的,锦春最为机谨,上前一步抱了抱怜儿,道:“怜儿姑娘怎么还哭了呢,又不是不回来了。” 婉瑶侧头看了眼怜儿,怜儿忙擦了擦泪,道:“我们早些回来,你们也莫要让人欺负了哈。” 道过别后,俩人才缓缓的出了锦墨居,一路上,婉瑶是说不出的开心,这比中了五百万还要让人高兴啊。 婉瑶勾着怜儿的肩,哼哼着小调,一路出了玄武门,马车已然候在了外面。 马厮很是有眼力见,见婉瑶走过来,忙先行一步将矮椅放于地上,以便于她上马车的时候可以踩着,婉瑶笑的灿烂的对着马厮道了声谢。 堪堪转过头,便瞧见了李公公,恭恭敬敬的躬身道了句:“奴才参加婉夫人。” 婉瑶摆了摆手,心里泛着嘀咕,他为何会在这?宇文护又不在此处,宇文邕这又是作戏给谁看? 婉瑶心里腹诽着,撇了眼李林,如同见了宇文邕一般,美好的心情顿时去了一半。 随后扶着车壁向上一步,奈何刚刚撩起车帘,吓的脸色立刻变了色,连忙向后退了退,道:“哎我cao,吓死宝宝了。” 宇文邕坐于马车内,心情极佳的品着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 婉瑶反应过来后,站回矮椅上,瞪着宇文邕,气呼呼的道:“你干嘛呀?干嘛干嘛干嘛呀?我回娘家,你凑什么热闹?不用去生孩子了么?这么大个家业,不得多生几个儿子继承遗产么……” 婉瑶话音未落,宇文邕极其速度的上前一把将婉瑶拉于自己怀里,脚上一勾,帘子便被放了下来。他嘴角噙着笑,道:“生啊,朕想下个儿子跟你生,可好?” 宇文邕,你莫不是中了邪? 婉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还未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宇文邕噙着抹坏笑亲了过来。 一张俊脸瞬间被放大。 婉瑶愣了愣,随即愤恨的手脚并用乱蹬乱打,拳头无一不落在了他的身上,奈何宇文邕似铁了心一般,不亲个够决不罢休。 怜儿不晓得发生了何事,怕婉瑶再吃亏,又不敢撩起车帘,急的直在外面转圈圈。 李公公倒是悠然自得,怜儿更是担心不已。 半响,马车内仍乱蹬乱踹着,怜儿实在放心不下,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小声的叫了句:“阿姐?” 婉瑶被宇文邕亲的昏天暗地,呼吸不顺,小脸绯红欲滴,她掐他扣他打他,奈何宇文邕扔是不肯放手,手背上被她抓出了丝丝红痕。 他闭着双眼,睫毛长而密,像把蒲扇一样,婉瑶恨不能一把拔光了他的睫毛,看他还如何嚣张。 宇文邕唇角勾笑,吻的深情而炙热,缠绵而悱恻。他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与婉瑶十指相扣。随后撬开了婉瑶的齿冠,侵略着她的所有。 不得不承认,宇文邕的吻技很棒,婉瑶有些失了方向,心跳的速度似锣鼓声一般,像是不跳出来不肯罢休。 怜儿瞧见车内没了动静,又小声的唤了句:“阿姐?” 婉瑶眼珠转了转,灵光一闪,忽而英邪的笑了笑,彻底的放弃了挣扎,并试着笨拙的回应着他。 宇文邕愕然,猛然睁开双眼,瞧着婉瑶眯着双月牙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试探着追寻他,缠着他的舌头,他低垂着眼帘,嘴角荡起了满意的笑,又重新闭上了双眼,慢慢的,他的另一只手上移,抚摸着婉瑶的后背,婉瑶的一只手得意动弹后,回手转动着手腕,朝着宇文邕的腰身往死里拧着,宇文邕猛然直起背后,疼的闷哼一声,嘴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一口咬在了婉瑶的****上,直至血腥味溢了满口才松开了婉瑶,婉瑶嘴角有血溢出,她疼的皱了皱眉头,好看的眼角眉梢上都肆意的渲染着怒气。 怜儿见婉瑶一直没有回应,又提着胆子叫的大声些,问道:“阿姐,你没事儿吧?” 婉瑶抬手擦了擦嘴角,横了眼宇文邕,道:“怜儿我没事,不过是被疯狗咬了口。” 宇文邕蹙了蹙眉头,抬起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轻佻,笑的春风荡漾,不以为然。 婉瑶恨恨道:“宇文邕你可真是不要脸,何时变得如此的浪荡?跟个yin贼有什么分别?你倒不如像坐冰山一样,即使招人烦,至少不招人恨。” 宇文邕半曲着膝盖,懒散的闭着双眼靠着马车壁,嘴角始终荡着笑。 这也是宇文邕第一次如此的放纵自己,不用伪装自己,笑的肆无忌惮。 婉瑶气的爆炸。一路上,俩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直至到了大冢宰府。 大冢宰府内的管家瞧见是宫里的马车,连忙回府禀告,俩人已经进了府,宇文护这才不急不躁的携着元氏出来迎接。 婉瑶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元氏,撒娇道:“义母,婉瑶好想你呀。” 元氏笑的慈祥,拍了拍婉瑶的后背,道:“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莫要让皇上笑话了。” 宇文邕宠爱的看着婉瑶。 婉瑶依旧抱着元氏的脖子,道:“不么不么,婉瑶就要抱着义母,婉瑶要抱个够。” 元氏很是抱歉的看着皇上,无可奈何。 半响,婉瑶才恋恋不舍的起了身,元氏摸了摸婉瑶的脸颊,有些心疼的道:“瞧这小脸儿,怎么还瘦了呢。” 随后又惊讶道:“呀,这嘴唇怎么肿成这般?这是被什么咬了么?快让义母瞧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谁给你的胆子 婉瑶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似个番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元氏很是疑惑的看了看宇文邕,发现他的嘴唇也是红肿,都是过来人,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不免笑了笑,上前一步拉住婉瑶,道:“莫要再害羞了,见到你和皇上如此的恩爱,为娘也就放心了。” 婉瑶恨的牙根痒痒,她回头怒瞪着宇文邕,仿佛在说,好你个宇文邕,这是故意作戏给宇文护看是么?好让他们误以为你有多爱我一般?你就是传闻中的心机婊吧? 宇文邕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冰山脸,权当没看见她。 宇文护笑着道,莫要站在这了,快进屋吧,婉瑶今日就住在府上,陪陪你义母,她这几日听说你要回来,高兴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婉瑶转了转眼珠,本想拒绝,留在大冢宰府倒不如回了锦墨居更自在些,奈何一寻思,她若是住在了大冢宰府,那宇文邕肯定是要回去的呀,他明日可是要上早朝的,这样不就甩了他么? 遂连忙笑着道:“好呀好呀,婉瑶也想多陪陪义母,说些体己的话呢。”说着又抱住元氏的胳膊,随着她一起回了厅内。 婉瑶陪着元氏坐在偏厅聊些宫内的事儿,都是些无关要紧儿的琐事,正厅都能听得见婉瑶欢快的笑声。 宇文邕则陪着宇文护坐在正厅内喝茶,聊了聊突厥和亲的事儿。此事儿已被突厥一拖再拖,派去和亲的使团也去了两次,奈何突厥可汗硬是不肯给句稳妥话,一直吊着胃口。 突厥像是头喂不饱的饿狼,银子是一箱箱的送,珠宝粮食,布匹药材,一样也不少。 宇文护叹息,道:“即便如此,也莫要放弃,若不是因为北齐从中作梗,突厥可汗也不会如此摇摆不定。这是敌我存亡的关键之际,万不能大意了。这几日,再派只和亲的队伍前去,多带些金银布匹,一定得要句准话才行。” 宇文邕思忖了片刻,道:“大冢宰所言极是,只是,朕怕日后亏待了婉瑶。” 宇文护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不免怀疑起他话里的真假。宇文邕的那点小把戏看他能玩儿到什么时候,不过,还是得让婉瑶加把劲儿才行,倘若宇文邕真的看上了婉瑶,那就更好控制了,不用像他的两位哥哥一样,整日里想要拿回兵权。 宇文邕喝了口茶,道:“皇上只管着手于你的事,老臣的女儿,老臣自会管教好。” 午膳的时候,元氏直往婉瑶碗里夹菜,念叨着,“你要多吃些,将身子养好,宫内的几位夫人都相继的有了子嗣,你也要努力些才行。” 婉瑶干巴的笑了两声,闷头吃饭。 宇文邕更是贴心的夹了一块儿藕片放于婉瑶碗中,面上虽有几分冷淡,可道出的话来却大相径庭,他道:“是啊,婉瑶,你要多吃些,朕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我们的孩子出世,想必那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既漂亮又可爱。” 婉瑶横了他一眼,宇文邕不以为然,更是得寸进尺的拉过婉瑶的手放于自己的腿上,满目柔情,道:“近几日,薛世妇刚生了小皇子,情绪不太稳定,朕陪她的时日多了些,疏忽你了,莫要生气才好。” 婉瑶指甲死死的扣着宇文邕的手心,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心想道,宇文邕你就是有病,还是无药可救的病,井水不犯河水不行么?看他是吃一百次亏也不长记性,演戏是么?谁不会呀,她还是专门拆戏台子的呢,看他如何再演? 宇文邕面不改色,依旧深情款款的对视着婉瑶。 婉瑶唇角微微上扬,委屈着道:“皇上莫要在义父面前扮演深情了,皇上将婉瑶害的半死那事儿,婉瑶是不会告诉义父义母的。” 宇文护当即变了脸色,场面一度的僵硬。 他哪里不知婉瑶在宫内并没有得到宇文邕的宠爱,而且待她还不如一般的夫人好,只是婉瑶不说,他又不好管些什么,这次,倒要看看宇文邕作何解释,这戏还如何演下去。 宇文邕的脸色也阴沉了些,未曾想到婉瑶会如此行事,以为她足够聪明,毕竟以她的身份,能在他们之间周旋,不过是想求条富贵路罢了,若是以此惹怒了宇文邕,宇文邕直接将她的身份公布便好,莫说富贵路,相信那时宇文护也不会想要留她活路,可他何时将她害得半死?哪次不是她先惹的他? 餐桌上一阵静默,元氏更是摒住呼吸,不知该如何圆场。 婉瑶接着笑了笑,对着元氏撒娇道:“义母,您是不知道,皇上每一次挠婉瑶痒痒的时候,婉瑶都笑的肚子痛的像是要死掉一样,皇上总是这样欺负人。” 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元氏忍俊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们还是莫要在我与你义父面前秀恩爱了,等回了宫,还是早些生个孩子才是要紧的事儿。” 婉瑶害羞的点了点头。 宇文邕抬起眼帘望了眼婉瑶,婉瑶看得清楚,那眼眸中,分明是带着浓重的警告。 用过午膳后,宇文护两人准备要去午睡,宇文邕则拉着婉瑶的手,想要逛一逛花园,消化消化食儿。 元氏看着俩人十指相扣,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恩爱的慢慢走远,满意的点了点头。 宇文护则心思澄明,宇文邕究竟是骡子是马,还需得拉出来溜溜,他整日里不问朝政,除了研究字画就是下棋,事事都跟自己报备,表面上是个懒散皇上,可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误他人眼识还真是说不好,不说别的,且看他对婉瑶的态度,就能知晓宇文邕对待自己究竟是真是假。婉瑶还是得早些生个皇子才好,这样,随便找个名头便可拉宇文邕下位,有大冢宰府撑腰,还怕婉瑶的儿子继成不了皇位?到那时,整个北周,还不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 为今当务之急,还是婉瑶的肚子。 宇文护凝着眉宇转身朝着寝房走去,低沉的对着元氏道:“你一会儿找个大夫为婉瑶请个平安脉,瞧瞧她肚子是什么情况?顺便找个时间问问婉瑶在宫中过的如何?皇上对她可好?整日里都歇在谁的寝宫?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元氏笑了笑,道:“瞧他们两人恩爱的模样,皇上应该待婉瑶很好才是,婉瑶这性子也着实是黏人了些,好在皇上也还宠爱着她。” 宇文护复身回头望了眼元氏,眼里是毋庸置疑,元氏瞧着宇文护的表情,自知应该是哪里有些不对,遂又道:“晚膳过后,我就问问。” 宇文邕单手勾肩将婉瑶揽入怀中,压低了声音阴冷的问道:“李婉瑶,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如此的不知轻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朕脱了衣服给你摸如何 婉瑶头朝宇文邕的肩膀上靠了靠,一副爱的难舍难分的模样,得意的道:“皇帝叔叔不是惯会演戏么?喜欢装得像个小绵羊一样,怎得?害怕了?怕宇文护知道你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保不齐哪一天就会咬死他这个放羊的人?” 宇文邕手上力道大了几分,捏着婉瑶曾经受伤的那只肩膀,疼的她嗤牙咧嘴,他道:“你莫不是以为这是大冢宰府,有人为你撑腰,朕就耐你不得?” 婉瑶冷哼了声,不屑道:“怎的?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谁怕你谁是孙子。” 说话间,两人已拐出了小径,走到了池塘边上的林荫碎石路上。 阳光明媚,透过树枝斑驳的打在地上。微风徐徐,吹动着道路两旁的青草,花香十里,阵阵香气沁人心脾。府内的丫鬟们见是皇上驾到,全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出来,怕惊扰了圣驾,再掉了脑袋。林荫路上,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更是故意的哼哼着欢畅的小调,生生的气着他。 宇文邕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骨节咯咯作响,疼的婉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婉瑶搂着宇文邕的腰身,死死的掐着他,不甘示弱。 俩人置气一般的杠上了,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服服软。 宇文邕刀眼横了过来,用了三分力便将婉瑶推至了一边,跌坐在地上,歪了几歪,险些掉进了池塘里。 婉瑶气的仰着脖子大骂道:“宇文邕,你是不是个男人?能吵吵的时候能不能别动手?” 宇文邕负手而立,低垂着眼帘睥睨着他,眼泛寒光,道:“李婉瑶,朕奉劝你还是聪明些,莫要呈口舌之快丢了性命,你不会真的以为大冢宰能庇佑你一辈子吧?” 威胁她啊?婉瑶也不是好惹了,聪不聪明又与他何干?她还真就不信宇文邕能拿她怎样?虽说她不是宇文护的亲生女儿,可宇文护既然将她送进宫里,以为是来监视他?这么明目张胆?傻子才会这么干。当然,婉瑶确实是仰仗着宇文护狐假虎威,可谁叫她抱了颗大树呢。 婉瑶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她坏笑着望了眼宇文邕,道:“宇文邕,我是靠着宇文护不假,但是姑娘也是有脾气的人,你欺负我到如此地步,我怒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y了?” 在宇文邕思考何为“y”之时,婉瑶扯了嗓子大喊了几声,“来人呀,快来人呀,来人呀,快来人啊……” 宇文邕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是跌坐在地上,何故鬼哭狼嚎?难不成等着人来搀扶你不成? 管家闻声带着几个府内的小厮连忙跑了来。 婉瑶见是有人过来后,眯着月牙眼冷笑着睨了眼宇文邕,纵身一跃,跳进了荷塘里。 宇文邕当即明白了过来,气的面目铁青,李婉瑶,你简直是不知死活,究竟是谁给的她胆子,胆敢一而再的陷害朕? 宇文邕思及未思,当即跳了下去。 其实婉瑶会尿水,只是宇文邕不知道罢了。 她佯装扑通几下,呛了几口水,憋着气慢慢的向下沉去….. 此刻荷塘边聚满了人,得知是皇上与婉夫人掉进了水里后,不免纷纷跳了下去,眼急的丫鬟已跑至了前厅通风报信。 宇文护与元氏得知后,当即变了脸色,忙提了鞋子双双赶了来,生怕两人出了什么意外,又是在大冢宰府上,几张嘴也说不清。 婉瑶被宇文邕抱上了岸,已是浑身湿透。 此时春暖乍寒,微风徐徐,池塘里的水又有些凉,婉瑶不免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往宇文邕的怀里缩了缩,她身上仅穿了件藕粉色的对襟薄纱裙,里面是月牙白色的肚兜。此刻,衣衫浸湿,她胸前的两颗小草莓更是一眼便被人瞧了见,婉瑶真是悔不当初,遂又往宇文邕的怀里缩了缩,整个人贴进他的怀里,以至于宇文邕要将她放下之时,婉瑶愣是抱着宇文邕的脖子不肯撒手,露出了白白的一段胳膊,府上的小厮齐齐的低下了头。 宇文邕浸湿的春衣贴着他的胸膛,胸前的腹肌若隐若现,紧致而勃发,满身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婉瑶好奇的用手指触了触,硬硬的。 宇文邕低沉的,似有魔性的声音传来,他冷着面问道:“朕脱了衣裳给你摸如何?” 婉瑶像是做贼被人撞见了一样,手瞬间收了回来,脸也红的似个苹果,心跳浑然加速中,她甚至都不知道眼睛该看向何处。 宇文邕咬着牙龈小声的问道:“你跳下池塘,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朕抱着你?你是猪么?还能再沉些么?” 婉瑶恨不能咽口吐沫呛死算了,丢人丢到了外婆家。 宇文护先是一愣,随后蹙了蹙眉,也不知俩人究竟搞什么名堂,连忙吩咐人去准备了热水沐浴。 好好的一个晴朗的下午,真真是有事儿干了,婉瑶红着脸垂头丧气的泡在热水里,闷闷不乐。 又重新梳洗了一番,婉瑶换了身嫩黄色的薄纱裙,裙子飞飞扬扬的,像个花仙子。待收拾稳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她将耳边的碎发向后捋了捋,朝着门外走去。 伺候的小丫鬟眼疾手快的连忙替婉瑶撩了帘子。 宇文邕正背对着她而立,冷清清的站在院中那颗已有了年头的香樟树下,看着背影有些落寞。香樟树叶繁枝茂,粗犷的树干稳稳的挡住了他的身形,远处的人若是不走近,根本瞧不见他站在那儿,所以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嬉笑着也就肆无忌惮了。 他已换了身衣衫,终于不再是玄色。 宇文邕身影修长,看着又不似书生那般弱不禁风,一身白衣被他穿的一尘不染,如若谪仙,这模样太过熟悉,婉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绞尽脑子的想不起来。 婉瑶站在门里,静静的望着他,将穿越来后遇见的人从头到尾的捋了个遍,甚至是兰陵王高长恭也没放过,想的脑仁一抽也未想起在哪儿见过。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重新的打量着他。 如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宇文邕是不是也会像个寻常男子一样,时常喜笑颜开?不用以面无表情来时刻掩饰着自己真实的内心,怕别人猜了去,不用提防着别人谋权篡位,不用心机算计…… 婉瑶突然有些怜惜他,眼内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不再似平日里如临大敌一样满身的刺。 宇文邕目视着远方,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削减宇文护的兵力而又不被他怀疑。 背后的目光太过灼灼,似火一般,烧的他猛然转身回头。 婉瑶还未来得及闪躲,就这样带着炽热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望向地面。 宇文邕也俱是一愣,未曾想过婉瑶会有如此柔情的目光,在他印象里,这目光她只给过宇文宪。 晚膳的时候,婉瑶已经恢复了状态,不耐烦的撇了眼宇文邕,声音却如莺歌一般,关心道:“皇上用过晚膳后是不是就要回宫了?难得来一趟义父这里,却也不能住上一晚,毕竟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臣妾陪义母住上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去。好在有李公公伺候着,臣妾也就放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试探 婉瑶话说的很明白,意思是吃完饭你就赶紧走吧。 宇文邕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饭,而且胃口很好的样子。 宇文护没有言语,替元氏盛了碗汤。 虽说宇文护这人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但是对元氏却是真真的好,这也说明他的本性并不坏,可见,时代造人。 婉瑶心平气和的又道:“朝中事物虽说有义父帮衬着,但是宫内的大小事务也不少。” 意思是,就算你再无能,也不能老让宇文护给你擦屎擦尿啊。 宇文护听的仔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照理说,宇文邕是非走不可,一来明日一早是要上早朝,再者说,历来也没听说过哪位皇上有皇宫不回却住在大臣家。 婉瑶眯着眼睛笑着,一副你赶紧走吧的模样。 宇文邕自是知道婉瑶打的是什么算盘,前段时间还要死要活,即便赔了贞洁也要脱离皇宫的人,谁能相信她真的出了皇宫会不会就一去不返了。 其实这样也好,婉瑶若是走了,他便省得再与她周旋,也能断了宇文护的念头。 宇文邕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会不知宇文护的意图? 即便他与婉瑶圆了房,也定不会让她的孩子存活下来。这也是他又爱又不敢爱的原因之一。 可是一想到婉瑶会离开他,想到她对他厌恶的眼神,他就心烦的很。 思及此,宇文邕不禁皱了皱眉头。 婉瑶在桌下用脚踢了踢宇文邕,他这才缓回了神,撇了眼婉瑶,语气里毋庸置疑,道:“朕今日陪你一同宿在大冢宰府,明日一早,你随朕一起回宫。” 婉瑶攥紧了手中准备喝汤的勺子,心里已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面色平静,道:“皇上如此宿在大冢宰府,不怕别人说了闲话么?” 宇文邕面无表情,反问道:“别人为何要说闲话?” 婉瑶懒得搭理他,在这饭桌上又能奈他何?他硬是不走也不能让人轰他走不是? 晚膳过后,婉瑶陪着元氏去了偏厅闲聊,元氏正在为宇文护缝制一个香囊,上面的绣纹是棵香樟树,绣艺精湛,深褐色的树干上布满了茂盛的绿色枝叶,一片片,栩栩如生。 婉瑶怏怏的躺在太妃椅上,神情懒散,心思早就飘了很远。 元氏含着笑问道:“怎么,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不妨跟娘说说?” 婉瑶干干的笑了笑,道:“没什么,许是中午没有午睡,有些乏了。” 元氏慈眉善目的望了眼婉瑶,有些心疼,皇宫内再好,吃穿再不愁,婉瑶终究不是皇后娘娘,处处也得小心着,见了比她位分大的,也得照样施礼问安,当初倒不如嫁给了齐王,好歹也是位王妃,齐王府内,还不是由着她。 元氏不免轻叹了声。 婉瑶躺在太妃椅上,偏着头,心里像是热窝上的蚂蚁一样,今夜宇文邕若是住在了大冢宰府,两人定是不能分房睡,这该如何是好?宇文邕又不可能睡地上,春暖乍寒的,该不会让她睡地上吧?可除了此法子,好像也无计可施了?总不能半夜偷偷溜出去找怜儿呀?莫说府内轮番巡夜的小厮不少,单单是府内的丫头老妈子的眼睛,她怕是也躲不过。而且,她的房门口也定会有守夜的丫头,婉瑶想的头都要炸开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睡觉?上哪儿睡呀?宇文邕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否则他也不会厚着脸面留宿在大冢宰府了,一想到这里,婉瑶不免脸红了几分,心脏也怦怦的跳了不停。 婉瑶连忙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的碎碎念叨:“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元氏瞧着婉瑶,一会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会儿又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不免有些担心,道:“婉瑶,娘见着你无精打采的,莫不是害了病?娘让人去请了大夫,一会儿给你请个平安脉。” 婉瑶连忙摆手,道:“没事的,义母,婉瑶就是今早上起的早了,没有大碍。” 元氏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想着白日里宇文护对她说的话,不免严肃起来,问道:“婉瑶,你跟娘说实话,皇上待你可好?” 婉瑶一愣,元氏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莫不是白日里两人闹的厉害,让宇文护心生疑虑? 随即笑了笑,道:“义母,我们好着呢,只是后宫毕竟不止我一人,他终究是要雨露均沾的。” 这也是婉瑶不想跟宇文邕以及宇文宪有所瓜葛的原因,她的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平淡简单就好,可他们却出生于帝王家,终究给不了她所谓的平淡生活,而且,他们也注定不会单单只一位妻子,想起他们睡完了这个再来睡自己,婉瑶不免觉得恶心。 她爱的男子,以后只能有她一位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元氏默了默,又问道:“你入宫也有几个月了,皇上可有经常歇在你处?” 这是想着方的套她话呢,看来宇文护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道:“义母,这种事儿我哪能记得住呢,皇上多半是后半夜才到我这里来,****宠着我,会让人心生嫉妒的,婉瑶又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哪日被人害了去都不知晓,皇上也是护着我,平时里几乎不去锦墨居,人前看来,我是不得宠,但是婉瑶知道皇上对我的好。”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道听途说,又没派个人站在她床前亲眼看着,不能信以为真。 元氏这才稍稍的放了心。 大夫来过之后,道是婉瑶除了有些体寒之症,倒也健康的很,所以只给婉瑶开了些补药。 不多时,幻云端了碗参汤过来,大夫临走前特意吩咐说是为婉瑶熬制的,里面加了祛寒的药材,婉瑶只管喝了,刚将青花勾莲纹的汤碗放下,怜儿便慌张的跑了进来,朝着元氏福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夫人。” 随后看向婉瑶。 婉瑶瞧着怜儿神情慌张,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儿,起身笑着对元氏道,“婉瑶先去沐浴了,义母您也早些歇着,天色暗了,您老这么绣着,伤眼睛。” 元氏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婉瑶去吧。 婉瑶这才出了偏厅,快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怜儿?看你如此慌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谁的孩子 怜儿紧跟着婉瑶,四顾望了望后,小声道:“阿姐,阮希姑娘找了来。” 婉瑶突然顿时,怜儿险些撞到她。 她眼内闪过一丝疑虑,阮希来了?她是怎么知道她来了大冢宰府的?就算阮希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何须慌张?想必肯定是出了事儿,遂直截了当的问:“阮姐姐莫不是有了什么麻烦?” 怜儿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开口,婉瑶见状,想着肯定是出了大事,步子比刚才还要大了些,怜儿小跑着才得以跟得上,婉瑶道:“算了,我还是直接问她吧,她在何处?” 怜儿喘着粗气,道:“在侧门处。” 俩人急匆匆的赶了来,阮希果真在侧门外站在。 她穿了身半新不旧的裸粉色的对襟长衫,下身是同色的襦裙,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脸色更显苍白,一双明媚的眼眸暗淡无光,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她低垂着眼帘,一手托着腰,一手抚摸着肚子,面色憔悴。 婉瑶喊了声:“阮姐姐。” 阮希闻声抬起了脸,眼内波光涟涟。 婉瑶迎了上去,看着她微凸起的小肚子,不免吃惊,当即明白了怜儿为何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可是,阮希已经不再接客了,她也为她赎了身,那孩子又能是谁的?瞧这肚子,怕是也得有几个月份了。 可除了宇文宪,婉瑶也未曾听阮希说过,她曾爱慕过谁? 想到此,婉瑶突然如当头一棒,彷若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怒火中烧,她握着阮希的手,问道:“阮姐姐,这孩子是不是宇文宪的。” 此话一出,怜儿唏嘘不已。 阮希只是哭,不答语,这更加证实了婉瑶的猜测。若是在婉瑶进宫之前的事儿,她肯定知晓,想必就是她入宫之后才发生的事儿。 婉瑶自进宫之日起到现在也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了,宇文宪自她进宫后便奉了皇命出战于北齐,算算日子,正好对得上。 婉瑶有些气急,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戾气,道:“阮姐姐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啊,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宇文宪的?” 阮希点了点头,哭的更甚,声音里透露着苍白无力,道:“婉妹妹,我已去过几次齐王府,都被拒之门外,甚至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王爷若是不认这个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自知我出身卑微,进不得齐王府,可孩子是无辜的呀,王爷不认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婉瑶最是烦这种软弱无能的话,你不去争一争,不去争到最后,你没努力过,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行? 婉瑶气的跳脚,她不禁气阮希的软弱,更气宇文宪敢做不敢当。她扯着阮希的手就往齐王府走,道:“他不认?他做的事儿凭什么不认?我倒要看看,他红口白牙是怎么吃完了脚底抹油的。” 怜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道:“阿姐阿姐,您现在是婉夫人,是皇上的妃子,可不能随便走动,我们还是禀告皇上一声再行去吧?” 婉瑶来了脾气,哪里还顾得上宇文邕,理也没理怜儿,径直的拉着阮希往前走,阮希本就大着肚子,走起路来不方便,如今怎能跟上婉瑶的步伐?她一个趔趄,险些摔着,吓得婉瑶连忙抱住了她,这才知道,自己竟如此生气,没了分寸,还好阮希无碍。 她慢下了步子,搀扶着阮希,回身又对怜儿道:“怜儿,你回大冢宰府去给我要辆马车来,我们慢些走,在前面等你,顺便跟义父义母支会一声,就说是我想去夜集上转转,买些小物件儿,让他二老别担心,马上回来。” 怜儿点头应着,转身回了大冢宰府。 此时,宇文护与宇文邕正在杀棋。 这杀棋与行军打仗一般,讲的是战略部署,谁能想到敌人前头去,看得出对方的防范策略,谁便是赢家。 宇文邕固然头脑聪颖,思维敏捷,也曾身经百战,可在宇文护面前,也只能是龙盘着,他还没有蠢到现在就要崭露头角,让宇文护更加忌惮于他的地步 宇文护很是得意。 连续杀了三盘,宇文邕也只是侥幸的赢了一局而已。 怜儿进来门,朝着宇文护与宇文邕委身行礼。 恭敬的道:“怜儿见过皇上、见过大冢宰。” 宇文护正乐的合不拢嘴呢,见是怜儿,也好脾气的没有责怪她的鲁莽。 宇文邕正色问道:“婉瑶让你来的?可是有事儿?” 宇文护也盯着怜儿看,等着她的下话。 怜儿面色平静,看不出异样,道:“阿姐说是晚上吃的多,想要出去消消食儿,所以想去夜集转转,顺便看看有什么稀罕的小玩意儿买些带回宫里送给锦墨居侍奉她的婢女,这会儿已经出了府。阿姐交代说要跟皇上和大冢宰打声招呼,想着夜集离咱们大冢宰府还有些距离,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怕惹了皇上和大冢宰担心,所以让怜儿回来禀告一声。” 宇文护皱了皱眉头,转而问:“刚才大夫可有给她瞧过了?” 怜儿道:“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体寒,已经喝过药了。” 宇文邕眸光生寒,当即明白了宇文护这是着急想要婉瑶生个皇子,好取而代之。 宇文护默了默,又道:“长安城内不大太平,还是派几个人跟着好了,莫要再出了什么麻烦。” 宇文邕心下想到,是不是该除了李婉瑶以绝后患?可宇文护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就算没了婉瑶,他也定会再派其它的人入宫服侍,义女还不是想收就收,好在婉瑶足够聪明,即便知道他在韬光养晦也并未告知宇文护,而且她又是齐国的和亲公主,她也自知若是这事儿传到了宇文护的耳朵里,她怕是早已丢了性命。最主要的是,婉瑶根本不想给他生孩子,俩人各自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中,也算是达成了共识,结成了同盟。 一想到此,宇文邕不免心口窝处泛着酸意,李婉瑶,她凭什么就不愿意为朕生孩子?朕是哪里不如别人?她知不知道尽管他是个傀儡皇上,可也还是有无数的人等着他的临幸,等着为他延绵子嗣。 其实有一件事,宇文邕一直没有想明白,宇文护为何没有调查清楚婉瑶的底细就收了她做义女?还是说,他一早的就知晓,更是以此来要挟婉瑶听命于他?可至今为止,婉瑶似乎也并未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是懒得看他,这就更加的忍人疑惑。宇文邕猜不出宇文护的意图,也只能见机行事。 宇文护见宇文邕默不作声,又道:“皇上以为如何?” 宇文邕回了回神,声音清冷,道:“朕去吧,免得她又像个小孩子一样,玩儿起来没个时辰。” 怜儿当即慌了,阿姐若是真的去了集市还好,可问题是她们去的可是齐王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夜闯齐王府 怜儿想了想,又道:“皇上与大冢宰莫担心,阿姐听闻最近宫外流行的几款胭脂与水粉很是好看,还有一家做衣服的裁缝铺子做的衫裙更是当下最流行的,所以才想要去逛一逛,都是女人们看逛的地方,阿姐就是怕有人跟着她,她既怕别人无聊,又不好意思逛,所以才想着要自己去,有个驱车的小厮就够了。” 这话糊弄得了宇文护,不见得糊弄得了宇文邕。这几个月来,婉瑶每日里都是素面朝天,何曾见她涂脂抹粉了?若说是去集市上吃些什么猪头肉羊大肠,宇文邕还真就信了,妥妥的吃货一枚,而且独爱肉。 既然怜儿这么说了,定是不希望有人跟着她们,宇文邕也没再坚持,道:“那你护着点婉瑶,莫要让她贪玩儿,早些回来。” 怜儿这才吁了口气,颔首应了声“是”,退了出去。转过正厅后,脚步也加快了许多,连忙吩咐管家找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快马加鞭的追了去。 宇文邕借故累了,棋局也就散了。 他负手而立,站在婉瑶的香闺中转了几圈,默了默,转身出了门,独自一人朝着齐王府走去。 不多时,几人便赶到了齐王府。 怜儿率先下的马车,搀扶着婉瑶也下了来,婉瑶刚刚一起身,头脑一阵眩晕,又重新跌坐了回去,她觉得内心燥热,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般,不得以舒展。心想着大概是被气的,也就没当回事儿,又重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随后又搀扶着阮希下了马车,阮希始终立在婉瑶身后,不敢走上前。 齐王府内的守门小厮自是认得婉瑶,当即跑了回去禀告宇文宪。 宇文宪此刻正好在书房绘画,画的是那一次与婉瑶一起上街时,她坐在马上侧身回头望着他笑的场景,轮廓刚刚描绘了出来,不想却有不知道死活的小厮前来打扰。 他当即变了脸色,小厮连忙躬着身子拱手道,说是婉夫人回来了。 婉夫人?莫不是婉瑶?宇文宪心下惊喜。“回来了”这一词,更是让宇文宪听的一愣,半响,他才缓回来神儿,婉瑶这么晚出宫来找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莫不是受了欺负?脑子里转着,人也如一阵风一般,转身便跑至了门口。 婉瑶满身的怒气,见到宇文宪后,不管不顾,更是气的上前一通乱踢。 宇文宪躲也没躲,生生的受着,婉瑶见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心下更是生气,上来又是一脚。 宇文宪不知所以,他一把抓住了婉瑶的胳膊,俯下身来与她平齐,四目相对,深情款款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晚出宫,是不是皇兄欺负你了。” 婉瑶被他问的一愣,她连着踢了他几脚,他不是应该更关心自己为何被踢么,怎么反而问起自己来了? 宇文宪啊,你是个死脑筋么?你就不能问一问我为何生你气,要来踢你么?难不成他打算抵死不认? 婉瑶更是生气,挣扎着想要挣脱出他的钳制,又上前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宇文宪见婉瑶情绪激动,泪含眼圈,心都跟着软了几软。他只以为婉瑶受了欺负,想也没想,一把便将婉瑶抱了个满怀,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温柔的道:“是不是皇兄欺负了你?他若是欺负了你,我就去找他,跟他要了你,我不管你是否嫁过人,只要你还愿意嫁给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带回来。齐王妃的名号,也只能是你的。” 宇文宪一直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阮希站在后面,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的掐着裙子,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打从宇文宪出来之后,谁都没瞧上一眼,满眼的柔情似火全都给了婉瑶一人。 宇文邕更是隐匿在暗处,眼内波涛汹涌,额头青筋暴动。 怜儿站在一旁,余光看了眼阮希,自知不妙,连忙上前一步,道:“怜儿见过齐王。” 宇文宪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旁人,怕扰了婉瑶的清誉,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婉瑶回手就是一巴掌,浑然用力,打得宇文宪一愣,脸上立刻现出了五指印,他吃惊的望了望婉瑶,眼底是不知所以的心疼,到了此刻,他依旧心疼着婉瑶,心疼她怎么生了如此大的气。 半响,一片寂静,几人都没有言语。 婉瑶脸红心跳的厉害,她不知道为何,刚刚宇文宪抱着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很想再走上前让他抱一抱,甚至更多…… 婉瑶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她连忙摇了摇头,怒瞪着宇文宪,大骂道:“宇文宪,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做过的事儿怎么就不敢承认?你把阮希的肚子搞大了,想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么?君子坦荡荡,你如此行事不怕半夜做噩梦被惊醒么?” 宇文宪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眯着一双狭长的双眸,一双桃花眼不再深情款款,眼底满是探究,悠悠开头问道:“你说什么?本王把谁的肚子搞大了?” 婉瑶回身拉过阮希,指着阮希的肚子,怒道:“这是你的种,你认是不认?” 宇文宪余光扫了眼阮希,哼笑了一声,对着婉瑶道:“一个ji女怀了孕,你却让本王认下?李婉瑶,本王纵是再无用,齐王府纵是再无能,那也是齐王府,不是什么收容站,你当真以为你进得了齐王府,别人也一样?” 这是人说的话么? 阮希立在身后,哭的肝肠寸断,道:“阮希出身卑微,九岁便被卖去了落香居,王爷瞧不上阮希,阮希也不觉得委屈,但是这孩子的确是王爷的啊,阮希就算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混淆皇家血脉,那可是要杀头的。” 宇文宪睨了眼阮希,语气里冰冷至极,道:“你知道便好,李达,去账房拿一千两银票出来给这位姑娘。” 守门的小厮颔首了声,小跑着去了账房。 宇文宪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府。 “宇文宪,你他娘的心被狗吃了么?阮希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她纵然出身不好,可那是她能选择的么?难道爱一人还需要门当户对么?你如此行径又比你口中的ji女高尚到哪里?你有什么资格去践踏她的自尊?” 宇文宪幽幽转过身来,满目苍凉,质问道:“你和本王又有什么区别?你又哪里来的资格来管本王的闲事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赐婚 宇文邕瞧着前面争论不休的几人,前方拐角处更是有几个看似平头百姓,可走起路来身形稳健,健步如飞,定是习武之人,他们也在时刻着注视着齐王府门前的一举一动,想必是宇文护派来的。 宇文邕拂了拂衣摆,负手而立的朝着婉瑶走了过去。 婉瑶被宇文宪问的一愣。 对啊,她不是也一直在践踏着宇文宪的自尊么,以他爱她之名,肆无忌惮,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可她也没像宇文宪一样不要脸,让别人把自己肚子搞大不是? 刚想着再骂他一通,不想宇文邕走了过来,揽过婉瑶的肩膀,冷声道:“齐王这是在干什么?婉夫人来了也不曾迎她入门?这就是你齐王府的待客之道?” 婉瑶愕然,他这不是捣乱么? 她侧头横了眼他,只见宇文邕一身白衣穿的如仙出尘,睫毛长而密实,如一把蒲扇,鼻梁挺而阔,面目俊朗,目色清冷,真真是位美男子,带着些许腹黑气息的冷面美男子。看的她心头徒然一振,脸红心跳。她连忙转过了脸去,稍稍低下了头。 婉瑶的目光里带着探究与心动,宇文宪看在眼里,心里顿时觉得有股火气,好像是奥特曼要打的小怪兽想要冲出牢笼急等着挨揍一般。他强压着怒气,说出来的话却还满是挑衅,拱手道:“臣弟见过皇兄,不知皇兄这么晚前来有何指示?” 怜儿听着这话,冒了一身冷汗。可自己好像也逃脱不了干系吧?刚才还骗了皇上说她阿姐是去集市上转转,怎么就转到了齐王府?俩人更是抱在了一起拉拉扯扯,也不知道皇上瞧见了没。 欺君罔上,可是死罪一条啊。 怜儿觉得,她还是别去提醒齐王,当个透明人更好。 宇文邕面带三分怒气,道:“哦?齐王这是在跟朕讲话?” 宇文邕这是生气了不成?婉瑶想着,还是莫要再惹出什么事端,阮希的事儿才是要紧事儿。 遂拉了拉宇文邕的衣角,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声音似能柔出水来一般,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怜儿悄悄抹了把汗,她阿姐是不嫌事儿大么?还这么刺激齐王? 宇文邕侧脸看了看婉瑶,婉瑶明目有些混沌,身上的燥热之气都将他带得一热,脸颊微红,这哪里会是李婉瑶才会有的神态?顿觉事有蹊跷,怕是宇文护使了什么奸计。 宇文宪瞧见两人眉目传情,更觉得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宇文邕制止了去,对着宇文宪道:“朕听婉夫人说,皇家子嗣流落在外?可有此事?” 未等宇文宪开口,宇文邕接着又道:“朕念你年少莽撞,不追究此事,赐婚的圣旨朕明日让李林送来,齐王府好生准备着迎娶新娘子过门,你也不用谢恩了。” 说罢后,在婉瑶错愣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走去。 婉瑶头脑极其不清醒,但是却也知道宇文邕的伎俩,她什么时候打过小报告说宇文宪把阮希肚子搞大了?他还自作主张的赐了婚?赐婚不就是强逼着宇文宪娶了阮希么?而且一辈子也不准和离。这跟害了两人又有什么区别?婉瑶曾想着,如果宇文宪真的不喜欢阮希,那阮希嫁过去,家里还有一个活蛇蝎般的郑如烟,她日子也定不能好过,不如等阮希把孩子生下后送去齐王府抚养,虎毒还不食子,这毕竟也是宇文宪的第一个孩子,肯定会好生养护的。可事情闹成这样,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宇文宪与她彻底决裂么?一石三鸟。 宇文邕果真是个猫娘养的狗杂碎,良心大大的坏。 宇文宪愣在原地,青筋暴动,他紧握着拳头,骨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他瞧也没瞧阮希一眼,转身径直回了王府。 守门的小厮们见状也都各回其位,都是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奴才,什么人得罪得起,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人又最为受宠,他们比谁都精细,见着他家王爷不喜欢阮希,谁还理会她? 怜儿见宇文邕抱着婉瑶回了马车,也连忙跟了上前。皇上既然知道阮希怀了齐王的孩子,想必刚才就已经来了,那刚才发生的事儿也是瞧了个仔细的,不免又担心起来。 婉瑶出奇的好脾气,没有挣扎掐打宇文邕,由着他抱着。 驾车的小厮忙先一步撩起了车帘,宇文邕长腿一跨便坐了上去,抱着婉瑶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婉瑶枕着宇文邕的腿,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的腰肢,头靠在他的腰身上,惹的宇文邕一阵阵痒痒的。 他将婉瑶的手拿开后,扶她坐起了身,眼瞧着婉瑶软哒哒的又贴了上来,浑身燥热,这分明是让人下了药。 宇文邕突然想起,怜儿临走前,宇文护还试探的问了问大夫是否有给婉瑶开了什么方子?怕是早已想到此了。 此刻,若是他们不回大冢宰府,直接摆驾回宫,怕是更会招人怀疑,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可婉瑶该如何是好?她若是在此等情况之下跟他圆了房,想必醒来之后也会骂他是个小人,君子不坦荡,或许一生气,此生再也不会理他。 宇文邕将婉瑶从他的怀里拉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问道:“婉瑶,你可知朕是谁?你如此献媚黏人的直往朕的怀里钻,不怕朕在这里就要了你?” 婉瑶眉目含情,软哒哒的又靠近他的怀里,发出的声音似水一般,带着几分娇嗲,哀求着道:“我知道你是宇文邕,可是我难受啊,你能不能抱着我?抱一会儿就好。” 宇文邕徒然一愣,看来婉瑶也没完全的失去意识。 婉瑶声音里尽是魅惑,随即又道:“想必是宇文护给我下了药,我临出门之前,元氏让人给我喝了一晚鸡汤。嗯、啊……” 婉瑶连连发出几声娇滴的喘息之声,听的宇文邕面红耳赤,腰身下明显发生了变化。 婉瑶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她紧咬着下唇,默了半响,强忍着,又不要脸的说道:“宇文邕,你能不能抱抱我,我热的不行,你帮我把外衫褪了吧。” 宇文邕倒吸口凉气,这,这不是教唆人犯罪又是什么?他也忍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刺客 马车驶入巷子口后,前方突然窜出来两名黑衣人,手握利剑直奔着宇文邕而来。 驾车的马厮吓的连朝着空中甩了两鞭子,马儿高举前蹄,仰嘶长鸣后,发了疯似的朝前跑去,俩人皆是朝后仰去,咣当一声,撞到了马车壁上,婉瑶更是被撞的缓回了神儿,人也清醒了许多。 宇文邕眼淬寒光,面露杀气,长臂一伸撩起了车帘,果然有刺客,竟还是两人。 他回头对着婉瑶道:“穿好了你的衣服,老实的待在车里不要乱动。”哪想话音刚落,黑衣人竟先举剑刺向了飞奔的马。 他身手极快,出手不凡,纵身一跃,一脚踢在了马头之上,马儿长鸣,如头疯牛乱了阵脚,马车更是颠簸的厉害,婉瑶像只皮球一样来回的在车内乱撞着,本还清醒些的头脑已然金星四起两眼放花。 黑衣人腾空而起长剑一挥,血溅四方,马儿顿时倒在了地上,马车更是侧翻了过来。好在宇文邕眼疾手快,回身抱起了婉瑶,一个飞身,竟也未被砸压在下面。 婉瑶根本摸不清状况,身上更是燥热的厉害,人如一滩软泥,刚将她放下又软哒哒的坐了下去。 宇文邕回头大声喝道:“怜儿,别发呆了,赶紧看好了她。” 怜儿缓回了神儿,连忙跑了过来,不想人还未到,黑衣人忽然转了方向,飞身一脚,虽不致命,可也摔的怜儿咣当一声撞在了墙上,后又跌落在地上,屁股像是被摔开了花一样,爬了几次也未爬起来。 另一名黑衣人狠厉俱现,举剑朝着婉瑶袭来,宇文邕见状,单手抱起婉瑶,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飞身落至他处,黑衣人怎可能放过,俩人一左一右,银色的剑身迸射出刺眼的光芒,直奔着他袭来。 婉瑶根本照顾不了自己,连走路都是问题,一副身子全靠在宇文邕身上。 她软瘫入水,声音柔绵,道:“你放开我吧,是福是祸,就看我的命数了。” 宇文邕恶狠狠的道:“你的命是朕的,不是老天了。” 顿了下,像是怕吓着她一样,声音又柔了几许,微垂着头看着婉瑶,黑白分明的眼眸悠远而深邃,道:“相信朕,抱紧了,朕不会丢下你,定能护得你周全。” 那一刻,婉瑶死寂一般的心突然莫名的动了动,连她自己都诧异,是不是这一刻死了也无憾了? 她仰着头看着宇文邕隽秀的容颜,咧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天边的那一轮明月还要美上几分,月牙眼弯弯,紧抱了宇文邕。 宇文邕紧了紧臂弯,他瞧准了俩人距离,朝着近处的黑衣人奔去,他手脚灵活有力,身手矫健,剑身入半,忽而拉住婉瑶弯身而下,身体极力向后仰去,手掌更是顺着黑衣人的手臂直伸至他的手腕,随后腕力一转,反手握住他的腕子转入身后,发狠似的抹了黑衣服的脖子,顿时血光四溅。 另一名黑衣人已至,宇文邕尚未抽身,死了的黑衣人直挺着身子,独留婉瑶在外,黑衣人瞧准了空隙,奔着婉瑶而来。 婉瑶睁大了双眼,惊呼了一声,绯红的小脸顿时白了几许,脚下更是软的挪不开步子。剑已袭来,即便婉瑶会功夫也躲不开了,她吓的禁闭了双眼,以为真的要命丧黄泉了,宇文邕如此厌烦她,巴不得她早些死呢,正好如了他的愿了。 宇文邕更是直接以臂挡之,剑划伤了手臂之后,宇文邕回身一脚,剑飞入天。 黑衣人见状,也不做过多纠缠,转身跑了。 婉瑶趴在宇文邕的怀里,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老实的一动不动,半响,才抬起了头,见他额头微汗,喉咙滚动了几滚,性感的嘴唇紧抿着,周身又不自知的燥热了起来,呵在宇文邕脖颈上的气息更是吹的人难耐,宇文邕堪堪低头,便撞见了婉瑶迷魅的双眸,不由心中一荡,连手臂上的伤口也没了知觉。 马厮和怜儿还在一边看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宇文邕只能将婉瑶搂入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让她整个人都伏在他的怀里,免得被人瞧了去,失了身份。 马厮转身又去找了辆马车来,怜儿也去了街上的药房拿了些创伤的药回来。 宇文邕看了眼怜儿,转手接过,留给了她一瓶,抱着婉瑶上了马车。 将她安稳的放好之后,才看了看手臂上的伤,还好不深,只是些皮外伤。他撸起了袖子后,单手向上洒了些金疮药,多半洒在了外面。 婉瑶哪里会坐得安稳,她蹲下了身子拿过宇文邕手中的金疮药,又重新的帮他洒了些,直至均匀了,不再流血,才安了心。 宇文邕垂着眼帘瞧着她,衣衫已是湿了大半,额头上的密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衣襟之上,嘴唇已被她咬成了红紫色,可见是忍得厉害。 可她依旧强撑着,问道:“莫不是宇文护来派人试探你?” 宇文邕默了默,不置可否。 若是真要杀他,何苦只派了两人?想来只是想警告一下他罢了,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婉瑶见他不语,想来便是如此了,半响,又问:“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为何刚刚还要救我?就算我死了,你也大可推脱到刺客的身上,此事完全与你无关。” 宇文邕苦笑了一声,反问道:“朕是个男人,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能护我北周的百姓?” 婉瑶憋红了小脸,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话来哄哄她么?气急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宇文邕哪里有防备,冷不防的闷哼了一声,疼的嗤牙咧嘴,奈何刚要甩开她,不想婉瑶却又像只小猫一样,轻轻的伸着舌头舔了添,她的舌头小巧而甜蜜,柔软而灵活,带着温热的气息,宇文邕顿时觉得身下发生了变化,身体更是一僵,直抵着他的心房。 他拉起婉瑶,将她塞于犄角处,忍着不去看她不去理她,可内心却也翻滚的厉害,想要思考下问题却根本静不下心来。婉瑶的眸光似火,灼灼而炽热,似不把他看穿了不罢休一般。 婉瑶又朝他身上贴了贴,手上很是不老实,衣服已被她拉扯的七歪八扭,硬阔的胸膛更是裸=露无疑,婉瑶眨了眨有些浑浊的眼睛,随后抱了上去,两具火热的身躯紧密的贴在一起,似要被燃爆了一般。宇文邕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哪里更好。 婉瑶紧咬着下唇,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蚀骨的呻吟之声。 宇文邕强忍着腰下的****热意,双手抓住婉瑶的肩膀,强行将她拉了起来,瞧着婉瑶的下唇已被她咬的青紫,面色涨红的厉害,更是不忍心碰她分毫。 宇文邕道:“婉瑶,你看着朕,别乱摸了,朕也忍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雁过留痕 婉瑶委屈着道:“不是我想要摸你,是手想要摸你。” 还不是一个意思? 宇文邕抽了抽嘴角,任由她挑逗着,又道:“婉瑶,如果你不想,那朕就带你回宫,找位御医为你诊治,你若是怕丢脸,等他诊治好你,朕便赐死他,不过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到那时?就算朕把你带回宫,想他宇文护还能将朕如何?顶多是更加的猜忌朕,想别的法子除掉朕罢了。朕若殡天了,你也就解脱了。若是你同意,那朕就带你回大冢宰府,除了子嗣,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婉瑶又发出了一阵阵呻吟之声,听的宇文邕忍的更是难受,手上青筋暴动,抓的婉瑶的肩膀生疼。 婉瑶瘫软在宇文邕的怀里,全靠他的手力支撑。 什么叫“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撑不到啊。还有,什么叫“宇文护也不能将他怎样?又想法子除掉他?什么死了她又解脱了?”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威胁她来做什么。说的好像是为了她好一样?还有,什么叫除了子嗣之外什么都可以给她?这不就是现代版的小三奋斗史么?再者说,宇文邕凭什么就觉得她愿意为他生养子嗣? 这即是宇文护下的药,想必就是想让她早日生下皇子,她除非是死了,或者逃跑了,否则即便她侥幸逃脱了今日,明日又该如何? 可奈何婉瑶眼波如水,娇媚如生,哪里是瞪着宇文邕?分明就是再说,我愿意,你快点来吧。 宇文邕闷哼了一声,眼内猩红,可见忍的极其难受,他瞧见婉瑶没有言语,低头便吻了下去,两具身躯如干材烈火一般,越烧越旺。 宇文邕搂着婉瑶的腰肢,直接褪了她的外衫,霜白色的肚兜上绣着一副青绿色的山水画,衬着她肤若凝脂,半裸着光滑的背脊更是让他爱不释手。 宇文邕的手指细长,慢慢的在婉瑶身上游离,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他托着婉瑶的臀部,一把将她抱起坐于自己的腰间,婉瑶明显感觉到了宇文邕身下的巨物燥热,直抵着她。 她指甲死死的扣着掌心,半响,才从牙关挤出了几个字,道:“上次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宇文邕没有理会婉瑶,他双手捧着婉瑶的脸颊,亲吻着她的眉心、鼻子、嘴唇、转而至耳廓。 婉瑶呻吟了一声,嘴角有血溢出,她舔了舔嘴唇,头脑片刻的清醒,又问道:“宇文邕,你上次不是说要了我之后,就会放任我离开皇宫,离开北周,可还当真?” 宇文邕一顿,眼中的猩红慢慢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三分怒意。 到了此时此刻,她居然还想着要跟朕谈条件,李婉瑶,你的心里到底是一点也容不下朕。即便得不到她的心,朕也要将她的人留住。 朕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折磨到如此地步,整日里纠结着,优柔寡断,恨不能不要这皇位罢了。她倒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雁过还留声,她怎么就敢如此嚣张? 宇文邕微眯着一双龙眼,嘴角勾笑,道:“你如此聪明,却为何屡次在此事儿上犯着糊涂?朕若是要了你,你便是朕的女人,这天下,若是谁再敢碰你,就是冒着杀头的大不为,即便你出得了皇宫,你以为朕就会让你安生的过活了?朕会派人日夜的监视你,让你一辈子孤孤单单直到老死,所以,别总想着离开朕,你安生的待在朕的后宫,或许哪天朕对你厌倦了,就会放任你离开。” 婉瑶恨的牙痒痒,她一口咬在了宇文邕的肩头上,囫囵着道:“宇文邕,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宇文邕任由她咬着,没有阻扰,他道:“是你一直贴着朕,让朕脱了你的衣衫,又为何倒打一耙说朕卑鄙?” 婉瑶咬了几下便没了力气,软哒哒的又贴上了宇文邕,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蠕动了几下腰肢,身上燥热的更是厉害,人已经忍到了极限,可又不想臣服于宇文邕。 婉瑶抬起自己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牙印很深,用了十足的力气,宇文邕见状,立刻捏住她的下颚,强行分了开。 “你就这么不想给朕是么?那好,朕不碰你。” 说着宇文邕将婉瑶从他腰上抱了下去,给她理了理衣衫,让她平稳的坐于自己的对面。 婉瑶哪里坐得住,自己扯开了腰带仍在了一边,转身又往宇文邕身前靠了靠。 眼见着到了大冢宰府,她这副模样若是下了马车,还不叫人笑话死?以后脸面何存? 宇文邕想着,拾起腰带给她系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婉瑶裹的严实。 怜儿站在马车外,小声的提醒道:“皇上,咱们到了。” 宇文邕二话没说,长腿一跨,抱着婉瑶下了马车,直奔婉瑶的香闺。 怜儿跟在身后,瞧着婉瑶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守在身后寸步不离。 宇文邕走至门口处,声音冰冷,道:“朕与婉夫人要就寝了,不用旁人伺候,你们下去吧。” 说罢后,回身抬脚一带,门便“咣”的一声被带了上,宇文邕几个大步上前,将婉瑶放于床榻上之后,床榻上的床幔也被他放了下来,将婉瑶遮的严严实实。 已是月华初上,廊下点满了守夜灯,怜儿站在门外,欣长的身影映在了窗扉上,她来回踱着步,半响,瞧见屋内没了动静,才转身离开。 宇文邕站在屋内,没有点燃烛灯,静静着聆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窗前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廊下的八角灯也跟着晃了几晃。宇文邕微眯着眼眸,哼笑一声,刚想转身,不想婉瑶悄无声息的光着脚下了地,她贴着宇文邕的背后,将头靠在他的背脊之上,双手环住他的腰,鼻息发出的气息湿热,打在身上惹得人心里痒痒。 宇文邕转过身后将婉瑶的身子板正,深深的吁了口气,道:“那你就恨朕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蜕变 那一夜,宇文邕一遍遍的要着婉瑶,像个没有尝到过甜果的楞头小子一样,不知疲倦。 婉瑶更是极力的迎合,她哪里懂得男欢=女爱?笨拙的像是个刚刚学着走路的孩子。起初身体极力的颤抖,大脑也一片空白,身体躬着,像是等待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宇文邕小心翼翼的,怕弄疼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忍的厉害,慢慢的试了几个回合后,见婉瑶疼的眉宇拧成一个川子又停了下来,一遍遍的亲吻着她的眼角眉梢安抚着她,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婉瑶死死的抓住宇文邕的手臂不放,半长的指甲不经意刮伤了他也全不在意。 宇文邕苦笑了一声,他何时变得这般还要瞻前顾后求欢于他人?可婉瑶疼的眼泪都掉出来的时候,他的心疼比欲望来的更凶猛。 宇文邕俯身下去将婉瑶的泪一并吃进了嘴里,搂她入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婉瑶哼哼唧唧的像只饿了的小狗,大概是药效还没过,没一会儿,婉瑶又攀上了宇文邕的脖子,搂着他,笨拙的亲吻着他。 宇文邕被他亲的倒抽了口凉气,转而将她抱在身前坐于自己腰间,换了个体位后,让她更舒服些,才又开始剧烈运动起来,香闺内满室涟漪,蚀骨的呻yin之声直至深夜才停了下来。 婉瑶累的躺在宇文邕的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泪珠。 宇文邕扯过被子替她盖上,抬手轻轻的为她擦了擦香汗。她抬起手来挡了下,哼哼了两声,又沉沉的睡了去。 宇文邕紧了紧手臂,抱的更深了些。 起初宇文邕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他愣愣的望着婉瑶,睫毛弯弯,皮肤细腻白皙,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他抬起手点了点婉瑶的鼻尖,婉瑶津了津鼻子,转脸又睡了去。宇文邕笑的欢畅,整整齐齐的露出了八颗牙齿,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未这样过,笑的既舒服又安心。 那一夜,宇文邕就那样一直将婉瑶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他低头吻了吻婉瑶的眉心,又抓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见她皱着眉头睡的不安稳时,轻轻的拍着她,哄着她,直到她呼吸均匀了为止。 宇文邕一直觉得不真实,特别是见到床单上那一抹落红之时,他更是患得患失,可即便是做梦,有过这样一场梦,他也觉得足够了。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婉瑶才懒洋洋的起了床,她伸了个懒腰之后,全身都疼的厉害,身上无处不残留着****的气息。 婉瑶当地傻了眼,连忙挣扎着起了身,掀开被子一看,床榻上果真有落红。 婉瑶气的狂揉着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似的狂吼了几声。 怜儿刚刚端了水走过来,远远的便听见了婉瑶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吓的扔了盥洗盆,直奔屋内。 见到婉瑶后,发丝凌乱,衣衫丝不整,怜儿连退了几步,半响,才吁了口气,上前几步,将婉瑶的秀发捋顺,露出了脸颊。 怜儿小心的问道:“阿姐,你怎么了?” 婉瑶忍着怒意,泪含眼圈,抱住了怜儿,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气着道:“宇文邕睡了我之后,居然跑了,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怜儿嘴角抽了抽,一脸的黑线,这话题让她如何继续下去? 怜儿默了默,转而道:“皇上今早上起晚了,听守门的小厮说,皇上是早朝开始的时候才离开的,李公公在门外叫了好一会儿,又不敢推门而进,皇上出来后还给李公公训斥了一顿,估计是怕把你吵醒吧。” 婉瑶放开了怜儿,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既然他走了,那咱们的计划就可以继续实行了。”说着就起了身准备下床。 又道:“怜儿你一会儿收拾下东西,咱们告别义母后就即刻动身,我之前研究了下长安城周边的地势,它……” 婉瑶还没等说完便被怜儿打断,怜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话有力无气,道:“阿姐,你别想了。路大统领已候在前厅多时了,就等着接你回去呢。” 婉瑶愣了愣,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又追问了句:“你说谁在外面呢?” 怜儿叹了口气,道:“阿姐,我觉得我们这次真的逃不掉了,路大统领带了十好几人,把各门都守了起来,皇上怕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企图,所以才跟了过来,不然昨夜也不会……” 婉瑶一个刀眼横了过来,怜儿低着头,声音如蚊子一般小声道:“也不会宿在大冢宰府。” 此时元氏带着幻云仪态端庄的走了来,见到婉瑶后笑的慈眉善目,道:“饿了吧?娘让人给你准备了参汤,赶紧趁热喝了吧,你晚些时候还要回宫呢,别饿着肚子。” 参汤?大冢宰府内的水她都不敢再喝了,更别提什么吃食。 婉瑶干巴的笑了几声,道:“参汤太补了,哪能天天喝呀,回头还不得流鼻血啊,再说婉瑶也不饿,路统领是负责禁卫军的统领,老在这候着婉瑶成何体统啊?婉瑶还是早些回宫的好,免得招人诟病说是婉瑶仗着大冢宰府以权谋私,私自调动禁卫军,这可是顶大高帽,婉瑶倒是无碍,连累了义父义母可就是罪过了。” 元氏听着婉瑶如此知明理,很是欣慰,也不好再强留她,但是也不能饿着肚子回宫啊,遂又道:“就一碗汤,娘特意让人给你熬的,不耽误什么时间,幻云,快去为婉瑶端一碗过来。” 婉瑶听着,连忙拉住了元氏,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义母,一碗哪够呀,婉瑶怕喝着喝着就该不想回宫了,在这儿,有义母和义父的娇宠,婉瑶哪儿还舍得走啊,要不,您给婉瑶装起开吧,婉瑶路上慢慢喝,这样既不耽误时间,又能喝个够,怎样?” 元氏笑着拍了拍婉瑶的手,道:“都已经是大人了,还是这么爱撒娇,那娘也不留你了,你哪日若是想要回来,提前让人给你义父带句话,娘让厨房多烧些你爱吃的菜。” 婉瑶连连点头,又说了几个她爱吃的菜名,元氏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回宫的时候,婉瑶一直怏怏的坐在马车内,头靠在怜儿的肩膀上,不言不语,怜儿从婉瑶的眼睛里,看见了很多的惶惶不安与焦虑,可她又知道,她阿姐是个主意很深的人,心思澄明。不说自是有不说的道理,想说的,即使不问,阿姐也会跟她说,遂也没有言语。 走过一段平坦的街道后,马车开始剧烈的颠簸,怜儿不由碎碎念了几句,道:“这是去哪里的路?怎能如此的颠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避子汤 婉瑶动了动眼皮,心下沉了沉。 没一会儿功夫,路焱便骑着马快行了几步,拦住了车夫,立于婉瑶车前,冷声道:“婉夫人,皇上让微臣带给婉夫人的汤茶,这会儿已经凉了,还请婉夫人喝下。” 婉瑶悠的睁开了双眼,她坐起了身子,背挺的笔直,如一尊孤傲清高的谪仙,不由冷哼了一声。 她撩起了车帘,四下看了看,马车正停于一处死胡同中,周边寂静无人,几只乌鸦被惊的四处乱飞,犹如她带着怜儿逃离北周那一夜的场景,更是酸楚凄凉。 宇文邕,这就是你所说的,要我相信你么?这就是你给我的信任?你与那些想要毁了我清白的yin贼又有什么区别?若早知如此,倒不如随便给了谁,至少日后想到此的时候,顶多恶心一下,不会心痛的像是被人生生的撕了个口子一般。 既然如此,昨夜又为何冒死救我?你可知你的那一句“相信朕”你伸出手臂挡住利剑的那一刻,你怕我受伤紧揽入怀的时候,我的心曾为你打开了门扉,躁动不安?你怎可如此狠决? 婉瑶苦笑了一声,似乎心在滴着血,问道:“我若是不喝呢?能怎样?” 路焱将汤茶倒在了粉彩缠枝的圆碗中,递给了婉瑶,道:“皇上御赐的,不喝便是忤逆之罪。” 婉瑶睨了眼,又道:“宇文邕难不成想要在此处解决了我?是不是只要我不是死在宫里,宇文护就是想要发威追究,也欠了些火候儿师出无名?你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推脱我的死因?他是不是也料定了我会喝下去?” 路焱木头块一样的脸冷冷道:“还请婉夫人喝下,不要让臣为难。” 婉瑶仰天笑了几声,声音里满是凄凉,道了句,真是情如含笑饮砒霜。 为难你?那谁又在为难她呢?她几经生死守得的清白,得到的竟是这般下场,哈哈,哈哈哈,最是无情帝王家,真真是不假,或许宇文邕根本就不曾在意过她,她到底是把自己看的过重了。 这才是宇文邕,他若是不赐婉瑶一碗避子汤,倒是婉瑶觉得认错了他。 婉瑶满眼的苍凉,她不由分说的接过,想也没想一口仰头干了去,随即将碗摔了个粉碎。 汤茶已经凉透,想来早已准备好。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放下车帘后,又闭着双眼重新躺了回去。怜儿泪眼汪汪,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锦墨居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怕是心累更让人疲惫吧?婉瑶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烈仗,浑身疼的很。 陌依见是婉瑶与怜儿回来了,连忙迎了出去,笑脸盈盈的想要絮叨些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昨儿太子不小心摔倒了,摔的不轻,手臂及膝盖几处破了皮,留了不少血,好在太子的乳娘萧氏眼疾手快,挡了一挡,否则伤的可就是头了,皇上回来后大发雷霆,将服侍太子的内侍宫女一并处罚了,太后娘娘也气的不轻,将皇后娘娘好生的训斥了一通,又重新拨了些机灵的人送了去。 可眼瞧着婉瑶心思沉重,只好把这事儿又憋了回去。 本想着伺候婉瑶净脸之后再做休息,哪想着婉瑶非要沐浴,几人又忙着的赶紧去烧热水,准备皂角香料和各色的新鲜花瓣。 婉瑶独自进了盥浴室,将所有人都差遣了出去。 门被关上后,婉瑶踢了鞋子,脚底贴着冰冷的地面踩在实木板上,走起路来轻若浮鸿,仿佛只有这种透彻的冰冷才能让她感觉,心还是热的。 她走至浴桶前,将头整个的浸进了水中,好一会儿,直到憋的她满脸通红才抬起了头,脸上的水珠夹杂着泪珠顺着她的脸颊颗颗的落在衣衫上,她吸了吸鼻子,对着水中的粼粼水光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难看,她多给送给自己一个微笑,一个全然不在意的微笑。 婉瑶转过身,贴着木桶壁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间,头上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衣衫,大脑一片空白,像是灵魂也被人空了一般。 婉瑶凉幽幽的笑了两声,“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哪能瞧见了一个觉得不错的男人就想着要天长地久?不是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与宇文邕根本没可能了么,就算救了你一命又怎样?这样更好,他送了我一碗避子汤,可我也睡了他,不吃亏,互不相欠。” 浮生过来的时候,婉瑶才从盥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被她随便的挽了个发髻,很是随性,浮生迎面而来,刚要施礼便被婉瑶挡了去,神情有些慵懒,道:“没人的时候不用那么多礼数。”浮生倒也没客气,两个酒窝浅浅笑了笑。 锦春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巾子准备为婉瑶拭擦一下头发,婉瑶却转身让小猴子搬了把太妃椅出来,道:“不用擦了,我就在树阴下躺会,今日的风很暖,一会儿就吹干了。” 浮生将医诊箱放在了一边,坐于婉瑶身前,婉瑶很是明白的伸出了一只手。浮生挽了挽衣袖,伸出了三只手指放于婉瑶的手腕处,声音温婉的道:“外头风虽不凉,可却也烈着,更是吹不得头发,婉夫人还是擦干了再吹风更好些,免得落下了头疾。” 婉瑶却难得的一副老成的样子,似笑非笑道:“无妨。” 灵珠不知是哪里得来婉瑶回来的消息,惊呼的敛着裙摆跑了过来,身后的百月紧跟慢跟才勉强跟得上。 灵珠站定后,气都没喘匀就嚷着道:“婉姐姐,不好了不好了,皇帝哥哥和五哥哥打起来了。” 浮生一愣,手上也跟着一抖,随后站起身,委身道:“奴婢参见清远郡主。” 灵珠摆了摆手,盯着婉瑶看。 婉瑶依旧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眼皮子了都没抬一下,也没有言语。 灵珠有些急了,蹲下身子扶着太妃椅道:“婉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俩人若是闹出个好歹该如何是好呀?” 婉瑶默了默,反问道:“既然是要约架,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珠道:“我是刚刚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见李林的那个小徒弟,叫孙什么来着说的。” 浮生挑了挑眉,立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婉瑶依旧未动,半响,又道:“孙小海不去乾坤殿当差,怎么有闲工夫去御花园嚼舌根又被你偶遇了?” 灵珠有些急了,道:“哎呀,婉姐姐,你就别管这些了,我又不敢跟姨妈说,只能来找你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还不被贻笑大方?再者说,也坏了常纲啊,与皇帝哥哥打架,五哥哥是要被杀头的。” 婉瑶直起了身子,慢条斯理的道:“你都懂得的道理,宇文邕更是明白,别担心了,他们不会有事儿的。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摊牌 灵珠见婉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急的直跺脚,眼神又瞄了瞄浮生,求救似的想着让她帮忙劝一劝,可浮生却对灵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担心,先行回去。 灵珠瞧着婉瑶紧闭着双眼,根本不想管,无奈只能对着浮生点了点头,不情愿的转身回去了。 婉瑶听着灵珠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后,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 其实婉瑶只是没有说的透彻而已,灵珠太小,又一直生活在叱奴太后为她营造的温室里,哪里懂得这些耍心机的东西? 宇文邕定然知道灵珠与婉瑶关系最为要好,出了这档子事儿,灵珠肯定不会平白的惹了叱奴太后的担心,所以他也料定灵珠肯定会来找她。说白了,宇文邕还是再试探她,想要知道他与齐王之间,他更在意的是谁?亦或者想要她前去,与宇文宪彻底的做个了断。 婉瑶满目的凄凉,缓缓的又闭上了双眼。 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 浮生听的仔细,她抬头看了看寂寥的婉瑶,心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打小服侍宇文邕,怎能不知晓他?宇文邕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瞧见婉瑶这般模样,也不知她是心寒,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浮生暗自的坐了下来,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打在脸上,映衬着两人的脸蛋宛若蛋清般白皙剔透。 半响,浮生才悠悠开口,道:“皇上或许是有事儿要找婉夫人也说不定呢。皇上的性子您也知道,平日里又不苟言笑,看着委实冷漠了些,但是若是想了此法子想要邀您去一趟,也看得出皇上对婉夫人是上了心的,若是旁人,直接宣了不就成了么?何必多此一举。” 婉瑶幽凉的笑了笑,喃喃道:“你可见宇文邕何时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住?你莫要高估了我。” 半响,又道了句:“既然他希望我去,那我去就好了。” 若是不去,倒显得她对昨夜之事更为在意了。而且,她确实也有一些话想要对宇文宪说。 浮生看得仔细,婉瑶的眼底分明多了些许幽暗。当下心里一惊,如此这般,俩人怕是即使有缘也未必有份。 宇文邕与宇文宪,的确约了一战,就在护城河边上的山脚下。 两人骑着各自的战骑,李林递过来两把弓箭。河对岸是实心的把心塞子,一字排列开来,足足有好几百米。 宇文宪还穿着朝服没来得急换下,他与宇文邕四目相对,沉声道:“皇上这是作何?莫不是要与微臣比一比箭术?臣的箭术还是由皇上教的,哪里比得过?微臣甘拜下风。”说着拱手示意认输。 宇文邕冷眼看了看宇文宪,他语气里尽是疏离,像个孩子一样,亲近他的时候就左一口皇兄又一口皇兄的叫着,若是来了脾气,就变成了皇上。 宇文宪又道:“皇上刚为臣赐了婚,臣谢皇上厚爱,皇上若是没有其余的事,臣也该回去好生准备着成亲之事,莫不能丢了皇上与皇家的颜面。” 宇文邕沉着气,冷声道:“五弟今日不必与朕讲君臣之礼,咱们就讲兄弟之情,你还当我是你四哥,像从前一样。” 见宇文宪勾了勾嘴角,颇有些不屑,并未言语,又道:“朕今日想与你比上一比,看看谁的箭术更好,若是你赢了,朕应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这是给他下套呢么?他四哥何时是个吃亏之人?未雨先绸缪,恨不能将几年之后的事儿都想个透彻。 宇文宪用食指蹭了蹭鼻子,看着像个纨绔的富家子弟,道:“四哥莫要说大话,我想要的东西,四哥未必舍得给。” 宇文邕挑了挑眉,心似明镜,道:“朕应允的,必定作数。” 说罢后长鞭朝着空中甩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响烈四方,狮风也撒了欢儿的跑了起来。 宇文宪紧随其后,战鸿更是毫不相让,俩人穿梭在树林之中,马蹄声溅起满地的尘土,手中的弓箭犹如被施了魔力一般,两人百发百中。 宇文宪更是豁了出去,双箭齐发,势如破竹,绝无虚发。 几个回合下来,俩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李林带着几个内侍划着穿去了河对岸,数着红箭心与蓝箭心的数量。 宇文邕睨了眼宇文宪,长腿一跨,帅气利落的翻然下了马,他负着手朝河边走了走,声音有些飘渺,问道:“五弟不妨先说一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朕也想知道,朕究竟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宇文宪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后长腿一跨,也蹦下了马,立于宇文邕身后,开门见山道:“四哥,其实我想要的是婉瑶你一直都知道。” 宇文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酸涩,想着宇文宪连圈子都不肯兜一下,看来果真是爱上了婉瑶,他转过身来与他对视,道:“五弟觉得好的,朕也没觉得差,所以五弟想要的,也不见得是朕不想要。” 宇文宪悠悠的抬起了眼帘,道:“既然四哥舍不得,那若我真的赢了呢,你又该如何?四哥是我的四哥,可也是天下人的皇上,君无戏言。” 宇文邕清浅的勾了勾唇,问道:“你可知朕当初为何明知你倾慕于婉瑶还是娶了她?” 宇文宪别过脸去,看向远方,道:“四哥是怕我上了宇文护的贼船,与他同仇敌忾,误了你复仇的大计吧?” 随后转过眼来看着他又道:“可四哥有没有想过,若我因此记恨你,更靠近宇文护又该如何?” 宇文邕直直的望着他,满眼的笃定,道:“朕是你四哥,你与朕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朕比你更懂你。其实你刚刚只说对了一半,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你恐怕都没有想到。” 宇文邕转身又向前走了走,立于河边,宇文宪紧随其后。 宇文邕道:“你如此不惜性命守护于她,她若是想要嫁你,朕不阻扰,怕是也早就嫁了,可你们迟迟没有成亲,怕只怕婉瑶比你顾虑的更多吧?” 宇文邕说着,回头看了看宇文宪,宇文宪连忙别过脸去,像是有什么小秘密突然被人发现了一样。 宇文邕转过脸后接着又道:“婉瑶何其聪明,各种道理她怎会不知,想必也是怕你误入了歧途。” 所以朕才更是嫉妒,当然,宇文邕只是在心里默念了句。 “宇文护也正是抓住了你这一弱点,你以为你娶了婉瑶之后,表面上奉承听命于他就能蒙混过关?想必日后,你若是不依于他,他便会以婉瑶性命作为要挟,不怕你不就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残花败柳 宇文宪沉了沉眼眸,也确实如此,至少此刻,没什么比婉瑶更为重要,所以他明知不该如此,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宇文邕接着又道:“朕之所以娶了婉瑶,又在宫内待她平平,甚至都不去看她一眼,更别提夜宿锦墨居,朕就不信宇文护得不到消息。宇文护也能明白,朕娶了婉瑶,不过是想讨好于他罢了,所以只要没有损害他的颜面,没有将婉瑶打入冷宫,他即便想要干涉,也无权干涉。日后,他更是不会用婉瑶的性命来要挟于朕,因为他知道,婉瑶于朕来讲,不过是枚棋子而已。这就是朕为了保全你与她最好的方法,朕也曾想过,等日后诛杀了宇文护,若是婉瑶愿意,朕再将她赐予你。” 宇文邕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宇文宪更是眼前一亮,仿佛见到了曙光。 此时李林跑了回来,指着身后抱了两抱箭身的小宫人,笑盈盈的道:“启禀皇上,红箭与蓝箭的数量是一样的,而且各只都中了把心,皇上与齐王的箭术真是难分伯仲啊。” 宇文邕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笑。 宇文宪心下一横,既然事已至此,干脆豁出去了,又问道:“四哥,不如咱们打一场如何?你也好久没有练过了吧?不如今日我做你的陪练,让你好好的放松下怎样?若是我侥幸略胜一筹,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宇文邕蹙了蹙眉,沉声道:“今日若是你赢不了朕,是不是不准备放朕回去了?” 宇文宪一双桃花眼笑的涟漪,仿若婉瑶初见他的那般,傲慢纨绔,道:“是四哥找我约架的,可莫要恶人先告状啊,看招。” 宇文宪不由分说,出手极快,拳头毫不客气的朝着宇文邕的胸口打去。 宇文邕自幼练得一身好武艺,耍的了一手好剑,更是力气大到能拉得开二弓石,人也矫捷灵敏的很。在还未登基领兵打仗的那一阵子,私下里没少找兄弟们练手过招,好些兄弟也的确被他打怕了,不过还是有很人多愿意跟他过招,因为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宇文邕平日里也没少严格要求自己,哪怕是登基之后,每日里也会按时抽些时间舞剑耍戗,所以丝毫不逊色于常在战场上厮杀的宇文宪。 宇文宪似发了狠似的誓要将宇文邕打倒不可,出拳极快,脚下也没闲着,步步紧逼,宇文邕哪里又是认输的人?他也难得的放得开,俩人打的酣畅淋漓。 李公公站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急的直跺脚,生怕哪一拳没长眼,再伤了宇文邕,这若是被人知晓了去,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再者说,这历朝历代也没见过哪位皇上让王爷给揍了。李公公伸长了脖子仔细的望着,一会儿偷偷窃喜,一会儿又吓的忙捂住了双眼,却也着实让他大开眼戒。 两人正打的火热,不远处婉瑶由小猴子搀扶着下了马车,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兀自的往山坡上走去,小猴子刚要上前扶着婉瑶,婉瑶摆了摆手,示意他留在此处就好,她也不过想要到前方的小山坡上走一走。 婉瑶敛着裙摆微躬着身子,爬了有一会儿才爬到半山腰上,她找了颗枝叶繁茂的柏树席地而坐,有风轻轻拂过。 半山腰上的风不及山脚下暖,有些烈,吹在人身上泛着丝丝凉气,地上是墨绿色的青草,自由生长着,厚而密实,坐在上面软软的,被阳光晒的还有些温热。 婉瑶这才朝坡下望了望,俩人你一拳我一脚,毫不相让,像个吵架的小学生一样,幼稚的很。婉瑶冷哼了一声,满眼的不屑,生怕多看了一眼再长了针眼,随即平躺在了地上,她头枕着手背,以天为盖地为炉,乐得自在。 婉瑶盯着头顶的白云,瞧着它变换着形状,头脑空空,想要仔细的想些问题,奈何什么都想不起来,索性闭了眼,任由自己放空,或许这样的放空也是一种幸福。 阳光打在她身上暖暖的,头上的树叶偶尔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婉瑶听着这声音,竟不知道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远处的山峦与宫殿都被笼罩在万丈红霞之中。婉瑶猛然坐起了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抬起手擦了擦汗,也不知睡了多久,坡下哪里还能见到人?也不知是谁伤了谁。 “睡醒了?” 一道宛若潺水带着些许诱惑的男音响起,婉瑶连忙侧过头,他双膝弯曲手掌撑着地面,一双桃花眼笑的六畜无害,身上淡雅的桃花香气似有似无的散发了出来,正眼巴巴的望着她,此人不正是宇文宪还能是谁? 一件玄色的官服从婉瑶的身上掉了下来,她低头看了看,垂着眼帘,清浅的问道:“你怎么把官服都脱了下来?赶紧穿上吧。”说着拾了起来递给了宇文宪。 宇文宪看了眼,抬手接了过来,却也没有穿在身上。 婉瑶见他嘴角有些青紫,还泛着血丝,默了默,问道:“你没打过他?” 宇文宪扯了扯嘴角,有些疼,眉宇微皱着很是好看,道:“皇兄也没占到便宜,同样挂了彩。” 宇文宪以为婉瑶会对着他笑呢,却不想婉瑶转过脸后看向远方,望着山脚下的长安城,眼底是说不清的厌倦,缓缓开口道:“他走了,让你留下来陪我,是何意?” 宇文宪坐直了身子与她一齐,不再吊儿郎当,一本正经道:“我有事想要跟你说,所以留了下来。” 婉瑶垂了垂眼帘,讥笑了声,这不正好中了宇文邕的下怀。 宇文宪见婉瑶没作声,侧过脸来对着她又道:“皇兄承诺我,等日后除了宇文护,若你厌倦了长安城,厌倦了皇宫,若你愿意跟着我,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我就带着你去哪儿,可好?” 婉瑶轻笑了一声,转脸望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嘲讽,宇文宪甚至有种错觉,此人真的就是婉瑶么?是那个笑起来滟涟四方的女子? 婉瑶轻吁了口气,缓缓道:“宇文宪,你是傻么?等他灭了宇文护,掌握了政权,到那时你就是他最大的忌惮,他用美人计逼着你就范,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宇文宪一双桃花眼笑起来风情万种,道:“若是由你陪着,哪怕是赴黄泉,我也心甘情愿。” 婉瑶听的心头一震,缓缓垂下了眼帘,道:“宇文宪,我已是残花败柳,你不嫌恶心我都嫌弃,你战场上叱诧风云,怎么偏偏就载在了儿女私情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守身如玉 宇文宪听着婉瑶的嘲讽,心下一阵阵的疼了起来,他有想过,婉瑶既然已经嫁了人,定不能是个完璧之身,可亲口听她说了出来,心口窝处还是缩紧般的疼了起来,更何况,婉瑶说的是“残花败柳”,可见,她过的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若说他一点也不在意,肯定是骗人的,可跟失去婉瑶比起来,她的清白之身又算得了什么? 宇文宪伸出长臂将婉瑶揽入怀中,头靠在婉瑶的头顶,嗅了嗅她的青丝,道:“你若是不嫌弃我,我又有何脸面来嫌弃你?只要你不觉得亏了就好。” 婉瑶轻轻挣脱出来,定眼望着他,他额角处的那块儿疤痕还清晰可见。 宇文宪纵然有千万般好,可她的心却始终不在他身上。 婉瑶清浅的笑了笑,道:“可我嫌弃你呀,你可是要当爹的人了。其实眼前最为要紧的,还是阮姐姐。” 宇文宪一听到阮希的名字,当下沉了脸。 婉瑶见状,忙道:“宇文宪,大丈夫做事就要敢作敢当,阮姐姐出身再不好也不是她的错,毕竟我们都无从选择自己的出身,而且,阮姐姐性子温婉,贤良淑德,我相信她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娘亲,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你要善待于她,更要保护好你们的孩子,莫要让人害了去,这个中缘由,我不说,你也肯定清楚。” 宇文宪当然知道婉瑶说的是郑如烟。她的狠厉他岂会不知? 刚成亲的那会儿,他与郑如烟虽不至于爱的生死可鉴,却也相敬如宾,若不是郑如烟派人奸杀了他曾路上偶然救下的一名女子,想必他们现在依旧和和睦睦,也不至于势如水火,他不说破,只不过还碍于郑如烟的外祖父冯道远的一些颜面。 只是,宇文宪最为遗憾的,莫过于他临危受命出城的时候,没来得急交代好,回来的时候,将婉瑶弄丢了…… 宇文宪抬起了眼帘,怜惜的看着婉瑶,勾了勾唇角,道:“嗯,我听你的,会善待于她,但是我不爱她,也不会再碰她,我以后都会为你守身如玉,所以……” 婉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所以什么?” 宇文宪见婉瑶终于笑了,舔着脸皮的捏着婉瑶的下颚,低头就想吻上去,婉瑶堪堪一侧身便躲了开。 宇文宪压着欲望,唇贴着她的耳廓,低沉魅惑着道:“所以,我只能忍着,你若是可怜我,也可以帮帮我。” 其实他是想说,所以你也要为我守身如玉,莫要让皇兄占了便宜,可他没敢说出口,一来是怕婉瑶误会了他,再以为他嫌弃她不是处子之身。二来,这也不是婉瑶一人所能决定的,看来,还需跟皇兄来个君子之约才好,或者干脆想个别的法子。 婉瑶又岂会不知,只是不道破而已,宇文宪,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婉瑶不知道何时起,心里若有若无的渐渐被一个人占据,任他践踏却总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大概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就在这里吧。 女人的身体和心是连着的,她把第一次给了宇文邕,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奔向于他,尽管知道他是在利用她。 人啊,就是贱。 爱而不得,才觉得是最好的,眼前的好,再好也不想要。 但愿阮姐姐的一腔热血可以得到宇文宪的回应。 婉瑶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酉时。怜儿正翘首以盼的等着婉瑶,晚膳也已准备好,都是些婉瑶平日里爱吃的肉食和甜品。 怜儿等的着急,出去迎了几次,宫门口的迎春花落了一地的枯叶,看起来多少有些凄凉。 远远的,怜儿便瞧见了小猴子驾着马车,西平八稳的朝宫门口驶来。 夜色四起,华灯初上,皇宫被笼罩在一片寂静祥和之中,可对于婉瑶来讲,这就是一座牢笼,关着她着心,她的希望。 其实婉瑶一直不想承认,宇文邕最终还是将她像一个物件儿一样,转手就可以赠予别人。 还没等马车停稳,怜儿便跑了过去,撩起了车帘担忧的看着她,道:“阿姐,你总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皇上和齐王殿下没有为难你吧?”婉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着怜儿清浅的笑了笑,道:“没有,阿姐好着呢。” 可怜儿看得出,这哪里是“好着呢”的模样?像霜打的茄子,走起路来都是有气无力的,可既然阿姐不想说,她也不好问。 怜儿回头对着小猴子使了个眼色,张着嘴巴没有出声的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儿?”小猴子直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怜儿嗔了他一眼,陪了婉瑶一起回了锦墨居。 婉瑶只是心情不好,说不出来的烦闷,心口像是有一块儿大石头压着一般,尽管知道怜儿担心着她,可也耍了性子头也未抬的直接回了房,不想脚还没有迈进门,身后响起了一声宛若黄莺般的声音。 “婉夫人。” 婉瑶回头一看,竟是浮生。 怜儿笑着道:“浮生姑娘说,阿姐刚才走的急,她还没有把稳脉相,要等着阿姐回来再给你瞧瞧看,所以就一直坐在树下没有离开。” 浮生哪里是没有把稳脉相,明明是想知道皇上与齐王俩人约架这事儿进展的如何了。 婉瑶笑了笑,对着浮生招手,道:“进来坐吧,陪我一起吃点东西。” 浮生倒也落落大方,背起药箱子随婉瑶一起进了善厅。 这也是婉瑶最喜欢浮生的原因之一,性格稳妥知深浅,从来不扭扭捏捏。 陌依笑盈盈的为浮生添了副碗筷,几人同桌而食,小猴子与小马子轮番的在门外候着,几人吃的也是其乐融融。 婉瑶虽说心里不痛快,却也不想让大家担心,还是吃了小半碗的白饭。 用过晚膳后,婉瑶借故浮生为她调理身子,便将怜儿与陌依等人都差遣了出去,彼时,寝宫里徒留婉瑶与浮生。 婉瑶半靠在床榻之上,浮生则坐在床榻前的绣墩上。 婉瑶也不转弯抹角,直白的开口道:“你是想问我宇文宪的事儿吧?” 浮生笑着点了点头,一双梨花窝很是可爱。 婉瑶默了默,道:“浮生,你可知皇上已为宇文宪赐了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回应 浮生敛了笑,道:“奴婢知道。” 婉瑶瞧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不免叹息。 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从来不分先后,不问缘由,你明明知道他爱的不是你,却还是义无反顾。 这话,婉瑶也不知道是想要讲给浮生听,还是想要说给自己听。 婉瑶又道:“浮生,你既然喜欢宇文宪,为何当然不跟宇文邕请了一道圣旨,让他将你赐予宇文宪,我想宇文邕肯定会应允。虽说宇文宪已娶了侧王妃,可自古以来,哪位皇亲贵胄不是妻妾成群?繁花满院?你待宇文宪好,他也不会视而不见,就算不能日夜相伴,却也能时常看见他,免得你整日里为他担心受怕。” 婉瑶说完这话,自己心里不免一惊,她何时有了这种想法?好像她根本不是穿越而来,而是一直生活在古代一样,连思想都跟着变了样,竟然也劝起了别人,婉瑶却也有些害怕,怕自己习惯上这样的生活,直到万劫不复…… 有句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果真不假。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两个小酒窝煞是惹人爱,她道:“婉夫人,谁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的回应?奴婢是喜欢齐王不假,可奴婢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浮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婉瑶倒是有些诧异,原来不是每一个人的爱情都是占有。 她眯着一双月牙眼,全神贯注的看着浮生,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浮生又道:“奴婢自小伺候着皇上与齐王殿下,但奴婢更亲近于齐王殿下一些,他与皇上不同……” 浮生说到此处顿了顿,要知道,私下里议论皇上是要被杀头的。 婉瑶怎会不知晓,笑了笑,道:“无妨,权当你我姐妹二人谈心了。” 浮生眼波如水的抬头看了看婉瑶,不曾想她却是以姐妹这样的字眼称呼于她,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接着又道:“皇上自小便是,性子沉稳内敛,心思缜密,凡事不喜言表,内心虽然孤寂,可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是能猜透别人的心思,看事情从不单看表面,思远忧长,别人的心机伎俩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奴婢尽心尽力的服侍着皇上,从未有过过多的担心。可是齐王殿下不同,看起来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性格豁达,可内心更为柔软,待人和善,或许这也与齐王殿下的生母有关,温柔善良,永远的与世无争。齐王虽然领军打仗之时,一向善谋,善于策略,可但凡卸下了铠甲,就完全的判若两人,所以偶会被有心之人算计,好在皇上一直暗地里帮衬着他,为他扫清了不少障碍。齐王殿下待人温和,与皇上的冷漠不同,所以与齐王相处的时候,奴婢更是上心几分,久而久之,便喜欢上了齐王殿下。” 浮生默了默,又道:“可这种喜欢与想要嫁给他的心情完全是不一样的,奴婢这一生都未曾想要嫁过人,若是不能与郎长相厮守,夫复何求,那倒不如不要了。奴婢更愿意做一名军医,为战乱之中得不到诊治的士兵们带去一些希望,可奈何是个女儿身,医术也不够精湛。” 浮生说到最后,有些泄了气。 不过眼睛瞬间又有了光芒,笃定道:“奴婢会跟着师傅好好学习医术,师傅也曾说过,太医院里的医药方子都太过于死板,所以奴婢也常常外出走访民间的医药师傅,也得了不少的偏方。相信只要奴婢肯努力,就一定会达成所愿。” 这一番话,着实让婉瑶有些震惊,未曾想过浮生一位出身于古代的女子,心思竟是这样澄明净敛,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自己该做什么,有梦想有追求,甚至对未来也有规划,要知道,她也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婉瑶自愧不如,却也欣喜的很,能有这样的朋友,推心置腹的聊天,畅所欲言,也不枉她白白穿越一次,哪怕,最后伤痕累累…… 婉瑶晃了晃神,随后笑了笑,又道:“浮生,和你做了朋友,做了姐妹,真是得之我幸。” 浮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婉夫人抬举了,不过是些不着边际的幻想罢了。” 婉瑶笑了笑,道:“宇文邕与宇文宪都没什么事儿,都是知道分寸的人,不过是压抑的太久,找个对手释放些情绪而已,无碍。” 浮生听后,这才放下心,随后留了两包花粉磨制的花茶,起身离开了。 婉瑶没有说太多,不是不相信浮生,只是说了也于事无补,还平白添了她的担心。 今夜是锦春与锦夏值夜,所以两人伺候了婉瑶净了脸,换了衣服躺下后,便去门外守着了,婉瑶最开始的时候说过,不用站在门外一整夜,宫里的侍卫多的很,谁能来害她?可几人不听,犟的很,婉瑶只好随着她们了。 这一夜,婉瑶睡的极其不安稳,总觉得好像有个人一直立于床前,目色清冷的一直盯着她看,奈何想要睁开眼瞧瞧看,眼皮却沉的厉害,以至于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有些疼,眼睛也肿的厉害。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宇文邕都没有出现过,婉瑶波澜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灵珠每日都会来报道,叽叽喳喳。知道宇文邕每日都会去清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所以婉瑶也曾拉着灵珠去陪着太后娘娘聊天,可宇文邕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请过安后,便兀自的离开,不做过多逗留。 婉瑶也只是垂着眼帘苦笑了声,其实宇文邕全完可以不用这么冷漠,她也没有想过跟他过多纠缠。 宇文宪的大婚定在了五月初五的那一天,宇文邕本想着让郑如烟升为齐王妃,阮希为侧王妃,可宇文宪却死守着齐王妃的妃位不放,说什么也不允,却还振振有词的道:“臣弟的妃位要留给能助我北周之人。”话已至此,宇文邕也没再强求。 大婚的那天,齐王府也只简单的布置了下,阮希直接从侧门入了府,拜堂的时候仪式也很简单,甚至于都不如富贵人家娶妾来的隆重,阮希委屈,却也无能为力,好在终于嫁了进来,最终被安排在了风月居住下了。 因郑如烟算起来也是个妾侍,阮希无需为她敬茶,所以心里十分不痛快,送入了洞房后,巧云便搀扶着郑如烟风情万种的进了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枯夜难眠 伺候阮希的是个刚来不久的丫头名唤青衣,十三四岁的模样,却也知道这府内谁的权利更为大些,谁的后台更为硬些,所以郑如烟在讽刺阮希的时候,她也只是立在一旁,并未找人前来为阮希解围。 郑如烟兀自的坐下后,随手拾起了颗大枣,咬了一口后又扔进了盘子里,不屑道:“枣?早生贵子么?你不是揣着一个进门的么,还需再吃么?” 要知道,在古代,未婚先育是被人看不起,视为不贞不耻,要被侵猪笼。 好在阮希的脸被红盖头遮着,她紧咬着下唇,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不由的摸了摸肚子,念叨着:“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也不枉费娘亲为你所受的屈辱。” 郑如烟见阮希默不作声,又道:“妹妹这处名为风月居,风月,风花雪月,与妹妹这身份,还真是相得益彰呢。” 讽刺完后,哼笑了几声。 郑如烟见阮希是个软柿子,不似婉瑶那般牙尖嘴利,便也没再继续逗留,毕竟来日方长,万一宇文宪突然回来了,瞧见她在此处,怕遭罪的还是她。 那一夜,宇文宪始终在前厅招呼着前来贺喜的朝中大臣,也不乏有几个富贵家的弟子,前来巴结的人也不少,宇文宪心情烦闷,懒得理,喝得烂醉如泥后,直接睡在了明月阁。 阮希就那样愣愣的坐了一夜,泪水模糊了妆容,大红的嫁袍裙摆,被她用手抓的都已褶皱万分,青衣守在门外直打着瞌睡。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宇文宪领回来一个宫内的老嬷嬷,说是专门来服侍阮希的。 老嬷嬷名唤六娘,在宫内也伺候了不少有身孕的夫人,起居饮食也是安排的尤为妥当,阮希泪光涟涟的望着宇文宪,娇滴滴的道了声:“臣妾谢过王爷。” 宇文宪回了个清浅的笑容,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郑如烟知道后,气的拂袖一扫,案几上的茶具被她摔了个粉碎。 她咬着牙恨恨的道:“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这个孩是否落得了地。”说罢后让巧云准备了些甜点,直接去了风月居。 郑如烟来的时候,阮希正好在用膳,大抵是怀了孕的缘故,总是饿得慌,一天要吃上好几顿才觉得踏实。 阮希见是郑如烟,起身施了个礼,道:“姐姐可有用过善?不如一起吃些吧。” 郑如烟瞧着满桌子的佳肴,不由的冷哼了声,道:“妹妹只管吃就好,不用顾我,毕竟这王府的人丁兴旺还指望着你不是?” 阮希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吃饭。 这府内谁人不知,新婚之夜,新娘子独守空房。 郑如烟见阮希默不作声,吩咐着巧云又道:“刚刚做的点心,味道不错,我来给妹妹送几块尝尝鲜,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青衣上前几步,从巧云手中接过,送到阮希面前,还未等阮希夹起,六娘便止了去,道:“阮王妃是有了身子的人,所有的吃食都须得验过之后才可以吃。” 说着掏出了一枚银针,每块甜点扎了扎,确认无毒之后,又道:“甜点太过于干甜,糖分高,阮王妃还是少吃的好。” 说着便撤到了一旁。 郑如烟握着粉拳,气的咬着一口牙龈咯咯作响。半响,才眯着眼睛笑了笑,道:“那妹妹吃吧,姐姐就不打扰了。” 巧云搀着郑如烟婀娜多姿的离开了。 回揽月斋的路上,巧云小声嘟囔道:“王妃,照这么看,咱们以后就不能在吃食上动手脚了。” 郑如烟侧头睨了眼巧云,道:“你倒是不傻。” 巧云奉承的笑了两声,又自作聪明的道:“王妃,奴婢觉得,那个六娘肯定会碍了咱们的事儿,不如找人……” 巧云没说,郑如烟也自是明白,她瞪了眼巧云,道:“说你不傻,你就干傻事儿,六娘虽说是个奴才,那也是从宫里从出来的,她若是在咱们齐王府出了事儿,难道齐王府不会遭人诟病?难道不会有人来查此事儿?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巧云抿了抿嘴,又问道:“王妃,那咱们怎么办呀?总不能真的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郑如烟冷哼了一声,道:“来日方长,她那肚子不是才六个月么,急什么,我就不信六娘能日夜守着她,你回头去把那贱人身边的小丫头找来,叫什么来着?” “青衣。” “嗯,多给她些银子,让她办事儿机灵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个气。” 巧云连忙颔首应下了。 锦墨居内 晚膳的时候,刚刚下过了一场雨,空气格外的清新,嫩草疯狂的生长着,空气中到处是泥土的气息,天边的火烧霞美的不可方物。 婉瑶趴在窗棂上愣愣的发呆,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也全然不在意 陌依站在身后,与怜儿小声的嘟囔着,道:“怜儿姑娘,你觉没觉得,我们夫人最近每日里好像都是闷闷不乐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怜儿道:“嗯,是啊,最近这两个月都是如此,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而且人也明显的瘦了。” 怜儿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又不能说婉瑶是因为和宇文邕睡了,而且被赐了一碗避子汤才如此的吧,特别是元氏派人来问她身子的时候,她阿姐尴尬的表情,就算心再大的人,也不能当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吧?可这话她又不能说。遂想了想,道:“我觉得阿姐可能是因为无聊,每日里除了吃,睡,也没什么新鲜事儿能做的,所以才会如此的” 陌依想了想,也是,可这宫内不就是这样么。 俩人正研究着如何为婉瑶找点开心的事儿时,灵珠突然跑了来,离老远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还没等站稳,就嚷着道:“婉姐姐,婉姐姐,我的六哥哥回来了……” 婉瑶清浅的笑了笑,看她站定后,让陌依为她搬来了一只绣墩。灵珠坐下后,大口的喘着气,道:“婉姐姐,你上次教我的那个舞,就是那个……” 婉瑶当然明白是钢管舞,逗了逗她,问:“哪个?是你说的那个衣着暴露的么?” 灵珠羞的低下了头,小脸也红扑扑的,逗的婉瑶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道:“好了,不闹你,怎的?忘了?” 灵珠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嗯,灵珠忘了,婉姐姐再给我跳一遍吧,灵珠喜欢看婉姐姐跳舞。” 婉瑶笑了笑,道:“好啊,正好我也好久都没有跳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置气 婉瑶以前跟老李吵架的时候,都会去练习室跳舞,直到跳得大汗淋漓,再也跳不动的时候,才会觉得心情不再压抑,也就解了气了。 所以,她也确实很想跳舞了。 陌依连忙吩咐了锦秋去找来乐谱师傅,怜儿将上次跳舞时用的那个绸缎也找了来,小猴子与小马子踩着梯子悬在了房梁处。 上次为灵珠做舞衣的时候,怜儿心血来潮的也为婉瑶做了件,湖蓝色的,比上次在落香居的那件儿还要好看。 怜儿笑盈盈的去衣橱里找了来,衣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布料就是比宫外的好的多,连珠子的成色都要白上几个度。 怜儿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想到:“若是皇上能来看看阿姐跳舞该有多好啊,肯定会被阿姐迷住的。” 这想法冒出来之后,怜儿眼前一亮,想着,皇上不主动来,咱们去请不就成了么,可这事儿万不能让阿姐知道,否则定会生她的气。 遂偷偷的将衣服递给了陌依,自己则跑去了乾坤殿。 婉瑶换上了衣衫后,灵珠瞪大了眼睛,看着口水直流。 她本就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湖蓝色的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是嫩滑光泽,纤细如葱心的玉腿更是惹人遐想翩翩,香肩完全裸露在外面,被及腰的秀发遮住了一半,若隐若现。 灵珠惊叹道:“婉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成?怎可以这么漂亮?灵珠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人。” 婉瑶抿着唇笑了笑,心想到:“那是因为她们不敢露肉啊。” 怜儿求见的时候,宇文邕正在批着奏折,弹劾的折子一道一道,像是雪花片子一样,却全被宇文邕压了下来。道是宇文护结交内臣,朋党营私,陷害忠良,没有皇令便处杀朝堂命官,子女嚣张跋扈,肆意揽财…… 宇文邕咬着牙龈,捏着折子的手青筋暴起。 李公公瞧见这架势,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半响,宇文邕吁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他睨了眼李林,问道:“什么事?” 李林忙道,“是锦墨居的怜儿姑娘,说是有要事求见。” 宇文邕眉头轻挑,锦墨居?婉瑶何时主动找过他?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没等李林宣怜儿觐见,竟兀自的出了去。 怜儿见是宇文邕出来,连忙跪地,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宇文邕目色清冷,八角琉璃灯的光辉映衬在他的眼眸中,璀璨万千,可怜儿却觉得更是有距离感 宇文邕冷冷的道:“起来说话,出了什么事?” 怜儿往后站了站,她一直害怕宇文邕,可她看着婉瑶闷闷不乐的样子,更是难过,遂大着胆子道:“回皇上的话,是我们婉夫人好些时日不跳舞了,今日心情格外的好,想要跳上一段,所以差遣奴婢过来,问皇上是否愿意前往观赏。” 心情格外的好?他不去找她,她心情便是格外的好?宇文邕听着,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还未等怜儿说完,转身就朝着锦墨居的方向走去,他的腿极长,走路又似一阵风一般,怜儿哪里追得上? 婉瑶笑了笑,对着奏乐的师傅点了点头,她双手合十居于头上,右足轻点,半个身子朝左侧偏去,随着琴瑟声起。 婉瑶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青丝如墨,面如桃花,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湖蓝色纱裙,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 她时而风起云卷,时而云淡风轻。 此时琴瑟箫声骤然转急,婉瑶以右足为轴,长臂深知,一个跳跃便飞上了悬梁处的纱幔,她妩媚娇柔,脸上勾魂摄魄,长腿缠纱幔之上,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宇文邕负手而立,盯着宛若精灵般的婉瑶挪不开眼,他站在门外久久,直至声色箫末才跨步走了进去。 婉瑶双腿仍缠于纱幔之上,灵珠却兴奋的站起来蹦跳着拍手,一身明黄色的纱裙随着她的跳动也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像只有灵性的花仙子一般。她道:“婉姐姐你太美了,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下辈子我还是做男人吧,然后我娶你可好?” 婉瑶笑盈盈的刚要开口说话,不想余光瞄到了宇文邕,脸色立刻阴冷了下来。 宇文邕不免更是生气,不是你要朕来的么?为何见了朕又是这样一番表情?欲擒故纵不成? 灵珠瞧着婉瑶脸色不对,忙顺着她的视线转过了身,见是宇文邕立于身后,吓的更是后退了几步,连忙施礼,小声的道了句:“灵珠见过皇帝哥哥,那个,姨母找不见灵珠该着急了,灵珠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就很是没义气的跑了。 陌依等人见状,也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扉。 婉瑶解了缠于腿上的纱幔,蹦了下来,看也没看宇文邕一眼,转身去了屏风后,拿起衣服去了后暖阁,准备换下。 宇文邕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眸色冰冷的垂眼看着她。 婉瑶懒得理他,用力挣脱了手腕,正欲走开,不想宇文邕来了脾气,一把将婉瑶打横抱起,走向寝宫。俩人置气一般,谁也不肯理谁。 婉瑶哪里是老实的任由他摆布之人,直蹬的腿推搡着他,但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不肯对他讲一句话。 宇文邕也不怒,任由她打着。他将婉瑶平稳的放下后,婉瑶反倒是不挣扎了,她倒是想要看看,宇文邕想耍什么花招。 宇文邕垂着眼帘看着婉瑶裸露在外的白皙的长腿挪不开眼,婉瑶冷哼一声,将腿收了回来,藏于被子下。 宇文邕抬起头,盯着婉瑶,冷声问道:“你在落香居,跳的就是这种舞?” 婉瑶很是不耐烦的直接躺在了床上,扯了被子将头盖住,一句话也不愿说。 宇文邕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没了往日的冷静,一把将她的被子扯起扔在了一旁,咬着牙龈隐忍着怒气,问道:“怎的?不愿意说是觉得羞愧么?” 婉瑶干脆侧过身去背对着他躺着。 宇文邕更是生气,那种歇斯底里的气愤,他长腿一跨便将婉瑶压于身下,双手紧紧的扼住婉瑶的手腕举于头顶,强逼着她与他对视,问道:“你勾引男人的本事那么厉害,怎么也不见你勾引朕一下?你若是伺候的好了,朕一高兴,也许会放你出宫呢。” 宇文邕甚至也会觉得自己卑鄙,可唯有放她出宫这件事儿,才能逼着她来开口讲话。 婉瑶果然正视着他,眼内毫无波澜,看不出喜怒,她清冷的问道:“此话当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亲事 宇文邕怒了,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是大了很多,他微眯了眯眼睛,道:“你就这么想离开?” 婉瑶突然笑了起来,她又将头转了过去,放轻松的道:“是啊,想啊,你不是也跟齐王承诺过,只要日后除了宇文护,我若是愿意跟他离开,便可以随他离开么?” 这也是婉瑶这两个月来最为生气的地方。她又不是一件儿玩物,凭什么你喜欢的时候就留下,不喜欢的时候就可以随便的送人? 他是承诺过宇文宪,可前提是婉瑶愿意随他一起离开,可万一那时婉瑶不愿意呢? 可瞧见她现在这副模样,正眼不看他一下,更是厌恶的连句话都懒得说,怕是巴不得立刻离开他吧? 宇文邕想着,心里更是烦闷的厉害,他不由分说的直接低头吻上婉瑶,带着戾气,蹭的婉瑶的嘴唇火辣辣的疼。 婉瑶嘴里碎骂着,却被宇文邕全部吃进了嘴里,他睁着眼睛看着她愤恨的眼神,更是吻的霸道。 婉瑶手臂被他制止住,力道又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婉瑶气的抬腿用力一顶,刚好顶在了宇文邕的下体上。 宇文邕疼的倒抽了口凉气,他半躬着身子,将头顶在了婉瑶的胸口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久久未动。 婉瑶见状,不免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便没了底气。宇文邕额头的冷汗如细雨一般,眉宇拧成了一个川字,表情更是扭曲的厉害。 婉瑶当即有些害怕,挣脱开双手,见他不动,道:“你怎么像口咸菜坛子似的呢,快要压死我了。” 宇文邕依旧不语亦不动。 婉瑶试着推了推他,宇文邕顺势躺在了婉瑶身边,禁闭着双眼。婉瑶亦变了脸色,紧张的问道:“宇文邕?你没事儿吧?不会被我踢坏了吧?” 宇文邕依旧不语,婉瑶心下更是沉了沉,这若是踢坏了,别说被当作玩物送人,怕是脑袋都得搬家,即便是宇文护也护不了她,断了宇文邕的子孙啊,有几颗脑袋够砍啊? 婉瑶急了,直起了身子就想下床,这样下去可不行,得传个御医来看看。 宇文邕上臂一伸将她拉了回来,声音极其痛苦的道:“你若是不想死,就老实儿的给朕待在这。” 婉瑶心虚的厉害,当下坐了回来。 那一夜,宇文邕始终躺在床上没有动,婉瑶更是靠着床壁坐着,不知何时,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前仰后合的,睡的很是不舒服。 宇文邕见她的样子,嘴角不自知的弯了起来,他坐起了身,轻轻的将婉瑶放躺于绣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将婉瑶搂在怀里看着她睡的香甜,像只小猫一样直往他怀里供,双手很是不老实的环上了他的腰,宇文邕抿唇笑着,舍不得睡。 宇文邕从未觉得,原来黑夜竟是如此之短。 次日,婉瑶醒来的时候,宇文邕已经不在了。 昨夜是陌依守夜,婉瑶唤了陌依过来,问宇文邕是何时离开的?陌依笑盈盈的道:“皇上是今早卯时离开的,听说回乾坤殿换了龙袍就去上早朝了。” 婉瑶想了想,又问:“你是看着皇上离开的么?他走路的时候正常么?有没有很奇怪?” 陌依歪着头想了下,道:“没有啊,还是像往日一样的。” 婉瑶默了默,佯装自己没睡醒,将陌依差遣了出去后,自己又躺了回去,她侧头看了眼宇文邕昨夜躺过的地方,绣着大红牡丹的床单上平整的一丝褶皱也没有,婉瑶甚至怀疑宇文邕昨夜真的有来过? 没一会儿,灵珠又过了来,看着婉瑶怏怏的道:“婉姐姐,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姨母昨日还问过我,出嫁的时候想要些什么嫁妆,说是可不能寒碜了,还让苒离专门去拟了个单子,我临走的时候,姨母还派人去了乾坤殿等着,说是皇帝哥哥下了早朝就请他过来商量我的亲事。婉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灵珠说着,泪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婉瑶长臂将她揽了过来,抱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道:“乖灵珠,别哭了,哭红了眼睛就该不漂亮了。” 灵珠委屈极了,哭的更甚,道:“姨母最近身子也不好,总是感觉累的慌,灵珠也不敢再惹了她的烦,婉姐姐,可我不想嫁给皇帝哥哥,我害怕他……” 这件事儿,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灵珠自己,宇文邕肯定不会忤逆了叱奴太后的意思,灵珠一直在叱奴太后身前长大,叱奴太后比她的生母待她还要好,所以更是不会忤逆她,否则也不会早早的知道自己的归属却又迟迟不敢说,太后娘娘既然有了这个心思,怕是想要改变也很难了,为今之计,还是在于灵珠,也要看看卫刺王宇文直的想法。 婉瑶轻轻拍了拍灵珠的背脊,问道:“太后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可有瞧过御医?” 灵珠抹了把眼泪,直起了身子,道:“瞧了,可是单太医也说姨母没什么事儿,可姨母整日里都是没什么精神,人也懒得很。” 婉瑶想了想,人老了,每日里没什么事儿可做,大概都是这样吧,遂又道:“卫刺王平日都何时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灵珠一听到卫刺王,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道:“大概是三天一来,都是下了早朝,用过午膳之后才离开,明日差不多也会来。” 婉瑶默了默,道:“灵珠,你一会儿回了清泉宫后,挑几个机灵点的宫女和宫人送过来,我教她们跳广场舞给太后娘娘逗乐,等明日卫刺王来的时候,我就缠着太后娘娘,给你足够的时间去勾引卫刺王,成败在此一举了。” 灵珠害羞的垂下了眼眸,小声道:“可是怎么勾引啊?那舞蹈我真的是跳不来呀?” 婉瑶转了转眼珠,又道:“那就别跳了,直接把他弄上床,你要是不和他发生点关系,你们日后就是没关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回来了 灵珠听的瞪大了双眼,惊的连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婉瑶。 婉瑶又道:“回头我给你弄点媚药来,你偷偷的放进宇文直的茶水里,你也不用做什么,陪着他就好了。” 灵珠慌张的看着婉瑶,道:“这、这、这可使不得。” 婉瑶嗔了她一眼,道:“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照我说的做就是,包你管用。” 灵珠伸着脖子,身子探向婉瑶,道:“可万一,万一被姨母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婉瑶笑了笑,“那不正好,不用你说她也不会再逼着你嫁给皇上了,而且肯定会立刻让你跟卫刺王成了亲。” 灵珠又问:“那若是姨母不知道呢,灵珠该怎么办?” 婉瑶抬手佯装要打灵珠,灵珠轻巧了躲了开,婉瑶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宇文直既然睡了你,怎么可能不管你?你又不是外面随便的什么女子,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他也会跟太后娘娘提娶你的,这个是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你也别担心了,赶紧回去给我找人吧,广场舞得人多才跳的热闹呢。” 灵珠依旧愣愣的坐在绣墩上,像是没明白一样,婉瑶叹了口气,道:“哎呀,别左右顾而言他了,你再这么犹豫不决的,或许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到那时,你以为你还躲得掉么?” 灵珠心下急了,也不管不顾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听婉姐姐的,豁出去了。” 灵珠站起身后,对着婉瑶施个礼后回了清泉宫。 婉瑶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了起来。 宫女宫人加起来,一共十几人,婉瑶挑了曲最为简单的最炫民族风,先是教着她们唱了会儿歌,歌曲有些难,学起来还是比较费劲儿的,差不多学了四个时辰,掌灯的时候才完全可以背下歌词唱来, 用过晚膳后,婉瑶又边唱边跳的教了他们跳了几遍广场舞,都是些简单的动作,重复着做,倒也不难,没几遍就学的就八九不离十了。随后又从中挑了几个跳的最好的宫女放在前面领舞,又跳了几遍,婉瑶看了会儿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遣散了她们,自己也累的出了一身的汗,锦春与锦夏伺候着婉瑶沐浴。 婉瑶这边刚刚出了盥浴室,怜儿就跑了过去,慌张的道:“阿姐,不好了,皇上来了。” 婉瑶一愣,他来做什么?不会是前来报仇的吧?自己心下也没了底,毕竟宇文邕不算个男人,因为……他打女人…… 婉瑶咬着食指冥想了会儿,还是决定躲为上策,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也没来得及换就带着怜儿去了御花园,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 御花园里的花开的争奇斗艳,百花齐放,花香沁人心脾,飘香十里,婉瑶与怜儿并肩走着,夜里有些凉,花瓣上沾了不少的露水,衣角都被打湿了去。 婉瑶显然有些冷,虽说浮生为她调理身子好了很多,可寒毒之症还有些残留在了体内。 婉瑶缩了缩肩膀,双臂抱着自己,心里不免骂着宇文邕,各种难听的词不绝于现。 突然,不知是谁,上前一把抱住婉瑶的腰肢,手捂着她的嘴巴。怜儿吓的更是尖叫了起来。 来人忙露出了脸庞,小声的道:“怜儿别叫了,是我,沈格然。” 怜儿睁大了双眼,愣愣的望了望,果真是沈格然。 沈格然依旧搂着婉瑶的腰肢,对着怜儿使个个眼色,道:“去给我守着,若是有人来了,你提醒我一声,学声猫叫。” 怜儿忙点了点头,跑向了小径的路口。 沈格然这才松开了捂住婉瑶嘴巴的手,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下巴抵在婉瑶的肩膀上,声音很是疲惫的道:“想要见上你一面,真的是不容易啊。” 婉瑶掰开了他的手腕,转身看着他。 沈格然有些消瘦,下巴略发的尖锐了,胡子拉碴,看样子好似好久没有休息好了。 他眯着双眼盯着婉瑶,笑的滟潋,那是他惯有的懒散的笑容。 婉瑶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久未蒙面的朋友一般,她上前一步抱了抱沈格然,如释重负的道:“看见你平安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再要起身的时候,沈格然却抱的更紧,他低沉着道:“你可有想我?” 婉瑶举起手捶了捶他的后背,道:“快放开我,这里是皇宫,若是被人瞧见了这样拉拉扯扯,你以为你捡回来的命还能活得了么?” 沈格然依旧不放手,下巴在婉瑶的肩膀上蹭了蹭,不要脸的道:“李婉瑶,明明是你投怀送抱的,为何又要赖上我?” 婉瑶彻底无语了,她的抱和他的抱性质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也确实是沈格然,如此不要脸,除了他怕是也没别人了。 婉瑶抬起脚就要踩上去,好在沈格然足够了解婉瑶,先行一步放开了她。 婉瑶拂了拂衣摆,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上次出城的时候,路焱不是说过不允许你再踏入长安城半步么?而且这里又是皇宫,你就不怕他见到你再抓了你,新帐旧账一起算?” 沈格然笑的风情万种,道:“你关心我?” 婉瑶沉了沉脸,他怎么永远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呢? 沈格然见婉瑶不说话,又道:“长安城的生意不是太顺利,没办法,只能自己跑一趟。还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你可是懂?一个长安城哪里能难得到我?不过刚刚我躲在你殿外,险些遇见了宇文邕,好在我机灵,随后跟着你走到了御花园。怎的?你见到宇文邕就要躲,莫不是他待你不好?” 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笑了笑道:“没什么好不好的,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儿?” 沈格然没有回答,反问道:“他若是待你不好,不如你跟了我吧,我带你出去。” 婉瑶勾了勾唇角,道:“别闹了,若是没什么事儿,你赶紧离开吧,别叫人抓了去,到那时,就算我丢了性命也不见得能救了你。” 沈格然默了默,声音极小的道了句:“我只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只是躺在这 婉瑶心里一荡,莫名的动了动,心间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嘴角不自知的上扬了起来。朋友之间就该这样,尽管不能时常见面,但是会想着念着对方,至少婉瑶是这么想。 又怕被他瞧了出来,佯装板着脸,道:“那你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赶紧回去吧,这里真的不安全。” 沈格然抬起眼帘,狭长的眼眸黑白分明,炙热如火焰,抬腿朝她走了一步,笑的六畜无害的看着婉瑶,道:“还差一样。”说话间,猝不及防的吻了过去,软软的,如一块儿布丁果冻。倒也没做过多纠缠,蜻蜓点水般,像是吻别。 婉瑶横了他一眼,抬起袖子蹭了蹭嘴唇,力道有些大,嘴唇被她蹭的火辣辣的疼,怒气的道:“沈格然你可真是到哪儿都不吃亏,你赶紧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罢后转身出了御花园,朝着怜儿的方向走去。 沈格然站在身后,笑的滟潋,见婉瑶的身影消失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怜儿见婉瑶出来后,忙走上前去,担心的问道:“阿姐,沈公子走了?这样闯进宫里来不会有事儿么?” 婉瑶不以为然,“不用担心他,他既有法子进来,肯定也有法子出去。” 怜儿默了默,又问:“阿姐,皇上怕是还没走呢,咱们就这么回去么?” 婉瑶轻叹了口气,都这个时辰了,宇文邕若是还没走,便是等着她回去,即使她一直待在外面,宇文邕也是会跟她耗到底。夜里凉,又冷的很,再这么待下去,不生病才怪呢。所以心下一横,不大了一死,能怎样?现在活着也没比死了好到哪里去。 所以拉着怜儿回了锦墨居。 婉瑶回去的时候,宇文邕正坐在桌案前品着茶,他手指修长,把玩着手中的茶盅,侧面看过去很是好看,鼻子英挺,面目清冷。 一身玄色黑衣,广袖长袍,发束玉冠,一丝不苟,满身的帝王气息。 陌依已经奉了三杯茶,宇文邕也不怒,静静的坐在桌前,像是屋内没他这个人一般,可他一来了,屋内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见是婉瑶回来后,声音温吞的问道:“回来了?” 婉瑶也没理他,看了眼陌依,脸色煞白,不免更是生气,宇文邕就是个瘟神,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厌烦害怕,难怪灵珠与浮生都不喜欢他。 不过仔细想想,宇文邕虽说贵为天子,却事事不能自己做主,受制于人,连婚姻之事都要由他人做主,不免觉得有些可怜,这样的皇位要来又何用? 婉瑶遣了她们出去后,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几口,眼皮子没抬一下的问了句:“你又上我这来干嘛?不怕断子绝孙啊?” 宇文邕好脾气的道:“你把朕的……” 下话没说,婉瑶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所以抬眼瞪了他一眼。 宇文邕勾了勾唇角,又道:“所以朕没地方可去,只能来你这。” 婉瑶冷哼了一声,道:“我这又不是收容所,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宇文邕也没理她,兀自的脱了衣服上了床。 婉瑶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跟了过去,怒喝道:“你睡这了?我睡哪儿?” 宇文邕回手长臂一拉便把婉瑶拉上了床,婉瑶惊呼一声,抬手便要打他。 宇文邕眼疾手快的钳制住她的双手,声音里是少有的温柔,道:“别动,朕就在这躺一会儿,什么也不做。” 婉瑶愣了愣,侧着头见他闭了双眼,竟也没在挣扎。 本想转过脸来,可奈何眼睛偏偏像是定在了他的脸上一样挪不开。那一刻,她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像是打鼓声一样,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宇文邕突然睁开眼,侧脸望着婉瑶,婉瑶慌张的连忙转了过去,脸上腾的红了起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人发现了一样。 宇文邕皱了皱眉,问道:“你刚刚去了何处?身上为何会有梅花的香气?” 这个季节里,哪里还有梅花盛开。 婉瑶有些错愕,胡诌八扯道:“我刚、刚去了御、御花园,那里的花开的多,估计是香气有些混、混了。” 宇文邕半信半疑的盯着婉瑶看,婉瑶的脸更是红的厉害,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听说宇文护今日在朝堂之上因与一位大人发生了口角,当即拔出剑刺死了他,可是当真?” 宇文邕冷了脸,目光探究的打量着婉瑶。 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问也不能问,婉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想着宇文邕会告诉她,不过是转移一下刚才的话题而已。 婉瑶的小伎俩,宇文邕怎会不知道,半响,他才道:“确有此事。” 宇文护实在是欺人太甚,简直是不把宇文邕放在眼里,估计宇文邕也气的不行,遂安慰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个人,若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比得到一座城池更为重要。这是宇文护的因,日后的落败便是他的果。” 宇文邕不由得笑了笑,他侧过身去朝着床外背对着婉瑶,嘴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大,如三月的暖阳,看着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不知何时起,只要有她在身边,就算是再闹腾,他也觉得安心。 婉瑶不知所措,以为说错了话,平白惹了他的烦,遂带着点歉疚的道:“我一个姑娘家,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有件事你怕是弄错了,你不是姑娘,而是位妇人。” 婉瑶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半响,宇文邕才又转过了身,对着婉瑶而眠,没多久,呼吸便均匀起来,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宇文邕睡的极其安稳,婉瑶却失了眠。她侧着身子与宇文邕面对面,这会儿,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了。 婉瑶悄悄的往宇文邕的身前靠了靠,他的呼吸均匀的打在她的脸上。婉瑶咧着嘴笑,她抬起手,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描绘着他的轮廓,嘴里念叨着:“这是眼睛,一双单眼皮的龙眼,像韩剧里的男主角一样,这个是鼻子,莫不是隆鼻了吧?怎么可以这么挺,而且很有立体感。这是嘴唇……” 婉瑶盯着宇文邕的嘴唇看了好久,心跳速度也越发的快,她有种冲动,很想上前亲上一口,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咽了口吐沫,最终还是忍了下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而眠。 迷迷糊糊的,婉瑶也不知是几时才睡着了,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身边哪里还有宇文邕的身影? 她起身下了床,对着镜子前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唉声叹气道:“这身材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的,宇文邕怎么就能忍得住呢?当真什么也不做。如果不知道,真要以为他是不举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娶 灵珠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巧笑盼兮的看着宇文直,鹅蛋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一点红唇,笑的明媚,问道:“六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说着便伸出手去替宇文直擦了擦。 奈何还没有碰到他,便被宇文直抓了去,他握着她的手,腹下的冲动隐忍的厉害。 灵珠更是被吓的一愣,身子也抖的厉害,她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怎可能不害怕。 这药的药效是普通的两倍,花了极高的价钱得来的,婉瑶的月利不多,当下用的银子都是从落香居那会儿得的,也算是掏了私包了,就怕宇文直不上套。 陌依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叱奴太后用过晚膳后,婉瑶又提议,说是要教叱奴太后打纸牌,用来解解闷。 叱奴太后打了个哈欠,道:“等明日的吧,明日你去哀家处,哀家再陪着你玩儿。” 灵珠还没回来,婉瑶哪里能让叱奴太后离开,虽又道:“母后,用过膳过,最不宜立刻睡觉了,午睡的习惯固然好,可也要根据时间来啊,否则就事倍功半了,我猜测啊,您最近老是觉得烦闷,多半是跟这个有关系。食物都没有消化掉呢,您又没有运动,直接睡了,好消化的食物直接消化掉了,可有些油脂大的食物根本消化不了,全都积压了下来,您说您身体能好么?您在我这先坐会儿,咱们玩会儿纸牌,等消化的差不多了,您再稍微眯一会儿,可好?” 叱奴太后听着婉瑶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倒也没再推辞。冯夫人却笑着道:“臣妾就不陪母后了,小皇子找不到娘该哭闹了,臣妾得了闲,再来陪母后打牌。” 叱奴太后摆了摆,示意她去吧。伸了脖子找了找,问道:“灵珠怎么不见了?不是说去换身衣裳么?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婉瑶笑盈盈的道:“她一早的时候就嚷着困,说是昨夜做了噩梦,没怎么休息好,怕是这会儿躲在屋里补觉呢吧,没事儿咱们有怜儿,三人刚好可以斗地主。” 叱奴太后有些担忧,道:“回头得找单太医为她把个平安脉。” 不免又有些怨念她,怎么做了噩梦也不知说声,这孩子,有了什么事儿从不在她跟前念叨,怕她担心,这么想着,心里又不免有些难过,她自己儿子的脾气她自是知晓,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日后灵珠若是嫁给了邕儿,等她老了,殡天了,留她一人该如何是好? 好在还有婉瑶能陪着她玩儿,说说心里话,不免对婉瑶也喜爱起来,大抵就是爱屋及乌了。 所以笑着问道:“斗地主是什么?” 婉瑶之前差人找了些薄木片,裁剪的整整齐齐,犹如扑克牌大小,又专门找了雕刻玉件儿的师傅把从一到k都刻了上去,本想着无聊的时候和怜儿玩一会儿,可最近心情烦闷,也一直没什么心思玩儿,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婉瑶拿出了牌一字排开,教着几人斗地主的玩儿法,叱奴太后听的认真,玩儿起来时,倒也没说有多笨。 清泉宫内 灵珠刻意往宇文直身前凑了凑,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直逼着宇文直心房,身体更是反应的厉害。 宇文直往后退了退,他呼吸急促,脸色绯红,额头布满了密汗。手扶着桌子隐忍的厉害,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渴望着一场****。 灵珠见状,又朝他身前贴了贴,喜笑开颜的道:“六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灵珠能否帮帮你?” 宇文直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灵珠,理智最终还是被他的欲望攻陷,弯腰抱起了灵珠,朝着后厅阁的卧榻走去。 灵珠还小,又没人教她这些********之事儿,她显得尤为紧张,整个人像根琴弦一样绷着,宇文直又被药效彻底的打败,像头猛兽一样疯狂的要着灵珠,灵珠害怕、兴奋、疼痛与惊恐交加,在被宇文直打开的那一刻,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划落,她紧咬着嘴唇,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些蚀骨的呻吟之声。 宇文直彻底的释放了后,瞧着身下乖巧的,睡的香甜的灵珠,不免大惊,他究竟做了什么? 宇文直愤恨的一拳打在了床梁住的藤木上,嗡的一声,声音极大。 灵珠眨眼着一双泪眼缓缓醒来,她手里紧抓着被角向上提了提,见到满身怒气的宇文直,不免害怕的又哭了起来。 宇文直哪里能见得了女人哭?可这会儿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抱也不是,任由她哭也不是,半响,才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道:“灵珠别哭了,本王不会不管你,一会儿便跟母后要了你,择日迎你过门。” 灵珠泪光涟涟,睫毛上还泛着泪珠,哽咽着道:“当真?” 叱奴太后回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室外的香樟树下喝着茶,略显尴尬。 灵珠也没了往日里的活泼,人前人后的叫着六哥哥,而是中规中矩的坐在那,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 叱奴太后不免皱了皱眉头,上来便开口问道:“直儿,你莫不是欺负了灵珠?” 宇文直抬起一双狭长的眼眸,脸色略有难堪,撇了眼灵珠,笑了笑,问道:“母后怎知是儿臣欺负了灵珠,而不是灵珠欺负了儿臣呢?” 宇文直又不傻,刚刚突发的情况他岂会不知是中了人的圈套,本还有些奇怪,怎不见灵珠身边的丫头百月侍奉,而是换了个新人,他起初并没在意,只觉来人有些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人不就是婉夫人身边的掌事宫女还能是谁?显然,他是中了婉瑶与灵珠的算计。可他自认为除了除夕之夜的那一晚,两人也并无交集,他怎么就得罪了她?害她费尽心思想要陷害他于不仁不义。 宇文直反复的思量。 灵珠就算再小,再不懂事儿,也不可能受人教唆做起这档子事儿,毕竟关于女子贞洁,比命还要重要,看来,也是得了灵珠的应允的。 他早有耳闻,母后有意要将灵珠嫁于皇兄,或许,是灵珠不愿意嫁给皇兄才出此下策。自己活脱脱的成了备胎,竟然被两个女人当成是种马一样算计着,不免怒火中烧,好在叱奴太后在此,他即便是想要发作,也奈何不得。 灵珠自知理亏的将头压的更低,默不作声。 叱奴太后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就算灵珠欺负了你又怎样?谁叫你是她哥哥呢。” 宇文直讥笑了声,余光扫了眼灵珠,不免叹了口气,又道:“母后,儿臣想要求娶灵珠,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礼 叱奴太后当即冷了脸,她皱了皱眉头,严肃了起来,不免重新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瞧见俩人均半垂着头,不言不语,顿觉事有蹊跷,她昨日才跟皇上提过,要钦天监挑了良辰吉日,将亲事办了。直儿早不提晚不提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娶了灵珠呢? 叱奴太后默了默,问道:“灵珠,此事你有何想法?” 灵珠抬起头,偷偷的瞄了眼宇文直,娇羞的道:“全凭姨母做主。” 这小动作这么明显,叱奴太后又怎能看不出? 她忍了忍,道:“这事儿容哀家想想,你们也都退下了,哀家累了。” 宇文直撇了眼灵珠,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瞧着自己,不免也有些心疼,想来她也是不愿意嫁给皇兄,才出此下策的吧?灵珠不过十四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可居然有勇气为自己做主,宇文直不免有些佩服,顿时没了刚才的气愤。 对着叱奴太后作了个揖后,告辞而退。 送走太后娘娘后,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是福是祸,全看灵珠的造化了。婉瑶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天都暗了下来,已是掌灯十分,不禁想到,宇文邕此刻在干嘛?今夜可是会来?她居然会有所期待。 婉瑶连忙摇了摇头,像是驱除蚊子一样,连忙将这种想法从脑子里驱散了开,又怕自己胡思乱想,连忙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分散精力,对着锦春道:“锦春,忙乎了一天,身上汗汵汵的,我想洗个澡,你帮我准备一下呗?” 锦墨居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婉瑶,也爱围着她转,不仅仅是因为婉瑶常常给她们讲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儿,更是因为婉瑶待她们特别好,永远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在这深宫内苑里服侍了几年的主子,难得的有份尊严。 锦春笑着连忙应道“是”,随后与锦夏一同出去准备着。 锦秋伺候着婉瑶刚要准备更衣,不想小猴子却跑了进来,躬着身子笑盈盈的道:“夫人,玄武门的小德子求见,说是有人拖他给您带了样东西。” 婉瑶有些纳闷,她好像还没有跟谁好到要有人给她带东西的地步吧?不会是什么仇人吧?像电视里演的一样,送来一个血淋淋的大猪头?遂疑惑的问了问:“你可瞧见来人带的是什么?” 小猴子应声道:“瞧见了,是一只大袋子,还会动,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个什么,小德子也不晓得。” 婉瑶更是纳闷了,难不成是个活物?乌鸦?蝙蝠?老鼠?哎呀,管他是什么呢,看了不就知道了。 婉瑶道:“你叫他进来吧。”想想又觉得不对,改口又道:“算了,还是别进来了,咱们直接去外面瞧瞧吧,万一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脏了我的寝宫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德子恭恭敬敬的给婉瑶行了个大礼,道:“奴才小德子,拜参见婉夫人。” 婉瑶垂着眼帘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年纪估摸十三四岁的模样,小鼻子小眼的,个子也不高,看着就是个机灵鬼。话说,玄武门处怎么会有宫人呢?不都是些手持佩剑的官兵么? 回头问了问锦秋。 锦秋忙上前道:“各宫门处都是有些这种传话的宫人的,到了酉时宫门就会落锁,怕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再耽搁了,所以各处会有几人轮番执守。” 婉瑶“哦”了一声,让他起了身,问道:“是谁托你送来的?拿的又是什么?那么大的一只袋子。” 小德子笑着道:“回婉夫人的话,奴才也不知里面是何物,委托之人说是您一看便知。” 婉瑶皱了皱眉,让小猴子接过,吩咐他当着小德子的面直接打开,想着若是些什么吓人的玩应儿,就让小德子直接带回去,顺便送他两大板子,叫他不懂得辨别。 谁成想,袋子刚刚打开,里面扑通窜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像只皮球一般,直奔着婉瑶扑去,婉瑶吓的连着往后退了几退,锦秋更是将婉瑶护于自己身后,直至俩人被扑倒。 它坐于锦秋的身上,伸着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锦秋吓的紧闭着双眼哭了出来,双手胡乱的扑打着。 婉瑶歪着头露出了半个脑袋,这才瞧了个仔细,这不是二哈么(哈士奇)。婉瑶满是惊喜,笑着转过身爬起来,弯腰从后面抱着它的脖子直接将它抱了起来回了锦墨居,边走还边将脸颊贴在了它的背上,蹭了又蹭,惹的二哈哼哼唧唧的叫了几声,婉瑶咯咯的笑着。 小猴子见状,忙打赏了小德子差遣了他,也跟了回去。 宫门口处,一人身材高挑,身着沉丹色长袖长衫,背对着宫门而立。 小德子见状连忙跑了出来。 眼下已是掌灯时分。 头顶是一弯皎洁的明月,星辰如浩瀚的江河,闪闪发着亮,有微风拂过,带着丝丝热意,吹动着衣角纷飞。 小德子拱手作揖,谄笑的道:“回王爷的话,婉夫人喜欢的不得了,抱着爱不释手。” 宇文宪眯着一双桃花眼,眼神如潭,他垂着眼帘弯了弯嘴角,随手扔给小德子一定银子,转身扬长而去。 婉瑶将二哈放于地上后,二哈欢畅的在锦墨居内转了几圈,婉瑶本以为着它是在熟悉新家,不料这二货却找了根顶房的柱子,后腿抬起了一条,哗啦啦的尿了起来。 一股子骚味。 婉瑶津起鼻子很是嫌弃的遂骂了句:“二哈,你他娘的真是不要脸。” 二哈释放完了之后,吐着舌头颠儿颠儿的又跑了来,脚上还踩了尿,走过的地方遗留下了一排的小爪子印儿。 锦秋刚刚净了脸回来,瞧见地上一摊子水渍,不想也能知道是谁干的坏事,又连忙去找个块巾子,擦了个干净,顺便又抬起二哈的蹄子为它擦了擦。 二哈仰着个脑袋看着婉瑶,见婉瑶没搭理它,又朝着她的裤腿蹭了蹭。 婉瑶拿它无奈,蹲在地上逗着它玩儿,又差遣小猴子去弄了些吃的。 话说,这二货到底是谁送给他的?能让小德子白白跑一趟的人,要么就是有权,他得罪不起,要么就是有钱,被人收买。 可为何又偏偏送了她一只狗?难不成是怕自己孤单寂寞? 若是怕她孤单,那也早该送了,何必等到这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如狗 婉瑶抱起二哈四下看了看,瞧瞧它身上是否藏了什么能够窥视她的东西?瞧了半天,二哈身上,除了一身的肥肉和绒毛之外,屁也没有。 婉瑶不由讥笑一声,她大抵是被算计怕了,跟一只狗也较上了劲。 随后拿了块儿点心喂了喂二哈,见它吃的开心,直摇着尾巴,不免嘴角上扬。 怜儿与陌依刚好从陆苑莛回来,马上就要到夏至了,想着为婉瑶做几身颜色艳丽的薄衫,免得进入了伏天太热。 婉瑶的衣衫大多都是冬季的,成亲的时候大冢宰府给了好些陪嫁的嫁妆,包括从番邦带回来的颜色各异的衫裙、布匹、首饰、玉器等,足足装了几大箱子,还有一些是皇上赏赐的。入了宫后,皇上几个月不见人影,莫说是赏赐,怕是连婉瑶这么个人都快忘了。 春季的衣衫有几件是冯夫人送的,有几件是灵珠送的,自己的那几匹布,全都赏了出去。 怜儿不忍,她阿姐在家的时候也是被宠上了天的,何时被人如此怠慢过?遂随了陌依一起去了陆苑莛,挑了好几匹薄纱和苏绣的缎子。 两人说笑着进了锦墨居,低头一看,怜儿不免惊呼一声,更是将怀里抱着的缎子一股脑的扔给了陌依,忙跑了过去将婉瑶拉至一边,掀了她的胳膊瞧了好半天,里里外外的看着。 婉瑶狐疑的看着怜儿,问道:“怎么了?” 怜儿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的道:“不对呀,阿姐是碰不得狗狗的,否则会浑身长满了红点点,有一次就是,吓的咱家老爷和夫人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给您瞧。” 婉瑶笑着拂开了怜儿的手,道:“那会儿身子弱,免疫力就差,狗狗身上有细菌,过敏也是难免的。” 怜儿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二哈,没几秒,也笑了出来,道:“它长的可真好看,眼睛像是琉璃球做的,几个月大了?” 婉瑶弯腰抱起了它,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头,道:“看样子也就三四个月大小,我得给这个小家伙儿洗个澡去,顺便想个名字。” 顿了顿,又道:“就叫五花肉如何” 众人一脸黑线,婉瑶确实得了起名废,当初给“超人”起名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怜儿道:“阿姐,要不干脆叫它红烧肉吧,反正你也喜欢吃。” 怜儿大概是跟婉瑶在一起待的太久了,准准的跑偏了。 婉瑶将头贴在二哈的脑门上,笑的甜甜的叫了声“红烧肉,你以后得听话哦,姐姐我可是有暴力倾向哒。” 婉瑶连晚膳也没用,一直忙乎着红烧肉,以至于宇文邕何时来的都没有察觉。 婉瑶盘腿大坐于绣床之上,取了怜儿今日刚拿回来的布匹,在红烧肉的身上比了比,决定亲自为它做件儿高大上的衣裳。 宇文邕阻了李林的通传,进来后见着婉瑶头也不抬的忙乎着,倒也没打扰,坐在了桌案前,出神的看着她。 怜儿带着红烧肉在外转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回了来,未曾想到宇文邕会在,径直的拽着红烧肉进了后殿的寝宫。 谁晓得红烧肉是哪里吃错了药,径直的朝着宇文邕的身上扑去,一口咬在了他的后脊背上,好在只是咬破了衣服。 宇文邕背对着门口而坐,根本毫无防范,生生的受了它一口,随即转过身来一掌将它打落在地,掌力很大,红烧肉翻了几翻也没能站起来,哼哼唧唧的委屈着,眼巴巴的瞧着婉瑶。 婉瑶气的眼睛都跟着冒了火,光着脚上前几步用力的推开宇文邕,直接奔向了红烧肉,弯着腰将它抱起护在了怀里,像只护着鸡崽子的老鸨子一样。 宇文邕呆愣了片刻,脸色极为难看。未曾想,堂堂一位九五至尊,北周最为高权的皇上,在婉瑶眼里,竟然还不如一只狗? 半响,宇文邕道:“这畜生哪里来的?莫不是齐王送进宫的?” 婉瑶见红烧肉的眼神不再浑浊,在她怀里直鼓动着想要下来,又怕它又再往宇文邕的枪口上撞去,所以也没放开它,抱着它坐回了床上。 宇文邕见婉瑶不语,恐吓道:“不说是么?信不信朕让人现在就炖了它喝汤。” 婉瑶抬起眼帘睨了眼宇文邕,也懒得跟他废话,直白道:“别人送过来的,没留姓名,不知道是谁。” 宇文邕气的负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 心里腹诽道:“知道朕讨厌狗的,除了齐王便是浮生,浮生走访民间也有段时日了,肯定不会是她。想来只能是齐王了,他这是明摆着跟朕宣战了不是?以为弄了只狗放在婉瑶的殿内,朕就不会再来了?哼,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有的是法子除了这个小畜生,早晚有一天要拿它吃了肉,顺便再去送给齐王一碗不可。” 宇文邕不由的哼笑了一声,随即又挑了挑眉头,想想又不对,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齐王肯定会跟婉瑶打小报告,说是朕杀了她的爱犬,那时,婉瑶肯定更加讨厌朕。 想到此,又连忙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念叨了句:“不行,朕得想个完全之策。” 说罢转身出了锦墨居。 婉瑶横了眼宇文邕,不予理会。 红烧肉估计是今天折腾的有些累,没一会儿就打了瞌睡。婉瑶命陌依准备了个厚厚的垫子放于离她床榻几尺的距离,又准备了个食盒,里面放了些白饭和肉菜,怕它夜里饿着了。 折腾完的时候已是戌时(北京时间19点-21点),婉瑶匆匆的洗了个澡才上床睡觉。 这边刚刚要睡着,就听见红烧肉哼唧着,爪子扒着床沿想要上去。婉瑶忙起身下床抱了抱它,手轻轻的拍着它,像哄着个婴儿一样,想着红烧肉可能是刚刚离开家,有些想妈妈吧?哄了它好一会儿才哄睡着,又将它放了回去。 谁知没一会儿,红烧肉又开始扒着床沿,前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想要够着婉瑶的手,婉瑶无奈,迷迷糊糊的又起了床,如此反复了几次,真正睡着的时候,已不知是何时。 半睡半醒间,感觉身侧的床榻有些塌陷,婉瑶困的厉害,以为是红烧肉又爬上了床,也懒得理会。婉瑶朝着“红烧肉”这边靠了靠,鼻息均匀的打在了“红烧肉”的脸上。“红烧肉”见婉瑶睡得实了,才转过脸来对着她,也慢慢的进入了梦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恻隐之心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婉瑶突然发现红烧肉的脖子有些奇怪,不像昨日那样灵敏,转动起来有些吃力,不免有些惊讶,莫不是换了地方睡落枕了? 用过早膳后,灵珠垂头丧气的过来了。婉瑶本以为她会很喜欢红烧肉,不想只是打眼看了看,便愁眉不展的坐在了一旁,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此刻写满了堪忧。 婉瑶问道:“怎么了?事儿不都已经办成了么?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灵珠轻叹了口气,道:“姨母说,她要想想,并没有同意将我许配给六哥哥,我是怕万一姨母不同意,非要让我嫁给皇帝哥哥,我该怎么办?” 婉瑶放下红烧肉,让怜儿带着它去外面转转,对着灵珠道:“事已至此,灵珠,你也别无选择,不如就如实的招了,告诉叱奴太后,你喜欢宇文直,也想要嫁给他,跟他厮守终生,儿女绕膝。她也并非一定要你嫁给宇文邕,只是希望你能过的更好,更幸福,你把你的想法如实的告诉她,相信她也不会不理会你。” 灵珠隐忍着泪水,小声的道了句:“可是我不敢啊,我怕惹了姨母伤心。姨母待我比我娘亲都要好,事事由着我宠着我,唯一一件姨母想要替我做主的事,便是要我嫁给皇帝哥哥,可是我还……” 婉瑶拉过灵珠的手,替她擦了擦眼泪,道:“灵珠,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以后也会独立面对很多的事儿,若是你的人生,你的幸福你都不敢自己去选择,自己去争取,那往后的几十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你希望的人生就是由他人来主宰么?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你的父母,你的出身,你的亲人,你都是无法选择的,你最有权力,也最后一次能选择最亲近的人的机会,便是你的夫君,不要怕受伤害,就算宇文直不喜欢你,不能像宇文邕一样给你崇高的地位,但是至少此刻,你是幸福的,不是么?这一生也就算没有白活过。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谁知道?” 灵珠眼泪流的更甚,她哽咽着点了点头,道:“嗯,灵珠听婉姐姐的,我喜欢六哥哥,喜欢了很多年,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婉瑶挑了挑眉,想着,灵珠现在也不过十四岁,这姑娘倒是够早熟的。 灵珠擦了擦眼泪,坚定着道:“我也要告诉姨母,我不愿意嫁给皇帝哥哥,他的脸都是冷冰冰的,我看着害怕,若是要我嫁给皇帝哥哥,我宁可一辈子陪着姨母不嫁。” 婉瑶不禁忍了笑,想着,宇文邕若是听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谁说皇权至高无上,所有人就得哈着他,巴结着他?我家灵珠和红烧肉就不喜欢他,哦对了,还有一个浮生。 没几天功夫,赐婚的圣旨便下了来,灵珠高兴的拉着婉瑶转了好几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飘飘仙的。 婉瑶也跟着高兴的很,叱奴太后到底是舍不得灵珠,虽是赐了婚,可也要等到灵珠满了十六岁生辰之后再行出嫁。叱奴太后叹气着道:“这出了宫后,想要见上一面那也得是递了折子得了宣召才能进宫的,哪有嫁给邕儿更方便?随时都能陪着哀家喝茶。”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灵珠又喜爱直儿,也只能是随她们去了。 灵珠也道:“那我就在宫内再陪上姨母一年,我要用这一年的时间,彻底将六哥哥征服,让他以后只爱我一个人,心里只能有我。” 婉瑶点了点头,想法是好的,只是...... 眼瞧着就进入了梅雨季节,天空时不时的来场阵雨,没一会儿就放了晴,倒也没耽搁什么,这样一来更好,庄稼有了雨水的滋润,长的尤为茂盛。 这天夜里,又是下了一场大雨,窗外雷声轰隆隆的,阮希怕的蜷缩在床角处,紧紧的抓着被子不肯放手。青衣一直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可阮希还是觉得不踏实,半响,对着青衣道:“王爷可是又睡在了明月阁?” 青衣点了点头,道:“王爷每日都宿在明月阁,既不来咱们风月居,又不去揽星斋的。” 阮希抿着唇,好一会儿,又道:“青衣,你撑把伞去趟明月阁,就说我肚子疼的厉害。” 青衣应了声,转身出了去。没一会儿便回了来,身边跟着常医师,常医师是齐王府专门为阮希养的大夫,怕阮希有个什么万一,找大夫再来不急。说起来,宇文宪确实也没亏待了阮希,好吃好喝的侍奉着,除了每日里见不到他人影之外。 可阮希要的,明明就是宇文宪那个人啊。 阮希见到常医师后,又侧着身子瞄了眼青衣,直至她关了门,怕外面的雨打了进来,阮希才失望的又重新坐好。 常医生问了问诊,又看了看阮希的舌苔及眼廓,半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阮希借故想要喝些糖水,差遣青衣去了厨房。 青衣刚刚出了门,阮希便从绣枕下面掏出了一张银票,足足一白两,塞到了常医师的手里,委屈着道:“常医师,我儿一直见不到他爹爹怎么能行?可您也知道,王爷一直嫌弃我是个妓女出身,从不把我们娘俩放在心上,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求求您了。” 阮希本就生的美,一双美眸更是妙目生辉,此刻却哭的梨花带泪,常医师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怎能受得了她这样,忙着道:“阮王妃有什么事儿请讲,老朽尽当竭尽所能。” 阮希抽泣着,拿着绣帕擦了擦泪,道:“阮希也没什么大的要求,只希望常医师能编了幌子,让王爷常来陪陪我就好,我怀胎至今已七月有余,想必我不说您也能知道,就连新婚之夜,王爷都未曾来过,更莫说平日里了,家里的女仆私下里也没少在我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倒是不打紧,可照这么下去,孩子生下来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阮希说着,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常医师何时见过这阵仗?双手不断的摩挲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阮希哽咽着又道:“常医师,您是个儿孙绕膝的有福之人,怕是不会明白我的苦衷。” 更是因为如此,常医师才会觉得阮希可怜,他把一白两银子塞回给了阮希,道:“阮王妃的处境,老朽又怎会不知,您放心,老朽但凡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引诱 巧青衣撑着伞端了碗糖水进了来,边关着门边道:“瞧着这雨势,怕是要下上一整夜呢,不过倒是凉块儿的很,这风里呀都是凉丝丝的,吹在身上可舒服了呢,驱了一天的燥热。” 说着把糖水放在了桌子上,拿着勺子搅了搅,又吹了吹,端着递了过来,笑盈盈的道:“阮王妃,明儿一早说不定还会有彩虹呢,这是个好兆头呀。” 阮希看了眼常医师,常医师当即明白过来,挡了青衣的手,道:“这糖水还是莫要晚上喝的好,不易吸收。” 青衣无辜的看了看阮希,不知道她是能喝还是不能喝。 阮希抱歉的望着青衣,青衣只好把碗又撤了下去。 常医师没有多待,临出门前盯着阮希,道:“阮王妃胎象不稳,常有爹娘相伴的孩子与没有爹爹在身边的孩子,出生后是不一样的,这样的孩子多半体弱多病,胆小怕事,没有安全感,若是王爷有时间,还是让王爷多陪陪阮王妃的好。” 所以当夜阮希可怜兮兮的找到宇文宪时,满身狼狈,衣衫湿了大半,阮希不由的抱着肩膀打了个喷嚏,宇文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角眉梢看着也没什么温度。 阮希泪眼汪汪的将常医师的话原封不动的叙述了一遍,声音里尽是委曲求全,宇文宪无奈,自知亏欠了阮希,也就没说什么,由着阮希陪在他身边。 过了酉时(北京时间21:00-23:00),阮希接连的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直打着瞌睡,身上的衣服还是潮的,凉意凄凄,惹得她抱紧了双臂,可怜兮兮的模样。 宇文宪将手中的兵书看到了最后一页才放了下来,瞧着阮希如小鸡啄米一般,挺着个肚子,脑袋一点一点的,醒了又接着睡,不由心生怜悯,他起身拂了拂衣摆,拿了件披风替她盖上,轻轻推了推阮希,阮希猛然睁开双眼,睡眼惺忪的望着宇文宪,瞳孔中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有人说,若是你判定一个人是否真的爱你,那你就看他的眼睛,看他黑丸子般的眼眸中是否装了满满的一个你。 宇文宪声音柔了几许,道:“本王送你回房睡吧,你这样睡,孩子也会受不了。” 阮希颇有些艰难的站起来身,将披风披上,跟在宇文宪的身后回了风月居。 宇文宪的双腿修长,步子也大,阮希得紧跟着才得以不被落下太远,路面上的积水有些多,她深一脚浅一脚的险些摔倒,好在青衣扶了她一把。 阮希见宇文宪头也不回的进了风月居的院落,虽觉得有些委屈,却还是高兴着。 谁成想,阮希前脚刚踏进寝门,宇文宪便转身要走,临走前,道:“你好生歇着,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阮希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宇文宪的衣角,怯生生的带着哭音儿,问道:“王爷今夜不能宿在臣妾这么?成亲伊始至今,王爷还一次也未曾宿在风月居,丫鬟老妈子们私下里都对我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阮希不打紧,可王爷也要为孩子想想啊,阮希都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得不到王爷的垂爱,那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后,谁又会将他放在心上呢?” 宇文宪站着没动,脚下也沉的很,自知是亏了他们母子,阮希如今大着肚子,就算宿在风月居也不算对不起婉瑶吧? 阮希见宇文宪没有走,喜笑开颜的连忙上前为宇文宪更衣,又吩咐着青衣去打些水来,她要亲自侍奉宇文宪净脸。 宇文宪抬手挡了挡阮希扯着他腰带的手,见她一脸的尴尬,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又道:“本王自己来,你有着身子,不方便,小心累着了。” 语气虽有些冷,可话里却暖着心窝。阮希又笑颜渐开,声音柔情似水,小鸟依人般,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君,这是妾身应该做的,不累。” 话已至此,宇文宪只能收回手任由着她。 没一会儿功夫,青衣就端着清水进了来,放于一旁后笑着转身出了屋。 那一夜,阮希始终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宇文宪的怀里,宇文宪闭着双眼,枕着手背,夜里见阮希睡实了后,才侧过身来背对着她而眠。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宇文宪便起了身,准备上早朝,阮希睡的较为轻浅,听见动静后也连忙起了身,为他更衣,笑容里是小女人所有的满足与幸福。 六娘侍奉阮希用早膳的时候,青衣趁着空挡左顾右盼的小跑着去了揽月斋,郑如烟刚刚起床,巧云正在侍奉着为她梳妆。 青衣规规矩矩的委身福礼,道“奴婢参加郑王妃。” 郑如烟眼梢也没抬一下,发了声鼻音,“嗯”了一声,随手拾起枚和田白玉雕刻成的发簪递给了巧云。 青衣向前靠了靠,小声的道了句:“郑王妃,王爷昨夜宿在了风月居,今日早上才离开。” 郑如烟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冷哼的一声,不屑道:“昨日发生的事儿,你今儿才来报?” 青衣垂了垂眼眸,怯怯的没再说话。 巧云连忙道:“王爷宿在风月居不过是因为那个贱蹄子怀了孩子,若是我们王妃也有了身孕,哪里轮得到她?” 郑如烟转身狠狠的瞪了巧云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莫说怀孕了,就是与宇文宪同桌而食都是奢侈。 巧云自知是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半响,郑如烟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云连声道:“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王妃您吩咐了。” 郑如烟站起了身“嗯”了一声,侧身又对青衣道:“你也回吧,在我这候着干嘛呀?一会儿想办法将那贱人引到玉湖边上去。” 说着又对巧云使了个颜色,巧云连忙掏出了些碎银子递给了青衣,青衣笑着接过,忙揣进了衣袖里,谢了又谢之后才笑呵呵的出了揽星斋,左右望了望,小跑着回了风月居。 今日阮希心情格外的好,早膳也比平日里用的多。 见是青衣回来后,关心的问道:“你莫不是坏了肚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青衣捂着肚子微弯着腰,道:“可能是昨夜里凉着了。王妃放心,奴婢没事的。” 阮希点了点头,“没事儿就好,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青衣笑着应“是”,往前凑了凑,又道:“王妃,下过雨的天色格外的好,空气清晰,天空都是湛蓝湛蓝的,东边还挂着一轮彩虹,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呢。” 阮希起身朝外望了望,不免惊讶道:“呀,真的有彩虹呐,青衣快来,我们一起出去瞧瞧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计 阮希边说着边扶着肚子朝外走。 青衣连忙跟了上去,六娘站在身后欲言又止,想着刚刚下过雨,路上湿滑,走路且得小心着呢,又怕整日里絮絮叨叨的,再惹了阮希的烦,只好跟着一起出了去。 阳光明媚,微风徐动,道路两旁的青草上,长在上面的叶子水珠已被暖阳晒干,躲在下面的枝叶上还泛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像个琉璃球一样,被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空中到处都飘着花香。 阮希像个孩子一样笑的开心,指着花池里的一小簇粉嫩的海棠,道:“青衣,你去给我采一朵来。” 青衣颔首应了声“是”,敛着裙摆走了过去,左顾右盼后,挑了朵开的最为鲜艳的,带着颗颗水珠的海棠。 阮希接过插于发髻的上端,笑着甜甜的问道:“好看么?” 青衣连忙称赞:“咱们家阮王妃那可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施粉黛便足以倾国倾城,哪里还需要这么花的装饰。” 阮希闻言笑的更是开怀,俩人站在青石小路上看了会儿彩虹。 青衣搀扶着阮希,笑容可掬的道:“听闻前几日玉湖里突然来了几只鸳鸯,每日里交颈恩爱,戏水游玩,好不热闹,引得府内不少的奴仆前去观看,都说是因为阮王妃怀了小王爷得了祥兆才有了此番景象呢。” 阮希顿了顿,侧头看着青衣,惊讶道:“哦?可当真?我竟不知道还有此事,走,我们也瞧瞧去。” 两人说着,沿着青石小路向玉湖走去。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湖面被风吹的波光粼粼,湖心处的莲花还未盛开,叶子却长的尤为的肥硕,一大朵一大朵的,上面更是停了几只蝴蝶。 四处游荡的锦鲤瞧见有人来了后,一溜烟的全都藏到了荷叶下。 阮希抓了把鱼食扔进湖里后,它们又一溜烟的游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抢着吃食。婉瑶咯咯的笑着,尤为开心。 又朝着湖中央瞧了瞧,不想果真有两只鸳鸯,正扑通的您追我赶的嬉戏着,阮希又朝湖边靠了靠,笑着张望着。 青衣松开搀扶着阮希的手,朝后退了退,回身去拾刚刚不小心落地的绣帕,不想刚刚弯下腰,吓的惊呼一声,人连忙往后退。 阮希不知发生了何事,随着青衣的目光望去,不想竟是一条游速极快的蛇,弯曲着正朝着阮希的位置爬过来。 青衣大叫:“王妃,小心啊,是条毒蛇。” 阮希脸色煞白,吓的更是连连朝后退,不想雨天湿滑,玉湖边的斜坡处更是泥泞万分,阮希一脚踩进了泥潭中没有站稳,整个人跟着掉了下去,几个翻滚后,直接掉进了湖里。 青衣站在岸边,捂着嘴巴吓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阮希不会尿水,挣扎了刚喘口气,又被湖水淹没,往下沉去。 不远处的六娘见状,想也没想的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迅速的游至阮希身边,一手托着她,一边朝着岸边游来。 青衣连忙上前搭了把手将两人拽上了岸边。 阮希胸腔内呛了水,人也昏迷不醒,六娘吩咐青衣去请常医师,自己则按着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直至将阮希胸腔内呛进去的水咳了出来,才累的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阮希身下有些出血,染红了霜白色的裙子,肚子更是疼的厉害,阮希捂着肚子吓的已经哭的几近晕厥。 若是六娘出现的不及时,阮希真正的昏迷后,怕是神仙也保不住这孩子,好在小王爷够坚强,只是动了胎气,学得养些时日,好在母子平安也是万幸,常医师开了好些保胎的药,每日里足足要喝上几大碗。 宇文宪回来的时候,听闻阮希今日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连忙赶了过来,见她面容苍白的正半依在床榻上由青衣喂着汤药,才稍稍放了心。 宇文宪近身坐于阮希身边,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道:“你身子都这么大了,下次莫要再到湖边去了,若是闷了,想要逛逛,就在风月居的院子里转转就好。” 阮希轻咬着下唇,眼里泪珠盈盈,点了点头,道:“臣妾知道了,是臣妾不好,害得王爷担心了。” 宇文宪清浅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他犹记得那一日,在山坡之上,婉瑶郑重的对着他道:“即便你不爱阮希,也要善待于她,更要护得住你们的孩子。” 他答应她的事儿,必定做到,也想让婉瑶知道,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日后,也定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揽星斋内 郑如烟气的已经摔了好一会儿的东西,大到瓷瓶摆件儿,小到茶盏杯具,够得着够不着的,都被她摔了个精光,满地的碎片,一地狼藉。 巧云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了她。 “废物,都是些废物,这么点的小事儿都做不好,养着你们何用?养条狗还懂得看家护院,你们会何?” 郑如烟大声斥责着,气的更是顾不得形象,发髻散了也并不在意。 用过晚膳后,阮希洗洗便先行歇下了,只是毫无睡意,差遣青衣去了几趟书房,道是王爷还在忙着。 阮希瞪着眼睛望着床幔发呆,不免后怕,今日好在有惊无险,孩子没有大碍,不然,即便王爷不会怪罪于她,单讲她的处境,没了孩子,王爷还会再看她一眼么? 阮希不由的叹了口气,想着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也是时候培养出自己的一个贴身丫鬟了,好好的玉湖旁何曾有过毒蛇出现?若是没了青衣引她去,她又怎么会去那边?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可即便知道如此,她也没有证据,总不能红口白牙的说自己是猜测出来的吧?那不更是惹了王爷的烦,或许还能让人反咬一口,说是诬陷善妒。 阮希想想,还是算了,日后多长些心眼,莫在着了别人的道。 正想着,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屋内灯火尽数被熄灭,一个黑影一闪而至。 阮希更是惊的一屁股坐起,她眼睛睁的极大,手里死死的抓着被角不放,身子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怯生生的问了句:“谁?谁在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黑衣人 屋内黑影缓缓的朝着她走来,步履轻缓,若是不听仔细,根本听不见声响,他立于床榻两尺外。 阮希借着窗外的白月光,瞧着来人身材修长,穿了身夜行衣,脸上遮着面巾,一双勾魂的眼睛狭长的眯着笑,他声音里透露着不屑,道:“怎的?嫁给了宇文宪,当上了齐王妃,就把小爷我这个功臣忘了?” 阮希愕然,竟然是他? 阮希犹记得,那一日,也如同这般场景,阮希坐在梳妆台前,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脸,百无聊赖的挑弄着桌上的那一盆君子兰,这花儿还是上次与婉瑶一起上街的时候,婉瑶送她的,道是养花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婉瑶走后,阮希每日里都是百无聊赖,吴妈妈为此还劝解她,不如趁着年轻再挣几年的银子,等老了后,即便身边没个人守着,至少手里有银子,也不愁吃穿了不是? 这话说的凄凉,却也是事实,但凡个好人家,谁愿意娶一个做过ji女的人当媳妇?除非是给人填个房,或许吃穿不愁,可日子也不会好过不到哪儿去。 明知如此,多该为日后好好打算一番才好,可阮希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怎可再愿意跳进去? 思及此,阮希烦的很,人也没什么精神。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而入,阮希甚至都没能看清楚来人是人是鬼,屋内的灯火便一股脑的熄了灭。来人更是不由分说,手拿着一包药粉,捏着她的下颚强逼着她喝了后,呛的阮希连咳了好几声。 黑衣人又扔给了她一根熏香,道:“今夜宇文宪会来,若想要嫁进齐王府的话,只需点燃这根香即可。”说罢后不等她回应,兀自又飞出了窗外。 阮希想嫁进齐王府的心如同婉瑶想要逃出皇宫的心是一样的,急不可耐,即便那是一碗毒药,阮希也会毫无选择的喝掉,更何况是一根熏香呢? 黑衣人正是算准了阮希的小心思,料定她肯定会照着做。 只在,黑衣人在转身离开之时,却有另一名黑衣人闯了进来,强行要了她。 宇文宪来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大抵是熏香的味道太浓,宇文宪进来后没多久就迷糊的不省人事了,即便如此,可口中心心念念着的仍是婉瑶,阮希伺候着他趟了下来,只要能嫁进齐王府,当谁的替身又有何妨? 阮希本不明白自己如何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想宇文宪第二日以为他要了她,竟还冷漠的用钱打发了她,以为此时就此打断了。不想一个月后,竟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才了然,黑衣人所说的嫁进齐王府竟是用了这个筹码,包括婉瑶何时回了大冢宰府也是有人偷偷的给她通风报信,想来都是眼前的人做的。 可无利不起早,谁能平白无故的帮着她? 阮希缓了缓神,知道他不会加害与她,定是有什么目的,所以也没了刚才的害怕,试探性问道:“你莫不是前来拿酬劳的?梳妆匣子里有,你拿去便是。”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小爷还不至于穷到要拿妓=女的银子过活。” 阮希被他臊的红了脸, 黑衣人随后扔给了阮希一小包药粉,道:“这几日寻个机会,把这包药粉放进李婉瑶的茶杯里,看着她喝了,这根香你也用过,不需要小爷我再教你了吧?宇文宪成天的惦记着李婉瑶,你以为你生了孩子他就能多看你一眼?日后若是李婉瑶想要跟着他走,谁能拦得住…..” 无需他再多说,阮希已然明了。或许等婉瑶有了子嗣之后,才能真正的安稳了下来,才不会时刻想着要逃离开。宇文宪和婉瑶也才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可是,婉瑶是她最好的姐妹呀,若是她不愿意做的事儿,她哪里会强迫她去做? 婉瑶嫁进宫里也这么久了,想来早已是皇上的人了,多个孩子又有何妨? 她甚至还在心里安慰道:“婉瑶若是生了子嗣便是皇子,在宫内的地位也会更为稳妥,这是为她好…..” 阮希向前倾身抓起药粉握在手心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飞身而去。 只听房顶上的瓦砾噼里啪啦作响,半响,才恢复了平静。 阮希知道,那人离开了。 此刻,人也没了睡意,她还是在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这么做,毕竟,婉瑶不是旁人,是她活了这么久,对她最好的人。 阮希想着,还是要问问婉瑶的意思才好。 青衣进来的时候,见屋内的灯火都熄灭了,还以为阮希已经睡了呢,小声试探的叫了声:“王妃?您睡了么?” 阮希睁着双大眼睛,还有些惊魂未定,道:“没呢?王爷怎么说?一会儿可是过来?” 青衣这才大着胆子进了来,点了根香烛,道:“王爷还在忙,让奴婢转告王妃一声,说是让您先睡,若是结束的早,王爷就过来陪您,若是忙的太晚,就不过来叨扰您了,怕再把您吵醒了。” 宇文宪话说的委婉,也算是给足了阮希面子。 阮希委屈的闭着眼睛,眼泪不听使唤的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流了下来,打湿了绣枕, 她又怎会不知宇文宪的心里始终装着婉瑶,即便她都已经嫁了人。齐王府门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阮希咬着下唇,那种醋意猛然而生,若是没了婉瑶霸占着宇文宪的心,宇文宪是不是也许也会爱上她? 果然,那一夜宇文宪还是宿在了明月阁,即便知道阮希险些小产,身子虚的很,也没是没有来陪她…… 锦墨居内 这几夜婉瑶睡的都很好,红烧肉夜里也没有再闹腾过。只是,瞧着躺在她脚下的红烧肉,怏怏的,没什么精神,脖子歪着,吃起东西来都十分的费劲儿,婉瑶不禁有些纳闷,红烧肉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还能越养越蔫儿呢?这哪里是狗,简直比猫还要懒。每日里除了拉屎尿尿,根本是一步也不动。 婉瑶弯下身蹲在红烧肉面前,上下的仔细瞧着它。 红烧肉哼哼了几声,委屈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它动了动前爪,想要扒着婉瑶的手,奈何试了几试,竟没能抬起来。 婉瑶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红烧肉,想着它莫不是生病了? 红烧肉更是急的直哼哼,眼角处像是有泪一样。婉瑶看的心里酸酸的,也不知它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让单太医来瞧瞧吧,人狗都是命,应该都能治。 刚要起身,不想眼角瞄到了红烧肉的下颚处,似有光折射出来? 怎么会有光呢?婉瑶又蹲了回去,干脆坐于地上,抱起红烧肉,用手拔了拨它下颚下的皮毛,不想浑然一惊,气的直接炸了毛。 “这他娘的究竟是谁干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连只狗也容不下 锦秋与锦冬在院子中的小花园里正在给花浇水,陌依刚打了水准备伺候婉瑶净脸,还未走至门口,便听见婉瑶的声音,貌似发了很大的火儿,大早上的才起床,莫不是做了什么噩梦?陌依扔了手中的盥洗盆,几人连忙小跑了过去。 怜儿与锦春刚从善厅出来,早膳已经备好,就等着婉瑶收拾妥当后一起用膳呢,恰巧也听见了婉瑶的叫声,不免大惊,一起赶了去。 几人鱼贯而入,只见婉瑶披头散发,鞋子也没穿,中衣外面只搭了件外衫,不管不顾的抱着红烧肉就往外走,怒气冲天。 婉瑶自进宫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几人瑟瑟的退至一旁,没人敢拦着,也不敢问明原因,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婉瑶如风一般走过她们。 怜儿倒是见得多,可是哪一次不是皇上惹的?估摸着皇上应该是罪魁祸首,也只有皇上才能将她阿姐气成这般。可她这样贸贸然闯去,八成又得闯祸了。所以连忙上来拉着了她,道:“阿姐你先等等,咱们有事慢慢商量,万不能冲动了” 婉瑶正在气头上,身上戾气暴增,“商量个屁,宇文邕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着随手耸了下怜儿,力道很大,怜儿毫无防备,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陌依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了怜儿。 婉瑶复身回头,见到手掌心被蹭破了皮的怜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估计是太过生气了,气也顿时消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红烧肉后,上前一步抱歉的拉过怜儿的手,为她吹了吹,道:“是阿姐不好,每次生气的时候都冲昏了头脑,理性全无。” 怜儿抽出手反握住了婉瑶,怕她自责,笑的甜甜的道:“阿姐我没事儿,只不过是蹭破了皮,平日穿衣服时都有可能碰着呢。倒是你,日后万不能这般冲动了,到头来,哪一次受伤的不是你?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啊,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更何况我们是六个人。” 婉瑶很感激,能有怜儿这般懂事又识大体的姑娘一直陪着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除了偶尔胆子小,爱絮叨之外…… 婉瑶叹了口气,回身小心翼翼的抱起红烧肉,红烧肉歪着头仰起脖子眼巴巴的望着婉瑶,哼哼了两声,听的婉瑶心都跟着疼了几疼。 她用手扒开红烧肉下颚下的那一块儿毛,一根细如发丝,长如小指般的银针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怜儿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怎么会这样?这银针跟红烧肉的皮毛完全是一个颜色啊,怪不得这么多日都发现不了呢。” 婉瑶抱紧了红烧肉,泪含满眼,气的更是咬牙切齿。 陌依道:“夫人,要不,咱先请单太医来给红烧肉瞧瞧?这会儿皇上正上早朝呢,您就算去了,也见不到皇上,还平白的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看了咱们笑话,也给皇上抹黑不是,道是皇上连只……” 陌依说到最后脸都绿了,自知失言了。 婉瑶接话道:“宇文邕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连只狗也容不下。” 怜儿心里念叨着,这若是别处的狗,皇上兴许看都不看,谁叫这狗可能是齐王送的,又挡了他来锦墨居呢。其实怜儿一直觉得她阿姐是有些喜欢皇上的,皇上怕是也有几分喜欢她阿姐,可俩人一见面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也真是够愁人的。 不过话说,自从有了红烧肉,皇上好像就一直没来过。 皇宫之内,若是没了皇上的垂爱,那又跟冷宫又何区别,怜儿很是希望她阿姐可以过的简单幸福点。 想到此,不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看婉瑶时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惋惜,她若是性子温婉些,不再如此倔强,俩人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了。 锦秋颔着首,将头压的更低,往后退了退,瑟瑟发抖的站在最后面。 婉瑶让锦春去传了单太医,她则抱着红烧肉又坐回了床上。 怜儿笑着道:“阿姐,要不,你先洗漱一番?单太医过来恐怕也要等一会儿,这一来一回的,多半也得一炷香的时间,你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有失身份。让锦秋帮你梳妆打扮一番吧?怜儿去御膳房给红烧肉弄些易消化的吃食来,看它的样子,估摸现在也吃不下大鱼大肉了。” 听着这话,婉瑶又是一番心疼,她顺了顺红烧肉的毛,点了点头,怜儿这才出了门。 锦秋又重新打来了一盆水。 婉瑶坐在梳妆台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日夜里,她明明感觉到红烧肉爬上了她的床,睡在她身边啊,可是第二次起床的时候,红烧肉又怏怏的躺在了它自己那处。 婉瑶想着,头也乱动着,锦秋本就担心小,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婉瑶这么来回的动着,她哪里能梳的好头发?又不敢言语,只能一遍遍的重新来。 婉瑶想着,突然转过了身看着锦秋,问道:“锦秋,这几日可是谁守夜你可知晓?” 因为婉瑶从不让她们夜里守夜,怕她们累着,特别是冬日里,天气冷的很,怕她们再害了病,所以几人都是自报奋勇的去守夜,究竟是谁,婉瑶也不知。 锦秋手里还握着婉瑶的青丝,见婉瑶突然这么一问,吓的浑身紧张,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几许,拽的婉瑶的头皮疼的厉害,她“哎呀”一声,锦秋更是吓的跪在了地上,连叩着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婉瑶揉了揉那一处的头皮,弯腰拉起了锦秋,道:“没事没事,不疼,这、这怎么还哭了呢,快别哭了,我也没说你不是?快别哭了啊。” 锦秋哭的更甚,哽咽着道:“回夫人的话,是皇上不让奴婢说,所以奴婢不敢说。” 这是哪儿跟哪儿? 婉瑶当即明白了过来,果真是宇文邕搞的鬼,真他娘的不要脸,恨的牙根子痒痒,脸上狠厉三分,问道:“锦秋,你如实回答,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然造访 锦秋吓的又跪在了地上,将头压得更低。 婉瑶心里带着气,懒得理她,任由她跪着。 锦秋一边哭着一边道:“回夫人的话,是、是红烧肉刚来的那一夜,本是陌依姐姐守夜,可她夜里有些发烧,奴婢就将她替了下来,不曾想丑时的时候(凌晨1点到3点)皇上突然来了,还让奴婢先行退下,说是以后他来的时候,都无需奴婢守着。奴婢临走前,皇上还说,以后婉夫人的寝宫只能是由奴婢来守,也不让奴婢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夫人您,奴婢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说。” 锦秋说完,哭的更是梨花带泪。 婉瑶早已气炸了毛,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她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是宇文邕,心里总是泛着嘀咕,兴许是自己误会了他呢。可他真是够卑鄙的,伤了红烧肉不说,还天天晚上偷偷的爬上她的床,真他娘的是个心机婊,到底居心何在? 不过,为什么心里会觉得很高兴呢?她想她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锦秋见状,连忙伏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婉瑶又气了起来,宇文邕就知道欺软怕硬,锦秋胆子最小,不敢声张,才让她来替他打马虎眼,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婉瑶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已经没词来形容宇文邕了。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见着跪在地上吓的发抖的锦秋,自知这又关她何事呢?语气里温柔了不少,道:“锦秋,起来吧,妆容都哭花了,快去洗洗吧。这事儿不赖你,我也不告诉宇文邕是你说的,别担心了。” 锦秋又叩了个头后谢了好一会儿才下去。 单太医到的时候,婉瑶正披头散发的抱着红烧肉喂它吃蛋羹。怜儿刚蒸的,里面拌了些白饭,红烧肉看起来胃口很好,吃的比平日都多。 单太医瞧了眼婉瑶,直摇头,这哪里像个皇妃?都不及那普通人家的妇人,简直是给皇上丢人。 可不屑归不屑,礼数不能丢,还是的上前施礼,拱手道:“老臣参见婉夫人。” 婉瑶眼也没抬,继续的喂着红烧肉,问道:“单太医,浮生还没回来么?” 单太医道:“回婉夫人的话,还没回,浮生这次去了塞外,路途遥远,最早也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见婉瑶没有言语,单太医又问:“不知婉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婉瑶喂完了最后一口饭,抬起头来道:“不是我不舒服,是红烧肉,它脖子上有根针,应该是扎到了什么穴位,你给瞧瞧。” 单太医当即黑了脸,他祖辈代代是宫内御医,莫说长安城,就算是整个南北朝,单家的医术和威望也是不容小觑的,她倒好,大清早的请他来,居然是为狗看病,这不是侮辱人么? 婉瑶见他迟迟未到,心明镜一般,只好又道:“单太医莫要以为本宫小瞧了你的医术,正是因为红烧肉是本宫的义父大冢宰送来的,不是普通的什么狗,意在陪着本宫打发时间解闷的,所以本宫须得找个医术高超的人才放心得下。红烧肉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义父那边不知道,本宫肯定是会伤心难过的。” 婉瑶将“我”换成了“本宫”,着实多了几分威严。 单太医才不管婉瑶伤不伤心,难不难过,但是大冢宰的那份薄面,他是一定要给呢。 沉了口气吐出来后,才上前一步,道:“婉夫人,失礼了。” 随后从婉瑶手中接过红烧肉,红烧肉脾气刁钻的很,哪里会让单太医抱一下,当即嗤牙面露凶狠,汪汪的叫了几声。婉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单太医更是连连后退险些摔倒,一副老脸面露尴尬。 婉瑶顺了顺红烧肉的毛,这才乖顺了些。 “这样吧,本宫抱着它,定不会让它伤着单太医,单太医帮红烧肉将下颚那处的银针拔了吧,顺便说说那银子是根什么针?可是有毒?扎的穴位又是哪里?” 单太医踌躇着,还是上前了一步,挽起袖子后,轻轻拨了拔红烧肉的下颚看了看,果真有根银针。不过,这银针…..,这不是前几日皇上跟他要去的么?单家银针的针身上,都是有编号的,即便再细的针也不例外。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大冢宰,这该如何是好? 婉瑶见他迟迟未动,有些担心,又问道:“莫不是这针拔了会要了红烧肉的命?”若真是如此,定要与宇文邕拼命,婉瑶愤恨的眼露杀气。站在一旁的怜儿吓的倒抽口凉气,全神贯注的盯着单太医的手。 单太医默了默,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红烧肉不小心碰掉哪里才会如此,老夫替它拔下来便是,活动活动,几日便好。” 婉瑶这才稍稍放了心,单太医话里的意思她也亦是明白,红烧肉整日里在她身前转悠,怎么就能不小心扎到了自己?他说这话反倒是暴露了宇文邕? 婉瑶顺着单太医的话道:“无碍就好,有劳单太医了。” 临出门前,婉瑶叫陌依给了单太医些赏钱,单太医硬是推脱了没有拿,婉瑶不由冷哼一声,真是蛇鼠一窝,宇文邕的身边,能有什么好人。 早上耽搁了些时辰,近了午时才吃上早善,不想这边还没用完,小猴子就来通传,道是叱奴太后与清远郡主过来了。 婉瑶连忙出门迎去,对着叱奴太后恭恭敬敬的委身福礼,道:“臣妾参见母后。” 叱奴太后今日心情格外的好,气色也照前几日好很多,穿了身红褐色的对襟长衫,忙抬手道:“免了免了,起来吧。哀家就是闲来无聊,过来找你打打牌,斗斗地主。” 斗地主?叱奴太后虽不像她刚进宫那会儿那般讨厌她,可也没说关系好到要找她斗地主吧?不由的抬眼看了看灵珠。 灵珠笑的欢畅,一身嫩绿色的纱裙,像个小仙女儿一样,冲婉瑶抛了个媚眼,这让她更加疑惑,一早上的,都是些什么情况? 婉瑶笑盈盈的连忙请两人进了去,她则拉了拉灵珠,小声问道:“今天刮的什么风,你们怎么都来了?” 灵珠笑着道:“刚刚皇帝哥哥来过,喝了盏茶,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婉姐姐,皇帝哥哥说,婉姐姐人好,性格也好,从不记仇,只是有些心直口快,也不像旁人一样有什么坏心思,让姨母带着我多到你这里来走动走动,顺便跳一跳那日、让人跳给姨母的舞蹈,打打牌,省得整日里无聊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问个清楚 婉瑶不由一愣,这哪里是让她们来走动,宇文邕分明是借灵珠的口来告诫她,以后少管闲事么? 看来宇文邕早已知道,灵珠与宇文直的婚事是她做的手脚,本还想着去找宇文邕算账呢,看来她还是缓一缓吧,毕竟怂恿清远郡主迷惑卫刺王可不是小事儿,这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怕是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怜儿找来了上次几人玩儿的那副牌,又让锦春锦夏添了些茶点和水果。 几人坐在偏厅的那一处矮几上摆开了阵仗。 叱奴太后眼神不是特别好,年纪大了,老花眼了,所以看牌的时候,都是身子向后仰,眯着眼睛看,一局下来得花上半柱香的时间。 婉瑶困的连打着哈欠。 宇文邕回到乾坤殿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好,一扫刚刚在早朝上被宇文护呛气的坏心情,优哉游哉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午膳的时候,闵月殿派人来传话,说是冯夫人亲自下厨,特意做了皇上爱吃的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和炒墨鱼丝,不知皇上是否要去尝尝? 宇文邕皱了皱眉,李林见了,不由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前,太子的乳娘萧氏刚带着太子来给皇上请过安,太子奶声奶气的说:“父皇,母后身体微恙,近日总是食不安,寝不眠,面容憔悴的很,父皇若是有时间,不如去陪陪母后吧?” 宇文邕慈爱的抱着太子坐在他的腿上,教他识了几个字,太子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聪明,一学便会。 宇文邕又承诺于他,中午要陪着他与皇后一起用午膳,太子高高兴兴的跪地给他叩了头,才欢天喜地的回了宫。 若是旁人,宇文邕定会以为是借以孩子为说客来邀宠。但是皇后不会,太子也被她教养的很好。宇文邕不由想着,皇后莫不是病了?叫人传了太医去给瞧瞧。 半响,宇文邕才道:“回了闵月殿的话,就说朕稍后便去。” 最终,宇文邕还是先去了永庆宫,陪着李娥姿用过午膳后才转去了闵月殿。 叱奴太后与灵珠在锦墨居用的午膳,婉瑶才刚刚吃过,哪里还吃得下?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汤。 午后几人又打了几局,今儿天气热的很,本来还想着跳会广场舞,又怕再中了暑,所以劝了劝叱奴太后,等着那日天气凉快了,再邀她来跳。 俩人离开的时候已是申时,这小半天的时候,全哄了老太太,好歹老太太高兴。 婉瑶累的趴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起。 红烧肉也看着精神了很多,跑起来欢畅的很,婉瑶带着它去御花园转了转才回来。 临睡前,婉瑶支着二郎腿手枕着手背,想着宇文邕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毕竟奸计已被识破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可是有一事儿婉瑶想不明白,宇文邕若是不喜欢她何故想着法子跑来找他? 可瞧他做的各种事儿,又哪里能证明他是喜欢她? 婉瑶越想着越心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红烧肉站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它,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 婉瑶看了眼红烧肉,当即坐起了身子,笑的灿烂的道:“红烧肉,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不由分说,连忙起身穿了衣服,独自一人抱了红烧肉出来,想着借着红烧肉为由头去找宇文邕问个明白。 她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女一号,也没有中国电视剧里固有的老梗,男女主互相喜欢又不知晓,谁也不说,亦或是有了什么误会直到结局才知晓,屁,嘴巴又不是光用来吃饭的,想知道什么问了就是。 一路上,婉瑶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这么年轻,喜欢她的男人多的是,没了你宇文邕,还有一群人排着队呢。 没一会儿功夫,便走至了乾坤殿。 乾坤殿内灯火幽暗,门扉半敞开,李林伺候于一边,两侧的小宫女立在一旁扇着蒲扇,宇文邕正专心致志的低着头研究着手中的兵书。 孙小海刚要进去通传,便被婉瑶止了去,道:“等会吧,先让他忙会儿。” 婉瑶就那样一直定定的望着宇文邕,他一身玄色黑衣,发束玉冠,神情专注,目不暇是。 都说专心工作的男人最帅气,果真不假,婉瑶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孔武有力。 红烧肉在婉瑶的怀里动了动,眨巴了几下眼睛,哼哼了两声见婉瑶没理会它,随即汪汪叫了两声后猛然跳了下去,直奔着宇文邕冲去。 估计是见到了仇家了,果真是冤家易结不易解啊。 婉瑶吓的大吼一声:“皇上小心啊。” 只见红烧肉面目狰狞,小短腿跑的极快,似个球一样滚了过去,李林连忙上前挡了挡,不想红烧肉豪不留面,一口咬了上去,疼的李林嗷嗷大叫,连甩了它几下也甩不掉它。 婉瑶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回红烧肉,发了力的拍了下它,怒喝道:“红烧肉,你简直是非不分,见谁咬谁,你是野狗不成?” 红烧肉被婉瑶打的干哼哼了两声,摇了几下尾巴,也没再造次。 婉瑶很是抱歉的看了眼李林,道:“李公公,真是对不起,我家红烧肉眼拙,认错了人,你不要紧吧?可有咬坏?” 什么叫眼拙认错了人?宇文邕立在一旁脸上阴沉沉的。 李公公见状,连忙道:“老奴皮肉厚实,不打紧的,婉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回身又对宇文邕道:“皇上,您瞧,老奴这身衣裳已是穿不得了,容老奴回去换身可好?” 李林袖口地方,果真被红烧肉咬了个洞,宇文邕侧头横了眼红烧肉,摆摆手,示意李林下去吧。 李林这才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身后两个侍奉的宫内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一并跟着退了出去。顺便好心的带上了门。 乾坤殿内,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穿了身裸粉色的对襟纱裙,领开至腰间,内穿了件白色的,绣着一对鸳鸯的肚兜,两条白嫩纤细的长腿若隐若现,她抱着红烧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宇文邕负手而立,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便,半响,问道:“你找朕何事?” 婉瑶微颔着首,没有言语,觉得不对,明明是他伤了红烧肉在先,红烧肉报复以牙还牙在后,怎么倒成了她的错了。 遂抬起了头,怒瞪着他,问道:“宇文邕,你到底要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问个清楚 婉瑶不由一愣,这哪里是让她们来走动,宇文邕分明是借灵珠的口来告诫她,以后少管闲事么? 看来宇文邕早已知道,灵珠与宇文直的婚事是她做的手脚,本还想着去找宇文邕算账呢,看来她还是缓一缓吧,毕竟怂恿清远郡主迷惑卫刺王可不是小事儿,这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怕是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怜儿找来了上次几人玩儿的那副牌,又让锦春锦夏添了些茶点和水果。 几人坐在偏厅的那一处矮几上摆开了阵仗。 叱奴太后眼神不是特别好,年纪大了,老花眼了,所以看牌的时候,都是身子向后仰,眯着眼睛看,一局下来得花上半柱香的时间。 婉瑶困的连打着哈欠。 宇文邕回到乾坤殿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好,一扫刚刚在早朝上被宇文护呛气的坏心情,优哉游哉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午膳的时候,闵月殿派人来传话,说是冯夫人亲自下厨,特意做了皇上爱吃的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和炒墨鱼丝,不知皇上是否要去尝尝? 宇文邕皱了皱眉,李林见了,不由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前,太子的乳娘萧氏刚带着太子来给皇上请过安,太子奶声奶气的说:“父皇,母后身体微恙,近日总是食不安,寝不眠,面容憔悴的很,父皇若是有时间,不如去陪陪母后吧?” 宇文邕慈爱的抱着太子坐在他的腿上,教他识了几个字,太子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聪明,一学便会。 宇文邕又承诺于他,中午要陪着他与皇后一起用午膳,太子高高兴兴的跪地给他叩了头,才欢天喜地的回了宫。 若是旁人,宇文邕定会以为是借以孩子为说客来邀宠。但是皇后不会,太子也被她教养的很好。宇文邕不由想着,皇后莫不是病了?叫人传了太医去给瞧瞧。 半响,宇文邕才道:“回了闵月殿的话,就说朕稍后便去。” 最终,宇文邕还是先去了永庆宫,陪着李娥姿用过午膳后才转去了闵月殿。 叱奴太后与灵珠在锦墨居用的午膳,婉瑶才刚刚吃过,哪里还吃得下?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汤。 午后几人又打了几局,今儿天气热的很,本来还想着跳会广场舞,又怕再中了暑,所以劝了劝叱奴太后,等着那日天气凉快了,再邀她来跳。 俩人离开的时候已是申时,这小半天的时候,全哄了老太太,好歹老太太高兴。 婉瑶累的趴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起。 红烧肉也看着精神了很多,跑起来欢畅的很,婉瑶带着它去御花园转了转才回来。 临睡前,婉瑶支着二郎腿手枕着手背,想着宇文邕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毕竟奸计已被识破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可是有一事儿婉瑶想不明白,宇文邕若是不喜欢她何故想着法子跑来找他? 可瞧他做的各种事儿,又哪里能证明他是喜欢她? 婉瑶越想着越心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红烧肉站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它,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 婉瑶看了眼红烧肉,当即坐起了身子,笑的灿烂的道:“红烧肉,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不由分说,连忙起身穿了衣服,独自一人抱了红烧肉出来,想着借着红烧肉为由头去找宇文邕问个明白。 她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女一号,也没有中国电视剧里固有的老梗,男女主互相喜欢又不知晓,谁也不说,亦或是有了什么误会直到结局才知晓,屁,嘴巴又不是光用来吃饭的,想知道什么问了就是。 一路上,婉瑶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这么年轻,喜欢她的男人多的是,没了你宇文邕,还有一群人排着队呢。 没一会儿功夫,便走至了乾坤殿。 乾坤殿内灯火幽暗,门扉半敞开,李林伺候于一边,两侧的小宫女立在一旁扇着蒲扇,宇文邕正专心致志的低着头研究着手中的兵书。 孙小海刚要进去通传,便被婉瑶止了去,道:“等会吧,先让他忙会儿。” 婉瑶就那样一直定定的望着宇文邕,他一身玄色黑衣,发束玉冠,神情专注,目不暇是。 都说专心工作的男人最帅气,果真不假,婉瑶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孔武有力。 红烧肉在婉瑶的怀里动了动,眨巴了几下眼睛,哼哼了两声见婉瑶没理会它,随即汪汪叫了两声后猛然跳了下去,直奔着宇文邕冲去。 估计是见到了仇家了,果真是冤家易结不易解啊。 婉瑶吓的大吼一声:“皇上小心啊。” 只见红烧肉面目狰狞,小短腿跑的极快,似个球一样滚了过去,李林连忙上前挡了挡,不想红烧肉豪不留面,一口咬了上去,疼的李林嗷嗷大叫,连甩了它几下也甩不掉它。 婉瑶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回红烧肉,发了力的拍了下它,怒喝道:“红烧肉,你简直是非不分,见谁咬谁,你是野狗不成?” 红烧肉被婉瑶打的干哼哼了两声,摇了几下尾巴,也没再造次。 婉瑶很是抱歉的看了眼李林,道:“李公公,真是对不起,我家红烧肉眼拙,认错了人,你不要紧吧?可有咬坏?” 什么叫眼拙认错了人?宇文邕立在一旁脸上阴沉沉的。 李公公见状,连忙道:“老奴皮肉厚实,不打紧的,婉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回身又对宇文邕道:“皇上,您瞧,老奴这身衣裳已是穿不得了,容老奴回去换身可好?” 李林袖口地方,果真被红烧肉咬了个洞,宇文邕侧头横了眼红烧肉,摆摆手,示意李林下去吧。 李林这才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身后两个侍奉的宫内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一并跟着退了出去。顺便好心的带上了门。 乾坤殿内,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穿了身裸粉色的对襟纱裙,领开至腰间,内穿了件白色的,绣着一对鸳鸯的肚兜,两条白嫩纤细的长腿若隐若现,她抱着红烧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宇文邕负手而立,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便,半响,问道:“你找朕何事?” 婉瑶微颔着首,没有言语,觉得不对,明明是他伤了红烧肉在先,红烧肉报复以牙还牙在后,怎么倒成了她的错了。 遂抬起了头,怒瞪着他,问道:“宇文邕,你到底要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想我可能是疯了 宇文邕挑了挑眉头,不由哼笑了一声,道:“朕不要了,全给你。” 婉瑶气的涨红了脸,上前一步,问道:“红烧肉脖子上的针,是不是你干的?” 婉瑶没曾到,宇文邕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大言不惭的道:“是朕又怎样?它挡了朕去锦墨居的路,难道朕还由着一条狗欺负了不成?” “你可真是不要脸,连条狗都欺负,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宇文邕垂着眼帘睥睨着婉瑶,眼底满是玩味,唇角勾笑,道:“朕方才已经说过了,朕的脸不要了,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不用一遍遍的问,至于朕是不是个男人,你不是知道的么?怎的?要不要让朕再告诉你一次?” 宇文邕边说着,身子边向前倾来,温热的鼻息打在婉瑶的脸上,婉瑶恨的牙痒痒。 “你……yin贼。” 婉瑶气的已不知该说何了,脖颈都跟着涨红了起来,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了他,谁说他是闷葫芦,不喜言语的?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红烧肉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嗤牙咧嘴的对着宇文邕,作势就要上去咬人的冲动,如今的宇文邕畜生的很,红烧肉又岂是他的对手?婉瑶抱着红烧肉往后转了转,生怕宇文邕发起狠来再伤着它。 宇文邕见状,不由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它?” 婉瑶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宇文邕又道:“若是朕说,朕讨厌狗,要你扔了它,你可是同意?” 婉瑶翻了个白眼,讥笑了一声,道:“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凭什么你不喜欢的我就要扔到?我还说我不喜欢你的皇后,不喜欢你的冯姬,不喜欢你的薛世妇呢,你怎么不遣散了她们呢?” 这话落地,婉瑶就后悔了,恨不能一口咬掉了舌头,拿什么比喻不好,非要扯上他的后宫。 宇文邕满眼探究的看着婉瑶,面色带有几分冰冷,带着挑衅,问道:“哦?你这话何意?朕若是遣散了她们,日后谁来服侍朕?怎的?你想专宠不成?”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话已至此,也别绕弯子了,直接问了便是,遂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宇文邕失望的看着婉瑶的背影,以为说的过了火,惹了她生气,所以她才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谁想,婉瑶将红烧肉交给了孙小海,交代了几句,又转身回了来。 婉瑶站于殿下,眸光定定的望着宇文邕,像是要将他看出个窟窿来一般。 殿内的烛火悠然,朦朦胧胧,衬着婉瑶的身影虚无缥缈,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有些紧张,抿着嘴唇,带着份执拗,双手紧紧的攥着裙摆不放。 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奈何就是张不开嘴。 宇文邕多少有些吃惊,与她对视着,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这样的婉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目光里没了往日的潇洒与自信,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半响,婉瑶还是不曾开口说话,其实不是不想说,只是心跳的太快,腿都有些软了,生平第一次表白,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 宇文邕挑了挑眉,率先开口,问道:“你找朕可是有事儿?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除了放你出宫,别的都可以商量。” 婉瑶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妙目生辉,肤若白玉,小巧的下巴煞是可爱,耳朵因紧张而有些涨红,落出的半截脖颈更是嫩白如雪。 她眨巴了几下月牙眼,长长的睫毛扇动如蝶翼,终于开口便道:“我想要个孩子。” 宇文邕眸色微变,面露狠厉。 婉瑶以为宇文邕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又道:“我是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宇文邕藏于龙袍下的手青筋暴动,关节被他握的都泛着白,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眸,咬着牙龈,道:“朕记得朕跟你说过,除了子嗣,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可你偏想要个孩子?怎的?宇文护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除了朕?而你,甘愿做他的帮凶?” 婉瑶大概是真的没想好便说出了口,让他误会了她的意图。可想为他生个孩子,这样直白的话他都不明白么?为什么心里想的都是她如何算计着他的皇位呢?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么? 思及此,婉瑶顿觉心口窝木然的疼了起来,疼的她呼吸一顿,像是被人用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一般。 婉瑶慢慢的蹲下身子,捂着心口窝处,没出息的泪流了满脸。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整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里,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坝,打湿了她的裙衫,她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伤心蔓延。 她想坚强些,至少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他的怜悯,若是不爱,那么就当作陌生人吧,或许,这是婉瑶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宇文邕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想着她又在玩儿什么把戏,见她肩膀抖动的厉害,又有些惊讶,心下不免也跟着一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婉瑶在他面前哭,就算那一次在衙门里被打的半死,她都高傲着仰着头,不屑的朝着他笑,不肯屈服一点点,婉瑶的骨子里天生的带着份傲气,可眼下,又是为何而伤心? 宇文邕默了默,最终还是走了下去,他将婉瑶拉起后,见她紧咬着唇角,强逼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又不受其控制的一直往下掉,眼睛更是红的厉害,卷翘的睫毛因挂满了泪珠也根根的向下垂着,宇文邕见此,立刻没了脾气。 他拉着婉瑶坐于一边的紫檀香木的扶椅上,让婉瑶面对着他坐于他的腿上,他双手环住婉瑶的腰肢怕她划落下去,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问道:“告诉朕,你为何要哭?” 婉瑶倔强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一句誓言都说的支离破碎,她哽咽着道:“宇文邕,如果,如果最后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辗转后,最终,我们还是要分开。如果故事到了最后,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如果回忆,诺言和曾经相爱的决心都在现实面前变得渺小,变得不堪一击。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刻,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我喜欢你。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发慌,即便是吵架,只要能看见你在就好,我想知道你每日里都在做什么?又和谁待在一起?我想我可能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发为夫妻 宇文邕徒然一愣,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有一万种猜测,却未曾有一条是婉瑶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 婉瑶见宇文邕沉默不言语,急了,生怕他说,朕不喜欢你,朕讨厌你,尽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 婉瑶直接捧起宇文邕的脸偏头一吻,小巧的嘴唇便落在了他性感的嘴唇上,婉瑶吻的清浅笨拙,像个初学走路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进了嘴里,咸的要命。 又道:“宇文邕,我想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宇文邕满眼的疼惜,抬起手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替她擦了擦流下的鼻涕,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自信,喉咙里像是有根刺卡在那里一般,嗓子疼的要命,道:“婉瑶,你可知,朕是个随时会被废掉皇位的人?你可知朕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了又该如何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护着我北周数以万计的百姓?朕隐忍着过活,每日里苟且偷生,像个废物一样,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能做,朕都极度的讨厌自己,你又为何要来喜欢朕?” 婉瑶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干的眼泪,道:“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喜欢你呀。” 宇文邕将她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婉瑶,朕今日能听见你这一番话,也不枉费一颗心,在你身上燃烧过。” 这一个“过”字,着实让婉瑶听的害怕。 婉瑶哭的肝肠寸断,所有的伤心、委屈、不甘,一股脑的怨气都被她发泄了出来。 她曾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日后要嫁的那个男人,这一生,必定只能有她一位妻子,只能爱她一人,她绝不会跟皇亲贵胄扯上关系,她要过最为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曾给未来的那个他设定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可最终,她的那些条条框框全被宇文邕打破了。 宇文邕哪里好?脾气差,性格烂,整日里摆臭脸,又不是处男,还是几个孩子的爹,除了长的帅,没有一点符合她的标准,可怎么办?她就是爱上他了,喜欢跟他吵架,喜欢跟他斗嘴,明知道他利用着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心里想着一万遍,就算宇文邕不爱她,后面还会有一群的美男排队等着她,可是还是害怕听见他说他不喜欢她,不爱她。 婉瑶哭的声嘶力竭,她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生怕一松开了,他便成了别人的。 宇文邕被他哭的乱了心智,眼泪也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了个口子一样,血淋淋一片,他似乎都听见了血流成河的声音。 婉瑶,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婉瑶捧着他的脸,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七零八落,她哽咽着,声音沙哑的,半响,才挤出了几个字,她道:“宇文邕,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必陪你共赴黄泉。” 宇文邕浑身一颤,眼底大雾迷茫如清晨的森林,缓缓的聚集,凝结成了一滴滴的泪珠自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落下,他缓缓的低下头,亲吻着婉瑶的眼眸,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婉瑶,你可知,这是朕一生当中听过的最为好听的誓言。 宇文邕起身抱着她,缓缓的走向龙榻,轻轻的将她放于床榻之上。 婉瑶发丝如墨,铺了满床,眼泪顺着眼角依旧流个不停,像是将日后的泪水一股脑的都流干净一般,是不是这样,以后就不会再伤心了? 宇文邕亲吻着她的秀发,她的脸颊,她咸咸的泪水,还有被她咬破了的嘴唇,一大颗的泪,顺着宇文邕的眼眶滴在了婉瑶的脸上,身上,直至心上…… “婉瑶,朕很庆幸,此生,可以遇见你。” 那一夜,婉瑶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任由着宇文邕将她彻底的打开,她在他身下开的灿烂,开的妖娆,美的无与伦比…… 婉瑶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四处望了望,果真是乾坤殿,宇文邕的寝宫不假,不由的抓起被角掩着嘴巴,坐在龙榻之上傻笑了好久。 婉瑶光着脚,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寝宫内毫无一人。屏风处搭着一条崭新的芙蓉花色的绫罗石竹纱裙,上身是一件对叠的月牙色的雪纱上衣,质地轻盈柔软,摸在手里滑滑的,里面裹着一件樱花粉色的绣着一只开屏孔雀的肚兜,那绣工细腻精湛,孔雀栩栩如生。 婉瑶拿起衣裳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笑的甜甜的换了上,又歪着脑袋,打量着镜中如仙如谪的自己,不忘扯着裙摆傻傻的转了几圈,又捂着嘴巴笑了好久,连伺候的宫女是何时进来的也不清楚,臊的红了脸。 小宫女抿着唇笑着委身福礼,道:“奴婢参见婉夫人,婉夫人,皇上临上早朝前留了封信给您。” 说着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封信。 婉瑶黑着脸,不禁想到,宇文邕肯定是故意的,明知她都不识字还留什么信啊,有话回来说不就成了。 边气愤着边带着怒气的扯了信封,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一副简体画,画的是一把实心的铜锁。 婉瑶歪着脑袋想不明白,这是何意?锁…… 锁心,是要锁住她的意思么?这算是承诺么? 婉瑶不免咧着嘴巴笑的滟潋,一双月牙眼弯弯,她当真是开心的都想要跳起来。 小宫女笑着又道:“婉夫人,奴婢已经为您备好的洗澡水,您是用过早膳再去,还是先沐浴再用早膳呢?” 婉瑶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先用早膳吧,我饿的要命。”婉瑶说着,将信封揣回了袖兜里,宝贵的很。 小宫女颔首应“是”,转身出了去。 今日早朝下的格外早,婉瑶刚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出了盥浴室,便撞见了一声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的宇文邕,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婉瑶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痴痴的笑的开颜。 小宫女见状,连忙施礼退了出去。婉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娇羞的道:“那个,叔叔,你等会再进来呗,我还没换衣服呢。” 宇文邕皱了皱眉,叔叔?怎么又叫上叔叔了?莫不是昨夜的事儿她不认账了?翻脸不认人?这可由不得她。 宇文邕想也未想,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力道大了几分,疼的婉瑶直皱着眉头,连声喊道:“叔叔你等一下嘛,我头发还没干呢,要不你先去吃些东西吧?做这事儿挺费体力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想我可能是疯了 宇文邕挑了挑眉头,不由哼笑了一声,道:“朕不要了,全给你。” 婉瑶气的涨红了脸,上前一步,问道:“红烧肉脖子上的针,是不是你干的?” 婉瑶没曾到,宇文邕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大言不惭的道:“是朕又怎样?它挡了朕去锦墨居的路,难道朕还由着一条狗欺负了不成?” “你可真是不要脸,连条狗都欺负,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宇文邕垂着眼帘睥睨着婉瑶,眼底满是玩味,唇角勾笑,道:“朕方才已经说过了,朕的脸不要了,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不用一遍遍的问,至于朕是不是个男人,你不是知道的么?怎的?要不要让朕再告诉你一次?” 宇文邕边说着,身子边向前倾来,温热的鼻息打在婉瑶的脸上,婉瑶恨的牙痒痒。 “你……yin贼。” 婉瑶气的已不知该说何了,脖颈都跟着涨红了起来,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了他,谁说他是闷葫芦,不喜言语的?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红烧肉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嗤牙咧嘴的对着宇文邕,作势就要上去咬人的冲动,如今的宇文邕畜生的很,红烧肉又岂是他的对手?婉瑶抱着红烧肉往后转了转,生怕宇文邕发起狠来再伤着它。 宇文邕见状,不由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它?” 婉瑶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宇文邕又道:“若是朕说,朕讨厌狗,要你扔了它,你可是同意?” 婉瑶翻了个白眼,讥笑了一声,道:“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凭什么你不喜欢的我就要扔到?我还说我不喜欢你的皇后,不喜欢你的冯姬,不喜欢你的薛世妇呢,你怎么不遣散了她们呢?” 这话落地,婉瑶就后悔了,恨不能一口咬掉了舌头,拿什么比喻不好,非要扯上他的后宫。 宇文邕满眼探究的看着婉瑶,面色带有几分冰冷,带着挑衅,问道:“哦?你这话何意?朕若是遣散了她们,日后谁来服侍朕?怎的?你想专宠不成?”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话已至此,也别绕弯子了,直接问了便是,遂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宇文邕失望的看着婉瑶的背影,以为说的过了火,惹了她生气,所以她才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谁想,婉瑶将红烧肉交给了孙小海,交代了几句,又转身回了来。 婉瑶站于殿下,眸光定定的望着宇文邕,像是要将他看出个窟窿来一般。 殿内的烛火悠然,朦朦胧胧,衬着婉瑶的身影虚无缥缈,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有些紧张,抿着嘴唇,带着份执拗,双手紧紧的攥着裙摆不放。 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奈何就是张不开嘴。 宇文邕多少有些吃惊,与她对视着,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这样的婉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目光里没了往日的潇洒与自信,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半响,婉瑶还是不曾开口说话,其实不是不想说,只是心跳的太快,腿都有些软了,生平第一次表白,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 宇文邕挑了挑眉,率先开口,问道:“你找朕可是有事儿?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除了放你出宫,别的都可以商量。” 婉瑶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妙目生辉,肤若白玉,小巧的下巴煞是可爱,耳朵因紧张而有些涨红,落出的半截脖颈更是嫩白如雪。 她眨巴了几下月牙眼,长长的睫毛扇动如蝶翼,终于开口便道:“我想要个孩子。” 宇文邕眸色微变,面露狠厉。 婉瑶以为宇文邕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又道:“我是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宇文邕藏于龙袍下的手青筋暴动,关节被他握的都泛着白,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眸,咬着牙龈,道:“朕记得朕跟你说过,除了子嗣,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可你偏想要个孩子?怎的?宇文护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除了朕?而你,甘愿做他的帮凶?” 婉瑶大概是真的没想好便说出了口,让他误会了她的意图。可想为他生个孩子,这样直白的话他都不明白么?为什么心里想的都是她如何算计着他的皇位呢?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么? 思及此,婉瑶顿觉心口窝木然的疼了起来,疼的她呼吸一顿,像是被人用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一般。 婉瑶慢慢的蹲下身子,捂着心口窝处,没出息的泪流了满脸。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整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里,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坝,打湿了她的裙衫,她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伤心蔓延。 她想坚强些,至少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他的怜悯,若是不爱,那么就当作陌生人吧,或许,这是婉瑶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宇文邕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想着她又在玩儿什么把戏,见她肩膀抖动的厉害,又有些惊讶,心下不免也跟着一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婉瑶在他面前哭,就算那一次在衙门里被打的半死,她都高傲着仰着头,不屑的朝着他笑,不肯屈服一点点,婉瑶的骨子里天生的带着份傲气,可眼下,又是为何而伤心? 宇文邕默了默,最终还是走了下去,他将婉瑶拉起后,见她紧咬着唇角,强逼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又不受其控制的一直往下掉,眼睛更是红的厉害,卷翘的睫毛因挂满了泪珠也根根的向下垂着,宇文邕见此,立刻没了脾气。 他拉着婉瑶坐于一边的紫檀香木的扶椅上,让婉瑶面对着他坐于他的腿上,他双手环住婉瑶的腰肢怕她划落下去,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问道:“告诉朕,你为何要哭?” 婉瑶倔强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一句誓言都说的支离破碎,她哽咽着道:“宇文邕,如果,如果最后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辗转后,最终,我们还是要分开。如果故事到了最后,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如果回忆,诺言和曾经相爱的决心都在现实面前变得渺小,变得不堪一击。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刻,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我喜欢你。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发慌,即便是吵架,只要能看见你在就好,我想知道你每日里都在做什么?又和谁待在一起?我想我可能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情与辜负 宇文邕木然一愣,大概是没能明白婉瑶的意思,转而一想,不由唇角勾笑,点了点她的鼻子,满眼的宠溺道:“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婉瑶笑的灿烂的抱着宇文邕的胳膊,撒娇道:“装的都是叔叔你呀。” 明明只长她两岁,叫什么不好,偏要叫叔叔。 宇文邕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用行动来惩罚她,他英邪的一笑,弯身一把打横抱起了婉瑶,她瞪圆了眼睛,那一声惊呼声也被宇文邕吃进了嘴里。 后堂龙榻之上,半是爽朗的笑声,半是低吟的喘息…… 怜儿来了几次乾坤殿也没见到婉瑶,急的直在外面转圈圈,孙小海当然晓得怜儿是哪个宫里的,遂殷勤的打着招呼,道:“皇上的乾坤殿还是第一次有夫人在这过夜,可见婉夫人多么受宠,怜儿姑娘你就不要担心了,皇上还能吃了你家夫人不成。” 怜儿懒得理他,她阿姐又不是其他宫里的夫人,他哪里晓得俩人之间的利害纠葛,若是俩人来了脾气,当真掐了起来,吃不吃的了当真不好说。 外头白云万里,烈日高照,怜儿被晒的汗流浃背,脸也红彤彤的,她来回的踱着步,焦急的厉害,直至李公公来了后,才将她劝了回去,怜儿这才晓得,婉瑶不但没有惹怒了皇上,俩人似乎还恩爱的很,这才放了心,笑的欢快的回了锦墨居。 婉瑶躺在宇文邕的臂弯里香香的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发现宇文邕正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着奏折看的认真。 婉瑶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颇有些不好意思。 宇文邕放下奏折,替她拨开额头的碎发,问道:“你是小猪么?这么能睡?”婉瑶怒着嘴,狡辩道:“我干的是体力活啊,透支了身体,当然乏的很呀。” 宇文邕抽了抽嘴角,刚刚累的半死好像是自己不是她吧?瞄了她一眼,道:“朕就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婉瑶抿着嘴,强忍着笑。 宇文邕收了收臂弯,将她搂的紧了些,问道:“可有饿了?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去。” 婉瑶仰着头笑的甜甜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幸福,大抵热恋中的女人都是如此吧,觉得就算天塌地陷又与她何干?只要他还在身边。 她转了转眼珠,想了想,道:“本夫人想吃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你多让人做些,怜儿最爱吃虾了。” 婉瑶说着,突然猛然坐起了身,惊呼道:“遭了,我出来这么长久了也没跟怜儿支会一声,她肯定担心死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丫头爱哭着呢,这会儿指不定又偷偷的在哪儿抹眼泪呢。” 婉瑶说着连忙下了床,拿起衣服胡乱的套上后就欲往外走,宇文邕直起身体长臂一揽又将她拉了回来,他坐起身,替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又替她理了理衣襟,半响,才温柔的道:“外面天气热,我让人给你熬了碗解暑的汤,你喝了再走吧。”声音清澈婉转,好听至极。 是不是再冷漠的男人,但凡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人,也会有柔软的一天? 宇文邕说着,亲自下了床,他衣衫尽敞,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肌理勃发,看着委实好看,婉瑶痴痴的盯着他看,笑的呆傻。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看见婉瑶这般花痴的模样,果真不假。 宇文邕端来了一碗绿豆甜汤来,哄着她道:“大口喝了,免得中暑。” 婉瑶笑着接过,道了句:“叔叔何时变的这么细心了?”说着喝了好大的一口,只是汤进了肚里之后,婉瑶顿时变了脸色,这味道即便淡了许多,可她还是喝的出来,最后还是仰头干了去,笑的勉强,道:“叔叔给我的,我都会好好喝光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去,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还是没忍住的流了下来。 她不是惯会逞坚强么?何时变得这么爱哭了?是不是一旦爱上了,就会变得容易妥协和退让了? 婉瑶紧紧的握着粉拳,半长的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她紧咬着下唇,笑着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我还年轻,我等得起,总有一天,宇文邕会真正的爱上我,没有怀疑,没有芥蒂,不用在利弊之间来回权衡……” 宇文邕愣愣的看见婉瑶转过屏风出了殿门,眉头紧锁,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一只碗,眼底像是大雾迷茫的清晨,让人看不真实。 所有眉宇之间的事情,是不是除了深情,就只能是辜负? 婉瑶无精打采的回了锦墨居,一路上低着头,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可路是自己选的,人也是自己选的,往后的日子谁又能保证什么呢?活在当下才最为重要,婉瑶安慰着自己,扯出了一抹笑。 红烧肉蹲坐在院子里,抱着为数不多的那一棵梅花树啃得开心,远远的见是婉瑶回来了,汪汪的叫着,摇着尾巴直冲着她奔来,婉瑶弯着身子将它抱了个满怀。 怜儿闻声出了来,见是婉瑶,气的眼睛通红,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还未等她开口,婉瑶连忙认错求饶,道:“怜儿,是阿姐错了,阿姐不该一声不的响的跑了出去害你白白担心了,阿姐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怜儿撅着嘴巴,委屈的直掉眼泪,可好在她阿姐安全的回来了,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怜儿叹了口气,道:“阿姐,你以后莫要再吓唬怜儿了,日后若是去了何处,就算不让怜儿跟着,至少也该告诉怜儿去了哪里呀。” 婉瑶连忙点头,道:“是,是,是阿姐错了,阿姐以后就算拉屎撒尿也要告诉你一声。” 怜儿被她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了她一眼才拉着她回了屋,关心的问道:“阿姐可有吃过午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来。” 婉瑶将红烧肉放下后,回手抱了抱怜儿,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不出的安心,怜儿于她来说,是家一样的存在。 几人热热闹闹的疯了一下午。 晚膳过后,婉瑶早早的差遣了她们,怕宇文邕一会儿来了,几人都在,自己肯定会不好意思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去留 她歪着脑袋坐于绣塌之上,左右摇摆着身子,心里念着,期盼着,时不时的又坐于梳妆台前,瞧瞧自己的模样,头发可是有乱了?面容可是有憔悴?又翻箱倒柜的挑了几件颜色靓丽的纱裙出来,换了一件又一件,到最后,却还是穿着雪白的中衣,垂头丧气一般。 是不是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像似个神经病?别人不知,至少她是。 婉瑶盘腿大坐于绣床之上,手肘支在腿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红烧肉已经睡的打了鼾,一身毛茸茸圆滚滚的,胖的像只皮球。 婉瑶眼巴巴的望着门扉,满怀期待,等着宇文邕的到来,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瞧着过了亥时,仍不见宇文邕的身影,不免唉声叹气。 婉瑶很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没有半分的自信,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不确定宇文邕的心思。她这样冒失的表白了,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宇文邕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看不起她? 婉瑶耷拉个脑袋,越想着越觉得心烦,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也不晓得俩人有没有未来。 正当景儿,陌依推门进了来,笑盈盈的对着婉瑶委身福礼,道:“夫人,乾坤殿的孙小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说是皇上有话捎给您。” 婉瑶稍有微愣,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脸上的喜悦不言于表,月牙眼笑起来弯弯,清澈澄明。 孙小海躬着身子拱手道:“奴才参加婉夫人。” 婉瑶摆了摆手,道:“起来说话,皇上说什么?他在干嘛呢?可是还在忙?还是去的别的夫人处?” 陌依立在一旁,抿着嘴笑着,孙小海却是一直眯着眼睛,一副要笑不要的模样。 婉瑶自知心下着急,被人见笑了,脸也不由的红了起来,害羞的垂了垂头。 陌依倒是第一次见婉瑶如此,大大咧咧的性子,每日里活的潇洒肆意,不想竟有这样的一面,看来她家夫人当真是爱上了皇上,皇上也是怕夫人担心,这么晚了,还惦记着让孙小海过来传话,看来也是紧张的很,陌依心里念叨着,俩人若是总能这般,不再闹脾气耍性子,和和睦睦,恩爱有加就好了。 孙小海回话道:“皇上这会儿还在乾坤殿忙着呢,从下午直至现在,晚膳也没来得及用。” 见婉瑶皱着眉头,没了刚才的焦虑,反而满脸的心疼,又道“皇上怕婉夫人等的着急,特让奴才来传句话,婉夫人若是累了就先歇着,您若是留了灯,皇上一会儿便过来,您若是熄了灯,皇上便知您已睡下,就再回去。” 婉瑶越发的觉得宇文邕这人特别贼,从不好好讲话,这不是明摆着让孙小海告诉她,记得给他留盏灯么?还不留灯就回去,屁,骗鬼呢,之前也没留灯啊,怎么还半夜偷偷的溜进她的被窝呢。 可即便如此,婉瑶心里还是美美的,乐开了花,至少知道,他没去别处,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起来,这么晚还没有用膳,胃怎么能好? 孙小海传完话后便先屏退了去。 陌依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见着婉瑶愁眉苦脸的,又怎会不知她家夫人所想,笑着迎上去,试探着问道:“夫人,皇上怕是也饿了,要不奴婢吩咐人先去弄些清淡的膳食,等一会儿皇上来了再吃?” 婉瑶呆滞的点了点头,不想陌依还未出得门,婉瑶又叫住了她,道:“陌依,你把红烧肉抱到你屋里去睡吧,皇上不喜狗,红烧肉好像也不太喜欢皇上。” 陌依笑着回身抱起了红烧肉。 婉瑶又道:“锦春可是睡了?让她来小厨房帮我烧一把火,我去给皇上煮碗面吧,这个时辰了,还是吃面好些,养胃。” 说着起身披了件褂子,去了小厨房。 挑了把新鲜的蔬菜洗了洗,又和了面。 婉瑶和着面,眼角不由湿了。老李爱吃面条,有时回来晚了,家里的阿姨下班没人给他做时,婉瑶就弄把挂面,里面再加两个蛋,一把青菜,老李每次都吃的丁点不剩,俩人总是相顾无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老李跟妈妈离婚的那时吧。 锦春见了,不由一愣,连忙接过婉瑶手里的面,道:“夫人,还是我来吧。” 婉瑶摆了摆手,又将面拿了回来,道:“无碍,你帮我烧水吧。” 锦春知是为皇上做的,也就没再争抢,蹲在地上烧起火来。 面煮好的时候,宇文邕还是没有来,婉瑶不由的有些着急。 她顺着青石小径出去迎了迎,四处望了望。宫灯昏黄,影影错错,除了树上的蝉声,竟也空寂的骇人。 不由叹息一声,转身刚欲往回走,不想竟有一人从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笑的滟潋。 婉瑶先是一愣,心想刚刚还没瞧见他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回来了。笑着扶上放于她腰间的手,担心道:“可是饿坏了?怎么不先用了膳再去忙呢?我刚给你做了碗面,这会儿估计都咜了,快去看看还能不能吃了,不能吃我就为你再做一碗去。” 身后的人没有做声,只是将她抱的更紧,婉瑶本想笑他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不想这满身的梅花香气扑鼻而至,不由一愣,这哪里是宇文邕。 婉瑶用了几分力气掰开了来人的手,转过身来对着他,果然是沈格然。 沈格然眯着狭长的双眼,风流一笑,道:“果然是我的婉瑶,一下便能猜出是我。” 婉瑶横了他一眼,冷着问:“你怎么又来了?长安的生意还没解决呢?就你这头脑,要不回家买个几亩地算了。” 沈格然眸光异彩,前倾着身子探向她,问道:“原来你是想当地主婆啊,那也好,回头我就差人去置办些房产田地去。” 婉瑶抽了抽嘴角,跟她有毛关系。 又道:“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若叫宇文邕撞见了,你以为你还有命活么。” 沈格然不要脸的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不成?这宫里人多眼杂的,想要偷个情都麻烦,不如你随我出宫可好,天亮时我再送你回来。” 婉瑶黑着脸,实在是懒得理他,转身便要往回走。 沈格然紧随其后,上前一步拉住她,问道:“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果真不跟我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废料 宇文邕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见着桌上的面条和有些生气的婉瑶,不免弯着唇角笑了出来,道:“可是等的急了?于谨于大人想要跟朕辞官告老还乡,朕便跟他说的多了些。” 见婉瑶没理他,又道:“这面可真香啊。”说着拂了拂衣摆坐下便开吃。 婉瑶心疼他,连忙走了过来拦他道:“面都凉了,放了这么久也咜了,我再去给你做一碗来。” 宇文邕长臂一揽将她拉了回来,双手环于她的腰间靠着她胸前,半响,皱了皱眉,问道:“你刚刚可是去了御花园?” 婉瑶有些纳闷,怎么突然这么问,道:“没去啊,怎么了?” 宇文邕将面从她的手里端了过来,道:“没事儿,朕吃这碗就行,你也乏了吧,先去床上躺着吧,朕马上便来。” 婉瑶抿着嘴笑了笑,乖乖的上床躺了去。 宇文邕将将脱了外褂,门口陌依来报,说是闵月殿的冯夫人差人传话,小皇子一直哭闹着不睡觉,冯夫人没了主意,想问问皇上能否去一趟。 宇文邕回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婉瑶,半响,又把衣服穿了回去,近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哄她道:“朕去去就来,你累了就先睡下,不用等朕。” 婉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苦笑了声,想着都等了一晚上,才告诉她,不用等了。呵呵,原来等着自己的丈夫回家竟是一种奢盼,深宫闺院不就是这样么,她哪里是才知晓的?可这路不也是她自己选择的么。 宇文邕见她不语,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冯夫人一直抱着小皇子在殿内转着,哼着小调哄着他,见是皇上来了,忙投来一个抱歉的目光。宇文邕伸手接过宇文充,见他哭的满脸红扑扑的,不免有些心疼,问了问情况,也没什么事儿。 每次这样的时候,只要宇文邕肯抱着他,宇文充便能止了哭,睡的安稳,着实是个闹人的小家伙儿。 宇文邕哄了好一会儿,见着宇文充睡着了,才又把他还给冯夫人交给了奶娘抱了下去,声音清冷,道:“你好生教导他,不能每次哭闹都由人来哄,若是不会,可以请教皇后,她把太子教养的很好。充儿如此这般日后怎能成大器?” 冯夫人有些委屈,道:“是臣妾的错,没能教导好充儿,可充儿毕竟还小,常日里见不到他父皇,哭闹着想要见一见也无可厚非啊。况且,臣妾也别无他求,只求着充儿可以平安长大。” 宇文邕叹了口气,生为皇家子嗣,是你想求安稳便能求得来的么?道:“你早些歇着吧。”刚转身欲走,便被冯夫人抱了住,柔情道:“皇上今夜可不可以不走了?您好些日子没有宿在闵月殿了。前些日子家父还来了封家书,问臣妾与充儿过的可好,说是边关最近不大太平,好在有祖父护着,倒也没事儿,让皇上您莫担心,有他们在呢,定会守得四平八稳。”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可也无奈,毕竟冯道远的实力不容小觑,日后若是反了宇文护,还得仰仗冯道远。可若想动得他的冯家军,也只能从冯姬身上下手。 虽贵为九五至尊,可却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他心念着婉瑶,却也不能再去她那处,否则,冯夫人嘴上不说,心里怕也要憋着气。 “你好好睡吧,朕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哪日得了空再看看你。” 说着转身出了闵月殿,李公公紧跟其后,回了乾坤殿。 那一夜,婉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角的泪始终流个不停,绣着鸳鸯戏水的分红绣枕被泪水一遍遍的浸湿,直至天亮,宇文邕也没有再回来。 怜儿见着婉瑶满眼红肿的厉害,不免大吃一惊,连忙放在手中的衣衫,坐于床边,问道:“阿姐这是怎么了?哭了一夜不成?” 婉瑶扯了扯嘴角,奈何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怜儿心疼不已,劝道:“皇上不只是阿姐的皇上,也是后宫所有夫人的皇上,他就算要想专宠于你,怕是太后娘娘也不能同意,再者说,哪位夫人没有点身家背景呢?皇上终要考虑到不是?” 婉瑶无话可说。 怜儿吩咐锦冬去找个冰块儿来替她冰敷,道:“阿姐起床吃些东西再睡吧,别熬坏了自己。” 默了默又道:“冯夫人是故意的吧?怎么好巧不巧的偏偏皇上来了,小皇子才开始哭闹?我瞧着她一面娇滴面善的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 见婉瑶不语,便闭了嘴,怕她胡思乱想,转身出了门。 眼见着阮希的生产日子所剩无几,郑如烟再也坐不住了,递了帖子求见冯夫人。 她到的时候冯夫人也才用过早膳,招呼着她坐下。 郑如烟愁眉苦脸,开门见山道:“表姐,那贱蹄子还有三个月就临盆了,你说怎么才能让她生不下这孩子呢。” 冯夫人不免大吃一惊,斥责道:“烟儿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七个月大的身孕,孩子都已经长成型了,哪里是你说不让她生就不生的道理?” 郑如烟愤恨的大声道:“凭什么我还没生她就能先生?不过是跟李婉瑶一样,妓=院里的婊=子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坐?” 冯夫人抬头睨了她一眼,又道:“烟儿,本宫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说话要注意你的言辞,她就算是妓=女又能怎样?齐王不是不嫌弃么?你若是动了手脚,害她致死,你以为齐王就查不出来么?到那时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么大肚子的人了,也不能伺候王爷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郑如烟带着哭音儿,道:“谁说她伺候不得,现在王爷总是宿在风月居,即便她挺着肚子也要霸占着王爷。” 冯夫人叹了口气,又问:“宿在那里又能做什么呢?不怕不小心掉了孩子么?” 郑如烟灵光一闪,随即笑了出来,道:“嗯,是伺候不了,可我有法子能让她伺候得了,这样孩子掉了又与我何干?最初也不过是仗着肚子里揣了一个,否则她以为她进得了府?我看她没了孩子,以后还如何得瑟?” 冯夫人喝了口茶,又道:“齐王心思明镜着呢,你莫要做了傻事。” 郑如烟冷哼了声,道:“我有法子让他不明镜。” 冯夫人也不再多说,本还要留她一起用午膳,郑如烟却猴急的回了府,样子同来时大相径庭。 冯夫人送走了郑如烟后,不免讥笑了一声,腹诽道:“哼,废料一块儿,终是成不了气候,也不知祖父是看你傻才爱护你多一些,还是觉得你活不长远才护着你多一些。”转身回了闵月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发为夫妻 宇文邕徒然一愣,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有一万种猜测,却未曾有一条是婉瑶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 婉瑶见宇文邕沉默不言语,急了,生怕他说,朕不喜欢你,朕讨厌你,尽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 婉瑶直接捧起宇文邕的脸偏头一吻,小巧的嘴唇便落在了他性感的嘴唇上,婉瑶吻的清浅笨拙,像个初学走路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进了嘴里,咸的要命。 又道:“宇文邕,我想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宇文邕满眼的疼惜,抬起手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替她擦了擦流下的鼻涕,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自信,喉咙里像是有根刺卡在那里一般,嗓子疼的要命,道:“婉瑶,你可知,朕是个随时会被废掉皇位的人?你可知朕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了又该如何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护着我北周数以万计的百姓?朕隐忍着过活,每日里苟且偷生,像个废物一样,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能做,朕都极度的讨厌自己,你又为何要来喜欢朕?” 婉瑶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干的眼泪,道:“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喜欢你呀。” 宇文邕将她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婉瑶,朕今日能听见你这一番话,也不枉费一颗心,在你身上燃烧过。” 这一个“过”字,着实让婉瑶听的害怕。 婉瑶哭的肝肠寸断,所有的伤心、委屈、不甘,一股脑的怨气都被她发泄了出来。 她曾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日后要嫁的那个男人,这一生,必定只能有她一位妻子,只能爱她一人,她绝不会跟皇亲贵胄扯上关系,她要过最为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曾给未来的那个他设定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可最终,她的那些条条框框全被宇文邕打破了。 宇文邕哪里好?脾气差,性格烂,整日里摆臭脸,又不是处男,还是几个孩子的爹,除了长的帅,没有一点符合她的标准,可怎么办?她就是爱上他了,喜欢跟他吵架,喜欢跟他斗嘴,明知道他利用着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心里想着一万遍,就算宇文邕不爱她,后面还会有一群的美男排队等着她,可是还是害怕听见他说他不喜欢她,不爱她。 婉瑶哭的声嘶力竭,她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生怕一松开了,他便成了别人的。 宇文邕被他哭的乱了心智,眼泪也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了个口子一样,血淋淋一片,他似乎都听见了血流成河的声音。 婉瑶,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婉瑶捧着他的脸,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七零八落,她哽咽着,声音沙哑的,半响,才挤出了几个字,她道:“宇文邕,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必陪你共赴黄泉。” 宇文邕浑身一颤,眼底大雾迷茫如清晨的森林,缓缓的聚集,凝结成了一滴滴的泪珠自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落下,他缓缓的低下头,亲吻着婉瑶的眼眸,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婉瑶,你可知,这是朕一生当中听过的最为好听的誓言。 宇文邕起身抱着她,缓缓的走向龙榻,轻轻的将她放于床榻之上。 婉瑶发丝如墨,铺了满床,眼泪顺着眼角依旧流个不停,像是将日后的泪水一股脑的都流干净一般,是不是这样,以后就不会再伤心了? 宇文邕亲吻着她的秀发,她的脸颊,她咸咸的泪水,还有被她咬破了的嘴唇,一大颗的泪,顺着宇文邕的眼眶滴在了婉瑶的脸上,身上,直至心上…… “婉瑶,朕很庆幸,此生,可以遇见你。” 那一夜,婉瑶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任由着宇文邕将她彻底的打开,她在他身下开的灿烂,开的妖娆,美的无与伦比…… 婉瑶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四处望了望,果真是乾坤殿,宇文邕的寝宫不假,不由的抓起被角掩着嘴巴,坐在龙榻之上傻笑了好久。 婉瑶光着脚,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寝宫内毫无一人。屏风处搭着一条崭新的芙蓉花色的绫罗石竹纱裙,上身是一件对叠的月牙色的雪纱上衣,质地轻盈柔软,摸在手里滑滑的,里面裹着一件樱花粉色的绣着一只开屏孔雀的肚兜,那绣工细腻精湛,孔雀栩栩如生。 婉瑶拿起衣裳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笑的甜甜的换了上,又歪着脑袋,打量着镜中如仙如谪的自己,不忘扯着裙摆傻傻的转了几圈,又捂着嘴巴笑了好久,连伺候的宫女是何时进来的也不清楚,臊的红了脸。 小宫女抿着唇笑着委身福礼,道:“奴婢参见婉夫人,婉夫人,皇上临上早朝前留了封信给您。” 说着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封信。 婉瑶黑着脸,不禁想到,宇文邕肯定是故意的,明知她都不识字还留什么信啊,有话回来说不就成了。 边气愤着边带着怒气的扯了信封,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一副简体画,画的是一把实心的铜锁。 婉瑶歪着脑袋想不明白,这是何意?锁…… 锁心,是要锁住她的意思么?这算是承诺么? 婉瑶不免咧着嘴巴笑的滟潋,一双月牙眼弯弯,她当真是开心的都想要跳起来。 小宫女笑着又道:“婉夫人,奴婢已经为您备好的洗澡水,您是用过早膳再去,还是先沐浴再用早膳呢?” 婉瑶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先用早膳吧,我饿的要命。”婉瑶说着,将信封揣回了袖兜里,宝贵的很。 小宫女颔首应“是”,转身出了去。 今日早朝下的格外早,婉瑶刚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出了盥浴室,便撞见了一声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的宇文邕,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婉瑶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痴痴的笑的开颜。 小宫女见状,连忙施礼退了出去。婉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娇羞的道:“那个,叔叔,你等会再进来呗,我还没换衣服呢。” 宇文邕皱了皱眉,叔叔?怎么又叫上叔叔了?莫不是昨夜的事儿她不认账了?翻脸不认人?这可由不得她。 宇文邕想也未想,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力道大了几分,疼的婉瑶直皱着眉头,连声喊道:“叔叔你等一下嘛,我头发还没干呢,要不你先去吃些东西吧?做这事儿挺费体力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醉酒 宇文宪下了早朝回到府上的时候,瞧见几个女婢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叨咕着什么。 他懒得理会,穿过厅堂准备回了明月阁,不想婉瑶的名字还是不大不小传进了他的耳朵,他驻足听了听,只闻,一人说:“那还能有假,巧云姐今儿早上陪着咱们郑王妃进宫时亲耳听见的。”一人说:“婉夫人住在咱们府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大富大贵的命,现如今如此得皇上疼爱,日后生的皇子公主都比别宫夫人高一等呢。”一人又说:“就是就是,听说皇上还承诺,说是婉夫人若生了皇子,立刻册封为王,割地建府,若是生了公主,即刻享有王爷的俸禄呢,所以说,婉夫人现在每日里什么也不干,就缠着皇上生孩子呢。”几人不约而同压低了声线哈哈大笑了起来。 宇文宪气的横眉暴怒,甩手而去,直至天黑也未曾从明月阁里出来。 他泄了气的歪坐在椅子上,忽而又凝着眉头坐直了身子,觉得不大对,事有蹊跷。 不说婉瑶是不是爱上了皇兄,单是皇兄也不可能让婉瑶生下孩子,他哪里不知宇文护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婉瑶的肚子。可又觉得不对,正因为宇文护盯得紧,所以为了误他眼实,才有了此番传言?又觉得不对,宇文护哪里是好糊弄之人,俩人之间若是真的没有什么,宇文护又岂会不知? 宇文宪越想越觉得心烦,这等事情,只能是问明了才能知晓,可他是个外臣,除非得了召见,否则根本进不得后宫半步,可又不能写信直接问婉瑶吧?这样一来不就明摆着他不相信她么?可这也不是不相信的事儿,这是嫉妒,吃醋...... 宇文宪烦的厉害,出了府去找了达奚震一起喝酒。 他仰着头一杯杯的牛饮,几坛子酒没一会儿便见了底,达奚震坐在一旁无奈的摇着头,如今婉瑶已成了婉夫人,他除了能劝解王爷放手还能说什么?可王爷若是能放得了手,也不至于牛饮成这般了。 近了午夜,达奚震才将宇文宪送回了府,他醉的厉害,站都站不稳。 巧云来报说是宇文宪喝的酩酊大醉回来的时候,郑如烟打了个哈欠,笑的得意,道:“去通知那个贱蹄子吧,她不是喜欢伺候男人么,给她个机会。” 明月阁内门窗紧关,屋内燃香熏人难耐,却又好闻的厉害。 宇文宪恍恍惚惚,总觉得有一人在他身前晃着,模样像及了婉瑶,他痴笑了问了句:“你来啦?” 转而又皱起了眉头,问:“她们说你和皇兄恩爱有加,这是真的么?是骗我的对吧?” 青衣蹑手蹑脚的敲了几下门扉,道:“王妃,奴婢听说王爷回来了,喝了很多的酒,吐的厉害,人也难受的很。郑王妃已经歇下,您看您要不要去看看?” 阮希睡的清浅,闻声醒了来,想着自己肚子这么大,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可又放心不下,还是起了身,披了件褂子由青衣搀扶着她去了明月阁。 明月阁内漆黑一片,阮希扶着肚子推了门,借着月光瞧见宇文宪合着衣服佝偻着身子坐于床边,她吩咐青衣去点了烛火,朝着床边走去。哪知阮希刚刚近身,便被宇文宪抱了个满怀,青衣站在后面,没敢上前,屋内依旧黑漆漆的。 阮希喜出望外,莺声叫了句:“王爷。” 青衣见状,对着宇文宪与阮希施了个礼,笑眯眯的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了门。 宇文宪酒气加身,醉的厉害,屋内的燃香更是熏得他头晕眼花,他转身将阮希压于绣床之上,闻着她的女人香,笑若桃花。 阮希有些惊了,生怕宇文宪醉酒再生出什么事儿来,连忙推了推他,道:“王爷,您醒醒,我让人去给您弄完醒酒汤来,您喝了再睡下。” 宇文宪哪里听得她的话,手上力道也是大的很,攥着阮希的手腕疼的厉害,他喃呢了句,探寻着阮希的唇,想要吻一吻,阮希偏头躲过,道:“王爷,使不得,臣妾怀着身子呢,眼下还伺候不了王爷。” 自上次掉入玉湖后,她的胎象一直都不稳,每天靠着药吊着,眼下若是真的伺候了王爷,后果不堪设想。 阮希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扭动着腰肢,欲挣脱开来,可他越是扭动,越能勾起宇文宪的欲望,宇文宪直起了身子,解了身上的衣衫扔至一边,笑的春风得意,道:“婉瑶,你终究会是我宇文宪的人。” 阮希闻声,稍有怔愣,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难不成她要做一辈子的替代品? 宇文宪昏了头脑,连眼下是谁都分不清楚,又哪里会管她是哭是笑?他一把扯过阮希,想要她平躺于床上,谁料阮希竟使出了蛮力,欲挣脱出来,不想俩人力道背道而驰,阮希直接被摔在了地上,而且,肚子先落了地。 阮希疼的呼吸一顿,张了张嘴,跪着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不想宇文宪晃悠着下了床,一个不稳,径直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砸到了阮希。 阮希扑通一声,又趴到了地上,疼的更是喊不出话来,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液体流了出来,豆大的汗珠也随着一起滚落,挣扎了几下,竟晕死了过去。 身下是一摊子血迹。 郑如烟今日起的格外早,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她唤了巧云过来,问道:“王爷可是起了?” 巧云道:“还没呢” 郑如烟冷哼了声,道:“差人去叫王爷起床吧,否则早朝该要迟到了。” 说着又躺了回去。 宇文宪被叫起的时候,浑身的酒气,头痛欲裂。他直起了身子,不想自己竟是在地上睡了一夜,腰酸背痛,再一看,竟是阮希躺在他身边,顿时来了脾气。 大喝道:“阮希,你好大的胆子,本王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来明月阁,你可知道?” 半响,没有动静,宇文宪侧眼睨了眼阮希,只见阮希侧脸贴地,脸色煞白,双眼紧闭,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的粘成了一堆,眼角带着泪珠。 他懒得理她,径直起身穿了衣服,不想刚欲伸手拿衣服,却见沾了满手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了黑褐色的血痂。 心中不由一荡,哪里来的血迹?回头望了眼,阮希身下竟是血迹。 宇文宪赶紧上前推了推她,阮希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知晓 宇文宪慌了,忙抬手试了试阮希的鼻息,气若游丝,微乎其微。 心中一荡,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推了几次也不见她醒来,遂连忙推了门唤了青衣进来,这才知晓,原来昨夜醉酒,阮希过来照顾他,看样子,应该是摔在了地上,没人理会才如此,他完全没了印象。 宇文宪恨的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向了床柱上,力气颇大,骨节鲜血淋漓。 常医师背着药箱连忙赶了来,诊了诊脉,连连摇着头,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让阮王妃先行醒来,孩子保不保得住,全看造化了。” 青衣立在一旁,未想到事情会闹的这般大,不由吓的直抹着眼泪。 常医师净了手后,拿着银针扎了阮希满身,又叫人回他府上取了颗天活丹来喂她服下,折腾了一个上午,阮希仍旧昏迷不醒。宇文宪不免更是懊恼自责,他清冷的站在屋檐之下,一半的影子倒映在紧关的门扉之上,看着颇为落寞。 常医师叹了口气,推门出了来,道:“阮王妃失血过多,老朽给她开了些滋补的药,过了今夜,阮王妃若是还是没能醒来,这个坎儿,怕是过不去咯。王爷若是有时间,还是进去多陪陪的好。”说着又留了颗天活丹才离开。 宇文宪的脚下像是长了个千斤鼎一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沉的厉害,若不是他喝酒误事,阮希也不会晕死在地上一整夜没人发现。他曾答应过婉瑶要好生照看她的,可如今却…… 期间郑如烟来过一次,差人送了些补品,凄凄惨惨的说了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话,才扭着水蛇腰离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阮希仍没有要醒的迹象,宇文宪身心疲惫,备受煎熬,他守在阮希门外寸步不离,生怕再有个什么意外。 孩子没了就没了,就算生下来,宇文宪也没有把握能给他完整的父爱,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做一个父亲。 可人若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阮希不是别人,他不能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命丧黄泉,若是如此,他一生都不会安宁。 他拧着眉头,担心的厉害,吩咐着青衣一遍遍的为阮希搓着手脚,生怕她的身体慢慢的凉下去就再也热不过来。 好在上天眷顾,入夜的时候,阮希终于醒了来。 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捂着肚子,未语泪先流,哽咽着问道:“王爷,臣妾肚子疼,我的孩子呢?他还在么?他是不是不要臣妾了?”说着就要坐起身来看一看。 大抵是止痛的药效过了,她才会疼的厉害。 宇文宪忙跑进了屋子,近身安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还年轻,身体养好才是要进的。”又吩咐了青衣去请常医师。 阮希哭的撕心裂肺,她伸手握着宇文宪的手,拉他坐于床边,长长的丹蔻指甲扣在宇文宪的掌心里,他实在不忍,抽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阮希的背脊,一遍遍的安慰她。 阮希顺势软哒哒靠进了宇文宪的怀里,宇文宪悬着双臂,不知该放向何处,最终,只是无力的垂了下来,任由阮希抱着。 他不爱她,所以他的怀抱也不会不属于她。 阮希又怎会不知宇文宪的所思所想,想到如今的处境,哭的更甚。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宇文宪的肩头,打湿了他的衣衫,她声音苍白,哽咽着问道:“王爷,是不是孩子没了,您也不会要我了?臣妾现在是不是一无所有了?” 宇文宪眉头紧锁,好看的桃花眼没了往日的神采,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道:“不会的,你是齐王府的侧王妃,就算以后都没有孩子,你也还是齐王府的侧王妃。” 阮希攥紧了拳头,哭的隐忍狼狈,他那么嫌弃她,怕是以后再也不会碰她了吧?她是不是会注定孤独终老?没有疼爱她的人,没有儿女绕膝…… 孩子是她最后的底牌,没了孩子,阮希就相当于没了一切。 所以,她必须要想个法子牢牢的抓住宇文宪,不遗余力,否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常医师来了后又诊了诊脉,开了两幅止痛的药,随后跟着王爷出了房门,商量道:“王爷,这孩子如今定是要不得了,生出来后也怕是个死胎,眼下只能开膛破肚取出这个孩子,性命攸关,老朽也没十全的把握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这孩子若是不拿出来,怕是连阮王妃的性命也难保呀,还请王爷定夺。” 宇文宪负手站在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久久,才哑着嗓子道:“劳烦常医师了,侧王妃的性命全靠你了。” 常医师点了点头,拱手道:“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阮希昏睡了整整三日才醒来,醒来后的第一眼,先是直起了身子瞧瞧肚子,呆愣了片刻后,看着青衣,问道:“青衣,我的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看看。” 青衣立在一旁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王妃,您别吓唬青衣啊,孩子已经被常医师拿出来了,是个死胎。” 阮希似疯了一般掀开被子下了地,随手就是一巴掌,大喝道:“大胆奴才,居然敢说本王妃的孩子是个死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衣捂着半边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王妃,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信您可以问王爷啊......”还没等说完,便见阮希的白色中裤上沾满了鲜血,不由惊呼,大叫一声的站了起来,道:“王妃,王妃您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我就这去给您找大夫。” 阮希愣了愣,朝着身下看去,眼泪夺眶而出,她抿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最终,还是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身份低微就能任人践踏么?我不过是想在这齐王府求间屋子过活,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呢?郑如烟,你如此狠毒就不怕糟了报应么?” 阮希且会不知是郑如烟动了手脚,那一日王爷喝的烂醉不假,可屋内的焚香却是落香居惯用的焚香,王爷怎么会在明月阁内燃那种迷惑人心智的香呢,怪不得青衣夜半还去叫她照顾宇文宪,原来打的是她孩子的注意。 宇文宪如阵风般赶了来,一把打横抱起阮希将她放于床榻之上,吩咐人打了热水,又派人去请了常医师,他立于她床前,安慰她道:“别怕,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阮希动了动,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又被宇文宪按了回去,叫她乖乖躺着。她仰着头,笑靥如花,问道:“王爷,您说,我们的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客 今天是15号月中,这章是加更章哦,感谢a_tan的月票。唯一的一张,谢谢哦,么么哒。 感谢支持正版和每天给我投票票打赏的小伙伴们,你们就是我继续的动力。不多说,免得多收费。 宇文宪别过脸去,实在不忍,他顿了顿,才转过头来,道:“你身子差,须得多多静养,若是闷了,就叫青衣过来陪你聊聊天,本王若是日后有时间,就过来陪陪你。” 阮希眼波微动,面上却依旧委屈着,道:“王爷说话可是当真?莫不是哄着臣妾玩儿的吧?” 宇文宪苦涩的笑了笑,道:“本王答应的事......” 下一话他没能说出口,他没法再承诺什么了,他的诺言,如今就像是个狗屁一样,自己都做不到,又何故拿来诓骗别人。 郑如烟坐在玉湖旁廊亭下的木椅上,逗着湖里的锦鲤,她扔了把鱼食,哼笑了声,道:“本王妃倒是成全了那个贱蹄子,失了孩子,却得了王爷的宠爱了,到头来还是本王妃赔了,看来还得想个法子彻底弄死她才行呀,哎,又得伤脑筋了。” 巧云立在一旁,不敢言语,生怕说错了话,再被丢进了玉湖里就得不偿失了。 锦墨居内 这一日晚膳过后,冯夫人居然抱着小皇子过了来,小猴子来禀报的时候,婉瑶正吃着怜儿为她削的苹果,她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纳闷的问道:“她来干什么?”可还是笑着连忙迎了出去。 冯夫人穿了件粉红色的对襟长衫,头上带了只金镶玉的玉簪子,笑着道:“充儿晚膳用的有些多,怕他消化不好,所以带他来妹妹这里消化消化食儿,没有打扰妹妹才好。” 婉瑶笑着蹲在地上,爱怜的摸了摸宇文充的头,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巴不得你早些来陪我聊聊天呢,你也知道,妹妹整日里待在这锦墨居,无聊的很。” 说着一把抱起了宇文充,道:“小皇子长的可真好看,乖巧的很,像姐姐,笑起来都是甜甜的。” 婉瑶嘴上说着,心里却是酸酸的,道不出的难过,若是宇文护一天不除,她是不是这一生都不可能怀上宇文邕的孩子?想着,不免眼底流露出几许凄凉,连笑容里都苍凉了几分。 冯夫人瞄了眼婉瑶,谦虚道:“充儿像他父皇,聪明的很,现在就已经会识很多字了。” 婉瑶抱着宇文充在殿内转了转,母爱泛滥成灾,时不时的亲亲他的小脸儿,逗着他笑,恨不能这孩子就是她的一样,爱不释手。 冯夫人笑着打趣她,“妹妹这般喜欢孩子,怎不抓紧生一个呢,这后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子嗣,往后的日子还有何保障可言呢?”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心里腹诽道:“你以为生孩子跟卖白菜呢?喜欢咱就来一颗,不喜欢就不要了。我这地是好地不假,宇文邕的种子也不赖,奈何农药太毒了,浇的寸草不生。 冯夫人见她不语,勾了勾唇角,轻蔑一笑,又道:“妹妹何时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妙莲殿走一趟可好?薛妹妹自从有了小皇子后,整日里也不爱出门了,想要见她一面呀,比登天都难。身前身后的一直守着小皇子,比奶娘都累。前些日子我去瞧过她,人消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如之前红润了。姐姐想着,既然大家都是姐妹,为皇上分忧解难的,私下里可是不能生分了,得时常聚一聚聊聊天,皇上见了,也高兴不是,既然她出不来,不如咱们去看看她如何?” 怜儿立在婉瑶身后,扯了扯婉瑶的衣袖,婉瑶当然知道怜儿在想什么,可这样贸然拒绝,倒显得她不识大体,容不下别人了。 婉瑶转念想了想,虽然不大喜欢薛世妇的为人,傲慢、嚣张,可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她也不是坏人,没什么心眼,其实这样的人更好相交,只可惜俩人第一次见面便成了冤家。冯夫人既然邀她一起去,那就去吧,正好缓和缓和两人的气氛。又没抱着她家娃娃跳井,没必要弄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遂笑着道:“好呀,看姐姐时间,妹妹每日里无所事事的,何时都可以。” 冯夫人浅笑嫣然,道:“妹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心里满满念的都是妹妹,哪里是无所事事呀。” 婉瑶心下一惊,宇文邕每每都是半夜才来的,这也被人知道了? 见着婉瑶红了脸,又道:“瞧瞧,都害羞了,这也没什么,咱们姐妹进宫来不就是为了伺候皇上么,好啦好啦,别害羞了,姐姐不打趣你了。咱们还是商量下去薛妹妹那里的事儿吧,不如明日如何?正好皇上前几日赏了我一颗夜明珠,说是晚上放在床边可以驱蚊呢,我拿去给薛妹妹用,省得她夜里不睡觉,一直守在小皇子床头了。”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脸上不显现,心里却是生气的很,打她入宫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宇文邕屁也没送过她,心里着实不平衡。 送走冯夫人后,婉瑶闷闷不乐的歪在太妃椅上。怜儿进来看了几次,她仍是一动不动的那样歪躺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怜儿叹了口气,道:“阿姐若是困了,何不去床上歇着,这样躺的久了,脖子会痛的。” 婉瑶怏怏的“哦”了一声,依旧没有动弹。 怜儿想走,又不放心她,拿了只绣墩坐于她身前,问道:“阿姐,你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阿姐没事儿,你早些睡,我一会儿就去床上歇着了,今日睡的多,所以这会儿还不困。” 怜儿心似明镜,还是问了出来,道:“阿姐莫不是见着冯夫人抱着小皇子过来,心里不舒服了?” 见婉瑶不语,又安慰道:“阿姐,你若真心爱着皇上,那就再给他些时间,再等等他。虽说怜儿懂的不多,可皇上的处境怜儿也是能看得出个一二的,若真是有了孩子,你说你是护着孩子?还是护着皇上?与其两头为难,倒不如先等等再说。你也别把冯夫人的话放在心上,看她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其实怜儿一点也不喜欢她,总觉得她满肚子坏水的。” 婉瑶抬起头来看了看怜儿,问:“你也这么觉得?” 怜儿点了点头,又道:“咱们刚入宫那会儿,阿姐不得宠,皇上也不待见咱们锦墨居,您又没个子嗣的,所以冯夫人也没必须搭理咱们,但是最近她却走动的比较多,我总觉得她是憋着什么坏心思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卦 陌依刚好推门进了来,见俩人在讨论着冯夫人,也加入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回身立于婉瑶身前,道:“奴婢觉得怜儿姑娘说的有理。冯夫人进宫时间不长,不过一进宫便深得皇上宠爱,随即诞下了小皇子。若说一点手腕没有肯定是假的,就算她家底殷实,靠山硬气,可皇上也没必须非她不可不是?好生爱护着不就好了?而且她没生下小皇子之前,宫内一直太平的很,各宫的夫人也相处融洽,但是近一年来,后宫确实常有事发生。先说皇后娘娘吧,她为人和蔼,也没什么脾气,居然还能跟薛夫人吵了起来,薛夫人虽说性子刁蛮,但是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奴婢觉得,多半是冯夫人从中使得坏。” 婉瑶来了兴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陌依,笑的欢畅坐起了身子,示意陌依也坐下。 果然,女生爱八卦,而且,有女生的地方,无处不八卦。 陌依回身搬了个绣墩来,挨着怜儿,坐于婉瑶身前,接着又道:“而且最近太子爷那边也老是出事儿,前段时间您和皇上回了大冢宰府,太子爷就险些撞破了头,说是不小心摔着了,可路上平坦无石的,怎么就突然摔着了?而且也不知是谁,还在那路上堆放了块儿钉板子,好在太子爷的乳娘萧氏眼疾手快,否则后果当真不敢想像。后来有一次,奴婢经过那条路去给陆苑莛的张大人送夫人衣服的绣花样子时,您猜怎么着?” 婉瑶与怜儿像是听故事听到了精彩部分一样,齐齐朝着陌依靠过来,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陌依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似的,近身小声道:“奴婢居然在那处的草丛中,发现了几颗琉璃珠,这圆滚滚的,不摔倒才怪呢。” 婉瑶抿着嘴强忍着笑,不想陌依平日里正八经小心谨慎,居然还有这番搞笑的模样。 陌依被婉瑶笑的红了脸,低了低头,道:“奴婢失礼了。” 婉瑶憋的肚子疼,最终还是哈哈的笑出了声,怜儿不明就里,一双丹凤眼转了几转,也笑了出来。 陌依被臊的更是红了脸,抿着唇,连忙起身福礼,道:“奴婢先行告退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不想被婉瑶一把拉了住,婉瑶板了板脸,一本正经道:“不逗你了不逗你了,继续说吧,我正听着起劲儿呢,你怎么就走了。快快,继续说。” 陌依无奈,又坐了下来,道:“夫人,新年宫宴的那一次,您不是也摔着了么?又砸到了薛夫人,那时脚下是不是也踩着什么东西了。” 经陌依这么一提醒,婉瑶突然记了起来,却有这么回事儿,她当时还在想,除了跟薛世妇结了仇,好像也没再树敌了,可就算跟她结仇,她也不至于拿自己孩子开玩笑吧。 她怀疑来怀疑去的,这事儿也就被她忘在了脑后,现在想想,陌依说的确实有道理。 怜儿在一旁跟着道:“阿姐,要不明儿你装生病,回了冯夫人的话算了,咱不跟着她去妙莲殿了,别回头再闹出个什么幺蛾子。” 陌依也点了点头,道:“怜儿姑娘说的是,咱们不招惹别人,也不代表别人不招惹咱们啊?况且就算皇上刻意不理睬咱们锦墨居,可却有眼尖的人看得见,不然,估计冯夫人一时半会儿还算计不到咱们这呢。今儿晌午奴婢去御膳房传膳的时候,听御膳房的关嬷嬷说,太子爷中午的时候流了好多的鼻血,那个吓人呀,皇后娘娘都吓哭了,太医还说是天气干燥的事儿,可昨个儿才下过雨,空气都有些凉丝丝的,哪里干呀,奴婢觉得,这事儿肯定蹊跷。” 婉瑶默了默,这事儿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毕竟陌依在宫内待的久,皇帝都换了两拨,很多事儿一看便知是否有猫腻,可流鼻血这事儿,也难说,毕竟人的身体构造复杂,很多事是说不准的,这的医学哪有那么发达,检查不出来也属正常。 怜儿见婉瑶不语,又道:“阿姐,我觉得冯夫人倒不至于干下毒药这么蠢的事儿,但是使点小手段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太子爷出了事儿,最最受益的可就是她呀。” 陌依点头,道:“是呀,冯夫人也知晓,皇后的位置终究是要留给突厥那位公主的,即便挤走了皇后也是轮不到她的,倒不如打太子爷的主意呢。有了太子爷这个靠山,还愁日后被人冷落么?指不定有多少王公大臣巴结着呢。” 婉瑶点了点头,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陌依又道:“咱们好久没见到薛世妇了对吧?就连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也见不到,听说薛世妇有段时间总是做噩梦,还特意找了法师来做法呢,那法师说,薛世妇命犯桃花,处理得不当,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说是让她少些走动,这样才得破解得了。所以薛世妇现在哪里也不敢去,整日里就守在妙莲殿。” 婉瑶较有兴致的看着陌依,笑着问道:“这你也知道?” 陌依垂了垂了头,道:“各宫奴婢们私下里就爱叨叨些有得没的,听就听了,万不能往心里去,有些事儿多少都是夸大其词的。” 怜儿倒是来了兴致,支着下巴转过眼帘望着陌依,道:“但是薛世妇这事儿,我倒觉得,八成又是冯夫人搞的鬼,还命犯桃花?皇上的妃子谁敢来犯桃花呀,这幌子也能编得出来?” 婉瑶抽了抽嘴角,还真就有那不长眼的敢来得瑟的。想起沈格然就气的慌,也不知是谁给的他胆子,张狂到这等境地,。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着陌依刚才的说辞,却也不无道理。 她瞪着溜圆的眼睛,黑眼仁如颗葡萄一般,乌黑发亮,她在俩人身上来回巡梭着,心里念叨:“你们是已将冯夫人判了刑么?料定她就是宫里的那个心机=婊了?看来作者果然是后妈,你们要的宫斗终于要来了......” 怜儿见婉瑶不语,有些急了,道:“阿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该怎么办啊?总不得亲等着她来害咱们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支离破碎 陌依也有些坐不住了,来回的搓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婉瑶。 婉瑶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这事儿推不得,没了这次,还会有下一次,若是她真心想要设计陷害我,怕是只要我在宫内一天,她迟早会有机会下手,我总不能躲到宫外去?没事儿,明个儿先去探探她的底细再做打算,难不成她厉害到一次就将我打得翻不了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人也不少,三个诸葛亮还顶个臭皮匠呢,怕她不成?况且,姐姐我是看过甄嬛传的人,什么宫内的风浪没见过?” 当然,最后两句也只是腹诽。 怜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满眼忧虑,生怕她阿姐再受了什么伤害。 可瞧见婉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是怕她们担心才故意如此,还是心里早已有了对策。 正当景儿,小猴子进屋来报,说是有个眼生的小宫人刚来捎了句话,说是皇上晚上有事儿,怕是今夜过不来了,让夫人先睡。 陌依与怜儿齐刷刷的望向了婉瑶,眼睛里好似在说:“看,刚说什么来着?冯夫人就是那朵白莲花、心机=婊、绿茶=婊,这会儿肯定勾引着皇上去了她那处呢。” 婉瑶权当没看见,开心的笑了笑,道:“太好了,终于可以把红烧肉抱回来了,陌依,你快去抱它过来,没它陪着我睡,才是真的不适应呢。” 陌依起身颔首,应了声“是”,转身出了门。 可怜儿瞧的仔细,婉瑶眼底分明是带着些许难过,想要劝一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阿姐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什么道理想不明白?只是轮到自己身上时,什么道理都变成了没有道理。 怜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心中要么是有自己的小九九,要么就是憋着劲儿转不过来呢,过几天兴许就想通了,所以也不啰嗦她,见她不想说话,也就没再多留,叮嘱了几句早些睡,夜里莫要踢被子云云的,出了她的寝宫。 婉瑶白日里睡得多了,这会儿哪能睡得着,心里又装着气无处发泄,更是睡意全无了。 不过,为何是个眼生的宫人回话,而不是李林或者孙小海呢?婉瑶心里泛着嘀咕,怕是冯夫人故意的吧? 红烧肉在屋内转了几圈,见着什么都想啃几口,婉瑶喝它几声,它委屈的哼哼着,又乖乖的趴回了它的狗窝,婉瑶见它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免也跟着抱怨了几句:“红烧肉,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穿越到这来?罪魁祸首也不知去向,而姑娘我不仅失了身,还失了心,每日里还要跟着别的女人抢老公,老李若是知道了我这般没出息,会不会打死我呀?哎,也不知宇文邕到底对我真心几分,假意又是几分。”婉瑶说到此,声音都跟着小了下去,人也没了底气。 其实她是害怕的,她怕她一颗炙热的心捂不热宇文邕的冰冷,更怕时间久了,她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 “未来不确定,唯有去相信。”婉瑶弯身抱了抱红烧肉,安慰这自己。 突然,她灵光一闪,笑了起来,道:“红烧肉,你是不是想要出去溜溜呀,我带你出去溜溜吧。” 都这个点儿了,红烧肉刚刚是在睡梦中被陌依抱起来的,婉瑶居然还问它是不是想出去逛逛,红烧肉若是能开口说话,指定会说:“你别拿爷当幌子,爷我哪儿也不去,有吃的给一口,没吃的爷睡觉。” 红烧肉乱蹬着毛茸茸的小短腿,奈何还是被婉瑶抱了出去。 小猴子近身,问道:“这么晚了夫人还要出去?” 婉瑶“嗯”了一声,怕别人想多一般,又补了句:“带它出去撒尿。” 小猴子抽了抽嘴角,退了回去。 婉瑶抱着红烧肉穿过林荫小静径直去了闵月殿,一路上,忐忑不安,用各种烂理由说服自己,就算宇文邕在那又有何妨,他毕竟是皇上,后宫的女人都是他老婆,他总不能可着自己一块儿地浇水呀,总得雨露均沾不是?可是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画面,心里就是各种别扭,甚至觉得恶心。 可心里又想着,万一他是真的在忙呢? 走着走着便走至了闵月殿外。婉瑶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像是做了贼一般,隐匿在黑夜之中。 闵月殿的殿内烛火悠然,昏黄的灯光看着无比的温馨。几人的身影倒映在雕刻着菱花的窗棂之上,婉瑶瞧的仔细,那人身如玉树,怀里抱着个孩子,不是宇文邕还能是谁? 婉瑶呆呆的站在那,目睹着一家人画面温馨。 月色四起,朦朦胧胧,淬了婉瑶一身的光亮,看起来迷离而不真实。 夜晚的天气到底是有些凉,婉瑶出来的急,身上只搭了件外衫,冷风吹着她的衣决翩翩,一头及腰的青丝随风轻轻飘动,一双月牙眼蓄满了泪水,却又紧抿着唇,不肯掉落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殿内的烛灯便被熄灭,大概是已经睡下了吧?哦,原来他说的有事,就是一家人团聚呀?她怎么突然觉得,那朵白莲花、绿茶=婊就是她自己呢?她是传说中的小三吧?就算爱的再深再浓,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一句孩子哭了就能把他拉走的人,从来都不会是她啊? 婉瑶垂了垂眼帘,眼泪夺眶而出。她那么用力的安慰过自己,以为假装不在意就好,可当亲眼见到时,还是会觉得难过,心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般,支离破碎...... 她不想花心思去讨好宇文邕,因为任何花了心思讨好的感情都不会维持太久。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为他遮风挡雨,不必让她颠沛流离的男人,还有一个和他生的孩子罢了。她不需要她的孩子成为人中龙凤,不需要位高权重,她只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陪伴着他成长,看着他安康便好,这要求过分么?难道是她太贪心么? 她弯了腰,蹲在地上,眼泪在眼眶内直打着转转,却还是死撑着,不肯掉下来。 她才不要玻璃心,看什么都难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风肆意,厚厚的乌云压了过来,眼瞧着一大雨就要到来,可婉瑶依旧蹲在地上不肯离去。 红烧肉在她怀里蹭了蹭,想要挣脱出来。大抵是嫌弃婉瑶压它太紧,亦或者是嫌弃她的软弱无能。 婉瑶抬起了头,对着红烧肉道:“你也要抛下我不成?” 红烧肉得以动弹后,“嗖”一竿子窜了出去,直奔闵月殿的门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撞见 婉瑶稍有错愕,抬起一张倾城脸,片刻后,大叫:“坏了。” 连声喊道:“红烧肉,你回来,快回来。”说着追了出去。 红烧肉誓要撞开闵月殿的门扉不可,前蹄举得老高,又是扒又是撞,吓的守夜的萧瑟惊呼了一声,跑开了老远,生怕嗤牙咧嘴的红烧肉咬伤了她。 此刻,冯夫人刚好褪了宇文邕的衣衫扔在了地上,葱白的手指在他身上游离,挑逗着他的感官,听见外头有声响后,宇文邕皱了皱眉头,不由止住了她的手,问道:“谁在外面喧哗?” 冯夫人转而骑于宇文邕的身上,低头吻了吻他的胸膛,笑的妩媚道:“看来是臣妾不够努力,才使得皇上分了心。”说着,手指渐渐向他腹下滑去。 宇文邕面色冰冷,冷魅气息十足,他忽而翻转将冯夫人压在身下,冷冷道:“朕还有事儿,今夜就不陪你了,你先睡吧。”说着就起了身子欲捡地上的衣服穿上。 冯夫人连忙下了床,双手拉着宇文邕,笑着道:“皇上就不能多陪陪臣妾么?您每日里宿在哪里臣妾自是无权干涉,但是皇上也不是个不念旧的人,臣妾更是别无他求,只求皇上多留一会儿,哪怕什么也不做。” 宇文邕手上顿了顿,冷眼打量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把戏。 冯夫人委屈的弯着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道:“都脏了,臣妾唤人给皇上再去拿一套来。” 宇文邕的眼光始终追随着她,看着她委曲求全,皱了皱眉,心里是说不上来的烦闷。 大抵是出身帝王家吧,本就活着的错综复杂,所以他才更是喜欢简单直接的东西,像婉瑶,落落大方、真诚坦然、果敢坚强、纯粹无暇、还有她的敢爱敢恨…… 婉瑶大口喘着气,刚要抓住红烧肉,不想红烧肉竟然撞开了门扉,径直的冲向了里室。婉瑶思及未思,随后跟着跑了进去。 冯夫人被这突然的声响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抱住宇文邕,搂的紧紧的娇滴道:“皇上,臣妾好怕。” 红烧肉一蹦窜了几窜,冲着两人“汪汪”的叫个不停。 宇文邕吓的连忙向后退了退,不想看仔细后,竟是红烧肉。 红烧肉呲牙咧嘴,满面狰狞,彷如在说,“真是婊=子配狗。”不对,它才是狗......可红烧肉才不要她。 宇文邕突然红了双眼,红烧肉怎么会在这?那婉瑶呢?难不成也来了?想着就扯过了衣服,想要转身出门。冯夫人连忙拉了他一把,娇滴的问道:“皇上今夜不能宿在臣妾这么?臣妾害怕。” 婉瑶站在屏风外面,透过微弱的光线看着宇文邕宽广的胸膛里抱着的小巧佳人,此刻正拿着衣服急穿于身,她咬紧了下唇,牙痕深深,有血腥味混入口中,充斥着口腔中的每一根神经和味觉。粉拳紧握,半长的指甲深深的扣在手心里。 宇文邕,你到底是让我失望了…… 冯夫人见宇文邕不语,又连忙走上去去,接过宇文邕手中的衣服,道:“还是臣妾为皇上穿吧。” 婉瑶听见冯夫人的声音后,缓回神,连忙转身跑了出去,再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屋外漆黑一片,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大块儿的乌云黑漆漆的压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明月便隐了身影,转瞬间大雨倾盆。 婉瑶疯狂的朝着锦墨居跑去,不想脚下一个不稳,径直摔了出去,手掌及膝盖都破了皮,渗出了颗颗血珠,夹在着雨水中。她坐在地上,眼泪终是没能忍住,掉了下来。她不想强忍着自己的难过,活着本来就很累,为何还要强逼自己?婉瑶放声大哭,任由着自己撕心裂肺一般,借着雷声,再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不用掩饰着自己的难过。 宇文邕眼淬寒冰,冷冷的睨了眼冯夫人,冯夫人怯怯的收回了手,小声的道了句:“外面好似下了雨,皇上记得撑把伞,莫要淋着了。” 宇文邕转身出了门,顺着小径直奔锦墨居,远远的便听见有哭声,声音凄惨苍凉,声声入骨...... 又似近似远,飘忽不定,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宇文邕当下心沉了沉,步子迈的更大。 红烧肉紧跟着宇文邕追了出去,它向前一跃,一口咬在了宇文邕的外袍上,秋天的衣衫有些薄,好在风把他的袍子吹了起来,不然若是咬在身上,怕是要掉一块儿肉。 宇文邕甩了几甩,见甩不了后,径直发了狠,一掌劈了出去,红烧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半响也没能站起身子。 婉瑶心中一荡,知道是宇文邕追了过来,也不顾不得腿上的伤势,站起了身子拼命的朝着锦墨居跑。 小猴子站在廊下,有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抬头看了看天,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叹了口气,念叨着:“这得下到什么时候去呀,也不知夫人可有淋着?但愿明天是个艳阳天吧。”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婉瑶满身狼狈的跑了过来,由远及近。小猴子晃了晃神,连忙迎上前去,用手遮住婉瑶的头顶,关心道:“夫人怎么没躲一躲再回来呀?您身子骨弱,这么大的雨,怕是要淋病的。” 婉瑶跑的飞快,推开门扉回过身,刚要吩咐小猴子几句,不想竟看见宇文邕朝着她奔了来,婉瑶想也没想,一把关上的门,插上了门闩。 宇文邕眼睁睁的看着婉瑶将他关在了门外,他眉头紧皱,奋力的拍打着门扉,喊道:“婉瑶,你把门打开,你听朕的解释,你先把门打开......” 婉瑶靠着门扉坐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解释?她不需要解释。他又没有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奈何偏又贪了心,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现在好了,梦醒了,也该回到现实了。 怜儿听见动静后,睡眼朦胧的披着外袍起了身,她站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不想竟是皇上的声音。 宇文邕仍旧不死心,继续拍打着门扉,哄着道:“婉瑶,你听话,先把门打开,朕就看看你,看你是否受了伤?有没有淋病了?你若是不愿意看见朕,就闭上眼睛,让朕看看你就好。” 婉瑶浑身湿透,那种彻骨的寒冷再一次席卷全身,连着那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头上的雨水顺着额头滴滴答答的落下,落在了脸上,落在了身上,最后,婉瑶自己都分不清楚,脸上流淌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怜儿叹了口气,她离开的时候阿姐还是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俩人就闹成这般田地了?也不晓得阿姐可是有受了伤? 宇文邕依旧不愿离开,他清冷的站在雨中,似铁了心一般,大声道:“婉瑶,你若是不开门,朕便一直站在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情 怜儿开了个门缝,伸着脖子朝外望了望,外头雨这么大,看这样子,一时半刻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皇上若是再这么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李林倒是拿着伞呢,奈何皇上不让打,这般苦肉计也不知是否当真有效。 婉瑶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膝盖,冷的打着哆嗦,对于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风势很大,半敞的窗户被风吹了开,大雨潲了进来,打湿了窗前的半数灯烛。一半烛火烧到了尽头,灯芯发出劈哩叭啦的声响,没一会儿便灭了个干净。 看见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宇文邕突然害怕了,婉瑶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为他留一盏灯火了?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 宇文邕急着,上前一步继续拍打着门扉,声音里满是祈求,道:“婉瑶,你打开门,让朕进去好不好,朕就看你一眼,你若是安然无事,朕立刻就走。” 怜儿贴着门扉站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都跟着软了几软,她阿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气,才能如此狠心对皇上不管不顾呢?这深更半夜的,天气又冷,皇上若再生了病,阿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啊,被有心人再添油加醋些,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怜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尽管她非常害怕宇文邕,也实在不太情愿想管他。 怜儿撑了把伞支于宇文邕的头上,耐着性子劝道:“皇上还是回去吧,阿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来了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您又何苦跟她别着劲儿呢?等阿姐想明白了,自会去找皇上问个清楚的。” 宇文邕侧身看了眼怜儿,脸上雨水成河的往下淌,满身狼藉,眼底是无以复加的绝望。 他转过身来,道:“正因为如此,朕才怕她不再找朕,永远的将朕判了刑。” 怜儿稍有微愣,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宇文邕这般脆弱,不再冰冷示人,不再高高在上,此刻的他仿佛就如邻家的男孩儿一般,惹了心上人难过,所以拼命的也要解释清楚。 宇文邕依旧拍打着门扉,咬着牙龈道:“李婉瑶,你难道想让朕死在外面不成?你究竟是有多狠心,你就不能听朕一句解释么?” 说着发了狠的撞向门扉,一下,两下......门扉被他撞的咣咣响着,声音又被雨水沁透,消失在黑夜之中。 怜儿吓的连忙往后退了退,再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惊动太后娘娘,得想个法子才行。 婉瑶手掌撑着地,艰难的站起了身,她靠在门扉上,任由宇文邕撞着,身子也随着撞击来回的动着,半响,才道:“宇文邕,你走吧,不需要解释,你也没有错。” 宇文邕听见她的声音,眼中顿时有了光芒,人也不再闹腾,温柔了下来,哄着道:“既然朕没错,那你打开门,让朕进去看看你可好?“ 见婉瑶不语,接着又道:“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再这么待下去,朕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病倒的。” 婉瑶冷着声音,半响,道:“你走吧,我累了,也不想再跟你继续纠缠了。” 宇文邕一听,心下当即凉了凉,怕是这么走了,婉瑶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了。 回头求救似的看了眼怜儿,他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屈服?还要他怎样她才肯听他一句解释呢?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吧?这院子里看似只有怜儿李林跟躲在一旁的小猴子,门缝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瞧着他呢。 怜儿凉幽幽的看着他,心下也生气,肯定是把她阿姐惹毛了,不然怎会生了这么大的气,可眼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叹了口气,近身贴着宇文邕的耳朵道:“皇上一会儿装晕倒,阿姐心善,连红烧肉生了病都心疼的要命,肯定不会撇下皇上不管的。” 宇文邕沉了脸,怎么还跟红烧肉相提并论上了?婉瑶若是真的不管他,他是不是连红烧肉都比不上?会不会被人笑掉了大牙,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红烧肉还没有回来。 自己这事还没解决呢,若是红烧肉再出了事儿,婉瑶定是恨死了他。赶紧吩咐了李林前去寻寻看,刚刚力气有些大,也不知伤着它没有。 李林终于撑起了伞,心念道,红烧肉没事儿,老奴这把老骨头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宇文邕对着怜儿使了个眼色后,当即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怜儿都跟着疼。 怜儿也不含糊,大哭着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喊道:“皇上您醒醒呀,您别吓唬奴婢呀,您这么倒下去了,留下宫里一大家子人,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宇文邕当即睁开了双眼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怜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继续哭道:“皇上,您这是要置我们锦墨居于不顾么?您若是倒在了这里,相信太后娘娘及朝中大臣,定会拿我锦墨居是问啊,到那时,锦墨居上下,怕都难逃一死呀。” 宇文邕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怜儿却是个可塑之才,婉瑶素来爱护锦墨居的人,她这么说着,不怕婉瑶不就犯。 陌依与春夏秋冬一同出了来,不明就里,当真以为是皇上晕倒了,吓的七魂飞了六魄,赶紧跑来,几人嚷嚷着,要去找太医。 宇文邕睁开双眼,横了一眼,又安静的躺了回去。 怜儿也使了个眼色,陌依心似明镜,这是作戏给她家夫人看呢,也就跟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宇文邕脸上更是黑了黑,这跟哭丧有何区别? 婉瑶心下也没了底,莫不是真的晕倒了,她等了半响,外面哭声依旧,不免有些慌了,连忙打开门,向前一步,奈何那一句“皇上怎么了?去请太医没?”还没说出口,宇文邕“嗖”的站起了身,拉着婉瑶转身便回了锦墨居,重重的关上了门扉落了锁,耍起赖来,谁也别想出去。 怜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耸耸肩,拉着一脸惊讶的陌依回了房。 宇文邕始终攥着婉瑶的手不肯松开,连甩了几次也没能甩开。婉瑶气急,上前一口直接用咬的。 宇文邕也不躲,由着她发泄,只要她不生气怎么都好。 宇文邕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没有脾气,没有孤傲,没有冷若冷霜。有的,只是一颗热乎的心,一个想要爱与被爱的人,一个家,一个有婉瑶的家。那一刻,他甚至觉得,什么皇位,什么权势,都不重要了,他不再想去征服世界,不再想要权倾朝野,宇文护想要皇位是么?给他便是,只要婉瑶还在身边,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样一点点的失了雄心壮志,是不是就是真的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释 婉瑶见他如泰山般岿然不动,连发脾气的劲头都没了,索性也不再折腾,他要握着,握着便是。 宇文邕哪里肯老实的待着,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双手穿过她的腰际,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久久不曾松开。 “宇文邕,其实你不用这样,我理解你。”婉瑶幽凉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澜,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一样,只是没了平日里的活跃。 宇文邕松开她,怜惜不已,问道:“你当真理解朕?当真不生气了?” 婉瑶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出来,冷幽幽的道:“嗯,理解,人么,都有七情六欲,你我都不例外,更何况你是皇上,性需求高些也没什么,毕竟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宇文邕气的攥紧了拳头,恨不能跟她好生打上一架,谁赢了听谁的才好,可他哪里舍得伤她分毫,最后,垂了眼帘,泄了气的问,“你就是这么想朕的?就没想过朕是为什么?” 婉瑶转身向殿内走去,点燃了几盏烛灯,道:“想过,你需求大,而且需要很多儿子继承家产,所以到处留种施肥也没什么稀奇,我刚才打扰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你回去继续吧。” “你......” 简直是说不通,生了气的女人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不将你挠个遍体鳞伤怎会罢休? 其实婉瑶确确实实想过,想他为何每夜在她耳边耳鬓厮磨,低语说着爱她,承诺要护她一世周全,却在转身之际又将别的女人揽入怀中? 她认认真真的想过,可能俩人真的不合适吧?就像她喜欢清风,而他独爱烈酒。她也确实没法一下子接受自己的老公有一天会跟别的女人滚床单,哪怕那人也是他老婆,这就是差异。俩人的思想观念都是不同的,哪能仅凭着喜欢就要想着天长地久? 婉瑶放下了手中的阳燧(古代点火用具),苦涩的笑了笑,天长地久?多么讽刺的词啊。 宇文邕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本想与她争吵一番,说出个所以然来,奈何见她眼睛哭的红肿不堪,手掌上更是擦破了皮,完全没了脾气,只剩下心疼。最后,只厚着脸皮问了句:“你是吃醋了吧?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拉她坐下,亲手去拧了条巾子过来,替她擦了擦手。 婉瑶抬起眼来平静的看着他,不免怀疑,宇文邕,你当真爱过别人么?还是说你心大?哪一日,她也来个直播给你戴个绿帽子可好? 宇文邕叹了口气,又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缓缓道来:“冯夫人祖父冯道远是三朝元老,手握十万兵权居于边关要塞,北有柔然旧支兴风作浪,东有突厥虎视眈眈,全凭他一处抵死相撑。冯道远为人虽嚣张霸道,但不好大喜功,手下的将士也各个勇猛无敌,训练有素,闲暇时将士们又化身农夫耕田置地,军粮全都自行解决了,朕实属欣慰。近年边关虽常有暴动,但没有一件事儿是让朕操心的,冯老一人全都摆平了,你说朕如何能怠慢了冯夫人?” 宇文邕松开双手,放低了身子与婉瑶一齐,定定的望着她,又道:“可朕也不能不防着他,总不能让他自己在边境称王称霸。毕竟他离的那么远,朕总不能时常跑去看着他,所以朕只能从冯夫人身上下手,这兵权,朕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会觉得可靠。朕虽贵为天子,可有更多的无可奈何!现如今我们处境十分危险。陈国是两面草随风倒,纵然做了再多也指望不上他能帮上什么。突厥更是像头喂不饱的饿狼,虎视眈眈,北周与北齐,谁给的肉更多些,它便附炎趋势于谁,内有宇文护窥探着朕的皇位,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恨不能一脚将朕踢下取而代之。朕的根基不稳,甚至连个愿为朕谏言的忠臣都没有,朕只得委曲求全,装巧卖乖,为的就是能活着看着宇文护丧命于朕手中。” 宇文邕说着,眸光黯淡,眼里是说不尽的惆怅。 他直起了身子,又眼淬寒光,气息冰冷,恨的更是咬着一口牙龈吱吱作响。 “两位先皇皆被宇文护毒死,这大仇,朕岂能不报?朕每一日都在想,如何削弱他的实力,如何夺了他的兵权,如何将他万剑穿心,如何让他跪在地上求着朕的饶恕。” 宇文邕说着,一拳打在了梁柱之上,“嗡”的一声。 婉瑶内心平静听他娓娓道来。 宇文邕回身望着婉瑶,叹了口气,眼底流露着向往,继续又道:“自打遇见你以后,朕也时常会想,朕若是生在了平常人家,又该是怎样一番场景呢?是不是也可以与爱人瓜田李下,儿孙绕膝,恩爱到老呢?” 婉瑶垂着眼帘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话已至此,是不是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该消气了?毕竟这历间种种,课堂上都曾学过,她即便知道的不全,可也知道个大概。 宇文邕的一生并不长,其实想到他的结局,婉瑶突然就没了力气去闹。生命那么短,世界那么乱,她不想争吵,不想冷战,更不愿和他有一秒遗憾。可是她心情烦闷,心上像是缺了个洞一般,想要补上,谈何容易? 婉瑶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柔了几许,道:“你衣服湿了,回去换一身吧,别着了凉。” 宇文邕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期盼,问道:“你是原谅朕了么?” 婉瑶轻轻挣脱出了双手,轻吁了口气,抬起眼帘对视着他,道:“嗯,原谅了。” 原谅,并非是因为她心宽,而是因为她不舍,不舍让自己难过。 可她还是难过的要命。 宇文邕接着问道:“那朕今夜可以留宿这里么?” 婉瑶转身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小口,半响,道:“你走吧,我想冷静一下。” 宇文邕清冷的站在那久久未动,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婉瑶,可是她却未曾给过他一个余光,宇文邕知道,婉瑶根本没有原谅他。 他苦笑着,推门离开了,背景是说不清的孤寂和落寞...... 婉瑶蜷缩在床上,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滩子水迹发呆。 原谅么?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原谅他,他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无可厚非,当初选择要爱上他的时候,就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事实还是给了她当头一棒。真是应了当下流行的那句话,爱一个人吸进去多少勇气,就会吐出去多少叹息。 若不是撞不见也就罢了,她还能哄自己宇文邕是独爱她一人的,身心俱是,可撞见了,才彻底的看清了事实,她自欺欺人的太久了。 那一夜,婉瑶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靠着床的最里侧而躺,一夜无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礼 宇文邕果然生了病,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浑身发烫,头痛的厉害。 朝堂之上,他靠着龙椅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模样更是让人议论纷纷,他也不在意,更是敷衍了事,正好遂了宇文护的心愿。 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很是满意,下了朝后率先走了出去,得意忘形。 李公公传了单太医去给皇上瞧病,诊了诊脉,只道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副药,刚准备起身走,便被李公公拦了去,道:“单大人慢走,老奴这里还有位病人等着您给瞧病呢,您若是方便的话,可否移身后堂隔?” 单太医本以为是哪位夫人害了病,想也没想的提着箱子跟了过来,不想一进屋,顿时气的吹了胡子。 他侧身回头瞪着李公公,眼睛好似在说:“怎么又是狗?” 早膳过后,冯夫人便抱着小皇子兴高采烈的走了来,面如那三月的阳光,娴静温和又透着别样的亲切。 婉瑶刚刚起床,正由锦春伺候着为她梳妆打扮,人也没什么精神,厚厚的胭脂也盖不住浓重的黑眼圈。她眼皮子没抬一下,权当没看见。 冯夫人不免尴尬的笑了笑,将小皇子交由萧氏抱着,涨红了脸,旧事重提,道:“妹妹昨夜可是生气了?姐姐也未曾想妹妹会来?”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故意偷窥,有什么不良癖好一样,你他娘的若不是故意不落锁,红烧肉就算是条大狮子也撞不开你那几丈高的大门吧,还不就是想要来场直播真人秀。 果真是个心机绿茶=婊。 婉瑶侧过身,惊讶道:“呀,姐姐何时过来的,怎么不提前叫人通传一声,还好妹妹我是个正经儿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否则姐姐见了,不是要笑掉大牙?” 说着连忙起了身,亲自拉她坐下。 冯夫人脸色难堪了些,不再言语,安生的坐了下来。 婉瑶皮笑肉不笑的接着又道:“瞧姐姐这脸色,当真是好滋润呢,用的什么胭脂水粉?回头介绍妹妹用用可好?” 冯夫人笑着刚要说话,却被婉瑶止了去,她又道:“还是别了,咱们姐妹的肤质不一样,妹妹可能是因为皮肤太薄的原因,擦什么都容易起痘痘,落红丝。姐姐就是不一样,皮肤看起来像是刚剥了皮的蛋清一样,光滑有弹性的,完全看不出来擦了多厚的胭脂呢。”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脸皮子厚么。 冯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脸色更是被婉瑶臊的一阵红一阵白,她紧攥着袖口,眼泪呼之欲出,好似受了莫大的屈辱,别提多委屈了。婉瑶就是那种旧社会的大房太太,想法设法打击报复她得了宠一样。 婉瑶见状,连忙拿了条帕子递给冯夫人,惊讶道:“哟,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妹妹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姐姐?还是哪一句话说的不相应了?惹了姐姐的伤心,怎么好似要哭了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冯夫人若再流露出可怜状就是矫情了。只能忍了去,道:“没事儿,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吧。” 婉瑶不由冷哼一声,又他娘的提昨晚,这是来给她上眼药来了不是,也不想再纠缠,转了话题,问道:“姐姐送了薛姐姐一颗夜明珠作为礼物,妹妹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可妹妹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知该送些什么好。依照姐姐看,妹妹该选个什么礼物好呢?” 冯夫人想了想,道:“薛妹妹那里也不缺什么,送不送礼的,全凭个心意,礼轻礼重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 放屁一样。 婉瑶别过脸去翻了个白眼,转念想了想,吩咐锦春去她的小私库里取了两块儿金条出来,这年头,送礼直接送钱不就好了,还费什么心思。 冯夫人一听,不免有些吃惊,估计在这宫内,确实没见过谁曾这么送过礼。 俩人又不走心的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去了妙莲殿。 怜儿跟在身后,拉了拉婉瑶的衣袖,贴着身子小声道:“阿姐一会儿切记当心点,莫要着了冯夫人的道。 婉瑶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跟着一起上了轿辇。眼见着拐个弯便到了妙莲殿,不想小皇子突然哭闹了起来,冯夫人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抱着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好转,只能将夜明珠递给了婉瑶较为转达,连声抱歉的带着小皇子回了闵月殿。 婉瑶手捧着锦盒,一脸懵逼。 这叫什么事儿?把她整来了,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怜儿上前一步,望着冯夫人离开的背影,念叨着:“阿姐,那咱们还去么?” 婉瑶皱了皱眉,手里把玩着那颗夜明珠。就算不去,也得非去不可了,再者说,来是为了缓和关系的,都走到这了,再转身回去也不太好吧?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婉瑶道:“反正就是送个礼,薛世妇若是好心留我喝杯茶,以后咱也好好待她,若是给我难堪,横鼻子竖脸,那我以后也就断了跟她好交的念头,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怜儿想想也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能好好相处,她阿姐也能多个地方走动,省得每日里憋闷的厉害,这才重新起了轿。 冯夫人怀里抱着小皇子,低头替他揉了揉刚刚被掐过的胳膊,掀起袖子来,青紫一片。冯夫人面露心疼,抱起孩子贴着他的脸,念叨着:“充儿,娘是为了给你争得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你现在吃的苦都不叫苦,等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能理解娘的苦心了。” 萧氏站在一旁,不忍的别过脸去,偷偷抹着眼泪。 冯夫人横了她一眼,不由冷哼了一声,心里想着,你以为你喂养了几日小皇子,当真以为是小皇子的娘亲了。 迎面走来闵月殿的掌事宫女萧瑟,她委身福礼,等着冯夫人问话。 冯夫人垂着眼帘,看着站在一边的萧瑟,脸上再也没了刚刚的卑躬委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慢条斯理的问道:“薛世妇可是去了清泉宫?” 萧瑟颔首应了声“是” 既然李婉瑶已经开始戒备于她,她日后也无需再装做纯良了,不知道过了今日之后,李婉瑶还有没有机会跟她较量了。 冯夫人笑的得意,道:“本宫这步棋布了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抓 萧瑟四下望了望,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夫人,汪大人当真可靠么?毕竟不是咱们的人。” 冯夫人垂着眼帘睨了她一眼,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指拂了拂耳边的碎发,长长的血红色丹蔻纹花指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的鲜艳,如一朵血莲,她冷哼一声,勾了勾唇角,道:“正因为不是咱们的人,才更加可靠,汪大人自命清高,洁己奉公,为人清廉,在刑部任职十几年了,仍旧家道壁立,一贫如洗,指望着那几两俸禄、几亩薄田过活,别说收受贿赂,就是连只老百姓送的鸡都未曾收过,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会对谁趋炎附势?忌惮于谁的权威?除非是皇上下的旨意,否则就算是太后娘娘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本宫还怕他不公事公办么?” 萧瑟点了点头,又疑惑的问道:“那婉夫人真的会中计么?她不会见到薛夫人不在,放下东西就走了吧?” 冯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她那么喜欢孩子,本宫就不信她不过去看上一眼。不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么?本宫就给你个机会,好好的为自己辩上一辩。” 正当景儿,不知是谁躲在小径后面的灌木丛中,“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萧瑟立刻警惕了起来,越过冯夫人的轿辇向后走去,大喝一声,“谁在那?出来。” 锦秋颔着首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她向前几步,跪地扣头,瑟瑟发抖的道:“奴婢给、给冯夫人请安。” 冯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妖娆着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哟,这不是锦墨居的锦秋么?这小脸,长的可真是够标志的,怎么见到本宫还躲了起来?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还怕了不成?” 锦秋听着,立刻伏地叩头,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怕、怕扰了冯夫人的烦,才、才想着等、等夫人过了再走。”锦秋本就胆小,这会儿更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冯夫人笑的更是徜徉,道:“你家夫人这会儿也不在,不如你去本宫的宫里坐坐可好?听闻你善养花,不如替本宫教教闵月殿里的宫女,本宫的院子里全都是些刚开的花儿,正愁着没人打理呢。” 锦秋吓的瑟瑟发抖,连声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刚刚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求您饶了奴婢吧。” 冯夫人面色不悦,道:“本宫不过是让你去闵月殿里坐坐?怎的,请不动你不是?” 对萧瑟使了个颜色,萧瑟更是直接上前拉起了她,架着回了闵月殿。 薛世妇慌慌张张的赶去了清泉宫,见叱奴太后的弟妹,她的亲姑母王氏在场,当即委身福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姑母。” 王氏四十左右模样,面容姣好,身材微胖,略有富态,穿了一身灰褐色的对襟褂子,手上戴了对上好的翡翠镯子,十指戴了六枚戒指,一看便知是过的不错。 她满脸泪痕,连忙上前扶起了薛世妇,刚要给薛世妇请安,便被她拉了起来,见她面色憔悴,黑眼圈也重了几许,不免更是担心。 薛世妇只知道她姑母一早便递了折子等在宫门口求见太后娘娘,虽不知是何事儿,但若不是急事,也不会一早的赶来,心下也就跟着紧张了起来,也没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姑母坐下说,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氏未语泪先流,叱奴太后见她哭的烦,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行了,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么?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哀家才能想法子啊。” 王氏早上一来便泣不成声,知道是薛世妇的弟弟薛仁桥被人抓进了大牢里,想着她哭的厉害,也就没再继续问,赶紧派人宣了薛世妇过来。 王氏坐稳了后,缓了缓情绪,才开口道:“桥儿最近不知是认识了哪家的纨绔子弟,整日里花天酒地,流连花街柳巷……”还未等说完,薛世妇开口打断,恨铁不成钢的道:“薛仁桥一直都那样,不是最近才变的,我爹就是太娇惯于他了,所以他才学的这般纨绔骄横,整日里游手好闲,什么差事都做不好。” 叱奴太后坐于上位抿了口茶,抬眼望了望薛世妇,不免摇头,还不都是一丘之貉,刁蛮任性,说的自己好像多么温婉贤淑一样。 王氏又道:“桥儿平日里虽然闲散了一些,可是他从来不闹事的呀,这次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糊涂,怎么就……”说着又拿起了娟帕掩面哭了起来。 薛世妇也来了脾气,急着道:“姑母你别光顾着哭,他到底怎么了?” 王氏抬起一张泪汪汪的脸来,哭的更甚,道:“桥儿在醉湘楼里喝酒,把隔壁厢房的一位姑娘给糟蹋了,那姑娘也是个倔性子,没成想一头撞了柱子,当场就死了。” 薛世妇听完,吁了口气,放松了下来,回头喝了口茶,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找到那女人家里,给点钱解决了不就完了么,还至于姑母再来跑这一趟?” 叱奴太后气的是直摇头,一眼也不愿意多看两人,起身回了后堂。 王氏眼睁睁的看着叱奴太后拂袖离去,不知所措,薛世妇连忙委身福礼,恭送叱奴太后,道:“没事儿,母后年事大了,总是累的慌,估计是乏了吧。” 王氏这才又坐了回来,没了刚才的拘束,拿起娟帕擦了擦眼泪,手上祖母绿的戒指十分耀眼,又道:“你以为你爹没拿钱消灾么,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那户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我能来找你么。” 薛世妇呲之以鼻,不由冷哼,道:“再厉害能怎样?难不成家里也有位姑娘当上了娘娘?” 王氏叹了口气,“是没女儿嫁进宫里,而且家室极其普通,可是她嫁的是太保何大人家的独生子何宣朗,何宣朗现任龙州刺史,封河内郡公。而且,这媒人还是冯夫人做的。” 薛世妇听的倒吸口凉气,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冯夫人何时做起了媒人?平日里也没瞧见她与宫外的谁走动的多啊? 王氏见她这般,忙又问道:“现在桥儿被抓进了大牢,负责刑审的是刑部的汪清明,你爹去见了几回,他都是避而不见,你爹实在是没了法子了,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先把桥儿弄出来再说,桥儿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若是不帮他,怕等几日定了案后,就要被问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毒 怜儿扶着婉瑶下了轿辇,闲庭信步的朝着殿内走去。 几个宫女连忙迎了出来,齐刷刷的委身福礼,婉瑶扫了一眼,问道:“你家夫人可在?” 最前面的小宫女答道:“回夫人的话,我家夫人一早便去了清泉宫,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婉瑶念叨着:“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侧身看了眼怜儿,问道:“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看看小皇子再走啊。” 怜儿点了点头,俩人由众人簇拥着进了殿,直奔小皇子的寝宫去,小皇子的乳母齐氏刚刚奶完了孩子,大概是吃饱了,手舞足蹈的笑的十分开心。 婉瑶一见着孩子,心情也是格外的好,一扫早上的阴霾,连忙走上前去,拿起手边拨浪鼓逗了逗,小皇子被她逗的笑开了花,伸着白玉一般嫩白的小手要去抓她手里的东西。 婉瑶扶着摇篮车倾身上前,拉着他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亲,满身的母性光环,连动作都跟着轻柔了很多。 她定定的望着小皇子,嘴角染笑,指着小皇子的媚眼,对着怜儿道:“怜儿你看,他的眼角眉梢是不是像及了宇文邕?”边说着,边用手指描绘着,从他的眉毛划过,至眼睛而下,好似在跟别人讨论着自己的孩子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妈妈多一些一样。 虽然咧着嘴笑着,可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任谁一眼都是可以看得见的。怜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怕这各种苦涩,也只有她阿姐自己可以体会了。 小皇子盯着婉瑶的手指好奇的看着,本还玩儿的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婉瑶不明就里,吓的连忙收回了手,以为是孩子尿了床,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侧头看了看,床铺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那又是为何?脸色都跟着胀成了紫红色,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 齐氏亦是急了,可是婉瑶抱着,她也不好上前抢过,只能是干着急。 婉瑶抱着他在殿内转着圈圈,连声哄着,又帮着他顺了顺气,不见好转不说,哭的更甚,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口吐了白沫。 婉瑶当即吓傻了,不知所错。怜儿机灵,上前一步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递给了齐氏,齐氏这才含着泪接过,一看,不免心下一惊,这莫不是中了毒?连忙吩咐人去清泉宫请薛夫人回来,又派人去了乾坤殿和御医院,婉瑶傻愣的呆站在一旁,看着妙莲殿内乱成了一团。 怜儿拉了拉婉瑶的衣角,她这才缓回神来,叹了口气,道:“还是着了冯夫人的道,原来她借故不来是为了避嫌啊。真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小皇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薛夫人就算不疯了也得成了魔怔,我就更难说了,宇文邕有心饶了我,怕是朝中的大臣们也会联名上书将我这个恶女赐死,一箭三雕。即解决了与他儿子争皇位的人,又解决了与她争宠的人。我以为她只会耍写女人们的小伎俩,看来我是小瞧了她。” 怜儿一脸茫然,问道:“可是阿姐,齐氏和满屋子的宫女都可以作证,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婉瑶无奈的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别急,一会儿太医来过或许就能知晓了。”真是技不如人,即便输也输的心服口服。 宇文邕刚刚喝过了药躺下,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婉夫人去了妙莲殿后,小皇子就中了毒,如今生死未卜。 这话已然将婉瑶定了罪。 宇文邕蹙了蹙眉头,由宫人伺候着更了衣,淡然的问了句:“都谁去过妙莲殿?薛夫人可是在殿内?” 小宫人颔着首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话,来人没说。” 宇文邕默了默,这才朝着妙莲殿走去。 清泉宫内 薛世妇在殿内来回的踱着步,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将薛仁桥救出来又不被人抓到把柄,不想这边还没想到法子,那边就有宫女哭哭啼啼的来报,说是锦墨居的婉夫人来了没一会儿,小皇子不知为何,突然口吐白沫,危在旦夕。 这还得了?薛世妇急红了眼,敛着裙摆直奔着妙莲殿跑去,她愤恨的紧握着粉拳,恨不能一刀杀了婉瑶。 宇文邕先一步到了妙莲殿,他负手而立,撇了眼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婉瑶,不免皱了皱眉。 这哪里是惹了祸的模样? 怜儿见状委身福礼,宇文邕更是看也没看,绕过俩人进了内室,单太医身子不适,在家养病,来的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卢太医。他命人拿着热帕子替小皇子擦了身,施了针,又开了个药方子让人去抓药。还未等宇文邕问个究竟,薛夫人便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她拨开人群看上床榻上的小皇子,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伸手去抱一抱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白嫩的小脸如今憋成了酱紫色,浑身扎满了银针。 薛夫人心疼的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问道:“太医,我儿可是有救?” 卢太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巾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道:“小皇子不太乐观,臣一时半刻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能查明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眼下只能先引用一些解毒的药,再进一步打算。” 薛夫人心里当即没了底,上前一步抓住卢太医的袖子,哭的撕心裂肺,“卢太医,你要救救我儿,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都没能开口叫我一声娘呢。” 卢太医被她拽的歪的身子,连声道:“薛夫人放心,老臣定当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婉瑶站在身后,垂了垂眼帘,这事儿毕竟因她而起,又是那么小的孩子,心下当即难过的要命。 薛世妇余光瞄到了婉瑶,不由的愤恨道:“你这个恶毒的贱人,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要害死别人的孩子,你就不怕得到报应么?” 说着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婉瑶的头发,撕扯着她。 婉瑶还愣在那里出神,想着自进了屋子后的种种,自己究竟碰过哪些东西?又是什么能让小皇子中的毒?还是说他一早就已经中了毒,只是自己来的不凑巧,哪里想到薛世妇会扑了过来。 她更是扬起手来用足了力气扇了婉瑶一个巴掌,力道之大堪比男人,疼的她半边脸麻木,脸上有长长一道的抓痕泛着丝丝疼意,头上的发簪更是被抡到了地上,满头青丝自肩头落下,凌乱不堪,外衫更是被拽掉至肩胛骨下,露出了如白玉般的光洁皮肤,肚兜被她扯的险些断了带子。 婉瑶无声的叹了口气,躲也不躲任由她发泄,这从古自今,难道女人们打架除了喜欢拽别人的内衣就没别的爱好了?特别是在公众的场合? 可是如此这般狼狈,从小到大还真是第一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厮打 薛世妇见她不躲不闪,更加证实了毒药就是她下的。 想着自己卑微的处境,自打入宫后一直不得宇文邕的宠爱,若不是太后一直护着她,她怕日子过的如那深宫弃妃也没什么区别了,好不容易上天垂怜,送给她个儿子,她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的就是要好生养护这个孩子,母凭子贵,在宇文邕殡天之后,不愁吃穿,哪成想孩子连声娘都不会叫,就叫她害了去。 如此这般,你叫她如何冷静? 薛世妇疯了一般上前抓住婉瑶的头发胡乱的撕扯,嘴里大骂道:“你这个贱人,恶妇,你不得好死......” 婉瑶被她拽的几个趔趄,险些摔倒,怜儿急的直跺脚,求救似的看向宇文邕,哪知宇文邕清冷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任由着薛世妇胡闹。 她心下一紧,真替她阿姐不值得。也顾不得坏不坏了规矩,直接上前帮忙。 婉瑶不躲不闪,满身的狼狈,外褂被扯了个口子也全然不在意,她咧嘴笑了笑,苦涩直达心底。 难道这就是她爱上宇文邕要付出的代价么?是不是承受了这些,以后就会变得好起来? 怜儿更是被薛世妇抓伤了手臂,长长的一道子血红的印子,薛世妇像是疯了一样,谁要敢上去帮忙,她恨不得手撕了谁。 怜儿急的直哭,喊道:“薛夫人您别打了,是您误会了,真的不是我家夫人下的毒,我们只是看小皇子可爱,才留了一会儿,真的什么都没做。”又看向她阿姐,道:“阿姐你倒是说一句话呀。” 薛世妇听见怜儿的辩解,更是面露狰狞,松开了婉瑶的头发,回手甩了怜儿一巴掌,怒喝道:“一个狗奴才,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怜儿的双手还悬在半空,半响回不过神来,五指掌印清晰可见,半边脸火辣辣的,直烧到了心底。 她至始至终都知道她是个奴婢,只是她阿姐抬爱了她,所以她才不必像别的奴婢一样,每日里卑躬屈膝,才得以过的更好一些。只是这话被薛世妇毫无征兆的呵斥出来后,她才晓得,就算她阿姐再抬举她,她在别人眼里,仍旧是个下贱的奴婢,怜儿缓缓抬起眼来看着薛世妇,一双丹凤眼没了往日的灵动,惊慌失措,泪眼顺着她的小脸消无声息的往下流。 宇文邕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好看的您浓眉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心疼的望着婉瑶被人欺辱伤害,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爱,还是给她带来了伤害……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骨节被他攥的咯咯作响。李公公站在身后,不忍的别过脸去。 婉瑶本想由着薛世妇胡闹,谁叫事情因她而起呢。况且三皇子性命垂危,她也有责任。若是换成了她,想必也会亲手宰了那人。 可她没想到,怜儿竟也会受了殃及。她可以骂她、恨她、羞辱她,哪怕打的她体无完肤都无所谓,她种的因,她甘愿承受这个果。可是怜儿不行,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婉瑶缓缓抬起眼帘来,她发丝凌乱,面露凶残,一双好看的月牙眼此刻蓄满的仇恨,她上前一步出手极快,死死的扼住薛世妇的下颚几个健步便将她直逼至墙角,恨不能再用些力气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 薛世妇手脚并用乱踢乱瞪着,婉瑶一身雪白的纱裙被她踹出了几个脚印也全然不在意,直至薛世妇翻了白眼,脸色憋成了酱紫色才松了手,她向后退了一步,眼波平静无波澜,像是刚刚恶毒的妇人跟她无关一样,幽幽开口道:“我若是再听见你对怜儿出口不逊,哪怕一次,我就扭断了你的脖子。” 薛世妇猛咳嗽了几声,吓的连连后退,一张小脸泪珠涟涟,惊慌失措,她往宇文邕的身后躲了躲,娇滴的叫了句:“皇上……” 宇文邕更是诧异,婉瑶虽然个子高挑,但是有些瘦弱,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不曾想竟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挑了挑眉头,勾了勾唇角,半响,才道:“事情还没有查个清楚,你闹成这样成何体统?跟市井上的悍妇又有何区别?” 薛世妇抿着嘴唇,斜瞪着婉瑶,一副恨不能抽其筋,喝其血,食其肉的狠辣模样,道:“皇上,这还用查么?臣妾早上走的时候,兑儿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个恶妇来了之后,兑儿就中了毒呢?如今生死未卜,若是兑儿有个什么意外,您让臣妾可怎么活啊?”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宇文邕被她哭的不胜其烦,转过身来睨着她,大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不去孩子身边陪护着,还有心思在这斗个你死我活?你当真把兑儿放在心上了么?” 薛世妇被他喝的立刻止了哭声,怯懦懦的转身回到了宇文兑的身边,小宫女立在床边小心伺候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惹了几个祖宗的烦,何故丢了性命都不晓得。 宇文邕抬眼看婉瑶的同时,婉瑶亦是看了过来,冷幽幽的,面无表情,四目在空中交汇,相顾无言。 正当景儿,小宫女端着青花瓷的药碗走了进来,小声的对着薛世妇道:“夫人,药来了。” 薛世妇连忙接过,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才往嘴边送去,孩子那么小,药味又那么重,哪里喝得下?浓墨色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一滴也没喝进嘴里。 薛世妇见状,又吓的哭了起来。 卢太医立在一旁连连摇手,束手无策。 宇文邕默了默,吩咐李公公去请了单太医过来,又派人送婉瑶回了锦墨居,生怕俩人再起了冲突。 婉瑶临走前,回过头来看了眼坐在床边哭的死去活来的薛世妇,皱了皱眉头,转身出了去,怜儿紧随其后。 出了殿门很远后,依旧可以听得见薛世妇的哭声。婉瑶不免叹了口气,心下也难过,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她心里泛着嘀咕,打从冯夫人进了锦墨居之后,俩人也没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若说是她在她身上动了手脚,那为何婉瑶又会平安无事?难不成是她与妙莲殿里的谁里应外合?在她抵达之前,先行一步下了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讨伐 婉瑶思忖着,并未注意脚下,怜儿扶着她上轿辇之时,她一个不稳,脚下磕绊,径直扑在了坐垫上,“哎哟”一声险些扭着腰,好在是练过舞蹈的人。 怜儿慌忙上前扶起婉瑶,担忧的问道:“阿姐你没事儿吧?” 婉瑶直起了身子,揉了揉手腕,道:“没事。”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低头朝着坐垫闻了闻,一股异样的香味直逼她的味蕾,她几个慌神,好在怜儿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怜儿惊呼道:“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婉瑶缓了缓神,又低头看了看她的坐垫,道:“没事儿,我们回去了。” 这才起了轿。 没走几步,婉瑶侧过头来问,“可有听说浮生何时回来?” 怜儿想了想,道:“应该快了吧,上次单太医不是说,再有个把月就回来了么,这都过了一个月了,应该是快了。” “那你稍后派人去浮生家里看看,若是她回来了,让她先来我这里,我有事找她。” 怜儿点了点头。 陌依抱着红烧肉等着宫门口,瞧见婉瑶的轿辇后,连忙迎了上前,焦急的问道:“夫人可是有受伤?” 婉瑶笑了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陌依心思玲珑,定然知道婉瑶所想,又道:“是乾坤殿的孙公公来过,把红烧肉送了回来,又说了下薛夫人的事儿,留下几瓶金疮药才离开。” 婉瑶不由的嗤笑一声,原来宇文邕料定了她会被揍呀。 怜儿努着嘴,心里很不是滋味,送药有什么用?刚才怎么就不想着拦着点薛夫人,帮一帮她阿姐呢?皇上若是开了口,就算薛夫人再嚣张,也不敢再造次了。 婉瑶转身回了屋,临走前,将她的坐垫也一并带了回去,又唤人给她拿了套衣服。婉瑶将脱下来的衣服及坐垫收好后,才让陌依为她上药。 单太医来的时候,宇文兑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得了消息后,也一并赶了去,得知是婉瑶的所作所为,不免惊了半天,更是愤恨的道:“婉夫人人呢?既然是她下的毒,那肯定知道是什么毒了,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单太医捋着胡须想了想,道:“太后娘娘莫急,依臣看,小皇子未必是中了毒,中毒之人大多面色发黑,身体僵硬,撑不过这么久,但是小皇子只是面色酱紫,呼吸困难,也不完全是中毒之症,具体是何原因,臣还得再看看,这里人多,空气流动不通,臣建议,屋内还是仅留一人就好。” 话已至此,皇上与太后娘娘皇后等人,只能先行出去,吩咐单太医,若是有了什么新进展,要及时通传,这才各自回了各自的宫殿。 傍晚的时候,妙莲殿才传来消息,说是小皇子依旧没什么好转,怕是这次要凶多吉少。薛世妇已是几次哭晕在寝宫里,好在一直有太医在。 婉瑶晚膳用的很少,怜儿不免更是担心,却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不敢多打扰,替她掩好了门才出去。 婉瑶早早的熄了灯,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到了现在还没人来找她,三皇子应该暂时还没事儿,只是,无辜的将一个孩子牵扯了进来,她还是满心难过,曾经那么想为宇文邕生个孩子的念头,也逐渐的动摇起来。 过了亥时,宇文邕才独自一人前来。 他站在宫门口呆望着婉瑶的寝宫,漆黑一片,连盏留夜的灯都没有。头上的朗月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更显得落寞,锦春立在门口,颔着首,不敢多说一句。 久久,他才开口问道:“婉瑶睡了有多久了?” 锦春应道:“有一个时辰了。” “她脸上的伤可有好些?” 锦春想了想,道:“夫人只是擦了些药,晚膳用的也很少。” 言外之意就是不太好。 宇文邕默了默,还是拾阶而上,抬手推开了门。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婉瑶床边,见她老实的盖着被子,一动不动,便知她是醒着的,这才坐在了她床边,从怀里又掏出个小瓷瓶,倒了些药出来,借着窗外的白月光,在婉瑶受伤的那半边脸上轻轻的擦了擦。 他的手指肚有些粗糙,摸在脸上有些磨人,大概练武之人都是如此吧,他动作轻柔,生怕太过用力再弄疼了她。 见婉瑶没有阻拦,才道:“今天你受委屈了,朕......,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婉瑶本想扯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可鼻子酸酸的,眼泪就那么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打湿了绣枕。 宇文邕呆坐半响,不由的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锦墨居。 第二日一大早,婉瑶还没醒来时,怜儿便跑了进来,大叫:“阿姐不好了,你快醒醒别睡了。” 婉瑶这几日心思沉重,睡的本来就浅,经怜儿这么一叫,当即睁开了眼坐起了身,心也惊慌,忙问道:“是三皇子出了事儿?” 怜儿气喘吁吁,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文武百官们都已知晓三皇子中毒的事儿,更有甚者一口咬定是阿姐做的,扬言要除之而后快呢,现在朝堂之上都已炸开了锅。皇上也真是的,昨天不帮着你也就算了,那些个大臣那么侮辱你,说你是妖媚惑主,他都不肯开口帮你一句,阿姐,要不咱们还是偷偷溜走,离开这里算了,想必就算日子过的再凄苦也好过现在。” 怜儿义愤填膺,小脸紧绷着,恨不能马上就离开一样。 婉瑶苦涩的笑了笑,道:“他不帮我,才是真的帮了我。” 怜儿转头看着婉瑶,一双丹凤眼瞪的溜圆,不明就里,问道:“那是为何? 婉瑶垂了垂眼帘,半响,才道:“他若是上前帮了我,薛世妇便会更加憎恨于我,旁人亦会觉得他不分黑白偏向于我,这无疑是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处,冯姬也会想方设法的陷害我,那我们往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况且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我下的毒,薛世妇也不能奈我何了,不过是吃点皮肉苦罢了。” 怜儿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她阿姐心思巧妙,不然她这不是挑拨离间了么。 婉瑶见怜儿红了耳根子,便知道她所想,又道:“你还小,经历的事儿少,再说你也不了解宇文邕的为人,也不怪你误会他。” 默了默,又道:“朝堂之上闹成那样,大冢宰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退回 怜儿缓了缓心绪,道:“听闻本来大冢宰还呵斥了几句,后来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冢宰就不再言语了。” 顿了顿,又道:“阿姐,你说大冢宰是不是不管咱们了呀?” 婉瑶缓了口气,道:“或许吧,我这颗棋子估计到了此刻也没什么用处了,所以他此刻弃子也是说的通的。” 怜儿惊讶道:“这是为何?我们又没做什么,难不成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才惹了他的怀疑?” 婉瑶起身下了床,走到桌边倒了杯隔夜的凉茶抿了口,道:“就是什么也没做才会如此,自离上次去大冢宰府至今,也差不多有四个月的时间,期间他又派人找了我几次,要我出宫陪陪元氏我都以身体不适婉言拒绝了,想必他早已怀疑我对他的态度,心下觉得,既然我不受控制,还要我作何?正好趁此机会试探我也说不定呢?看我是否跟他求救,看宇文邕如何待我。” 见婉瑶还要喝那手中的凉茶,怜儿忙上前止住,道:“阿姐若是渴了,我去给你沏一壶新的来,你莫要再喝这个隔夜的了,伤胃。” 婉瑶并非真的渴,只是心里烦躁的厉害,总想干点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止了欲要转身出去的怜儿,心下疑虑,朝堂上的事儿,怜儿是怎么知道的?又怕直接问了怜儿再多心,遂转弯问道:“那些文武百官还说了些什么?” 怜儿复身回头,道:“孙公公来的急,也就听到了这些,哦对了,还说齐王拼死护着你,扬言会查个水落石出,让他们不要红口白牙的信口雌黄。哎,阿姐,当初你莫不如嫁给了齐王,你们之间尚无利益纠葛,况且府内也只有一个郑如烟兴风作浪,总好过跟着一群人斗吧” 婉瑶的心思倒是没在这。孙公公?孙小海,他何时跟锦墨居走的这么近了? 怜儿见婉瑶抓着她的手不放,眼神却放着空,笑了笑,又道:“上次孙公公来替皇上传话的时候,我送了他一张大大的银票,朝中有人好办事么,所以但凡跟咱们锦墨居相关的事儿,他都跑的勤一些,当然,我也不会亏了他。” 婉瑶这才松了手,点了点头,没想到怜儿这么细心,这些上下打点的事儿,她还真是一点也没想到。 转念一想,齐王拼死护着她?宇文宪?哎,这不是又再给她上眼药呢么,本来宇文邕一旦听见她提及跟宇文宪有关的事情,就会无比的小气,这可倒好,她不提,他倒是迎风而上。 不过宇文邕这次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毕竟不能大张旗鼓的帮着婉瑶洗脱罪名,一来让宇文护看了去,对婉瑶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儿,宇文护日后肯定又会换着法子的逼婉瑶生孩子,二来,也不至于让薛世妇更加的记恨婉瑶。交由给宇文宪来做,他还是更放心些。毕竟,宇文宪不是别人...... 婉瑶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看见阮希了,这会儿,她怕是已经快生了吧?正好她也要去见一见宇文宪,让他带一份厚礼给阮希,就当是她这个姨母的一点心意了。 怜儿见婉瑶一直不语,试探性的叫了声:“阿姐?” 婉瑶抬起眼帘笑对着她,道:“我没事儿,你别担心了。你说阮姐姐产子,我作为姨母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吧?你心思细腻,快帮我想想应该送些什么好。” 怜儿轻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她阿姐居然还有闲情去考虑别人,哎,也不知是她已想好了对策,还是真的就完全不在意。 怜儿又退了回来,拉开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坐了下来,思忖了半天,道:“阿姐还是要先知道阮王妃生的是个小王爷,还是个郡主,这样才能送礼。” 婉瑶点了点头,也对。 “那你派人告诉孙小海,散朝的时候让宇文宪先别急着离开,在玄武门等等我,上次太后赏了我些燕窝,让陌依装起来,一会儿让宇文宪给阮希带回去,她本就身子弱,又带着孩子,一个人吃的东西要供给两个人的营养,所以需要多补补。” 怜儿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寝宫。 散朝的时候,孙小海上前拦住了宇文宪,道是婉夫人约了他在玄武门见面。 宇文宪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染笑,笑的像是三月的阳光,无比温暖灿烂。 婉瑶收拾妥当后,瞧了瞧时间,约莫着这会儿已经散朝了,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前去。怕遇上那些满口假仁义的老臣,更怕遇上宇文护。临行前,想了想,还是将昨日穿的那一身衣服及轿撵上的坐垫包了起来,一并带了出去。 宇文宪负手而立,一身玄色朝服穿在他身上英俊挺拔,他微扬着下巴,桃花眼微眯着,嘴角噙着笑。 婉瑶远远的瞧见了他,还笑着跟怜儿打趣他,道:“一看就是有好事儿的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怜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阿姐真是心大呀,还有心情逗趣别人呢,哎...... “宇文宪” 婉瑶远远的,冲着他喊了一声。 宇文宪闻声复身回头,对着她笑,一排整齐齐的牙齿看着人心情就好。 她把一个红褐色的荣绸缎子的锦盒递给了宇文宪,道:“帮我捎给阮姐姐,她是不是这几日就要生了呀?” 宇文宪面露尴尬,伸手接过,却不知还如何解释阮希的事儿。 他能怎么说?说自己喝酒误了事儿,害阮希不仅没了孩子,还险些丧命,现在每日里人也精神恍惚的,婉瑶若是知道这些,怕是恨不能一刀砍了他吧? 其实早在婉瑶嫁给了宇文邕,阮希怀上了孩子之后,他们就已经没了可能,只是宇文宪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只要自己放弃一切,只要宇文邕肯放手,他们就还可以回到最开始相识的时候。 只是如今,他才慢慢的体会到,原来,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没了可能,他们最终,还是退回到了好朋友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装疯卖傻 烈日当空,白云万里,宫门口的迎春花早已凋落,繁茂的枝叶从树干上延伸下来,肥硕的叶子挡了半许光阴,树影落在婉瑶的脸上,影影错错,委实好看。 见宇文宪不语,婉瑶笑了笑,以为他在害羞,又道:“回头生的王爷还是郡主,记得找人通知我一声,我这个做姨母的,肯定是要备上一份贺礼的。” 宇文宪面色僵硬,想要说什么,可嗓子里就像是咔着根刺一样,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道了句:“我替阮希谢谢你。” 寒暄过后,俩人这才言归正传。 婉瑶将包裹递给宇文宪,道:“我闻着这坐垫上的香味有些不对,虽说轿辇我乘坐的少,但是上面的气味儿我还是知道的,用的都是我平时惯用的香,但是这个味道不一样,有些香的厉害,甚至是刺鼻,拿起来时,上面的粉尘很多。还有我的这身衣服,香味虽不至于那么浓烈,可也不是我惯用的香,我怀疑有人在这上面做了手脚,所以小皇子才中了毒。” 宇文宪面色严肃,他接过后闻了闻,顿觉有些头晕目眩,不免更加相信婉瑶的话。 收了起来后,道:“好,我找个可靠的人查一查,看看这衣服上到底粘了些什么。” 他收好后,抬起头来,煞有介事的盯着婉瑶看。 婉瑶也不避讳,由他盯着,半响,他才道:“这脸上的伤是薛世妇打的?” 婉瑶苦笑了声,点了点头。 宇文宪皱紧了眉头,“你的脾气要改一改,否则得罪了什么人都不晓得。这宫里不比外头,多阴谋算计,你看着以为是个软脚虾的,未必就能任由别人捏着,什么时候反咬了你一口你都不知道。” 其实宇文宪说的还是不够直白,他想说婉瑶心直口快,哪句话得罪了别人不知道,人家或许当面没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却来报复她了,所以才出了这档子事儿。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多留个心眼,何话该说,何事该做,都得谨慎些。 婉瑶抬起眼帘对视着他,感谢他的仗义执言,亦感激他的出手相助。 临走前,婉瑶叫住他,笑着道:“宇文宪,阮姐姐出身卑微,人也懦弱了些,所以你要多多疼爱她,毕竟她是真心爱着你的,我们残忍的,往往是对待最爱的人,别等到她的心凉了,你才想起来,她曾经如何拼命的对你好过。” 宇文宪侧身回头望着婉瑶,她站在宫门前,身后是气势磅礴,伟岸壮阔的皇宫,与之比起来,婉瑶显得尤为的娇小,更是给了他一种强大的保护欲望,他多想伸手拉她一把,带着她一起逃离这些阴暗和肮脏,可是宇文宪知道,他不配了,也回不去了,或许再也无法去到她的身边了。 宇文宪鼻子酸酸的,冲着婉瑶笑了笑,离开的那一抹身影,落寞成殇。 宇文宪回到齐王府的时候,阮希正苦苦的等着他呢,见他回来后,光着脚跑了过去,青衣连忙回房取了鞋子过来。她笑的明朗,挽着宇文宪的胳膊,亲昵的道:“王爷,你回来了?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吧?你一天没见他,他都想你了。” 宇文宪吸了吸鼻子,无比心酸,他欠的债,他要还上。 青衣提着阮希的鞋子出来后,对着宇文宪委身福了个礼,刚要低头去给阮希穿鞋,被宇文宪止了去,道:“给我吧。” 说着从青衣的手里接过鞋子后,弯着腰蹲下身子,抬起阮希的如玉般白皙的脚趾,用手心替她拂了拂脚上的泥土,穿上了鞋。 阮希抿着唇,隐忍着泪水,最终,咽了回去。穿好鞋后,又道:“王爷走吧,我们去看看孩子。” 说着就要拉着宇文宪回风月居。 宇文宪伸手拉住了她,轻柔的道:“不急,本王会一直陪着你,还有好长的时间呢。本王下了早朝后遇见了婉夫人,她托我给你带回了一盒燕窝,一会儿叫人给你熬成粥,你喝一些。” 阮希心下一顿,随后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才没再提及孩子的事儿。 安抚阮希午睡了之后,宇文宪换了身衣服出了王府,直奔位于东街巷子口最里面的那一户普通人家,那是浮生的家。 红色的漆木大门,两间不大的院子,房门前放了几簸箕的药材,门梁上挂了几串红辣椒和玉米,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捧着一碗面,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手中的医术。 “浮元” 宇文宪边喊着,边推开了门,长腿跨了进去。 浮元抬起头来,模样俊秀,神情倒是跟浮生有几分相似,眉目清冷。倒是也有一对好看的梨花窝。 浮元连忙放下筷子及医书,上前一步,恭敬的道:“五哥哥怎么来了?姐姐还没有回来呢。” 浮元声音轻朗,文质彬彬。听他的称呼,便知宇文宪常来。 宇文宪揽过他的肩,俩人并排往院里走,问道:“你姐姐可有说具体是哪一日回来?” “前几日刚收到她的信,说是也就这一半日的功夫就能到。就怕她又起了念头,去了别处,那就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 宇文宪坐在了浮生刚刚做的地方,拿起筷子挑了口面条吃,点了点头,“还是你做的饭比较可口,你姐姐只会看病。” 浮元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 宇文宪这才拿出了包裹,道:“你帮我看看,这个坐垫及衣服上的粉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人闻了之后,会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力呢?” 浮元跟着浮生学了几年的医术,也时常出外就诊,赚些生活费,在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夫。但是又不同于别的大夫,墨守陈规,他因得了许多浮生从外带回来的医术,所以懂的比看了几十年病的大夫还要多。 浮元接过后,闻了闻,不免皱起了眉头。 他找了个盆来,将衣服扔进盆里,倒了些水后,清水立刻变成了沉丹红色。 宇文宪惊的不免睁大了双眼,雪白色的衣服怎么会变成红色呢?果不其然,问题确实出在这里。 宇文宪急着又问道:“浮元,你可知这是何物?可有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归来 浮元皱了皱眉,用手点了点放进嘴里,跟平常的白水无意,只是带着些香味。又仔细的闻了闻,香味又不似普通的香,应该是几种混合而成的,有曼陀罗、五色梅,还有什么? 浮元摇了摇头,道:“五哥哥,我实在是闻不出来这里到底有几种花研制而成,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曼陀罗及五色梅均是有毒之花,吸入之后虽不知死亡,但是能短暂的使人晕厥、互呼吸困难甚至是痉挛等症状,伤不及性命。以我的本事,一时半会肯定看不出来。” 宇文宪叹了口气,他能等得起,可婉瑶和小皇子等不起,小皇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婉瑶也难辞其咎,朝堂上那帮大臣肯定是不会绕过她,一帮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肯定是受了宇文护的应允,不然也不敢如此嚣张。 看来宇文护是想警告一番婉瑶,亦或是婉瑶不够听话,想要弃了这颗棋子也说不定。 正当景儿,门被从人从外推了开。 来人穿了身粗布的衣服,拄了根棍子,一身男子的装扮,背上背了个竹筐,很沉的样子,整个人佝偻着,神色淡然,略显疲惫,一对梨花窝格外的显眼。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浮元连忙跑过去接过浮生的背篓,瞧着她瘦弱的脸庞,手背上几处擦伤,不禁心疼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着转转,道:“姐你以后还是别出去了,你看你,又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还老是喜欢一个人往外跑。” 浮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宠溺的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宇文宪顿时看见了希望,他站在原地,笑容如春风般温暖,道:“浮生,你可算回来了,婉瑶这回终于有救了。” 浮生寻着声音望过来,不想竟是宇文宪在此,连忙上前福礼,宇文宪摆手道:“无需多礼,快,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能研制出解药?” 浮生走上前去,低头闻了闻,皱了皱眉头,随后直接拿起包裹里的明黄色的坐垫,对着阳光看了看,厚厚的一层粉尘。她走回屋里拿出了把剪刀,小心翼翼的顺着垫子的边缘剪开,又找了个勺子,将覆在垫子里的白色粉末刮到了碗里。 “浮元,去找根银针来。”浮生专注的研究着碗中的粉末,捏了一小把放进嘴里舔了舔,宇文宪忙上前拉住她,道:“有毒,你小心着点。” 浮生弯了嘴角,梨花窝浅浅,道:“齐王放心,我有分寸的。” 浮元递过银针来,浮生试了试,果真没有变色,看来不是花粉本身的问题,那就是遇到什么之后才变的,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需要知道,中毒之人究竟是碰了什么东西,又吸了这花粉才发的病。 浮生净了手,回头对着宇文宪道:“齐王,奴婢刚听您说婉夫人的名字了,莫不是跟婉夫人有干系?” 宇文宪拂了拂衣摆坐于房前的石凳上,眉宇间透露着担忧. “是薛世妇的小皇子中了毒,而且是在婉夫人去了之后的事,当时屋内只有婉夫人怜儿及小皇子的乳娘齐氏,现在薛世妇一口咬定是婉夫人下的毒,而小皇子也危在旦夕,现在所有的茅头都指向她,若是不能查出原因亦或是解了此毒,怕是婉夫人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小皇子具体吃了什么,亦或是碰了些什么,只能是你进宫去问问婉夫人了。“ 浮生当下进去换了衣服,一刻也没有耽搁,随即进了宫。 婉瑶用过午膳后,一直躺在院中树荫下的太妃椅上闭着眼睛凝神。 锦冬神色慌张的将殿内里里外外的转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锦秋,这才急了,带着哭腔去找婉瑶,道:“夫人,昨天锦秋姐姐说是去膳房给夫人做碗燕窝粥,夫人最近睡的不好,奴婢们都担心着,可是锦秋姐姐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昨个儿事儿多,就忽略了,晚上的时候还没见她,奴婢以为她守夜呢,也就没在意,可今天早上还是没见她......” 锦冬边说着边哭了起来。 婉瑶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问道:“锦秋是何时去的?” 锦冬擦了擦眼泪,道:“在夫人没去薛夫人那处就已经去了。” 这么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以锦秋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回来。遂连忙吩咐了小猴子小马子,锦春与锦夏四人分头去找,先要沿着锦墨居至御膳房的路,再以此扩散,务必要找到锦秋。几人颔首应“是”,急忙的出了去。 怜儿去了妙莲殿附近守着,随时注意着妙莲殿的一举一动。陌依则去了冯夫人那处,看她是否有什么动作,与何人接触,想从中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端倪。 浮生来的时候,只婉瑶一人落寞的坐在树下,她靠着树干发呆,一双长腿随便的伸展着,懒散着,眼神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 “奴婢参见婉夫人。” 浮生走近了,婉瑶这才发现,不免惊喜,道:“我的浮生,你终于回来了。” 又有些心疼,身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这几个月都风餐露宿的,没有好生照顾自己。” 浮生抿着唇笑,一双杏眼笑弯了,她喜欢婉瑶,跟她在一起,很自在,很随意,也愿意与她分享。 浮生也跟着坐了下来,道:“这几个月的经历都可以写一本书了,奴婢还曾被游牧的柔然旧部抓了去,要奴婢给她做老婆呢。” 婉瑶听着,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笑容明朗,一排好看的牙齿露在外面,“那人长的可是帅气?” 浮生撅着嘴摇了摇头,道:“不帅,大胡子,看着就好邋遢的感觉。人也很粗犷,一只胳膊都有奴婢的腰粗了。” 婉瑶诧异,“那么胖的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浮生咧着嘴笑道:“奴婢是大夫呀,所以点了他的穴位,不过,因为他实在是太胖了,以至于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准了穴位,真是好险呀。” 婉瑶被她逗的捂着肚子哈哈的大笑。头顶上的阳光透过枝桠斑驳的打在了俩人的身上,看着委实温馨祥和。 浮生见殿内无人,不由纳闷,这才转到了正题上,问道:“怎么只有婉夫人一人在,其他人都去了哪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丧命 婉瑶止了笑,正了正色,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但并没有说冯姬陷害她的事情,毕竟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浮生轻叹了口气,也是无能为力。即便婉瑶不说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宫中多算计,特别是得宠的女人,婉夫人既然得了宠,怕是躲不过这些了。 浮生问道:“婉夫人去之前,小皇子可是有接触过别的什么?还是吃过什么?您让齐王带给我的那个花粉我研究过,虽说有毒,但是不至要了性命,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相生相克的,说不定哪些东西弄在了一起,就成了剧毒之物。” 婉瑶想了想,道:“我进去的时候,齐氏刚刚喂过奶,至于之前接触过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又想起来道:“哦,我曾拿着拨浪鼓逗过孩子,她哭的时候曾经抱过他,别的就没什么呢。” 浮生苦恼着,奶水、拨浪鼓、花粉,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婉瑶见浮生冥思苦想着,起身进了殿,沏了壶碧螺春,端了两杯茶水来,递给了浮生,“先喝口茶润润喉。” 浮生笑了笑,道了生谢谢,接过便一口喝了去,婉瑶连忙抬手止住,道:“小心烫着了,这是刚沏的茶水,吹一吹再喝。” 浮生抬头望了眼婉瑶,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吹了吹杯盏上的茶沫,才抿了口。 突然,浮生嚯的站了起来,兴奋着道:“婉夫人,奴婢知道这个中玄机了,原来如此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婉瑶疑惑的仰着头看她,阳光耀眼,照的她眯起了双眼。 浮生一刻也不敢多耽搁,放下茶盏道了句回头再聊,转身敛着裙摆朝着宫门口跑去。 宇文宪已等在宫门口多时,见是浮生出来后连忙迎上去,“可是有收获?” 浮生边走边道:“奴婢知道问题所在了,稍后再做详细解释,我们需要快些回去研制解药,时间拖的越久,小皇子越有危险。” 宇文宪也不含糊,翻然上马后,侧身对着浮生道:“你别走着回去了,手给我。” 浮生木然一愣,耳根微红,她抬起眼帘看了眼周身被阳光淬的发亮的宇文宪,无数的光环在他头上荣绕,那么耀眼。他目光诚恳,态度谦和,浮生不免低头,嘲笑了自己一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瞎矫情。想着时间紧迫,也就不在乎什么礼数,上前一步,借着宇文宪的臂力,一跃而上,她双手轻轻的拽着宇文宪的腰身,生怕冒犯了他,俩人朝着浮生家里飞奔而去。 浮元见俩人这么快就回来了,想着肯定是找到解决的法子了,他就知道,他姐一定可以做得到。 “浮元,你烧些开水,我去隔壁李大嫂家要一碗奶水。王爷若是有时间,可否帮忙去集市上再去买几只不同材质的拨浪鼓。”浮生思路清晰,分工明确。 两人齐齐点头,三人分头行事。 刚刚送走了浮生,锦春与锦夏就哭着跑了回来。 婉瑶当即心下一惊,莫不是真的出了事儿,她连忙站起了身,迎了过去,“可有找到人?” 锦夏泣不成声,哽咽着道:“找到了,不过,不过人已经没了。”说完拉着锦春的手,嚎啕大哭。 婉瑶惊的睁大了双眼,她半张着嘴巴,半响没有说话。没了?什么叫人已经没了? 婉瑶回了回神,看向锦春,“你们是在哪里找到锦秋的?走带我过去看看。” 锦春较为镇定,她抹了把眼泪,拉着锦夏一起朝清潭湖边走去。此刻,湖边聚满了宫人宫女,都伸长了脖子朝湖里看去,婉瑶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不想小猴子小马子正划着船往岸边来。船上仰着头躺的平稳的,可不就是锦秋。 婉瑶拨开人群站在桥头上,眼底始终泛着泪花,她咬着下唇强忍着,死死的攥着拳头,一旁的宫人婢女们见是婉瑶,齐齐的委身福礼,随后向后退了退,站在身后琪窃窃私语,一副看戏的模样。 锦春与锦夏连忙上前帮忙拉着船只的缰绳,绑定好后,小猴子小马子才抬着锦秋上了岸,抬至婉瑶的跟前,跪在地上给婉瑶扣了个头,声音里满是哽咽,道:“奴才替锦秋给夫人磕头了。” 婉瑶缓了半天,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下唇已被她咬破了渗出了血珠。那一点皮肉伤还是盖不住心里的疼。 她记得刚到锦墨居的时候,她大声的对着她们说,以后别怕,有我护着你们呢,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的一口。 可是如今你看,她连自身都难保,又能护得了谁? 婉瑶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锦春机灵,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她垂了垂眼帘,眼泪还是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止也止不住。 几人见状,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不敢张扬,歇斯底里的哭泣。 “先把锦秋带回去吧。”婉瑶声音极小,脆弱的不堪一击。 小猴子与小马子得令,起了身,刚要将人抬走,不想司刑司的掌事女官奚映丝带着几名司刑司的宫女来了,对着婉瑶拱手示意后,挡了小猴子小马子的去路,道:“这个宫女你们不能带走。宫里无端端淹死了人,人心惶惶,是我们的司刑司的责任,我们司刑司难辞其咎,也更有义务调查清楚。还请婉夫人行个方便,让我们先把人带回去调查清楚。” 婉瑶悠悠抬起了眼帘,目色幽暗,深不见底,泪珠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嫩白的皮肤被泪水打湿的一块被微风吹红。 奚映丝见婉瑶没有言语,以为得到了首肯,比了个手势,几人上前去夺锦秋的尸体,小猴子小马子死抱着不放。婉瑶刚要上前制止,不想一个拉扯间,锦秋的身上竟掉出了好几件的金银首饰,几人俱是一愣。 奚映丝嘴角勾笑,弯腰拾了起来,撇了眼呆望的婉瑶,问道:“敢问这首饰可是婉夫人殿内的?” 锦春上前看了眼,摇头道:“不是。” 奚映丝将东西一并收了去,又问道:“看来事情已初现端倪了,这位宫女怕是偷了东西后,胆子过小,畏罪自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非 奚映丝话音刚落,只见一阵疾风袭来,随即“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天空,落在了她的脸上,右边脸顿时火辣辣的,五指印尤为的清晰,头上的官帽也被婉瑶打落在地上。 婉瑶眼泛寒光,一字一句的道:“锦墨居的宫女,企容你随意诬陷?说话要凭证据,本宫等着你的证据还我锦秋清白,你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本宫定让你们司刑司跟着一起陪葬。” 小猴子与小马子见有她家夫人给撑腰,腰板也硬了一起,上前用力推开了挡路的宫女,随着婉瑶转身回了锦墨居。 有小宫女机灵,连忙弯身替奚映丝捡起了官帽递上去,不屑的道:“这婉夫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为个死人强出头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 奚映丝冷哼了一声,接过官帽戴上后,瞧了瞧手中的首饰,道:“看来本官是小瞧了她,果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没听过么?就算她落魄了,身后也会有一群人护着她呢,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好生的待在锦墨居而不是天牢了。皇上直接将小皇子中毒一事交给了齐王,可见他还是更看重婉夫人。咱们还是查清楚这首饰是哪个宫里流出来的再说吧,这个婉夫人,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发起狠来,可不是我们能受得起的。惹不起咱躲就是了,等本官拿了证据出来,看她还如何张扬?” 多事儿的小宫女拍错了马屁,赶紧闭了嘴,怕有心人听了去,再连累了自己。 宫里的大小物件都是有过登记的,出自哪里,又送去了哪个宫,陆苑莛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非是宫外带进来的,无从查起。可刚好,这几件首饰,恰恰就是出自宫里,有几件珍贵的翡翠玉镯和玛瑙的坠子都是番邦进贡来的,上面也写的清楚,赏赐给了闵月殿的冯夫人。 奚映丝皱了皱眉,又是一位难伺候的主儿,看似温婉和善,可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谁能摸得准?不由叹了口气,还是带着人去了闵月殿。 宫女来传说是司刑司的女官奚映丝求见的时候,萧瑟脸上明显一僵,看向冯夫人。 冯夫人放下手中为皇上绣的荷包,慢条斯理的道:“既然来了,也没有避客不见之道,快快请进来吧。”说着起了身,萧瑟连忙上前扶着她,出门迎了去。 奚映丝面带微笑,拱手道:“微臣参见冯夫人。” 冯夫人连忙上前扶起,笑着道:“奚大人客气了,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顿了顿,面露疑色,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奚映丝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微臣确实有事儿。冯夫人瞧瞧,这可是您宫里的物件?” 说着,回头使了个眼色,有宫女上前把从锦秋身上掉下来的首饰摊开给冯夫人看。 冯夫人面色一惊,眼色瞪的溜圆,忙问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莫不是那个小宫女去自首了?本宫都说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日后手脚干净些就好了,谁这一生还能没个过错呢,奚大人你说不是?” 言外之意,东西确实是锦秋偷的,但是冯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了她,不仅把东西送给了她,还苦口婆心的教导了她,让她痛改前非,此事既往不咎。 奚映丝默了默,道:“那位宫女可能是幡然醒悟,觉得愧对于冯夫人的一番美意了,所以投湖自尽了。” 冯夫人一惊,用娟帕掩着嘴巴,吓的连连后退,眼里泪花闪烁,半响才道:“怎么会这样呢?本宫已经说了,不用让她放在心上,痛改前非就好。莫不是这孩子怕婉夫人责罚她?所以才做了傻事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婉夫人对待下人们是出了奇的好,就算是责罚她,也罪不至死呀。” 奚映丝抬头看了眼冯夫人,不由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各种猜测都让冯夫人说了,她还能说何?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事儿与我无关。 奚映丝笑了笑,又具体的问了问偷盗的详情。 萧瑟发声道:“我们夫人院中的花最近开的尤为的茂盛,可是没几人会打理,刚好听说锦墨居的锦秋擅长,正好昨儿个遇上了,就请了她来闵月殿帮着教教,走的时候还赏了她好些银子。谁知道锦秋刚走没多久,奴婢替夫人收拾首饰盒,不想看见丢了好些夫人常戴的首饰,奴婢上下问了个遍,都说没有看见,这才想着是不是刚刚锦秋走的时候直接顺走了,这才急忙追了出去,果不其然,就在她的身上翻到了,我将她又带了回来。她一来了便哭,说是家里急需用钱,又不敢跟婉夫人说,所以这才动了别的念头,我家夫人念及她年幼,又一心为着家里着想,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就没有责罚她,只是教导了几句便让她离开了,谁曾想.....哎。” 萧瑟说完,不由叹息了一声,很是惋惜。 话已至此,撇的如此干净,又宅心仁厚,奚映丝也只能先行告辞了。 出了门口,她瞧了瞧院内的那一大片花园,被修整的井井有条,叹了口气,宫人宫女们命都薄,主子开心了,随便赏你点什么,若是不开心,连命都丢了,能有什么法子。 奚映丝又到锦墨居走了一趟,得去回个话,她是真的怕婉夫人发起疯了,再一把火烧了司刑司,放火烧宫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过。 见司刑司的人走后,萧瑟才小声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夫人,为什么要给司刑司留下物证呢?随便找几件玩应儿扔她身上不就完了么,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了她们的怀疑?” 冯夫人勾了勾唇,道:“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昨日谁就看见了锦秋进了闵月殿,本宫若矢口否认才真是惹了嫌疑呢,这样,就算她们怀疑到本宫的头上,可是拿不出证据来,又能奈我何?” 萧瑟“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浮生家里 齐王快马加鞭的拿回了几个木质不同的拨浪鼓分别装在碗里,又将一碗热水及有些温凉的奶水每个碗里洒了些,再将花粉均匀的洒在了各个碗中,果真,没几分钟,碗里居然由最初的花粉本色沉丹色渐渐的变成了粉色,直至是黑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击 宇文宪不由的惊大了双眼,瞧着各个碗中的变化,最终全都变成了黑色,才冷下脸来。道:“果真是有人捏准了婉夫人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会去逗一逗孩子,才出了这个计策。” 又道:“可是有解药?” 浮生叹了口气,无比的心疼着婉瑶。 这一路走来,婉瑶多少的心酸与委屈她都看在了眼里,好不容易守得了云开见月明,不想还是逃不开宫中的勾心斗角。 “或许婉夫人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开始的时候,才会一而再的拒绝着皇上吧。” 浮生不想竟念叨着出了声,一道探寻的目光扫了过来。浮生顿觉说错了话,连忙道:“有解药。奴婢可以研制出来。” 宇文宪道:“你怎知小皇子的拨浪鼓是什么木质的?不会有差错么?” 浮生笑了笑,道:“就怕有差错,所以才想王爷找了这么多种不同木质的试了试,最终的定论是,颜色都变成了黑色,那就证明,这个需要的只是一种木,而无需管它什么木。” 宇文宪这才点了头,明白了过来。 待解药调制出来后,浮生看了看碗中的黑水,想也没想的一口仰头干了去,宇文宪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浮生瞧着惊慌失措的两个人,淡淡的笑了笑,牙关挤出了几个字,道:“没事儿,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解药是否可靠。”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变了脸色,正如小皇子一般,没一会儿功夫便口吐了白沫。宇文宪连忙拿过浮生刚刚调制出了的药,喂着她喝了几大口。 半响后,浮生这才好了起来,只是脸上有些苍白,显然体内残有余毒,得休息几天才能好。但是小皇子等不急了,所以浮生也不顾得休息,顶着副脆弱的身子又随着宇文宪一起入了宫。 宇文宪这次没有等在宫门口,而是一起去了后宫,毕竟皇上有令,让他彻查此事,所以无人敢说什么,他是奉命行事。 陌依一直躲在闵月殿后身的那一处繁密的繁花之中,见着司刑司的人来过后,虽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却也觉得事有蹊跷,连忙回了锦墨居,不想走的急,竟摔了一跤。 陌依疼的呲牙咧嘴,站起身后弯着腰弹了弹衣裳的灰尘,不想一抬头却发现前方一棵树下有个托盘,她走近一看,托盘边上还倒着一个小砂壶,砂壶里的东西洒了满地。低头闻了闻,竟是燕窝粥。 陌依拿起了托盘看了看背面,果然是锦墨居的东西,可是锦墨居的东西怎么会被丢弃在这? 陌依与怜儿被派往薛夫人与冯夫人处时,俩人还不知道锦秋的事儿,所以陌依也不明所以,拿着托盘和砂壶一瘸一拐的回了锦墨居。 锦秋的尸体被安稳的放在院中那一颗槐花树的树下,小猴子小马子,锦春锦夏立在一边哭的歇斯底里,婉瑶就那么坐在锦秋的身前,什么也不做,呆愣的看着她。 陌依见大家都在,连忙的跑了过来,近了才发现,锦秋怎么躺在地上?仔细一看,锦秋脸无血色,被湖水泡的涨幅了起来,这哪里还是锦秋了?吓的陌依连连后退,半响,才抓着锦春的胳膊问道:“锦春,锦秋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说着,眼泪不听使唤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锦春反握住陌依的手,哭着道:“陌依姐姐,锦秋、锦秋她跳湖了。” 陌依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好端端的,怎么就跳湖了呢。 正当景儿,司刑司女官奚映丝求见。 陌依缓了缓神儿,见婉瑶依旧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眼神放空,不由的更是难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叫她家夫人如何承受? 陌依紧忙出去迎接,道是她家夫人现在身子不适,不适合接待奚大人。 奚映丝挑了挑眉,还是决定下个定论,没直接告诉婉夫人更好,免得她再发疯,道:“本官已经向闵月殿风冯夫人核实了情况。锦秋昨日再去过闵月殿后,盗走了冯夫人一些贵重的饰品,冯夫人念及她是锦墨居的宫女,年纪尚少,又因家中之事,实属情有可原,没有难为她,教育了一番便让她离开了,锦秋怕是幡然醒悟,所以才投了湖,这件事儿既然冯夫人不追究,本官也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宫里的人,自己解决了吧。” 本想说完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想话音刚落,婉瑶便悄无生息的走了出来。那一句告辞还未曾说出口,便被婉瑶止了去。 “你刚刚说什么?谁不再追究?” 奚映丝哪里还敢乱说话,向后退了半步,又道:“婉夫人,下官会递个折子到皇后娘娘那里,您若是有什么异议,可以向皇后娘娘申诉。” 婉瑶阴森森的向前走了几步,“凭什么你说定案了就是定案了?你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别人的清白?” 奚映丝不想与婉瑶做过多纠缠,一是她官微言轻,没什么话语权,二是婉夫人现在极其的不冷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所以拱手施礼,道:“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欲转身离开。 “站住,你是不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么?” 正当景儿,怜儿急慌慌的跑了回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道:“阿姐不好了,小皇子怕是要不行了,这会儿好多御医都赶去了妙莲殿,该怎么办呀?” 婉瑶转身就朝着妙莲殿跑去,怜儿在身后紧着喊:“阿姐你别去,你这会儿去太危险了,阿姐你回来呀......” 婉瑶哪里肯听她的话,怜儿无奈,连忙又跟了去。 奚映丝耸耸肩,真是救了她一命,转身离开了。 薛世妇趴在床前哭的死去活来,太医们连连摇头束手无策。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及冯夫人立在一旁,急的直跟着掉眼泪。宇文邕负着手立在旁边,始终皱着眉头。 屋子里气氛凝重的很,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婉瑶跑的急,站定后众人皆是侧过头来望着她,眼色各异,多是愤恨。 薛世妇见是婉瑶,更是恨的直接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婉瑶堪堪一侧头,抬手挡了去,她用力的甩开薛世妇,寒光凛冽。 “我李婉瑶且是你想骂便骂,想打便打的人?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担这后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争风吃醋 薛世妇急疯了眼,哪里管她是李婉瑶还是张婉瑶路婉瑶,又冲了上去。 叱奴太后哪里见过这阵仗,吓的连连后退,皇后与冯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生怕她再出了什么事儿。 宇文邕上前一步拉住了薛世妇,喝道:“够了,你就算把婉瑶打死,兑儿就能活过来么?” 薛世妇疯一般的嘶吼,不管不顾的推开宇文邕,手指划伤了他的手背也全然不在意,转身又要向前厮打,誓死要婉瑶为她儿子偿命来。大吼道:“就算全世界的人护着你,本宫也要你为我的兑儿抵命,哪怕与你同归于尽,”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逼着婉瑶的心房。 婉瑶冰冷的站在一旁,根本没抬眼来看她,哪想她竟是握着匕首直接刺了来。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邕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众人惊呼,随即一声“噗嗤”,彷如有液体流了出来,婉瑶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轻轻的推开身前的宇文宪,双手环上了他的后背,黏糊糊血流一片。 薛世妇更是傻了眼,未曾想齐王会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婉瑶,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匕首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寝宫内惊慌一片,叱奴太后更是吓的晕厥了过去,皇后娘娘与冯夫人连忙派人送了太后回宫。临走前,冯夫人复身回头,看着乱成粥的妙莲殿,笑的诡异。 宇文邕气急,抓着薛世妇的胳膊用力一扯将他扔出了门去,喝道:“来人,把这恶妇打入冷宫。” 薛世妇傻了眼,甚至忘记了哭,孩子没了,还被打入了冷宫,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给她一剑来的痛快。 薛世妇跪在地上向前爬着,抱着宇文邕的腿连声道:“皇上皇上,您别把臣妾打入冷宫啊,臣妾还要守在兑儿身边呢,他那么小,不能没有娘啊。”宇文邕气的一脚踢开了她,道:“兑儿不需要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娘,带走。” 侍卫上前拉起薛世妇,任凭她如何呼喊,最终还是带了下去。 婉瑶怀里抱着宇文宪,任由着他慢慢往下滑去,慌乱的紧紧抱着他,眼泪如豆大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她声音颤抖,“宇文宪,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呢?你不怕死么?怎么老是这么傻呢?” 宇文宪声音微弱,担忧她道:“我怕你受伤。” 宇文邕上前一步扶起宇文宪,吼了声,“太医呢?都是死人么?看不见齐王受伤了么?”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连忙过来帮忙,几个老家伙也都是第一次瞧见这架势,心脏不强大的人哪里受得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医者仁心,不卑不亢的样子。 浮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委身给宇文邕福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睨了眼浮生,满身的戾气,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 浮生站起身后,连忙走到小皇子的身边,将那一小瓶的药水倒进了口中,对着小皇子的嘴巴悉数的喂了进去。 这才又转身去对着宇文邕道:“皇上,奴婢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小皇子拖的有些久,估计要连续喂上几天才没能有所好转,稍后奴婢会把药方子带过来。” 宇文邕的眉头这才有所舒展,他问:“兑儿到底中了什么毒?”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中毒,只是任何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小皇子便是如此。婉夫人发觉她的衣衫及轿撵的坐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是她之前未曾闻过的,所以托人给奴婢送了出来,让奴婢查查看是否是这香花的原因。于是奴婢发现了,这香中含了曼陀罗,五色梅及碧萝等六种花粉,虽说都是毒花研制而成,但是还不至于要了性命,可小皇子那天偏偏又刚喝过奶水,奶水其实就是人血,血与毒花碰到一起,再加上拨浪鼓的木质成分,三者混在了一起,相生相克,小皇子才出现了呼吸困难直至晕厥的状况。” 宇文邕侧身看了眼立在宇文宪身边的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口窝处似针扎一般疼着。他的女人受了伤,流了泪,可他身为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宇文邕心底是说不出的苦涩,他好想大声的嘶吼,将心中的郁郁寡欢全否发泄了出去。 浮生自是看得出宇文邕的心思,转过身去喊了婉瑶。 “婉夫人,奴婢刚刚看了眼锦秋的尸体,觉得事有蹊跷,齐王这里有太医照看着您无需担心,不如我们先回锦墨居,或许奴婢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婉瑶缓了缓神,这才机械的随着浮生一起出了宫。 经过宇文邕的身边时,甚至连个余光都未曾给过他。 太医诊治过后,道:“还好伤口不深,没有大碍,修养几天就能痊愈。” 宇文邕立于床边,睥睨着床上的宇文宪,声音冰冷,道:“朕看齐王刚才的模样不像是伤的这么轻,太医可是查仔细了?莫要让齐王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宇文宪勾了勾唇角,一双桃花眼滟潋四方,他挑了挑眉头,幽幽开口道:“皇兄难不成还希望我伤的更重一些?” 宇文邕冷哼一声,“不是朕希望你伤的重,怕是你自己希望伤的更重一些吧。难道让婉瑶为你伤心难过你就那么开心?” 这怕是自上次约架之后,俩人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的提及婉瑶。宇文宪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带着三分怒气,“皇兄怎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人欺负?你明知道婉瑶不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若是如此,以她的聪明,你以为她能这么老实的等着别人害她?若是皇兄护不了她,不如让她跟我走吧。” 宇文邕眼中寒光凛冽,深不见底,立在一旁的李公公吓的不由一个冷颤,更是替宇文宪捏了把汗,齐王殿下这是作死呢么? 宇文宪也不惧怕他,俩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火光四射。 最终,宇文邕得意的笑了笑,挑衅的道:“可婉瑶已经是朕的女人了,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已经是朕的了。她甚至对朕表白过,她说,若是朕赢了,她愿意陪着朕君临天下,若是朕输了,她愿意陪着朕同赴黄泉。她爱的人是朕,即便要承受这些委屈和伤害,她爱的还是朕,不是你齐王宇文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三事 宇文宪瞧着他得意的笑,顿觉火冒三丈,他死死的抠着床板,久久才平复了心情,反而笑了出来,洋洋得意,“皇兄,你若是真的那么确定婉瑶的心,也就不会在这里跟我浪费唇舌了,我太了解你,是不是你也觉得,你快要失去她了?就算婉瑶不爱我,可我也愿意等她,我能放下齐王的身份,放下长安里的一切,身边只许她一人的位置,皇兄,你能么?” 宇文宪的这一句质问也正是宇文邕所害怕的,他怕婉瑶等不到他除去宇文护的那一天,她怕婉瑶慢慢的对他绝望,他怕真的有一天,婉瑶就那么跟着宇文宪离开了,找个世外桃源隐居,或许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宇文邕垂着眼帘悠悠的看着宇文宪,眼底空洞,最后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锦墨居内 浮生将锦秋的尸体上下的检查了一番,最终,在后颈部发现了端倪,那里有一根约手指长短,发丝粗细的钢针,这才是致命的关键,看来,锦秋是先被人害死才被扔进了湖里,伪装成了畏罪自杀。 怜儿瞧着她阿姐坐在地上,半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见她阿姐的神情,可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肩膀再抖。 她在哭吧?那么坚持的阿姐,即便遇见了匪人也会奋力抵抗拼死厮杀的阿姐,那个不屈不饶的阿姐,她哭了,最近一两个月里,她不知哭了多少回了,怜儿立在身后,看着婉瑶落寂的背景,泪如雨下。 彷如是过了好久,久到夕阳西下,久到华灯初上,婉瑶才悠悠的抬起头上,那一双澄明的眼睛此刻猩红一片,再也没了往日的清澈。 “锦秋怎么会跑到闵月殿?” 陌依以为婉瑶是怀疑衣服上的香是锦秋动的手脚,冯夫人为此才会杀人灭口,连忙上前,解释道:“夫人,奴婢今日在从闵月殿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托盘,是咱们锦墨居的,而且托盘上有一个砂壶,砂壶里是燕窝粥。锦秋昨日一早说是要去给夫人做一碗粥来,既然粥都好了,为何又扔在了半路?奴婢觉得,锦秋是在回府的途中被人拽走陷害了的。” 婉瑶悠悠的转过脸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锦秋的尸体被婉瑶托人运回了老家,她的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今年才十岁。婉瑶拿出了自己一半的私房钱也一并的叫人带了回去。 送走锦秋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婉瑶撑着伞,穿了一身雪白的白衫,头上带了朵绢布的白色绒花,她目色清冷幽暗,深不见底,如那远山的雾色,茫茫一片。 直至灵车的车子远的再也看不见了,婉瑶才缓缓的转身回了宫。 锦秋,一路走好,欠你的,我李婉瑶记下了。我虽不是个愿意争抢的人,但是欠我的,我也要一点点的拿回来。 宇文宪伤好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奉了宇文邕的命令带兵出去剿匪,最近地方常有上报,说是雍州附近常有匪徒出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雍州牧已派兵绞杀了几次都无功而返,附近的百姓每日里惶恐不安。 宇文宪得了令,第二日便与达奚震一起乔装成商人,带了二十个精锐骑兵,装了十几车的沙土箱子,朝着雍州驶去。 浮生来给婉瑶请平安脉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婉瑶脸色平静,道:“他惯有的作风,小肚鸡肠。” 转而又道:“阮姐姐怕是快要生了吧,他这会儿走了,阮姐姐若是生产了该怎么办?” 婉瑶侧身看了看浮生,浮生笑着道:“不如这几****得了空,去齐王府看看如何?”婉瑶点了点头,脸上这才有了点变化,清浅的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晚上的时候,婉瑶依旧是早早的熄了灯,落了锁,宇文邕每日里都会来,不死心的推了推门,可每次都推不开,他心锥痛的厉害,得知她最近都是靠着浮生的药物入睡,心疼到不行。 婉瑶坐在床上,直至听不见宇文邕的脚步声后,才苦笑着仰着头继续发呆,哪怕浮生的药香再好用,也对她失了效。婉瑶现如今整夜整夜的失眠,满脑子空洞洞的,时常还会出现幻觉。她总在想,她的命是不是要到尽头了?可她还有好些事儿都没做呢。 下毒之事最终的结果是,将每日里整理擦拭娇辇的小宫女打了二十大板,二十板子下去,小宫女废了双腿,给了些抚恤的银子,被人送出了宫。 薛世妇还是从冷宫里出了来,叱奴太后求的情,道是小皇子年纪尚小,谁也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好,况且薛世妇已然悔过,所以饶了她这一次。 婉瑶听说薛世妇的弟弟因强、奸罪被杀了头,好像就是小皇子中毒那一两天的事儿,为此,薛世妇哭了好久。 灵珠回家去已有半个月,她娘说她的及笄礼要在府上过,所以便把她接了回去,说是会住的久一点,她还真有些想那小妮子了。婉瑶想了想,还是吩咐陌依为灵珠备一份厚礼,等她回来的时候再给她。 宇文宪走后,齐王府,郑如烟独掌大权。 她躺在揽星斋院中的那一棵香樟树的太妃椅上,吹着夜晚的凉风,哼哼着小调,心情别提多么美了。 巧云跪在地上给她换了个樱花粉色的丹蔻指甲,恭维的道:“王妃的手指可真是好看呢,特别是染了粉色的指甲,衬着您的手指更是光洁白嫩了。” 郑如烟抽出自己的手指,手心手背看了看,满眼的笑意,不置可否。 她轻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问:“把青衣那丫头叫来,我要知道那贱蹄子这几天都在干嘛?王爷已经走了,难不成她还在装疯卖傻么?本王妃倒是成全了她,不然以她低贱的出身,怎么能得了王爷的宠幸?” 巧云点头应是,又添油加醋的道:“奴婢觉得这个阮希不简单,您看,她倒是会利用王爷的心软,每日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霸占着王爷不放,不然以王爷高傲的性格,怎可能宿在风月居?王妃,不如趁着这次王爷不在,咱们好生的教教她,让她以后老实一些,莫要再步了自己后尘,下次可就不是失了个孩子这么简单了。” 郑如烟闻声,“噗嗤”笑了出来,她斜睨了眼巧云,勾了勾唇角,“你这次倒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看来,本王妃是得好生教教她如何在齐王府里做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恐吓 宇文宪走后,阮希遣了青衣出去,她一直安静的待在房间里,蜷缩在床角处。 阮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宇文宪这一走,或许她就再也不能像此刻这样利用自己的疯傻霸占着他。郑如烟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想个法子护住自己。或许进宫一趟会更好,找个理由一直住在宫里也未尝不可,至少有婉瑶护着她,她也不至于受了多大的伤害,等到宇文宪回来之时,也许一切还会照旧,而且,她答应黑衣人要给婉瑶的药还一直留在她的手里,她也需要找个机会才行。 门外有脚步声及轻小的说话声响起。 阮希侧着耳朵听了听,不想竟是郑如烟的问话。 “阮王妃可是歇着了?” 青衣道:“回郑王妃的话,奴婢也不知,夫人刚刚说累了,于是遣了奴婢出来,这会儿不晓得睡没睡下。” 阮希脸色微变,青衣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人,连替她挡一挡都不肯。不过郑如烟也是够心急的,王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找她麻烦,眼里就这么容不得她么? 阮希随即褪了衣衫躺了下来,假寐着。 郑如烟也不与青衣废话,独自一人推门而入,留巧云在外候着。 屋内那几盏烛灯被忽而吹进来的风吹动的晃了晃,烛光昏黄,影影错错。 郑如烟瞧了眼床榻上睡的香甜的阮希,抿嘴笑了笑,不但没有转身出去,反而坐了下来。她兀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却只摩挲着杯沿并未喝下半口,半响,幽幽开口道:“王爷走了,你睡得着么?” 见阮希默不作声,又咧嘴笑了笑,红艳的唇脂格外的耀眼,她垂了垂眼帘,声音细微,道:“你以为王爷不爱我,你就可以把我的王妃之位取而代之了么?你以为那一夜,王爷喝的烂醉,让你失掉了孩子就不知道是我的所作所为么?哼,可他知道了又怎样?我外祖父是冯道远,手握着十余万兵马,连皇上都不敢动他分毫,你觉得王爷会为了你而得罪我外祖父么?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仗着李婉瑶那个贱人做靠山,王爷才善待你三分,可如今,你连孩子都没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本想留你一条活路,想着你只要安生的待在这里,不缠着王爷,我便由着你了,可你居然装疯卖傻来博得王爷的同情,看来,本王妃真是留不得你了。” 阮希手指紧紧的攥着被角,浑身僵硬冰冷,嘴角更是抿的紧紧的。 宇文宪到底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然既是知道了郑如烟的狠毒,为何没能帮她想条后路呢?难不成这些日的嘘寒问暖全都是虚情假意么? 阮希想着,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出身卑微就该是这样的命运么?这一生只能受制于人,如那贫瘠之泥,任人践踏? 郑如烟瞥了眼床榻上瑟瑟发抖的阮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喝了口茶水,默了默,问道:“你想怎么个死法?说说看,或许我还能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阮希坐起了身子,声音要比平日里都大些,壮着胆子问道:“我的生死,凭什么由你来决定?你有外祖父做靠山,我亦有婉夫人。或许你不把婉夫人放在眼里,但是婉夫人毕竟是大冢宰的义女,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大冢宰。” 郑如烟幽幽抬起眼帘,闻声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半响,才道:“大冢宰?大冢宰若是知道了她是北齐的公主,你以为她还能活到几时?我现在不揭穿她,就是想要看她爬到了最高处,然后嘭的一声摔下来,摔她个粉身碎骨。” 郑如烟边说着,边比划着动作,她动作夸张,莺艳的笑着,吓的阮希毛骨悚然,身子更是往后挪了挪,她未曾想到,婉瑶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郑如烟站起身子,一步步逼向她,妖艳魅惑,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倾身于她,“怎么胆子这么小?这几句话就把你吓住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跟我斗呀。” 说着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模样,她抬手扶了扶发髻,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复身回头阴森着道:“听说齐王府曾死过一个女人,好像是爱而不得疯掉了,有一天幡然憬悟,觉得自己就是该死,所以直接跳了井。阮王妃要小心着些,她最爱找那些柔弱的女人来倾诉了。” 阮希坐在床上靠着床壁,抱紧了臂膀瑟瑟发抖,连忙唤了青衣进来陪她。 青衣很是不情愿的支了几把凳子,将就着睡了。 郑如烟回到揽星斋后,心情格外的好,巧云送来的点心也吃了几块儿,她翻了翻衣柜,哼着小调看着自己的衣服,满满的,各色各样的款式,琳琅满目,却还念叨着:“巧云,明儿陪我去街上挑几款布料,看我这些衣服,哪有一件好看的?” 巧云前倾了身子伸着脖子望了望,不免抽了抽嘴角。那么多衣服,还说没有?却也笑着应了声“是” 郑如烟回身前,突然瞧见了压在最下面的一件白色的纱裙,那是何时置办的都已经忘记了,她浅笑如烟,伸手指了指,“给我拿出来我瞧瞧,这衣服适合黑夜里穿呢,正好阮王妃无聊的很,不如穿上它去找阮王妃聊聊天如何?” 巧云当即明白了郑如烟的意思,连忙拿了出来,拂了拂上面的褶皱,奉承着道:“王妃应该晚些再去,夜深人静的,最是寂寞难耐,估计那会儿阮王妃更需要人陪才是。” 郑如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睨了眼巧云,笑的狡猾,“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懂的还挺多。” 巧云被她笑的臊红了脸,垂了垂头。 “不过,你说的也对,还是你最了解本王妃,哈哈,这衣服赏给你了,你看着来吧。”说着一把撇给了巧云。 巧云忙躬着身子双手接过,连声道:“谢夫人赏赐,谢夫人赏赐。” 郑如烟打了个哈欠,怏怏的道:“事儿办得好,以后的赏赐会更多。行了,你也下去准备着吧,但愿明日一早醒来,你可不要让本王妃失望。”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好生办事。” 巧云伺候了郑如烟躺下后才退了出去,看着手中的白衣,笑开了花。 这是上等的轻容纱,薄而疏,轻而柔,垂感极佳,怕是她一年的月例也买不上一只袖子吧?不由的更是抱在了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 可这赏赐也不是白拿的,看来今夜真要想个好法子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装鬼 黑夜当空,月朗星疏,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的打在了地上。 阮希背靠着床壁,抓紧了被角,蜷缩的躺着,一直睁着双眼不敢瞌睡。也不知是几时,大概是真的撑不下去,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只是没睡多久,忽闻窗外一声哀嚎,凄婉哀怨,惊的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忽而又声音细弱,絮絮念念,像是与谁聊着天,忽而又凄惨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 阮希连忙下了床,连鞋子也来不急穿,她一把推醒了青衣,拉着她的胳膊,颤抖的道:“青衣青衣,你可听见有人在哭?” 青衣白日里忙了一天,晚上自是乏的很,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迷糊着,“啊?哪里有哭声?奴婢怎么没听见呢?” 阮希竖着食指放于嘴边,小声的道:“嘘,你不要说话,仔细的听。” 青衣瞠了瞠眼皮仔细的听着,半响,依旧什么也没听见,遂有些不耐烦的道:“王妃怕是白日里睡的多了,所以这会儿不困了,可是奴婢明日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奴婢就先睡了,王妃身子不好,也早些歇着吧。” 话已至此,阮希只能怯生生的回了床上,她安静的坐着,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一动不动。没一会儿,床下便响起了青衣的微微鼾声。 阮希抿着嘴唇,眼泪在眼圈里直打着转转。王爷不在,她便无法安身,明儿一早,怎么也得想法子进宫去才是。 阮希暗自想着,不想窗外又响起了女人的哭声,凄凄惨惨,哀怨至极。忽而,一个白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无声无息,吓的阮希尖叫了一声。直接跳到了地上拉起了青衣,抱着她不肯松手。 青衣被她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人也精神了起来,她瞧着阮希可怜的模样,有些不舍,最终,只道:“王妃若是害怕,不如奴婢陪着王妃去床上睡可好。” 阮希簌簌的落了泪,点了点头,这才随着青衣回了床上。 青衣也被她神经兮兮吵的睡意全无全无,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发呆。 忽而青衣笑了笑,道:“王妃的床可真是舒服,奴婢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也能睡上这样的床。” 阮希浅浅笑了笑,想来青衣也应该是个苦孩子,不然谁愿意被卖到这深宅里来,问了句“青衣你家里可是还有姐妹?” 青衣抿了抿唇,半响,道:“有个弟弟,所以我爹和我娘都不愿意要我了。” 阮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命苦呢,又问:“那你可有怨恨他们么?还想回家去么?” 青衣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苦涩,道:“嗯,想,奴婢要想回家去,天天想,夜夜想……” 正当时,窗外一个白影又一闪而过。阮希连忙抓住青衣的胳膊,惊恐万分,连句话都说不完整,“青、青衣,你看,窗外好、好像有人。” 青衣坐起了身子看了看,哪里有人呀,回头道:“王妃莫要吓唬自己了,哪里有什么人。” 不想话音刚落,一股阴风袭来,门忽而被吹了开。 阮希吓的惊叫一声,躲在青衣身后,瑟瑟道:“青衣,你、你可是忘了落、落锁?” 青衣也是被吓的不浅,往后靠了靠,贴着阮希的身子,声音细弱,道:“奴婢也忘记了。” 话音刚落,一个青丝凌乱,一身白衣,红唇艳抹的女子似一阵鬼风一般身轻如燕,飘了进来。 青衣一声尖叫,更是吓的抓起了被子捂住了脑袋,独留一双玉脚露在外面。 阮希则瞪大了双眼,呆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窗外的白月光打在那人的身上,淬的她一身白衣更加的雪亮,她声音凄凄惨惨,“你还我相公,你还我相公……” 阮希眼睛未眨,直接晕死了过去。 巧云扒开遮住双眼的头发,伸着脖子看了看,不屑的笑了笑,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整个王府被传开了,道是府内闹鬼,阮王妃更是被吓死了过去,常医师下了针才醒来,到现在人还呆呆傻傻的,看什么都害怕呢。 府内人心惶惶,气愤诡异的很。 郑如烟用了早膳后,由巧云搀扶着去了风月居,她立于床前看着堆坐在床角垢面蓬头、狼狈不堪的阮希,不由的笑出了声,“啧啧啧,堂堂落香居的头牌花魁,齐王府的侧王妃,怎么弄到如此田地?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的美貌可言?哎,自从你进来王府之后,大事小事不断,不知是你与王府气场不合,还是冲撞了护着我们齐王府的神灵,真真是不得消停。照理说你我虽算不上姐妹,可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我也不能看着你消陨了不是,不如我请个法师给你做做法如何?也算是帮我们齐王府去去邪气了。” 见阮希一副呆傻模样不语,笑的开怀的出了风月居。 刚过了午时,做事的法师便来了,穿了一身玄色的广袖道袍,头上戴了顶乌黑的高帽,手上拿了把黑色浮尘,满脸的怪邪。 巧云连忙引着进了风月居。 阮希刚刚由青衣伺候着用过午膳,换了身白色的中衣,正准备要午睡,见有个男人进来后,浑身警惕,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往床里靠了靠。 郑如烟莺莺的笑着进来,指了指床上的阮希对着法师道:“法师,您帮着看看,我们阮王妃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为何会无端端的见着不该见的东西了呢。” 阮希见是郑如烟,又一副呆滞的模样,眸光暗淡,萎靡不振,不知情的当真以为她是被吓傻了呢。 郑如烟笑的莺艳,委实满意,但是还不满足,好戏才刚刚开始,她怎会善罢甘休? 法师眯着一双眼睛盯着阮希看了好久,他摩挲着下颚,上下的打量着,恨不能眼睛有穿透力,可以看透被子下的她一般。 阮希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身材丰满,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心动? 郑如烟见状,勾唇笑了笑,招呼着巧云过来,把法师的东西差人般了进来,道:“法师,我们可以开始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作法 法师直勾勾的盯着阮希,直至郑如烟的声音想起后,才回了回神,贱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这才装模作样的拿了个火炉点了火,放在地上烧了起来,他双手拿着两个大铃铛,左右乱跳,满屋子的晃着,烧成灰的纸屑因他的动作到处乱飞,呛的阮希连声的咳嗽,往后躲去,被子掉了也不自知,胸前的一大片春光更是惹得人浮想联翩。 法师走到阮希跟前更时,更是不忘朝着她身前靠了靠,嗅了嗅她身上的女人香气才转至到别处。 阮希瞧着法师直想恶心反胃,掉转了头对着里侧,一眼也不愿多看,任由着他们闹腾。郑如烟无非就是要想折磨她、羞辱她、让她知道在这齐王府里谁的权利更大,她成全她便是。任她孤傲自大,她总不能找人弄死了她吧?齐王府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再说王爷回来她也交代不了。 你觉得我害怕,那我害怕便是。 法师蹦蹬了半天后,又喝了碗水,对着阮希“噗”的一下,喷了她满身,薄薄的中衣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肚兜系于后背上的带子若隐若现。 阮希气的回头怒瞪着他,见郑如烟立在门口,只能隐忍了下去,怒不发作。好在只是湿了后背,她扯过被子将自己捂个严实。 不多时,一场法事做完后,法师收了道具,色眯眯的盯着阮希看了几眼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出了门。 郑如烟等在门口,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免笑出了声。 “怎的?喜欢她?” 法师咧嘴笑了笑,“王妃娘娘说笑了,我们这等粗人喜欢又什么用,阮希姑娘,哦不,现在应该称呼阮王妃了,想当初在落香居的时候,草民就花了大银子想买她一夜,钱收了,连面都没见着,哎……” 郑如烟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当够了婊、子还想立个贞洁牌坊,哪有这样的理儿。” 想了想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迈着步子,优雅端庄,边走边问道:“你若是喜欢她,我就卖个人情,赏你一晚上可好?” 法师屁颠颠的连忙跟了上去,连声道:“谢王妃娘娘,谢王妃想想。” 想想又觉得不对,阮希现在已经是齐王府的王妃了,哪里是从来,只要给足了银子,或者是有个什么后台就能碰得了的? 连忙小跑着跟上了前,担忧道:“王妃娘娘,现在阮王妃已不是从前了,草民可不敢,这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草民怕是连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郑如烟顿了脚,侧眼睨着他,“你若是不敢,我找别人便是。” 说完又欲往前走,法师连忙拉住她。 郑如烟瞪了过来,自知失礼,连忙松了手,满脸堆着笑,道:“依王妃娘娘看,我是何时来才能不被人发现呢?” 郑如烟冷哼了声,“等消息吧。” 法师目送着郑如烟离开,他立在身后搓着双手,贱兮兮的笑了笑,这才得意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巧云刚去给郑如烟端了碗解暑的冰绿豆汤来,见着人已散了,纳闷着,随手抓了个小丫头问了问,果真已经完事了,不禁心里念叨着,银子拿到手了么?二狗子哥就这么急着走了?摇了摇头,端着绿豆汤回了揽星斋。 人都走了后,阮希灰头土脸的下了床,唤了青衣进来,将房内的火盆子收了去,又打了盆水,这才净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她安静的坐在桌案前,想了想,还是决定收拾几件衣服,现在就进宫去,在齐王府多待一刻钟,她便多一刻钟的危险,收拾了几件后,又觉得没必要,宫里什么没有,她这样大张旗鼓,哪能出得了府?又将衣服都放了回去,轻装素裹的出了府。 青衣在后面跟着,连声问道:“王妃,您这是去哪儿呀?” 阮希左顾右看,小声道:“我头疼的厉害,想去常去的那家药铺抓些药,顺便让郎中看看。” 青衣“哦”了一声,跟了出去,俩人皆是由后门出了府。 只是刚出门没多久,郑如烟便得到了消息,她正躺在太妃椅上吃着新鲜的荔枝,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吩咐道:“派两个人跟着,若是一会儿她回府的话,便由着她,若是朝大冢宰府或皇宫的方向去,直接将她带回来。想走?哼,本王妃还没玩够呢,哪里也别想去。跟我斗?本王妃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下场。” 巧云吩咐了下去,又再三叮咛,务必要将阮希带回来,这才让他们忙跟了出去。 阮希没有乘轿子,步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到了市集上,青衣不免小声抱怨了句,明明有轿子不坐,为何要让她跟着受累啊? 阮希也不言语,动了动唇角,腹诽道:“你们都累了,才没心思管我,我才能顺利的逃出去。” 累?她也累?她又何曾受过这个苦?但是一想到可以逃离开郑如烟,再累也不觉得累,浑身的力气,步子迈的更是大。 等到了药铺的时候,阮希吩咐青衣去街对面的那家干果铺子去买些好吃的干果回来,她等在这里。 青衣很是不情愿的出了去,走起路来有气无力。 老郎中正准备要号脉,阮希急急站了起来,问道,“大夫家里可是有马车?能否借我用上一用?将我送至宫门口即可。” 说着掏了个银锭子塞到了郎中手中,郎中想了想,吩咐了下去,店里伙计带着阮希上了马车,俩人朝着宫门口飞奔而去。 青衣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阮希,以为是去了如厕,等了片刻还不见人,这才问了嘴:“大夫,我家王妃人呢?” 郎中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青衣这才急了,若是被郑如烟知道她跟丢了人,回去还不打死她呀。 青衣问不出话来,急的直在屋内转圈圈。 门外看守的人见事有不对,连忙进了屋,问了问原因后,直接恐吓道:“臭郎中,你可知那是我家王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王爷定会请了皇命诛你九族。” 郎中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解释清楚后,两人不由分说,直奔着皇宫方向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逃跑 车马摇摇晃晃的驶出了主街,车外的喧哗与叫卖声渐渐的小了,直至再也听不见,阮希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悦,她或许是甩开了青衣。 只是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也不知是到了哪里,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阮希的心一直悬着,生怕被郑如烟半路拦截,她坐在马车内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撩起车帘向外看看了,只等着店铺伙计通知她呢。 玄武门附近有重兵把守,私家车辆禁止靠近。 店铺伙计“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车,侧身回头道:“夫人,前面就是宫门口了,我这车进不去,还得劳烦您自己走进去。” 阮希闻声,笑颜逐开,这是到了么?连忙敛裙下了马车,又给了些打赏,这才步履急匆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哪想眼见着就要到了,身后突然想起了声音。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呀?眼见着天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阮希顿住了脚,当下心里一惊,头也没回的大步朝着宫门跑去。她步子再大也及不过男人的步子,几步被人追了上,俩人一人一边,直接将她架着走。 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阮希哪里肯老实?拼死的朝着路过的人求救大喊,可是路人大多冷眼旁观,无人敢管,再不就是伸长了脖子张望,看着热闹,想着是不是那家的填房不安生,被人抓回了家。 阮希哭着拼了命的求救也无济于事,嗓子喊到嘶哑仍旧不放弃。 两人不由嘲笑了几声,问道:“王妃可是喊够了?喊够了就歇一歇,回王府后可是有你喊呢。” 此二人不是齐王府的家奴,而是出嫁时,冯道远拨给郑如烟的两名他培养的护卫。 最初的时候,郑如烟不许俩人跟着住在齐王府,而是帮忙找了间房子安置俩人,怕宇文宪不相信她,因此生了气,可是后来渐渐的,宇文宪也确实不再相信她,她想着即是如此,也没不要藏着掖着,又将俩人弄了回来,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动用俩人。 郑如烟知道阮希果真去了皇宫的时候,不由的讽刺的笑了笑,巧云递了个温帕子过来给她擦手。 “跑?往哪里跑?躲得过初一,难不成还能躲得过十五?不如早死早托生了。” 擦过手,将帕子撇给巧云后,又问:“通知下午来的那个法师一声,叫他来吧,就说我已经给他备好了晚宴,等着他来享用呢。” 巧云愣了愣,不明就里,不敢多问,转身退了出去。 二狗子得了信儿,连鞋子都来不急穿,一边跑着,一边提着鞋子,等到了齐王府时,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可嘴巴却咧到了耳根子,乐开了花。 郑如烟没让他进揽月斋的门,立在院子候着。又差人去了躺风月居,得找准了时辰再送进去不是?不然大喊大叫,弄的满城风雨,保不齐王爷不会知道,她还没想过要跟宇文宪撕破脸皮,落个休妻的下场。 巧云交代了几声,青衣应下。放好了洗澡水,试了试水温后,才搀扶着失魂落魄的阮希进了盥浴室的门,替她褪了衣衫挂于屏风处,又挽了挽袖子,替她揉了揉肩膀。 阮希现在见谁都烦的紧,特别是这个自己院内的丫头却替着别人办事的青衣,更是气的慌。 她耸了耸肩,拂掉了青衣的手,声音冷冰冰的道:“你出去吧,把门关好,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青衣面上几分尴尬,却也晓得她家王妃为何不喜她。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阮希很可怜,可同情又不能当饭吃。她也是没有办法,她若是不从了郑如烟,郑如烟便以她家人性命作为要挟,更何况,郑如烟也确实能在府内护着她。阮希自身都难保,她又如何帮得了自己? 青衣垂着头,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刚出了盥浴室的门,巧云便等在一旁朝她招手,青衣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她才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巧云姐姐,是不是郑王妃有什么吩咐呀?” 巧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荷包,香味浓郁,忙塞到青衣的手里,压低了声音,道:“你把这个偷偷的放进阮王妃的浴室里,一会儿会有个男人进去,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也别管盥浴室发生了什么,安生的守在外面就好。” 青衣惊的睁大了双眼,手里的荷香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恨不能撇的远远的。这是随便找了个男人来糟蹋她家王妃么?她连连后退,面露惊恐,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巧云伸手一把抓住她,上前一步,威胁道:“姐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家王妃自是亏待不了你,你若是犯了贱,后果可不单单是你的性命,也要想想你的的父母兄弟才行。” 说罢后横了青衣一眼,这才转身回了揽星斋。 巧云傻傻的愣在原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半响,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后,转身又进了盥浴室。 阮希怏怏的靠在木桶壁上,听见开门声立刻警惕的扯过手边的衣服遮住了前胸,直起了身子大声问道:“谁?” 青衣步履轻缓的走进来,忙应道:“王妃,是奴婢青衣。”说着转过屏风绕了进来。 阮希冷眼看了看她,问道:“不是让你出去么?怎么又进来了?” 青衣抿着唇,试了试水温,轻声道:“奴婢怕王妃的水冷了,再生了病,所以想填些热水再出去。” 阮希见青衣一副委屈的样子,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她毕竟不是郑如烟,在灯红酒绿,人鱼混杂的落香居混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是一副菩萨心肠。 也就没再冷着脸,由着青衣了。 青衣舀了两瓢热水倒入木桶中,又试了试水温,水面上撒了些新鲜的花瓣,芳香沁鼻,这才放下心,临出去前,回头望着阮希,欲言又止,半响,才从牙关挤出了几个字,“王妃莫要睡着了,若是洗好了就早早出来吧,青衣给您煮一碗解暑的汤去。” 阮希先是一愣,未曾想过她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转念一想,人之初性本善,谁生下来都不是坏人,只不过有些人心向善,生活所迫罢了,就像是街边常能看见的孩子,偶尔偷了有钱人的钱袋,被人打的体无完肤。你能说孩子是坏人么?难道被偷的那人把孩子打个半死就是好人了? 阮希轻叹了口气,浅浅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青衣才出去掩好了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糟蹋 阮希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白天里又走了很多的路,舟车劳顿,现在更是乏得很。 浴室内雾气氤氲缭绕,没过一会儿,阮希便软哒哒的歪着头靠着木桶壁睡着了。 已是华灯初上,天边挂着一轮弯月,被高大的树木遮了半边。树上的蝉鸣日渐的少了,到底是天气冷了的缘故。 巧云老早的遣散了风月居里其余的丫头妈子,独留青衣一人,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转过墙角绕到后堂喊了二狗子出来,引着他去了前院。 青衣在门前来回的踱着步,见有人来了后,连忙迎上前,看了眼二狗子,不免瞪大了双眼,这不是白日里的那个法师么?嫌弃的瞪了眼后,拉过巧云到一旁,小声的问了句:“巧云姐姐,真要这样么?就不怕阮王妃回头告诉了王爷?这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巧云耸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你怕啥?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说,王爷若是知道她被别人糟蹋了,以后还能容得下她么?没事儿,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的,不会儿有人知道。” 说罢对二狗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二狗子左右望了望,确认四下无人后,紧忙钻进了阮希的盥浴室。 他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阮希果真在里面,正眯着眼睛睡着呢,额上的发丝被水雾浸湿贴在了脸上,雪白的皮肤光洁无暇。 二狗子连忙脱了衣服,直接将阮希抱了出来放于地上,地板上带着丝丝凉气,阮希悠悠转醒,她头晕的厉害,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内心又是燥热的很,不得已舒展,像是有团火在心里烧开了花。 二狗子见阮希并没有推脱挣扎,乐的合不拢嘴,直奔了主题,他一个前挺便顶进去了,阮希干涩的厉害,更是疼的猛然睁开双眼,这才瞧仔细了来人,随后开始拼命的挣扎嘶吼,声声撕裂,叫的惨绝人寰。 青衣与巧云守在外面,听见浴室内传来声音时,不由的有些惊慌。 “那荷包你可是放进去了?”巧云疑惑的看着青衣问道。 “放,放进去了。” 她的确放进去了,只是偷偷的从里面拿了一些出来,想着若是阮希洗的快,或者没有被迷惑,能早些出来,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可没想到竟洗到了现在。 俩人听着阮希的叫声,面面相觑,生怕被人听去,左顾右看,四处张望着。 二狗子出来的时候已是一炷香之后了,巧云连忙走上去责怪他道:“你怎么这么久?还惹得她叫的那么大声?就不怕被人听见啊?” 二狗子面色潮红,身上一股子****味道,闻着让人犯恶心,巧云也懒得跟他废话,让他从后门溜了,这才回了揽星斋回话。 郑如烟刚刚卸了妆净了脸,由旁的丫头伺候着已经躺下了。 瞧见巧云回来后,又坐起了身子,好奇的问道:“怎样?可是办成了?” 巧云笑着点头,道:“成了,那声音叫的那个大呀,听的奴婢都跟着脸红。” 郑如烟冷笑了几声,“本王妃还真真是做了好事儿,哪一次不是帮她?她可不要吃了葡萄说葡萄酸呀。”说罢后又得意的笑了好久。 青衣站在门外伸着头,透过狭小的门缝朝里望着。她搓着双手,不知该不该进去?进去之后又该如何解释?想着阮希肯定知道这事儿与她有干系,解释了也是越描越黑,还是算了,先进去看看她再说吧,别再出了什么事儿。若是阮希出了事儿,宇文宪回来也定是饶不了她。 青衣壮着胆子进了门,不想刚刚推开门,吓的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只见阮希浑身上下不着一物,多处受伤,青紫痕迹清晰可见,身下更是流了一滩子血,她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眼睛空洞洞的望着上方,毫无生气。 青衣连忙关了门走上前去,扯了屏风处的衣服替她盖上,一边哭着一边拉着她起来。 “王妃,您起来,奴婢背您回屋去。”青衣咧嘴哭着,拉了几下阮希也拉不动她,哭的更甚。索性蹲坐在地上,抱着阮希的头靠在她的腿上,嘴里念念道:“王妃,奴婢不是不想管你,实在是不敢管啊,奴婢人微言轻,郑王妃又整日里威胁着奴婢,奴婢家里还有父母么,不能看着她们被人欺负呀。” 阮希眼珠子动了动。 你见不得她们受人欺负,难道就能忍心眼见着我一次次的受人欺负么?是不是每日里折磨我,直至我死,你们才开心? 不、决不能如了你们的愿,我要活着,哪怕苟延残喘…… 阮希手掌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青衣见状,连忙止了哭,扶着阮希站了起来,又替她穿好了衣服,这才搀着她回了卧房。 青衣又急忙忙的端了盆热水进来,从上至下的为阮希擦了擦身子,看着她背脊被木质的地板磨破了皮,长长的几道子痕迹,甚至还有细微的木刺残留在上面,不免更是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阮希,可阮希还是疼的直躲着她。 临走前,阮希拉住了青衣的衣角,带着些许祈求,道:“青衣,我身体疼的厉害,你能不能帮我请了常医师过来为我瞧瞧?” 青衣连忙应下,道:“王妃放心,奴婢明儿一早就请他过来。”走了两步复身回头又道:“王妃莫怕,安心的睡吧,奴婢今夜就守在门外,哪儿也不去。” 只留了盏守夜灯,掩好了门,这才出去。 阮希愣愣的坐在床上,脸上的泪水始终未断。她不能任由着郑如烟一直下去,她必须要想办法救自己。 婉瑶离的最近,来的也是最快,应该是最有效的办法,显然,郑如烟也料到了这一点,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将她抓回来。 那么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王爷。 王爷带兵剿匪,这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耽搁四五天,算算,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估计郑如烟是想在王爷回来之前解决了她,那么为今之计,只能是想办法让王爷早些回来。 阮希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撕了块儿衣服的雪白衬子,又到梳妆盒里找了根眉黛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救 阮希探着身子往外看了看,确定无人监视她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白色的底衬铺在地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写了封求救的书信。 阮希收进袖中后想了想,又写了封一模一样的,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回到床上。 那一夜,她睡的极其不安稳,梦里总是有人在骂她、打她、不遗余力的想要弄死她,她的眼泪始终在眼角萦绕,从未断过。 常医师来的时候,阮希怏怏的刚睡醒,她安静的坐在床上,像个被玩儿坏的布娃娃一样,没了往昔的容光。 郑如烟也随着常医师一起过来了,她穿了身大红的对襟长衫,下裙是条霜白色的裙子,金丝缠边的披长飘带,满身的雍容华贵。如今立于床边,正垂着眼帘睥睨着阮希。 阮希安安静静,似不存在一般,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的厉害。 常医师诊了诊脉,叹了口气,道:“阮王妃的身子亏空的厉害,老朽给您开一些大补的药,您好生的调理调理。也别整日里愁眉不展,要多笑笑,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会有所好转,孩子还会再有的,阮王妃就不要担心了。” 郑如烟哼笑了一声,不屑道:“或许过几天就能检查出怀了身子也说不定呢,若是王爷知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妹妹你说不是?” 阮希手攥着被角,紧咬着下唇,悠悠目光瞪着郑如烟。内心道:“郑如烟,你欺人太甚,你是不是料定了王爷回来后,我也不敢将此事说出去?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辱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会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出来,就算再也不得到王爷的宠爱,你又会好到哪里?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郑如烟瞄了她一眼,嘴角勾笑,“还有精力瞪我呢?看来你身体恢复的不错么。常医师若是没了其它事也早早离去吧,毕竟这是女人的闺阁,你若是呆久了,再传出个什么瞎话可就不好了。” 常医师徒然一惊,气的吹胡瞪眼,想要解释几句,又懒得跟这种女人说话,转身背着药箱子就出了门。 阮希见状连忙起身拉住他,楚楚可怜的道:“常医师,我还有个地方不太舒服,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忙看一下?” 郑如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姐姐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两位了。”说罢带着巧云扭着水蛇腰出了风月居。 巧云快走了几步,贴着郑如烟问道:“王妃,您不怕那贱蹄子找常医师帮忙呀,再带个信儿出去,那咱们以后可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郑如烟脚下一顿,横了巧云一眼,“你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的到底,本王妃又岂会不知,我们若是一直在那盯着,那贱蹄子怎么传消息。你一会儿派个人跟着常医师,出了府后,找人搜一搜他身上有什么没有信件之类的,这几天给我盯紧点,看看都谁去过他家,又去了何处,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的,绝不能手软了。” 巧云连忙应下。 阮希见郑如烟走后,坐起了身子,四顾看了看,连忙掏出袖中的白衬子塞到常医师的手里,她声音凄弱,眼泪簌簌,直接跪在了床上,拉着常医师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常医师,我求求你了,帮我把这封信带出去给吧,您也看见郑如烟是如何侮辱我的了,她不仅如此,还,还。” 说着哭的更甚。 常医师是个心软的人,连忙拉起了她,小声道:“阮王妃快别这样,这不是折煞老朽的么?您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商量。” 阮希这才直起了身坐了下来,她平复了下心情,才缓缓道来,当然,昨日里被人奸、污的事情却是没能说出口的。常医师也是异常的气愤,他今年五十有加,儿孙满堂,家人和睦,哪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气的更是咬牙切齿。 “阮王妃说吧,老朽怎么才能帮到你?这信您是要送到哪里去?” 阮希止了哭,贴着常医师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常医师连连点头,将东西装好后,这才起身告辞。 只是人还没能出了王府的胡同,迎面走来两名黑衣人,直接拦住了他,将他的药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后,什么也没找到,又去扒了他的衣服,果然,在贴着胸膛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 常医师气的直指着黑衣服大骂:“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儿,老朽再也不管了,以后若是谁病了,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给你们看病的。” 气呼呼的穿好了衣服,又将散落在地的草药装进了药箱里才离开。 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人回去禀告了郑如烟,一人又悄悄的跟着常医师回了他家。 常医师还有个儿子名常在,也是个大夫,但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一口,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只是瘸了腿,不出诊,只是在家给人诊病。所以常医师家里面人来人往的,全是些看病的,壮士、儿童、妇人、老人..... 黑衣人傻了眼,这如何让他辨别谁是来看病,谁是来传递消息的呀? 常医师回了屋后,好一会儿,才脱了鞋子,又拿出了一封信,他混着药裹在了一起,这才出了屋子,去了前厅帮忙会诊。 郑如烟坐在玉湖边的凉亭里吹着风,冯道远着人送来了些边疆的甜瓜来,此刻巧云刚好端了上来。 黑衣人来报,将从常医师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递给了她。 郑如烟一边拿着叉子叉了块儿甜瓜,一边摊开布料来看信的内容。不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果汁溅了黑衣人一脸。 郑如烟心情大好,摆摆手让黑衣人先行下去后,又好生的乐了一会儿才停。 巧云递上块儿湿巾子让郑如烟擦了擦嘴。 “巧云,咱们去瞧瞧风月居里那位阮王妃吧,我特别喜欢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巧云笑着连忙上面搀扶起郑如烟,替她拂了拂衣摆,恭维道:“奴婢真想撕了她那张假惺惺的嘴脸,看着就让人恶心。” 郑如烟笑眯眯的:“你当真想?那本王妃就给你个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成佛成魔 阮希愁眉不展的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身后是一颗有年头的香樟树,树叶茂盛,已有些悄悄的泛了黄,这个夏天好像马上就要过去了。 青衣端着碗清粥及几个小菜进了房,放好后才出来,道:“常医师说了,王妃这几日都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清淡为主,所以奴婢给王妃煲了碗粥,您多少吃点。今儿外面虽说艳阳高照,可风还是有些凉,王妃还是紧着进屋吧,别再受了风寒。” 阮希没有言语,怏怏然的望着远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她撑着身子刚刚进了屋,郑如烟后脚就赶了来。她撇了眼桌上的饭菜,兀自坐了下来。拿着勺子搅合了一番后,才道:“阮王妃身娇体贵的,哪能吃下这些东西?青衣,你莫不是没有好生伺候你家王妃?” 青衣连忙跪地辩解“王妃冤枉奴婢了,是常医师吩咐的,不是奴婢做的主。” 郑如烟“嗯”了一声,“你去本王妃那处拿一些阿胶燕窝来,你家王妃都柔弱成这个样子了,哪能整日里就吃这些没营养的?府内的狗都不吃,她又怎么吃得下?” 青衣瑟瑟的站起了身,看了眼阮希,转身去了揽星斋。 郑如烟轻叹了一声,吩咐巧云关了门,道是外面的蝉鸣太少。 巧云会意的连忙上前关了门,又落了锁。 郑如烟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漫不经心道:“阮希,你想跟本王妃斗?还是嫩了点。” 说着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阮希一双愤怒的双眼,她悠然一笑,“你拿什么跟本王妃斗呀?就凭这个?”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白衬子扔到了阮希脸上,“你以为李婉瑶能救得了你?她都自身难保,哪有功夫护着你呀?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很有本事,连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也不放过,到底是落香居出来的,闭了眼,哪个男人不是一样?” 说着,回头望了眼巧云,巧云很是明白的上前一步,一个巴掌抡了过去,喝她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们王妃抢王爷?你肚子里揣的那个,当真是王爷的孩子么?王爷哪里是什么贱蹄子都碰的人?” 阮希心下一惊,,莫不是别人知晓了?不对,若是郑如烟知道了,根本不会再使这些手段,直接找到王爷说出来便是,她镇定了一番,不想巧云又是一个巴掌打来。 被郑如烟欺负也就算了,阮希又怎甘心被个奴才连番侮辱,出言不逊?连忙站起了身子想要回打过去。可她身子柔弱,连件衣服都未曾洗过,哪里有什么力气,反手又被巧云扇了几耳光,力道比刚才还要大了几分。 阮希没有站稳脚步,又被推倒在地上。 郑如烟见状,连忙制止,道:“巧云,你莫要弄出伤来,回头别人看见了,解释不清楚。” 巧云笑嘻嘻的点头应下,想来想去,转身出了屋子,拿了根针回来,想也没想的扎向阮希,阮希害怕的连连往后躲,惊呼声声。 郑如烟坐在一旁,极其不耐烦,道:“别弄出声响,本王妃嫌她燥得慌。” 巧云得令,又找了个巾子堵住了阮希的嘴,恐吓她若是再敢叫出声后,便再找个男人来伺候她。 阮希吓的哪还敢再多说一句,咬着下唇,泪如泉涌。 “本王妃最见不得你楚楚可怜的模样,这里又没有男人,你哭给谁看呢?” 巧云见状,又上前拧了她几把,不解恨的道:“贱蹄子就是贱蹄子,总会装可怜来博取同情。” 郑如烟叹了口气,“真没劲,巧云,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巧云想了想,笑着道:“有了,刚刚后厨的老妈子弄了一筐冰块回来,说是用来冰水果最好了,丝丝凉凉,吃起来也好吃。我看,不如先拿来借给阮王妃用一用,据说女人最是怕冷呢,这样一来,再配上藏红花,我看阮王妃以后也别想怀上孩子了。” 郑如烟点了点头,“嗯,法子不错,以后也不用担心跟野男人睡了后会怀上孩子,那你赶紧去吧。” 青衣立在窗外,隐忍着泪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见有人出来后,连忙躲了起来。 阮希蹲坐在角落里,双臂紧紧的抱着膝盖嘤嘤的哭着。她心凉的彻底,怕是等不到王爷回来救她了,想到此,泪流的更甚。 郑如烟垂着眼帘笑呵呵的看着她,“怎的?害怕了?那你跪下来求我呀?你求求我,我或许还能饶了你。” 见阮希扔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动,郑如烟讥笑了一声,“不愿意求我?心气还挺高的么,看来我需要多送你几个男人,好好的调教你一番才好。” 阮希闻声,连忙爬着过去,抱着郑如烟的腿,连连的摇着头,泪水如豆大的珠子一样,一直掉个不停。 巧云拎了个桶进来,见状连忙上前一脚踢开阮希,“你别弄脏了我们王妃的衣服。” 说着放下桶后,拔出了她嘴里的巾子,“听说藏红花是个好东西,阮王妃可要多喝些哦。”说罢单手扼住她的下颚,强行撬开了她的嘴,拿过桶上的两碗刚熬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藏红花,全都灌进了阮希的嘴里,阮希被呛的猛咳嗽了几声,脸色涨红,泪光涟涟,发稍及额前的碎发被水汁浸湿,黏糊糊的贴在了她的脸上和后背上,狼狈不堪。 郑如烟在边上念叨着,用娟帕捂着鼻子,受不了那股子味道,“这么热的东西,阮王妃怎么受得了,快给她降降温。” 巧云得令,得意的笑了笑,拿过木桶从上而下浇了下来,木桶里的冰有些已经化成了水,凉意入骨,冰块细碎,哗啦啦的倒了下来,冷的阮希抱紧的双臂往后躲,她薄纱湿透,紧贴在身上,更是冷的厉害。 郑如烟打了个哈欠,瞠了瞠眼皮,有些犯困,“巧云,你在这盯着吧,本王妃困了,先回去歇着了,等什么时候冰都化成了水才行离开,知道吧?” 巧云连忙点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阮希已经冻的上下唇打着冷颤,脸上毫无血色,脆弱的不堪一击,恨不能轻轻一推便能推到似的,她蜷缩在角落里,紧紧的抱着自己,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坚韧,不能倒,绝不能倒下,她们这群罪魁祸首都还没有死,她怎么可以轻易的就死掉?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下地狱。 出身卑贱,身份低微就可以这样糟蹋人么?难道她就只能如那贫瘠之泥任人践踏么?不,绝对。成不了佛,那便成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修罗 青衣见了巧云走后才紧忙进了屋子,看见阮希歪倒在地上,吓的惊呼一声,又怕被别人听见,连忙关了门后,才将阮希扶起。 阮希身体凉的刺骨,比那死人还要冷上几度,她奄奄一息的歪在一边,任凭青衣如何唤她也不起身。 青衣吓的直抹着眼泪,用了十足了力气才将阮希拉起,替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扶着她上了床,掖好了被角后才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王妃,您起来喝一口,好歹喝上一口,不然您会被冻死的。”阮希眼皮子上像张了个千斤鼎似的,睁不开眼。 青衣没了法子,拉着阮希坐起了身子,捏着她的下颚才送进去一点点。 整整一下午的时候,阮希都像似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冷的厉害,即便盖了几床的被子依旧于事无补。 郑如烟用过午膳后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是申时,她唤了巧云过来,问了问阮希的情况。 巧云这会儿有些害怕,紧张道:“王妃,那贱蹄子会不会死了呀?若是她死了,王爷是不是也会要了奴婢的命呀?” 郑如烟真是懒得搭理她,极其不耐烦的道:“说你是个奴才,你就一辈子只能当奴才,长了脑袋也是白长。她受了风寒不治身亡与我们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你还要王爷那不打自招了?顺便也把本王妃一并的带上了?” 巧云连忙跪地,直呼道:“没有没有,是奴婢错了,奴婢想的不周到,奴才知错了。” 郑如烟瞪了她一眼,这才起了身。 阮希高烧不退,人也冷的厉害,青衣急的直打着转转,又不敢私自出去找大夫,最后只能以最保守的法子一遍遍的替阮希做着冰敷,几条巾子来回的换着用,好在多少有些效果。 阮希烧的迷糊,嘴里念念然的全是宇文宪,人之将死之时,想要见的,必是最为重要之人。青衣听着忍不住掉眼泪,虽说她年纪不大,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情、爱,可是宇文宪对阮希如何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宇文宪虽说不再冷冰冰视人,偶尔也会笑着说话,但是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是阮希望尘莫及的,她总是太低微,而他又高高在上,那种距离感是没法打破的。而且,宇文宪不爱阮希,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青衣想着,就算以后再大的官人想要娶她,她也不要嫁,她要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每日里可以仰起头来过活。 接近午夜的时候,阮希才渐渐的退了烧。她出了一身的汗,几床大棉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极其不舒服。她瞠了瞠眼皮子,艰难的坐起了身。青衣趴在她床边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个湿巾子。听见动静后,连忙直了身子,见阮希醒来后,更是乐开了花。 “青衣,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吧。” 青衣连忙应下,转身小跑着出了屋子。 阮希向后靠了靠,虚弱的根本支不住身子,只能靠着床壁,她垂着眼帘,忽而诡异的笑了笑。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急,慢慢来。 青衣端来了一些小米粥,加了两个鸡蛋,又弄了些清淡的小菜,阮希像个难民一样,吃了个精光。青衣立在一旁,惊的睁大了双眼,她家王妃何时吃过这么多的东西,看来真的是饿的紧。 阮希却想着,她要养好了身子,没有好身体怎么跟她斗? 第二次一早,阮希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早膳吃的多的原因,身上也有了力气,不再软哒哒。见青衣去了如厕,她看着桌上的碗筷,拿起一直琉璃碗摔在了地上,弯腰拿起一片碎片,想了想,还是撸起了袖子朝她雪白的肌肤割去,长长的一道子口子,鲜血淋漓,阮希甚至眉头没皱一下,笑的狡猾又艳丽,如修罗。 她起身拿了块儿巾子将伤口包上,若无其事的躺回了床上。 青衣回来的时候,见她家夫人已经睡了,没有多打扰,悄悄的撤下了盘子掩好了门。 郑如烟一早便吩咐巧云出门给她找个唱曲的来,府内待的实在是无聊,阮希虽命贱,可是却很硬,几经折磨也不死,她都嫌累了,反正王爷一半日也回不来,她得想几个新法子才好。 风月居内无人,阮希又起了身,解了身上的衣服对着铜镜看了看,还真是不忍心呢,可怎么办?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发了狠,用力的挠着自己,胸前,腹上,后背,脖颈处,只要是衣服遮得住,看不见的地方,她都发了狠的要毁掉,身上血淋淋,长长的口子一道一道,结痂的时候痒的恨不能撕掉一层皮。 阮希紧紧的攥着被角,深深的记着这个时刻,她眼戾阴狠,咬牙切齿,郑如烟欠她的,她要一样样拿回来,不走上一遍她走的路,她即便下了地狱也不能安宁。 浮生一大早上收拾妥当后,本想进宫去瞧瞧婉瑶,她最近心情都不是很好,和宇文邕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为此宇文邕还特意找过她,让她多开解开解婉瑶。 其实婉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会勇往直前,可一旦她有退缩,就证明她在犹豫,或许会有新的选择。 浮生知道的道理,宇文邕又岂会不知,每每去婉瑶那里都会吃闭门羹,偏偏他又不死心,明明是她先表白的,她先招惹的他,又为何对他不管不问? 有一次,宇文邕气的直接踹开了门,可门却明明没有落锁,他险些摔着。婉瑶眼皮子没抬一下,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安生的坐在桌案前下单手棋,这还是宇文宪教她的。 宇文邕像只热窝上的蚂蚁,在殿内来回踱着步,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拉不下面子,见她不吵不闹,气的更是胃疼,呆坐了一下午,婉瑶愣是没理他。宇文邕实在不理解婉瑶为何会如此生气,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是真的真的谁也没碰过,还要他怎样? 哎,宇文邕也实在是无奈,好在俩人还有一生的时间,她不愿理他,没关系,他愿意等。安慰了自己好一番,才讪讪然的离开了。 浮生想起俩人就觉得好笑,都是成年人了,却都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明明想要得到对方的关心,却都等着对方先低头。 浮生想了想,还是先去一趟齐王府吧,说好的,要替婉夫人去看一看,这才转了方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转机 宇文宪接到信件的时候,刚刚把最后一批匪贼压回了衙门,正是高兴着呢,和兄弟们在院中摆了几桌子酒菜,喝的不亦乐乎,不想见到信后,气的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碗,兄弟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言语。 要知道,他家的这个王爷可是个纨绔王爷,整日里笑面对人,很少发脾气,软刀子功夫足你把你绕的没脾气。这会儿发了这么大火儿,估计是有什么糟心事儿。 宇文宪二话没说,回身就朝马厩走去,达奚震不明就里,忙跟了出去,拉他几下也没拉住。 “本王先行回长安,你们整顿一番,明日再出发,尽早回来,路上不要惹事。” 达奚震挠了挠头皮,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齐王不是不喜欢回府么?怎么又这么急着回去了?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想想府内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郑如烟和一个软弱无能的阮希,两个极端,也够齐王喝上一壶了。 浮生敲了齐王府的门,说明来意后,小厮这才转身回去通传。青衣刚从膳房回来,端了碗燕窝粥,远远的便听见门口的小厮来报。 郑如烟想了想,浮生?不就是从小伺候皇上和王爷,回了长安后跟了单太医学医术的的那个丫头么?怎么又跟李婉瑶扯上了关系?这会儿替李婉瑶来看阮希,她怎能允了?吩咐道:“回了她,就说阮王妃已经睡下了,要她改日再来吧。” 小厮颔首应是,转身走了。 青衣愣了愣,连忙跑回了风月居,将小厮的话原本的复述了一遍。 阮希眼内顿时来了光亮,她的机会来了,怎可能错过?连忙起身下了床,从梳妆匣子的隔层里拿出了一块儿白玉佩,那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玉,玉体晶莹剔透,很是罕见,最主要是,玉佩上还刻着一个“宪”字。 这是她大婚的时候,婉瑶送她的礼物,婉瑶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是属于阮希的,自己留着也不方便,所以送给了阮希。 阮希包裹的很精致严密,她看了眼后,递给了青衣,道:“青衣,你帮我把这个拿给那位浮生姑娘,让她交给婉夫人,婉夫人自会来救我。” 青衣手里拿着玉佩,半响没敢动弹,这若是被郑如烟知道了,她性命难保啊。 阮希怎会不知她的想法,可眼下也不能确定王爷是否收到了信儿,她不能干等着,这么好得救的机会,就算死了也不能错过,于是拉着青衣的手,哀求道:“青衣,我那里还有些私房钱,回头你都拿去,给你父母跟弟弟,让他们过上好点的日子,以后我也会好好待你。只要您肯帮我这一次,日后有我一口吃的,定不会饿着你。” 青衣站在原地傻傻的望着阮希,目光闪烁,不知所错。 阮希接着又道:“青衣,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试想一下,若是我死了,你知道郑如烟那么多的秘密,她怎么可能留着你,你以为你能活得成么?那时候,你死了,你家人谁管?郑如烟会帮你么?当然不会,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 青衣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知道的太多了,通长这样的人,命都不会太长。郑如烟不会真的把她当作自己人,就连巧云每日里巴结奉承,也总是提心吊胆,更何况是她。 青衣握紧了玉佩,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该这么做了,奴婢这就去找浮生姑娘,肯定将信物及玉佩带到。” 阮希终于不再眉头紧皱,露出了笑脸,道:“去吧,小心着点,若是被人发现,就说你去市集上替我去置办些胭脂,相信她们也不会难为你。” 青衣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她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的,守门的小厮看了看,知道是阮王妃屋内的丫头,也没细问,直接放了出去。 青衣笑了笑,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浮生也刚走了没多远,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青衣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敢跟着,而是朝着岔路市集的方向而去,为了误人眼实,青衣出了巷子,整整绕了一圈,这才紧忙又朝着皇宫方向跑去。 好在浮生走的并不快,又恰逢路上遇见了突然晕倒的病人,替他诊了脉,开了药方子后,才又继续前行。 赶在进宫之前,青衣终于追上了浮生,将玉佩交给她后,又说了些阮希最近的情况,如何被郑如烟欺负伤害,以至于几经鬼门关。 浮生听的瞪大了双眼,素闻齐王府的郑王妃知书达理,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怎会如此狠毒?再说,阮王妃不是怀着身子呢么?这般折腾难道不会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儿,郑王妃怎么敢做?不免心下疑虑,重新打量起青衣来。 青衣急的直跺脚,道:“浮生姑娘,是我家王妃知道您与婉夫人关系交好,才托我让您帮忙带话的,您若是不信,拿着这玉佩给婉夫人看过后便知奴婢说的是真是假。” 浮生认得这玉佩,确是齐王不假,想着还是问问婉夫人再说,就算不是真的,哪怕去一趟证实一下也好,免得心里老犯着嘀咕。 青衣见浮生应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这才笑的离开。 婉瑶今日刚好去了皇家园林,不再宫内,那一处有个马场,婉瑶最近烦闷的紧,又好久没有骑过马,心痒痒的厉害,支会了宇文邕一声,带着怜儿离开了。 宇文邕面目清冷,高高在上,允了她。只是婉瑶走后不久,他便悄悄的跟了上去,甚至没有带上李林。 李林找不到皇上后,急的直转转,还是孙小海说的,皇上有事出了宫,这才稍稍安静了会儿。 婉瑶让看马的马厮给她找个匹相对温顺的马,她着实不傻,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再出现冬猎时的情况,怕是再也无人能救她了,所以挑了匹极其俊小的马儿。 看着婉瑶要翻身上马,怜儿急忙上前拦了拦,“阿姐,要不咱们看看山,玩玩儿水就算了,骑马终是有点危险。” 婉瑶笑的明朗,“放心吧,除了超人那个死不要脸的臭马,像沈格然似的,其余的马还是很温顺的,特别是皇家马厩里的。” 婉瑶当真说错了,这里的马是要比外面的野得很,她哪里能够驾驭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故意挑衅 不过婉瑶还真是十分的想念超人,也有些想念沈格然,朋友之间的想念。 自从上次,他突然出现她身前,要带她离开皇宫到现在,已有三月之久了,这人又像人家蒸发了一样,哎,算什么朋友么。 婉瑶不免叹了口气,这才拉着缰绳,长腿一跨,翻然上了马,动作帅气利落,一气呵成。好在她早有准备,穿的是精心改造过的裤子,骑马就是比裙子要舒服的多。 怜儿双手叠加于腹部,看似端庄修养,实则是紧张的不知所措,手心都跟着出了汗,生怕婉瑶有个什么万一,可又劝不听她,只能祈祷了。 婉瑶扬起马鞭,在空中甩了漂亮的弧度,声音回响至山间,马儿撒欢儿了跑,绕着澄清湖的湖畔,湖水澄明清澈,两边的树木,泛着发黄的叶子,偶有飘零,被映衬在水里,如同镜面一般,更似一副山水画。风儿轻轻吹动,湖水便像浪花一样,往前浮动,一波盖过一波,折射着阳光,波光粼粼,委实好看。 婉瑶大声的笑着,一扫往日的阴郁。 她发现,她爱自由,爱狂奔,爱风,爱树,爱大自然。她喜欢这样毫无拘束的生活,没有算计,没有狠毒,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跟宇文邕比起来,她的这些喜爱都远不及他,她更爱宇文邕。 她想着,笑容僵硬在脸上,宇文邕,你看,为了爱你,我放弃了那么多爱的,其实不划算,却还是义无反顾。 马儿这会儿不知发了什么疯,整个癫狂了起来,跑起来的速度惊人不说,还专门朝不平坦的路上跑去。 婉瑶突然怕了,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她紧紧的拉着缰绳不敢松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摔个粉身碎骨。 宇文邕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望了望,突然道:“坏了。”这才紧忙招呼了狮风出来,一跃而上,直奔着婉瑶追去。 狮风速度惊人,狂野的让人害怕,恰恰宇文邕就喜欢狮风这一点,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差不多与婉瑶平齐的时候,宇文邕瞄准了时机,突然站起了身子,纵然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婉瑶的马上。 他双手穿过于婉瑶的腰际,夺过她手里的缰绳,用了蛮力才勒停了马儿,马儿前蹄高举,仰天长鸣。宇文邕顺势抱起婉瑶,脚踏着马儿,飞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婉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心脏狂跳,脸色煞白,如只惊弓的鸟儿。 宇文邕见她像只乖顺的小猫,喜欢的不得了,真希望她能一直如此,而不是每次见面,要么就是拿他当作空气,要么就是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本以为婉瑶会立刻跳下去,谁料想婉瑶却抱着他久久没有松手,最后甚至将头靠在了宇文邕的胸膛处,听着他狂有力的心跳,小声问道:“叔叔,我们以后别吵架了好么?我不希望有限的生命里,每天都用来呕气,等哪一天老去了,回忆里,除了悔恨,所剩无几。” 宇文邕心头一颤,哪里想过婉瑶会说出这样一番柔软的话,不免心也跟着软了几软,宇文邕在想,婉瑶,你随便的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几句话,就能波动朕的心绪,你当真是把朕吃的死死的,可嘴上却在说,“朕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俩人回宫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了。整个皇宫映衬在晚霞之中,气势磅礴,宏伟壮观。 婉瑶仰着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她多希望能和宇文邕远走天涯,不问世事,哪怕是做一对乡野村夫,这一生,她亦足以,或许,他还会活的更久一些。 宇文邕又岂会知她的想法?不过是觉得她厌烦了宫内的生活而已,可他又怎舍得放她走? 宇文邕直接将婉瑶送回了锦墨居,浮生见是俩人一起回来的,还有说有笑,不由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婉瑶有些诧异,浮生怎么这个时辰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借口让宇文邕回了乾坤殿,这才仔细的问了起来。 浮生说了个大概,大抵就是有个小丫头让她代为通传,说是阮王妃在府内受了欺负,每日里生不如死,说着,拿出了玉佩。 婉瑶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当日她送她大婚的礼物么,气的直接跳了起来。 好你个郑如烟,又在宇文宪不再的时候甩手段,看着一副端庄善良的模样,不想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由分说,拉起浮生就要往外走,道:“浮生,你陪我去吧,帮我看看阮希的伤,她还有孕在身呢。” 宇文邕出了锦墨居,明知婉瑶是有事想要避开他,却还是不放心,怕她再来了脾气着了谁的道,这才又折了回去,刚巧看见俩人急匆匆的要出宫,不免更是担心不已,想也没想的跟了出去,这么晚了,又是俩个女儿家,遇上什么麻烦该怎么办? 阮希焦急的等着屋内,坐立不安,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被眼尖的人看了去。只能安生的坐在桌几前,茶水已经喝了几杯。生怕再出了什么岔子,好在青衣是笑着回来的,回来时还不忘给阮希买了几盒上等的胭脂水粉。 阮希见此,心安了大半,又问了问情况,这才彻底的放心下,她确信,婉瑶不会不管她。 听闻郑如烟找了个画师,正在为她作画。阮希想了想,决定去凑个热闹,她还真没见过画师作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听闻那画师是个年轻帅气的儿郎,正好也目睹一下风采。 青衣满眼忧虑,却又不好说什么,她暗自想道,阮王妃是不是傻?郑王妃不来招惹她,她不偷着乐去,反而还要前去凑热闹,这不亲等着让人作践。 阮希换了身白色的轻容纱的纱裙,内搭了件绯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松散下来,她双峰傲挺,腰若拂柳,却是粉黛未施,容颜略有苍白。 郑如烟已一动不动的坐在南花木的扶椅上已有两个时辰,额头上布满了密汗,强撑着背脊笔直。巧云上前为她擦汗到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的她更烦。 画师的画也接近了尾声,眼见着收尾的时候,不想被刚来的阮希脚下一个不稳,径直扑了上去,好巧不巧的戳坏了那上等的宣纸,一幅画直接在中间被戳了个洞。 郑如烟“嚯”的站了起来,眼色狠厉,直指着阮希大喝道:“来人,把这贱蹄子给本王妃抓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乱成粥 阮希站起了身子,吓的连连后退,小声的求饶道:“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有意的,还望姐姐宽宏大量,饶了妹妹这一次。” 郑如烟几个箭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用足了力气,疼的自己连连甩手,不免有些后悔,倒不如让巧云代劳了。 阮希脆弱扶枝,怎堪这力道?直直的摔了下去,五指印记清晰于脸,头上的步摇钗子散落在地,青丝凌乱,颇有些狼狈。郑如烟气的更是一脚踢上了她的小肚,大骂道:“你个万人睡的婊、子,本王妃这几日没收拾你,你倒是自己皮子痒痒了,胆敢前来挑衅我,真是活腻歪了。” 阮希蜷缩着,捂着小腹,挑衅道:“妹妹真的不是有意的,姐姐怎么这点度量都没有?还想要当齐王府的王妃?姐姐也就只是当妾的命了。没有爱、没有孩子,孤独终老。” 郑如烟闻言,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孩子及王妃之位本就是她的大忌,她却这么不知死活的大声讲出来,不是给她难堪又是什么?更是气的狠狠的踢向她,一脚接着一脚,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阮希唇角勾笑,阴狠凛冽,郑如烟,若我一条贱命能换你一条,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婉瑶下了马车后没让守门的小厮通传,径直的闯了进去,刚绕过正厅回廊,便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凄惨叫声,声声蚀骨。婉瑶顿住脚步,仔细的辨别了下,确认那就是柔弱的阮希,声音来自于后殿的方向。 顿时戾气暴增,想也没想的直奔向揽月阁。果不其然,一群的丫头老妈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阻止的。地上的阮希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呼喊着,可怜的不及路边乞丐,这就是她为她争得的前程与幸福?早知如此,还不如随便的找个村夫嫁了。 婉瑶泪溢满眼,攥紧了拳头,似阵风一般,一闪而至,她抬起脚,用了十足的力气,一脚揣在了郑如烟的腰上,郑如烟毫无防备,狠狠的摔了下去,“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她动了几动也没站起来。巧云见状,连忙近身上前搀扶着郑如烟起了身,这才看仔细,此人不正是李婉瑶还能是谁。 郑如烟顿觉火冒三丈,好呀,仇人都是到齐了,正好正好,一起解决了,来个鱼死网破又有何妨? 婉瑶及浮生连忙的扶起阮希,见她脸上及手上都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皮,不免心疼的眼圈都跟着泛了红。 宇文宪及宇文邕是脚前脚后进的府。宇文宪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路上一刻也没歇息,他满身疲惫,一双勾魂的桃花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尖锐的下巴上长满了青胡渣,倒是少了几许阴柔,多了些男人的阳刚气息。 宇文宪刚进了揽月阁,远远的,便瞧见郑如烟手握着一把匕首,正要朝着婉瑶刺去,匕首是她刚吩咐巧云回了屋里取出来的,那是她外祖父冯道远差人打造的,削铁如泥,留着她防身用。 婉瑶全神贯注的检查着阮希身上的伤,见着她骨瘦如材,肚子平淡无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的阮姐姐,究竟是受了多少的委屈,遭了多少的罪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如江河一般,浩浩荡荡。 她全身心的都在阮希身上,哪里还管着背后是否有人偷袭。 郑如烟满眼狠厉,面部扭曲狰狞,她不再是个人,如同个恶魔一样,举起匕首,直奔着婉瑶的后颈部。宇文宪见状,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止,情急之下,掏出了一锭银子,随后一掷,力道十足,那银锭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郑如烟的匕首上手腕上,疼的她顿时收回了手,匕首也应声而落。 婉瑶闻声,这才回了头,她错愕的张了张嘴,未曾想郑如烟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杀了她,到底是她看错了她,她比她想像的还没有脑子。 婉瑶上前一步,一把扼住郑如烟的脖子,直逼着她连连后退,惊恐、绝望、茫然不绝于眼,旁人不知,但是李婉瑶绝对敢亲手杀了他。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郑如烟,是你作孽太深,不给自己留活路,就别怪她人送你下地狱。”说着,力道又大了几分。 郑如烟长着嘴巴,呼吸不顺,脸色酱紫,依旧不忘拼死的拉扯着婉瑶的衣服、挠着她的手臂。 宇文邕更似一阵风一样闯了进来,守门小厮彻底愣住了。不知今天刮了什么风,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却来了这么多串门的。 他前脚踏进揽月阁的门,后脚便看见宇文宪发疯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婉瑶的腰肢强行将她拉开,哄到:“婉瑶你消消气,别冲动,有话咱们好好说。” 婉瑶哪里肯听他的话,双手死死扣着他的手,硬要挣脱出来,与郑如烟拼个你死我活。 郑如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上的金钗落了一地,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打花,狼狈万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集中在婉瑶宇文宪与郑如烟的身上,唯独阮希,她唇角勾笑,笑的魅惑娇艳,如修罗一般,眼内闪烁着阴谋、狠厉、嫉妒。宇文宪何处这样抱过她,何曾这样安慰过她?哪怕她没了孩子的时候,他依旧只是浅浅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欠下的,她要连本带利的全都拿回来,一样也不能少。 宇文邕眉头一紧,带着戾气,快速大步的走上前去,拉开宇文宪,将婉瑶揽入怀中,婉瑶仰头望了望,见是宇文邕,正宠溺心疼的看着她,心头一紧,鼻子酸酸的,有种小时候跟别的小朋友打架,而妈妈不管不顾护她的那种感觉,她双手环住了宇文邕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宇文宪先是一愣,随后垂了垂眼眸,苦笑了一声,他都忘了,婉瑶已经成了婉夫人,不再是曾经那个整日里自称奴家,喊他王爷的婉瑶了。不是说好要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么?怎么此刻觉得如此的难过?却还要佯装镇静? 宇文邕抱着婉瑶,余光扫了眼宇文宪,默不作声,他轻轻的拍了拍婉瑶的后背,以为她被郑如烟吓到了,连声哄着她:“不怕,朕在呢,有朕在,谁也别想伤你分毫。” 又对着地上惊慌未定的郑如烟,大喝道:“齐王侧妃郑氏,你心狠歹毒,妄为人妻,谋杀婉夫人未遂,可是知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嘴上不求饶 郑如烟抬起一张花脸,惊忧未定,眼里含着眼泪,像是没听明白一样。 巧云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道:“皇上,王妃性子急,有时候做事爱冲动,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望皇上恕罪。” 所谓主奴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见郑如烟已被婉瑶吓的回不来神,只能硬着头皮求饶了。 郑如烟闻声,这才缓了回来,她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与宇文邕对视着,没了方才的胆怯,而是满眼的傲慢狂妄,大声道:“皇上,妾身不知哪里错了,惹得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若说妾身对婉夫人不敬,那也是婉夫人伤我在先,妾身平白的受了侮辱,不能因为她是宫内的夫人,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妾身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并没觉得错。” 还未等宇文邕开口说话,宇文宪已如头饿狼一般扑了过去,二话没说,回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她半边脸火辣辣的,似没了知觉。巧云吓的更是惊呼一声,忙捂住了嘴巴,怕不小心掉了脑袋。 宇文宪满身戾气,青筋暴动,再也没了往日里的温柔以对,“郑如烟,你简直胆大包天,冯将军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你连最起码的尊卑长幼都分不清么?来人,家法伺候。本王今日就替冯将军好生的教教你,什么叫做君臣,什么叫做尊卑。” 一旁的丫头吓的连忙去娶了板子过来,生怕慢了一步也跟着一起被罚。 郑如烟转过脸来,半边脸红肿的厉害,她披头散发,眸光浑浊,脑袋嗡嗡的直响,很是不大清醒,可嘴上依旧不肯求饶,找打道:“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婊、子一样的女人,你几番毒打我,你又哪里有了教养?好啊,家法,可以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看外祖父能否饶的了你。” 宇文宪气的如团烧的正旺的火,桃花眼里寒光凛冽,似有千万把刀子一样,恨不能一刀杀了她。 阮希由浮生搀扶着站起了身,她几经艰难的走到宇文宪身前,跪地道:“王爷,是妾身的错,惹了姐姐生气,所以姐姐惩罚妾身也是无可厚非的,求王爷不要动怒,以大局为重。” 婉瑶闻声转过身来,弯身拉起婉瑶,只是手掌刚刚碰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疼的立刻收了回去。 婉瑶顿时明白,强拉过她的胳膊掀起衣袖,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全都呼吸一顿,就算是惩戒敌营里的俘虏,败将,也未曾见过这般凶残的,婉瑶转过去,又掀起了另一只衣袖,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手臂将从上而下,似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过了一样,伤痕累累,有些似要溃烂一样。 婉瑶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郑如烟循着众人的视线看过来,不由惊的睁大了双眼,大叫道:“阮希,你个贱人,竟敢陷害我,她的伤不是我弄的,我没有打她,是她要陷害于我,是她,她才是那个最恶毒的女人。” 婉瑶完全没了理智,操起丫头送过来的板子直接招呼在了郑如烟的身上,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恨不能一板子将她打死。 郑如烟疼的大声呼叫,还不忘诅咒阮希不得好死,诅咒婉瑶死无葬身之地,她简直愚蠢的让人生恨,这种人,究竟为何要活在世上? 婉瑶不知道疲倦,力气大的自己都吓了一跳,直至郑如烟的身上鲜血淋漓,奄奄一起,连咒骂都骂不出来的时候,宇文邕适时上前了一步,抱住婉瑶,哄她道:“好了,不生气了。” 婉瑶这才住了手,大口的喘着粗气,累的手臂都跟着麻木了,板子也被她打的出现了裂痕,“郑如烟,本宫今日不杀你,留你一条性命,也让你体会一下失去一切的滋味。” 说着,挣脱开宇文邕,轻轻的扶起了瑟瑟发抖的阮希,带着浮生回了风月居。 怜儿跟在身后,小声的道了句:“阿姐,你的胳膊可是有疼?怜儿看着都觉得累的慌,倒也真真是出了气了。这个郑如烟,太过嚣张,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哪里有她表姐冯夫人一般的聪明。” 婉瑶心下担心着阮希,也就没有接话。 浮生解了阮希的衣服,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触目惊心,又怕婉瑶担心,借个幌子,遣了她出去。 婉瑶坐在院中的那一颗香樟树下,手心是太过用力,全都褪了皮,刚刚没觉得怎样,现在倒是觉得有些疼了。 怜儿找了条干净的娟帕,替婉瑶缠上,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嗲怪她道:“阿姐也真是的,干嘛要抢过来,让王爷打就好了,力道也不会比你轻的。” 婉瑶叹了口气,“宇文宪与宇文邕一样,都是受制于人,我打了,郑如烟的仇在我的身上,那么冯道远的仇自然也就在我身上,不会坏了他们的打事,再者说,别人打的,又怎能解气?” 宇文邕与宇文宪俩人坐在正厅里喝茶,起初俩人都不曾开口讲话,像是置气似的,久久,宇文宪才开口道:“让皇兄担心了,是臣弟的过错,不懂得识人善任,娶了郑如烟,一点忙没帮上,反而一直惹祸端。” 宇文邕清抿了口茶,半响才道:“也未然,趁这个机会,让阮王妃当上齐王府,郑如烟依旧居次,就算冯道远得了消息,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她有错在先,想必郑如烟也不会老实的位居人下,日后再做打算,找着拿捏她把柄的地方。冯道远很是爱护两个小辈,不怕摧不垮他,他的十万大军,咱们已握了大半了。” 浮生差人打了几盆热水进来,好生的为阮希擦了擦身上伤痕的地方,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不忍直视。不过,也有些好奇,照理说,郑如烟不至于笨到那个程度,故意将阮王妃弄的伤痕累累,让人一看便知是受了欺负,而且,她身上的伤痕也有些不对劲儿。单从痕迹上看,细细的一条一条,似指甲,又似别的利器,不过,就算是指甲挠的,不该是很宽的一条么?为什么细细的,像是侧着手腕挠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妖孽 阮希见浮生不语,一直盯着她的伤疤看,不免往一侧躲了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让浮生姑娘见笑了。” 浮生自知失态,连忙道:“阮王妃说笑了。”说着又拿起巾子替她将伤口处的淤血清理了一番,道:“阮王妃需要先忍一忍,稍后奴婢回家,差人送来些涂痕膏,既能消毒解痛,又有淡化疤痕的膏药,您让伺候的丫头勤帮您擦着点,或许这疤痕以后也会淡化光了,但是切记,即便再痒痛难耐,也不要再去抓了,否则真的会落下疤了。” 阮希披上衣服,连声道谢,朝屋外看了看,又道:“能否劳烦阮希姑娘帮我叫一下婉夫人,我有话跟她讲。” 浮生笑着应下,这才净了手,出了屋。 “青衣,给我倒杯茶水来。”阮希吩咐着,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柔弱。 青衣连忙应下,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阮希,阮希端着手里,觉得有些凉了,又让青衣重新去泡了壶热的来。 青衣转身出去后,阮希连忙从枕下掏出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药粉,直接倒进了茶水里晃了晃,婉瑶也刚好进了来。 阮希招呼着婉瑶过来坐下,把茶水递给她,道:“渴了吧?我刚让青衣倒的,温的,不热,喝一口吧。” 婉瑶笑着接过,想要没想的一口喝了去。见她精神稍微好些了,才开口直白问道:“阮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呢?莫不是被郑如烟害了去?” 阮希眼睛泛了红,刚要开口,转而一想,道:“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明知道这么大肚子伺候不了王爷,可耐不住王爷,也就从了他,当时还好好的,未曾想没过几天,肚子就疼了厉害,最后......” 说着,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婉瑶又气宇文宪不知深浅,又心疼阮希,可好在俩人的关系转合了许多,也就欣慰了几许,扯过袖兜里的娟帕递给阮希,安慰道:“阮姐姐别伤心了,你看,王爷现在如此疼惜你,你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孩子的。或许你与这个孩子的缘分没到,所以他才没能来到你身边,不哭了。” 阮希听了婉瑶的话,止了哭,问道:“婉妹妹进宫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这肚子怎么还是没动静?莫不是皇上待你不好?” 婉瑶笑笑,没有言语,她倒是希望宇文邕待她不好,她也好有理由无牵挂的离开,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的身体和心,都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孩子?那是多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啊。 阮希见婉瑶不语,也就没有再多问,俩人又随便的聊了聊,直到阮希困的瞠不开眼,婉瑶这才打道回宫,临走前,婉瑶又将那白玉佩还给了阮希,这才转身离开。 阮希非要送几人出府,又劝不听,只好由着她,临上马车前,阮希拉住了怜儿,问道:“我看婉妹妹的肤色有些暗沉,不如往日里白皙润嫩,莫不是来了小日子?” 怜儿笑笑,道:“阿姐日子早过了,都有小半月了。” 阮希想想,又问:”莫不是夜里睡的不安稳?” “嗯,这倒是,阿姐最近睡的都不太好,夜里总是失眠,都是靠浮生姑娘的催眠药呢。” 阮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递给怜儿,道:“这香有凝神的功效,我一直用着,你晚上也给婉妹妹试一试,看看她能否用的惯?若是用得好,回头我再差人送些进宫去。” 怜儿笑着,没有接过,道:“阿姐一直都不喜欢香料,更别提睡觉的时候了,她闻着会觉得窒息的,怜儿谢过阮王妃好意了。” 阮希直接塞进了怜儿手里,小声道:“你等她睡了再点不就好了,这香可比那催眠药要好很多呢,你试试再说。” 怜儿想了想,倒也是,毕竟是药三分毒,也不能老依靠药物啊,欣然接下,又谢了几谢才上了马车。 怜儿本想要走回去,皇上又在,她坐在马车内不妥,可皇上始终闭着眼睛凝神,显然已经是同意了,她也不好推辞,中规中矩的坐在了边上,惹得婉瑶抿嘴笑了好半天,怜儿哪里是个能闭着嘴不说话,好生待着的人呀? 一路上,几人一言不发,直至到了宫门口,其实婉瑶特别想跟宇文邕说说,他既然能走得来,为什么就不能走回去呢?难道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就象征的冰冷么?无论冬夏。 回锦墨居的路上,宇文邕始终跟在最后,步子不大,却离的也不远,直到寝宫门口,婉瑶停了停,侧身等着他跟上,才道:“我到家了,你还跟啊?” 宇文邕理也没理她,直接绕过她进了殿。 陌依连忙迎了出来,见是宇文邕,不由犯了嘀咕,这是和好了么?不然以她家夫人性格,定是不会让皇上进门的。 婉瑶愣了会儿,不由笑出了声,跟着一起进来去,谁曾想她进去的时候,宇文邕已然褪了衣衫,“让人给朕准备洗澡水,朕今天走的多,有些乏。” 齐王府离皇宫,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时辰,宇文邕是徒步走去的,而且婉瑶到了没一会儿,他便也到了,想来应该是飞奔而去的吧,怎能不累?也就没了脾气,吩咐陌依去准备水。 宇文邕出门之前,一把打横抱起了婉瑶,勾唇坏笑,道:“朕要你伺候朕沐浴。” 婉瑶哪里敢呼叫?这么多人见着呢?若是喊了,丢的是俩人的面子,想来宇文邕也是料定她会害羞,才这样明目张胆。 怜儿见状,不免偷笑,正好,悄悄的进殿点了香。 在盥浴室内嬉闹了好久,这才回了房。宇文邕躺在婉瑶身边,不免笑弯了眼睛,他单手支着头,侧身看着婉瑶,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小妖精,难不成是上天派来惩罚朕的?” 婉瑶亦学着他的动作,侧身看着他,笑眯眯的道:“若有一天,我真的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你要如何?” 宇文邕欺身向前,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巴,将她压在身下,道:“那朕也要收了你,免得你祸害更多的黎民苍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索命 次日,宇文邕又起晚了,李公公在门外急的跳脚,也不敢上前打扰,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声响。 早朝又迟到了。 阮希的王妃之礼办的简单,没有大肆宣扬,宇文宪除了明月阁,其余的都按照齐王妃之礼许给了阮希,阮希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嫉妒的很。人都是别人的了,还留个破屋子做怀念有何用? 郑如烟伤的不轻,根本下不了床,整日里气的,又是摔东西,又是大骂,跟街上的泼妇无样,宇文宪权当无此人,任由她折腾。 这一日晚膳过后,忽然刮起了大风,天色骤然黑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大雨倾盆。阮希坐在屋内,喝着刚送来的银耳羹,打量着屋外的雨水,她突然想起,那一夜也是这样,下了特别大的雨,次日,雨后,天边挂起了一道彩虹,美的不可方物,青衣硬是劝说着她去了玉湖边,否则,她的孩子也不会在那一时变的那么脆弱,以至于最后小产,阮希越想越觉得气愤,手中的绿地粉彩缠枝碗被她捏的发出了响声,她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下了脾气,勾了勾唇,唤了青衣过来,“青衣,我晚膳用的不多,这会儿又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给我包几个饺子可好?我已好久没有吃过了。”青衣笑着应下,临走前,阮希又道:“你先去揽星斋把巧云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侧王妃的情况,毕竟她伤的这么重也是因我而起。”青衣点了点头,撑了把油伞出了门。 没一会儿功夫,巧云便瑟瑟发抖的进了屋,先是一跪,大叫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奴婢纯是应了侧王妃的话,不得不那么做呀,若是奴婢不同意,只有死路一条,王妃也知道侧王妃的脾气,怎可能轻易饶了奴婢呢?” 阮希笑了笑,亲手扶她起来,和声悦色的道:“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今儿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侧王妃的情况,她可有好些了?还是下不了床么?” 巧云微愣,连忙道:“没呢,哪有那么快,伤筋动骨要一百天呢,大夫说,侧王妃是伤到了腰骨,且得养着呢,下不了床,正好也不会惹王妃生气了。” 阮希点了点头,又具体的问了问,这才遣了巧云出去。随后,她穿了件黑色的披风,盖上了盖头,撑了把油伞,直奔小厨房而去。 雨下的很大,外头除了门口守门的小厮,根本连个人影也看不到,王爷更是回来后一直待在明月阁未曾出来过。 青衣刚刚和好了面,这会儿正在调饺子馅,见是阮希,担忧道:“王妃怎么出来了?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而且天又凉的,别再受了风寒。奴婢这一会儿就好了,您先吃些别的稍微垫垫肚子。” 阮希关上了门,立在身后,阴森森的看着青衣,半响,问道:“青衣,你替郑如烟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害的本王妃失去了小王爷,可有想过后果?” 青衣闻言,突然一愣,刚要转过身来,不想阮希一个箭步上前,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烛台,直接砸在了青衣的头上,那一声尖叫也被淹在了黑夜之中,阮希不解气的更是拿起烛台狠狠的砸向青衣,直至血肉模糊,这才停了手,临走前,她将刚刚从巧云身上顺下来的娟帕塞到了青衣身下,笑的妖艳的转身回了房。 青衣,即便你易了主,本王妃又怎敢要你?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第二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阮希便被叫醒,宇文宪亦是刚刚起床,准备要去上早朝,不想竟有小厮来报,说是在厨房里发现了具尸体,经辨认,是风月居的青衣无误,整个齐王府炸开了锅。 阮希与宇文宪脚前脚后赶到小厨房,刚刚迈进半步,阮希便被吓的连连后退,身边眼尖的丫头连忙上前搀着她。 宇文宪皱紧了眉头,想着刚安生几天,又出了命案,而且明目张胆的在府内行凶,简直是无法无天。 阮希未语泪先流,这会儿已是泣不成声。宇文宪见状,让人送了阮希回了风月居,这才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她是后脑受了重创,瞧着利器,该是砚台亦或是烛台之类的东西,宇文宪在厨房内找了找,一无所获,想来是被人拿走了,他直起身子,垂着眼帘看了看,能从后脑袭击的,要么就是熟人毫无防备,要么就是根本没看见此人,可若此人武功不是极高,又怎会不被人发现?青衣毕竟只是个丫鬟,难不成还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谁要灭了她的口不成?宇文宪摇了摇头,还是更加看重第一种猜测,毕竟宅门深怨,谁伺机报复也说不准。 他又弯身看了看,不想竟在青衣的身下发现了个帕子,宇文宪拾起来后,皱紧了眉头,直接交给了府内总管,道是务必将此人找出来。 总管看来眼,这哪里还需找呀,帕子上明明写着巧云的名字呢。 虽说是个命案,可毕竟也是府内妇人的事儿,所以宇文宪也懒得问,直接交由了阮希,毕竟这也是齐王妃分内的事儿。 阮希悠哉的坐在院子中喝茶。一场秋雨一场寒,室外的气温显然有些低,风吹在身上都觉得冷飕飕的。 巧云被叫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阮希要听她说说郑如烟的事儿,嘴角含着笑,委身福礼,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不想阮希一反常态,大喝了一声,“跪下。” 巧云错愕,不知道怎的得罪了王妃,昨夜不还是好好的么,却也连忙跪了下来,跪地叩头,委屈道:“还请王妃明示,奴婢不知哪里错了。” 阮希指了指旁边托盘中的手帕,“抬起头瞧瞧,那可是你的?” 巧云抬起头来,探了探头,“回王妃的话,却是不假。” 没想话音刚落,阮希使了个眼色,几个强壮的小厮直接上去架起了她,托去了柴房。 巧云根本没闹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一直伺候在郑如烟屋里,根本没有出来过,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拼命大叫道:“王妃冤枉啊,奴婢什么也没做,为何要将奴婢关起来呀,就算是死,奴婢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呀。” 巧云还存在着侥幸心理,想着阮希若是因她之前欺负她那事儿当幌子,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她。 阮希又怎会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以为她不敢说出被人奸污的事儿,不由冷哼了一声,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她何须拿那事儿做由头?有的是办法。慢悠悠的道:“本王妃会让你死个明白,临死前,也会让你好生高兴高兴的,可不能让你做个处女鬼,直接下了地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屈辱 巧云稍有错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是什么意思,忙大叫道:“王妃娘娘这是公报私仇不成?奴婢要见王爷,奴婢要见王爷……,就算是死也要将王妃的丑事都说出来,王妃跟别的男人苟且,恬不知耻,有辱门风,……” 随着巧云被押解的越来越远,声音便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耳畔。 阮希声音不大不小的道了句:“胡说八道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身旁伺候的丫头暗自垂头,脸色涨红,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会个隐身术之类的,听了不该听的话,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希面不改色的起了身,捏着帕子回了房,满是不以为然。 想见王爷?哼,还真就不晓得你有没有那个福气了。 阮希回房换了件衣裳,叫了马车小厮去了趟奴隶集市。 她老早就想给自己培养个能使唤的人,奈何之前身子不舒坦,一直也没机会出来,不然,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地步,好在她也不算太亏,毕竟那孩子不是王爷的,若是被人知晓了,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呢。 奴隶市场呜呜泱泱的人,最小的孩子看样也就七、八岁的大小,全被绑了起来站成了一排,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供人挑选。 小丫头名唤鸢儿,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的一张瓜子脸,单眼皮,杏眼,眼睛很是有灵性,小巧可爱,一群的丫头当中,唯有鸢儿敢抬起头来对视着阮希,一瞧便知胆子大些,所以阮希直接领了她回来,还多给了一倍的价钱,小丫头高高兴兴的跟在阮希后面,眼睛直打量着阮希,见她身上穿的戴的,什么都觉得好看。 阮希突然顿住脚,回头问她:“你可愿始终追随着我?” 鸢儿狠狠的点了点头,坚定不移,阮希勾了勾唇角,这才上了娇子,将她带回了王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带着她去了柴房,鸢儿亲眼见着巧云由人糟蹋了后,又被灌了毒药,人没抽搐几下,已然是断了气,阮希却是眼睛未眨一下,像是没事儿发生似的,起身准备回房,人出了柴房半天后,见鸢儿没跟上来,不由回头看了看她,哪想鸢儿吓的已是软了腿,动也不能动了。 阮希又回身走回去推了推她,这才缓回来神儿,脸色苍白的随着她回了风月居,一路上蔫蔫不语的,没了刚来时的欢脱劲儿。 阮希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聪不聪明的,一件事儿便能瞧得出来。 鸢儿果然没负她所望,没一会儿功夫,又好了起来,只是说起话来更是小心谨慎了。这下马威,这下场,她都瞧见过了,也知道了,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估计死的会比巧云还要惨。 宇文宪下了早朝回府的时候,阮希正差人为巧云料理后事呢,赏了她一身新衣裳,鸢儿正替她换着呢。 听家里的奴仆说,王妃过去问话,没一会儿功夫,巧云便畏罪自杀了,怕是嘴里早就藏好了毒药,自己做的错事再连累了家人就更是得不偿失,索性一命抵一命,死了一了百了,府上还能给几个体恤的银子留给她病重的老母。 宇文宪皱了皱眉,不愿多问,转身回了明月阁。 郑如烟一上午没有瞧见巧云,想要如厕又憋的厉害,唤了几声也没人理会。其实每日里也就只有巧云还敢留在她身边,其余的丫鬟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谁晓得哪一个表情没如了她的意,再得了顿打,不划算,再者说,如今阮希当了齐王妃,大家又知道俩人之间的仇结,为了巴结阮希,日后混个好日子,也得离她远一些,所以,她这会儿就算喊破了喉咙亦是无人理睬。 郑如烟气的脸色青紫,她捂着肚子,一点点的朝床边挪去,估计是带着气,力道使的不匀称,竟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摔得她“哎哟”一声。 好巧不巧的是,阮希刚刚差人送了巧云尸首回老家,就来给郑如烟报信儿了,刚进了屋子,见她挣扎着朝一侧的夜壶爬去,不免拿着娟帕掩着嘴,还是笑出了声,“姐姐为何行如此大礼?身子骨不便就算了,妹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郑如烟火冒三丈,奈何又直不起身子,只能趴在地上仰头怒瞪着她,手上更是想要抓着她,似欲把她一起拉下来。 阮希向后退了退,顺势坐在了扶椅上,她拾了颗杨梅放进嘴里,甜甜的,笑的更是开心。 鸢儿立在她身后,垂眼看着郑如烟,不禁更是提高了几个精神,来了齐王府,肠子都已悔青。本以为豪门大户里挣的银子多一些,若是再熬个几年,努力一些,或许日后还能混个管事嬷嬷。事儿会多一些她也早有想过,却没想着动不动就要了人命,或许连个干净的身子也留不住,哎,人若是没了性命,留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日后行事还是要多长些精神,也要抱牢了王妃才行,否则,什么后果还不得而知。 郑如烟面部扭曲,也不顾与阮希逞口舌之争,朝着夜壶的地方继续爬去。 阮希笑了笑,回身使了个眼色,鸢儿很是明白的将夜壶拿到郑如烟跟前,俩人俱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根本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她如此高傲嚣张,怎可能在人前解手?更何况连衣服都脱不下了,遂狂叫大骂,恨不能亲手撕了阮希,叫嚣着,若是等她好了,要她十倍奉还。 “巧云,巧云,让这个贱人滚出去,给本王妃滚出去……” 阮希止了笑,拿着娟帕擦了擦手,满是嫌弃之色,“巧云已经去了阴曹地府等你了,也别怪本王妃不厚道,临死前,还找人让她快活了一番。” 说着,又笑的起来,妖艳鬼魅,如一朵开在冥地的曼珠沙华,鸢儿站在身后,身子不由的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郑如烟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脑袋嗡嗡的直响,顿觉五雷轰顶,好一会儿,才含着泪,又发了疯似的朝阮希爬来,眼见着要够着阮希的脚,她却纹丝不动,鸢儿见状,上前一脚,直接将她踢翻在一旁。 郑如烟颇有些丧家之犬的模样,她咬着牙龈,握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 阮希等着她小解呢,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悠哉的喝着茶。 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似透过棉布又缓缓的滴答的声音,一股子尿骚味袭来,阮希拿起娟帕挡了挡鼻子,却还是好心情的笑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将桌几上的几块儿糕点扔到地上,复身不回头的道了句:“姐姐可要多吃些,莫要饿着了,妹妹日后会常来看你的。” 郑如烟已是羞的整张脸埋在了地上,恨不能一头磕死,她要好起来,阮希,贱人,给本王妃等着,今日屈辱,他日叫你拿命来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怪异 阮希最终还是遣了个人去了揽星斋,若是被王爷知道她屋子里没人伺候着,还不是会照样说她家里中馈主持不当,再落下话柄。 再者说,阮希也不傻,当日皇上看着郑如烟差一点伤着婉瑶都没说要了她的命,想必她还是有用处,若是等到她无用的那一天,就算是死,也犯不着脏了她的手,而且,她也不想郑如烟死的这么轻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 永庆宫内。 太子已三岁有余,宇文邕想了想,觉得是时候给太子找个授业师傅,毕竟日后是要承大统之人,得比别的皇子学的更早才是。正思考着该由谁来做太傅更为合适之时,不想太子突然大哭了起来,隔了两扇门都听的真亮,俩下心下俱是一惊,宇文邕更是先一步的转过正殿去了偏堂的寝宫。 太子乳娘萧氏刚端了盆热水进来,吓的更是手上一抖,洒了满室,想着刚刚还睡的好好的?莫不是做了噩梦?正准备上前瞧瞧,不想太子突然坐起了身子,手脚抽搐,四肢僵硬,行为做派更是骇人,见什么就张嘴要咬上几口,萧氏吓的呆傻在一旁,不知所措。 宇文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太子口子的绣枕拽了出来,又怕伤了他牙齿,颇为费力。皇后娘娘上前抱住太子,哪知太子竟连皇后娘娘也敢咬,好在宇文邕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怕是皇后娘娘肩头上定是要掉下一块肉。 这会儿,整个御医院的太医全都赶去了永庆宫,却无人敢近身。太子面目狰狞,眼睛猩红,像是头被惹毛的猛兽一般,谁若敢上前,他便要一口吞了去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无奈,宇文邕只能快速上前一步,直接点了太子的昏穴,这才消停的躺了下去。 几位资深的老太医一致怀疑太子是中了毒,不想里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竟然不是。这可愁坏了几人,从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又不敢胡乱开方子,若是再吃出个好歹,更是不得了。 几人围成一堆讨论了半柱香的时间,仍旧没拿出个治疗的法子。正筹措之际,太子又悠悠转醒来,不再疯癫,不再怪异,而是痴傻了起来,傻傻的对着谁都笑,动作也是慢吞吞。 太子咿咿呀呀的,倒更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比划着想要去如厕,不想刚端了夜壶过来,他却已经等不急的尿了出来。 太医们更是惊讶,病情反转的怎能如此之快?几人更是连连摇头,不知所错。 皇后娘娘小声道:“莫不是中了邪?” 宇文邕蹙了蹙眉头,眼下没什么法子,只能照这个试试了,于是皇后娘娘立刻启程动身,带着太子去了宫外的皇家寺院承恩寺,宇文邕派了路焱一路随行保护。 婉瑶听说此事的时候,皇后娘娘等人已然出了城,怜儿陪着她待在院中的那颗老槐树下晒着太阳,念念道:“阿姐,你说,会不会又是冯姬搞的鬼?太子若是出了事儿,二皇子便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太子之位了。” 婉瑶歪在太妃椅上,早已神游天外了,其实这也正是她所想,她还真就不信冯姬能安生的待在她的闵月殿不去害人。 之前只能怪她眼拙,以为自己心善,别人也会一样,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报还一报的事儿?现在细细想来,自她入宫伊始,冯姬哪一次说话不是话里藏着话,有意而为之?记得叱奴太后第一次来锦墨居之时,俩人因怜儿起了挣扎,可也被她巧妙躲过了,若不是冯姬在后面充当着搅屎棍子,各种提醒着叱奴太后,她哪里还需要受那一巴掌?到后来也不至于气的她乱了分寸,说话不中听,这才惹得叱奴太后对她更是有偏见,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得叱奴太后的待见。 怜儿见婉瑶目光游离,没有接话,不免有些担心,“阿姐?怎么了?有心事么?” 婉瑶这才回了神儿,浅浅笑了笑,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就像上次我们分析的一样,皇后娘娘为人简单善良,就算与任何人有了争议,那也是任何人的错,所以冯姬没那么笨,自掘坟墓去,再者说,她欺负皇后娘娘也没用,就算现在退下后位,宁可空着也不会留给她,还是打太子的主意才是上上策,毕竟那是她能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东西。” 怜儿点了点头,“最近宫内不太平,怜儿都能闻到阴谋的味道,咱们还是在锦墨居里待着吧,省得惹了麻烦。” 婉瑶朝着天边望了望,目光又深邃幽暗了起来。 锦秋的仇还没报,她怎么可能老实的待着等她再来害她。她真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替宇文邕即拿到那十万兵马,又能除去这个祸害。婉瑶也不想让这等琐碎事烦了宇文邕的心,挡了他一展宏图的道路,他的路还有那么长呢,他还要为北周的百姓谋取幸福呢,所以,这等后宫女人间的事儿,还是交由她来吧。 眼见着起了风,天边云朵变幻莫测,像是有场大雨要来一样,怜儿连忙起了身,陌依也拿了件披风出来,披在了婉瑶身上,几人这才回了屋子。 刚刚进屋,轰隆隆的雷声袭来,随后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好一会儿才消停,以至于晚膳时间都往后延了好一会儿。 红烧肉在殿内急着直转转,时不时的朝着门外张望,想要出去溜溜,却被婉瑶喝止了住。 宇文邕是过了晚膳后才来的,发梢与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看着有些疲惫和狼狈,婉瑶捏着丝帕为他拭了拭额上的雨渍,却被他反手握住,直接揽入了怀里,声音是少有的脆弱,显得毫无防备,他慢悠悠的道:“婉瑶,让朕好好抱抱你,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能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没有戒备。” 婉瑶环住他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觉得无比幸福。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么?没有孩子,俩人之间便没有牵绊。即便他们保护的再好,他们的孩子也有可能会恶毒之人害了去,还会成为争夺帝位的筹码,像太子一样。她不想让宇文邕为难,也不想让自己难过,更不想让他们的孩子受伤,所以,她愿意等,等宇文邕有能力护着她们母子安全的那一天为止,到那时,她要为他生一堆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怀孕 婉瑶唇角上扬,眼角弯弯,是那种真正意义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仿佛这一切已经实现了一样。 宇文邕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歉意的放开她,矮了身子与她一齐,关心问道:“朕是不是太用力了?弄疼你了吧?” 婉瑶眼里含着泪,笑着摇了摇头,哪想那一句“没有”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巴紧忙跑到了院子中,呕了好一会人才停了下来。 宇文邕将一杯清水递给她,心疼的问道:“莫不是晚上吃坏了东西?” 婉瑶喝了口水漱了口,眼泪都被她呕了出来,宇文邕拉过她,温柔的替她擦了擦,道:“朕明日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顺便开些补药补补身子。” 婉瑶直视着宇文邕,却又觉得有些看不清他,他的眼睛及心,仿佛又蒙上了一层黑纱,让她看不真实。 那一夜,婉瑶背对着宇文邕而眠,倔强的不肯转过去。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有小小的难过。宇文邕也没强求她,只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看着她的后脑久久,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也烦乱的很,可又不知是为何?太子?还是婉瑶?上次同房之后,他好想忘记让婉瑶喝下避子汤了。所以,今日见她如此,心下也有些焦虑。他根基不稳,甚至都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更何况是他们的孩子了。他不想他们的孩子成为别人争夺皇位下的牺牲品,所以,婉瑶,你可不可以不要难过?可不可以再等等朕? 次日日上三竿之后,婉瑶才怏怏的起了床,浑身无力,想着可能是昨夜睡的太晚,心事太浓,所以才会至此。 怜儿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见婉瑶已经醒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这才进了屋子,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担忧的问道:“阿姐这是怎么了?没有睡好?还是跟皇上吵架了?” 婉瑶喝了一大口水,听着水流自喉咙咕噜咕噜咽进肚子里,才缓了缓神,问道:“怜儿,我这个月的小日子是不是已经过了?” 怜儿想了想,掰着手指算了算,果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阿姐最近莫不是凉着了?”想想又不对,她的生活起居都是她亲自打理的,哪能让她阿姐着了凉,想了想,突然捂住了嘴巴,生怕尖叫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放开手,问道:“阿姐不会是怀上小皇子看吧?”婉瑶刚要下床去拿衣服穿上,怜儿脚快一步的连忙拿了过来,服侍婉瑶穿上,小心翼翼的,仿佛婉瑶真的怀上了一样,婉瑶汗颜,也就怜儿把她当回事儿吧,想了想,道:“怜儿,你让陌依差人出宫一趟,帮我把浮生叫来,要快,在宇文邕派了御医之前就来。” 怜儿稍有微愣,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皇上已经知晓?所以她阿姐才会闷闷不乐?想来,阿姐应该是很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吧?记得她见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嫁给齐王殿下,孩子也是生不下来,嫁给皇上,孩子照样生不下来,还不如,还不如嫁给沈公子了呢。怜儿连忙摇了摇头,这是想到哪儿去了,转身出了门。 浮生得了消息,换了身体面的衣服,这才随着前来接应的宫人一起去了锦墨居,婉瑶刚用了早膳,怏怏的没什么神经,正陪着红烧肉一起坐在暖阳下发呆呢。 浮生刚要委身福礼,便被婉瑶拉了起来,道:“浮生,你快来为我诊诊脉,瞧瞧我是不是怀上了?”浮生先是一愣,立刻又恢复了常态,挽起袖子为婉瑶探了探,果不其然。 婉瑶心里五味俱全,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明明想着要等我们都有能力了,安稳了,小生命再来,不想却是这么突然,毫无防备。 怜儿显然更为兴奋,满脸是抑制不住的欢笑,可瞧着婉瑶纠结的眉宇,又担心不已。 浮生自是知道婉瑶的忧虑,开口问道:“婉夫人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婉瑶却道,“宇文邕下了早朝后,会派个御医过来?我该怎么办?”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想留在这个孩子,至少现在,还没有想好,没想好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流掉。 浮生默了默,随后对着身侧的陌依开口道:“陌依,你去煮一些枸杞来,不要太熟,微热就好,然后将其碾碎,稍后皇上不可能单单派御医过来,定会随着御医一起来,到那时,你将碾碎的枸杞放在经巾上,假装撞到御医身上,然后截住御医,就说婉夫人肚子不舒服,刚刚睡下了。”怜儿听着兴奋,拍着手道:“浮生姑娘太聪明了,真是个好法子,这么一来,估计皇上也会认为阿姐是来了小日子。” 浮生浅笑了笑,“这个法子只能应付今天,暂且蒙混过关,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婉夫人还是尽早做打算的好,是留是不留的,要想个清楚,也要跟皇上商量一番才好。” 陌依看了看婉瑶,直至婉瑶点头,她才急着转身照着浮生的法子去做了。 浮生瞧着婉瑶愁眉不展,心下难过,本该是件天大的喜事儿,不想却因形势所迫,倒成了棘手的坏事了。 “我一会儿出宫,带一些养胎的药回来,随后你们每日里煎上两幅,切记莫让别人看了去,再惹了怀疑。”怜儿点了点头,浮生这才转身离去。 果不其然,太医刚要进锦墨居的殿门,陌依便急慌慌的闯了出去,正好撞在了他身上,好在手里的东西拿的紧,这才没有弄脏了他的衣服。太医满脸的嫌弃,估计若是没有皇上在场,恨不能直接上前甩陌依两个耳光。 宇文邕看了眼,拧了拧眉头,话语里冷冰冰,“婉夫人呢?可是歇下了?” 陌依将东西往后藏了藏,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刚刚已经睡下了,说若是皇上来了,就让奴婢直接唤醒她,奴婢这就过去将夫人唤起了。” 说着就欲往屋内走,宇文邕止了她,“你忙去吧,让她再睡会。”说完,默了默,还是抬脚跨进了屋子,没走几步又复身回头,对着御医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吧,这才转身进了内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喜欢这件事儿 宇文邕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立了有一会儿,见着婉瑶背对着他,睡相颇好,不免笑了笑,最后坐于她床边,替她掩了掩被角,才道:“怎的?见朕来了还要假寐?莫不是生朕的气了?” 婉瑶转了转眼珠,还是起了身对着他,疑惑道:“叔叔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我睡是没睡?难不成长了透视眼?” 宇文邕抬起手来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若是真的睡的,哪里会是这等老实的睡相?” 婉瑶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往后靠在迎春大枕上,伸手扯了被角盖于肚子上。 宇文邕瞧着她,伸手附在她的小肚上,关切道:“可是不舒服?见你脸色不是太好。” 婉瑶抿嘴笑了笑,道:“许是昨日没有睡好,没事儿,一会儿用过午膳后,我眯一觉就好了。” 宇文邕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握在手掌里,直盯着她看,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据说,人的眼睛最为诚实,它会暴露一个人的爱憎喜厌,婉瑶喜欢宇文邕这么看着她,宠溺到恨不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傻笑了好久才回了神,想着还有事要问,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可是有回来?怎么样了?” 宇文邕微垂眼帘,“来报说是已在回宫的路上,情况不太乐观,依旧如昨日,时而疯癫,时而痴傻。” 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可若是真的说,宇文邕会不会觉得她是嫉妒冯夫人还要陷害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的皱紧眉头,又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怎么了?有心事?”还是宇文邕率先开口问道。 婉瑶笑着摇了摇头,她催促着宇文邕离开,撒娇道是困了,想要歇一会儿,结果宇文邕前脚刚走,她立刻光脚下了床,蹲在地上呕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胃里泛着酸水,眼泪都流了出来。 陌依刚好进屋来,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汤药,小跑着过来扶起婉瑶,“夫人又吐了?” 婉瑶吸了吸鼻子,摆了摆手,陌依回身倒了杯温水,这才稍微好了点。 婉瑶回身坐到床上,想着这么下去可不行,又不能每日都躲在锦墨居里不出门,早晚会被人发现的,若是被宇文护知道了,想必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回大冢宰府,好生的养着她,直至孩子生下来为止,若是生的不是男孩,或许来个狸猫换太子也说不定。 婉瑶想着就头疼,这该如何是好?或者躲起来,直到消无声息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可怀胎十月,又不是三两天的事儿,怎么可能走了那么久还能不被人发现?宇文护在宫内指不定有多少眼线。 陌依吹了吹汤药,递给婉瑶,道:“夫人,不烫了,您趁热喝下,免得失了药效。” 婉瑶端着碗,皱着眉头,这药味果真难闻的厉害,还没等送到嘴里,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连忙又下了床抱着盥洗盆呕了好一会儿,陌依见状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又端了个黄地青花折支花的碗来,里面装了几颗蜜枣。 “夫人先吃颗蜜枣,再喝起药来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婉瑶笑了笑,照着做。其实不是药太苦,只是这个味道闻起来让人受不了。 吃过药后,陌依又端了碗燕麦粥,婉瑶好歹喝了几口,这边刚准备要睡下,不想灵珠风风火火的跑了来,远远便能听见她的笑声,没让陌依通传,直接进了寝殿,甜甜的喊着:“婉姐姐婉姐姐,灵珠回来了。” 婉瑶一听是灵珠的声音,忙坐起了身子,这小妮子,一走就是一月有余,当真是玩儿的高兴了,都不爱回来了吧?婉瑶笑着,等着她走近。灵珠上前一把抱住她,撒娇道:“婉姐姐,灵珠可是想你想的快疯了。” 婉瑶由她抱着,眼角弯弯,心情极好。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听说你跟着卫刺王去了趟同州,可是好玩儿?” 灵珠怏怏了放开了婉瑶,没了刚刚的兴奋,她撅着嘴,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道:“六哥哥根本就不爱理我,走哪也不带着我,我一个人待在府里,又没有人跟我玩儿,无聊的很。” 婉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真的把她当成孩子一样,讲道理,“宇文直去同州是有要事在身,又不是游山玩水,哪里有时间陪着你瞎胡闹呀?” 灵珠委屈着,“可那也不能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呀?我去他房里等他回来,他见了我就跟没见到一样,婉姐姐你说气不气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视我呢?” 婉瑶调侃她,问:“既然如此,那你还喜欢他么?要不干脆换个人嫁了算了,以你的身份地位,想必巴结奉承你还来不及呢,每日都会把你当成老祖宗一样供奉着。” 灵珠急了,“这可不行,管他怎么供奉我,我是非六哥哥不嫁的。” “那你还委屈什么?” 灵珠垂了头,闷闷不乐,不言不语。 婉瑶忍不住笑,又佯装严肃,“你要搞清楚,是你喜欢卫刺王,不是卫刺王喜欢你,你既然主动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受着,因为这是意料中的事儿,怪不得别人。有勇气追求喜欢,也要有勇气承受眼泪。结果也要自己承担,谁叫你有本事喜欢人家,没本事让人家喜欢呢。” 灵珠像是被这话激怒了一样,猛然抬起头,眼泛着泪光,坚定不移的道:“我一定会让六哥哥喜欢我,心甘情愿的娶了我,否则我宁可不嫁,孤独终老。” 婉瑶这才笑了出来,“这就对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你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着,难过着,付出着又得不到回应,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你要摒弃那些旧观念,喜欢他,就让他知道,若他喜欢你,那么刚好,你是幸福的,若是不喜欢你,那你就努力,让他喜欢你,然后再幸福不就成了么。” 灵珠用力的点了点头,又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的走了。 婉瑶不免心里念叨着,“灵珠这是去努力了么?”弯了弯嘴角,这才又重新躺下。 下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马车才进了城,太子由萧氏抱着,几人泪迎于睫,一路上愁眉不展,叱奴太后早早得了信儿,由灵珠陪着先去了永庆宫,只等着太子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蛊毒 冯夫人亦是抱着二皇子去了永庆宫,温婉的立在叱奴太后身侧,同样是担忧不已。陪着的,还有几位资历颇深的太医。 哪成想太子本还痴傻温顺的模样,见到二皇子后,又开始疯癫起来,任谁也拉不住,直向着冯夫人奔去,他一把扯住小皇子的脚就欲往嘴里塞,好在冯夫人眼尖,忙抱着孩子转了身,这才没能咬住,不巧的是裙摆太长,冯夫人脚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二皇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冯夫人摔的不轻,膝盖与手肘处都蹭破了皮,疼的她直皱着眉头。 太后娘娘惊的忙喊人上前拦住太子,太医更是拿着银针直接扎在了太子的昏穴上,这才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皇后娘娘急的直抹着眼泪,看着太子安详的模样无能为力。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一会儿功夫,宫内传开了花,道是太子被人下了降头,失了心疯着了魔,见谁都咬,是个食人的怪兽,为此永庆宫都被封锁了起来,成了禁地,除了送饭的宫女,谁人都不能进去。 婉瑶刚睡醒就听见小猴子小马子几人在外面嘀咕着,压低了声音讨论着。 她伸了个懒腰,走近后,抬起一只手搭在小猴子的肩膀上,懒散的背靠着门,问道:“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么邪乎?三岁的娃娃还成了食人的怪兽了?” 小猴子回头见是婉瑶,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几人亦是静悄悄的,准备散了,却又被婉瑶喊了回来。 “哎,大家一起讨论呗,怎么我来了还走了呢?” 陌依红了脸,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规矩,可她作为锦墨居的掌事宫女,非但不制止,还跟着一起讨论,更是被婉瑶撞见,不免羞的抬不起头。 陌依比其他人的心思都透彻又敏感,婉瑶又岂会不知?好奇着又道:“快点说说,我也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没了刚才的严肃,又聊了起来。 怜儿刚去了御膳房,给婉瑶做了些点心,怕她怀着身子,会时不时的饿,所以要给她多备些吃的,恰巧也听说了此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的。 回来后,连忙进屋放下了东西也一起出来听着,几人搬了个绣墩坐于婉瑶身边,婉瑶则躺在树下的太妃椅上,闭着眼睛听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的不亦乐乎。 锦春回屋取了条毯子盖于婉瑶身上,接着又道:“奴婢小时候也听家里的大人们说过,被下了降头的孩子就是被邪魔看上了,要成为继承人的,这样的孩子多半短命,早早的去了阴曹地府由人使遣,等时间成熟后再放出来历练,危害百姓。” 怜儿道:“我刚回来的路上,听说太子殿下差点一口将二皇子的脚丫子咬下来,冯夫人好像也是受了伤,太后娘娘更是吓的不轻,太子这病,不知是治得好治不好呢。照这样下去,太子之位恐怕……” 怜儿话还没说出口,婉瑶便睁开了双眼,怜儿自知失礼,连忙闭了嘴,不过大家也是心照不宣,都知道的理儿。 晚膳过后,浮生过来送了些安胎的药,顺便替婉瑶诊了诊脉,见婉瑶气色好了些,这才放下心。 俩人又就太子这事儿聊了起来。 浮生道:“奴婢不信鬼神之说,民间传闻更是不得信,太子这事儿多半有猫腻。” 婉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太医也都瞧过了,可是什么也瞧不出来,这又是为何呢?” 浮生想了想,道:“奴婢听说柔然有一种蛊虫,可以控制人心,不知真假,不过柔然确实擅用毒,或许太子的病可以往这方面试一试,宫内的老太医,包括师傅在内,虽是医术高超,但是大都中规中矩的治疗,不擅长这些,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蛊虫?那不是要把虫子从身体里拿出来才能治好了?” 浮生摇了摇头,“也不见得,找到主蛊,将其焚烧致死,那么幼蛊也就同样存活不了,它是依靠主蛊而生,自然就死了。” 柔然人?听闻柔然族早在十几年前被灭了族,剩下为数不多的族人也是举族西迁了,整个北周怕是也难见到一二。 婉瑶突然想起,宇文邕的后宫不就是住着一位么?厍汗姬,难不成是她?这位厍汗姬的消息也是一点也没有。 浮生却想到了别处,“奴婢觉得太子这事儿跟三皇子中毒的事儿有关联,上次的那个花粉亦是柔然之物,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婉瑶想了想,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若真有关联,那么自己跟这位厍汗姬都未曾照过面,更别说有什么仇恨可言,哪里又会害她? 遂问道:“浮生,你可知宫里住着位厍汗姬?” 浮生皱了皱眉头,点头道,“这位厍汗姬奴婢知道的甚少,好像是去年年初的时候被皇上偶然救起,才带进宫里的,但是一直被皇上安置在别院,根本就没见过。” 顿了顿,又问:“婉夫人怀疑是这位厍汗姬?” 婉瑶摇了摇头,“其实我更怀疑的是冯夫人。” 最近宫内发生的几起事件,全都是针对皇子而言,现在唯独二皇子完好无损。婉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冯夫人哪里会那么傻,独留二皇子独善其身,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么?没猜错的话,二皇子这几天也会相继出事,只不过缓重轻急而已。 浮生亦是想到了此处,俩人互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婉夫人这几日千万不要出了锦墨居,更是能离冯夫人多远就多远,免得受了诬陷。还有,若是您确定要了肚子了的孩子,那么就要更加小心,能瞒一日是一日,切莫让别的有心之人知道,再着了谁的道。” 婉瑶点了点头,想的却是宇文邕的处境。 “我觉得,明日早朝不出意外的话,又会掀起一场唇枪舌战。” 浮生不明就里,“唇枪舌战?为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测 “太子出了这等大事儿,宫内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大臣又岂会不知?再者说,这更是关乎于将来继承大统之事,关乎于国家社稷,皇后娘娘无靠山背景,怕是想要换了太子的人肯定大有人在,所以免不了要争论一番了。再者说,传成这样,怕是有心之人为之吧?又岂会没有目的?” 浮生这才反应过来,那她就要赶紧行动,趁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赶紧找到解救方法才会。 遂又交代了一番:“奴婢明儿一早会派人再送些安胎药进宫,您多留心点,别殿送来的东西,一定要检查仔细了再用,太子的病,估计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病拖的越久越是危险,蛊虫入髓,即便烧死主蛊亦是没用,奴婢之前曾认识过一位柔然的神医,那位神医医术颇高,相信他会有办法,所以奴婢打算前去试一试。” 婉瑶浅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免不了遇到危险,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早去早回。” 临走前,婉瑶送了她一根玉簪子,细细的簪尖做工精巧,簪头镶了枚白兰花,花芯圆润通透,质地细腻,花瓣更是薄若纸片,工艺精湛,是上等的羊脂玉,留着给她防身用,亦能在困难之时换几顿干粮,解了燃眉之急。 浮生微愣,感激的望着婉瑶,笑着接过,不曾想她的心思也会如此细腻,怕她在外再受了欺负,道过谢后,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出了宫。 孙小海前来传话的时候已是过了戌时(北京时间19:20-21:00),道是皇上今夜有事不过来,要婉夫人晚上早点歇着,莫踢了被子,小心着凉。 婉瑶轻叹了口气,想来宇文邕应该是一直在忙着太子的事儿,不来也好,若她还是一直孕反,怕也瞒不住他,这个时候本就乱的很,她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孩子的事儿,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可要她这么毫无留恋的流掉,她也确实做不到。天知道她有多想为宇文邕生个孩子,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还是先缓一缓再说,或许先想办法解决了宇文护,事情才会有转机。 婉瑶烦的很,靠在迎春大枕上,想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杀了宇文护。 最近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婉瑶总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北齐皇宫?还是逃婚的路上?亦或是逃出了齐王府之后?有股阴谋的味道,很浓郁,却又毫无头绪。 怜儿轻推开门,见着婉瑶果真没睡,连送进来的燕窝粥亦是一口未动,不免又唠叨了几句,“阿姐现在不比从前了,一个人的身子供给两个人的营养,要多吃一些才是,更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生个健康的宝宝。” 怜儿也很希望婉瑶能生下孩子,尽管知道她的处境并不好,可办法总是人想的不是?不努力试一试,又怎敢无悔的说不行? 婉瑶勉强笑了笑,道:“现在她还太小,吸收的都是母体的营养,不怕的,我晚膳用的多,这会儿还不饿,等饿了再吃。” 怜儿叹了口气,她阿姐晚膳只用了一点点,哪里是吃的多,这会儿粥都已经凉透了,还如何再吃?怕是有心事,吃不下吧? 也就不再絮叨,怕惹得婉瑶更烦,端给她一碗梨汁润喉,又替她掩好了被角,只留个盏留夜灯才出了门。 婉瑶怏怏的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是自穿越来后的种种画面,她像是个置身于迷雾森林的孩子一样,左右瞻望找不到出口,又不知该从何入手。 婉瑶想了想,最初的危险便是在齐王府,宇文宪离开后遇刺的时候,所以还得是从这里下手。可到底谁最想置她于死地?之前曾怀疑过宇文宪,想着莫不是他反悔带她回来?所以才会派人在雨夜里刺杀她,可宇文宪回来后,再次见到她时的态度,气的发疯的举动,她确信,肯定不会是他。那还有谁?郑如烟?肯定会算上一个,但是以她对郑如烟的了解,头脑简单,善妒狂妄的性格,想要筹划这么多,身后肯定需要有人帮她,冯姬必是其一。难道那时的冯姬会想到日后有一天,婉瑶会入宫与她争宠么?所以事先一次次的派人刺杀她?不见得,若真是如此,以冯姬的狠毒,想必就算光天白日里派上十个杀手,也定要将她斩杀于市集之上,又怎会容她日后入得了宫? 所以郑如烟的头脑跟不上她的野心,她也就只能干些小人行径,做些小动作,成不了大事儿。 接着往后捋。 第二次遇刺是在回落香居的路上,且是同一个刺客。青天白日里,那人虽说穿了身玄色广袖长衫,但显然不是夜行衣,又在接近市集的闹事口,想必是路上偶遇,并非事先谋划过,那么能证明一点,此人应该常住于长安城,或者是经常在长安城活动,而且还跟齐王府有联系,不然又怎会对齐王府和她如此了解?知道她的长相、住所。哪怕她坐在马车里,不过惊鸿一瞥,都能被人认了去?而且看着穿着发饰,应该不是普通人,那么就有可能就是朝廷的人,亦或是宫里的人,婉瑶身子一振,心下不免沉了沉。连忙摇了摇头,或许是郑如烟也说不定,估且暂定她。 接着往后来。 再就是认了宇文护做义父,这事算是凑巧还是阴谋?宇文护死了女儿不假,她的容貌像及了宇文瑶亦是不假,若说黑衣人有意不杀她,留着她,只为了让元氏与她相遇呢?若真是如此,那么首先排除的是郑如烟,她肯定不会希望婉瑶有个这么强大的靠山,若说不是有意为之,那么被认作义女就是机缘巧合。既然是机缘巧合,第三次在麒麟山上遇刺便不是事先策划好的,除了大冢宰府及落香居的阮希,没人知道她会去。 那时的阮希已不再接客,不可能走漏风声。大冢宰府的人,知道她去的,也就只有宇文护、元氏及沈格然,他与沈格然亦是在大冢宰府相识的,前两次的刺杀应该跟他没有关系,那么第三次也就不会有关系,毕竟刺客是同一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 麒麟山是皇家猎场,不允许私人进入,进得去的,只能是被邀请的皇亲贵胄和朝中的大臣,最终的最终,还是绕到了宫里。 第一次遇刺是在宇文宪进宫的当晚,那一夜他并没回来,而是直接出了城,宇文邕当然知晓宇文宪不在府内,所以,说得通。第二次遇刺是在遇见宇文邕之后发生的事儿,说得通,第三次遇刺是在皇家猎场,当时他亦在场,说得通。 婉瑶懵了,手心都跟着出了汗,她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她不想承认宇文邕曾几次派人刺杀她,她拼尽全力爱的男人,竟是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难怪那一夜在大冢宰府,他能穿透人群一眼锁定她,想必早就知道了她藏身于此。更是知道她是齐国派去的和亲公主,怕她迷惑宇文宪,怕她是齐国派来的细作,怕她早晚是个祸害,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她,只是天不遂人愿,她终究是命大,他是没了办法,才会想要将她弄进宫里去的吧? 即便一早知道宇文邕最初不曾爱过她,不愿理她,冷漠于她,可是一想到此,婉瑶还是痛到窒息,心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块口子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淋漓,正顺着她的线条,滴落至地。 婉瑶连忙低下头看了看,果真有东西滴落,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泪水沾了她满手。 她躺下身来,好生的盖了被子,她要睡觉,或许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呢。 泪水却如堤河泛滥成灾。 那一夜婉瑶始终闭着双眼,强逼着自己入睡,可脑海里却像是老电影似的,一遍遍的回放着俩人的往昔画面,他亲吻她时的神态,他拥她入怀时的动作,他宠溺的摸着她头发时的表情,他在她耳边对她说,李婉瑶,除了子嗣,朕什么都可以给你时的坚定。可如今,所有的甜蜜都如泡沫一般化作了泡影,多可笑? 她需要多勇敢才能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她试着站在他的角度上一遍遍的换位思考,他的理想抱负,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忍辱负重,他的进退两难,可是最终,她发现她做不到,她不是圣母,有颗大爱乃容的圣心,她只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 婉瑶浑浑噩噩,一夜无眠,直至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的时候,婉瑶才坐起了身子,她靠着床壁仰着头,疲惫的望着雪白的床帐发呆,魂游天外。 她用了一夜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个道理,她与宇文邕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爱恨情仇与他的国家安定产生冲突时,他毫不犹疑的选择舍弃了她,所以,她还是选择放弃了,不再坚持了,她累了,想要放手了......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言不轻信,故人不负我,多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才懂? 怜儿推门进屋的时候,见着婉瑶歪靠在一旁发呆,不由的吓了一跳,定眼仔细瞧了瞧,果真是她阿姐,这才又重新迈着步子进了屋。 婉瑶眼睛红肿的厉害,面色憔悴,像是经历了什么似的。怜儿看着难过,偷偷的抹了把眼泪,最终还是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笑着道:“阿姐怎么醒的这么早?是不是担心皇上所以没睡好?要不先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再睡如何?” 婉瑶扯了抹嘴角,笑的牵强,点了点头。 怜儿拧了条热巾子递给她,敷了敷脸,看起来才好了些。 婉瑶早膳用的也很少,人也没什么精神,怜儿直往她碗里夹菜,生怕她营养跟不上,婉瑶笑了笑,怕怜儿担心,还是好好的喝完了手里的粥,这才又回了寝宫睡下。 哪想刚睡了没一会儿,冯夫人抱着二皇子前来探望,道是自上次薛世妇之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有些担心来,特来瞧瞧。 怜儿直接拦下,面上恭恭敬敬,嘴上却是一点也不退让,笑着道:“冯夫人客气了,听闻您昨日受了伤,我阿姐未曾去探望您,倒是劳烦您前来跑了一趟,真是有心了。只是冯夫人来的不巧,我阿姐昨夜睡的不好,今儿早上用过早膳后,这才刚刚睡下,估摸着,得个八时辰才能醒来,怜儿怕怠慢了冯夫人,不如哪日天气爽朗,怜儿陪着阿姐一起去探望您如何?”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么? 冯夫人抬眼打量着怜儿,突然发现她有些不一样了,神采奕奕,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自信,不似刚进宫那会儿,胆小弱势,即便是李婉瑶的妹妹,也总是以奴婢自称,见谁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今日倒是让她开了眼界,果真是有个不怕死的李婉瑶为她撑腰,她才敢这般狐假虎威,目中无人了 哼,也不知你还能嚣张多久,这锦墨居还能张狂几日。 冯夫人浅笑嫣然,道:“那还真是不凑巧,有劳怜儿姑娘稍后帮本宫代为问候婉妹妹,叫她有时间去我宫里坐坐。” 怜儿笑着点头,道:“定会代冯夫人转达。”说着喊了锦春进来,送了冯夫人出去。 那气势,真真是让锦墨居内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其实她们不知道,怜儿还是那个怜儿,胆子小,爱絮叨,爱哭,可是为了她阿姐及肚子里的孩子,她要做个铜墙铁壁,挡住一切妖魔鬼怪,护着她阿姐不受任何人欺辱。 朝堂之上,正如婉瑶所言,因太子患病一事儿,阁老们几番唇枪舌战,义正言辞,道是太子年幼就患上如此邪毒之症,定是上苍启示,太子无德,不受神龙庇护,如若不重立太子,天定覆我北周。 宇文护隔岸观火,不言不语,由着大臣们胡说八道,亦要看看宇文邕如何处理此等棘手之事。 若是随了他们的意,那这傀儡委实称职,无头无脑,也好把控,宇文护便能留着他继续在皇位上坐下去,若是与大臣们起来争执,惹怒众人,宇文护更是有理由拉他下马,反正都不亏。他挑了挑眉,不由笑了起来,负手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宇文邕面色清冷,由着几人气焰嚣张,不恼不怒,没有做定夺,转而问话宇文护,谦虚求教,“大冢宰以为如何?朕是否应该换了太子另立他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立场不同 宇文护捋了捋胡须,不想宇文邕竟会来了这么一手,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当然不会同意更换太子,毕竟婉瑶还没诞下龙子,此时换了,对他又无益,还不如先留着,看看再做定论,若是婉瑶争气,那他再以今日之事作为由头,名正言顺的拉太子下位,顺理成章的把婉瑶之子推上太子之位,继而推上皇位,且不是更好。 遂上前一步,立于殿中央,拱手道:“老臣以为,太子之位换不得。太子年岁毕竟还小,以后的事儿不好定夺,再者说这病到底是治得好治不好,还需看看再说。况且皇上年纪尚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宇文邕点了点头,道:“大冢宰所言甚是,就照这么办吧。” 既然宇文护都点了头,谁人还敢再做何争论?此事只好作罢。 宇文邕下了早朝直奔永庆宫,他要保住太子之位,而且必须保护,因为他曾答应过李娥姿,以太子之位交换皇后的后位。为了日后南北朝的大统天下,他必须要借助于突厥的兵力,所以,突厥公主阿史那,他是志在必得,除了丰厚的聘礼与诚恳的姿态,后位更是必须。李娥姿是宇文邕的结发妻子,从他还是大司马之时便一直跟随着他,又怎会不理解他,所以欣然接受,但是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要保住她儿子的地位,她要为他儿子谋取个未来。再者说,太子天资聪颖,又善于思考,日后多加培养,定是个可塑之才,太子之位,当之无愧。 所以,宇文邕急的很,他必须要找到解救太子的法子,宇文护可不是纸老虎,今日侥幸躲过,往后就不见得会有这么幸运。 宇文邕踏进永庆宫之时,远远的,便听见太子大声的背诵诗词,字字清晰,准确无误,哪里还是昨日的痴傻疯癫形象?不免面露喜色,连忙推门而入,皇后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儿子又被邪魔抓了去。 宇文邕一直待到申时,见太子状况稳定后才离开永庆宫,回乾坤殿的途中,想了想,还是转道去了躺锦墨居。 这两日一直忙于太子之事,将婉瑶忽略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闹脾气。 宇文邕没叫人通传,直接入了殿。 彼时,婉瑶正躺在院中的太妃椅上望着远处的天际发呆,手边的小案几上,是锦春刚刚端来的药,热气袅袅,药香味浓郁。 药是早上刚开宫门之时,浮生托人送进来的,足足有一个月的量,怕自己回来的晚,所以多配了些,想来她应该是走的很早。 宇文邕悄无声情的走到婉瑶的身后,闻着药香,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怕她生了病,可也没听说锦墨居曾去过太医院请过御医。 看着婉瑶疲惫不堪,不免有些心疼,想他这几日没有陪他,莫不是夜里睡的不好? 他没有言语,伸出双手替她捏了捏肩膀,力道适中,轻柔中带着些许力量。 婉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以为是怜儿,由着她捏着,随口问道:“怜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过最开始我们想要过的生活。” 宇文邕的手突然顿住,心下更是跟着一振,离开这里?是要离开他么? 婉瑶缓缓睁开双眼,幽幽的望向远方,声音苍凉,“怜儿,我一直在想,如果在逃离长安的那一夜,我们没有侥幸救了自己,如果沈格然没有出现将我们带回去,我们是否还会有命活着,又会活在哪里?为什么那人只想毁了我的清白?而不是想要我的命?难道这有什么区别么?是让我活着比死更难过么?怜儿,那么多人想要我死,所以我才要活着,是这样么?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么?” 宇文邕转过身子走到婉瑶身前,明显见她一惊,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刚刚说的是梦话一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却望向了别处。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她一齐,眼里是复杂的情绪,震惊、自责、愤怒、不舍,他牵起婉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声音是说不出的心疼,道:“婉瑶,你怎么了?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儿?” 婉瑶苍凉一笑,转眼看着他,问道:“宇文邕,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我?我一不偷,二不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我不过是想在这乱世求个安稳,可为什么总是有人三番五次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我?” 宇文邕愕然,面色微变,半响才抬起头来正视着她,柔声道:“想要杀你,或许只是立场不同。好了,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有朕陪着,有朕保护你,不怕。” 说着直起了身子,将婉瑶搂在怀里。 婉瑶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彷如在滴血。这就是你的解释是么?因为我们立场不同,因为我有可能会威胁到你,所以在对我除了身份之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毫无留恋的想要除掉我。宇文邕,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偶尔被你需要,却从未真的重要? 婉瑶推开他,仰头望着他,声音里是少有的冷漠,彷如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像是个陌生人一样,她开口道:“宇文邕,我怀孕了,你要怎么做?如果我们立场不同,你是否还想杀了我?” 婉瑶用的是“还”字,证明她知道了一切。 其实在婉瑶跟宇文邕表白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婉瑶知道了之前的事情,她还会不会原谅他?继续爱他?结果是不得而知。 他不确定婉瑶的心,总怕她有一天会离开他,就像是婉瑶一直不确定他的心一样,俩人都像个彼此探寻的孩子,一直在摸索着过活。都想紧紧的抓住彼此,却不知,手中的沙,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宇文邕从震惊中缓回神来,用了几分力,将她抱的更紧,他的声音似有哽咽,道:“婉瑶,朕,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探望 婉瑶突然笑了出来,声音里满是轻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挣脱出宇文邕,仰着头,带着几分倔强,道:“如果我要这个孩子呢?你要怎么选择?” 宇文邕俯下身子替她擦了擦泪,又将她揽入怀中,他没办法了,他想要,他都想要,他什么都不想舍弃,他不想做出选择。 “宇文邕,你当真爱过我么?爱到窒息,爱到无以复加?或许没有吧!可我告诉你,我爱过,我真的爱过你,爱到可以舍弃全世界,只要身边还有你。” 宇文邕强忍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始终雾气萦绕,他忍了好久才能平静的说出话来,他说:“婉瑶,朕爱你,一直都爱你,比你想的还爱你,在你表白之前就爱你。相信朕,也给朕些时间,让朕想想办法,朕会拼尽全力护着你。” 婉瑶笑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还要想什么?难道就不能骗一下她么?告诉她可以,留下他们的孩子。她不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的危险处境她都懂,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让她在孩子与他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疑的选择他。 她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她就是想知道他还在意着她,不是所有道不同的情况下都能轻言放弃她。 可是,你看,宇文邕还是宇文邕,那个尊贵冷漠的男人,那个俊逸不俗的男人,只是,他的爱没有他说的那么强大。 婉瑶终于释怀了,累了许久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她深吁了口气,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宇文邕,我们和离吧,以后彼此安好,互不相干。” 那一句“彼此安好,互不相干”像是把锤子一样,一下下的钉在了宇文邕的心上,他呼吸一滞,人跟着恍惚,像是不明白似的,连忙笑了笑,弯腰将婉瑶打横抱起,嘴里念叨着“你这小丫头,又淘气了不是?再闹脾气,叔叔可是要惩罚你的。” 婉瑶忍不住,泪眼模糊,他环住宇文邕的脖子仰头看着他,脸上在笑着,可眼角明明有泪划过。 太子半夜又发了病,皇后娘娘亦是被他咬伤,太医院多半太医都赶了去。 二皇子那处,又哭又闹了一整个晚上,闵月殿的宫人来了几波,都被李公公挡在了门外,不敢通传。下午的情景,李林不是没看到,他服侍宇文邕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宇文邕那么隐忍难过。 宇文邕充耳不闻,始终没有离开锦墨居。他害怕,怕他这一走,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亲近婉瑶。派人追杀她的事情,他几次想开口解释,可最终发现,没什么能解释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是越描越黑,好在婉瑶安然无事,这是不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不怕她生气,哪怕打他骂他闹他都行,他会用以后的时间慢慢补偿她,只要不离开。 宇文邕侧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婉瑶,手臂始终搭在她的腰间。 夜里婉瑶反胃又呕了几次,宇文邕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喂她喝了些温水,又差遣李林去御膳房,叫人做了晚暖胃的汤,婉瑶安安静静的喝光,这才又重新躺下。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冯夫人耳朵里,她想了想,怀疑着婉瑶是不是有了身子,遣了萧瑟去太医院打听了一圈,一无所获。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锦墨居殿里不是有位女大夫么,何须再去御医院? 遂抱着二皇子,转身又去了锦墨居。 照旧,怜儿挡在门外,拦了她进殿,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这般掖着藏着,不就是怕人知道,再使得坏么。冯夫人笑笑,说了些客套话,这才转身离开。回闵月殿的路上,冯夫人想了想,转道去了永庆宫。 太子的病时好时坏,不过今儿看起来还不错,太医院的辛太医始终留在永庆宫,就是怕个万一。 俩人就着太子的病聊了一会儿,冯夫人无非就是说了些客套安慰的话,道是太子自有皇天庇佑,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无事儿之类的。临近午膳的时候,冯夫人突然说起了婉瑶。 “皇后娘娘,臣妾已去了锦墨居几次,都被挡在了门外,皇上昨夜亦是留宿于锦墨居,婉妹妹义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臣妾觉得,婉妹妹这病怕是害的不浅,据说已有几天吃不下饭了,照这么下去,我看这......” 冯夫人还没说完,叹了口气,怜惜之情不欲言表,好像婉瑶一会儿就能归西了一样。 皇后娘娘为人纯善,听到此,不免也跟着惆怅起来。 “婉妹妹可有请了太医?都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宫居然不知道。哎,也怪本宫最近心思都在太子身上,没有别的心思管理后宫,怠慢了婉妹妹也不知。” 冯夫人道:“皇后娘娘,您看,也快午膳了,不如我们去锦墨居走一趟如何?有我们陪着婉妹妹一起用餐,想必就算她再不愿吃,也会多吃一些的,只要她能养好了身子,我们多做一些,帮皇上分忧解难又有何妨?” 话已说到此处,皇后好像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了。遂起了身,又宣人准备了几道精美的小菜一道带了过去。 临走前,冯夫人怜惜的回头看了看太子,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要不我们带上太子殿下一起去吧,辛太医也一起跟着,这样一来,省得您老是担心太子,有辛太医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者说,太子也不能老躲在永庆宫里不出门见人不是?这不更惹了那帮子大臣的猜忌?今儿天气不错,太子爷应该适当的走动走动,对他的病情也有好处。” 皇后娘娘本不想带着太子,怕他再出了什么差错,奈何耐不住冯夫人的劝说,这才由萧氏带着,一起去了锦墨居。 冯夫人单独来见,怜儿有拒之门外不见的道理,可李娥姿毕竟是皇后娘娘,且是第一次到锦墨居来,又带了好些东西探望她阿姐,她就是再不情愿,也知道分寸,无奈,只能事先通传了婉瑶,这才邀了两人进了偏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魂 婉瑶连忙笑着迎了出来,面色虽说有几分憔悴,但是精神倒还不差。 正巧赶上用午膳,冯夫人又道:“看来我们来的还挺巧,正好也没用膳,婉妹妹若是不介意,我们一起如何?皇后娘娘担心你的身体,还特意让御膳房为你做了几道参汤和青菜,都是有营养的,婉妹妹可是要多用些才好。” 浮生临走前曾叮嘱过她,一定要小心别殿送来的吃食,可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难不成还要拿着银针试一试才用?这是大不敬。 这该如何是好?不过,皇后肯定不会在吃食里下毒便是,就是冯夫人也没这个胆量,少吃些便是。 皇后娘娘见婉瑶不语,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满眼的心疼,道:“太医可是有查过了?怎么说?今日正好我带了辛太医过来,让他给你请个平安脉如何?” 这话什么意思?她又没有病。 婉瑶余光扫了眼冯姬,发现她正嘴角噙笑,看戏的模样。 婉瑶这才明白,怪不得太子病重还带他出来,这是借引子将太医一并带出来想要探一探她的脉相啊。看来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想来确认一下才拐了皇后过来。 婉瑶回了个笑,道:“太医已经看过,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天气凉了,有些受了风寒,正想喝些暖胃的参汤,不想皇后娘娘竟然送了来。看来妹妹与皇后娘娘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说着又回头看了眼冯夫人,道:“我们都别站着了,一会儿菜都凉了,该不好吃了。” 冯夫人笑了笑,几人依次坐下。 用膳前,陌依很是大方的直接拿了银针挨个的试了试,一道也没错过。 眼见着皇后的脸色变了,气氛亦是有些尴尬,婉瑶笑着解释道:“皇后娘娘莫见怪,锦墨居的规矩一向如此,自从上次出了三皇子中毒之事以后,她们都变得格外的敏感,生怕再有此等事情发生,所以用餐之前,都会好生检查一番的。” 婉瑶未曾想到陌依居然无所畏惧的真的用银针试了菜,她真是小瞧了她宫内的这几个丫头了,大事之上,从不含糊。 陌依笑着立在一边伺候,她亦记得浮生那日的话,也知道她家夫人的担心,所以,即便被皇后娘娘怒斥一番,她也不怕。 用过午膳后,几人又挪到了偏殿去喝茶,谁想萧瑟端了碗蛋羹过来,不想走的急,竟直接撞到了婉夫人小肚上。婉瑶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身上亦被溅上了油渍。 萧瑟连忙跪地求饶,冯夫人更是气的站起了身子,好生的训斥了一通。 婉瑶冷哼一声,想着冯姬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面上却又笑着道:“冯姐姐莫生气,无碍无碍,妹妹先去换上衣服。皇后娘娘与冯姐姐先坐着,妹妹去去就来。” 婉瑶说着转身出了偏殿,怜儿亦是跟了上去。 “阿姐,你说冯姬到底想干什么呀?还特意邀了皇后一起过来,就为了见上你一面,也真是用尽心机,怜儿真是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婉瑶也不清楚,还是小心着点为妙,不过,十有八九是奔着她的肚子去的。 婉瑶前脚出了门,冯夫人后脚又道:“皇后娘娘,您看天气不错,不如带着太子与二皇子,一起出去转转如何?多晒些太阳总归是好的,正好刚过用午膳,出去转转消消食。”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道:“还是冯妹妹思虑周全。” 陌依伺候在一旁,不动声色,想着俩人越早离开越好。 怜儿替婉瑶换了件衣裳后,就去了后殿的小厨房,想着一会儿等皇后与冯夫人走后,她阿姐该用药了,还是提前煮上好一些,别误了时辰,可以多煮一会儿,药效才更浓郁,也就没陪着婉瑶回去。 谁想刚出门没几步,就瞧见太子与二皇子由萧氏跟萧瑟陪着,两个孩子正朝着她这处走来。皇后与冯姬坐在院中树下的绣墩上,正欢喜的瞧着两个孩子。 婉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本想上前逗一逗,却想起上次在三皇子那吃亏的事儿,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朝着皇后的方向走去。 太子本还好好的拉着二皇子的手,哪想突然癫狂起来,一把将二皇子推到在地,又欲上前踢踹。萧氏吓的连忙拉住太子,哪想他年纪不大,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回身一脚,正好踢中萧氏小腿,萧氏毫无防备的摔了下去。 婉瑶见状,连忙上前欲拉开太子,谁成想太子竟转了方向,直奔婉瑶而来,婉瑶哪里会任由着他咬,随手一甩,不想太子竟软哒哒的没有一点力气,直接摔倒在地。 身后的皇后娘娘与冯夫人急了,敛着裙摆朝这般急奔而来。 太子更是嘤嘤的哭了起来,婉瑶觉得有些抱歉,又上前几步,欲将太子扶起来,谁料手刚伸出去,却被太子一把拉住,用力的往回一拽,婉瑶根本没有防备,重心不稳,竟直直摔了下来。皇后娘娘突然停止脚步,吓的一声惊呼,婉瑶若真摔了下去,想必肯定会压坏了太子。 婉瑶亦即料到了这一点,她来不及思考,直接伸手推开太子,将他狠狠的推向了一边,撞在了树干之上,自己则是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肚子先着了地,扑通一声。 远处的陌依惊呼尖叫,狂奔而来,连忙跪在地上扶起婉瑶,只见婉瑶皱紧了眉头,额头布满了密汗,陌依当下惊了,这肯定是动了胎气,又不敢大声张扬,怕被人家知晓,只能先扶起婉瑶带她回了寝宫。 这边还没走几步,那边就传来皇后娘娘的哭声,太子殿下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二皇子摔那一跤更是碰到了额头,鲜血淋漓,锦墨居内乱成了一团。 宇文邕得到消息时,正在御书房与宇文宪合计着如何诱惑宇文护离开长安,伏兵埋伏行刺他的事儿,俩人俱是一惊,连忙起身去了永庆宫。 婉瑶正由陌依搀扶着立在门口处,她佝偻着背脊,显然很是不舒服。床边是皇后娘娘,凄凄惨惨的哭着,太子刚刚被喂了颗天仙丹,暂时是保住了性命,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 二皇子的额头刚刚被包扎过,好在伤口不深,怕是要落疤,这会儿在闵月殿歇着呢。 宇文邕匆匆而至,余光撇了眼婉瑶,直奔着床边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产 宇文宪紧随其后,他见着婉瑶情况不大对劲儿,没有上前,停在她身边,关心道:“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刚刚有没有受伤?” 陌依刚要回话,被婉瑶制止住,她强忍着道:“没事儿,你快去看看太子吧?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宇文宪没有动弹,心疼的看着她,见她强装轻松,却浑身的重力都压在了陌依身上,疼的更是直不起腰来,手指紧紧的抓住陌依不放,心想她肯定是疼的厉害,不然绝不会如此。 皇后见皇上来了,忙拿着娟帕掩了泪,回头责怪的看了眼婉瑶,道:“是臣妾的错,没有看管好太子,让他又受了伤。” 婉瑶垂了垂眼帘,自责的很,是她太过大意,还是着了冯夫人的道,想她三番五次的来定是没有好意。明知道太子有病在身,还劝说着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过来,主意肯定是打在此处,却光顾着自己的肚子,忘了孩子这茬。 朝堂之上,太子之位依旧,她肯定会另寻法子,之前听浮生说过,蛊虫受人控制,不到噬入骨髓之时,是要不了人命的,更是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所以只要看管的好,太子殿下一时半刻还并无大碍,。 只不过,怀孕之事,应该是她意料之外,这比争夺太子之位更为棘手,因为冯姬亦知道,若是婉瑶有了孩子,必是将来的储君,所以她才狗急了跳墙,拿太子做赌注搏上一搏。 正好二皇子也受了伤,帮她洗脱了嫌疑,真真是一招好棋,一石三鸟。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弄掉我的孩子么?其实你完全可以等一等,万一若是我自己幡然醒悟,不想要了,哪还需你动手? 婉瑶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下体有血溢出,顺着她的大腿,温热的流了出来。 宇文宪见此,也顾不得她倔强,直接拉着她便往外走,道:“你虚弱的都站不起身来,还说没事儿,走,我送你回去,陌依,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你家夫人瞧瞧,快去。” 陌依站在身后急的直跺脚,不知所错,她不能去请太医,怀孕这事儿得瞒住了才行,哪里还敢让太医院的人知道?可她家夫人明显是撑不住了,这该怎么办是好? 宇文邕闻声转回了身,只见婉瑶踏出门口的一抹幽兰倩影,背脊略有佝偻。 陌依求救似的看了眼宇文邕,他突然心头一震,婉瑶定是受了伤,她还怀着身子呢,立刻明白了陌依的担忧,忙让她去请了单太医去锦墨居,陌依得令,委身福礼后,敛着裙摆就往外跑。 有皇上在就不怕了。 婉瑶身体虚的很,浮生为何在她初初怀孕就开了那么多的安胎药?原因之一就是她体内之前的寒毒之症,并没有完全根除,加上她体寒,本就容易滑胎小产,所以才会格外的小心。 宇文宪见她疼的走不动路,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她把横抱起,哪想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被宇文邕拦空截了过来。她抱过婉瑶大步流星朝锦墨居走去,步履如飞,宇文宪徒然一愣,苦涩的摇了摇头,笑了笑,紧随其后。 只要她没事儿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婉瑶疼的实在支撑不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竟晕死了过去。 怜儿在锦墨居门口候着,焦急的直转着圈圈,不过是煎个药的功夫,怎么又闹出了事儿?这个冯夫人真是个煞星,她一来,准没好事儿。 远远的,见宇文邕抱着婉瑶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婉瑶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腿上的血更是渗透在裙子上,怜儿吓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缓回神,一遍遍的唤着婉瑶的名字,婉瑶瞠了瞠眼皮,皱了皱眉头,又沉沉的睡了去。 单太医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锦墨居后,见皇上沉着脸,气氛不对,更是连忙放下了药箱子,上前一步替婉瑶诊脉,不想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宇文邕见状,忙问:“单太医快说,婉瑶怎么样了?” 单太医抹了把汗,退至一旁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婉夫人怀了身子。” 没有一句惯有的恭喜之词。 宇文邕急了,“朕知道,要你往下说。” 单太医叹了口气,“婉夫人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喜脉不稳,有小产迹象。臣稍后给婉夫人开副安胎的药先用着,过不过得了这关,还需进一步观察。” 宇文邕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动,骨节都被他攥的泛了白,他恨的咬紧了牙关,好半天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犹记得那一夜,婉瑶傻傻的站在他身前,双手捏着裙摆,没了往日的潇洒与自信,紧张的不知所措,久久,才怯懦的道出了一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有多喜欢孩子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昨日倔强的非要他做出选择,连和离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时,他根本没有怪她。 宇文宪站在门外,负手而立,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兄如此焦急的想要除去宇文护,任凭他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毕竟现在根本不是个好时机,宇文护的势力遍及整个北周,哪是他皇兄一朝一夕就能清理干净的?甚至有可能会反被宇文护余孽以此为由而起兵造反。尽管如此,皇兄还是态度坚决,原来是婉瑶怀了孩子。 宇文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必他皇兄肯定深爱着婉瑶,不会比他少,他是那么睿智精明的一个人,他以为宇文邕一辈子都会头脑清楚,三思而行,不想也会有不在乎后果,执意想要做的事情。 宇文宪抬眼望了望坐在婉瑶床边的宇文邕,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婉瑶有了深爱,而且同样深爱着她的人,有了愿意拼尽全力守护她的人,他也该放心了,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婉瑶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宇文邕始终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半步,他手里拿着条帕子时不时的为婉瑶擦一擦汗。见她始终拧着眉头,更是心疼不已 他握着她的手,满眼的柔情,见她醒来,哄她道:“要不要喝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 日渐明朗 婉瑶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又被宇文邕按了回去,要她乖乖的躺下。 “太子可有醒?”婉瑶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里满是难过。 宇文邕笑了笑,骗她道:“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饿不饿?朕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可好?” 婉瑶闭上眼睛,双手轻轻的覆在小腹上,她的心比身体还要疼,如万箭穿心了一般,她的孩子,她与他的第一个孩子,她那么想要的孩子,该是由她来决定要是不要,而不是由别人强行的流掉,她不想争斗,不想每日里活在阴谋算计中,可是你看,她不争,便是有人来抢。 她一步步走来,初心从未变过,想要的,想求的,不过是个安稳,可是走到如今,她才幡然醒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进只能是退,你不抢,只能是被抢。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善良,你的与世无争就会放你一马,所以,是那些处心积虑的人一步步的逼迫她走到了今日,就算日后,她如地狱恶魔一般的疯狂报复,是不是也怪不得她? 婉瑶摇了摇头,“我不饿,宇文邕,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吧,当我不存在一样。” 婉瑶说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悄无声息的划落,她佯装镇定,随手一抹,可泪又掉了下来。 宇文邕垂了头,他颓败的坐在一侧,声线沙哑低沉:“是因为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和孩子都受了伤,所以你才要这样说么?” 婉瑶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泪眼模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她决定要退出了,不想再继续了,她太累了,所以想要放弃了。可是若他一次次的来看她,来找她,她怕她会舍不得。所以,她宁可他不来,让她也觉得,宇文邕也放弃了她,不再想要理她,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她也有想好好保护的人,她想凭自己的力量,让她们血债血偿。 宇文邕站起了身子,久久,才平复下心境,道:“你好生歇息,朕把李林留给你,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他去就好,他办事稳妥,你不要担心,等你心情好了,朕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出了寝宫门,李林跟在身后,宇文邕还没来得急交代一声,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扶着树干,强撑的身子才没有倒下。 李林慌了,刚欲喊人,便被宇文邕制止住,“朕没事儿,一口淤血而已,吐出来反而好了。你留在婉瑶这边伺候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朕会报。” 宇文邕有种直觉,总觉得婉瑶要做什么傻事。她性子太过刚烈,从上一次怜儿被薛世妇扇了一耳光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意的,誓死也要守护住。 所以他也要加快脚步,除去宇文护才行,赶在婉瑶行动之前。 宇文邕走后,婉瑶蜷缩起身子,疼的说不出话来,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身上更是被汗水浸湿,汗涔涔的,怜儿进来送药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婉瑶,“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疼的特别厉害呀?怜儿、怜儿去给你请太医。” 怜儿哭着,说话断断续续,婉瑶回手抓住了她,虚弱的只剩下喘息声,“别去,浮生给的药可是还有?你多加些量,我要先稳住,不然这个身子,什么也做不了。” 怜儿抹着眼泪,“有,还有很多呢,我这就去给阿姐煎药。” 李林候在门口,看着锦墨居忙成一团,担忧不已,也不知皇上的身体怎么样? 宇文邕回到乾坤殿的时候,路焱已在门口候着了。 昨日在锦墨居,婉瑶误将他当成是怜儿,说出的那一番话,宇文邕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信息,所以派路焱去查了他与婉瑶成亲前几日的事情,包括婉瑶口中的“沈格然。” 宇文邕曲着手指抵着鼻息轻咳了几声,才开口问道:“怎样?可是有消息了?” 路焱一脸的严峻,立在殿中央拱手道:“回皇上,确实有查到。婉夫人是成亲前的第二天才回了大冢宰府,据大冢宰府的下人说,婉夫人提前几天就已经回了落香居,但是落香居的人却说,婉夫人在成亲前三天就离开了,这期间差着一天一夜。而且就在婉夫人离开的那一晚,落香居后胡同的巷子里出现了一具死尸,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死的是什么人?身份显赫不成?朕怎么没听说。” 路焱摇头,“不是,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他是裸、体死的,更奇怪的是,他的致命伤是颈脖,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臣去了当时负责此案的衙门问了问情况,据验尸官介绍,此凶器应该是一枚发簪。” 宇文邕愕然,发簪?那是婉瑶惯用的,他也曾在她的发簪上吃过亏,不由一惊,难怪婉瑶会说,有人想要毁了她的清白,又问:“你可知死人是谁?查清楚了底细没有?” “查清楚了,是贫民村那边的一个叫李大海的人,家里已经没人了,听闻发妻已经回了老家。臣又打听了一下他在长安是否有亲戚,果不其然,齐王府侧王妃身边有个陪嫁的丫头,正是李大海的堂妹。” 说到此,事情就已清楚了然了。 宇文邕又问:“这之前,郑如烟可是有进过宫拜见冯夫人?” 路焱一惊,随后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宣了孙小海进殿,查了下玄武门那几日可是有齐王府侧王妃进宫的拜帖,果不其然,就是那一天的事儿。 宇文邕恨的咬牙切齿,冯姬,你简直胆大包天,无恶不作,朕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胡闹,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祖父冯道远的十万大军朕要了,你的命,朕也留不得了。 路焱见宇文邕身体紧绷,便知道他在隐忍着滔天怒火。默了半响也不敢再说话,怕他急火攻心。 宇文邕像是平复了很久才松懈下来,顿了顿,接着又问:“沈格然是怎么一会儿事?你可有查清楚?” 路焱抬眼望了望宇文邕,不知道该不该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醋意大起 宇文邕愕然,觉得不妙。婉瑶性子虽活泼,看似平易近人,可骨子里自有一股子傲气,她会把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允她与自己平起平坐,不见得忍得了家世显赫的高官。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的人随意怎样都好,不喜欢的人,提都不提。 所以,他有些担忧起这个沈格然,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又与婉瑶有着怎样的联系?她不会没有防备的的随着他离开。所以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这人究竟是谁?现在何处?” 路焱见着皇上如此焦急,抽了抽嘴角,都说情、爱最容易蛊惑人心、噬人心智,果真不假。 道:“据臣所知,沈格然在大冢宰府客居过一段时间,想必应该是那时相遇的。” 宇文邕冷了脸,被人戳窜了心事。 路焱依旧面无表情,这难道不是皇上想要知道的么?接着又道:“时间短,臣查到的也不多。沈格然是塞北一带有名的富贾,面上经营着茶楼驿站,也是去年的时候,才把生意做到长安,好像北周遍地都是他的分号。他父亲与大冢宰是至交,其父死后,家里的生意一直由他经营。”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什么叫面上经营着茶楼驿站?” “臣特意去查看过,他的店面虽然宏伟气派,装修更是豪华,但是客人却不多,消费太高,臣喝了一壶大红袍,花掉了一个月的俸禄,所以普通百姓根本是喝不起,更别提吃饭住宿了。生意也是冷清的很,臣派人盯着,一整天的时间也就只有几桌的客人,但是店铺的伙计却是不少,照这么看,这买卖肯定是稳亏不赚。而且店内的伙计走起路来身轻如燕,看着身形就知道,肯定是习武之人。能将这么多习武之人收于门下,且甘心为他做着伙计,这个沈格然肯定是不简单。” 见宇文邕不语,路焱接着又道:“塞北那一带,自古就是盗贼绿林居多,他那么大的身家,居然能活到现在,也说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之间肯定有着必然联系。所以臣觉得,经营茶楼驿站只是幌子,他应该是有别的见不得光的生意在暗箱操作着。” 说到此,俩人徒然在空中四目相对,怕是想到了一处去,试问,在这战火不断的年代,还有什么生意比倒卖军用物资及粮食更为挣钱?怪不得前段时间,粮仓吃紧,各处地方官员上报,皆说有人高价收粮食,百姓们争前恐后,除了紧留的够温饱,其余全都变卖了。 为此宇文护还在朝堂之上好一通发火,想他们莫不是不愿意上缴,所以下令斩杀了几位官员,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看来这个沈格然,确实不简单,真该好生调查一番才好。 宇文邕道:“接着说。” 路焱低了低头,“成亲前,皇上曾派臣在城门口候着,怕婉夫人逃脱了,臣确实在那一处见过了婉夫人,而且,也见到了这个沈格然。只是那时注意力并没在这人身上,所以并没在意。” 却有此事,当时路焱来报,说是不出皇上所料,李婉瑶果然乔装成男子,准备逃出城去,另外还有三人。当时宇文邕只当是婉瑶找的别人打马虎眼,并没往深一层想去,原来俩人竟还有此事。 宇文邕不想更是生气,喝令道:“想办法把这个沈格然找到,给朕带来,朕倒要看看......” 宇文邕下话没说,他是想看看能让婉瑶青睐,并愿意跟随之一起逃婚的人究竟是谁。 他气的站起了身子在殿内来回的转着圈圈,转的路焱都跟着眼晕。 宇文护心高气傲,无利不起早,即便与沈格然父亲是至交,若是没有利益可图,怎可能接他住在府上,况且,沈格然本身就是开驿站的,又不是没有住处?为何明知道宇文护贪图他的富贵还要往他身前凑?一个有权,一个有银子,想来俩人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那这俩人肯定会有联系。 随后又道:“你盯着点大冢宰府,看他与宇文护是否还有联系。” 路焱走后,宇文邕疲惫的拾阶而坐。 他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危机重重,宇文护不除,北周江山,皇位的实权就永远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上。婉瑶夹在中间,更是受伤最大。 而冯道远手中的兵力,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冯姬不能再留,留她一日,婉瑶就多一分危险。他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他要将前面的重重障碍全都清除,否则他根本无法给婉瑶一个确定的未来。 婉瑶喝了三副汤药才睡下,梦里很是不安,眉头紧锁,手心攥紧了被角,看着婉瑶被梦魇折磨,怜儿几度哽咽。 宇文邕期间来过,遣退了怜儿,直至三更天的时候才离开。 李林一直伺候在锦墨居,见婉夫人醒来后才稍稍安了心,派人去给皇上回了话。 婉瑶念他一把年纪,都是她爷爷辈的,怎好使唤他?可宇文邕不发令,估计他也不能回去,遂让小猴子搬了把椅子要他坐下,又吩咐人给他上了些点心,自己该干嘛干嘛。 李林徒然一愣,在宫内这么多年,到宇文邕这代已经侍奉了三代皇上,没有一位主子像她这样,不曾把他当下人,不由的老泪纵横,感激涕零。 李林还记得第一次见婉瑶的场景,那会儿穷困潦倒,婉瑶在一个发丧的府上蹭饭,还偷了鸡腿被众人追赶,不小心撞了他,婉瑶那股子青春劲儿现在再也找不到了,不过是一年的光景,皇宫真的是一个大炼炉,能改变很多人,有的人飞黄腾达,有的人被打入冷宫,有的人性子再烈也会被磨光,有的人心地善良却又变成了歹毒心肠。 李林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婉夫人,皇上自登基伊始至今,一直是由老奴侍奉,包括皇上与婉夫人第一次见面到最后的成亲,老奴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最有话语权。” 婉瑶笑了笑,当他是位长者与之闲聊,问道:“宇文邕心思细腻,他做的好多事情我未必知道缘由,包括他派人暗杀我,如今又不肯放我走,我都不清楚为何?李公公若是知道,不妨跟我说说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能做的事 照理说,李林不该多嘴,可见着俩人闹脾气,皇上又那么伤心,甚至呕了血,他是真的心疼啊,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婉夫人与皇上不再置气,就算他挨了板子又如何? 李林叹了口气,道:“婉夫人,皇上曾走街串巷的找过你,你肯定不知道吧?” 婉瑶愣了愣,找过她?何时的事儿? 李林接着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婉夫人因偷了皇上的狮风被送进了衙门打了二十板子可记得吧?” 靠,这不是记得的事儿,这是记仇的事儿。 “那会儿皇上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去了衙门,老奴当时还纳闷,去衙门作何?想必皇上自那时开始就已经注意婉夫人了,婉夫人容颜倾城是不假,但是皇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可没有哪一位女子像婉夫人这般灵动,骨子里透露着坚韧,眼神的张狂与倔强是谁人都没有的,婉夫人走后,皇上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直到婉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街上,皇上才离开。所以皇上会爱上婉夫人,也不足为奇。后来有一次,老奴陪皇上去了大冢宰府,不想皇上竟先遣了老奴与路大统领回来,自己又去了街上,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来,老奴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一天,皇上交代路大统领去找您,说婉夫人常出现在街上和一家茶楼里,让路大统领注意着,若是有了您的消息,及时通传,这就说明皇上心里记挂着您,不然宫里的事儿都记不过来,又怎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您在哪出现过呢?皇上娶的这几位夫人,没有一位是皇上自己要娶了,老奴也从未见皇上为哪位夫人伤心过,本以为皇上就是这性子,不喜言表,哪想婉夫人出现后,皇上真的变了。” 李林抬眼看了看婉瑶,又兀自的道:“大火烧了锦墨居那次,皇上急的在婉夫人床前守了一夜未合眼,人都熬出了黑眼圈,后来为何又把锦墨居的寝宫搬动清泉宫身边,婉夫人可是知道原因?” 婉瑶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她的想法已经先入为主,她觉得宇文邕不喜欢她,太后亦是不喜欢她,所以才把她弄到太后身边,让她每日都过的不顺心。 李林又道:“其实老奴也不知道,还是有一次皇上不小心说了出来,道是婉夫人是大冢宰的义女,宫里人面上肯定会巴结着您,但是实则都是有心机的,怕您再叫人害了去,清泉宫是太后娘娘的住所,无论是宫人还是巡守的侍卫都比别处的多,皇上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对您好,只能是把您放在太后娘娘身边。” 婉瑶这才了然,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您肯定想知道,皇上最初为什么一而再的派人追杀您,其实这道理您肯定懂,皇上是皇上,是天下的皇上,婉夫人换个立场想想,如若您没有爱上皇上,以最平常人的心态去考虑这个问题,您还不理解么?” 其实婉瑶不是不理解,她是理解后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心在退缩,所以人也跟着退缩。 李林接着道:“大冢宰在府上款待齐王那一次,皇上知道消息后立刻动身去了大冢宰府,马骑的飞快,生怕晚了。想必那时皇上就知道大冢宰的意图,皇上若是不在意您,嫁不嫁给齐王殿下又有何妨?想杀了您,办法还会有的,机会也会有很多,可是皇上没有,那一次,老奴就知道了,皇上这是动了心了,这么努力的去争取。路上的时候还遇上了北齐的刺客,不然当夜路大统领为何没有跟来?所以说,婉夫人,老奴可以肯定,皇上从来就是喜欢着您,爱着您的,您别再跟皇上闹脾气了,皇上因为太子的事儿烦的很,明知道是冯姬所为,却无能为力。老奴有时候看着皇上愁眉不展,心疼的要命。” 婉瑶猜了很多宇文邕当初娶她的原因,却没有一种,是他爱她,所以才想娶她。 其实婉瑶不笨,只是在自己的事情上总是犯着糊涂,被自己的猜忌与不确定蒙蔽了事情的真相。 但是有一件事,她真的明白了。宇文邕是帝王,他的后宫注定不会只有她一人,她现在不是最初被爱情冲昏头的时候了,她也要考虑很多的问题,锦秋的死她有多自责,不会有人知道。她也有想要保护的人,而且,宇文邕在皇位与她之间,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么?她又何必纠缠着不放呢? 这世上,不是光有爱情就够了。我们是独立的人,还有很多责任要背负,宇文邕是,她亦是。 话已至此,无需多说,李林也就不再絮叨,想不想的明白,没人能帮婉瑶了。正好清远郡主来了,所以李林退了出去。 灵珠这几日一直在殿内不曾出过门,每日看诗词歌赋、练琴技舞蹈,叱奴太后很是欣慰,觉得灵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问过后才知道,灵珠是听了婉瑶的话,因为婉瑶曾说过,自己不努力,不强大,所以活该不被别人喜欢。 灵珠这才顿悟,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成为一个可以配得上六哥哥的人。 听说婉瑶受了伤,担心的要命,她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却发现婉瑶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发呆。 见是灵珠,笑了笑,招手叫她来坐。 灵珠泪眼模糊,却还是扯了抹笑,过去挨她身边坐下。 心疼的道:“婉姐姐,你好好休息,不要听她们的胡言乱语,宫里的人待的久了,没什么事儿做,就爱嚼舌根子,胡说八道,你不要在意,皇帝哥哥会还你清白的。” 婉瑶还不知道,外头已经传开了,道是锦墨居的婉夫人最为恶毒,婉夫人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害别人的孩子,誓要把皇子们全都害死才肯罢休。 太后娘娘听了这话气的很,甚至要来锦墨居处置婉瑶,还是被灵珠拦下,为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道是婉瑶不是个善妒之人,若是如此,她有大冢宰做靠山,宫内还不是由着她嚣张? 而且灵珠一直坚信婉瑶的为人,她更怀疑是有人恶意散布谣言,不然就算皇后再不操持后宫,毕竟这里还是皇宫,怎么可能容得了这些闲言碎语。 确实如此。 婉瑶轻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话听得见听不见又有何妨?婉瑶若是在意,怕也活不到今日,早被气死了。 婉瑶垂着眼帘笑了笑,或许她们说的对,人都是有双面性格,谁的心里没有住着一个人面蛇心的妖怪?时机到的时候,都会被放出来,吐着蛇信子,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猛然咬你一口。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不是?谁也不是圣母玛利亚。 冯姬既然想要跟她斗,那好啊,来吧,婉瑶准备应战了,但是,冯姬,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婉瑶要她拿冯家军的十万兵马做筹码。 就算要离开,就算天涯两端永不相见,那么她为宇文邕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除去这个祸害,哪怕玉石俱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齐聚一堂 灵珠走后,婉瑶本想亲自去趟齐王府,找齐王商量一下冯姬的事情,却被怜儿拦住,死活不许婉瑶出门。 她的身子弱到连走起路来都要歇上几歇,更别提出宫去,舟车劳顿的。只能是请齐王进宫,可齐王毕竟是外臣,她是嫔妃,不好见面,遂一起邀请了阮希进宫,有阮希作陪,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哪想这边齐王刚得了消息要进宫,那边宇文护便得了婉瑶怀上龙子的消息,甚至没有请示皇上,先一步进宫去了锦墨居。 婉瑶见到宇文护时,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宇文护乐的合不拢嘴,先是责怪了婉瑶一番,说是她怀了子嗣这等大事都没跟家里说上一声,这是高兴的事儿,应该大家一起开心才是。 婉瑶嘿嘿干笑了两声,敷衍了几句。 宇文护随后又道,说是元氏这几日总念叨着婉瑶,一别又是数月,本想来接她入府住上几日,可宫里人都知道婉瑶正得宠,怕惹了皇上不高兴,现下怀了身子,也伺候不了皇上,正好趁着这机会,回府上小住几日,元氏也能帮她补补身子。 这话冠冕堂皇,想要拒绝怕都难,可婉瑶知道,这一去,怕是只等孩子生下来她才能回宫了,可眼下这孩子到底留得住留不住都难说,早上起床的时候,身下又见了红,她强忍着不说,怕怜儿担心,又喝了两幅安胎药才好了些。 怀胎十月,哪能每日里靠药吊着?就算孩子能生下来,可是药三分毒,孩子前几个月正是成型的时候,她离不开药,那孩子多半也不会健康,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况且,宇文邕的处境那么难,她也不会再给他添乱,她能为他做的不多。 但是现在宇文护知道了此事,怕是就由不得婉瑶做决定了,所以她要想个办法拖上几日,而且,她的孩子不能白白的夭折,刀要用在刀刃上。 婉瑶下定了主意。 笑着道:“义父说的是,宫内确实待不得,万一哪一日吃错了谁送的东西,那还得了?婉瑶是该回府上住些时日,有义母照顾婉瑶,相信小皇子生下来也会健健康康的。” 婉瑶这是在说有人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提前打了预防针。 宇文护捋着胡须皱了皱眉头,道:“我宇文护的外孙谁敢伤害?你也别收拾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直接跟义父回家算了,家里的护卫不比宫里少,护着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婉瑶笑的甜甜,道:“哪需什么护卫?有义父一人就够了,义父在,谁敢放肆?听见名字都要抖三抖的,婉瑶才不害怕呢,就算去住,婉瑶也要带些东西去的,有些东西用得惯了,再换了就觉得不适应呢,回头我让怜儿帮我收拾收拾。” 宇文邕听说宇文护来了,就怕他强行将婉瑶带走,连忙赶了来,想着若是非要如此,即便此刻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哪成想刚踏进门便听见俩人对话,宇文邕徒然一愣,他负手而立,青筋暴动,眼淬寒冰,周身都散发着怒气。 李婉瑶,你为了孩子,宁可倒戈宇文护,也不愿意相信朕是么?你就不能多给朕些时日么?你怎么那么确定朕为了皇位会舍弃你呢?这就是你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么? 正当景儿,宇文宪与阮希也进了殿。 宇文邕更是一愣,不免更是怒火中烧。 李婉瑶,你这是要昭告天下不成?非要将朕逼到绝路上么? 婉瑶听见声响后,知道是宇文宪与阮希来了,连忙由陌依扶着她迎了出来。不想宇文邕也在场,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宇文邕那眼神,犹如他初入宫那会儿,冷如寒冬。 宇文宪以为是俩人吵了架,打破僵局,道:“臣弟见过皇嫂。” 阮希亦是委身福礼,甜甜的叫了句:“妾身见过皇嫂。” 这一句“皇嫂”叫的婉瑶着实有些不习惯,她尴尬的笑了笑,以为宇文邕是吃醋,想着她又不是单单邀请了宇文宪过来,这不是还有阮希陪着么,抽什么风?也就不再理他,请了俩人进殿。 宇文宪见大冢宰也在,顿时犯了嘀咕,不知道婉瑶打了什么算盘。 婉瑶见救兵来了,笑着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宣布啦,后日是我的生辰,我想在落香居内举办,届时邀请各位莅临。” 怜儿站在身后,有些懵了,她阿姐是正月份的生日,那会儿刚好在年夜上受了伤,所以也没大肆宣扬,皇上更是不知道此事,今儿怎么又说后日是生辰?她阿姐到底在筹谋什么? 宇文护笑着道:“在这锦墨居办干嘛?何不回府办?那地方大,义父再为你请几只唱曲的戏班子,唱她个三天三夜,最主要是还有你义母陪着,你若在宫内,难不成要你义母过来不成?她年岁大了,身子骨差的很。” 宇文邕冷哼一声,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想着法儿的让婉瑶去大冢宰府。 宇文宪与阮希亦是看着婉瑶,等着她的下话。 婉瑶也不傻,元氏年岁再大,还能有叱奴太后年纪大么?笑着道:“不是婉瑶不想在大冢宰府上办,实在是因为母后年岁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要不这样如何?也别让义母来回折腾了,后日我在锦墨居办,办过之后再让义母陪我过个生辰,如何?我也喜欢热闹。” 说已至此,宇文护若是再强求,那就太司马昭之心了,所以道:“行,那就依你,义父大后日一早来接你。”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婉瑶小心着身子。 婉瑶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了好一会儿才将他送走。 回来时,只见了宇文邕离开时的背影,步履急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宇文护的事儿,这人也是够着急的。 听陌依说,闵月殿的二皇子自上次受伤之后,伤口略有感染,时而高烧,这会儿又烧了起来,刚派人来通传,宇文邕急忙去了闵月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谋划 婉瑶进了殿,见到阮希格外的亲切,俩姐妹叙了好一会儿旧,这才想起邀请俩人来的目的。 婉瑶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问:“宇文宪,郑如烟现在身子如何了?可是能下床走动了?” 其实宇文宪已经好久没有去过揽星斋了,所以具体什么个情形,他也不清楚。阮希见状,连忙接话道:“侧王妃已经好了很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妾身每日都会去看望她。” 说的好像多关心似的,不过阮希确实是时常去,多为羞辱,怎么高兴怎么来,有一次,甚至直接将送来的饭菜连汤带汁的浇在了头上,还道是想要亲手端给她,不想是手滑了。郑如烟气的骂了一上午,直至嗓子嘶哑说不出话来,阮希也不气,坐在揽星斋喝着茶,由她骂着。 有一次宇文宪回来,刚好听见,很是歉意的看了眼阮希,直接告诉她,以后不用再来照顾郑如烟,如此不知好歹,由她自生自灭。 阮希回头望了眼郑如烟,笑的得意的离开了。 婉瑶点了点头,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冯道远最在意的就是这两个小辈,所以,她的法子也是从她们身上下手。此刻,就算婉瑶想要留住孩子,怕是也留不住了,宇文护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不能将宇文邕的生死置之度外于不顾,所以她的孩子既然保不住,不如送给这姐妹俩出气,反正她们也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她不好过,这不是随了她们的愿么? 宇文宪听的一愣,他连连摇头,道是太危险,怎么能拿孩子开玩笑。他态度坚决,绝不许婉瑶受一点点伤。 阮希面上不显,心里却恶心的厉害。伤不伤的,与王爷何干? 婉瑶态度更是坚决,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婉瑶就不信冯道远能置之两姐妹的生死于不顾,宇文护也没了筹码在手,宇文邕的燃眉之急也解决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划算。 宇文宪讲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婉瑶突然顿了顿,她肚子又疼的厉害,估计是晚上走动的多了,怜儿见状,连忙端了杯热水过来服侍着她喝下,额上更是冒起了虚汗。 宇文宪顾不得那么多,既然已经如此,还有什么怕的,连忙催着锦春去叫太医,不想被婉瑶止住。 现在不能叫太医,要叫也是等后日再叫。 宇文宪急的直接站起了身子,弯腰一把打横将婉瑶抱起,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到了绣榻之上,好生的让她躺好,又搬了个绣墩坐于她床边,道:“你躺下说,我坐这听。” 阮希被亮在了一旁,她指甲深深的捏着裙摆,宇文宪何时对她这边温柔过?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就是不理解,婉瑶明明已经嫁人了,连孩子都有了,宇文宪为何还要这样?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皇上误会么? 婉瑶见阮希还在外殿,连忙唤陌依请了阮希进来,她这才换了个笑脸,进屋靠着宇文宪,一起坐了下来。 婉瑶脸色苍白,却还强忍着,又说了下大致的计划。 那一天,她会邀请宇文宪阮希郑如烟进宫,亦会邀请冯姬。冯姬本就变着法儿的想要弄掉她的孩子,那一日不会没有行动,而且,她那么精明,肯定不会自己动手,八成又是借谁之手,到时候会将郑如烟俩人安排在一起,郑如烟本就走路不变,不小心撞到了婉瑶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婉瑶猜想,冯姬应该会拉郑如烟做垫背。 即便这些假设都不成立,婉瑶亦会故意惹怒郑如烟,叫她不得不就范。 宇文宪听的心惊胆战,又劝说了婉瑶几次,婉瑶仍是无动于衷,坚持己见。 她就是这样,一旦认定的事儿,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所以那一日,婉瑶对宇文邕说的话,让他容许她和离,真的没有说笑。宇文邕亦是害怕了,怕倔强的婉瑶真的就无所顾忌的离他而去。 婉瑶默了默,像是想了很久,才虚弱的又道:“宇文宪,你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去给冯道远送封书信,就说郑如烟与冯姬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皇上与大冢宰要将俩人凌迟处死。” 宇文宪这才知道婉瑶的真正用意,她哪里单是为了报复冯姬,这是帮他皇兄打江山呢啊。不由的更是心疼婉瑶,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的怜惜。 阮希撇了眼宇文宪,接话道:“这样不妥吧?若是冯道远狗急了跳墙,直接带着军队打来怎么办?” 宇文宪这才从婉瑶脸上挪开了眼,“冯道远不会,他这人公私分明的很,他若带着大军离开,不出两日,边关小国就会攻打过来,再者说,长安城里有宇文护的军队,他不可能硬碰硬。” 阮希笑着点了点头,赞赏的望着宇文宪。 俩人离开的时候已是亥时,婉瑶没有起身去送,勉强的笑着见俩人离开后,一并遣散了屋内的人,道是困了,想要睡了。 人都走光,掩好了门窗后,婉瑶这才敢弯曲着膝盖蜷缩起来,她咬着被角,疼的说不出话来,再也撑不下去,闷哼着,在床上疼的打着滚。 不知是几时,竟疼的晕死了过去,她脸色惨白吓人,头发被汗浸湿,黏黏的粘在脸上,被子被她拉扯的早已变了形状。 她眼窝深陷,身体更是渐渐转凉,犹如枯萎的树叶,飘零而落。 婉瑶最近总是做梦,梦见小时候,老李抱着她坐在秋千上,妈妈立在一边,看着两父子幸福的笑着。 她是不是要死了?所以才总会梦到以前的事儿? 不知是谁,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婉瑶床边,将她搂在怀里久久。忽而捏着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过去,辗转反侧后,才将一粒丹药渡到了她的口里,直至她咽下去,没有被噎到后,才将她身子放平,又立于床前看了她好久,才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早,怜儿推门而入的时候,轻唤了婉瑶几声,见她没反应,以为她还睡着呢,转身出了屋子。 不想又觉得不对,她阿姐最近睡的都很轻浅,连推门的声音都听得见,更别说她刚才唤了好几声了,又急忙转身进了屋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生辰 只见婉瑶规矩安稳的睡着,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好似比昨日好了许多,怜儿这才放下心,看来她阿姐最近是真的累了,所以睡的实,替她掩了掩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婉瑶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动了动身子,肚子不再那么疼,隐隐的感觉,还是可以忍受。身上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不似昨日那般浑然无力,纳了闷,记得昨夜睡的时候,疼的她直想一头撞死。 起身下了床,发现屋内静悄悄的,唤了几声怜儿,无人应答,这才披了件衣服出了屋子,哪想刚走至门口,便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嚷嚷,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那气势,仿如她才是锦墨居的主子一样。 婉瑶皱了皱眉头,锦墨居的事儿,何时需要别人瞎操心?阴着脸出了屋子。只见怜儿陌依、小猴子小马子等人站成了一排,垂着头,正听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嬷嬷训话,本来高傲着一张脸,见到婉瑶后,顿时堆着笑走了过来,委身福礼:“老奴玉容参加婉夫人。” 婉瑶没有言语,由她矮着身子,垂着眼帘睨着她,冷冷的问了句:“你是哪个宫的?谁许你到我锦墨居来撒野的?” 玉嬷嬷闻言未动,声音里更是不卑不亢,好像自己本就该理所应当一样,“老奴是大冢宰派过来服侍婉夫人的,老奴也并非撒野,是锦墨居的奴婢都没什么规矩,没大没小的,既然大冢宰派老奴来,老奴定会恪守本分,做好分内的事儿。” 婉瑶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玉嬷嬷踹在地上,大怒道:“义父也给你权利要你顶嘴不成?你这般无理还敢到本宫宫里训话?锦春,给我张嘴。” 玉嬷嬷跪在地上,抬头望了眼锦春,锦春刚欲上去,不想又退了回去,瑟瑟的叫了声:“夫人……” 陌依拉了拉婉瑶,小声提醒道:“夫人,玉嬷嬷毕竟是大冢宰府派过来的,我们就这么打下去不好吧?” 婉瑶当即明白了俩人的担心,玉嬷嬷不能将她怎样,不见得以后不会使绊子害锦春等人。 可锦墨居的人哪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咕就能捏咕的,婉瑶上前,想也未想,直接甩了玉嬷嬷几个耳光,声音犹大,听的怜儿都跟着手疼,连忙上前替她揉了揉手。 婉瑶又道:“差人去趟大冢宰府,就说新来的玉嬷嬷自命清高,不懂得尊卑礼仪,气的本宫肚子疼,现在要去请太医。” 玉嬷嬷本还一副高傲的模样,即便是跪着也是昂着头,不想听到这话,脸色顿变,绿了几绿,要知道婉夫人这肚子比什么都金贵,她是奉了大冢宰之命狐假虎威不假,可若是惹到了婉夫人,就算有十条小命,也不够大冢宰杀的,所以连忙爬到婉瑶脚下抓着婉瑶的裤脚,哭着求饶,道是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定会小心做人。 婉瑶冷哼了一声,随脚踢开她,转身带着人进了屋,直至午后才差人叫了玉嬷嬷进殿侍奉。 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她和她的锦墨居,想都别想。 婉瑶本想找个机会跟宇文邕细说一下生辰之事,叫他不要担心,更不要发怒伤了俩人而误了她的计划,谁曾想自那晚离开后,他就一直守在闵月殿,始终没有再来过。 婉瑶叹了口气,肚子又隐隐作痛,喝了碗止痛药才觉得好些,怜儿始终紧随其后,不肯离开半步。 生辰宴定在了酉时举办。 锦墨居万花萦绕,却大多是以菊花为主,连宫绸都换成了白色,宫女们更是着白色的丝绸纱裙,整座宫殿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脸上没了惯有的笑容,哪里是办生辰?更像是祭祀。 郑如烟来的时候,还不忘好生嘲笑了一番,由小丫头搀扶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转到婉瑶身前挑衅道:“婉夫人莫不是知道自己作恶多端,死期将近,趁着大家都在,所以借着机会,先来办场丧礼?” 婉瑶不恼不怒,好生的陪着笑,腹诽道:“今日还不知是谁的丧礼。” 因太子病情反反复复,始终没有好转,所以皇后娘娘没有来。 太后娘娘也因着太子一事而责怪婉瑶,本不想来,奈何架不住灵珠的游说,没了办法,只得跟着的她一起过来。 薛世妇得了消息后,更是不屑的冷哼了几声,权当没听见。 宇文邕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他进了殿后,不由蹙起了眉头,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冷冰冰。冯姬见状,不由掩嘴笑了笑。这哪里是办生辰?打脸一样呢。 皇上与太后娘娘居于上位,脸上看不见一丝喜悦,婉瑶则是居于皇上下首,紧挨着冯姬而坐,冯姬身侧则是郑如烟,几人嘴角噙笑,各怀着心思, 太后娘娘下首坐着宇文宪,背脊笔直,正襟而坐,倒不像是来参加宴会,更像是种谈判,他没了往日的慵懒,皱着眉头,目光始终追随着婉瑶,满眼的心疼。 郑如烟则是挨着宇文宪而坐,端庄典雅,笑容可掬,余光时不时的看向宇文宪,脸上始终保持着惯有的微笑。 独独灵珠,兴奋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婉姐姐脑洞本就和别人不一样,她还真的特别期待这一次生辰宴呢,肯定会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 几场歌舞毕后,婉瑶撑着身子起了身,怜儿忙上前扶了一把,感觉她阿姐有些吃力。 婉瑶抿嘴笑了笑,给了怜儿一个无碍的眼神,她走于殿中央处,对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福礼过后,转过了身子。 好戏正式开始。 她笑的妖娆,如黑暗中盛开在冥地的曼珠沙华,慢声细语,道:“邀请大家来,一是为了参加我的生辰宴,毕竟自上次年夜之后,就没聚在一起热闹过,今儿借着这机会,正好可以聚聚。这其二呢,也是有件喜事要告诉大家。” 婉瑶说着,偏头看像冯夫人,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傲娇,仿佛在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一样。 宇文邕徒然一愣,冯姬更是身子紧绷,齐齐的看向她,她不会傻到真的要告诉所有人她怀了身子的事儿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途离场 宇文邕思及未思,径直大步的走了下来,浑身带着戾气,他一把扯过婉瑶的手腕,力道犹大,压低了声线小声道:“婉瑶,别闹了,现在收手还来得急,朕一定会想办法护住孩子,若你执意如此,将事情闹大,这孩子必死无疑,难不成为了这孩子你要让朕、让整个北周陪葬么?” 婉瑶眨了眨灵动的眼睛侧过身子望着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她听不明白呢?她做错什么了么?她不是在帮他么? 哦,对了,他不知道,所以不怪他。 所以,这才是他的本能动作与想法吧?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内心吧?在他心里,他是不是一直就是这样认为她的,只由着自己性子,做事不顾及后果,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以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考虑的,始终是他的皇权,他的天下? 婉瑶垂着眼帘兀自的笑了笑,满是嘲讽。 她挣脱出来,眼底藏着泪,却依旧咧嘴笑着,看似没心没肺一样,大声宣布道:“我怀孕了,我有了皇上的孩子,我想得到祝福,我想听见有人说,婉瑶你生下来吧,生个健康的宝宝,你们会祝福我的,对吧?” 宇文邕脸色铁青,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他忍怒不发,浑身散发着寒意,看婉瑶的眼神里是尽是失望与不信任,最终,一声不响,拂袖而去。 宇文宪以为俩人是事先商量好的,心里还想着,皇兄这出戏演的真是不错,正好让冯姬与郑如烟觉得,皇兄不希望婉瑶生下孩子,那么俩人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灵珠兴奋的急急跑了过来,抱着婉瑶的胳膊不撒手,满脸洋溢着幸福,笑的甜甜的道:“婉姐姐婉姐姐,我是不是要当姨母啦?” 想想又觉得不对,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抱歉的说:“瞧我这脑袋,我是姑姑,不是姨母。” 婉瑶猛吸了吸鼻子,生怕眼泪掉下来,她摸了摸灵珠的头,略弯下身子与她一齐,笑着道:“灵珠,好妹妹,婉姐姐谢谢你,这宫里,怕是只有你真心待我。”这话说的颇有些心酸,有种独立于世的味道。 灵珠听着婉瑶这话感觉有些不对,不是该高兴的么?怎么说的这么悲戚,灵珠想着是不是皇帝哥哥走了,婉姐姐不开心了,所以才会如此。刚要开口劝说几句,不想被婉瑶挡下,哄她道:“灵珠回去坐吧,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不要吓到你才好。 灵珠到底是个孩子,刚才的担忧一扫而过,当真以为是有戏曲班子之类的,笑着点头,回了坐席。 其余的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各揣着小九九,倒是叱奴太后露出了笑脸,唤她回去歇一歇,总是站着累。 婉瑶眼底含着泪,点了点头,命陌依取了壶清酒来,道:“婉瑶替在座的各位斟上一杯酒,谢过大家这一年多的抬爱,婉瑶有时会孩子性子,哪句话说的不中听了,还请大家不要介意才好。” 宇文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话语里,多少都会听出些决绝的意味,婉瑶,你当真是想好了么?这么做,可是不后悔? 郑如烟冷脸横了婉瑶一眼,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叱奴太后接过酒盏,清抿了一口,连声道:“好孩子,这宫里不比外头,有时你看到的表面,并不是真的,你要用心去观察。”说完递给了婉瑶一个檀香木的锦盒。 这是在劝他,别把宇文邕扫她颜面,当众离开一事放在心上么? 婉瑶垂了垂头,苦涩的笑了笑,想宇文邕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不顾及她拂袖而去,可见是有多生气。 婉瑶抬起头,欢喜的笑着双手接过,未曾想过叱奴太后还为她准备了贺礼,那是一对玻璃种翡翠的平安扣吊坠,如玻璃一样清澈透明,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纯正、明亮、浓郁,呈均匀的翠绿色。 这原本是打算给灵珠成亲时做添箱的嫁妆,灵珠却非觉得这平安扣的色泽更适合婉瑶,她芙蓉如面柳如眉、皓齿明眸,皮肤光洁如雪,戴在她的脖颈上最适合不过了。 婉瑶端着茶盅以水代酒,仰头喝了个干净,谢过叱奴太后不计前嫌,一次次宽恕纵容她的小脾气。 叱奴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她这才又转身去了冯姬那处,怜儿接过婉瑶手里的锦盒,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担忧的叫了声:“阿姐!” 婉瑶回身笑了笑,有些疲惫,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她往冯姬身前凑了凑,用仅用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道:“冯姐姐,你杀害锦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替她手刃仇敌呢?” 冯夫人本来抿嘴浅笑,不想听后赫然一愣,片刻又恢复了常态,浅笑嫣然,小声道:“婉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捉奸捉双,抓贼抓脏,莫要血口喷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婉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轻蔑,又朝她身前靠了靠,贴近她的耳朵,道:“太子的主蛊种在哪儿了?你身上不成?”说着轻轻的撩了撩她的水芙蓉的袖子,冯姬朝后躲了躲。 婉瑶轻喘了口气,“不知道这蛊毒中在二皇子身上会有如何反应?毕竟他还那么小,这若是摔着绊着了,少只胳膊少条腿的,也不是没可能,或许还会掉进湖里也说不准呢!哟,不要用这么不友善的眼神瞧着我,冯姐姐不是惯会装无辜扮白莲的么?别害怕,我不会弄死他的,毕竟我儿子还需要有个兄长不是?痴痴呆呆陪着他玩儿,供由他欺负,呵呵,想起来就觉得好玩儿。冯姐姐这几日可是要看好了二皇子才好啊,妹妹指不定哪一日心血来潮,想起来此事,那可就别怪妹妹没有提醒你了。” 冯姬忿然作色,眼睛瞪的溜圆的看着婉瑶,她咬着牙龈恨恨道:“婉妹妹,姐姐奉劝你说话做事前,多用用脑子,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意气用事,回头再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得不偿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诀别 婉瑶耸耸肩,不以为然,笑着仰头喝尽了手中的茶,举着茶盅示意冯姬,冯姬定了定神,皮笑肉不笑的举起酒杯喝了个干净。 哼,威胁本宫么?李婉瑶,你那未谋面的儿子生不生得下来都难说,自己都四面楚歌,还想着帮皇后强出头,真是自不量力。 宇文宪始终注意着婉瑶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一会儿不顾及后果,伤到自己。 阮希斜睨了眼宇文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底醋意横生,捏着杯盏的手指浑然用力,恨不能捏碎了一样。 婉瑶转过身眉花眼笑的走至郑如烟身前,倾身上前替她斟了杯玉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附近几人都能听得见,道:“本宫以为侧王妃如此要颜面的人是不会踏入我锦墨居半步呢,不想也不过尔尔。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希虽说身份不如侧王妃尊贵,奈何齐王偏偏喜爱呢,侧王妃也放聪明点,或许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些,不然想要直起腰板来走路,真是难呢。” 郑如烟气焰嚣张,傲慢无礼,更是没什么头脑,哪里有冯姬沉得住气,当即讽刺道:“哟,婉夫人还有闲情管别人家的闲事呢?瞧皇上刚才那架势,真不知你这孩子是否能落得了地,见得着太阳。” 婉瑶谑浪笑傲,反唇相讥,“至少本宫还曾怀上过,侧王妃呢?怕是也有几年时间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吧?怎的?身体可是有想念?想着侧王妃一辈子孤苦无依,本宫不知为何,特别特别的难过。” 郑如烟当即柳眉倒竖,勃然变色,“贱人就是贱人,即便换了身金甲也是散发着骚臭味儿。你得宠怎样?怀了孩子又怎样?皇上不想让你生,你以为你生得下来?做梦。” 婉瑶轻叹了口气,不屑的道:“郑如烟,说你蠢你还真是蠢,有大冢宰在,本宫还怕甚?本宫的儿子就是将来的皇上,你信是不信?哦,别想着要害本宫小产,本宫明儿就搬去大冢宰府小住了,等什么时间,本宫的儿子登基了,本宫自然而然就回来了,啧啧啧,不知为何,好期待看见你们趴在地上求饶的表情呢,到那时,本宫会多赏你些男人的,哦哦,还有你的外祖父冯道远,本宫……” 哪知婉瑶下话没等讲完,郑如烟已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她猛然站起了身子想要与婉瑶厮打,婉瑶眼尖的向后退了退,笑的春风得意。 冯姬更是不动声色的将案几朝后挪了挪,站起身端了杯清酒转至婉瑶身侧扼住她的的手腕,浑然用力,面上笑着,嘴上却道:“真是怕你没机会去大冢宰府了。” 郑如烟见状,连忙绕了出来,紧握着手中的酒盏撞向婉瑶的肚子,脚下更是没闲着,屈膝顶了过去,她犹如头被激怒了的狮子,面目狰狞,狠厉俱现,一下下疯狂的顶向婉瑶,誓死要将她彻底撕裂一样。 婉瑶疼的佝偻着身子弯着腰,张着嘴巴瞪大了双眼,她双手死死的护着肚子,那种不舍难以言表。 不后悔,她不后悔,即使不被宇文邕理解也不后悔,她要扳倒冯姬,她要为锦秋报仇,她要帮宇文邕除去这个祸害,拿回兵权,她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可为什么还是会流眼泪?像是奔腾不息的川流,浩浩荡荡的向远方奔腾而去。 冯姬侧身挡着郑如烟,笑面夜叉,旁人还以为几人举杯庆祝 眼见着有人过来,冯姬与郑如烟亦是停了手,俩人得意的刚想转身,不想婉瑶竟直起了身子,她脸上挂着泪水,却是嘴角染笑,面若修罗。反手拽住冯姬与郑如烟,绷直了身子,诀别的向后倒去。俩人哪里会想到婉瑶鱼死网破?甚至来不及思考,重心偏离,竟随着她一起摔了下去,俩人皆是压在了婉瑶身上。 婉瑶一声惨叫,撕心裂肺,随即晕死了过去。 宇文宪猛然起身,腾空而跃,率先跑了过来,只见婉瑶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犹如死人一样躺在地上。顿时魂惊魄惕,他连忙弯下身来抱起婉瑶,回头嘶吼,“快请太医,快。” 怜儿惊在一旁,已是哭的说不出话来,她阿姐到底是有多狠心,无所顾虑,毫无保留的伤害自己。 陌依回了神,抹了把眼泪,转身朝着太医院跑去。 宇文邕当是时正在御书房,他与路焱策划着夜半潜入大冢宰府行刺之事。宇文护虽说年逾半百、知命之年,却是战场上的常将,身健体魄不说,更是练得了一身好武艺,疑心病又及重,府内的暗卫更是堪比皇宫。再者说,明日要接婉瑶入府,此刻更是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府内的防范,想要一举成功,谈何容易? 不过也不是一点胜算没有,大冢宰府内养的兵,毕竟都怕死,而路焱集合了二十名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势必要更加无畏勇猛,只要留有三人空出身来,想必一定可以斩杀宇文护。 这一仗,不成功,便成仁。 宇文邕浑身散发着狠厉,杀气腾腾,他要为婉瑶,为自己,为他们的孩子谋取一个未来,一个没有阻碍的未来。 可这一切,他还没来得及说。 俩人话音刚落,李林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看了看宇文邕,又看了看路焱,阖了阖嘴。 路焱很是明白的拱手屏退,只是人还未出御书房的门,便瞧宇文邕脸色铁青如阵疾风一般一扫而过,经他身侧率先出了门,李林小跑着紧随其后。 此刻,宇文宪、阮希、郑如烟,连及太后娘娘灵珠,冯夫人全都候在锦墨居院子,急的焦头烂额。 宇文宪负手而立,面色阴森,眼泛寒光,浑身上下戾气逼人。 郑如烟呲之以鼻,不屑一顾,恨不能婉瑶死了才好。 冯姬倒是有些后怕,她立在一侧,仔细想着前因后果。李婉瑶前几日藏着掖着的,生怕别人知道她怀了孩子,今日怎么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莫不是揣着什么坏心思?冯姬顿觉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她刚才是气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想过她的用意。 灵珠更是急的直跺脚,伸着脖子朝里望。 殿内时而传出怜儿压抑的哭声。 婉瑶身下血流不止,宝蓝色的褥子已被染成了暗黑色,陌依与怜儿跪在一侧,一遍遍的为婉瑶擦拭身子,宫女们忙的不可开交,一盆盆的血水接连换了十几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事发 单太医一路小跑着赶来,临近门口时,因太过着急,还摔了一跤,也顾不上疼痛,急慌慌站起了身子进了殿。 见是单太医来了,陌依忙起身撩起了帷帐。 婉瑶安静的躺在床上,血色全无,没有一点生气,昏黄的烛灯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幽静美丽,像是睡着的冰美人一样。 锦春上前接过药箱子,搬了个张绣墩放于床前。 单太医忙抬手挽起袖子坐下诊脉,他眉头紧锁,探试半响,最终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对着怜儿道:“哎,婉夫人小产了,老朽先开个方子,你们回头伺候婉夫人喝下,一日三副,趁热喝。” 怜儿抓住单太医嚎啕大哭,“阿姐昏迷好一会儿了,迟迟不醒,单太医,怜儿求求你,先让阿姐醒来啊,她不醒怜儿害怕啊。”怜儿边说着边跪在了地上,抓着单太医的裤腿不放,仰头看着他,声声哀求。 宇文邕远远的便听见怜儿的哭声,他由快速行走到小跑,最后狂奔了起来。 灵珠随后也跟着进了屋子,只见宇文邕一把扯过单太医的衣领将他拎起,眼底泛着泪花,恶狠狠的道:“朕命令你让婉夫人醒来,必须醒过来,否则朕诛你满门。”随后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单太医顾不得疼,连忙爬起身,差了个宫人去他家里取还魂丹来,这是保命的良药,不到人之将死之时是万不能用的,因为还魂丹有反噬的作用,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准备着,若是婉夫人真的出了差错,再去取就来不及了。 单太医瑟瑟的道:“皇上莫急,婉夫人只是疼晕了过去,待明日一定会醒过来。” 殿内嘤嘤哭做了一团,灵珠坐在床边拉着婉瑶的手,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宇文邕及其不冷静,上前一把拉起灵珠将她甩至地上,大声呵责道:“哭丧呢么?都给朕滚出去。” 满屋子的人吓的心胆俱裂,全都没了声响,鱼贯而出,室内独立宇文邕一人。 他抓起婉瑶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心痛如刀绞,有种被人凌迟的感觉,身体和心已经分开了,脑袋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清,眼里只剩下婉瑶一人。 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婉瑶的额头、鼻尖、唇角,一滴泪幽凉掉落,顺着婉瑶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婉瑶始终紧闭着双眼安详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宇文邕犹记得,那一夜,婉瑶孤立的蹲在乾坤殿的殿中央,哭的像个迷路的的孩子一样伤心,仿佛被世界抛弃,她哽咽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还倔强的说着誓言,他记得她说:“宇文邕,如果、如果最后留在我身边的真的不是你,如果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辗转后,最终还是要分开,如果故事到最后,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 不,他绝不允许婉瑶身边还有别人,她的身边,只能是他。 宇文邕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喃喃自语,“婉瑶,你可知你笑起来时有多迷人?仿如四月的暖阳一样耀眼,朕常常不敢去看。朕怕看了,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朕从不相信爱情,也知道相爱很难,可若那人是你,朕想试一试。”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婉瑶总会梦见一个人,他面目清冷,棱角分明,狭长的眼眸里蓄满了深情,他附在她耳边低声喃呢,“朕知道相爱很难,若那人是你,朕想试一试。” 时间一点点流逝,婉瑶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冷风清扫,入了秋的天气,微风中都带着些许薄凉,树上的枝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片片轻飘无根,飘零而落。 宇文宪派人送了太后娘娘回去,她年岁大了,怕她支撑不住,再者说,都陪在这也没用。灵珠起初死活不肯走,宇文宪哄她道,若有了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她,灵珠这才哽咽着回了清泉宫。 宇文护得了消息后带了数十名精锐暗卫夜闯皇宫,将锦墨居重重围住,暗卫们手持佩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锦墨居的一举一动,仿佛随时随刻准备着进攻一样。 冯姬这会儿更加害怕了,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本以为宇文邕会护着她,可见宇文邕这般难过,没当众杀了她,算她万幸。 她往后躲了躲,避开宇文护的目光,扯着郑如烟的衣角,递了个眼神,郑如烟才发现事情的严重,不免也慌了起来。 宇文护一脚踹开寝门,径直穿过屏风走上前去。他背脊笔直,怒气冲天,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固执,招呼不打的直接差人上前,预将婉瑶带回大冢宰府。 几位默了默,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上前。 宇文邕轻轻放下婉瑶的手,替她盖好了被子才转过身来,他微眯起双眼,双眸紧缩,迸射出寒意,居高临下的问道:“大冢宰夜闯朕的后宫,是何居心?” 宇文护双眉轻挑,哼笑了一声,尽是不屑,反唇问道:“皇上将老臣之女害的生死难测,又是何意?” 宇文护侧头看了眼带来的侍女,怒吼道:“站着干嘛?还不把我儿带走?” 宇文邕上前一步将婉瑶挡于身后,喝声道:“朕看谁敢?” 俩人僵持了起来,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宇文宪连忙进了屋子,他看了眼床上的婉瑶,蹙着眉头,桃花眼骤然缩紧,心疼到无法呼吸,却还要佯装镇定,劝说道:“大冢宰,婉夫人小产,此刻不宜移动,要不等婉夫人醒来后,养好了身子再回府小住几日如何?” 宇文护冷哼了一声:“养好了身子?我看皇上巴不得我儿再也醒不过来才是吧?” 宇文宪赫然一愣,“大冢宰怎会有这种想法?皇兄宠爱婉夫人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怎会盼她不再醒来?” 宇文护眯起眼睛,狠厉聚现,问道:“那我儿是怎么小产的?为什么宫里所有人都安生的活的好好的,唯独我儿小产,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难道不是皇上的纵容?有意为之么?” 怜儿闻声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她拉着宇文护的裤脚泣不成声,“大冢宰,您要为阿姐做主啊,怜儿看的真亮,是冯夫人与其堂妹,齐王府侧王妃一起合谋,一人扼住阿姐的手腕,一人堵住阿姐嘴巴,狠狠的用腿顶向阿姐的肚子,她们是想害死阿姐啊。” 陌依等人亦是跑进了屋子伏膝跪地,齐声道:“大冢宰要为我家夫人做主啊,夫人日、夜盼着为皇上生个皇子,不想刚刚怀上,还没高兴几日,竟被人残忍扼杀,夫人命苦啊……” 宇文护已是气的横眉竖怒,他直指着宇文邕的脑门,大声问道:“皇上,你当日在大冢宰府上承诺,要护我儿一世周全,你就是这么守护的么?来人,将我儿带走,挡者,格杀勿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宫变 门外当即跑进来四名暗卫,对着宇文邕拱手示意后,欲直接上前抱起婉瑶。 宇文邕双眼猩红,手腕巧转,上前跨步,快速的抽出暗卫的佩剑直指几人,大吼道:“朕看谁敢动婉瑶一下?” 宇文护咬牙切齿,上前一步亦是拔出了佩剑,“我儿今夜势必要带走,挡我者,死!” “宇文护,你这是要谋反不成?” 正当景儿,路焱带近百名御林军将锦墨居重重包围,两军举剑相向,互不相让,只等着一声号令,撕裂开杀。 宇文宪见状,忙上前拉过宇文邕,道:“皇上息怒,后宫家眷无数,莫要伤了无辜之人,暂且让大冢宰带走婉夫人吧,等婉夫人身子好了,再接回来便是。” 说话间,已有人上前一步径直抱起了婉瑶。 宇文邕似疯了一般,回身一剑,直直刺向脖颈,没有丝毫犹豫,鲜血迸裂如泉,溅了他一脸。 他一把推开暗卫,将婉瑶死死护在身后,如是珍宝。 宇文护怒发冲冠,戾气暴增,狠辣之色现于脸上,他提起剑直逼宇文邕而来。 宇文宪见状,忙上前一步挡了把,这才没有伤到宇文邕,俩人终于兵刃相见,从屋内一直打到屋外,吓的女眷们尖叫连连,声声动魄。 怜儿与陌依更是死守着婉瑶床边,不容许别人靠近半步。 殿外的侍卫闻声更是大打出手,两队人马厮杀开来,血洗锦墨居。 宇文宪见状,以他之力根本无法阻挡,再这么打下去,宇文护怕是要宫变了,他既然敢如此嚣张,与皇兄大打出手,就不怕杀了他,这皇位,他哪里是此刻才窥视的?现如今不过是以婉瑶为幌子,想要彻底将皇兄赶下来罢了。 宇文宪转身朝着清泉宫跑去,为今之计,也只有叱奴太后能阻止得了了。 宇文护与宇文邕均使出了浑身解数,豪不相让,誓死要将对方斩杀一样,俩人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吃怒太太刚刚歇下,不想竟出了此等大事,紧披了件外挂赶了来,一见此等惨状,厮杀一片,血流成河,顿时晃了晃身子,险些晕过去。 她气的大喝道:“住手,都给哀家住手,你们要造反不成?宇文护,太祖皇上要你监国,你就是这么监国的么?你是想杀了我儿不成?” 宇文护闻声,连忙止了手。他好歹也要喊上叱奴太后一声叔母,就算再混蛋,这会儿也万不能再继续下去。 回头史书上给他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是要被遗臭万年的。想杀宇文邕的法子多的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坏了自己名声。 宇文护忙收手,上前一步拱手道:“老臣参见太后娘娘。” 叱奴太后气急,上前一步逼问他:“护儿,你这是要干嘛?干嘛呀?你要逼死哀家么?” 宇文护连忙伏地叩首,道:“叔母莫怪,护儿知错了,婉瑶生死未卜,我心挂念,今夜势必要将她带回去,可皇上宁与我兵戎相见也是不肯,护儿心急了,犯了糊涂,还望叔母恕罪。”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扶他起来,道:“你将婉瑶带回去吧,有元氏照看,哀家也能放下心来,去吧去吧,好生照看着她,等她好些了,哀家亲自去接她回来。” 叱奴太后给足了宇文护的面子,宇文护面露喜色,拱手告辞,吩咐人进屋将婉瑶抱出来,侧身回头,轻蔑的看了眼呆愣的宇文邕,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宇文邕刚欲上前阻拦,不想被叱奴太后制止,喝声道:“邕儿,你是皇帝,你要心系天下,你难不成要这整个皇宫,整个北周为你陪葬么?” 叱奴太后这话说的明白,宇文邕若再执迷不悟,就妄为坐上这皇位,得了天下百姓的尊重。 他眼睁睁的瞧人将婉瑶带走,愣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眼珠顿时浑浊了,他左右晃了晃,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一场宫变,以宇文邕的妥协而告终。 婉瑶最终还是被宇文护强行带了回去,怜儿与陌依寸步不离,守其左右。 宇文邕自那一夜之后,至今昏迷不醒,一连数日,太医们素手无策。皇上身体一向康健,这次怕是急火攻心,须得静养。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群龙无首。宇文护夜闯皇宫的消息被疯传,更有甚者,直指婉瑶的不是,百姓们都说她蛊惑魅主,妖颜天下,骂声一片,说是天下因她而要易主了。 婉瑶若是知道她有这本事,怕是要笑死过去。 冯姬与郑如烟被关进了天牢,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案子直接交由到宇文宪的手上。 倒是苦了二皇子,每日里哭哭凄凄,喊着要娘,叱奴太后整日里愁眉不展,太子的病情更是反复无常,皇后没有精力照看,没了法子,只能将二皇子送到了薛世妇那处,由薛世妇先行照看。 这消息不日便会传到边疆去,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冯道远护犊情深?冯道远得了消息,怕是边疆要动荡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都以为北周这天下,因李婉瑶一人,怕是要变天了…… 昏迷的第四日,宇文邕终于醒来。 他不顾及身体,强行下了床,拿着佩剑就要出宫去,好在叱奴太后及时赶到,让人将他架回了床上。 叱奴太后唉声叹气,她生的儿子她怎会不知?皇帝的冷漠无情全因婉瑶一人变了,他怕是真的栽了进去。 宇文邕如被人掏空了身子一样,呆愣的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婉瑶,朕好像是病了,你回来看看朕吧……” 李林立在一旁,转过身去偷偷摸着眼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宇文宪来看宇文邕的时候,他正由人伺候着喝药。药已经重新煎了几次,宇文邕愣是一口不喝,靠在迎春大枕上,目视着前方,眼神空洞,没有一丁点焦距。 宇文宪叹了口气,坐于他身侧,唤了声“皇兄”,宇文邕动了动眼皮,不言不语。 “臣弟去过大冢宰府,见过婉夫人了。”宇文邕这才有了反应,他侧身看着宇文宪,满眼期盼,喉咙似咔了根鱼刺一样,“婉瑶怎么样了?可是有醒?她还好么?知道、知道没了孩子后,是不是、是不是很难过?” 宇文邕说到最后,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如蝇虫一般没了声响,他垂下头去,心如刀绞。 宇文宪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反问道:“皇兄难道不知道么?婉夫人本就计划让冯姬与郑如烟俩姐妹害她小产的,这孩子,她本就没打算生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探 宇文邕犹如五雷轰顶,猛然坐起了身子,他直勾勾的盯着宇文宪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宇文宪皱着眉头,“皇兄难道不知?婉夫人前夜邀我们去锦墨居,就是为了商讨此事?皇兄当时也在场?怎会事先不知?” 宇文邕大惊失色,当日,他见宇文护在场,又听见俩人的对话,心下只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一直以为婉瑶想要生下孩子,不择手段,哪里还会想着她有别的主意? 宇文宪见他这般,突然站起身来,他气的在殿内转了几圈,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儿,婉瑶居然没说,皇兄竟然不知道?难道都不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么?简直太过儿戏。那宴会之上,皇兄突然离席就不是演戏,而是他真的以为婉瑶要生下孩子,所以气的拂袖而去?难怪皇兄刚走之时,婉瑶身子几经摇晃,萎靡不振,却还强撑着,他竟还以为俩人是事先串通好的。 婉瑶那般无所顾忌,怕是真真的伤了心。 宇文宪坐了回去,正色问道:“皇兄,你怀疑婉夫人别有居心的时候,可是有想过她的感受?她会不会难过?她昨日那般决绝,做事不顾及后果,可是因着你的不信任而失望了?” 宇文邕身子微颤,面色更是白了几白,他蠕动了几下嘴唇,哑口无言。 宇文宪叹了口气,心知话语过于言重了,他皇兄才苏醒过来,这时候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又安慰道:“昨日我见到婉夫人了,她人已经醒了过来,比想像中还要平静,身子稍微有些弱,可能要养上一段时间,皇兄别担心了,还是想想对策吧,千万别辜负的婉夫人的无悔付出才是。” 婉瑶是醒了,可是情况并没有宇文宪说的那么好,那颗还魂丹,婉瑶最终还是吃下来,只是用过之后,婉瑶反复的呕血,身体僵硬、抽搐,人也消瘦了好大一圈,她表情冷漠,刚醒的时候连怜儿是谁都不认得,单太医说,这是还魂丹的反噬作用,好在人是救回来了,这状况兴许日后会有改善。 宇文邕听见他这么说,这才动了动眼皮,他缓缓抬起眼帘,问道:“婉瑶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么?为什么还要故意流掉?是不是她后悔了?后悔嫁给朕了?所以不愿意为朕生下孩子了?” 宇文宪气的直想炸毛,若不是宇文邕还病着,他真想拉起他皇兄,俩人好生的打上一架,让他彻底的清醒清醒。 “皇兄,你现在能正常的思考问题么?你的睿智与机谨都跑到哪里去了?婉夫人当真后悔嫁给你,就不会为你谋划那么多了。” 宇文邕苦笑了一声,睿智?他哪里还有睿智可言?他是个大傻瓜,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他竟然还会误会婉瑶,以为她与宇文护勾结,想要谋朝篡位。 他还记得婉瑶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就是他给她的两不疑么?他愤恨的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向龙被,一声闷响。 其实婉瑶一直想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自居,与他携手白头,没有猜忌,没有间隙,只是,宇文邕,你可知? 宇文宪见他后悔的要命,长吁了口气,他皇兄真的变了,脸上也会有除了冰山以外的其余表情了。只是他们出身帝王之家,注定无法像平常百姓一样过的简单平稳,当初选择江山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伸手拍了拍宇文邕的肩膀,像没宇文邕没当皇帝之前一样,敞开心扉道:“皇兄,婉夫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你可不可以别再怀疑她?她知道宇文护窥探着她的肚子,知道冯道远最在意的是冯姬与郑如烟,她知道你想拿回兵权在手,她甚至想到了要提前派人去通知冯道远,她能做的,或许也就是牺牲孩子来守护你,所以,皇兄,好好善待她吧……” 宇文宪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宇文邕一人,他捂着心口窝,痛到无法呼吸。 宇文邕不知,宇文宪有多么羡慕他,他愿意拿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可是他没有机会了,婉瑶的心,除了友情之外,再也不会留给他一丁点位置。 大冢宰府内 入夜时分,怜儿伺候着婉瑶刚刚睡下,不想陌依来叫,道是大冢宰找俩人问话,怜儿看了眼睡的安详的婉瑶,转身掩好了门,这才随着陌依一起去了前厅。 宇文护坐在黄花梨镶玉扶手椅上,拧着眉头,手边的热茶未动,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案几,思考着问题。 怜儿与陌依瞧着气氛不对,人也恭谨了很多,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 宇文护瞠了瞠眼皮,蹙眉问道:“冯夫人与齐王府侧王妃合力害吾儿小产,此事当真?你们可是看的清楚?” 怜儿垂首,道:“回大冢宰的话,怜儿看的清楚,确实如此,怜儿本以为阿姐与冯氏姐妹聚在一起闲聊,可眼见着阿姐表情不对,好似很痛苦的模样,不想刚要上前探个究竟,阿姐便支撑不住,已经倒下了。” 怜儿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怜儿没用,没有守护好阿姐,让奸人得逞,请大冢宰责罚……” 宇文护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怜儿起来,怜儿这才怯懦懦的站起了身。 宇文护又问:“吾儿可是与那两姐妹有恩怨?她们为何要害了婉瑶小产,你们可知?” 怜儿想了想,万不能说出她们曾在齐王府住过的事儿,否则宇文护或许会顺藤摸瓜,再查出了她们的底细也难说,遂又道:“回大冢宰的话,齐王妃阮氏是阿姐的好姐妹,之前没少受了侧王妃的欺负,阿姐仗义,看不下眼,所以教训了一番,侧王妃肯定是记下了仇。” 见宇文护未语,怜儿又道:“冯夫人更是不必说,阿姐得宠,她善妒如恶,总是想着法的害阿姐,上次三皇子中毒之事,也是冯夫人所为,哄骗我们去薛世妇那处看望薛夫人,自己却借故躲开,阿姐本就性子直爽,与薛世妇不太合拍,俩人之前便有些矛盾,阿姐本想趁着那次机会去和解,缓和下俩人的关系,不想却被陷害,若不是浮生姑娘及时相救,阿姐怕早就......” 话音未落,后殿有人来报,道是婉夫人又呕血了,怜儿与陌依连忙福礼,惊慌的转身向回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乱入 好在元氏发现的及时,不然婉瑶怕是要抽搐至死了。 几人合力按住婉瑶的手脚,又往她嘴里塞了块巾子,怕她再咬到舌头,府上的大夫连忙施针,婉瑶这才安静了下来。 还魂丹的副作用很大,婉瑶这几日反反复复的发病,身体僵硬时常抽搐不停,得时刻有人在身旁看着,怜儿倔强的不肯哭出声,她咬着下唇隐忍着,她要坚强,她要守护阿姐,以后,她要扮演阿姐的角色,换她来守护她…… 怜儿动作麻利,替婉瑶盖好了被子后,又拧了条热巾子替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她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晚上好不容易哄着她喝了些小米粥,不想刚刚又吐了出来,还呕了口血。 折腾了好一会儿,婉瑶这才又睡下,幻云扶着哭的红了眼的元氏出了屋子,她肩头微颤老泪纵横,本想着婉瑶嫁进宫里可以荣华富贵,不想福没享到,却丢了半条命,想到这里,就更是气冯姬与郑如烟,怎么能如此歹毒? 真是应了那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同为妇人,元氏替俩人感到羞耻,这种人怎么还会嫁进宇文家?不行,她要去找大冢宰说道说道,这样的人,就该被逐出皇宫,永世不得再踏入长安城。 怜儿与陌依一直守在婉瑶床边,生怕她半夜里再有什么突然状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谁也不敢睡。 窗棂外,夜色静溢,秋风瑟瑟,月光如水,铺了满院子。陌依与怜儿眼睛不眨的盯着婉瑶,谁想没一会儿功夫,俩人皆伏在床边睡死了过去。 一个黑影倒映在窗棂上,他试探的扣了扣窗扉,片刻后,推开窗户,长腿一跨便跳了进来,直奔婉瑶床边而去。 来人一身红绿相间的锻绣长袍,腰间环佩叮当,身上似有似无的淡淡梅花香气好闻至极,他眯着狭长的眼眸风流一笑,此人不正是沈格然还能是谁? 睡梦中,婉瑶皱了皱眉头,好像能感知到一样。她抬了下手腕,似要挡住那一股淡雅清香的梅花味道一般。 沈格然坐于婉瑶床边,撩起她的一捋青丝嗅了嗅,不禁津起鼻子,嫌弃的念叨,“你得赶紧好起来,好生的洗个澡,再不好生洗洗就要臭掉了。”尽管如此,却还是舍不得放下,一直捏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 他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露出了小巧的下巴。婉瑶消瘦了很多,下巴也越发尖锐了,她皮肤白皙胜雪,吹弹可破,犹如刚拨了蛋壳的蛋清一样,只是没有一丝血色,哪里还像个活人? 沈格然叹了口气,逐渐收起滟潋的笑,他蹙着眉头,轻声道:“我十岁之前,每天都活的像个乞丐,也没有一刻像你这般,把自己照顾的这么狼狈,你为宇文邕做了那么多,差点丢了性命,当真值得么?” 婉瑶皱了皱眉头,像是抵触他的絮絮念一样。 沈格然伸了根手指抵在她的眉心处,似嗲怪般,道:“狠心的丫头,当初要你跟我一起离开,你非但不肯,还将我赶走,你可知我也会难过?” 或许一起离开了,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或许沈格然也能解脱出来。他每日里也在煎熬着,心与理智常常背道而驰…… 沈格然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着不安的婉瑶,心尖尖像是掉了块儿肉一样,他皱了皱眉英俊的眉头,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紫地粉彩的垂云瓶,倒出了一颗药丸,他晃了晃瓶子,叹了口气,“李婉瑶啊李婉瑶,你可知这回生丸,世上仅有五颗,你却吃了小爷四颗,妹妹,算我求求你,剩下这最后一颗留给我吧,我这一生作恶多端,就算你不惩罚我,老天爷亦会惩罚我,所以在我没有报仇雪恨之前,我还不能死,这颗回生丹,我是死也不会再给你吃了。” 他唇角勾笑,滟潋四方,两指相夹放进嘴里后,俯下身子扼住婉瑶的下颚,撬开了她的唇舌,渡到了婉瑶的口中。 眼见着婉瑶咽了下去,才缓缓抬起身子。手还放在婉瑶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像是珍藏的宝物。半响,他又俯下身子亲了亲婉瑶的额头,鼻尖,慢慢往下移去,他盯着婉瑶的樱桃红唇看了好久,苦笑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直起身子。长长的吁了口气,才道:“李婉瑶,如果有一天,你认识了真正的我,还会不会愿意把我当朋友?” 窗外忽而起了风,廊灯被风吹的晃了几晃,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沈格然立刻警惕起来,他扫了眼屋子,转而藏于屏风后的衣橱里。 刚刚关上了柜门,不想一个人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他穿了身夜行衣,身材修长,即便蒙着面,也挡不住他勾人的桃花眼,身上散发的香味是优雅的桃花香气,不似沈格然的冷冽,更为温暖。 此人不正是宇文宪还能是谁? 宇文护谢绝见客,昨日还是他好说歹说,求了元氏的宽容,才匆匆见上婉瑶一面,只是婉瑶刚刚苏醒过来,当时正由陌依伺候着喝药,他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元氏劝了出去,道是大冢宰马上回来,要他快速离开,免得撞见了,再生事端。 被逼无奈,只能是夜探大冢宰府。 本以为怜儿与陌依会一直守在身旁,没想到俩人竟是睡着了,推了几下亦是没醒,想来是这几日累的厉害,没有休息好吧。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他的迷香很贵的,倒是便宜了这小子,捡了个现成的。 宇文宪直接坐在了沈格然刚刚坐下的地方,他握着婉瑶的手,爱怜的握在手掌中,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你怎么那么傻?你到底是有多爱皇兄,才敢如此不顾及性命?” 沈格然脸色黑了几许,心念道:“李婉瑶,你究竟是欠了多少情债?日后小爷若是想要娶了你,怕是要困难重重了。” 宇文宪逗留的不久,怕陌依与怜儿醒了,吓到两人,再者说,他这样夜访,终究是不合适,也怕坏了婉瑶的名声,所以并没有多待,见她睡的安稳,也就安心了。 宇文宪走后,沈格然这才出来,他掏出帕子替婉瑶擦了擦手后,才转身离开。 次日,婉瑶醒来的时候,怜儿与陌依仍旧趴在床边没有醒来。婉瑶冷眼瞧着俩人,眼底是警惕与无比的陌生,半响之后,才嘴角弯弯笑了出来,犹如四月的艳阳一般耀眼。 她的记忆时好时坏,有时能记得全部,有时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其实怜儿有想过,若是她阿姐真的彻底忘记了,也不见得是坏事,过去的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都放弃,或许会活的更为快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朝廷争辩 宇文邕终于上了早朝。 朝堂之上,他一身玄色龙袍加身正襟危坐,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王者之相,霸气尽显。 宇文护负手而立,无所畏惧的与他对视,狂妄嚣张,傲慢不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互相对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这场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皇上既然已经上了早朝,想必是想好了如何为吾儿婉夫人讨个说法,给个交代咯?”宇文护率先开口质问道。 宇文邕微皱着眉头,冷声道:“此事已交由齐王负责,待水落石出之日,自会给大冢宰一个交代,大冢宰不必心急。” 宇文护不悦,“事情显而易见,已经有了定论,为何还迟迟不做处理?” 宇文邕面色冰冷,垂着眼帘睨他,反问道:“大冢宰以为该如何处理?” 宇文护冷哼,“老臣觉得,冯姬无德、善妒如恶、蛇蝎心肠,这种毒妇怎可能教导好二皇子?应该被逐出皇宫,永生不得踏入长安城。齐王府侧王妃更是心狠手辣,妄为人妻,应该被处以极刑,皇上觉得可好?” 这不是宇文邕惯有的伎俩么,凡事都要事先问过他后再做定夺。这次他倒要看看,宇文邕是否还会听了他的话,照着做。 宇文邕面色不惊,安然自若,反问道:“大冢宰说是冯姬与侧王妃害了婉夫人小产,可是有证据?红口白牙不足以服众吧?” 宇文护上前一步,目无下尘,振聋发聩道:“婉夫人义妹怜儿便是人证,她亲眼见着俩人合力害得吾儿小产,难道还能有假?” 宇文邕蹙眉,“既然怜儿见到了,为何没有上前阻止?反倒是在婉夫人小产后才说出来?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她为何不喊人求救?难道不是婉夫人与怜儿合起来血口喷人?” “你.....”宇文护气结,未曾想宇文邕胆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翅膀硬了。 宇文宪立在一侧,紧紧的握着拳头默不作声,他微眯起一双桃花眼,双眸锐利,尽管知道他皇兄的用意,可还是气的恨不能找人打上一架,将体内的郁结之气发泄出来。 宇文护挑着眉头斜视着宇文邕,“皇上莫不是存了私心,想要保住冯姬,故意歪曲事实诋毁吾儿?你这般公然袒护冯姬,怕是不妥吧?婉夫人小产是事实,当时在场的人都能作证,本来好好的婉夫人在接触了冯氏姐妹俩人之后立刻晕死了过去,皇上难不成想说,是婉夫人不愿意为皇上诞下皇子,故意惹得自己小产吧?” 宇文邕皱眉,面上不喜,“朕要婉夫人与冯姬郑如烟怜儿四人,当面对峙,朕不袒护任何一方,更不会纵容任何一方,朕要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单听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 宇文护不屑一笑,好小子,原来主意打在这了?不就是想见婉瑶一面,我偏生不让你见,看你能奈我何? “皇上有所不知,婉夫人小产伤了身子,九死一生,用过还魂丹之后,记忆全无,怕是连皇上是谁都记不得了,又如何能够为自己辩解作证?” 宇文邕闻言勃然大怒,惊案而起,什么叫记忆全无?连他都记不得?他怎么可能允许婉瑶连他都记不得? “大冢宰当初宁可与朕兵戎相见也势必要将婉夫人带走,难不成就是为了让她记忆全无,忘了朕,以此来要挟朕,处置冯夫人与齐王侧妃不成?” 宇文护当即狠厉了起来,“皇上莫要血口喷人以此来包庇冯氏姐妹,吾儿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是败冯氏姐妹所赐?皇上若是狠不下心,那老臣只能是替皇上做了决定了。” 说完气愤的转身,拂袖而去。 宇文护哪里不知宇文邕的企图? 想必冯道远此刻正在马不停蹄的赶往长安的路上。若在他来之前,冯家姐妹出了事儿,宇文邕当初娶了冯姬来博得冯道远支持的这步棋,算是彻底的走废了,冯道远反而还会记恨于宇文邕,未能保全了他的两名爱孙,最后,就算冯道远大义灭亲,选择中立,谁也不帮,那么这买卖,宇文护也是稳赚不亏的。 宇文护更是自以为婉瑶无形之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但是,前提是,冯家姐妹必得出事,不然拖到冯道远来了,有他护着,谁又能奈何? 可这坏人宇文护做不得,他不会将火线引到自己身上来,宇文邕亦是不傻,不然今日也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与宇文护呛声公开偏袒冯家姐妹了。 所以,宇文护还需想个对策才好。 哼,那俩姐妹不是还关在天牢里么?那还不简单,一把火烧了天牢不就成了! 宇文护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捋着发白的胡须,大步流星的出了皇宫。 下了早朝后,宇文邕留住了宇文宪,叫他差人想法子将冯姬与郑如烟不动声色的转出天牢,找个神似的人换上,免得宇文护再使了什么绊子。 宇文宪得令,出了皇宫后直奔天牢,将俩人悄无声息的带回了齐王府,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宇文护肯定不会想到,宇文宪竟然大胆的将俩人带回家里。 浮生终于回来了,她率先去了永庆宫,查看了下太子的病情,好在蛊毒还未入骨髓,来得及,只是,需要找到主蛊才行,主蛊都是由母蛊而成,除非直接将母蛊杀死,否则,只能是以公蛊做诱饵,进而引得母蛊自行出来,不然,没了别的法子。 浮生找到了那位柔然的神医,有幸得了一只公蛊,这样一来,太子殿下肯定有救了,但是,也要确切的知道母蛊的大致方位才好。 浮生又去了锦墨居,当时与婉瑶俩人一致猜测,蛊毒应该是由冯夫人所种,她的嫌疑最大,可毕竟浮生与闵月殿毫无来往,贸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前来救助婉瑶了。 锦墨居里哪里还有婉瑶的身影了?浮生这才得知婉瑶小产的消息,她冷静的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呆愣了好久,不由的唉声叹气。 浮生是个极其理性的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没觉得惊讶,只是更多的是惋惜。她知道婉瑶一直够坚强,可是这样的选择太难,她没想到婉瑶会这样不留余地,至少该等到她回来啊,她那副身子本就亏空,这样小产后,怎受得了?不由的更是担心了起来,得想法子见上婉瑶一面才好,不然怎能安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事情败露 浮生出了皇宫后直奔大冢宰府,她心下着急,脚上更是加快的速度。 大冢宰府外戒备森严,重兵把守,浮生根本无法靠近,她站在门外久久,直至天黑也无一人出来,倒是等到了位大夫,这人浮生认识,不就是她师傅单太医还能是谁? 浮生随着他一起进了府,又听单太医说了说婉瑶的近况,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担忧不已。 那还魂丹,能救人,亦能害人,全靠吃药之人的造化了,可婉瑶那身子,真能撑得住么? 怜儿与陌依见到浮生时,显然很高兴,忙邀她进屋,单太医开过药后也并没有多待,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婉瑶刚刚睡下,这几日一直都是如此,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醒了之后就不断的呕血,不过今天倒是好了许多,醒了有几个时辰,气色也比昨日好些,勉强吃下去些东西。 浮生矮身坐于绣墩之上,探了探婉瑶的脉相,情况还好,并没有受还魂丹的影响,乱了心脉,这才安下心来,日后多加调理就好。 怕吵醒婉瑶,浮生拉着怜儿与陌依出了寝殿,去了偏厅,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怜儿亦是没有隐瞒,全盘托出,浮生叹了口气,更是佩服婉瑶的勇气,心疼她到无以复加。 但愿皇上与婉夫人,可以有个好的未来,也不枉费婉夫人视死而归了。 浮生亦是没有多留,早早的告辞,明日她还需进宫一趟,找皇上要个恩准,她要去探探冯夫人,看主蛊是否种在她身上。 哪想回家路上,刚刚绕出了巷子口,便瞧见街上三五成群的百姓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对着不远处指指点点。 浮生顺着众人目光望去,远处熊熊烈火,浓烟滚滚,夜晚有风,火势愈演愈烈,火苗蹿的几高,映红了半边天。 浮生顿了脚,静默了一会儿,那边……,是天牢? 浮生赫然一惊,天牢里囚犯无数,这一把大火不知要烧死多少人了,冯夫人与齐王侧妃还在天牢内,看来应该是冲俩人而去。 浮生想起了怜儿刚才的话,猜测着,莫不是大冢宰所为? 想来大冢宰也不傻,婉夫人没了孩子,他便是没了倚仗,若是冯夫人死了,他与皇上俩人不过是打个平手,一人折了一军,不亏。 浮生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虽说天牢里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可是这么被活活烧死,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她转过头,朝家方向走去,明日还是得进宫去看看太子,瞧瞧他是否好了,若是没好,证明蛊毒还是没解。 宇文宪调派了几百护城军,全力以赴的扑火,前几日刚刚下过雨,空气里湿润的很,怎可能平白无故的着了火?想必有人是奔着冯姬与郑如烟而去。 皇兄料事如神,还好提前将俩人转移了出来,否则,这大火之中,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宇文宪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火势滔天,愈演愈烈,火光映红了天际,烧的他的脸上滚烫,瞧这架势,怕是不将天牢烧成灰是不肯罢休了,宇文宪喝令,军队撤走,由它烧着吧。 好在天牢附近没有百姓居住,只能等着它自行熄灭了。 宇文宪本以为,次日早朝,百年天牢被焚烧成灰,文武百官会大肆渲染一番,不想竟草草的递了个重建的折子一笔带过,无人提及。 这帮老狐狸,怕是心如明镜,都知道是何人所为,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宇文护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若是他没派人亲自确认过,看宇文邕正襟危坐, 稳如泰山的模样,还真要以为他掉了包呢。哼,再稳能如何,他倒要看看,冯道远来了后,宇文邕要如何交代? 浮生进宫后,先行去了永庆宫。皇后娘娘跪在偏殿的祠堂里,手里捻着佛 珠,始终愁眉不展,太子殿下自昨日起开始深度昏迷,他脸色乌青身体僵硬,呕吐物如黑色棉絮,血液呈黑色状,皇后甚至请来了巫医也无济于事。太医们束手无策,已是下了病危通知,只等着准备后事呢。 浮生赫然,忙上前探了探太子的脉象,她身子一颤,果不其然,蛊毒不但没解,甚至已经恶坏,再找不到主蛊,太子恐怕连一个晚上也等不得了。 冯夫人不是已经被大火烧死了么?主蛊已死,照理说太子应该好了才是,难道说蛊毒没有种在她身上?浮生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闵月殿,她将殿内伺候的宫女一并叫了出来,在她们周围转上几转,仍是不见公蛊有任何反应。 浮生愣在原地,有些慌了。 蛊毒没种在闵月殿能在哪里?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冯夫人不至于笨到把蛊毒种在外人身上吧?难不成宫里还有她培养的自己人?不行,她得找皇上帮忙才是,势必要将主蛊找出来。 宇文邕听着浮生说明了来意后,他拧眉冷怒,眼淬寒光,一掌拍到桌几上,惊案而起,未曾想冯姬居然胆大到如此地步,难不成她想要一手遮天? 当是时,宇文邕便带着浮生去了冯姬与郑如烟的藏身之所,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一只小手指甲大小的蛊虫爬了出来,直奔浮生手中的小瓷瓶而来,小瓷瓶里的公蛊亦是不安分的乱撞着,浮生蹲下身躯,又掏出了只瓶子,将母蛊引入瓶中,收了起来。 浮生对着宇文邕道:“启禀皇上,太子的蛊毒已解,身上的皮外伤还需得好生养养才行。” 冯姬见状,知道是事情败露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宇文邕的裤脚,哭着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就绕过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知道皇上想要祖父的兵符,臣妾帮皇上要,肯定帮皇上要,求皇上绕过臣妾……” 冯姬痛哭流涕,抱着宇文邕的腿始终念叨个不停,她倒是不傻,知道宇文邕将她关押至此,迟迟不做处置,目的就是为了等她祖父而来,想必皇上早就想好了对策,势必要拿下她祖父的兵权,她倒是惯会顺水推舟。 宇文邕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他一脚将她踢开,复身不回头,愤恨道:“冯姬,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朕要你死无葬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血雨腥风 浮生垂头看了眼低入尘埃的冯姬,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当初若是主动帮着皇上拿回这兵权,皇上怎会待你不好? 人往往都是被自己作死的,冯姬就是最好的例子,若她安生的待在宇文邕的后宫,就算得不到宇文邕的垂爱,至少,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冯夫人,荣华富贵,无忧一生。 宫里的女人不就是如此么,她又何必贪婪,想要了权位,还想要宠爱?说到底,还是不识时务。 现在倒好,有没有命活得下来都难说,就算宇文邕看在冯道远的面上开恩,留她一命,要她继续留在宫内做她的冯夫人,可到那时,她的处境如那深宫弃妃又有何区别? 浮生扫了眼哭的死去活来的冯夫人,随着宇文邕一起离开了,她还要再回宫里一趟,确认好太子当真无事,才能放下心来。 为了误人眼识,宇文邕与浮生是乘坐马车而来,回去的路上,宇文邕始终靠着马车壁闭目凝神。昨夜探子来报,说是冯道远已经进入雍州境内,照这速度,怕是这一半日就能赶到长安城,他得想法子速战速决才好,时间拖的越久,越是对他不利。 冯道远是武将出身,头脑简单,为人仗义,性格不似宇文护那般老奸巨猾,但是身边谋士亦是不可小觑,否则以他冲动的性格,怎可能戍守边疆这么多年,他能来的如此之快,说明带的人手不多,没有拖沓,宇文邕要抓准了时机才行。 谁想马车刚出了巷子没多远,便听见车窗外的墙上瓦砾霹雳巴拉作响。宇文邕立刻警惕了起来,他坐直了身子侧耳听了听,将窗幔撩起了一小条细缝,朝外看了看,果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迅速隐身在墙角处,瞧这速度,身手定是不凡。 宇文邕大意了,想来是出宫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宇文护到底是个老狐狸,心思缜密的很,他一面确实相信冯家姐妹葬身火海,一面又怀疑宇文邕为何会稳如泰山,所以,他四处安插人手,派人注视着皇上及齐王的一举一动。包括进出宫的人,当然,浮生亦是在内。 宇文邕眯起双眼,鹰视狼顾,狠厉俱现。他吩咐马车继续前行,要浮生立刻进宫,传话路焱,要他迅速赶到,他则偷偷的下了马车,返了回去。 还未近府邸,便传来打斗的声音,刀剑相向,兵器声声,想来人数定是不少。 果不其然,院中黑压压一片的人,血流成河。齐王府内府兵极少,身手好的更是不多,宇文宪一人苦苦强撑,事发太过突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宇文邕见状,飞身一脚,将举剑欲从背后偷袭宇文宪的黑衣人踢飞在地,他迅速上前,躬身拾起地上的长剑,侧身而过,利剑直接抹了黑衣人的脖子,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溅了满地。 宇文宪朝着宇文邕眨了眨眼睛,对视一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俩人仿如回到了当初一起并肩作战时的场景,所向披靡。 那时候,但凡宇文邕与宇文宪一起出征应战,敌人无不闻风丧胆。一人善用计策战术,一人善调兵遣将,俩人配合的相当默契,屡战屡胜。 宇文邕冷漠的面孔亦是勾了勾唇角。 只是俩人打起来还是相当吃力,这并非是战场上,敌众我寡,一批批黑衣人倒下,更是有另一批黑衣人迎刃而上,而且,源源不断的黑衣人还在涌进齐王府。 路焱若是再不来,俩人怕是真要撑不下去了,瞧这阵仗,宇文护怕是要狗急了跳墙,齐王府内不多的府兵大多被抹了脖子,血流成河,府内尖叫声连连,来不及躲闪的下人们尸横遍野,黑衣人们四处流窜,满王府的搜索冯姬与郑如烟,好在俩人被藏身在一处密室里,否则,怕是早已葬身于此。 宇文邕俩人苦苦相撑,身上均有不同程度剑伤。黑衣人身手矫健,高手如云,想来应该是宇文护私下培养的暗卫,这种人多半如疯狗,誓死效忠主人,不将敌人咬死誓不罢休,所以,俩人仅凭一己之力想要逃脱可以,但是保不齐黑衣人不会找到冯姬与郑如烟,只能是以命想抗。好在路焱来的及时,而且还带来了冯道远,重兵将齐王府围的个水泄不通,一场厮杀随即展开。 黑衣人见状,如鸟兽散,像四处逃窜,宇文邕勒令路焱,不要做过多纠缠,放他们去了。 路焱呆愣着阖了阖嘴,没有多嘴,随即领命。 困兽犹斗,以死相拼才最为可怕,宇文邕要的不是他们的命,而是他们可以活着回去传话,告诉宇文护,冯道远已经到了。 宇文护万没想到,冯道远来的要比他预计的时候早上这么多,他仅带了十余人,一路上的吃喝都在马上解决,更是不惜跑死了三匹汗血宝马,几夜未合眼,生生的将半月的行程缩短了一半。 宇文护在书房内来回的踱步,他明明在各关卡都埋伏了人,但凡神似冯道远,一律格杀勿论,怎么人没杀了,还来的这么突然? 冯道远到底是在战场上征战了几十年的人,带来的护卫各个武功高强,宇文护派的那些人,哪里又是对手?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宇文护眼露狠辣,既然来都来了,只能是将计就计,将他斩杀在长安城,要他有命来,无命回。 冯道远屹立府中央,风尘仆仆的模样,青胡拉碴,可见累的不轻,却还背脊笔直,不卑不亢,哪里像是年过半百的人? 他拱手福礼,道:“老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邕连忙上前扶起他,“冯将军无需多礼,一路上辛苦了,今日你就好生的在齐王府休息一晚上吧,养养精神,有什么事儿,待明日再说。” 冯道远眉心紧锁,也不多问,恭送宇文邕离开。 临走前,宇文邕命路焱又调派了两百精锐侍卫誓死守护住齐王府,莫要歹人钻了空子,这才离开。 冯道远深知如今的处境,宇文护毫无避讳的在路上设障阻碍他,又前来行刺,想必就是怕皇上与他结盟,到时候会挡了他谋朝篡位的道路,他正是因为不愿参与其中,所以才躲到了边疆去,即便过的清寒,倒也清净,未曾想这两个孽孙如此不争气,生生将他拉了进来。 冯道远叹了口气,这事要速战速决才是,想来宇文护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在长安多逗留一日,就会多一分危险。 刻不容缓,他与宇文宪打过招呼,直奔密室,他要问个清楚,看这两个孽障究竟做了什么。 宇文宪引着冯道远去了关押冯姬与郑如烟的密室,自己则躲了出来,室内,徒留冯家祖孙三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章 来人不识 直至华灯初上,冯道远才走出了密室,他背脊佝偻,眼神沧桑,眉宇间杂着愁闷,仿佛一瞬间,人便老了下去,两鬓斑白。 宇文宪将他送至东厢房,安顿好了后才转身离开。 其实刚刚的对话,宇文宪听到的不多,大多是冯姬与郑如烟的哭声,及冯道远歇斯底里的呐吼声。 冯姬哭着求着,还想要继续留在宫内,留在闵月殿,守在二皇子身边,可她自己做的错事都够诛九族了,冯道远又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可以命令皇上呢? 这么多年,哪怕战场上伤亡惨重,一败涂地,冯道远也未曾这样挫败过,他有信心重整旗鼓,重新来过。可是他的爱孙,他却无能为力。 他双手捂着脸,老泪纵横。 他的兵符,就如同他的孩子一样。要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来,他又怎么舍得?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可这兵符,宇文邕是势在必得,那还是太祖皇帝宇文泰在世时赐给冯道远的,用以它统领北疆三军,它不仅可以调动冯家十万大军,更是能统领边塞将领,见此符,如见太祖。 宇文护对此符早就虎视眈眈了,奈何一个坐镇长安,一个统领边塞,两方势力固守金汤,想要打败彼此,都是难事。 这是钳制宇文护的好机会,宇文邕想要拿回皇权,必须要有与之能抗衡的力量,尽管冯道远没有错,尽管边疆固守的再好,他也势必要将兵符拿回。 当夜,宇文护再一次派人突袭齐王府,甚至动用了一些暗黑的江湖势力,齐王府有所防范,亦是死伤无数,刀光剑影,火破天光,几百守卫兵浴血奋战,打斗声、尖叫声响彻天空,附近百姓门窗紧闭,无人敢出门,直至天亮。 长安城的守卫军调动大半,宇文邕似发了狠,不顾后果的增员齐王府,好在天亮十分,黑衣人全都撤了回去,以惨败告终。 这也让冯道远更加知晓,他的处境有多么危险,手中兵符更是块烫手山芋,想要的何止是宇文邕一人? 当日一早,冯道远便随着宇文宪一起进宫面圣,他是个直白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出了条件,冯姬继续留在宫内做她的冯夫人,二皇子的娘亲,富贵荣华,衣食无忧,更是不能允许别人因她之前的过错欺负了她。 至于郑如烟,冯道远要亲自带她回去,她在长安城内没有依靠,没有子嗣,以后,她也不会再有子嗣,留在这,任人践踏,倒不如带她回去,重新开始段新生活。 宇文邕欣然同意,并承诺冯道远会善待冯姬,一如往昔,冯家军亦是听命于冯道远,随他调遣。 冯道远点了点头,双眼通红,那种感觉就像是养了很久的孩子,突然被人抱走了一样,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宇文邕后来一直记得冯道远那一日离开时的画面,他步履蹒跚,脊背佝偻,每走一步都如踏进万丈深渊,那一刻,他再也没了战场上铁骨铮铮,威风凛凛的英姿模样,南征北战,戎马一生,所有的荣誉不过是那一块儿兵符,到头来,却要拱手相让…… 宇文邕想要留他在宫内小住几日,爷孙几人亦是有几年未见,趁这机会,好生叙叙旧。 冯道远性子倔,这会儿还在生着气,并没有多留,当日便带着郑如烟回了塞北。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宇文护不但没得到兵符,还赔了近百暗卫,那可是他精心培养了数年的暗卫,他怎能不心疼? 他愤恨的来回在屋内踱着步,气的连早朝也没去,直至听说冯道远已出了长安城才冷静下来。 冯道远到底是三朝元老,开封建业的老将,势力还是不可小觑,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又何必留给宇文邕?给他如虎添翼? 宇文护一刻也没耽搁,派了二十名精锐暗卫突袭冯道远,务必要在他出了州界,回到塞北前将他斩杀,冯道远若是死了,冯家军有怨念,以为宇文邕为人不义,哪里还会有人再愿意为他卖命了,那这兵符,拿了亦是白拿。 宇文护盘算着,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宇文邕今日的心情亦是格外的好,他派人把冯姬接回了宫里,自己则亲自去了趟大冢宰府。 日子过的真快,已是深秋了。 傍晚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雨,夜晚的风也是格外的凉,有种凛冽了味道,婉瑶安静的躺在院中的太妃椅上,身上盖了条厚厚的毯子,手边是一杯热乎乎的热茶,然却一口未动。 怜儿劝说了几次,道是外头有风,小心着凉,婉瑶只是笑笑不语,她喜欢有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凉丝丝的,偶尔会有点疼痛,这样她能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真实的活着。 她眼睛睁得大大,望着头上那一抹皎洁的白月光,一眨不眨,空洞的可怕。怜儿与陌依担忧不已,又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常常是问了几句话,婉瑶却只回个简单的笑,不言不语。 婉瑶不是什么都记不起,她记得宇文邕,记得清清楚楚。记得生辰宴上,他生气时拂袖而去的样子,眼淬寒光,满脸的失望与不信任。那个她想要爱一辈子,厮守一生的男人,她怎么舍得忘记? 她到大冢宰府小住已有十余日,沈格然三不五时的半夜造访,对她说着近日长安城内发生的种种,包括宇文邕如何死死护着冯姬,不遗余力,这些她都知道。 她知道宇文邕会很忙,可她寒心的是,即便再忙,难道都不能来看她一眼么?他当真放心她能过得很好么? 宇文邕脸上带着喜色,步履轻快,整个人如暖春三月的艳阳一样,他直接进了婉瑶的院子,远远的,便瞧见婉瑶正靠在迎春大枕上闭目凝神。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替她挡了挡侧面吹来的凉风,垂着眼帘盯着她看的如痴如醉。 婉瑶刚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宇文邕就在想,若是能生个公主就好了,长的像婉瑶一样,睫毛长而浓密,眼睛笑起来月牙般弯弯,比红日还要耀眼几分,性子时而温婉,时而强悍,也可以很刁蛮任性,他会宠她入天…… 婉瑶直觉有人站在她身边,还以为是怜儿,可闻着来人身上的气息不对,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愣了片刻,惊慌的坐直了身子往后躲了躲,声音里满是戒备,“你是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心似孤岛 宇文邕身子一颤,脸色微变,心口窝徒然疼了起来,他蹙着眉头,矮下身子与婉瑶一齐,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婉瑶很是嫌弃的偏头躲过,回手挡了他,眉眼皆有愤怒,“哪里来的登徒子?”说罢起身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屋子,毯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可宇文邕分明听见了破裂的声音,那声音犹如婉瑶的背影一样决绝,毫不留情。 宇文邕微愣,手还悬在半空中,嘴巴阖了阖,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怜儿见状连忙委身福礼,解释道:“启禀皇上,阿姐自上次服用了还魂丹后,记忆力大退,时好时坏,经常记不得人,浮生姑娘说,这只是暂时的,日后好生调养,会好起来的。” 宇文邕眉头紧锁,攥紧了拳头。原来宇文护说的是事实,当时他还以为他在危言耸听,故意让他把心思转到婉瑶身上来,分散精力。 宇文邕几不可闻的叹了看口气,直起身子,跟着进了屋。 陌依刚备了些热粥,婉瑶晚膳用的少,怕她再饿着,刚摆好碗筷,不想婉瑶进了屋,遂笑盈盈的道:“夫人,奴婢给您熬了些白粥,您多少吃些,外头凉,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话语刚来,宇文邕亦跟着进了屋。 陌依见状,福礼退了出去。屋内,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面色冰冷,有几分的不耐烦,头也不抬的喝着粥,下了逐客令,“我不知道我之前认不认得你,至少此刻,我不想认识你,走时请帮忙把门带上,谢谢。” 陌依刚刚关上门,便听了这么一句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替宇文邕捏了把汗。 她家夫人是有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但是却未曾对谁这样刻薄过,对待陌生人,虽有疏远,却是温柔以待。想必,她家夫人是在生着皇上的气吧。 皇上也真是的,这么久了,一次也不来看看夫人,毕竟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她家夫人还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呢,皇上难道都不担心么?怎能心大到如此地步?陌依碎碎念叨着,替婉瑶打抱不平。 宇文邕皱着眉头,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矮身坐于婉瑶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淬满了疼惜,声音温柔,无比真诚的道:“婉瑶,朕来接你回宫,你不记得朕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重新认识彼此,把过去所有的不开心通通忘掉。朕会好好的补偿你,把过去所失全都补回来。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朕会让你每一日都过的无比的幸福。” 婉瑶抬起眼帘对视着他,苦涩的笑了笑,补偿?怎么补偿?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补偿,唯有爱是不可以补偿的,倘若它在该来的时候没有来,那就永远的晚了。 时间最是无情,它才不在乎你是否已然悔悟。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宇文邕还不知道,婉瑶的世界早已天崩地裂了,她的爱情,也在随着她一起塌陷。婉瑶的心,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季节,可宇文邕却还站在她曾告白的那一天..... 婉瑶似笑非笑的目视着前方,眼中无波澜,她是真的累了,所以不想再坚持了。这一段感情当中,仿佛一直是她在全力以赴,他的心里满满惦记的,还是他的江山。在婉瑶与他的江山产生利益冲突的时候,宇文邕会毫无顾忌的选择他的江山,就像生辰宴时那样。 他或许不知道,他那日的话犹如一把刀子一样,字字诛心。 其实,婉瑶最难过的是宇文邕明明知道他那么说了,婉瑶会难过,可他还是那么说了,婉瑶就更加的难过。 宇文邕不死心的伸手握住婉瑶,前倾着身子轻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缥缈入耳,他喃喃自语:“你不是一直想要为朕生个孩子么?朕给你,随你喜欢,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朕已经有了跟宇文护抗衡的筹码,假以时日,朕一定会将他诛杀,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了。” 婉瑶用力推开他,她站起了身子冷眼睨他,目光幽沉,仿如刚刚听到的不是情话,而是什么怨咒一样。 她走至门前比了个请的手势,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更是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宇文邕就那样愣愣的仰头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的情愫,半响,他才站起身子,走至婉瑶身前,伸手刚想摸摸她的脸,婉瑶像是知道一样偏头躲过,转身回到了座椅上,重新喝起粥来。 “公子好走,恕不远送。” 宇文邕赫然一愣,默了默,最终还是垂着眼帘出了屋子,他手握成拳,青筋暴动,隐忍的厉害,那一抹背影,尤为的孤冷。 不是婉瑶心狠,若有一天,你们也去鬼门关走一遭,看尽世态炎凉,就会明白,心是一道防固的墙,若是墙都塌陷了,还有什么保护可言? 不深爱,则不痛,她付出的,从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遗憾的是,她终究是个失败者..... 努力就会有收获,相爱就会在一起,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两个谎言,却一直支撑着年少的婉瑶跌跌撞撞。 婉瑶的眼角湿润,慢慢的,珍珠般大小的眼泪滚滚而入,像是一条不归路,朝远方驶去。 宇文邕的心是一座孤岛,她跋山涉水,倾尽所有,还是抵达不了。 所以,婉瑶放弃了。她也不愿意用爱情当做枷锁来困住宇文邕想要一统天下的心,他的梦想终会实现,无论她是否还在他身边。 宇文邕出了屋子后并没有离开,他始终守在门外。若是婉瑶记起他来,他还可以第一时间让她见到自己。 怜儿劝了劝,宇文邕也不在意,他对着婉瑶的屋子负手而立,身如松柏,背脊笔直。 陌依伺候着婉瑶休息,小声的提醒了句,“夫人,外头凉,这么待上一夜,怕是要受风寒啊。” 婉瑶权当没听见,拉过被子背对着陌依而卧。 陌依摇了摇头,替婉瑶掩好被角,只留个盏守夜灯,这才出了门。 宇文邕也不多问,婉瑶的脾气秉性他岂会不知?怜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宇文邕,刚要开口,便被陌依止住,偷偷扯了她的衣角,俩人福礼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皇上与夫人的事,还需自己解决,旁人是劝不了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带她回宫 婉瑶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眼神放空,耳朵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宇文邕没有走,以他倔强的性子,怎能甘心这样就走? 其实婉瑶错了,宇文邕一点也不倔强,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性,善于思考,统筹谋划,他是一位极其有主见的明君,从不意气用事。可但凡跟婉瑶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变得异常的固执、霸道,他想要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全部...... 没过一会儿,宇文邕竟然直接拉开门进了屋子,他站在外堂好一会儿,直至身上没了凉气,才抬步去了婉瑶的卧室。 婉瑶机谨的坐起了身子,扯过被子护住自己,怒瞪着宇文邕,喝他道:“出去。” 宇文邕不以为然,他面无表情,理所应该的样子,径直的脱了衣服整齐的放于一旁,掀起被子上了床。 婉瑶下意识的往外靠了靠,挡住了他,吼道:“你有病吧?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 宇文邕不恼不怒,长腿一跨直接越过了他,扯过婉瑶手里的被子睡在了里侧。 婉瑶气的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宇文邕的小腿上,他眼皮子不抬一下,伸手扯过婉瑶胳膊拉她一起躺下,念叨着:“朕累了,早些睡吧。” 婉瑶“嚯”的一下坐起了身,侧身睨他,吼道:“你大爷的,你有病吧?大冢宰府内这么多间屋子,为什么非要睡在我这?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宇文邕起身,双手环住婉瑶的腰,强行拉她躺入自己怀中,怏怏道:“房间是多,可只有这一间房内有你,朕不碰你,你小产伤了身子,等调理好了再说,朕不急,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婉瑶阖了阖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没再挣扎,安静的躺在宇文邕的怀里。 就算要离开,是不是也该有个正式的道别?不辞而别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余生慢慢,她想要过全新的人生,而不是偷偷摸摸,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就这样吧,再让她自私一回,索取个怀抱。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婉瑶迷迷糊糊间,仿佛被人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宇文邕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直到出了门,有风吹过,婉瑶才彻底清醒过来,彼时,她已经坐上回宫的马车里。 宇文邕替她揉了揉太阳穴,怕她睡不醒头疼,温声哄她道:“一会儿要上早朝,所以朕要走的早些,你在大冢宰府也打扰数日,该回锦墨居了,红烧肉都想你了。” 婉瑶默不作声,魂游天外,回宫也好,她不能这么撒手就走了,要为锦墨居的人谋取个未来才行,免得日后再叫人欺负了。 至于红烧肉,更得安排好了才行,她都忘了问问宇文宪,红烧肉是不是他送来的,若真是他,那就再把红烧肉送回去,相信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应该会照顾的很好。 还有浮生与灵珠,她也要正式道别才好,灵珠与宇文直的爱情还没得以圆满,说好的,要帮她一帮,可自己的破事儿一堆,一直也没顾得上管她,一想到此,婉瑶竟有些不舍,她从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可是这次...... 宇文邕见她没有反抗,又得寸进尺的揽她入怀,双手环住她的腰,紧紧的抱着,生怕她被人抢走了一样。 婉瑶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指用力掰他,死死扣他,亦是不肯松手,直至到了宫门口,宇文邕这才心情大好的松开她,率先一步下了马车。 陌依上前一步搀着婉瑶下来,见她气的小脸通红,眼睛直翻着白眼,不由的抿嘴笑了笑。 皇上与她家夫人从前就是这样,一个生气,一个就会很开心,欢喜冤家一样。 刚进了锦墨居,便看见红烧肉似疯了一般扑了过来,直接将婉瑶扑倒在地。长长的舌头一遍遍的舔着婉瑶的脸,到处都是红烧肉的哈喇子,婉瑶也不嫌弃,坐起身子抱着它,由它撒娇,好一会儿才进了屋子。 几人高高兴兴的用过早膳,婉瑶这才又睡下。 午膳过后,灵珠兴致勃勃的跑了来,赖在锦墨居整整一下午,和婉瑶一直聊着宇文直的事儿,她的努力初见成效,前几日宇文直特意买了盒聚鑫园的点心送给她,这一件事儿就足以让她开心几天。到底是个小女生,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显而易见,经历的少些,人就会幸福一些。 婉瑶希望灵珠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下去,没有忧愁与苦难。 陌依送了碗热乎的甜梨汤过来,天气有些干燥,多喝些梨汤可以润喉。灵珠替婉瑶吹了吹,甜甜的道:“婉姐姐,不烫了快些喝吧,你身子不好,要好好调理才是。” 婉瑶接过放于一旁,替灵珠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盯着她好了一会儿,离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小,在婉瑶眼里,她一直是位小妹妹,很依赖她的小妹妹,婉瑶不愿意让她多早的承受这些,她希望她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像个正常的十五岁女孩一样。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等她日渐长大了,成亲了,有了自己的事情,或许就会把她忘记呢! 晚膳前,灵珠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她要陪着太后娘娘一起用膳,不便多留,婉瑶一直送她至小岔路口,见着灵珠欢天喜地的模样,才泪眼模糊,转身回了宫。 灵珠,即便没有道别,婉姐姐依旧爱你,你要一直开开心心的,做那个高傲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清远郡主! 浮生来的时候,婉瑶正在整理行装,倒也没避着,早晚是要知道的,浮生不似灵珠那般,她成熟稳重的很,什么事情都可以坦然接受。 浮生见此这般,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婉瑶笑笑,拉她去偏厅喝茶。 浮生率先开口问道:“婉夫人,希望奴婢的理解是错误的。” 婉瑶垂着眼帘,嘴角含笑,她反复的摩挲着杯盏的边缘,半响,才道:“浮生,我没你想的那么勇敢,其实我也很脆弱,我的心也不是铜墙铁壁,她也会受伤。这一次,我真的是退缩了。我本就是一个喜爱广阔天空和自由自在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最终,我还是选择的宇文邕,人没爱过、恨过、遗憾过,人生怎么才算完整?我的人生已经完整了,所以我想离开了,过自己曾经喜爱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战乱又起 浮生眼波微动,心下也跟着一起疼了起来,婉瑶虽是说的轻松,可眼眸中明明雾气腾腾,仿佛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温声问道:“婉夫人是恨着皇上么?” 婉瑶苦笑一声,呷了口茶,“没有恨过,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考虑的问题就会不同,他的决策不过是站在帝王的角度,根本没有错,所以我从来未曾恨过他,只是有些遗憾。” 婉瑶眼角有些湿润,眼泪在眼眶内打着转转,又被她生生的逼了回去。她猛吸了吸鼻子,掩饰的笑了笑,“遗憾,我没有为他生过一个孩子,遗憾,他的幸福,不是我给的……” 浮生不知怎的,心头猛然一震,像是有人拿着针尖扎她一样,疼的她呼吸一顿。 她皱着眉头,缓了半响才道:“既然婉夫人已经想好,那奴婢就不再相劝,只是,婉夫人现在还不适宜离开。您的身子应该比奴婢清楚,还魂丹的反噬作用短时间内时不会清除干净的,恕奴婢不能陪着婉夫人一起离开,但是,可不可以多给奴婢两个月的时间,就两个月,奴婢保证把婉夫人的身子调理好。届时您再离开,怜儿姑娘也会放心的。” 婉瑶眼皮子动了动,没有言语。 浮生接着又道:“奴婢听闻,齐王殿下这几日就要动身前去汾州了,前几日北齐军队越过黄河,在北周汾曲境内连番活动,皇上一直忙于婉夫人的事儿无暇分身,所以拖了几日。婉夫人若这时候贸然离开,皇上难眠不会分心乱了分寸,这是关乎北周亿万百姓的存亡大事啊,还请婉夫人三思。” 浮生这是找了顶高帽给婉瑶戴上了,容不得她摘下,不过,婉瑶确实也不愿让怜儿担心。至于宇文邕,他或许会难过,但是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婉瑶最终还是点了头,时间还长,她也正好谋划谋划今后该何去何从,这样贸贸然离开,如无头苍蝇似的,也不见得是好事。 浮生临走前,婉瑶喊住她,要她明日替她准备些避子汤,以备不时之需。浮生微愣,立刻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宫。 浮生走后,灵珠伺候着婉瑶睡下,只是还没等睡着,门便被从外推了开。婉瑶背对着床外,闭着眼睛假寐,权当不知道。 宇文邕也不言语,唤了陌依进来,伺候着他洗漱过后,径直的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侧身而卧,手搭在婉瑶的腰间,一夜无梦。直至天亮,李公公才小声的敲了门,唤了几声皇上。 宇文邕睁开眼睛缓了缓神,瞧着婉瑶睡的香甜,他弯了嘴角,手掌撑着身子坐起身,又侧身在婉瑶红艳欲滴的樱唇上轻轻的吻了吻,见她皱了眉头,又戏谑的再次低头亲了下去,这才满意的起身下了床。 李公公等的焦急,站在门外来回的踱着步,直到宇文邕出来,连忙迎上去,道:“启禀皇上,冯将军出事了。” 宇文邕赫然一愣,面上冷了几分,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快说。”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朝乾坤殿走去。 宇文邕腿长,步子迈的更是大,李林小跑着才得以跟上,他气喘吁吁的道:“好像是冯将军遇刺了,路大统领正在乾坤殿候着您呢。” 果不其然,宇文护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冯道远出了长安城,落脚的村落里埋伏了数十人,都是武功高超的暗卫。 宇文邕早有防备,宇文护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会就此善罢甘休?遂派了路焱一路紧随相送,直至进入边关境界再回来。 哪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这场打斗没有拖沓,速战速决,冯道远想来是路上着急赶路,本就疲惫,更是没有防范,兵符已经送出,应该不会再有危险,这才给了宇文护可乘之机。 仅有一名护卫侥幸活了下来,身受重伤,冯道远及十余名护卫军全部丧生,临死前,冯道远死死护住了郑如烟,这才得以苟活。 路焱赶到之时,冯道远仅吊着一口气,他交待完要传给皇上的话,才撒手人寰。 路焱道:“冯将军临终前,要臣帮忙传话,他说,他一生戎马,裹尸马革,为了就是护国护家。哪怕时至今日命丧于此也从未后悔过,看在他一生南征北战,战功无数的份上,希望皇上可以善待冯夫人与侧王妃,莫要人欺负了她们。他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皇上。” 宇文邕皱着眉头,握着奏折的手指都泛了白,隐忍的厉害,宇文护简直是心狠手辣,不给自己留余地,半响,才舒展了眉心问道:“郑如烟现在何处?” 路焱拱手道:“回皇上的话,侧王妃还在宫外候着呢。” “可有伤着了?” “一些皮外伤,不碍事,不过,精神不太好,估计是惊吓过度了。” “先将她送回齐王府吧,回头朕会找齐王说说。” 路焱得命后退了出去。 当日早朝,汾州战报,齐国大规模发兵强攻,汾曲守将抵抗不住,缴械投降,汾曲失守。 汾曲乃边关要镇,东临黄河,西连平阳,地势高,易攻难守,为此宇文邕特派了两只军队驻守,一旦此处被攻陷,黄河决堤,整个汾州都会殃及,而且,平阳地广物博,盛产高粱和小麦,若是被齐军夺取,那粮食将会大大减少,本就连年交战,军粮不足,齐国这是要断他后路啊。 宇文邕大怒,命大冢宰宇文护率十万亲兵奔赴汾州,势必夺回汾曲,宇文宪、尉迟迥随军前行,大军当夜出发。 冯姬不知从哪得了冯道远被杀的消息,当即扯了三尺白绫,欲悬梁自尽,好在宇文邕赶到的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冯姬悔不当初,靠在宇文邕的怀里哭的昏天暗地,她絮絮念念了一晚上,都是些自责的话,若不是她任性自私,伤了婉瑶及太子,祖父也不会前来替她收拾烂摊子,也就不会被贼人害死,她是冯家的罪人,即便是死了,到了地下,也是不会得到饶恕…… 宇文邕见冯姬情绪激动,寻死腻活,于心不忍,毕竟,冯道远临终前嘱托,要他好生照看冯姬,所以,当夜便留在了闵月殿,只想着等她心情好些了再走,哪想冯姬竟然哭了整整一夜。 宇文邕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后,发现已经睡在了床上,怀里躺着的是娇媚的冯姬。(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以讹传讹 他连忙坐起了身子,一把推开冯姬,醒了醒神,这才下了床,上了早朝。 只是还未下朝,闵月殿的宫女又来报,道是冯夫人割腕自杀了,血流成河,冯夫人更是因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宫女们发现的及时,连忙去了太医院,这才又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人还昏迷不醒,虚弱的很。 下了早朝,宇文邕连衣服都来不急换便赶去了闵月殿,直至下午,冯夫人才悠悠转醒,她面色苍白,泪盈于眼,凄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疼几分。她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拉住宇文邕的手,苦苦哀求着宇文邕别走。 宇文邕见她已无碍,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转身欲走。冯姬顾不得伤口,连忙下了床,紧紧抱着宇文邕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她一遍遍道歉,叩头承认错误,力气犹大,直至额头青紫也全然不在乎,手腕上的伤口破裂,鲜血阴湿了白纱布也全然不在意。 宇文邕复身回头,狭长的眼眸微眯起一条缝,狠厉非凡,一脚将她踢出很远。 刚巧萧氏抱着二皇子来,二皇子见这般景象,当即大哭,从萧氏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去趴在冯姬怀里,哭的声裂嘶竭,几经喘不来气。 冯姬抱起二皇子,泪流满面,“皇上既然不愿意原谅臣妾,那臣妾活着还有何意义?” 说罢抱起二皇子朝她前方的一根悬梁柱子撞去,若不是宇文邕眼疾手快,真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宇文邕叹了口气,冯姬情绪不稳,容易冲动,宇文邕只能先稳住她,遂命人将奏折搬进了闵月殿。 伺候婉瑶午睡后,陌依与怜儿几人坐在院中的香樟树下闲聊,天空一贫如洗,秋高气爽,树干光秃秃的,地上是最后的几片枯叶,被小猴子收了去,看着颇有几分凄凉。 怜儿撅着嘴,碎碎念的抱怨着皇上,替她阿姐不值,明知道她阿姐的孩子是因冯夫人心狠手辣而没的,皇上没但没有追究,反而更是在乎他,每日里,除了早朝,其余时间都是待在闵月殿,既然如此,又为何死气白咧的求着她阿姐回来? 陌依扯了扯怜儿的衣角,叫她小声些,莫要她家夫人听了去。可是这事儿宫内都已传遍了,道是皇上宠妃无度,连奏折都肯让冯夫人带批,谁人不知? 灵珠为此还气愤的找叱奴太后抱怨,说他皇帝哥哥怎么黑白不分呢?明知冯夫人是个歹毒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何不将她打入冷宫?还要这般宠溺她?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没有言语。宇文邕是皇帝,考虑的是北周的整个江山的安定社稷,并非是个人的是非恩怨,他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确实如此,冯道远一死,冯家军人心涣散,北疆敌军蠢蠢欲动,宇文邕派了达奚震先行前往边塞,做为冯道远之子,冯姬之父冯启山的副将,并将路焱抓到的刺杀冯道远的凶手,一并押去了边塞,听由冯家处置。 他若不这么做,冯家军势必会误以为是宇文邕卸磨杀驴,得了兵符,又忌惮冯道远的一方势力,所以派人刺杀了他,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 此时更是不能任由着冯姬不管,难免不会招人诟病,道是他不守承诺,冯将军尸骨未寒,他便背信弃义,让冯家军寒心。 冯姬每日里又如此的闹腾,宇文邕只能先安抚了她再重长计议。 不过,他还不至于那么昏庸,拿着奏折给冯姬批着玩儿,他虽留在闵月殿过夜,却从不碰冯姬一下,命人又搬了张床进来。 他的心始终在婉瑶身上。 可是宇文邕不知,婉瑶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留给他。 他还是会常常看望婉瑶,三五不时的留宿锦墨居,婉瑶依旧当他是陌生人一样,不愿意与其多言语一句,或许是知道自己终究会离开,不愿意给他留有希望吧。 次日一早,怜儿也是明白的准备一碗浮生留下的避子汤递给婉瑶,看着她眉头不皱的一口喝下,那般决绝。 这一日,刚刚用过早膳后,冯姬便抱着二皇子前来,道是之前多有得罪,特意前来道歉。 怜儿横了她一眼,小声碎念,冯夫人春光满面,气色红润,哪里像是个生病的人,还至于皇上这般呵护着么? 婉瑶倚靠在床榻上,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走进来,哼笑一声,拿起枕下的玉簪子起身下了床。 她不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婉瑶与冯姬都各有所失,算起来,也没谁是真正的赢家,婉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兵符最终到了宇文邕的手里,那她所有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冯夫人认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婉瑶,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她不会落魄到以死来要挟皇上留宿闵月殿,所以婉瑶就是她的死敌,她恨不能杀了她,剥其皮、抽其筋,喝其血。 可面上却不显现,依旧笑靥如花。 “婉妹妹身子可是好些了?” 婉瑶笑笑,“托姐姐的福,已经无碍了。” 说着,一步步朝她走来。 冯夫人讥笑一声:“妹妹就是皮实,怎么伤也伤不到。” 婉瑶走至她跟前,猝不及防间举起了玉簪子刺向冯姬的脖颈,若不是二皇子突然转身抱住冯姬脖子,想必婉瑶定会让她血溅当场。 冯夫人吓的“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抱着二皇子直往后躲,更是开口大叫,“来人啊,救命啊,快点来人啊……” 婉瑶一个大步上前,眼犯凶狠,举起簪子朝着她的腰身扎去,冯姬躲不及时,生生受了一下,鲜血顿时溢了出来,殷红了她雪白色的裙衫。 二皇子更是吓的嚎啕大哭。 婉瑶发了狠的预将冯姬斩杀于此,顾不得别人,举起簪子又是一下。 宇文邕似阵疾风一般呼啸而过,他扼住婉瑶手腕用力一拉,将婉瑶拉进怀里,哄着道:“婉瑶你冷静一下,冷静下,朕在这,有朕在……” 萧氏连忙接过二皇子,萧瑟搀着她快速的出了锦墨居回了闵月殿。 婉瑶挣扎几下,眼见着冯姬出了锦墨居,却又无能为力。她疯了般的张嘴咬向宇文邕的胳膊,嘴里吱吱呜呜,泪如雨下。 宇文邕疼的倒吸了口凉气,隐忍不发。他听的真亮,婉瑶在说她要为锦秋报仇…… 他叹了口气,安抚着婉瑶,捧着她的小脸,替她擦干眼泪。 “婉瑶,其实将她赶走,甚至杀了她,都不残忍,最残忍的是,把她留在朕的身 边,要她用一辈子的时间看清,她爱的那个人,怎样视她如草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各奔东西 转眼已经入了冬,院中几颗零散的寒梅都已开了花,一簇簇的,粉艳艳的,花香肆意,沁人心脾。 这几日,寒风凛冽,天气异常的寒冷,婉瑶坐在暖炉旁发呆,怜儿端着杯热茶递给她,唤了她好几声才听见。 怜儿有些担心,问道:“阿姐怎么了?有心事么?” 婉瑶抬头浅笑,摇了摇头。 两月期限已至,当初与浮生约定好的,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只是,最近前方战事吃紧,宇文邕整日里愁眉不展。来锦墨居时,即便掩饰的再好,可婉瑶还是看得出来,他愁的连觉都睡不好,一整夜翻来覆去,尽管再小心,还是吵醒了婉瑶。 这时候,她确实不该为他添乱,可婉瑶心意已决,再这么拖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多留一日,便多一份不舍,何必苦苦相撑?感情这事,最是经不起拖沓,最终折磨的还是自己,快刀斩乱麻的好。 婉瑶派人宣了浮生,明日一早进宫,她还有些事要交代,也该正式的来一场告别。 小猴子小马子,被婉瑶调去了清泉宫照顾灵珠,灵珠最开始说什么也不允,道锦墨居内哪能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跑个腿打个杂的,还是得他们。 婉瑶笑着拉过灵珠的手,偷偷告诉她说,自己在宫外收留了几名孤儿,想带进宫里来,可若是小猴子小马子在,怕是不好弄进自己殿里,所以这才先让他们暂去清泉宫伺候,有灵珠在,相信她是不会亏了两人的。 灵珠这才勉强点头应下。 锦春在宫内待的久了,人也机谨懂事,办事更是利索,遂去找了皇后娘娘,为锦春讨了个掌事宫女的头衔,将她送去了司衣局,虽是整日里跟后宫的夫人们打交道,好在她上头还有个顶事儿的,有人带着她,应该比在锦墨居内更有前途,锦夏是锦春的亲生妹妹,带着她一块儿去了。 锦冬年纪还好,人也活泼好动,婉瑶求了皇后娘娘,将她送去了太子殿下那处伺候。 怜儿是要跟着婉瑶一起离开的,独剩下陌依。婉瑶从不担心陌依,她比任何人都聪慧懂事,到了何处都不会吃亏,所以婉瑶直接问了她的意见,然后她再去找叱奴太后求人情。可是陌依死活不肯走,非要跟着婉瑶,哪怕衣不遮体,风餐露宿都无关紧要,只要能跟着婉瑶,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婉瑶眼角湿润,她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陌依,以后的路,我不确定会怎样,兴许锦衣玉食,兴许食不果腹,我毕竟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你跟着我会吃很多苦。再者,若是宇文邕不放任我走,那么我也会偷偷离开。以后的日子,更是需要东躲西藏,我们还会面临很多生活上的问题,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儿戏,或许会丢了性命也不得知。” 陌依看着婉瑶,眼底是无比的坚定,她道:“夫人生,陌依生,夫人死,陌依死。” 婉瑶微愣,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究竟是何德何能,能结交这样一帮愿与之生死与共的朋友啊? 陌依更是哭的不能自拔,好一会儿,才止了哭,笑盈盈的当是婉瑶答应了,这才兴高采烈的去收拾了行囊,准备着一起离开。 晚膳过后,红烧肉异样的兴奋,转悠悠的非要到外面去,婉瑶吼了它几嗓子也无济于事,无奈,只能带着它去御花园转转,出门放放水,不然这二货又要在她寝宫里撒尿了。 宇文宪去了战场,所以婉瑶一直没机会问问,红烧肉是不是他送来的,所以,打算再留它一晚,明日先送到灵珠那里去,若是宇文宪还想要回去,至少还可以找得到。 月夜当空,繁星点点,宫里的琉璃灯散发的幽暗的光,夜里的寒风吹在婉瑶的身上,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道路两旁的枯柳被风吹的来回晃动,树影斑驳。禁卫军手持佩剑,身穿铠甲,背脊笔直,列成一队队的来回巡查着。 婉瑶意兴阑珊的跟在红烧肉的后面,瞧它一会儿东闻闻,一会儿西闻闻的,见什么都新鲜,非要咬上几口才罢休,婉瑶想起她寝宫的那一只紫檀透雕花卉纹的绣墩,被它啃的面目全非,不免心疼的厉害,这若是放在现代,不知要卖上多少钱呢,哎,别说她是守财奴,以后过日子可得仔细着算计着花,或许,宇文邕心善,送她几百两金子带走也说不定呢,算了,想想而已,别当真。 婉瑶又絮叨了红烧肉几句,叫它去了灵珠那老实些,莫要气着灵珠与叱奴太后,小心挨了揍云云之类的,红烧肉哼哼着,不以为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婉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命。 在外逛了一会儿,身子都已被冷风打透,仿佛冷风是从裤腿进入,直接凉到了脑瓜顶。婉瑶弯身抱起了红烧肉,顺了顺它的毛,哄到:“乖,红烧肉,先回去,等日后让灵珠带你出来逛。” 红烧肉像是能听懂自己被抛弃了一样,哼哼唧唧的在婉瑶的怀里来回的蹭着她,各种不舍。 婉瑶鼻子酸酸,于心不忍,想起小猴子小马子,锦春锦夏与锦冬离开时的模样,哭的肝肠寸断,心里更是五味俱全。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都是缘分。没有好与坏、没有对与错,缘分来了,好好相待,缘分尽了,自会分离。 婉瑶打算出宫后,先去一趟锦秋的老家,她有想过不计后果的杀了冯姬,可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便是将宇文邕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没法自私的不顾及他的生死,所以,没能杀了冯姬,没能为她报仇......她要去拜一拜锦秋,负荆请罪。 回去的路上,婉瑶突然瞧见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像及了沈格然,鬼使神差的,婉瑶竟然跟了上去,七拐八拐的,一直追到了一处有些破落的宫殿。 头上方的门庭上有块儿树立的牌匾,用描金黑底的行体写着“迎修殿”三个大字,殿内有丝丝火光透过门扉映了出来,门前连个执守的宫人都没有,婉瑶想着,应该是个不重要的什么人住着吧。 红烧肉动了动,嗖的一下蹦了出去,一竿子跑了进去,它站定后,回头望了望婉瑶,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婉瑶小声的叫了声:“红烧肉,快出来,我们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杀人灭口 红烧肉哼哼了两声,摇着尾巴转身又向里跑去。婉瑶气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跟了进去,想着赶紧抓它回去才好,这个地方总是感觉慎得慌。 只是,沈格然为什么会来这?难不成他在宫里还有熟络的人? 婉瑶犯着嘀咕,心里念叨着,不想才进了院子,只见一双人影映衬在窗扉上,婉瑶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只闻一个女子莺声细语的话声,如潺潺流水,婉转动听,她道:“哥哥,放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每日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这样活着太累了,我们的部落已经灭亡了,连仅剩不多的族人都四分五裂,这样的残局,你又如何妄想着能打败宇文邕呢?” 一个男音响起,那声音里少了平日里的纨绔懒散,多了份寒冷愤怒,可不就是沈格然。 沈格然道:“厍汗沐,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 婉瑶心中一荡,厍汗沐?厍汗?不就是宇文邕后宫那位从未蒙过面的厍汗夫人么?沈格然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妹妹? 厍汗沐泪流满面,哽咽着哀求道:“哥哥,宇文邕当初明知我是柔然公主,是前来行刺他的,可他还是愿意留下了我,他从未亏待过我。” 沈格然鄙夷道:“所以呢?你爱上他了?你可记得父王是怎么死的?我族是怎么灭的?” 厍汗沐哭的更甚,她上前一步拉住沈格然,小声哀求着:“哥哥,我从未忘记过,正因为如此,才要你放手啊,我们是不会有胜算的,你这样贸然不顾及后果,只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你是柔然唯一的一位可汗啊,我们想要光复柔然,只能是靠你啊,可现在力量悬殊,你难道要赔上整个族人的性命么?” 沈格然身子晃了晃,他眸光黯淡,颓废至极。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他手里还有着筹码呢,他还有机会打败他。 沈格然眼露狠厉,声音阴森,道:“厍汗沐,你是我这世上唯一至亲,却为了宇文邕背弃我,我不怪你,只怪我当初用错了计策,把你送到他身边。你不相信哥哥没关系,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爱的男人是如何败倒在我脚下,我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被夺,爱人遗弃,要他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孤苦无依,悔恨一生。到那时,你就知道,谁才能给你依靠,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婉瑶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的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不想红烧肉突然汪汪的叫了几声,殿内映在窗扉上的黑影突然打开了门冲了出来,他手持佩剑,眼冒寒光,大声喝道:“谁?出来?” 婉瑶紧紧的捂着红烧肉的嘴巴躲在门柱子后的暗影中,她蜷缩着身子,背脊紧贴着墙壁,红烧肉在她怀里很是不安份。 婉瑶也不知她为何想要藏起来?或许是不敢确认,沈格然若是知道了她刚刚什么都听见后,会不会动了杀机,想要杀她灭口? 沈格然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后转身进了屋子后,婉瑶这才悄无声息的抱着红烧肉一路小跑的回了锦墨居,冷风簌簌,吹红了她细白如瓷的脸蛋,婉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前脚刚刚进了屋,沈格然后脚而至。 门外没了守夜的宫女,沈格然径直的推门而入,吓的婉瑶连连后退了几步,看清是他后,才深吁了口气,横了他一眼,带着三分怒气问道:“大半夜的,你上我这来干嘛?” 沈格然懒散的笑了起来,他惯有的表情,看似纨绔桀骜,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实则是掩饰自己的最好武器。他坐于桌案前,给自己斟了杯茶,呷了一口,笑的滟潋的道:“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婉瑶冷哼了一声,还是这个烂理由,以前她还为此感动过,能有这样的朋友还觉得很庆幸,即便不能常常见面,可还是会互相想念,现在看来,他哪里是想她才冒死进宫的? 沈格然抬眼看了看婉瑶,站起身子朝她走了几步,伸手刚欲摸摸她的脸,却被婉瑶偏头躲过,眼神里满是警戒,“你要干嘛?” 沈格然尴尬的笑了笑,他半垂着头,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半响,才道:“我看你脸颊很红,想要看看你是否病了……” 婉瑶一听,脸颊更是红了几许,沈格然不似宇文邕爱的霸道,势在必得,不似宇文宪爱的隐忍,默默付出,他总会给婉瑶一种莫名的感觉,比朋友多一分,比爱人少一分,所以,当她知道沈格然进宫别有目的,或许接近她也别有目的时,她才更是气愤,可又不知自己为何生气?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帮助了几次的朋友,谈不上生死与共,可偶尔会想念。 婉瑶抿着嘴,想着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该大方大方才问出来。她不喜欢有误会,嘴巴又不光是用来吃饭的,所以直白道:“我没有生病,是因为跑的太快,所以才这样。想必你也是在怀疑我吧?我承认,我听见了,听见你与厍汗夫人的对话。” 沈格然像是意料中一样,并没有太多意外,他收起了伪装的表情,第一次,很是平静的看着婉瑶,冷静道:“下次就算看见了、听见了,也不要承认,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舍不得伤你分毫。” 婉瑶心头一颤,双眸闪烁,这么说,沈格然刚刚就已经看见她了,那他还跟过来干嘛? 沈格然又坐了回去,端起茶盅呷了口茶,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一样,道:“想知道你是否安全回来了,所以过来看一看。” 婉瑶本还带着脾气,可听见他这么一说,顿时消了不少。 沈格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凡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想与他争吵,若是争吵就能解决任何问题,那么她与宇文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婉瑶坐于沈格然对面,与他四目相对,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平静的问道:“沈格然,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当初接近我是什么目的?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之中,怎么找也找不到出路。我一直觉得走到今日,是有人在背后推着我一样,我从未怀疑过你,可是今日,当我知道了你是柔然最后一位可汗,知道了你与宇文邕有血海深仇之后,我不相信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若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就请你坦白的告诉我,就算是被你灭了口,我也想死个明明白白。” 沈格然勾了勾唇角,喃喃道:“我若舍得杀你,你怎可能活到今日?我犯得最大的错误,便是当初在北齐时,竟让宇文宪将你带回了长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捉奸捉双 婉瑶心中一荡,这么说来,在大冢宰府内两人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她脸色微变,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格然狭长的眼梢浅浅眯起,双眸漆黑如墨,他忽而垂首自讽一笑。 若他当初知道日后会爱上婉瑶,爱的无法自拔,又怎会让宇文宪将她带走,卷入这场复仇的漩涡之中? 沈格然薄唇微启,反问道:“婉瑶,若你知道了一切后,还会不会愿意跟我做朋友?” 婉瑶微怒,“我在问你,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沈格然早该想到,他当初不惜杀了宇文护之女宇文瑶,一步步设计婉瑶走至今日,俩人就已经没了可能,还妄想什么?可真等到这个结局的时候,他发现接受起来比想象的还要难。 沈格然又英邪的笑了起来,满是戏虐,他惯有的伪装表情,“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其实我比宇文宪还先认识的你,所以,论时间上,我不输他们两人,凭什么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爱着你,袒护你,我却要这般偷偷摸摸?所以我也要争上一争,万一你看上我了,愿意随我一起离开呢?” 婉瑶又不傻,这般敷衍转移话题,她怎会不知,她是铁了心的要问个究竟,不想门外竟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时间,怕是只有宇文邕会来。沈格然亦是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浪荡的笑了笑,问道:“宇文邕来了,若是被他看见我在你的房内,会怎么想我们?奸夫、淫、妇?不用你告诉他我正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他,想必也会将我碎尸万段吧?” 婉瑶气的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四处看了看,也没什么藏身之处,遂一把拉过沈格然朝里室走去,指着床上道:“你先藏在床上,盖上被子。”说着一口气吹灭了室内的灯,更是脱了裙衫平躺于床上,紧挨着沈格然。 宇文邕见寝宫内的灯灭了后,突然顿住了脚步,就在婉瑶以为宇文邕走了的时候,脚步声又再次响起,他拾阶而上,一步步走来,就在手已经抵在门扉上的时候,婉瑶惊的坐起了身子,情急之下,大吼一声,声音里是强装的镇定,“宇文邕,我说过了,若是锦墨居没有为你留一盏夜灯,那就是说明我不想见你,你走吧,我累了......” 沈格然闻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抓住婉瑶的手,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婉瑶甩了几次也甩不开,气的低头直接咬了上去。疼的沈格然倒吸了口凉气,这才松开。 宇文邕默了默,开口道:“朕不留宿锦墨居,就是想来看看你。” 说着,便推开了门扉,一股冷气立刻席吹了进来,朗月透过门缝依稀的照了进来,形成了一道白光,屋内淡雅冷冽的梅花香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婉瑶见状,忙趿着鞋子下了床,她只是绕过屏风,并没有再往前走去,她勾了勾唇角,嘴角是一抹比他还要薄凉的笑,声音冰冷,满是陌生,“不用看了,我很好,在没有你的无数个日夜里,我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以后亦会如此,所以皇上不必担心。出门前,记得帮我把门带上,我怕冷。”说罢转身回了床上。 她坐在床边,眼睛透过屏风望向黑暗中被明月淬的满身光亮的宇文邕,如仙神一般,见他愣在原地半响后,才落寞的转过身去出了门,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声音由近及远,一步一步,像是走出了婉瑶的心里。 婉瑶垂着头,一行晶莹的泪珠自脸颊落下,凝聚在下巴处,颗颗落下。 沈格然直起身来,不再闹腾,他看着婉瑶微微颤抖的肩膀,心如刀绞。 沈格然承认,最开始,他接近婉瑶只是想要利用她,利用她同宇文瑶长的一样的脸蛋,取得宇文护的信任,从而接下来的计划,只是,他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爱情就是这样,从来都是不问原因,不分先后…… 沈格然伸出了双臂,从背后将婉瑶抱了个满怀,声音满是柔情,却又戏谑满满,让人猜不透真实,“既然跟着宇文邕不开心,不如跟了我吧,我不在乎你是否嫁过人,生过孩子,只要......” 沈格然话音未落,便被婉瑶狠狠的拧了下手腕,他本就清瘦,身上更是没有肉,薄薄的一层皮疼的他惊呼一声,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反抗道:“真是最毒妇人心,我这是在想办法解救你。” 婉瑶回身瞪了他一眼,道:“在宫内是水深火热,到你那就是天崩地裂了,我还年轻没活够呢。” 婉瑶知道沈格然是故意逗她开心,自是不会当真,她催促道:“你赶紧走吧,别让宇文邕撞见了,至于你欠我的解释,我日后会问你讨要的。” 沈格然长腿一跨的下了床,他理了理衣摆,垂眼看着婉瑶,半唇勾笑,风情万种,“那我等你来找我。”说着,指了指婉瑶的白色中衣,很是嫌弃的道:“瞧你********很是有料,为何会选了这么一件中衣?下次见面时,换一件薄透的,我喜欢若隐若现的感觉......” 还未等婉瑶伸手打他,沈格然已是知趣的闪了出去,门扉一开一合,一股凉气又钻了进来,直抵床边,婉瑶扯过被子围住自己,睡意全无。哪想没一会儿,门扉又被从外打开,婉瑶还以为是沈格然又折了回来,闭着眼睛闷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小心被宇文邕撞见了将你当染指后宫的奸贼抓起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来人立于婉瑶床边,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凉气,他微眯双眼,狠厉俱现,沉声问道:“李婉瑶,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婉瑶赫然一愣,头皮都跟着麻酥酥的,她猛然坐起了身子,果然是宇文邕,他居然又折了回来。 宇文邕身子前倾,直逼着婉瑶退无可退,面露杀气,眼底深恶痛绝,“李婉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淫、荡?是朕没有满足你?还是你本身就是个贱人?喜欢勾、引外面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疯狂报复 婉瑶睁大了双眼,清澈的眼眸里蓄满了眼泪,她微张着嘴巴想要辩解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迟早是要走的人,何必再给他希望,若他厌恶她、恨她、心甘情愿的放任她离开,那就这样吧。 婉瑶突然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她喘了口粗气,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又躺下身来,不耐其烦的道:“皇上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若是这么敞着,不知会有多少男人想要进来呢。” 宇文邕恨的咬牙切齿,他微眯起眼,眸光凛冽,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酝酿了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道:“朕倒是想要看看,在你那位奸夫濒临死亡、人头落地的时候,你是否还能笑的这般肆意枉然,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来人,给朕带上来。” 婉瑶心口赫然缩紧,她连忙坐起身来向外看去,只见沈格然被人五花大绑的绑了进来,被侍卫一脚踹跪在地上。 沈格然昂着头,唇边是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笑意,他灼热的双眼梭巡过她,那种浓烈得好像紧紧隐藏着什么情绪,又好像根本隐藏不住的浓浓爱意像是要瞬间崩裂开来,昭然若是。 婉瑶气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 宇文邕双手握成拳头,骨节被他攥的咯咯作响,他立在沈格然身前,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脚上力道十足,鞋底子的纹络清晰的印在他的俊美脸蛋上。 “李婉瑶,你喜欢的就是这种小白脸么?若朕要是毁了他的脸,你可还会喜欢他?” 说着,脚上更是加了几分力道,粗糙的鞋底磨破了沈格然比女人还要光嫩白皙的皮肤,渗出了颗颗血珠。 婉瑶坐在床上,看着笑的轻狂,不知死活的沈格然,手指紧紧的扣着床板,无能为力。 此刻若是帮沈格然求情,他怕是连今夜都活不过,只要撑过明日,沈格然就一定有办法自救的,他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怎敢找宇文邕报仇雪恨,怎敢一次次冒死进宫? 宇文邕见婉瑶默不作声,突然停止了脚下的动作,他阴森一笑,回头看了眼婉瑶,阴阳怪气的道:“婉夫人,咱们换个游戏玩儿玩儿如何?” 说着回身使了个眼色,侍卫很是明白的退到了屏风后面,宇文邕伸手点了沈格然的穴位,迫使他动弹不得,他笑的诡异,“你喜欢朕的女人?朕可以给你,不过,那肯定是被朕玩儿过的,不要的。” 宇文邕说完,随手解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结实的胸腔,直至徒留一条底裤才停手,他语气轻佻玩味,道:“朕要你亲眼看着,你喜欢的女人是如何臣服在朕的胯下,为朕蚀骨呻、吟的。” 沈格然当即明白了宇文邕的意思,他喝怒道:“宇文邕,你若是个男人,咱们单打独斗分胜负,我若赢了,我带婉瑶离开,你若赢了,我命丧于此亦是无怨无悔。欺负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是什么能耐?” 宇文邕朝着绣床走去,哼笑了一声不屑回道:“她手无寸铁?哼,你太小瞧她了。” 她能杀人于无形,不然,宇文邕为什么会觉得痛苦,似乎血液都跟着逆流了一般?她已把他的心凌迟至死,还说她是手无寸铁? “你的命,朕是要定了,至于这个女人,等朕玩腻了,自会赏给其它人,朕不会把她送下去陪你,即便在阴曹地府也不会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宇文邕走至床前,一把扯碎婉瑶的中衣,露出了雪白的皮肤,红艳的肚兜难以裹住婉瑶的傲人身材。宇文邕倾身上前,双手握住她的双峰,在掌内来回的把玩着,婉瑶紧咬着下唇,她不能反抗,宇文邕就是这样霸道,她越是反抗,越是能勾起宇文邕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婉瑶抬起眼帘看着宇文邕,双瞳里风云色变,深恶痛绝。 宇文邕一把将她推到,随即长腿跨了上来坐于她的身上,手上更是填了几分力道,他薄凉一笑,道:“舒服么?舒服就叫出声来,不用害羞,你本身不就是个荡、妇么?还装什么贞洁?” 婉瑶紧咬着下唇,浓重的血腥味添了满嘴,她紧闭着双眼,绝望的眼泪滚滚而下。 宇文邕停了手下的动作,看着泪流满面的婉瑶,如万箭穿心一般,却还是不觉得解气,他曾经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恨她绝情寡义,明明说过要陪他一起坐拥天下,怎么转眼就跟别人男人在一起鬼混? 宇文邕清寡的眼眸中迸射出寒意,他忽而扼住婉瑶的下巴,强迫婉瑶张开嘴,低头便吻了上去,毫无怜香之情,他咬着婉瑶的舌头,直至出了血才肯放开。 沈格然动弹不得,更是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早早的将宇文邕解决掉。婉瑶越是隐忍,沈格然越是难过的要命,他的左心房像是被人拿着榔头狠狠敲过一样,血流不止,他甚至能听见血流成河的声音。 宇文邕笑的轻狂,他挑衅道:“李婉瑶,其实你的味道也是一般般,朕甚至觉得有些恶心了,怎么办?要不随便找个人来伺候你如何?”说着便要下床。 婉瑶一把扯过宇文邕,隐忍着,低姿态的求饶着,“宇文邕,求你杀了我吧……” 宇文邕随即甩开她,像是有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他,让他觉得恶心一样,“自命清高的李婉瑶居然也有求朕的时候?哼、哼哼、哼哼哼,你想死,朕偏生不让你死。” 说罢又转了回去,他用力扯碎了婉瑶的中裤,婉瑶惊呼一声,再也忍耐不住,坐起身子狠狠的甩了宇文邕一记耳光,力道十足,五指印尽显。 宇文邕更是不含糊,随手回了婉瑶一记耳光,那声音犹如惊雷,比刚刚的力道还要大上几倍,回声荡荡,婉瑶头被打偏了过去,一头青丝凌乱,头脑嗡嗡直响,她半响听不清声音,眼睛更是浑浊的漆黑一片,仿佛置身于暗夜之中没有一丝的光亮。 沈格然恨的发了疯的狂吼,大骂道:“宇文邕,你他娘的若是个男人,就放开婉瑶跟我单打独斗。” 宇文邕冷哼一声,“是不是男人,朕会告诉李婉瑶,你也要睁大了眼睛看着才好。”说罢后一个前顶,挺身而入,疯狂的撞击、进出,婉瑶干涩的厉害,痛的她直往后躲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是惊是喜 宇文邕也痛苦难耐,即便如此,婉瑶的身体亦是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无法自拔,他抓住婉瑶的手腕固定在头上,心口似有东西堵住了一样,得不到舒展,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他霸道的占有,向别人宣告着,这是他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一样。 婉瑶痛的已经没了知觉,躺在床上如死人一般,指甲深深的扣在掌心中,泪如雨下。 沈格然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狂叫,“宇文邕,你有什么资格爱婉瑶,你凭什么能给他幸福?你有真正的相信过她么?你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又凭什么强留她在身边?” 婉瑶睁着双空洞的眼睛,声音似如死亡来临前的平静一样,小声道:“沈格然,求你闭上眼睛,求你了……” 沈格然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他错了,当初万不该将婉瑶送进宫里,拱手让给别人,明明是他最先遇见她的,他相信婉瑶会爱上他,一定会,可是,当初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觉得,宇文邕也会爱上她呢?所以不顾及自己的贪念,一步步的设计将婉瑶送了进来,期间,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带她远走高飞,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遭人欺辱糟蹋,沈格然恨不能砍自己几刀,他到底对婉瑶做了什么? 沈格然哭了,哪怕曾经被人踩在脚下,命如草芥也从未哭过,他嘤嘤的闭着眼睛,心死如灰般…… 直至婉瑶昏死了过去,宇文邕才停了下来,他意犹未尽的下了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后,回身扫了眼婉瑶。 只见婉瑶发丝凌乱,脸色惨白,他心中一荡,上前探了探婉瑶的鼻息,微乎其微,婉瑶的身体慢慢的变冷、变凉,身体渐渐的僵硬,宇文邕突然害怕了,他试着推醒婉瑶,可婉瑶像是生了气一样,怎么也不肯醒来,身下更是留了一滩子血,宇文邕疯了一般的抱起婉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他发了疯的大吼,喊着“太医呢,太医,快去传太医……” 怜儿与陌依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双双的出了屋子,见婉瑶的屋子灯火通明,心下慌了,连忙赶了过去,只见门扉大敞,冷风簌簌,烛灯被风吹的明明晃晃,烛台上的烛泪积累了厚厚一层,地上躺着两名被一剑穿心的侍卫,血流了满地,边上立着的是双眼猩红如猛兽的沈格然。 怜儿镇定如斯,她撇了眼沈格然后,连忙走上前去。 宇文邕怀里紧紧抱着婉瑶,坐在那里如一蹲石像一般岿然不动,婉瑶更是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怜儿当下惊了,连忙走上前,她扯了扯婉瑶的手,试探的叫了几声阿姐,婉瑶依旧紧闭着双眼,死气沉沉。 浮生来的很快,额头上还冒着虚汗,脸颊红红,气虚不稳。 手刚探上脉络,惊的睁大了双眼,她稳了稳心神,又仔仔细细的瞧了瞧,这才满面严肃的站起了身子,宇文邕连忙上前问道:“婉夫人怎样了?要不要紧?” 浮生直视着宇文邕,眼底带着谴责,“婉夫人有了身孕,她身子本就亏空,能够再一次怀上孩子实属不易,奴婢用了整整两只的天山雪莲为她调养,皇上怎能如此不爱惜她?您是要她丧命于此么?” 宇文邕整个人呆住了,他嘴巴阖了阖,说不出话来。 浮生气急,直接道:“皇上还是出去吧,奴婢要为婉夫人施针了,孩子保得住保不住,全看造化了,如果婉夫人这一次再次小产,以她的身子,怕是以后再也难怀上孩子了。” 怜儿站在一旁泣不成声,却还不忘做了个请的手势,宇文邕看了眼床上毫无生气的婉瑶,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早已没了沈格然的身影。 宇文邕站在门外整整一夜,看着怜儿与陌依忙里忙外却无能为力,他愤恨的一拳打向院中的香樟树干上,手背上血肉模糊。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冲破云霄露出了笑脸后,浮生才从屋内出来,她神色疲惫,汗流浃背,额前的碎发更是被汗水打湿黏黏的贴在脸上也不在乎。她虚弱的下了台阶,还未走至宇文邕身前,宇文邕便迎了上来,焦急问道:“婉瑶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么?” 浮生抬起眼帘望了眼宇文邕,眼底意味不明,她真想骗他说孩子没了,婉夫人死了,让他悔恨终生去吧,可还是理智的道了句:“婉夫人身子弱的很,再也经不起皇上这般不顾及她性命的折腾了,孩子暂时是保住了,日后什么情况还需要时刻观察。” 宇文邕这才吁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嘴角露出了笑容,抬腿便要朝婉瑶屋子走去,被浮生拦下,“皇上还是不要去的好,让婉夫人好生歇息吧,奴婢怕她万一醒了,见着皇上情绪激动,情况会更糟糕,有奴婢在呢,还请皇上放心。” 宇文邕顿了顿,复身回头看向浮生,最终还是淡漠的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步履蹒跚,彷如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他的背脊微微佝偻,步子如千金一般沉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当日早朝,宇文邕便下令,将梅花视为禁花,整个北周,砍掉所有的梅花树,一颗不留,他极度讨厌梅花香气,若有违背者,杀无赦。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提出异议,梅花树开在冬季,腊雪寒冬里顽强生长,开的妖艳欲滴,是一种坚强不屈的象征,既能制药,又能当作食材,毁了是种损失。 宇文邕勃然大怒,惊案而起,赏了求情者二十大板,打的那位学士险些丧了命,再无一人敢提…… 婉瑶醒来时,只见浮生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她虚脱的挣扎了起了身,想要下床喝些水,不想轻轻的,还是吵醒了浮生。 浮生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她咧嘴笑了笑,一对梨花窝很是好看。 浮生柔声道:“婉夫人可是饿了?奴婢让人给您弄些吃的来。” 婉瑶前倾身子拉住浮生,苍白的笑了笑,半边脸红肿,说起话来丝丝疼着,“我不饿,就是有些渴了。” 浮生点头,连忙去给婉瑶倒了杯热茶,替她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才递给她,“小心烫。” 婉瑶呷了口,向外探了探身子,四处望了望,焦虑道: “沈格然呢?宇文邕把他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两败俱伤 浮生笑笑,道:“怜儿姑娘临走前,让我交代您,沈公子已经安全的出了皇宫了,叫您不必担心。” 婉瑶这才放松下来,她又呷了口热茶,问道:“怜儿与陌依呢?” 浮生道:“被皇上宣去了。” 话音刚落,婉瑶慌张的连忙要下床,手上不稳,茶水洒了她满身,烫的她“哎呀”一声,红了一片,也顾不上疼痛,还要强撑着下床,浮生连忙接过茶盅放于一旁,回身拉住婉瑶,问道:“婉夫人这是要去何处?您现在还不能下床呢。” 婉瑶拂开浮生,焦急道:“我得去找她们,宇文邕现在恨不得我死,她是不会放过怜儿与陌依的。” 浮生又上前一步挡住婉瑶,道:“婉夫人别急,皇上只是宣了两人去跟宫里的老嬷嬷学习如需伺候有了身子的您,并没有想要处罚她们。” 婉瑶愣在原地,像是没有听清一样,又问了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便我没有听清。” 浮生严肃了起来,拉着婉瑶回了床上,随即伏膝跪地,请罪道:“还请婉夫人责罚,是浮生擅自做主,将婉夫人交代下来的避子汤,换成了补血补气的药,里面更是加了安胎的药材。” 婉瑶徒然一愣,她前倾身子向浮生身前探了探,声音弱的不敌一只蚊子,“浮生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说让我给你两个月的时候调养身子,可没说要用两个月的时间让我怀上宇文邕的孩子啊?这个孩子我不能留,她生下来就没有父爱,我不能那么自私啊,浮生啊,你帮帮我吧,我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悲催啊,我已经够凄惨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啊……” 婉瑶泪流满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她絮絮念念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想要表达些什么。 浮生亦是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抬起头,声泪俱下的问道:“婉夫人,奴婢记得您曾说过,您有遗憾,您遗憾没能为皇上生个孩子,遗憾皇上的幸福不是您给的。奴婢没有权利要求您留下来陪在皇上身边,但是,婉夫人您敢说您没有爱过皇上么?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就是不能在一起呢?您所要求的不多,为什么就是不能得到幸福呢?或许您觉得无所谓,但是奴婢替您不值,奴婢想,若是您怀皇上的孩子,兴许就不走了。” 浮生哭的更甚,她抹了把眼睛继续哽咽道:“奴婢喜欢您,喜欢跟您待在一起,喜欢您把奴婢当作朋友一样对待,给奴婢讲道理。奴婢记得您曾说过,您说您和皇上就像是两盆仙人掌,被爱的时候从不掩饰伤人的锋芒,因为有恃无恐。因为您觉得无论怎样肆意伤害,那个拥抱你的人都不会离开。可是婉夫人,您现在要抽身离去,您可知在彼此挣开的那一霎那,是连着刺带的皮肉啊,为什么非要疼的哆嗦了才明白什么是两败俱伤呢?奴婢不希望您和皇上任何一人受了伤,更是不希望你们靠回忆来过活下半辈子,所以奴婢斗胆,擅自做了决定。如果婉夫人,真的真的不愿意再留在宫内,那奴婢也恳请婉夫人看在您曾经深爱过皇上的份上,留下孩子吧,您想走,奴婢帮您,奴婢帮您离开还不行么。” 浮生说的几经哽咽,她拉着婉瑶的裤腿,生怕她被宇文邕伤了心,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 婉瑶垂着眼帘看着她,不言不语,眼泪晶莹成珠,顺着她的脸颊凝聚在下巴处,滚滚而落。 宇文邕来的时候,婉瑶已经歇下了,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剔透。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锦墨居。 其实他知道婉瑶与沈格然没什么,因为婉瑶的身上没有一丝欢、爱的气息,但是他就是生气、就是嫉妒,嫉妒婉瑶拼命护着的那个人叫做“沈格然”,那个身上有梅花香气的男人。 他曾几次在婉瑶身上闻过这种味道,淡淡的,可婉瑶每次都是不假思索的掩饰掉,他愤恨,心中像是有头猛兽一般疯狂的叫嚣着,折磨着他,他想要婉瑶的全部,她的身体她的心,他不希望婉瑶的心里有一丢丢的位置住着别的男人,可是,他好像错了,他好像爱的太过残忍和霸道,爱的太过自私不顾及婉瑶的感受,他好像把她推的更远了…… 当晚浮生来的时候,婉瑶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她靠在迎春大枕上失神,浮生喊了她几次才听见。 浮生坐在绣墩上,一边替婉瑶诊脉一边道:“今年好似比往年都要冷些,要是能下场雪就好了,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呢。” 婉瑶动了动眼皮子,转眼看着浮生,没有接话,转而道:“浮生,我想离开这里,你帮帮我吧?” 浮生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与婉瑶对视,重新确认了一遍,问道:“婉夫人,这是您最终的决定么?真的舍得么?” 婉瑶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有时候你把什么放下了,不是因为突然就舍得了,而是因为期限到了,任性够了,成熟多了,也就知道这一页该翻过去了。爱过就好,何必苦苦挣扎。” 婉瑶抬起头来直视着浮生,又问道:“浮生,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么?” 浮生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久久,才泪含满眼的抬起头来,“嗯,奴婢会帮您,但是,您也要答应奴婢,好生的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别让奴婢找不到您,奴婢还想时常可以看到您。” 婉瑶笑笑,一双妙目波光涟涟,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我的孩子。浮生,谢谢你,最后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浮生知道婉瑶说的是她的孩子,但是,她只是说那是她的孩子…… 宇文邕来的要比平日都早一些,见着婉瑶没有驱赶他,更是兴奋的坐到婉瑶的床边,他欣喜的将手掌放在婉瑶的肚子上,眼内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喃喃道:“婉瑶,你说第一胎,我们是生个皇子好,还是生个公主好?还是皇子好些,现在战乱连年,若是生个皇子,让他早些见识了这些,以后也能操持起国中要事,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再生个公主,像你一样机灵漂亮,朕会宠她入天,到时候你可不要吃醋啊。” 那一句对不起始终在宇文邕的嘴里打着转转,他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仿如一旦说开了,婉瑶便会离他而去一样。他幼稚的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后的离别 宇文邕将头靠在婉瑶的肚子上,小声嘀咕着:“儿子,你得健健康康哦,以后还要帮父王一起打江山,一起保护你母妃呢!” 婉瑶目视着前方,前几日还算圆润的脸蛋仿如一夜之间消瘦了一大圈,她平淡的眼睛里沉寂无波澜,久久道:“宇文邕,叫上一桌酒菜,陪我喝些吧?”就当是道别。最后一句,婉瑶在心里默默念着。 声音从宇文邕的头上方传来,有些缥缈不真实,他直起身子看着婉瑶,疼惜的道:“你怀着身子不适合喝酒,想吃些什么?朕派人去准备。” 婉瑶低下头想了想,俩人好似从未有过单独相处吃过饭,所以,她不知道宇文邕喜爱吃什么,宇文邕亦是不知道她爱吃些什么。这一年多来,她与宇文邕究竟是怎么相处过来的? 婉瑶讽刺的笑了笑。 几道精致的小菜上的很快,婉瑶确实没有胃口,她倒了杯清茶,以茶代酒,对着宇文邕举杯,浅笑嫣然,一张倾城脸看的宇文邕呆愣了几许,“宇文邕,我很庆幸遇见了你。” 却遗憾只是遇见你。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和他相遇的机会,她一定掉头就走。不是她后悔了,是她无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结局…… 宇文邕举杯,难得的眉心舒展,这几日前方战事吃紧,连失了几座城,若不是阁老们坚持,宇文邕怕是早已奔赴前线了。 他高兴的仰头一饮而尽,笑的像个孩子,整齐的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婉瑶,你一笑,朕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着你一起笑,真好。” 婉瑶垂了眼眸,眼中大雾弥漫,她死死的掐着手中的杯盏,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宇文邕,原谅我吧,原谅我很爱很爱你,最终却还是放弃了你。 时间是个厉害的东西,它会慢慢冲淡所有的伤痛与思念,即便没有我,你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婉瑶苦涩的笑了笑,多伤感的结局,她居然笑的出来,是不是许多故事都跟他们一样,开始的时候都是我想给你幸福,到了最后,却变成了祝你幸福! 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一次笑着举起了杯盏,“宇文邕,这一杯我敬你。” 敬你漫不经心的走进我的生命又不动声色的将它搅得天翻地覆,干了这一杯,以后,我们只字不提爱情。 宇文邕狭长的眼眸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瞳孔中倒映着婉瑶的身影,他盯着婉瑶目不转睛,毫无掩饰的爱恋仿佛要将她看化了一样,随后举着酒杯仰头而尽。 婉瑶又为宇文邕斟上了三杯酒,她声音哽咽,却还是笑着说道:“宇文邕,第一杯酒,敬岁月无可回首。”却没有深情共白头。 “再一杯,敬反复无常的人生。” “最后一杯,敬我也曾深爱过。” 婉瑶说着,率先干了三杯,宇文邕端着酒盏,眸中生花,看着婉瑶晕晕转转,仿佛喝多了一样,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婉瑶怪怪的,却还是满心欢喜,他咧嘴笑了出来,亦是不含糊,仰头连干了三杯。 烈酒下肚,唇齿留香,宇文邕往前凑了凑,他双手握着婉瑶纤细的双臂,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吻上了婉瑶的樱唇,辗转反侧。 宇文邕头晕目眩、眼花缭乱,总觉得眼前的婉瑶不太真实,他紧紧的拥她入怀,再也不会让别人将她夺走。 宇文邕觉得自己变得很小气,很无理取闹,他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碎碎念了句:“婉瑶,朕大概是太爱你了,总怕你会离开,你可不可以答应朕,以后都不要离开朕?朕还记得你曾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嘿嘿,朕很庆幸,此生,有你足矣。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朕想、朕想与你携手,一起走过。婉瑶,你可愿意陪着朕坐拥天下,看遍万里江山?”宇文邕刚音刚落,晕乎乎的直接趴在婉瑶的肩上睡着了。 婉瑶终于放开声音哭了出来,她完全不顾及形象,双手环住宇文邕的腰身哭的肝肠寸断。站在门外的浮生与怜儿和陌依亦是跟着哭了起来,她们以为婉瑶是因为舍不得宇文邕,才哭的如此伤心欲绝,殊不知,婉瑶哭的,是那些不可回首的真心与付出,因为她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浮生止了哭,恢复了平静,对着怜儿与陌依道:“别哭了,咱们抓紧时间,皇上的药效没有那么久,咱们得先把东西送出去再说,免得回头叫人怀疑。” 怜儿与陌依这才吸了吸鼻子,叩了叩门。 浮生走至婉瑶身边,蹲下身子与她一齐,叹了口气,问道:“婉夫人,您真的想好了么?奴婢怕皇上醒来后会承受不住。” 婉瑶伸手摸了摸宇文邕的脸颊,一滴清泪自她的脸颊滑落,她摇了摇头,笑的牵强,“他会没事儿的,因为他是宇文邕。” 浮生心里面好似被人揪着一样疼,该说的都说了,既然婉夫人心意已决,她也无能为力,只求皇上亦是可以欣然接受这样的结局。 浮生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只青花勾莲纹的小瓷瓶,倒出来一粒丸药递给了婉瑶,婉瑶拿捏在手里,刚要送进嘴里,被浮生挡了去。 “婉夫人,这药效只有两天,若是两天之内,您拿不到解药,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您可是要想清楚啊!” 婉瑶侧身看了眼宇文邕,眼底是浓浓的不舍,她俯下身将他手边的杯盏挪开,怕他压的久了会疼。 宇文邕,愿你所有的情深意重,都能换来岁月温柔,可以不必再回头。愿你一生努力,一生被爱,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宇文邕,愿我们再遇见,都能比现在过的更好 我祝你安好,即便以后这安好,全然与我无关 婉瑶捏着丸药无所顾忌的送进了嘴里仰头咽了下去,她缓缓的躺在了宇文邕的身边,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犹如黄河一样奔流不息。 宇文邕,我终于做好了余生都没有你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后会无期 李林在锦墨居外敲了好一会儿门,宇文邕才醒来,他浑身酸痛,头晕的厉害,胳膊更是完全麻木掉,好一会儿才有了知觉。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四周看了看,不想婉瑶亦是睡在了地上,规规矩矩的躺着。 宇文邕急了,连忙站了起来。 天气这么冷,地上又凉,婉瑶本就身子不好,现下更是怀着身子呢,怎么能睡地上?他连忙弯身抱起了婉瑶,大步的朝着床榻走去。只是,婉瑶双眼紧闭,身体冰冷,没有一丝生气。宇文邕有些慌了,他将婉瑶轻轻的放在床上后,推了推她,见她不醒,更是急的用了几分力气。婉瑶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身体更是早已僵硬,宇文邕惊慌失措,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婉瑶的鼻息,不想,早已断了气。 宇文邕愣在原地,他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婉瑶,看来朕是喝的太多了,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睡地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过被子替婉瑶盖上,更是长腿跨上了床,将婉瑶抱于自己怀中,他用力的替婉瑶搓着胳膊,嘴里碎念道:“别嫌疼,一会儿热乎了就好了啊。” 怜儿与陌依早早的起了床,听见门外李公公的叩门声,双双出了来,问道:“皇上还没起呢么?一会儿早朝要迟到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抱怨了句:“皇上每次留宿锦墨居,十有八九会迟到。”心里还不忘犯着嘀咕,“婉夫人不是有了身子了么?皇上怎么还能起晚了?” 怜儿也试着叩了叩门,小声叫了句:“皇上,阿姐?” 宇文邕还在用力的替婉瑶搓着身子,半响后不见效果,又亲自搬了个暖炉过来放于床边,炉火通红,烤的宇文邕汗流浃背,婉瑶瓷白的皮肤被火光照的晶莹发亮,犹如剥了壳的蛋清。 “婉瑶,这下暖些了么?还冷么?” 李林听见了室内有声响,又试探的叫了叫:“皇上,文武百官都已到齐了,就等着皇上您呢。” 几人对视了几眼,不知所措。 正准备再次敲门时,不想门从里面打开了,宇文邕面色惊慌,疲惫至极,他颤着声音吩咐道:“怜儿,你再去拿几床被子来,婉瑶怕冷。朕已经替她取暖了好一会儿,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冰冷。” 怜儿瞪着双丹凤眼眨了眨,不明就里,她探着身子往里看了看,应了声“是”转身又去取了床厚被子拿了进去。 李林候在室外,急的来回搓着手,孙小海已经过来催了几次,前方又有战报来送,大臣们等的不耐烦。 怜儿看了眼李林,直接绕过屏风进到了里室,只见婉瑶死气沉沉的躺在宇文邕的怀里,眼窝深陷,面色惨白,身体僵硬,脑袋更是歪在一旁,犹如死人一般,怜儿吓的惊叫一声,连忙扔下被子跑上前去,她推了推婉瑶,唤了几声“阿姐”,见她不作答,这才颤抖着伸手试探下婉瑶的鼻息,哪里还有一丝气息? 怜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喊道:“阿姐,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怜儿啊,阿姐,你别吓唬怜儿啊,阿姐,阿姐怜儿求求你,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怜儿这一声声哀嚎吓的李林一个激灵,亦跟着跑了进去。 宇文邕紧紧的抱着婉瑶侧脸贴在她的青丝上,小声嘀咕着:“婉瑶就是困了,还没睡醒呢,没事儿,怜儿你别怕啊。” 李林瞧着婉瑶情况不对,悄悄退了出去,吩咐陌依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陌依见李公公这般惊慌,觉得事有不妙,转身便朝太医院跑去。 哪知太医来过之后,宇文邕愣是抱着婉瑶不肯松手,更是不允许外人碰她分毫,可太医们生死见得多了,只看一眼便知,婉瑶已是归西了。李林瞪着眼睛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好的一个人,昨晚上临走时,婉夫人还陪着皇上喝酒呢,怎么天亮了,人就没了呢?简直不敢相信,可皇上不让太医们上前瞧,就更是不知道婉夫人因何故去的了。李林抬起眼打量着宇文邕,只见他额蹙心痛、目断魂销,一双龙眼黯然无神,青丝斑驳凌乱,样子颓败不堪,不免心疼不已。怕是皇上已经知晓,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所以才不允许太医们下定论吧?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朝廷之上已经乱作一团了,群龙无首,李旭大人的粮草还未抵达汾州便被烧了个精光,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找个能拿主意的人才行啊。 李林想了想,偷偷的吩咐身旁的宫人去了清泉宫。 此时,叱奴太后刚刚起了床,正由苒离伺候着洗漱。小宫人是刚刚进宫的,胆子小的很,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声弱蝇蚊般,叱奴太后本就年纪大了,耳朵也没那么灵敏,问了几遍才听了个大概,以为是皇上与婉夫人闹了脾气呢,她姗姗然的起了身,叹了口气,念叨着:“这怎么又闹腾上了呀,这俩人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苒离搀着叱奴太后去了锦墨居。 此刻,锦墨居内哭作一团,怜儿更是几度背气,好在太医们一直候着。 宇文邕遣散了所有人,他窝在床上将婉瑶紧紧搂在怀里,侧脸抵着她的头顶,泪盈于眼,呐呐自语:“婉瑶,你是不是怪朕了?怪朕误会你了?朕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呢,所以你可不可以醒一醒?至少该听朕说完啊?” “婉瑶,你别闹了,朕真的知道错了,朕不是什么神邸,只是一个有些霸道的普通男人,你这样不言不语,朕也会害怕啊。” 宇文邕泪如滚珠,颗颗滴落,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悄无声息的落在婉瑶的发间,湿了一片。 “婉瑶,你不是说过的么,要与朕荣辱与共,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婉瑶,你醒醒啊,你要与朕和离是么?朕允了,只要你肯醒来,你让朕做什么朕都愿意,你醒来吧,朕求你了还不成么?你还想怎样啊?你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要跟朕来一场正式的道别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死而落 今日天气异常的冷,北风呼啸,不多时,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处的宫殿更是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莹亮。 冯姬一早便得了消息,吃惊了有一会儿,忽而又笑了起来,由最初的嘴角弯弯浅笑到最后的张狂大笑,忽而又双眸狠厉,她微眯起眼,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居然死的这么轻巧。” 叱奴太后到的时候,宇文邕仍没有出来,李林急的来回的踱着步,见着叱奴太后,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跪地,“太后娘娘,您快劝劝皇上么?老奴怕皇上伤心过度,伤了龙体啊。” 叱奴太后环视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上前几步直接推开了寝门迈了进去。 宇文邕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狂吼大骂了一声:“给朕滚。” 叱奴太后皱着眉头,端庄典雅的绕过屏风走了进去,竟也吓了一大跳,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平静道:“皇帝,节哀顺变吧。” 宇文邕双眼猩红怒视着叱奴太后,一字一句的道:“母后,婉瑶只是睡着了。” 这会儿门外响起了孙小海的声音,“李公公,怎么办啊?文武百官们都愤愤离朝了,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全等着皇上做定夺呢......” 宇文邕权当没听见,依旧死死的抱着婉瑶,生怕被人抢了去。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皇帝,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以大局为重啊,婉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颓败的模样啊,你要振作起来,北周的亿万百姓还指望着你为他们带来天下太平呢,你难道希望他们连年生活在战火之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么?” 宇文邕犹如痴傻一般,呆呆的望着前方,半响,喉咙里才挤出了几个字,“婉瑶没了,朕还要这天下有何用?” 叱奴太后气急,上前一步拉过宇文邕随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浑然用力,打的宇文邕嘴角溢血,更是回声荡荡,惊的门外的人跪了一地。 这一巴掌,更是疼在了叱奴太后的心里。她泪含眼圈,怒气横生,呵斥道:“邕儿,你这般儿女情长,能成什么大事?你是忘了你的两位哥哥是怎么死的了么?这就是你当皇帝的责任么?你难道为了李婉瑶一人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么?若你这样,不如退了皇位,让于其它有能力之人吧,免得天下百姓因你一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浮生不知何时赶了来,她立在怜儿身后,仔细的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不免湿了眼角。 莫多情,情伤已啊! 若是一早预知了这样的结局,就该理性的接受才是,而不是逆天而为啊。 在第六封加急战报抵达长安的时候,叱奴太后命人硬生生的将宇文邕架了出来,宇文邕大放悲声,放声痛哭。他青筋暴动、狂吼咆哮,撕心裂肺的喊着婉瑶的名字,整个人如疯子一样伸着手想要再摸一摸婉瑶的脸,他眼睁睁的看着婉瑶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 他狂吼着婉瑶的名字,气她说话不算数,说好的要一起君临天下,怎么就半途退了场呢? “李婉瑶,你给朕醒过来,朕命令你必须醒过来,你凭什么可以撇下朕先走?凭什么?你不就是仗着朕喜欢你么?” “李婉瑶,你要走就走吧,你为什么要把朕的儿子也带走?昨日不是说好,朕要带着他上战场杀敌的么?你怎么就那么残忍,连个念想都不给朕?” “李婉瑶,朕恨你,朕恨你,朕恨你.....” 殿外哭做了一团,叱奴太后更是几经摇晃险些晕倒,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苒离身上,怜儿与陌依已是哭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了宇文邕的头上,将他一头青丝染成了白发,宇文邕抬起头望着天空,泪如泉涌。 说好的一起携手白头,朕的头发都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过来? 宇文邕跪坐在地上,眼波无神,喃喃自语:“婉瑶啊,为什么在朕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却要离开朕呢?你到底是有多残忍啊?” “婉瑶啊,朕还有好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急做呢,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朕?” “婉瑶啊,你是想让朕心疼死不成么?它都空了,被你一起带走了,你看,这里是个洞啊,没有你在,谁能添的满啊?” “婉瑶啊,朕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宇文邕像个傻子一样躺在大雪之中碎碎念着,寒风肆意,吹红了他的脸颊,雪花片片纷飞,轻盈的落在他的身上,转瞬即化。 这一年的腊九寒冬,以一场声势浩大的大雪开场了...... 宇文邕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了乾坤殿,他挣扎着想要起床,却被浮生制止住。 “皇上别动,身上扎着针呢。” 宇文邕哪里肯听,推的浮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出了寝门,哪知门口重兵把守,叱奴太后下了令,婉夫人出殡之前,不允许皇上踏出寝宫半步。 宇文邕急红了眼,他回身拿着长剑眼睛不眨的直接送进了挡在他身前的守卫兵身体里,鲜血温热,溅了他一脸。顺着下巴落在了雪白的中衣上,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宇文邕收起剑,刚欲往前一步,便见一脸严肃的路焱挡在身前,路焱拱手道:“皇上,您还是不要难为臣了,安生的养着病吧!” 宇文邕不管不顾,举着剑抵在路焱的胸口处,他双眼猩红,面目狰狞,犹如地狱修罗,狠狠道:“刀剑无眼,给朕滚开。” 路焱如松柏纹丝不动,面不改色的直视着宇文邕,“如果皇上杀了微臣可以振作起来,那微臣但求一死。” 宇文邕双眸冷冽,狠厉非凡,“路焱,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让开。”宇文邕说着,剑入胸口三分,有肉撕裂的声音,路焱眉头不皱,铁骨铮铮的屹立在那,誓死不肯让开。 身后的浮生吓的连忙捂住了嘴,生怕叫出声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是铁了心的想要出去,路大统领亦是个倔脾气,怕是除非倒下,不然不会让皇上出去的。 浮生转了转眼珠,回身拿起银针,在俩人僵持之间,一针扎在了宇文邕的后脖颈上,宇文邕毫无防备,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路焱连忙上前扶着皇上,搀着他送回到龙榻之上,他替皇上掩了掩被角,叹了口气,转身要走之时,不想浮生竟回手拉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短暂安宁 路焱本以为宇文邕会就北周全境、甚至全世界的范围内找寻婉瑶,不想他竟由之任之。 宇文邕一直觉得,婉瑶并没有死,她只是生气了,所以藏起来了,等消了气,自会回来。 他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却还是难过的要命。 沈格然最终还是派人通知了浮生等人,他未曾想过婉瑶会服下幻境散,本想着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将婉瑶尸首留给宇文邕,他就是要他痛苦着、煎熬着,也尝尝被人遗弃的滋味,得到、再失,痛苦一生。 这不就是他当初的设定么? 只是命运的罗盘不小心转错了,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沈格然赢了,宇文邕却如他所料,起初每日里守在锦墨居外,魂不守舍的等着婉瑶归兮,后来更是一连一个多月未曾上过早朝,大臣们怨声哀道,私下里骂着宇文邕玩物丧志、昏庸无道,根本不配做皇帝,他更是破罐子破摔,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每日里醉生梦死。 叱奴太后派人强行将宇文邕架回了乾清宫,可他不知何时又跑去了锦墨居,有一次更甚,连厚夹袄都没有穿,只着了件白色的中衣,他蜷缩在锦墨居门外整整一夜,差一点冻死,气的叱奴太后整夜整夜的失眠,头发更是花白一片,灵珠也满心难过,常常偷偷的跑去锦墨居,见宇文邕那般濒临死亡的颓废,抹着眼泪。 她怨婉瑶,怨她怎么竟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消失了呢?她可曾想过留下来的人会有多么难过? 灵珠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再也见不到婉瑶,眼泪就会泛滥成灾。 当初,若是大家知道,这个看似泼皮耍赖的女孩会将他们的生活搅的鸡犬不宁,还会张开双臂接受她么? 齐王府内 阮希得知婉瑶归西的消息时,正抓着一把谷子给新买的鹦鹉喂食呢!她微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没有想象中的难过。阮希到底是变了,或许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对于别人的生死也更能看得云淡风轻了,况且,阮希不知何时起,开始讨厌婉瑶,很讨厌很讨厌。那一刻,她竟然想着,死了好啊。婉瑶死了,王爷的心就会收回来了。 她收起谷子,拎着鸟笼子转身去了郑如烟的院子。 郑如烟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她精神不济,萎靡不振。自打再次回到齐王府后,便整日里窝在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路焱将她再次送回来时,她便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痴痴呆呆,疯疯傻傻的,或许是亲眼见着冯道远死在她面前,受了刺激,才导致如此的吧。宇文宪曾找过大夫替她瞧过,可是大夫说,郑如烟身体没病,是心里的疾病,若想彻底治愈,还需好生修养,莫要再受了刺激。 所以宇文宪临走之前,嘱咐了阮希,要她帮忙照看着点郑如烟,虽说俩人之前有过恩怨,可郑如烟毕竟受到了教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宇文宪虽然不爱她,也见不得别人欺负她。阮希浅笑嫣然,满口答应。只是在宇文宪出征走的第一天,她便带着鸢儿去了揽星斋,生生的将一瓶子的辣椒沫灌进了郑如烟的嘴里,即便如此,郑如烟依旧是倔强的不肯屈服。阮希笑笑,她不在乎她是否求饶,只要能反反复复的折磨她,她就觉得开心。 阮希将鹦鹉放在桌子上,拿着谷子逗着它说话。 “贱人,贱人,罪有应得,罪有应得,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阮希哈哈大笑着,喂了几粒谷子给它,夸它道:“绿鹦,你这是骂谁呢呀?” “侧王妃,侧王妃。”郑如烟听着,笑的更是开心,又喂了它几粒谷子,复身回头睨了眼郑如烟,满是挑衅的道:“绿鹦真是无师自通呢,看来侧王妃的为人,连只畜生都看得透彻,不知本人为何还活的这般无所畏惧?”说罢,哼着小调兴意盎然的回了风月居。 她们的事儿还没完呢,往后的日子长着呢,阮希不急,慢慢来,只求郑如烟不要死的太早才好。 转眼已是杨春三月,杏花如雪。马蹄溅过,惊起千层花瓣。纷纷扬扬,飘香十里。麒麟山下的那一片杏花林更是开的旺盛,几度惹得文人墨客竞相前往吟诗作画,更有闺中小姐穿的莺莺燕燕前来赏花。 沈格然混迹其中,穿梭于美人之中,一身骚气的红绿相间的大袍子,青丝如墨自肩头垂下,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狭长的双眸勾魂摄魄,不知迷倒了多少待嫁少女。 婉瑶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抓了把瓜子,坐在自家院门前的石椅上,较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人群。 她一直不明白,沈格然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多买几件衣服穿,后来有一次,婉瑶去他房中找东西,不小心翻看了他的衣柜,哪知,这二货,一柜子全是红绿色的袍子,连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她汗颜了...... 婉瑶曾经问过他,难不成真的就喜欢红绿色?要知道,红配绿,冒傻气啊,连街边巷口的小孩子都知道的理儿。 沈格然笑的潋滟,如七月的艳阳,照的让人睁不开双眼,他立于婉瑶身前,一本正经的道,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人群中,一眼就你能认出我来。”那时的婉瑶心如死灰,对于怎样的话语都是无动于衷,可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因果必有报,不是不报,兴许,时候未到。 沈格然下山回来的时候,递给婉瑶一大包的零食,她自打怀孕之后,就特别的能吃,酸甜苦辣,来者不拒。可是这里离城内较远,来回不太方便,再者也不大安全,所以沈格然经常不要脸的利用自己的美貌为婉瑶换些零食吃,婉瑶才不在乎这吃的是怎么来的,只要她吃的高兴,爱谁谁。 沈格然摇着头,叹了口气,嘴里说是埋怨着,可满是宠爱,“娘子,为夫为了你,可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娘子,你可不要辜负为夫的一片苦心啊。” 婉瑶一边往嘴里塞着山楂糕一边囫囵着道:“下回再弄只烤鸡回来,我儿子想吃烤鸡了。” 沈格然一脸黑线,你丫就不怕胖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认作干爹 那还是浮生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路焱,他亦喜着着玄色长袍,身高八斗,天生的衣服架子,照婉瑶的话来说,那就是大海啊,全是水,路焱啊,全是腿。 浮生站起身来,不过刚到他的肩膀处,还需仰头望着他。 浮生顺着路焱的喉结向上看去,他下巴略尖,有青胡茬的痕迹;薄唇微抿,鼻若悬梁,高高挺起;一双荔枝眼漆黑如墨,此时正面色冰冷疑惑的打量着浮生,俩人四目相对片刻,不想浮生竟悄悄的红了脸; 路焱属于那种刚毅的俊朗,浑身透露着阳刚之气。不似宇文宪,带着些妖娆的气息,正经起来无比男子气概,可是耍起赖来,还真是无人能及。 浮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轻咳了一声,回身从医药箱里拿了瓶金疮药出来,她垂着眼眸指着路焱的心口窝处,道:“刚刚皇上伤到你了吧,这是金疮药,不是世面上卖的那种,好用的很,你拿回去吧。” 路焱静默了半响,才伸手接过,那一个谢字是在他迈出乾坤殿前才从牙关挤出来的。 别过宇文邕,浮生去了清泉宫,求见了叱奴太后,道是婉夫人遗体不易久留,她检查过了,婉夫人满身红点,疑似肺部得了重病,这种病是会传染人的,所以还是尽早入土的好。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拿着娟帕试了试眼角,半响,才道:“哀家吩咐下去,明日为婉夫人送葬。” 哪知浮生刚刚出了清泉宫,就有宫人慌张来报,道是有刺客来袭,婉夫人的遗体被劫。 浮生慌了,提着裙摆连忙跑向锦墨居,棺材内空空如也,她四处找寻,一点痕迹未曾留下,路焱赶到之时,浮生正颓败的坐在地上,她整个人都傻了,婉夫人若是两日之内吃不到解药,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究竟是谁?谁要一具尸体有何用呢? 难不成是冯姬?之前太子中的蛊毒是柔然之物,这次婉夫人用的幻境散亦是柔然之物,她会不会是看出了端倪?浮生前前后后的想了想,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老神医说,只有他及嫡传弟子知道这毒,解药都是有数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根本不可能落入外人之手。况且,冯姬现在的气焰大不如从前,在长安更是毫无依仗,朝中这帮见风使舵的老家伙,谁会以身犯险,冒着杀头大罪帮她欺瞒皇上?再说此人能不惊动一兵一卒,悄无声息的将人偷走,绝非等闲之辈,冯姬手里若是有这样的奇才,怕是早就杀了婉夫人了。 那又会是谁?试想在这长安城内,谁会有这样的动机与本事呢? 浮生垂着头,无从知晓。 怜儿与陌依急的来回搓着手转着圈圈,坐立难安,急得焦头烂,眼看着已经成功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浮生起身走向路焱,平静的道:“路统领,在婉夫人找到之前,可否暂时关闭长安城门?” 路焱微皱着眉头,反问:“你怀疑刺客会将婉夫人带出城去?” 浮生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路焱走后,浮生又拉过怜儿与陌依,“你们仔细想想,婉夫人是否有什么故人?或者是仇人?” 怜儿想了想,“好似除了沈公子,再无其他人了,其他人怕是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可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沈公子藏身何处啊?这种情况,他根本不会回大冢宰去。” 浮生默了默,“那也得找,时间紧迫,我们只能靠自己,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婉瑶是次日凌晨时才苏醒过来,她起身坐了起来,看着无比陌生的房间,不免有些疑惑,她趿着鞋子下了床,试探的喊了几声,“怜儿?陌依?浮生?”不想话音刚落,外室里走进来一个人,他一身红蓝相间的苏绣的袍子,腰间环佩叮当,婉瑶只见他衣服便知来人是谁。 “你怎么在这?怜儿她们呢?” 沈格然耸了下肩,表示不知。 婉瑶蹙着眉头,满脸不悦,“那我为什么会在这?” 沈格然坐在了桌案边上,斟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道:“因为是我将你偷回来的。” 婉瑶惊的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偷回来的?那浮生就是不知道此事了?” 婉瑶想想又觉得不对,沈格然怎么知道她没死?她转过身对着沈格然,刚要问出口,不想被沈格然抢了答。 “你那位女大夫还真是有一套,我师傅的幻境散可从不外传,居然给了她,看来这人不简单呀。” 婉瑶有些微愣,不知道沈格然在说什么,不过,浮生若是找不到她,怕是会急疯了吧?不行,她得告诉她们几人才好。 “沈格然,你想办法给浮生带句话,就说我在你这,叫她们别担心了,顺便也把怜儿与陌依接过来,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我不习惯。” 婉瑶哪里是不习惯没人服侍?她分明是怕沈格然再闹什么幺蛾子,再把她带到哪里去,回头独剩下怜儿与陌依,她们可怎么办啊? 沈格然怎会不知婉瑶的小心思,他唇角弯弯,勾魂一笑,起身朝婉瑶的身前走了几步,矮下身来与她一齐,不要脸的诱惑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出去去寻,否则......” 这是威胁么?沈格然果然还是沈格然,依旧死不要脸。 婉瑶忽而英邪一笑,她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怀着宝宝呢,孩子他叔叔,不要在我儿子面前乱说话,小心他记在心里,出来后找你算账。” 沈格然不以为然,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贴着婉瑶的耳根,呼吸均匀有至,吐气如兰就在她耳畔,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音徒然变的嘶哑低沉,满是戏虐,“买一送一,当了个现成爹,这买卖,划算。” 婉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睬他。 沈格然属于蹬鼻子上脸类型的,你越是想要跟他理清个思绪,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越是能东扯西扯的将你绕进去,什么时候气的自己不想说话了,这事儿才算完,若想要治他,顺着他的话说就好了。 婉瑶往后退了半步,浅笑嫣然,一副端庄秀雅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委身福礼,道:“那本宫日后就要劳烦沈公子了,你给我儿子当了干爹,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毕竟,干爹这个词,从古至今,都是稳赚不亏的称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重整旗鼓 在婉瑶离开的第六个月,宇文邕终于振作了起来。 前方战场传来消息,道是齐王宇文宪误入敌军圈套,中了埋伏,在鹿儿山下受到伏击,我军死伤过半,损伤惨重,齐王更是九死一生,险些丧了性命,若不是尉迟迥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邕不顾及文武百官的反对,毅然决然的率军亲征。他命达奚震火速赶回长安,调兵遣将,全国范围内的征兵,扩充军队,补充粮草。 宇文邕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征兵及补充粮草的重任就交到了达奚震的手上,自冯道远死后,边塞时常发生暴乱,番邦小国更是磨刀欲试、蠢蠢欲动,所以最多只能调拨两万冯家军,不然怕是后宫失火殃及池鱼,路焱则留下来镇守长安。 这一日,天气出奇的好,艳阳暖照,微风徐徐,吹在人身上带着丝丝热气,婉瑶躺在院中树荫下的太妃椅上乘凉,捧着盘醋溜丸子吃的不亦乐乎,满脸油光也全然不在意。怜儿与陌依坐在她身侧,俩人研究着婉瑶究竟怀的是个公主,还是个皇子。 “阿姐,你说你酸甜苦辣,就没有不喜爱吃的,不会一下子生四个吧?瞧这肚子,六个月的身子比别人九个月的都要大上一圈,我觉得真的很有可能。”陌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望望婉瑶,又憋了回去。 婉瑶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丸子,一边横了眼怜儿,嘴里满满的囫囵着道:“你当我是母猪不成?一生生一窝?” 陌依再也忍不住,趴在怜儿肩膀上笑的上气不接下去,怜儿更是笑弯了腰,脸上红扑扑的,别提有多可爱,最主要的是,婉瑶竟然还在吃着肉丸子,半倚在那丝毫不受影响。美食对于婉瑶的诱惑超出了她们的想象,吃就吃吧,为何除了肚子还是瘦瘦的,没有一丝要长肉的迹象? 几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这样的画面,婉瑶不知有多幸福呢,她最近常常想,就这样带着怜儿与陌依一起生活下去也很好,等再过个一两年,有了合适的人家,她在帮着俩人操办下婚事,这一生,好似就已经满足了。 沈格然午时才从城里回来,这一次他倒是穿的简单,一身粗布衣服,头束于冠,乡土气息十足,可看起来却还是掩饰不住他翩翩公子的尊贵气质。 远远的,便听见沈格然喊道:“娘子,为夫回来了,你可真是能吃呀,为夫每次进城,鼓鼓的钱袋都会空空如也,好在为夫有点家业,否则早就被你吃空了。” 婉瑶权当没听见,放下手中的醋溜丸子,回手抓起了一只乳鸽,啃的那叫一个开心呢。 怜儿与陌依紧着起了身迎了出去,想必沈公子又带回了不少的东西。当初沈格然一心想着要把婉瑶带走,带出长安,找个宇文邕这辈子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藏起来,奈何那会儿的婉瑶精神不济,每日里都要呕上几次,吃不下任何东西,本就消瘦的身子更是瘦的厉害,所以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浮生亦是劝道,婉夫人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她身子骨本就亏的很,这次又用了幻境散,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骗人的,怎么也要调养三五个月才能有所改善。 其实当初浮生留有私心,她总想着或许婉夫人想开了,原谅皇上了,兴许生完孩子之后还会再愿意回去呢。所以她每次去,除了带着安胎药之外,还会常常跟婉瑶说一些宇文邕的近况,婉瑶充耳不闻,权当不认识一样。浮生知道婉瑶的心彻底死了,没了法子,这才不再念叨。 其实浮生不知道,婉瑶从未怨恨过宇文邕,因为没什么可恨的,他们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婉瑶曾几次站在宇文邕的立场上想问题,若换成了她,换成她是北周的皇帝,她想她也会为了自己的子民拼上一拼,哪怕最后输的惨不忍睹,那也心甘情愿。 不是有句话么,“你只有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有资格说一句,随他娘的便吧。”不努力就放弃,不是宇文邕的性格。 婉瑶最初并非愿意随着沈格然来到这里居住,她亦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她与他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她也不想再知道,无论当初沈格然有何目的,她都不再在乎,因为她逃离了那个圈子,与宇文邕再也不会有联系。 沈格然哪里肯放婉瑶离开?强行的将她带到了逍遥村,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又远离长安,是个不错的休养地方。最主要的是,没人认识他们,他们亦是可以暂时摒弃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隔壁家的王二嫂远远的便喊道,“哟,沈家公子又去城里为婉娘子置办东西去了?瞧瞧瞧瞧,这么多东西呢?婉娘子可真是幸福,咱们村这一带,哪有人不羡慕你们俩夫妻的呀,每日里恩爱有加,都成了逍遥村的典范了。” 王二嫂那嗓门,恨不能方圆十里都听的见,嗓音尖尖细细的,总是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婉瑶放下手中的乳鸽,用袖子蹭了把满嘴流油的下巴,打算回房去,免得王二嫂进了院子后,又絮絮叨叨个没玩没了。 当初刚来逍遥村的时候,沈格然拿着从长安带回来的点心,附近邻里挨家挨户的去串门,道是自己带着怀有身孕的小娘子初来乍到,还望大家多多照顾之类的客气话。婉瑶懒得理会他,由他胡乱说去,这样也好,省得遭人诟病,说是大着肚子独自躲到乡下生孩子云云之类的,乡下妇人每日里家长里短,不就是爱叨叨些这种话么,更何况她又是新搬来的。 婉瑶倒是不怕别人嚼舌根子,但是惹的人尽皆知终归是不好的。 可沈格然这般大肆张扬,更是人尽皆知了,每每有人称赞他们夫妻恩爱的时候,婉瑶都瞪着沈格然,恨不能用眼神杀了他才好。 沈格然这一次并非自己回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 王二嫂绕过沈格然他身后看了看,顿时惊呼,嚷嚷着道:“哎呀,沈家公子还真是有本事呢,这是又娶了位回来不成?哎哟哟,这个娘子也不赖哦,长的也真是俊俏呢,就是,就是面色有点冷,不如婉娘子面色和善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渔翁之利 沈格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眸勾魂摄魄,他回手挡住瑾瑜正欲拔剑的手,慵懒的笑了笑,道:“王二嫂误会了,这是家妹,特意从长安过来看望我娘子的。”说罢回头使了个眼神,瑾瑜这才阴着脸进了院子。 王二嫂妖娆的拿着绣着粗糙手工的娟帕掩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说么,沈家公子这么宠溺婉娘子,怎可能再娶个小的回来呢。” 沈格然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手上大包小裹的,大部分都是吃的。 王二嫂见状,连忙跟进了院子,谄笑着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与沈家公子闲聊,正事儿都给忘了。” 沈格然复身回头,脸色有些阴沉,声音都跟着冷了几许,“王二嫂还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小叔子,长的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人还特别本分,也知道挣钱养家,我看你家婉娘子的两个妹妹生的水灵,又到了适婚的年龄,就想着......” 沈格然彻底的黑了脸,这主意都打到他家来了,满逍遥村,他就没瞧见哪家的男子长的如她口中形容的那般,他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事儿我和我家娘子都做不得主,还是要看家妹自己,王二嫂,今日我家里来了客人,不方便招待你,你哪日得了空再来可好?”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 王二嫂怏怏然的点了头,扭着水蛇腰回了自家院子。 等在门口的怜儿险些笑岔了气,她掐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调侃沈格然,“这不都是沈公子自找的么,高冷就保持好你的高冷范儿,干嘛学着别人接地气儿啊?好好的闲散日子不过,非要招惹这帮乡野村妇,难缠的很呢,看你日后怎么办?”说着接过他手中的一部分东西,笑着转身回了院子。 沈格然笑的明朗,他耸耸肩,偶尔会觉得,其实就这样悠闲的过着一生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可是事与愿违,你处在了什么位置之上,就该有着什么样的职责,宇文邕是,沈格然亦是。 婉瑶见到瑾瑜颇有些惊讶,一别一年半有余,不想还能再次见到她,笑着刚欲上前打声招呼,哪知瑾瑜眼皮子不抬一下,直接绕过婉瑶进了最里间的屋子,婉瑶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颇有些尴尬。 陌依不大喜欢她,怕婉瑶再生了气,连忙上前搀着她,岔开话题,笑的甜甜的道:“夫人不是一直想吃烧鸡么,我猜沈公子肯定买了好几只,让夫人一次吃个够。” 婉瑶才不在意瑾瑜呢,她打从见她第一面时,她就一直冷着脸,从未有过过多的表情,婉瑶不过是想问问,她的超人哪里去了? 怜儿与沈格然紧随着进了屋子,婉瑶见着满满几袋子的零食,顿时将超人忘在了脑后,笑盈盈的连忙上前接过,问道:“沈公子累了吧,给你揉揉肩可好?” 沈格然心花怒放,连声道:“有劳娘子,有劳娘子了。”说着坐了下来。 婉瑶嘴角噙着抹笑意接过吃食后,陌依上前,力道适中的替沈格然揉捏起肩膀来。 沈格然眼睁睁的看着婉瑶掏出来只鸡腿坐在他对面啃了起来,半个余光都未曾给他,他心里憋闷的厉害,想着,本大爷难不成还不如你手中的一只鸡腿? 可在婉瑶眼里,没什么比鸡腿更为重要了...... 沈格然见婉瑶吃的开心,心下也是明朗的很,他给婉瑶倒了杯温茶怕她噎着,顺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吃完了为夫再去给你买。” 婉瑶挥着油腻腻的手,示意他去忙吧。沈格然这才起了身子,去了瑾瑜的屋子。 瑾瑜垂头,站的端正,右手抵在左心房处,那是柔然的礼仪,“瑾瑜拜见可汗。” 沈格然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扶椅上,脸上没了刚才的笑容,神色肃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瑾瑜立在一旁恭谨的道:“兰陵王最开始并不信任奴婢,直至奴婢将一百车粮草十车兵器运去了兰陵王阵营,解了齐国的燃眉之急,这才对奴婢有所改观。而且兰陵王果然不负众望,根据奴婢提供的军报,在鹿儿山附近伏击了宇文宪,若不是尉迟迥多事,宇文宪怕是已命丧黄泉了。” 沈格然挑了挑眉头,嘴角微扬,“听闻宇文邕赶去了汾州,仅带了五百骑兵,可有此事?” 瑾瑜颔首,“确有此事,是否需要奴婢派人半路截杀?要那狗皇帝有去无回?” “不,由着他去,我从未想过要了宇文邕的性命。”除了在锦墨居内那一次..... 沈格然动了动眼皮子,吩咐道:“你派人盯紧了宇文邕,上次收回的粮草还有多少?再拿一半运去齐营,北周撑不了多久,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复族么?他们斗他们的,我们悄悄实行我们的复族大计就好了,宇文邕现在无暇东顾,长安城内留守的将领更是所剩无几,这正是好时机啊。” 沈格然叹了口气,眼底深不可测,现在的他,再也看不见一丝的纨绔气息,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历练、气质出尘,尊贵无比,强大的气势仿如让人不敢接近。 “瑾瑜,柔然已灭,所剩的族人更是天南地北、四分五裂,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又为何要白白牺牲了别人性命?我之所以还陷入其中,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死对于一个人来说太过容易,只有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才是最为残忍的。所以我们不争,就是争了,我们不抢,就是抢了。我们只需要看着北周与北齐斗个你死我活就好了。” 瑾瑜还想争辩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打从沈格然是个流浪乞丐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他,十几年的时间,她还是猜不透沈格然的所思所想,或许这就是统治者与唯命者的差异吧。 瑾瑜无条件的相信沈格然,哪怕他说月亮是方的,太阳是黑的,她都会相信。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格然曾经为了复族受过怎样的屈辱,可如今,他竟能坦然看开,瑾瑜觉得更是欣慰。 瑾瑜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沈格然能够一生安稳康健,快乐无忧。 可是,沈格然自己都曾说过,他一生机关算尽、作恶多端,怎还敢求安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人发现 瑾瑜走后没多久,王二嫂又兴致勃勃的过来了,这一次,还不忘带着他那位传闻中英朗帅气的小叔子。 婉瑶吃饱后,乏得很,洗漱过后回了床上午睡去了,直至怜儿将她吵醒。 怜儿神色慌张,连忙推醒婉瑶,有些结巴的道:“阿、阿姐,你醒醒。” 婉瑶有严重的起床气,连沈格然都知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敢去叫醒婉瑶。 婉瑶睡眼惺忪,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却又惑人心扉,听的坐在桌案前的沈格然心里像是过了电一般,麻酥酥的。 “怎么了?怜儿?宇文邕追来了?” 婉瑶这话说的平静,哪里有一丝的担心?沈格然听着,弯了嘴角。 是的,即便是宇文邕追来,婉瑶亦是相信沈格然会拼死相护,他既然有本事能从深宫宅院中不动声色的将她劫走,就一定有本事将她相护到底。 怜儿急的跺脚,“阿姐你还是起来确认一下吧,我看着王二嫂带来这人,越看越像是当初在落香居外想要、想要......” 怜儿垂下了头,没在继续说,怕婉瑶回忆起伤心事难过。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婉瑶早已是百毒不侵了,没有什么回忆能使她更难过。 婉瑶起了身,当即明白了怜儿说的是何人,她趿着鞋子出了屋子,院子里,可不就是坐着二狗子还能是谁? 婉瑶冷哼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沈格然挑了挑眉头,跟了出去,他抱着双臂依靠在门框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哪知婉瑶竟转身回了屋子,路过沈格然时,嘀咕了句,“这人你看着办啊,是活剥生煎了,还是水煮清蒸的我都不关心,我只要个结果,哦对了,我还要知道背后主谋呢,问仔细点哦。” 沈格然纳闷的回手拉住婉瑶,“娘子,你莫不是交代错了人?此事与我何干呢?” 婉瑶翻了个白眼,“沈公子是我儿子的干爹,我儿子他娘遭人欺负了,难道我儿子他干爹能坐视不理么?” 沈格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婉瑶从脚趾甲到脑瓜顶,哪有一点像是要当娘的人呢? “这样吧,回头你儿子跟着我姓氏,那以后你的事儿就都是我的事儿了,谁叫你是我儿子的娘亲呢,如何?” 婉瑶挣开他,摇了摇头,表示根本听不懂,进了屋子。 沈格然立在她身后笑了好久,狭长的眼眸微眯成一条细缝,笑的春心荡漾。 没过几天的功夫,隔壁王二嫂家办了丧事,结果不言而喻。 婉瑶扔下手中的叫花鸡,还不忘唆了下手指上的油香,转身进了沈格然的屋子。 沈格然此刻正研究着手中的地图,见是婉瑶进来后,连忙收了起来,笑的风情万种的问道:“怎的娘子,叫花鸡不好吃?其实为夫最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口?” 婉瑶搬了张绣墩坐于他跟前,眨了眨眼睛,问道:“说吧,谁是幕后主使?” 沈格然挑了挑眉,指着自己的脸颊,“我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婉瑶连瞧也没瞧他一下,起身径直出了屋子,声音飘忽近远的进来,“是谁又能怎样?我既然打算离开长安,也不再想多过问,大仇报了就好。” 沈格然亦是没有细说,这样也好,不纠结于过去,管它是好是坏,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就像是婉瑶不再关心他当初为何目的接近她一样。 沈格然曾几次开口想要解释清楚,却又怕婉瑶知道了之后就再也不肯原谅他,算了,就这样吧。 剩下的战斗,沈格然想一个人来,婉瑶不必参与其中,只要旁观就好。 达奚震奉命自长安为中心向周边扩散,地毯式征兵、补给粮草,这一次,终于来到了逍遥村。 沈格然早就得了消息,只是那天不凑巧的长安有消息传来,他不得不先去趟长安,临走前,派了个几个武力高强的人护着婉瑶的院子,这才放心离去。 接近晌午的时候,达奚震带着一干人等敲了婉瑶的家门。 不知是哪家告了密,道是这村里头有一家人,粮食多如鸿毛,更是有壮丁在家,达奚震已从婉瑶家收了些粮食,没见到她们所说的壮丁,不想又折了回来再次确认。 婉瑶毫无防备,此刻正背对着门口,手扶着肚子与陌依怜儿闲聊。见有人敲门,怜儿忙道,“阿姐我去开门,你先回屋歇上一会儿。” 哪知刚刚开了门,达奚震与怜儿均是一愣,半响,达奚震才开口道:“怜儿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呢?婉夫人呢?” 此前达奚震一直驻守边疆,对于婉瑶的事儿根本不知。 婉瑶听见声响后,转头回身,不想与达奚震的目光在空中相对,婉瑶心下一震,连忙转回了身子,几个大步朝着屋内走去,回手关上了门。 达奚震绕过婉瑶刚欲追上前去,被怜儿挡住了去路,“达将军是来收粮的?给你便是,莫要惊动了我们府上的夫人,夫人正怀着身子呢,达将军您是明白人,别让奴婢难做。” 达奚震皱着眉头,眼睛直视着婉瑶,不明所以,那人明明是婉夫人,怎么还说是这府上的夫人?好似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怜儿这般挡着不想他知道,他也不好再问,拿了粮食才出了院子。 婉瑶大抵是刚刚走的急了,这会儿有些抻着了肚子,疼的厉害,额头满是虚汗,怜儿进屋时吓了一跳。 婉瑶强忍着疼痛,虚弱的道:“怜儿,我怕是,怕是要生了。” 怜儿惊的一哆嗦,这才九个月,还没到日子呢,坏了,怕是要早产啊,“阿姐你别急,我去长安叫浮生过来。” 陌依更是请来了产婆随时候着,若是单纯的早产还好,怜儿就怕是婉瑶的身子太弱,这会儿又动了胎气,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所以,必须得请浮生过来。 浮生亦是告诉婉瑶,她这几个月都不会出门走访,直至她生产之后。 婉瑶躺在床上,疼的直咬着牙龈,头上的汗如豆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而落。 身侧的产婆突然惊呼一声,“坏了坏了,羊水破了,快去准备热水,这是要生了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魔童诞生 浮生赶到的时候婉瑶已经诞下了位小皇子,对,只诞下了一位。 肚子里另外一个怎么也出不来,婉瑶早已精疲力尽,整个人晕死了过去,产婆急的直呼,却又不知所措。这孩子若是再不生,怕是要被憋死了。 浮生当机立断,开膛破肚,决定帮婉瑶取出孩子,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大人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她是不会让婉瑶有事儿的。 沈格然刚刚踏进家门,便听见婴儿的哭声,强劲有力,哭声震天。 怜儿与陌依更是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直往屋子里面送,端进去的是清水,端出来的却是血水。 沈格然又惊又喜,惊的是孩子终于生出来了。瞧这架势,又觉得不妙。他扔下手中的东西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却被怜儿挡住了去路,怜儿忙的焦头烂额,语速更是比平时快,“沈公子现在不能进去,阿姐还没有生产完呢,快帮忙再烧些热水,热水已经不够了。” 沈格然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没生产完?” “哎呀,阿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您快别捣乱了,我没时间跟您解释了。”怜儿说完又转身进了屋子。 没过半个时辰,一位肤白如雪的小公主诞生了,怜儿乐的合不拢嘴,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哄着孩子。 沈格然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进去。婉瑶脸色惨白,安静的躺在那,没有一丝生气,他顿时慌了神,结巴的问道:“婉、婉瑶没事吧?” 浮生眼皮子不抬一下,额上布满了密汗,稳稳的道:“沈公子还是先出去的好,这毕竟是婉夫人的产房,您这么冒失失的闯进来,一是不合乎情理,坏个规矩,二是,这也不吉利。” 沈格然不但没有走,反而坐在了床边,他矮下身子紧握着婉瑶的玉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双目含情,“从今天起,婉瑶就是我的女人了,她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既是我的女人,那我陪着她生产没什么不合乎情理,我更是不怕不吉利。” 我的一生都是不吉利的,除了遇见婉瑶。 浮生也不再言语,她专心致志的为婉瑶缝着伤口,直至天黑的时候才累的虚脱的出了房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晃悠悠的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累坏了。 婉瑶整整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沈格然始终守在她左右未曾离开,三日里滴水未进。 怜儿与陌依可是忙坏了,两人何时照顾过刚出生的婴儿啊,这回一人抱着一个,小皇子和小公主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一个拉了,另一个百分百的也拉了,默契十足,怜儿与陌依俩人忙的焦头烂额。 婉瑶又一直昏迷着,孩子没有奶水,浮生便是满村子的找奶婆,还要实时观察着婉瑶的情况。 这几日过的犹如几年一样漫长,怜儿与陌依根本一刻也不得闲,有一次,怜儿竟然抱着小公主睡着了,靠在门框上,小公主瞪着双大眼睛咧着嘴笑,像是孩子恶作剧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吓的怜儿惊呼尖叫,这个小恶魔公主竟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惹的怜儿是哭笑不得。 婉瑶醒来后,看着熬红了双眼的沈格然,心底突然有一丝难过,又觉得有一丝幸福。 “你一直守在这?” 沈格然疲惫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没,刚刚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婉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道:“卸了货,身子轻了,但是肚子好痛。” 沈格然突然笑了起来,咧起嘴,笑的阳光开朗,肆意盎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这十年间,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必背负民族的存亡与光复,不必机关算尽,可以大声欢笑。 沈格然弯身抓起婉瑶的手腕低头一吻,目光灼灼,似要将婉瑶融化一般,“婉瑶,未来的路还有好长,我想陪你一起走!” 婉瑶徒然一愣,半响,才抿嘴笑笑,“沈公子,余生很长,路上结伴的人会有很多,我会在、怜儿会在、陌依也会在......” 沈格然低头笑笑,不再继续话题,他不想逼迫婉瑶答应他什么,有一天,她若是想通了,觉得他沈格然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那她自然会愿意靠近他。 婉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养好了伤口。许是她身子太弱的事儿,奶水不足,根本无法喂养两个孩子,只好去长安找了位奶娘来。 小皇子与小公主鬼机灵着,虽不是足月生产,身子有瘦小了些,但是这几个月喂养的很好,长的也很快,婉瑶很是欣慰,又常常抓狂,两个鬼机灵,常常惹的婉瑶似个疯子一样狂喊:“谁家的死孩子,快拿走快拿走,老娘不要了......” 婉瑶素来是个起名废,这一次更是不例外,怜儿商量着沈格然,叫他最好还是找个有水准的先生来帮帮忙,依据小皇子与小公主的生辰运势,取个吉利又不失大气的名字,可婉瑶倔强的很,硬是不允,还振振有词的道:“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取名字?” 可就算是婉瑶起,至少该用心点吧? 小皇子小名叫丸子,小公主小名叫鸽子,原因就是,婉瑶临生产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酒酿丸子跟烤乳鸽......也真是没谁了。 至于大名,没有......大家很是默契的谁也不问,或许婉瑶心中已有了名字也说不准呢! 汾州的混乱之战整整持续了四年才告一段落。 宇文邕自御驾亲征后,将士们士气大振,连连夺回了两座城池,打的齐军节节败退,齐军被逼退回了黄河以东。可北周粮草不足,齐军不进不退,驻守原地,北周亦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么拖下去早晚是要被拖垮,想必齐军也是正有此意,所以宇文邕与宇文护宇文宪商量过后,决定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硬碰硬的又没有太多胜算,若是能从右后方相夹击,将齐国部分精力引过去,想必会更有胜算,可大部队稍有调动,难免不会引起齐军的注意,宇文邕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精锐骑兵二十人声东击西,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宇文邕胆仅带二十人突袭齐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其乐融融 人生若天地之间,忽而忽已,如白驹过隙。年难留,时易损。转眼间,丸子与鸽子都已四岁了。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整日里,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很少见得到阳光。 这一日更是冷的出奇,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廊下石塔中的烛灯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屋内烧了三个大火炉子还是冷的很。丸子与鸽子睡在一张床上,婉瑶穿了件枚红色的夹袄坐在床边守其左右,看着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脸上不自觉的绽放起笑容。 沈格然一走已是半年有余,偶尔会有几封书信,都是陌依代读,道是他如今在北齐境内,平安康健,等这单子生意做完之后便会回来陪她们娘三一起过新年,要她勿念。话语中,也常常会透出些一些思念的话语。婉瑶总是笑笑,置之不理,亦是从不回信。 院中的护卫三五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负责护着婉瑶母子平安的,所以沈格然倒也放心。 不过这样倒是给了婉瑶机会,拜了几人为师,非要自己学习本事,省得日后成了拖油瓶。 几人受宠若惊,师傅倒是不敢当,不过功夫还是可以教的。婉瑶本就聪明,更是有舞蹈功底,身子骨软,学起来也比别人快的很,有时还能跟他们过上十几招,混乱中,足以够保命了。 浮生倒是常常来,总会给丸子和鸽子带来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应儿,所以鸽子与丸子是格外的喜欢浮生阿姨,看着两个小鬼头年纪不大,很是会讨好浮生,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直接开口要,转着弯的说着隔壁谁家的孩子有了什么,亦或是听怜儿与陌依阿姨说过什么东西好吃,浮生心如明镜,总是抿嘴笑着应下,隔几天再来时,再带过来。 每每俩人淘气,气哭了邻里家的小朋友,家长找上门的时候,婉瑶撸起袖子一点也不含糊的就要朝着俩人的屁股上招呼,这时他俩保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人抱着婉瑶的一条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左一句错了,右一句再也不敢了,再有脾气的人也没了脾气。 有一次,正巧沈格然从外回来,风尘仆仆的,本是疲惫不堪,可见着这俩孩子这般机灵,顿时来了精神,双手叠加,倚在一边的门框上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跟村东头的老牛家三姐陪着不是,最后还是沈格然掏出了一锭银子才解决了此事。 那一次最为严重,那还是夏天的时候,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玩儿过家家,丸子当爸爸,鸽子当妈妈,非要牛三姐家的小润田叫他们爹娘,叫就叫吧,还非要小润田去端一盆水来替他们洗脚,还振振有词的道:“我娘就总让我们端水给她洗脚。” 婉瑶当时听说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天地良心,她也只做了一次,还不是因为她刚打完水后,俩个小鬼头在地上嬉戏,不小心弄翻了盆子,婉瑶这才惩罚他们再去打一盆水来。丸子这孩子端是端来了,还往里面放了几条蚯蚓,婉瑶正看着一本简画看的上心呢,哪里注意了?直接将脚塞了进去,直到感觉有东西在她脚上爬的时候,这才看见,吓的整个人蹦了起来。 若不是怜儿与陌依护着,婉瑶非要打到他屁股开花不可。 小润田端的是家里院中大缸里存的雨水,水凉的很,鸽子被冰到后,小脸儿微变,什么也没说的站起身子趿上鞋子,上去就给了小润田一脚,正好踢在了小润田的牛牛上,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牛三姐气急了,这才找上家门,扬言道,若是他家小润田的牛牛坏死了,便要将丸子过继到他家,鸽子更是要给小润田做媳妇。 这两个小鬼头见事情闹大了,更是吓的不敢回家,还是怜儿与陌依好说歹说才哄了回来,不然他俩就要离家出走,去找他爹沈格然去了。 牛三姐走后,沈格然一手抱起一个,将丸子与鸽子抱在怀里,先是好生教育了一番,见俩人确实知道错了,这才又从行李里掏出了好些稀奇的玩应儿。 婉瑶懒得看他们三人,一唱一和的,足以气死人,索性躲回了房内。 这一次,沈格然未曾提前打招呼,忽然回了家,到家里已是夜半时分。他在火炉旁烤了很久,直至身上再无一丝凉气,这才悄悄的推开了婉瑶的房门。 沈格然神色疲惫,却也挡不住双眸中的浓浓深情,他立在她床前好一会儿,借着窗外微微月光看着熟睡的婉瑶,嘴角染笑。 这样安静的生活对于沈格然来说是种奢侈,有些事情一但做了选择,就再无退路可言了。 第二日一早,婉瑶还在睡梦中便被门外的嬉闹声吵醒。 丸子与鸽子吊在沈格然的脖子上,一口一句爹爹,叫的无比开心。 婉瑶曾几次强调,要他俩喊叫干爹,可沈格然常常拿些好吃的做贿赂,所以,只要是婉瑶不发飙的情况下,丸子与鸽子照旧的喊着沈格然爹爹,叫的比亲爹都甜。 婉瑶睡眼惺忪的起了床,推门见是沈格然,徒然一愣,声音是刚睡醒时的轻哑,带着十足的诱惑,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上一次写信来不是还说至少要几个月么?” 沈格然盯着她看,嘴角弯弯,浓情满满,“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 婉瑶对于沈格然的这一句“想你了”早已产生了免疫力,不以为然。倒是忙着摆碗筷的怜儿与陌依对视抿嘴笑了笑。 俩人曾几次劝说婉瑶,道是沈公子相貌出众,对她和丸子鸽子又是出奇的好,更重要的是,沈格然从不在乎婉瑶是否嫁过人,这样的人,可以放心的托付终身了,既然已经逃出了皇宫,决定和过去告别,那就该开始新的人生。嫁人,沈格然是不二人选。 婉瑶每每都能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她很感激沈格然,感激他的收留,感激他的不强迫,感激他的默默付出与等候。 婉瑶不是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她要保证丸子与鸽子有个安身之所,要保证怜儿与陌依的生命安全,遇到合适的人选,还要帮两人找个好归宿,这些无疑,沈格然全能满足了她,可却不能满足她的心。 她的心底还曾住着一个人,一个即便伤她至深却依旧爱到骨子里的人。 请原谅她的自私吧,她的婚姻容不得掺杂除了爱情以外的东西,至少,此刻还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原来是梦一场 用过早膳后,沈格然拉过婉瑶到屋内叙话。 “我想搬离这里,你觉得怎么样?”沈格然替婉瑶倒了杯茶,话音温柔。 婉瑶抬眼瞧他,只见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青胡茬是刚刚刮过的印记,神色疲然,想来是日夜兼程吧,这么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要搬离这里? 婉瑶呷了口茶,轻声问:“不是住的好好的么?为何突然要搬走?” 他眯眼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的道:“就是住的太久了,所以才想要搬走。” 婉瑶明白他的话,他是怕有朝一日,再被宇文邕找到她们吧? 也确实如此,之前沈格然不着急,是因为宇文邕宇文宪两兄弟都去了战场,无暇分身。这一仗持续了四年才暂且画上句话,原因是突厥出兵增员北周,这才给了北周喘息的时间,随后大规模反击战,齐国兵力不足,即便有沈格然的粮草与武器的持续不断的供应,还是连连失利。 沈格然不得不承认,宇文邕与宇文宪确实是战场上的奇才,总是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扭转乾坤。 记得一次淮阳战役中,宇文宪身受重伤,尉迟迥落入敌营,周军损失过半,剩下的士兵残的残,废的废。 当是时,齐军三万士兵将北周所剩不足一万士兵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又正值寒冬,北齐的冬日整日里大雪纷飞、狂风肆虐,不似北周的阴冷,周军更是有大部分士兵得了冻疮,柴火粮食又严重不足,即便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宇文邕竟能带着三千骑兵突围出来,生生的将固若金汤的围剿打破了一个出口,战场上,他如一只狂妄的雄狮,勇猛无敌,刀刀致人性命,那一次,他几乎杀红了眼,一人对战北齐三名猛将,甚至有十几名北周将士死在了他的手下。 他与包围内的周军两面夹击,打了整整两天两夜,最终以齐军撤退三十公里而收场。 战争暂且告一段落,除了留守汾州的士兵,其余都调了回来,宇文邕与宇文宪亦是凯旋归来。 在他们眼里,婉瑶的尸体终究是没有找到,他怕俩人得了空隙再将北周翻个遍,所以,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婉瑶轻叹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离开这里吧,但是这几日太过于寒冷,我怕丸子和鸽子再受了风寒,还是再等几日吧。正好也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东西,免得落下了什么。我还要跟浮生道别,免得她再担心。” 沈格然咧嘴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眼内再也没了初见时那般掩饰的慵懒与魅惑,清澈澄明,他拉过婉瑶的手握在手心里,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不用收拾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们呢。放心,我不会亏了你和孩子。” 婉瑶笑笑,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起身道:“那也不行呀,有些东西看似旧了,可是用着习惯了,自然就舍不得丢下了,等有一天,我觉得可以用新的替换时,自然就扔掉了。” 俩人皆是有所指,沈格然希望婉瑶放下现在的一切,跟他过全新的生活,可婉瑶的心里还没能腾出地方。 没事,沈格然不急,他等得起,谁叫这是他种的因,所以必须要承担这样的果。 宇文宪是回到北周后才得知了婉瑶的事情,那一日,他拉过宇文邕狠狠的朝着他的俊脸揍了一拳,毫不留情,宇文邕傻笑了几声,不作辩解。 他用四年时间去麻痹自己,可战争还是结束了,回来后,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是个很少喝酒的人,可是四年时间,却学会了喝酒,可无论喝多少还是清醒的很。 锦墨居的院子里杂草丛生,里面没了侍奉的宫女,连基本的打扫都没了。 期初,锦春带着锦夏还常常回去擦擦洗洗,有一次被冯夫人知道了,将来人叫去好一通打,这才不敢再去,锦墨居自此也就荒废了。 宇文邕拎了两坛子酒,独自一人去了锦墨居,见着满是杂草的院落,不由的红了双眼,他顾不得自己腰伤,弯下身子疯了般的拔着草,直至累的再也拔不动了,才躺在地上,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夜空,泪流满面。 他低声呐呐自语:“婉瑶,为什么要在朕离不了你的时候离开朕?” “你知不知道朕有很多理由放弃你,却还是选择留下你,可你明明有那么多理由留下来,却还是选择放弃了朕。” “婉瑶,你知道什么是孤独么?就像你悄无声息的离开,而朕在这冰冷的皇宫和回忆里,一边等你,一边恨你。” “婉瑶啊,朕都老了,头发都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宇文邕坐起身子靠着身后的那一棵香樟树,身侧是一堆堆的枯草,他依稀瞧见,不远处一女子踏着一地霜白的月光,聘婷玉立,笑眼如弯月,手执一件玄色的厚厚的裘绒披风,闲庭信步的朝着他一步步走来,她走至宇文邕身边,眼里映衬着月光余辉,笑靥如花,弯着身子拉他起来,声音动听如潺潺流水,轻轻唤他,“叔叔,外头凉,我们还是回家吧。” 宇文邕笑弯了嘴角,一排洁白的牙齿裸露在外,他伸着双手由她拉着,“好啊,我们回家。” 直至一滴泪晶莹从他眼角划过,宇文邕才悠悠转醒,原来是梦一场。 他的双手还保持着伸直的姿势,身体已是冰冷至极。 宇文邕讥笑一声,坐起了身子,拿起身侧的酒坛子仰头而尽,佳酿顺着他的喉咙咕隆咕隆的进了胃里,烧得他浑身发烫。 “婉瑶,终究没能等到你,就算朕没有放弃。” “你可知,这些年,你把朕的孤独都照亮了.....” 婉瑶似阵疾风一般,来了、又走了。宇文邕的心,满了,又空了。 宇文邕从不知,原来****如此折磨人。 他曾试问过自己,若他知晓会有这样的结局,自己是否还会选择爱上婉瑶?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愿意,依旧愿意,若是再重活一次,他会顺从自己的心,活得潇洒肆意一些。 宇文邕佝偻着背脊,晃悠悠的回了乾坤殿,他忽而笑了,仰天长笑。人生不能从来,他又何苦做着美梦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绿帽子 宇文宪回到齐王府后,得了个惊天的消息,当时绿的不止是脸色,还有头上的帽子。 阮希立在一侧,端庄秀丽,背脊笔直,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嘴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余光睨了眼宇文宪,只见他坐在上座的梨花木镶玉扶椅上,手肘平放于身侧的案几上,身子微倾,垂着头默不作声。 久久,阮希才开口道,声音里满是自责,“王爷,是妾身没有照顾好侧王妃,让那淫贼有了可乘之机,才害的侧王妃大了肚子,还望王爷责罚。”阮希泪迎于睫,说罢便跪在了地上,更是差遣鸢儿去取了家法。 宇文宪缓缓的睁开双眼,眼波平静无波澜,声音比屋外的寒夜还要冷上几分,“下去了,本王累了。” 阮希微有错愣,还是直起了身子福礼告退,回了自己的风月居。 一路上,阮希都是蹙着眉头,除了唯爱李婉瑶,阮希根本是一点也猜不透宇文宪的心思,郑如烟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还怀了个孽障,这么大的事儿,宇文宪竟能如此平静,到底是他太在乎自己的颜面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显现,还是他一点也不在乎郑如烟,管她怀了谁的孩子呢? 宇文宪站起身子负手在屋内转了几圈,其实他不相信郑如烟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有辱门楣的事儿。她是狠毒了些、个性极坏、脾气也是差的很,但毕竟是高门子弟,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也比平常百姓家更为严厉,就算冯道远再宠溺于她,这等事还是做不出的。况且,宇文宪很了解郑如烟,她高傲的很,眼高于顶,怎会跟一个守门的侍卫苟合? 宇文宪命人差了管家过来问话,管家吓的嘚瑟,眉眼闪烁,一看便知有猫腻。 宇文宪不急不躁,安稳的坐于上座,垂眼睨他,“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你要知道污蔑侧王妃和设计陷害侧王妃都是死罪,你若实事求是,本王还能姑且饶你一命,否则......” 管家四十有加,八字胡子绿豆眼,看着不是正派的面孔。自打齐王府建府以来就一直在此当值,也算是尽心尽力,但是有些贪财,在府内没少收下人们的小钱,不给的,肯定是要被穿小鞋。宇文宪早有耳闻,可后宅中的事儿还得是女人当家,他亦是没那个功夫管东管西。郑如烟不言语,肆意纵容,好在没出什么事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次,看他这模样,怕是脱不了干系。 管家伏地叩首,大叫冤枉,“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自在齐王府当差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以己律人,从不纵容何人一名犯了错的下人。至于黄光什么时候跟侧王妃好上的,老奴实在是不知啊。” 猝不及防间,宇文宪上前一脚,直将他踢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住。 “狗奴才,还敢撒谎,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罢,宇文宪回身取出了挂于衣橱旁的利剑,拔出剑鞘直指着管家胸口窝。 管家吓的连忙向后躲了躲,直至抵在了门框上,他哆嗦着眼睛直盯着宇文宪手中的利剑,在烛灯的照射下泛着凛冽的光。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老奴说,全说,求您别杀了老奴啊.....” 宇文宪眼泛寒光,收起了剑身放于案几上,“说,一字不漏的给本王交代清楚。” 管家爬行至宇文宪脚下,仰头颤抖着道:“是侧王妃不让老奴说,还威胁老奴,若是说出了他们的事儿,就派人杀了老奴灭口。” 宇文宪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别跟本王废话,讲重点。” “是是是,这还是王爷刚走那会儿的事儿,老奴看见黄光时不时的往后院去,起初问他,他说是帮侧王妃买的东西,要送过去,老奴并没在意,直到有一次,老奴见他半夜进了侧王妃的屋子,而且屋内还传出了男女人的欢、爱声,老奴这才知晓,原来黄光竟干了如此畜生的事儿。于是老奴将事情禀告给了王妃,王妃叫老奴别声张,怕坏了侧王妃的名节,若是大家都知道了,还让侧王妃怎么再待在齐王府,怎么活下去呀?所以老奴一直也没说,王妃说她会试着跟侧王妃说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奴见着黄光安守本分,以为这事儿就此作罢了,不想前几个月,侧王妃突然每日里呕吐不止,王妃娘娘担心来,宣了大夫来,这才知道,侧王妃是怀有身孕了啊。王妃气急,命人打断了黄光的狗腿,割了他的舌头,扔到了乱葬岗,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管家说完,抬眼偷看了眼宇文宪,见他面色平静,毫无表情,偷偷的往后退了退,他亦是猜不透他家王爷的心思。 宇文宪重重的喘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管家立刻叩个头退了出去。 他默了会儿,起身去了揽星斋。 郑如烟已经睡下了,她清瘦的很,面无血色,睡梦当真好似噩梦缠身一般,手上紧紧攥着被角,更是皱着眉头抿着唇,极度恐惧的模样。 宇文宪叹了口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虽不爱郑如烟,但是见她憔悴成这般,多少都会有些自责,于心不忍。 他替郑如烟掖了掖被角,吩咐她房内的丫头,从明日起,改善膳食,多做些营养的,给她补补身子,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径直绕过前堂出了府。 达奚震这才刚刚睡下,又被翻墙而入的宇文宪搅了清梦。 达奚震摇了摇头,宇文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喝闷酒,遂吩咐吓人炒了几个青菜,又端上了几坛子酒上来。 达奚震见他不言不语,只顾着一杯杯的喝着闷酒,不免担心道:“王爷,酒不是这么喝的,我这是藏了好几年的女儿红,哪经得起你这么喝?” 见他不语,以为是在为婉夫人的事儿伤心,达奚震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齐王,我曾在逍遥村曾见过怜儿,那里还住着几个人,有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姑娘像极了婉夫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众人知晓 婉瑶阴着脸抱着丸子回了卧房,临出门前,冷声道:“要打出去打,别弄坏了家里的东西。” 达奚震闻声连忙进了屋子,拉过齐王劝说道:“王爷,既然已经找到了婉夫人就不急这一时了,天色已晚,孩子们也该睡觉了,不如我们先行回去,再从长计议。”说罢又压低了声音贴着齐王的耳朵道:“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难不成还真要打上一场?就算王爷赢了,婉夫人不愿离开,您又能如何?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 可这哪里能是慢慢来的事情?他刚刚分明瞧见了卧房里打包好的行李,想必是准备着离开的吧? 浮生亦是走了过来,温声道:“王爷,奴婢与卫刺王妃约好,明日要去给她诊平安脉,这会儿天色太黑,奴婢一人走着害怕,王爷若是方便,不知能否带着奴婢一起离开。” 宇文宪怒视着沈格然半响,最后转身去了婉瑶的屋子,他弯身抱起了睡熟的鸽子,阴森道:“我今夜会回去,但是,我要将鸽子带走,我不信你会乖乖的留在这里。” 婉瑶气急,起身要去抢孩子,被宇文宪精巧躲过。 鸽子被吵醒,睡眼惺忪的趴在宇文宪的怀里,咧着嘴巴似哭非哭,怯生生的喊了句,“娘。” 婉瑶深吁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平静道:“宇文宪,你放下鸽子,她胆子小,会害怕。” 宇文宪紧了紧手臂,小声哄道:“鸽子乖,不怕,叔叔不会伤害你。” 婉瑶向前走了一步,“鸽子与丸子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你这样带走她,鸽子会受不了的,我也受不了,宇文宪,你没有为人父母过,不知道有了孩子那种牵绊的感受,我答应你,我不走,你把鸽子还给我。” 宇文宪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婉瑶,你放心,我不会伤着鸽子一根汗毛,明天就将她送回来,我回去把事情处理一下,天涯海角,你去哪儿,我陪你到哪儿。” 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鸽子害怕,瓮声哭了出来,眼泪霹雳巴拉的落在宇文宪的前襟上,她回头伸手想要抓住婉瑶,一直嚷着,“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婉瑶抬步追了出去,却被沈格然抱了个满怀,他贴着婉瑶耳根道:“我有办法,相信我,相信我!” 临走前,达奚震还不忘从怜儿的端盘里拿了块儿甜点,咬了口后,又放了回去,嬉皮笑脸的冲着怜儿挤了个媚眼,转身离开。 怜儿气的直跺脚,抓起他刚刚咬过的那半块儿甜点随手一掷,撇到了达奚震的后背上,转身回了屋子。 将丸子哄睡了后,婉瑶折回了偏厅,沈格然还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她。 见她来了,递给她一杯热茶,“丸子睡下了?” 婉瑶抿了口,点了点头,“嗯,睡下了。” 沈格然笑笑,“别担心,宇文宪不会让人伤着鸽子的。” 婉瑶将茶盅往外推了推,抬起眼帘正视着他,一脸严肃,“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宇文宪这个时候将鸽子带走,那我们还怎么走?难不成不走了?” 沈格然盯着婉瑶看,目光灼灼,见她因着急,白皙的小脸绷着紧紧的,笑了笑,伸手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撩向耳后,温声道“走,天亮就走,届时我会带人潜入齐王府,将鸽子带回来,然后与你们汇合。放心吧,连你我都能从皇宫里偷得出来,更何况是齐王府呢。你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会很累。” 婉瑶叹了口气,起身拂了拂衣摆,转身回了卧房。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总是悬在半空中。 她相信宇文宪不会伤着鸽子,可明天若是兵戎相见,再吓着了鸽子该如何是好?鸽子从未离开过她,也不知今夜睡不睡得着?会不会做恶梦? 婉瑶越想着,心里头越是燥热的厉害,干脆起身去了丸子的房间,陪着他一起睡着。 李志是齐王府内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卫,阮希见他为人机灵,又有几下子三脚猫功夫,于是为她所用。 阮希见宇文宪在去了揽星斋后出了王府,遂命李志尾随跟着,哪成想从将军府一路跟到了逍遥村,他的马不敢跑的太快,怕被宇文宪发现,所以进了逍遥村后,便将人跟丢了,不过那个时辰,点灯的人家就只有一户,婉瑶家,这才又找了过去。 在宇文宪回府后没多久,李志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此时已是三更天。 天亮后,李志连忙去了风月居,将见到的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包括见到婉瑶及怜儿的事儿。 阮希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活着?而且还有了孩子? 她有些蒙了,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仔细的想着前前后后,尸体之所以被偷是因为她没死?那孩子又是跟谁生的? 阮希坐不住了,连早膳也没用,直接去了明月阁。 有三四个老妈子守在外头,任谁也不准进去。 阮希发了狠的甩了老妈子一个耳光,鸢儿见状,上前将她推到一旁,阮希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 此刻鸽子正由一个小丫鬟伺候着用膳,小丫鬟见状,连忙委身福礼。 鸽子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起身跟着福礼。 阮希垂着眼帘看着她,那眉眼仿佛是跟婉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高挺的鼻子与薄唇又像极了宇文邕。 不觉冷笑了一声,婉瑶莫不是怀了孩子后,怕有人再来害她,所以假死逃了出去?这也确是她的风格。 她矮身蹲了下来,招呼着鸽子,鸽子倒也不怯场,走上前去。 阮希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鸽子。” “那你娘可是叫李婉瑶?” 鸽子摇了摇头,“我娘不叫李婉瑶,她名字叫木婉。” 这是改头换姓了? 阮希摸了摸鸽子的头,转身出了屋子,吩咐管家备了马车,直接进了宫。 这事儿怕是除了王爷和达奚震没人知晓,想必王爷也没打算让皇上知道,否则直接将鸽子带进宫里,不用言语,皇上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王爷既然将孩子带了回来,又不打算告诉皇上,那就只能有一个目的,用孩子来控制婉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婉瑶再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王爷这是打算私自将婉瑶藏起来! 哪有那么好的算盘,她是恨婉瑶不假,不过,比起她,恐怕还有人恨她更甚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拜帖进宫 阮希递了个拜帖送去了闵月殿,冯夫人倒是有些诧异,平日里毫无交情,她怎么来了?更多的是好奇,派萧瑟请了她进来。 阮希与冯夫人客套的聊了会儿,这才转移话题说到了婉瑶身上,大致的情况讲了讲,道是在一处村子里看到了一位妇人,与婉夫人长的及其相似,身边还带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女童,长的那叫一个娇小可爱,模样简直就是皇上的翻版,阮希边说着,边幸福的笑着。 如此这般添油加醋,任谁听了都要疑惑几分。 冯夫人怔愣片刻,不以为然的呷了口茶,挑着眉头直白问道:“齐王妃明知我与李婉瑶是死敌,又对我说这话是何意?借刀杀人不成?我怎么记得你与那贱人是好姐妹呢?” 阮希似笑非笑,端庄秀雅,缓缓开口道:“我不过那么一说,冯夫人那么一听就算了。想来叨扰多时,我也该走了。妾身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太后娘娘了,趁这机会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冯夫人莫送,阮希先行告辞了。” 冯夫人双眼微眯,面露狠厉。她起身相送,笑盈盈的道:“齐王妃不如先行回府,太后娘娘最近身子不舒坦,受不得刺激。” 阮希唇角勾笑,不动声色的回头道:“那妹妹就先回王府去,等哪日得了空再来。冯夫人一直是个果断的人,有些事拖得越久,越是乱,快刀斩乱麻的好些。日后若是有什么妹妹能帮上的,开口便是。想来冯夫人该是很忙,莫相送,妹妹自行离开就好。” 一会妾身、一会儿妹妹的自称,冯姬以前还真就不知齐王府有这么一位能言善道的齐王妃,心思更是缜密毒辣,怪不得郑如烟败下阵来,不死也算是万幸了。 阮希浅笑盈盈,出宫的时候,恰巧遇见灵珠与浮生进宫来,几人在宫门口处碰了个正着,笑着打过招呼才各自忙各自。 浮生搀着灵珠,走了几步后,复身回头看了看,想来宫内也没什么人与齐王妃熟络,她来又是为何? 冯姬眼见着阮希出了闵月殿,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她坐了一会儿,尽管知道阮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差萧瑟出了宫,管她因为什么,俩人目的相同就好。 这世上本就没永恒的朋友,只有共同的敌人。 萧瑟走后没多久,冯姬换了身简便的服侍亦是出了宫,萧瑟带着二十几名冯姬私养在外的暗卫候在一旁,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着逍遥村赶去。 丸子还是有些发烧,可是时间不等人,沈格然要赶在宇文宪下了早朝之前将鸽子偷出来,更要在那之前离开逍遥村,时间紧迫。 婉瑶替丸子穿了件霜白色的厚厚的夹袄,又披了件玄色的狐裘披风,这才抱着他上了马车,怜儿与陌依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沈格然先行一步离开,差了三名护卫护送婉瑶顺着长安往北,朝柔然旧部驶去。 婉瑶未曾问过沈格然要带她去哪儿,于她来讲,只要有丸子鸽子、怜儿与陌依在身边,哪里都好,哪里都会是家,所以,他没说,她亦是不问。那种不溢于言表的信任让沈格然觉得,婉瑶就是他的娘子,丸子与鸽子就是他的孩子。 丸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加上身体不适,一路上都是怏怏的,没有预料中的兴奋。 婉瑶将他抱在怀里,撩起一角车帘,指着远处不高的山峰,道:“那里是麒麟山,是皇家的狩猎场所,里面有很多的小动物,野鸡、兔子、梅花鹿,很多很多。” 丸子向外瞧了眼,没什么精神,“娘,我不喜欢那里,小动物们很可爱,可是大人们却要把它们打死吃肉,太残忍了。” 婉瑶笑笑,道:“这个世界本就残忍,弱肉强食,所以你要学会坚强。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会生活在阳光下,所以即使是黑暗中,你也要学会如何屹立不倒,懂么?” 丸子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婉瑶见他没什么兴致,索性铺了厚厚的褥子,要他躺下来睡一会儿,昨夜睡的有些晚,今日又起的早,想来是没什么精神。 走了没多久,丸子突然呕吐不止,更是腹泻的厉害,浑身发烫。没了法子,只能原地休息,顺便等等沈格然。 天气冷的厉害,护卫四处寻了些柴火点燃,大家围在一起取取暖,怜儿又替丸子煮了些治疗腹泻的汤药,只盼望着丸子能快快好起,否则,路途遥远,怕是很难撑到地方。 沈格然只带了两人同行,一人打掩护,一人负责引开齐王府内侍卫,他则摸清了齐王府的地形,直接去了明月阁,没费吹灰之力的将鸽子抱了回来。 鸽子见到沈格然,笑的甜甜的朝他脸上亲了一口,“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沈格然心花怒放,带着鸽子一路忙奔,找婉瑶等人汇合。 冯姬打小儿跟着冯道远身前身后转悠,自是学得一身好马技,跑起来不比训练有素的暗卫速度慢,一路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阮希所说的位置,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婉瑶的身影? 冯姬里外屋子瞧了瞧,灶台里的火还有余温,茶壶里的水也未凉透,想来是刚走没有多久。 莫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暗卫很是明了的去了隔壁邻居家问了问情况。 王二嫂刚刚喂完家里养的几十只鸡,见有位帅气年轻的小伙儿进来,连忙笑盈盈的迎了出去,暗卫说明了情况,道是隔壁家的亲戚,因离的较远,所以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冒昧前来,不想家中竟无一人。 王二嫂咧嘴笑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暗卫,尖着嗓音道:“哟,你们来的不凑巧,婉娘子一家人天刚亮就走了,好几辆马车了,看样子像是不会再回来了似的。你说说,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久,就算要走也打声招呼啊......” 王二嫂话未说完,暗卫打断接着又问,“嫂子可是知道他们一家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王二嫂想也未想的朝后方指去,早上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谁家招了贼,所以起床看了看,这才知晓婉瑶一家人举家搬走了。 “那边,我看他们朝北去了。” 暗卫似阵疾风一般,转身出了院子。 冯姬坐于马上居高临下,朝北看了看,顺着这条路,应该是往同州方向,经丹州再往北就是银州,直至突厥方向,或者往西北至南汾州至北齐...... 冯姬微眯起双眼,狠厉俱现,李婉瑶难不成是要逃出北齐? 不过半日功夫,想她拖家带口也不会有多快。冯姬施令暗卫,火速朝北赶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路追杀 宇文宪下了早朝回到王府后,率先去了明月阁,心心念念着昨夜搂着他脖子睡的安稳的鸽子,小小的人儿,拱在他的怀里,苏化了宇文宪的心,很是讨人喜欢。 只是,屋内哪里还有鸽子的影子? 侍奉的丫头瑟瑟的跪了一地,垂首小心的回着话,道是府内突然闯进来三名黑衣人,劫走了鸽子,黑衣人武功高强,根本拦不住...... 宇文宪气的横眉竖立,怒火中烧,他连官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去了后院马厩,想也没想的朝着逍遥村赶去。 怪不得昨夜他能轻易的带走鸽子,原来沈格然打的是今日的主意,想必这会儿肯定带着婉瑶离开了,不然也不会前来劫走鸽子。 宇文宪越想越气,回手又是一鞭子,回音荡荡,战鸿撒野般疯跑,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丝丝疼意,宇文宪也顾不得那么多,又连甩了几鞭子,恨不能一眨眼功夫就能追上沈格然一样。 丸子喝了药,又吃了些东西,胃里舒服多了,这才好些。婉瑶替丸子拢了拢披风,抱着他重新上了马车,大部队准备启程。 马儿刚刚起步,甚至还没能跑起来,远远的,便听见远处轰隆隆的声音。 护卫侧着耳朵听了听,顿觉不好,示意马厮加快速递。 这段道路及其不平坦,跑起来委实颠簸了些,丸子刚刚吃过东西,这般颠簸哪里能受得了? 婉瑶撩起车帘,探出半个头出去,问道:“怎么这么急?可是有事儿?” 护卫勒紧缰绳往车窗前靠了靠,“在下听着后方声响,觉得该是有二十几匹马朝着我们奔来,不像是公子,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快些走,到前面树林躲一躲的好。林子大,就算打起来也有个藏身的地方。” 婉瑶心下咯噔一声,她微蹙起眉头,想着莫不是鸽子没有抱回来,反而被宇文宪发现了,所以来追他们了?若真是宇文宪倒还好,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怕就怕......想到此,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丸子瞧婉瑶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娘,你怎么了?爹爹和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呀?” 丸子的性情比较像宇文邕,很让人捉摸不定,心思缜密、偶尔腹黑,很懂得察言观色,不似鸽子,永远一副大咧咧的样子。 婉瑶笑了笑,摸了摸丸子的头,轻快道:“没事儿,娘是怕行车速度太快,你身体再不舒服了。这会儿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丸子眯眼笑笑,那眼眸,那神情,那略发尖锐的下巴,简直与宇文邕如出一辙,看的婉瑶一个慌神。 “娘,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可以撑得住的。” 婉瑶慢慢将丸子揽入怀里,眼泪簌簌,颗颗晶莹,凝聚在下巴处,又滴落在衣襟上。 她有多久未曾想起宇文邕了?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 她以为一转身,已是海角天涯,不见面就不牵挂,可梦里千回百转,始终有一人坐于她的床边,俊朗容颜,声音阴沉,一遍遍的说着:“朕从不相信爱情,可那人若是你,朕想试试......” 谁说的不提起就是不想念?葬于心底的碑身上毅然刻着宇文邕的名字,却时常翻江倒海而来,如那浩瀚的海洋冲击着海岸,时不时的刷新着,疼着。 冯姬顺着马车痕迹一路向北追去,路过的还未烧完的篝火可以证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了。 她回身大吼一声,“再快些,马上就要追上了。”说罢,双腿紧紧的夹紧了马肚子,又连甩了几鞭子,马儿疯狂向前奔去,踏起了一地尘土。 身后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婉瑶的马车速度亦是越来越快,可马车再快也比不上骑马的速度,眼见着马上进入了树林,冯姬也追了上来。两队人马二话没说,直接刀剑相向,打斗声声,震耳欲聋。 怜儿与陌依吓的惊呼,连忙下了车马,护着婉瑶与丸子朝树林深处跑去。 护卫再勇猛,武功再高强,也不过才三人。冯姬在外养的暗卫虽是在冯道远死后培养起来的,但是都是些江湖上的闲散人事,有些人为了银子而卖命,有些人则是有把柄亦或是有求于冯姬,不得不卖命,打起仗来,也是拼死相抗,实力亦是不容小觑。 两方对阵,相差悬殊。 冯姬留有十余人用来钳制住婉瑶的护卫,剩下其余的几人朝着婉瑶逃跑的方向追去。 丸子毕竟才四岁大小,根本跑不快,婉瑶毕竟是个女人,抱着丸子亦是跑不快。而且,几人之中,唯有婉瑶会些三脚猫功夫,无奈,只能让怜儿抱着丸子,陌依护着,先行向前逃窜,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婉瑶则断后,可以挡一挡,拖延些时间。 起初丸子不肯走,死也不离开娘,怜儿与陌依更是担心婉瑶,来人是冯姬,大家都看得真亮,冯姬是谁?早就憋着心思想要婉瑶的性命,这次遇见了,哪能轻易放过? 可是婉瑶铁了心,她矮下身子温声道:“丸子,你是个男子汉,你得有担当,往后的路还有很长,无论娘在不在你身边,你都必须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没有人会一直陪伴你身边,你要学会面对所有的问题,丸子,别怕,跟着怜儿与陌依小姨,去吧。” 说着不顾及丸子的哭闹,生生的将他们往外推。 时间由不得她们耽误半点,怜儿与陌依忍着泪,抱起丸子朝前跑去,因为他们知道,丸子与鸽子就是婉瑶的命,没了他们,婉瑶亦是不会独活。 她们相信婉瑶,更是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楚与苦难都能活的好好的,这次一定也可以。 婉瑶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丸子,趴在怜儿的怀里,一直伸手想要抓住她,心如刀绞,她抹了把眼泪,眸光生寒,面露狠厉,弯身拾起根稍粗的木棒,隐匿在了一根粗壮的大树后面。 暗卫步履极快,持剑稳步疾行,在刚刚经过婉瑶之时,婉瑶突然从树后钻了出来,抬手朝暗卫后脑勺打去,用力十足,棒子更是因用力过大而被从中间打断。 暗卫毫无防备,后脑血流不止,他晃了几晃,直接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人闻声转头,瞧见是婉瑶后,纷纷朝她袭来。 齐齐刀剑相向,婉瑶以棒为剑,迎刃而上,身上多处受了剑伤,胳膊处最为严重,更是血流不止,不过撑了十几招,便被暗卫以剑抵了脖子。 冯姬适时赶到,大喊:“住手。” 她步履轻快,笑容妖娆,再也没了宫里时的温婉模样,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邪魔上身了一般,“先别杀了她啊,死太过容易,我怎么舍得让她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以死相护 这一章,照例,先发防盗章节哈,正文半小时后,今天的第四章。 本书将于这月末完结,月末可能会多更一些,喜欢的宝贝儿们可以关注一下哦。么么哒。 宇文邕一把甩开了她,因为太过用力,婉瑶的下巴直接脱臼,合拢不上,婉瑶气的直指着宇文邕,呜呜呀呀的骂些什么,宇文邕也懒得听,随即吩咐了人,将锦墨居搬到叱奴太后的清泉宫边去,那边的殿宇空置了好久也没人住,怜儿与陌依几人整整收拾了两天,才收拾了妥当。 宇文邕虽解了婉瑶的禁足,但是命她每日只去得叱奴太后的清泉宫,陪着太后娘娘在祠堂诵经念佛。 无疑,对于婉瑶来说,这是最最折磨人的法子,没有之一。 每日一早,怜儿便早早的叫醒婉瑶,梳洗过后,便陪着她一起去清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从来都是眼皮子不抬一下,也不理会婉瑶。婉瑶起初跪了好一会儿也无人理睬,后来便也学的精了,请过安后,也不管太后娘娘听见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起了身,坐在一旁,有吃的,便吃一会儿,没吃的,便眯着眼睛打瞌睡,太后娘娘若是去了祠堂,她便也跟去。 这一日,依旧如此。 冯夫人也早早的便来请安,随后陪着太后娘娘杀棋。瞧着婉瑶止不住的打瞌睡,如小鸡啄米一般,直点着头,醒了,便换个姿势再睡。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也不予理会。 这时清远郡主提着湖蓝色的裙摆跑了进来,远远的,便喊道:“姨母,姨母,灵珠回来了。” 叱奴太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由苒离搀着迎了出去。 清远郡主一把抱住了叱奴太后,撒娇道:“姨母,灵珠想你想的都快疯掉了。” 叱奴太后笑的慈祥,道:“哀家也十分想你,这些日子可有吃好?快让哀家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婉瑶被惊了醒,瞠了瞠眼皮子,揉了揉眼,一副睡眼朦胧的表情,她望了望站在殿中央的清远郡主。 小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干净,圆圆的小脸蛋有点婴儿肥,满脸的胶原蛋白,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干净清澈。笑起来十分纯真可爱,性子也很活泼。 灵珠发现婉瑶一直在看她,遂也一直瞧着婉瑶,俩人互相打量了好一会儿,灵珠才松开了叱奴太后的胳膊,问道:“姨母,那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叱奴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来,睨了眼婉瑶,不屑道:“无关的人,你莫要跟她走的太近。” 随后又笑着道:“灵珠坐了很久的马车,定是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姨母,姨母差人给你做去。” 清远郡主疑惑的望了望婉瑶后,转身笑着道:“灵珠想吃松鼠鱼、栗子鸡、粉蒸肉,还有糖醋排骨。” 叱奴太后爱怜的摸了摸清远郡主的头,道:“灵珠你不能只吃肉,要多吃些水果和蔬菜,这样营养才能均衡了。” 婉瑶挑了挑眉,心想道,这点俩人倒是很像,她也只喜欢吃肉。 叱奴太后带着清远郡主与冯夫人去了后暖阁,前厅徒留婉瑶一人。 起初婉瑶仍歪扭扭的靠在椅子上,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仍不见个人,别说主子,就连丫头似乎都在绕着她走一般。 婉瑶表面上不以为然,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回了自己的锦墨居。 她恹恹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被人如此的忽略,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全都怪宇文邕,他明明知道叱奴太后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还让她天天去清泉宫报道,这不是明摆着在羞辱她么。 婉瑶越想越气,越气越是睡不着。躺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仍是睡不着。遂坐起了身,喊了陌依。 “陌依,我觉得这床有问题,又小又硬。翻个身都能掉地上。” 陌依疑惑的望了望床,这床哪里小了?明明就是正常的规格啊。而且锦墨居的人都知道婉瑶惧冷,所以床榻铺的更是厚实。 陌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婉瑶见陌依不语,又道:“换个床吧,要个大大的,怎么睡都不会掉在地上的。还有那个柜子我也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漆红色的呢?我喜欢粉色的,还有那个梳妆台,颜色太陈旧。” 婉瑶说着说着,突然来了兴致,她直接光着脚下了地,单手掐腰,在屋内一通乱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椅子,看着就晦气,都换了吧。” 怜儿此时端着茶点进了来,瞧见婉瑶穿的单薄,光脚站在地上,立刻急了,小跑了几步,把茶点放在桌案上后,提个鞋放在婉瑶脚下,道:“阿姐怎么又不听话了?地上凉的很,快把鞋子穿上。” 婉瑶嘻嘻的笑了两声,单脚在裤腿上蹭了蹭后,伸进了鞋子里。 陌依得了令,随后去了陆苑莛,陆苑莛内的张大人与陌依之前关系便很要好,两人既是老乡,又一起在陆苑莛共事过。 遂也麻利,当天下午便差人将最新的几个家具样式的图纸送了来。 婉瑶挑选了几个颇具现代风的样式,随后命工匠照着图纸做了去。 换家具的那天,婉瑶正坐在偏殿用膳,满屋子的木屑灰尘横飞,也没影响婉瑶的食欲,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吃的婉瑶满嘴流油。 宇文邕刚刚下了朝,便有人来报,说是婉夫人似乎要将锦墨居拆了一般,殿内的东西全都被清理了出来扔在了院子中。 宇文邕眼色分明,好看的眉眼皱的很深,模样刚毅俊朗,任谁看了怕是都会心动的吧,可为何婉瑶总是对他视若无睹? 每次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能瞧见婉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脸的不屑,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想着便让人生气,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倒要瞧瞧,看她是否还能事不关己的模样。 到了锦墨居时,李公公尖着嗓子,那一句皇上驾到还未喊出口,便被宇文邕制止了去,他负手而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婉瑶盘腿大坐在矮桌前,手里还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鸡腿,比比划划的对着怜儿说些什么,而后仰着头哈哈大笑,身边站着的是锦夏和锦秋,几人笑呵呵的陪其左右,其乐融融。 那笑容里满是开心快乐,不似对他笑的那般敷衍,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如夜空中的那一抹弯月,璀璨照人。 锦春刚好端着厨房刚做好的八宝鸡肉卷推门而进,不想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宇文邕,随即敛裙下跪,大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复身回头,皱了皱眉头,垂眼道:“果然都是些好奴才。” 婉瑶闻声立刻止了笑,见是宇文邕后,满脸嫌弃的起身向前一步,举着鸡腿声音懒散道:“侄女参见皇帝叔叔,皇帝叔叔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生死相随 冯姬得意忘形,更是不忘上前踢了婉瑶几脚,那种将她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甚至比得了皇上的宠爱更为让她高兴。她仰天长笑,似乎早已忘记此刻的目的。 婉瑶几个趔趄,又跪回原地,背脊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目视着前方,不卑不亢,冯姬倒像是败于下风那人。 丸子嚎啕大哭,一遍遍的喊着“娘。” 怜儿泪如雨下,用手轻轻挡住丸子的眼睛,她不希望丸子见到她阿姐这般狼狈的模样,在所有人的心里,她阿姐始终都是百折不挠、坚韧不屈。 沈格然快马加鞭,一路不曾停歇,远远,便听见了打斗之声。 心下觉得不妙,莫不是婉瑶出了什么事儿? 果不其然,婉瑶的护卫与冯夫人的暗卫依旧在以死相抗,以一敌三,三人均有不同程度受伤,好在在沈格然赶到之时,结束了战斗。 护卫提着滴血的剑身指向前方,道:“夫人带着公子朝前跑去了。” 刻不容缓,沈格然驱马直追。 鸽子在他怀里,哭着问道:“爹爹,娘跟哥哥呢?我要娘,我要哥哥......” 沈格然紧了紧手臂,哄她道:“鸽子不哭,娘跟哥哥在前面等我们呢,他们最坚强了,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不知是说给鸽子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冯姬正笑的得意,不想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复身回头望去,感觉事有不妙,连忙递了个眼色。暗卫纷纷上前,举剑朝陌依几人刺去。 陌依见状,朝怜儿身前挪去,挡着欲越过她的暗卫,几把剑齐齐的刺向她的腹部,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宛若喷泉,她身子支撑不住,慢慢向后倒去,手里却还死死的抓住暗卫的剑,拖住他们不许上前。 婉瑶惊呼狂吼,“不,陌依!” 婉瑶说着便站起了身子朝前跑去,身后的冯姬瞬间抽出佩剑发了狠的从后刺向她,婉瑶毫无防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血流成河的陌依,扑倒在地上,她半张着嘴巴,双臂缓缓向前移动,似在说,“陌依,撑住,姐姐来救你,姐姐带你回家......” 陌依仰头而躺,双手被利剑割的血肉模糊,嘴角不断有血溢出,她却笑了,仿如解脱了一般,她自喉咙呜呜的发出了几句声音,似在说:“夫人,若是有来生、陌依还想、还想跟、跟着您,这一生,能有您、您这样的主、主子,陌依死、死而无、无憾了......” 怜儿一声狂吼,死死护住丸子,她眼见着倒在地上的婉瑶与陌依,却无能为力。 婉瑶还在拼命的朝着陌依爬去,她身下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粗燥的沙粒磨破了细腻的皮肤也浑然不觉,那一刻,她直想伸手去摸一摸陌依的脸颊...... 曾几何时,那个巧笑倩兮的妙龄女子早已视她如亲生姊妹,愿与之生死相随。 她自十三岁入宫,迄今已有五年光景,侍奉过三朝主子,卑躬屈辱间,日复一日的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了哪句话,办错了哪件事,落得了死无全尸的下场。 唯有待在婉瑶身边,活的最为畅心所欲,哪怕临死前,也无半分后悔。 陌依嘴角弯弯,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她的生命,朝夕蓬勃的如花岁月,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的年华里。 暗卫一脚踢开陌依,目露凶光,提着滴血的剑,缓缓向怜儿走去。 怜儿抱着丸子往后退了退,直至退无可退。她忍着泪不哭,朝身后的悬崖峭壁看了看,复身回头对婉瑶道:“阿姐,对不起,我没能护住小皇子,但是我绝不会让他落入敌人之手。” 她紧了紧怀抱,俯身小声的对着丸子道:“丸子,您是我们北周的皇子,最为坚强勇敢,风雨无惧。不怕,有怜儿小姨陪着,黄泉路上,小姨为你驱魔除怪。” 她留恋不舍的看向婉瑶,声音哽咽,“阿姐,若有来生,我也要跟着你,这一生,我活的很精彩,记得,奈何桥上莫喝了孟婆汤,我们来生再见。” 说罢后狠厉的看向冯姬,“我是不会让皇子落入你们手的,即便是死......” 远处的沈格然亲眼见着怜儿不顾一起的抱着丸子跳下了万丈深渊,鸽子在他怀里嗷啕大哭,“怜儿小姨,哥哥,等等我们呀,爹爹,爹爹你快些呀......” 冯姬见有救兵到来,再次举起利剑刺向婉瑶,身后的护卫一枚飞镖闪过,将她手中的利剑打落。冯姬见状,也不过多纠缠,飞身上马,一行人迅速做鸟兽散。 婉瑶依旧拖着笨重的身躯,双臂向前爬行,她要去看看陌依。 沈格然翻然下马,将鸽子交由身后护卫,向婉瑶狂奔而来,他抱起婉瑶,哽咽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婉瑶,对不起......” 婉瑶泪流不止,她推开沈格然,依旧朝前爬去,地上一道道血迹,直至陌依的身边才放声大哭,声声欲裂,她拉起陌依,撩起衣角替她拭擦着嘴角的血,一下一下,“陌依,陌依,陌依啊,我该怎么办啊?陌依,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我该怎么办啊?” 沈格然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身后的鸽子更是哭的几经背气。 他拉开婉瑶,哄她道:“婉瑶,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鸽子,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婉瑶,你回身看看鸽子,你还在等着你呢。” 婉瑶放下手中的陌依,眼神空洞,接着往前爬,她嘴里念叨着:“怜儿,丸子,我来陪你们,我来陪你们......” 沈格然上前一步揽她入怀,他惊慌失措,对于这样的婉瑶,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紧紧抱着怀里,婉瑶挣扎几下不动,伸手从发髻中抽出发簪,趁沈格然不注意,直接扎在了他的腰身上,沈格然疼的闷哼了一声,还是不肯放开婉瑶。 婉瑶面无表情,犹如木偶,再一次举起发簪刺向沈格然。 身后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弹了颗石子,打掉了婉瑶手中的发簪。 “婉瑶,我知道你生气,气我来得晚了,你想打我、骂完都行,可你别作践自己,你腰身上的剑伤很深,需要及时处理伤口,我带你回去处理好不好?或许怜儿与丸子没有死,我立刻派人来巡,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浮出水面 沈格然如同哄个孩子一样,声音温纯,透着隐隐的自责与伤心。 他本以为即便是宇文宪派人跟踪,婉瑶她们也定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带婉瑶安然离开,却未曾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 那种愤然与自责无以言表,他知道,或许婉瑶以后再也不会没心没肺的笑了...... 正当景儿,宇文宪赶到。瞧见满地惨烈,蹙起了眉头,朝婉瑶走来。 护卫上前挡住,俩人势不可挡的交起手来。 沈格然拉起婉瑶,弯身蹲下,“你腰身有伤,我背着你能舒服些。我们先离开这里,放心,我肯定会把丸子和怜儿找回来......” 婉瑶顿住,回身看看躺在冰冷地上的陌依,猝不及防间,转身朝身后的深渊跑去,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那般决然。 “我来陪你们了......” 沈格然复身,想也没想的随着婉瑶一起纵身跳了下去。 那一刻,仿佛时间戛然而止,曾经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只有婉瑶知道,即便是死,沈格然,我也纵不能原谅你。 宇文宪停了打斗,若不是鸽子跑向悬崖边上哭喊着“娘、爹爹、娘......”怕是他也纵身跳了下去。 护卫们向悬崖下望去,雾气腾腾,深不见底,想要下去根本找不到入口。 宇文宪抱起鸽子,一遍遍的安抚着她,心如刀绞。 鸽子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整张脸憋的通红,不得再耽搁下去,否则鸽子也会出事儿。 转身临走前,护卫拉住了宇文宪,正色道:“来人是皇宫里的冯夫人。昨夜你来过之后出了事儿,想必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即便你不知,也肯定是你身边的人透漏了风声,你可以带走小姐,但是你得保证查出泄密真凶,保护好小姐,否则,就算赔上我们整族性命,也定要向你讨回公道。” 宇文宪回到王府已是午后,鸽子哭了一路,最后累倒在他怀里睡着了,脸上被冷风吹的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晶莹剔透,像是精挑细选的水晶一般。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宇文宪第一时间派人区悬崖下搜寻,势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还是不信婉瑶会这样撒手人寰,她还有牵挂,怎可能轻易死去? 又派人请了浮生与达奚震入府,知道这事儿的,只有这三人,他不相信是俩人所为,可还是要问了仔细。 宇文宪则始终守在鸽子身旁,一步也不敢离开。 浮生替叱奴太后开过药方子后,又陪着灵珠在清泉宫内用了午膳。灵珠怀着身子,本就犯困,整日里睡不醒,浮生便没再多逗留,先行出了宫。 还没有到家,半路便被前来接应的达奚震劫去,道是齐王有要事相商,俩人齐齐赶去了齐王府。 俩人这才知道了婉夫人的事儿,不免一惊,哪里出了纰漏? 浮生看着睡的不安稳的鸽子,心如刀绞,不过一日功夫,鸽子便失去了所有,娘亲、哥哥、怜儿、陌依、沈格然.....,这是她成长的四年里的一切。这么小的年纪,要她如何承受? 宇文宪替鸽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掩了掩被角,怕吵醒鸽子,派了个侍女留在身边,几人挪到了厅里。 浮生得知是冯姬所为,更是纳闷,她怎么会得了消息?在场的几人,任谁也不会透露出一点风声,更何况,没人知道鸽子就婉夫人所生。 突然想起,今日进宫的时候,遇见了齐王妃一事,顺便问了句,“齐王妃今日进宫一事儿,齐王可是知晓?” 宇文宪疑惑的摇了摇头,“她为何进宫?谁宣了她不成?不对,即便有事儿,又为何要宣她?除了婉瑶,宫里哪还有阮希熟络之人?” 浮生不是个爱妄加猜测之人,这一次,却说出了疑虑,“齐王可以从齐王妃入手查查,奴婢觉得您这位王妃不是简单人物。被侧王妃打伤严重那一次,奴婢替齐王妃治疗伤口,发现她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对,倒更像是自己所为。” 宇文宪皱着眉头,盯着浮生看,“什么意思?” 浮生拉过达奚震,撩起他的衣袖,在他胳膊上用力的挠了一下,虽力道不大,划痕印子却也清晰可见。达奚震有些纳闷,“你挠我干嘛?” 浮生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指着他的划痕道:“你们看,这划痕若是别人抓的,该是这样,宽宽的一道子,指甲盖大小。” 说罢后又朝着自己的胳膊抓了一把,指着痕迹道:“可是自己抓伤的,却只能是侧着手,痕迹变成了细细的一道。齐王妃身上的伤痕有很多,伤口深浅大小不一,别的利器奴婢分辨不出,但是这指甲痕迹肯定是没错的。而且奴婢瞧见了齐王妃的指甲更是有几处断裂,奴婢断定,应是太过用力而导致的。” 宇文宪微眯起双眼,脸上风云不定,未曾想看似文静贤德的阮希竟有如此深的心机。 派去齐府管家老家调查的小厮前来禀报,宇文宪宣了人进来,小厮拱手示意,道:“管家一家老小都住在乡下的一处大宅院中,院子很大,在乡下也是小有名望,家中三个孩子皆是上了学堂,生活无忧,村里人提及他的名字都自豪的很,道是管家常常差人捎东西回去,各种名贵药材,上等的茶水点心应有尽有,是当地富裕的人家。” 宇文宪当即传了管家过来问话,以他的月利,养活一大家子温饱是没问题,哪里能谈得上富贵? 浮生与达奚震不明就里,一脸茫然的看向宇文宪。 管家进来后,宇文宪二话没说,上前便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怒喝道:“你个狗奴才,竟敢污蔑侧王妃,你究竟招是不招?” 管家转了转滴溜圆的眼珠子,硬是嘴硬,委屈道:“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说的句句是真啊,若有半句假话,愿五雷轰顶。” 宇文宪冷哼,“本王不用你五雷轰顶,直接要了你儿子的命。”说罢吩咐小厮再跑一趟管家老家,“不是不招么?把三个孩子给本王带回来,本王倒是看看,你那时嘴硬,还是你儿子的皮厚。” 管家见状,吓的连忙跪地爬上宇文宪,“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老奴招,都招,求你绕过犬子啊.....” 宇文宪嫌弃似的踢开他,坐于上位,端着茶盅抿了口,“一字不落的也本王讲清楚,到底是谁给了你的狗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事情败露 管家瑟瑟的跪在地上,偷偷的抬头瞄了眼宇文宪,身子抖的似个塞子。 当初应下阮希,哪里单单是为了钱财这么简单,就算是再贪婪无度,好歹也知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若不是当初与府内的一个丫头做了苟且之事儿被王妃撞见了,哪里会被人胁迫?照理说,若真的是个普通的丫头也还好,收了房便是,可这丫头却是王妃刚刚做的媒,替兵部侍郎的老爹求的一个通房丫头,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 不过,阮希当初打的就是这算盘,要怪只能怪他****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如今王爷大怒,这说也是丢命,不说也是丢命,该如何是好呀? 宇文宪半盏茶没有喝完,随手一泼,泼了管家一脸,不缓不急的悠哉道:“半天不开口,莫不是在想着糊弄本王的说辞?” 管家双手伏膝趴在地上,哭着大喊道:“王爷,冤枉啊,不是老奴不说啊,是王妃威胁老奴,若是敢泄露半点风声,就要了老奴全家性命啊。”事已至此,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只能棋逢险招,能保住家人性命最为要紧。 “王妃在外随便找了个人,****糟蹋侧王妃,不想被老奴撞见,王妃拿老奴一家老小做要挟,老奴也是没了法子啊,还请王爷看在老奴为王府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份上,绕过老奴这一回吧!” 浮生与达奚震互唤了个眼神,俩人都未曾想到竟还有这么一事儿,看来阮希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 宇文宪倒是出奇的镇静。差人将管家架了出去,拉到风月居院子里乱棍打死,随后扔到了乱葬岗。 阮希始终待在屋子里未曾露脸,想必王爷是知道了侧王妃的事儿,她出去哭喊求饶也不见得奏效,反而惹了别人看笑话,当初既然敢让管家出面帮忙,自然也是做了万分的准备。那丫头的事儿,自然要算在管家头上,管家又被活活打死,死无对证的,难不成王爷还能为了个奴才难为她不成? 阮希不以为然的笑笑,安稳的坐在屋内绣着娟帕,任屋外鬼哭狼嚎,无动于衷。 哪成想宇文宪根本问也不问,心里早早的将她判了刑,直接差人进屋卸了她的王妃服侍,降为四等侍婢,送去了灶房内做个添柴烧火的贱婢,这无疑是在羞辱她,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宇文宪不杀她,死了何其容易?他要她活着,活的长长久久,用一生的时候来为她犯下的错误来赎罪。 阮希彻底绝望了,哭喊着要见宇文宪,只是现如今,连个前厅都去不得的贱婢,哪里还能见得到王爷? 本来鸢儿也一同被降为了四等侍婢,她倒是会审时度势,哭着抱着宇文宪的大腿,将阮希自她进府后,对侧王妃做的种种及杀人的事件,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以为能将功补过,免去责罚,不想竟被逐出了王府。 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又让他如何再为己用?哪怕是个负责洒扫的丫鬟也要不得。 宇文宪不恼不怒,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做起事来却狠辣独特,府内的侍婢小厮被他重新换了血,万不能让鸽子生活在这种乌烟瘴气里。 至于冯夫人,处置不得,怕让皇上知道了,再将鸽子要了回去。 宇文宪是绝对不会将鸽子交给任何人,除了达奚震与浮生,他恨不能将鸽子栓在身上,生怕她再有什么不测。 只能是从长计议,找别的机会下手。 婉瑶的大仇,宇文宪报定了。 被派去寻找婉瑶下落的人已经回来了两拨,一无所获,满山的寻,除了见着零星的几片碎布,什么也没找到。 宇文宪急了,下了早朝后,本想将鸽子交由浮生照看着,不想根本找不到浮生的人影,无奈之下,只能是带着鸽子一起去寻,寻了整整十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鸽子也由最初每日里哭哭啼啼到最后安静的窝在宇文宪的怀里默不作声,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如此残酷的现实,要一个仅仅四岁的孩子接受起来,何其的难啊?倒是让宇文宪刮目相看。鸽子有他皇兄的冷静、有婉瑶的调皮,看起来温温软软,实则腹黑的很。 这还是要从一碗药说起。 那一日,鸽子略有发热,消失了十几天的浮生终于出现了,她遣了宇文宪出了趟浮生家里取药,说是缺一味药材,回家煎好药后,鸽子非但一口没喝,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叫了个侍奉的丫头直接去了下院,一碗滚烫的药直接被她泼在了阮希脸上,烫的阮希的脸上脱了层皮,样子很是恐怖。 那日不凑巧的是,药是阮希煎的,鸽子一口咬定药有问题,宇文宪不言语,谁又敢说什么? 宇文宪眼见着鸽子巴掌大的小脸上云淡风轻,眼内变幻莫测,雾气萦绕,嘴角上挂着一抹邪笑,那不该是年仅四岁的孩子该有的表情。 宇文宪皱着眉头,他希望鸽子能够健康成长,快乐平安,他想那也是婉瑶所希望的。大人的是非恩怨与她无关,她不该参与进去,没什么比她的安稳康健更为重要了,可是鸽子似乎并不那么想...... 浮生立在一旁,帮腔道:“药里确实有问题。”是她告诉鸽子的,任凭阮希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 那一日,阮希被赏了二十板子,疼的她几经晕死,一盆凉水泼下,势要她清醒的受着。 鸽子命人搬了把椅子,一边吃着浮生给她带来的甜点,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仿如对面不是有人在受刑,空无一物一样。 这孩子的温软纯甜的心,随着婉瑶一同葬落在悬崖下。 宇文宪心痛着,却有无能为力。 他发现他最近无能为力的事情很多,原来人活着,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哪怕是皇兄...... 浮生最近很怪,三五不时的找不到人影,因为只要宇文宪上早朝亦或是出门办事的时候,鸽子势必要由浮生来哄着,找不到的时候,只能是将鸽子带在身边。 一日,鸽子突然笑的甜甜的,月牙眼弯弯,嫩声嫩语的抱着宇文宪的大腿,仰着脖子撒娇道:“鸽子不想再跟着王爷叔叔出去了,鸽子想留在家里,王爷叔叔放心吧,鸽子会照顾好自己的。”那天浮生刚好来看望鸽子,宇文宪疑惑的瞧着两人,心底不断的犯着嘀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最终还是将鸽子交给了浮生,至少鸽子不会有何人危险,这才放心的离开。 哪知回来的时候,新来的管家一脸惊慌的前来禀告,道是四等侍婢阮希死于柴房,被人一刀捅在了心脉上,手筋脚筋亦是被人挑断,疼了整整三个时辰才闭了眼睛。 宇文宪闻言,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直奔明月阁。果不其然,鸽子手中正把玩着一把匕首,旁边的盥洗盆里腥红一片,地上是沾了血的湿帕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多条选择 宇文宪最先去了下院看过,地上流了一摊子血,已经凝固成了红褐色,浓厚的血腥味闻着令人作呕,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居然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阮希尸首旁蹲着位侍婢,今日与她一起执守,似乎受了惊吓,浑身沾满了鲜血,双眸无聚点,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是我想杀人的,是她们逼我的,是她们逼我的......” 外头候着位年纪稍大些的侍婢,头压的很低,浑身抖得似个塞子,怕是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宇文宪询问了一番,侍婢结巴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大致说是小姐上午的时候来过,嚷着阮希是个歹毒恶妇,心狠手辣,不仅派人监视小姐,还在她的饭食里下了毒,小姐气急,上前朝着阮希的小腿猛踢了一脚,趁着她弯腰的功夫,一剑刺了过去,后命人挑断了阮希的手筋脚筋,这才解气的回了房。 宇文宪负手而立,眉头紧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留着阮希,本想着等婉瑶回来的时候亲自处置,俩人的恩怨应该不止如此,不然以婉瑶对她那么好,阮希又为何要对她做到如此?倒是鸽子心急,替她报了仇。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胆子?又如此的狠毒?直至放干了阮希的血才肯善罢甘休? 屋外起了风,阴凉刺骨,不知吹向了哪里,又转个弯回来,发出呜咽的声响,听的人心薄凉。 鸽子喜笑颜开的坐在暖炉旁,一遍遍的擦拭着刀身,不厌其烦。 那一刻,不知为何,宇文宪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年仅四岁的孩子,上天究竟剥夺了她什么?初见她时,月牙眼笑起来弯弯,躲在婉瑶的怀里甜甜的叫着王爷叔叔,看似那么快乐而美好,可现在呢? 宇文宪的心脏疼到麻木,鼻子没来由的酸楚难耐,触不及防间,一滴清泪自眼角落了下来。是的,他心疼了,心疼那么小的孩子,本该童贞快乐不知愁滋味,如今却毛骨森然的擦拭着杀人的匕首,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人,形势所迫么? 宇文宪将鸽子手中的匕首拿走,轻声问道:“匕首哪里来的?” 鸽子笑容甜甜:“这是我娘的匕首,留给我防身用的,娘说世上居心叵测的人有很多,面上和颜悦色,实际都是蛇蝎心肠。娘说,没人会一直活在阳光下,所以要自己学会坚强,人善被人欺......” 宇文宪心中一荡,不免生出疑问。 鸽子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婉瑶身边,如蜜罐中的小公主一般成长着,婉瑶怎可能教她这些?还有,这孩子又是如何知道阮希就是她的仇人? 宇文宪爱恋的摸了摸鸽子的头发,哄她道:“匕首固然能防身,但毕竟是利器,很容易伤到自己,叔叔先帮你收起来,等你长大的时候还你可好?” 未料想鸽子点头,欣然应允,眉眼生笑的道:“好啊,可是叔叔记得要还我,那是娘留给我的。” 那眼眸星光璀璨,胜似天上繁星耀眼,只是,脸上笑的在开怀,却始终抵达不到眼底。 宇文宪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不能再任由鸽子这样下去,他得想法子让鸽子重新快乐起来,她的生命中不只报仇这一件事,往后的日子还长,她需要懂得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很多很多。 只是,宇文宪似乎又是晚了一步,他的一生都是在晚一步、晚一步。 鸽子也没能给他过多的时间。 傍晚的时候,风消了,头上一席明月被乌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浮生踏着月光而来,浅笑弯弯,一对梨花窝煞是可爱,直接去了明月阁。 鸽子鞋子未趿,光脚跑下了床,一把抱住了浮生,浮生将她高高举起,奖励了她一串冰糖葫芦。 “穴位和经脉还是掌握的很准的么。”浮生夸奖道,忍不住在鸽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鸽子舔了口糖葫芦,骄傲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浮生小姨教的我都记住了,知道哪里能要了人命,一时半刻又死不了,既恐惧又害怕......” 鸽子说着,明亮的双眸中立刻水雾蒙蒙,侧脸望着浮生,忍着泪问道:“小姨,你说哥哥与怜儿陌依小姨,当时是不是也很害怕?他们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去救他?” 边说着,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鸽子忙伸手去擦,嘴上又扯了抹笑,舔了舔糖葫芦,笑着道:“我会替他们报仇,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浮生不忍,贴着鸽子光嫩的小脸儿,轻声问道:“鸽子,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若是怕了,就停下,有浮生小姨在,剩下的事儿,交给小姨做。” 鸽子回手抱住浮生的脖子,声音哽咽:“小姨,我怕,我特别害怕。可是一想到不能为他们报仇,我更怕。娘说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守护住最重要的人,一想到这,我就不怕了,小姨,我会坚强,很坚强很坚强......” 浮生笑了,明亮的双眸中雾气萦绕。不是她残忍,是事实逼迫她不能不狠下心,婉瑶不会再陪在鸽子身边,剩下的路,只能是她自己走,太过善良的人总是没有好结局,就像婉瑶。 浮生临走时,宇文宪拦了她,请到了书房喝茶。 俩人沉默无语,相顾无言,像是酝酿了好久,宇文宪才缓缓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这些仇恨,或许鸽子会过的更快乐,难道这不是婉瑶的意愿么?浮生,你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人,为什么非要教鸽子这些阴狠毒辣的东西?” 浮生始终笑着,明媚善睐,像雪山上的一株雪莲,开的冰清玉洁般,她呷了口茶,反问道:“婉夫人的意愿王爷又岂会知道?您又怎能确定婉夫人不想报仇雪恨呢?再者,王爷能确保始终留在公主身边,不让她受到一丝丝伤害么?王爷能陪在公主身边一辈子么?显然不能,公主以后的路还是需要靠她自己走,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一味的护着她难道就是保护她么?奴婢觉得,公主或许更喜欢奴婢教她的一切。别说奴婢残忍,婉夫人始终善良,即便被人伤害也能一笑而过,隐忍着过活,结果又是什么呢?奴婢没权利替公主选择她的人生,奴婢只是多给了她一条道路。” 宇文宪抬起眼帘直视着浮生,见她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竟是哑口无言。 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狠辣残忍的,谁不愿意活在阳光下?做个受人敬仰,人人称赞的善良的人? 浮生没有多留,浅笑嫣然的委身福礼,回了家。 或许以后的路会很艰辛,但是浮生不怕,最艰难也不过如此,还能怎样? 向前走便走了,总好过站在原地踏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永乐公主 宇文宪默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屋子。他立在院中仰天而望,淡黄色的月光撒了他一脸,如铺了层薄薄的面纱,朦胧而不真实。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明月阁。 鸽子始终没有睡,坐在床上摆弄着手中的玩偶,见宇文宪进来后,笑着要他抱抱。 宇文宪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一如婉瑶初次见他那般,桃花眼里流光溢彩,璀璨如尘。 他宠溺的问道:“一个人害怕了?这么晚还不睡?” 鸽子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半响,才开口道:“叔叔,鸽子喜欢你,也喜欢留在你身边,可是鸽子觉得,我更应该进宫去,陪伴父皇,他没了娘亲,已经很可怜了,鸽子不想让父皇更可怜。”说着紧了紧手臂,“鸽子保证,会时常来看叔叔,也会过的很好。” 宇文宪赫然一愣,浮生怎能将鸽子送进宫里去?难不成为了报仇,一点也不顾及鸽子的生死么? 或许冯夫人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可是鸽子呢?皇上不会再放鸽子离开,他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来陪着鸽子?无疑是将她推向深渊啊,宫深似海,千毁莫变,不行,他不允,任谁也不行。 宇文宪敛了笑,表情格外的严肃,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出现,你父皇才会更难过,因为他要再一次承受失去你母亲的痛苦。”将鸽子安稳的放在床上后,宇文宪蹲在身上与她一齐,声音平缓而慢,耐心满满,“叔叔知道你想为你娘报仇,可是那红瓦黄墙的地方不适合你娘,同样也不适合你,你娘的大仇,叔叔保证,一定会替她报,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永远的公主就好,别的事情,交给叔叔可以么?” 鸽子嘴角上挑,一双月牙眼笑起来弯弯,点了点头,“好,鸽子知道了,叔叔也早些睡吧,鸽子也困了。”说着还不忘打了个哈欠。 宇文宪苦涩的笑了笑,无奈的见她躺好,替她掩了掩被角,又加了个炉火,这才去了外厅,在一张不大的小床上睡下。 怕鸽子害怕,宇文宪一直睡在外厅里,也能时刻的注意这鸽子的一举一动。 次日一早,天将蒙蒙亮,宇文宪便起了身,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室,见鸽子睡的安稳,露出了笑脸,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出去洗漱,踏着晨露霜白去了宫里。 午间的时候,太阳格外的大,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宇文宪一身玄色朝服,迎着阳光,微风轻抚,吹着他衣角纷飞,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脸上挂着笑,快步的朝齐王府走去,只是将将进了院子,管家便来报,道是小姐被浮生姑娘接走了,好像是说要进宫去,怕王爷着急,提前禀告声。 宇文宪气急,这哪里是提前禀告,这明明就是最后的通知,扔下烤红薯,回身跑向马厩,唤了战鸿,快马加鞭,驰骋在长安街道上,惹得路人纷纷避让,咒骂声不绝于耳,狂奔向皇宫。 怪不得昨日鸽子答应的痛快,原来是早已下定了主意。 人小鬼大,还真是婉瑶生的孩子。 宇文宪赶到的时候,鸽子已经被抱起坐在了宇文邕的腿上。 那一张与婉瑶像极的脸,不用说任何,宇文邕也是无条件的相信,那就是他们的女儿,婉瑶与他的孩子。 宇文邕紧紧的抱着鸽子,爱不释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晶光闪闪,不知是为鸽子那一句父皇儿高兴,还是听说婉瑶当初生了鸽子后大出血而死而难过,好在上天眷顾,将鸽子送到了他身边。 宇文宪立在一旁,心里诧异,不知为何鸽子没有说出冯夫人的所作所为,这孩子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他竟是一点也猜不透鸽子的心思,倒是跟儿时的皇上很是相似。 哎,血脉啊,很神奇的东西。 因得了位公主,婉瑶的孩***内大肆庆祝了三天三夜,宇文邕更是高兴的大赦天下,赐名鸽子封号永乐,愿她永生快乐。更是要为鸽子新建所宫殿,永乐宫,赐宫女宫人各十人,食双亲王爷俸禄,赏皇田百亩,绫罗绸缎、珍玉奇玩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鸽子却视若罔闻,跪在地上扣头,只求了婉瑶生前的宫殿,锦墨居,其余的赏赐更是一应不要,她语气平稳,唇角弯弯,笑容却抵不到眼底,恭敬的回道:“父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宇文邕乍一听这话,愣了半响,就连叱奴太后也愣住了,心智太过于成熟未必是好事,这哪里是一个四岁的女娃娃能说出来的话? 宇文邕拉起鸽子,替她拂了拂额前的碎发,宠溺的看着她,温柔道:“永乐,你是个女孩,父皇只望你一声安顺快乐,其余的都不要想,做你想做的事儿,可以撒娇、可以耍脾气、也可以无理取闹,你想要的,父皇都会满足你,你才四岁,那就做你四岁该做的事。” 鸽子抬起眼来与宇文邕对视着,无所畏惧,那双眼睛,与婉瑶如出一辙,哪怕是带着不友善的眼神看着他都是一模一样。 浮生缓缓低下了头,四岁该做的事?哼,有些人怕是早已剥夺了她的权利。令她不得不快速成长,那么就走着瞧吧! 鸽子突然笑了起来,“鸽子谢过父皇宠爱。” 宇文邕眸光微动,这孩子自称的是“鸽子!”而非“永乐!”倒是跟婉瑶的性子一样,倔强的很。 宫人们收拾好锦墨居后,宇文邕亲自将鸽子送了过去,一起用过晚膳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鸽子穿着华丽锦绣的公主服饰,慢慢的走过宫内的每一寸土地,手指轻轻抚摸着,泪如桃花雨纷飞。 “娘,这是您曾住过的地方是么?那我就住这里,用您不曾用过的方式来为您报仇雪恨......娘,鸽子好想您啊......” 不知何时,浮生静静的走到鸽子身边,蹲在地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明亮的双眸中始终晶莹闪闪。 浮生唇角微弯,淡淡笑着:“鸽子,小姨要走了,进宫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的路或许会很艰辛很痛苦,每日里不能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生活,需要时刻清醒着、提防着、算计着,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这些你都必须自己一个人承受,可以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无悔心意 天气日渐舒暖,院中新植种的迎春花开的争奇斗艳,偶有几只蝴蝶翻然起舞,落在娇滴的花瓣上蝶舞翩翩。 鸽子蹲在闵月殿的院子里跟着二皇子玩着斗蛐蛐,一群的宫人侍女围在一起旁观,好不热闹。 冯夫人坐于院中的香樟树下看着两个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心思翻转,照理说,齐王不可能不告诉永乐公主离闵月殿远一些,可这孩子又是为何?白日里腻在闵月殿,几乎与二皇子形影不离,晚上又死活要睡在锦墨居那空旷的房子里,小小年纪,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几日,宇文邕忙的不可开交,前方又传来战事,齐国频频起兵活动于洛州一带,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突袭,守城将领吴大澂猛烈反击,齐军却使用迂回战术,你来打我就跑,你不打我就偷袭,反复几次,搅的吴大澂实在没了法子,请求派兵支援,予以求战术上的指导。 朝廷之上,文武百官们各执己见,文官多为不同意再一次征战,在这种两军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再一次发动战争,无疑是劳国伤财,分不出胜负,倒不如派个使臣前往齐国和解,最好能以和亲的方式建立两国长久的利益关系。 最先持反对意见的是宇文宪,宫里哪有可以和亲的公主?唯有鸽子,刚过了新年,不过五岁大小。更何况,就算鸽子十五岁及笄,宇文宪也是不会应允的。 宇文邕更是勃然大怒,朝堂之上怒斥谏言大臣,若再敢提及此事,定不饶恕。 宇文护是武将出生,拳头下分胜负,自是不同意和亲化解两国关系了,再者说,他想灭了北齐哪里是一朝一夕的盘算? 如今婉瑶已死,鸽子又是个女孩,宇文护已没了名正言顺逼迫宇文邕下位的盾牌,只能另辟奇径。若是他战功卓越,一举拿下北齐,砍了高湛的人头,到那时威声震天,想要赶迫一个没有实权又没有能力没主见,事事要问过大冢宰才能做决定的皇上下位,谁又敢不服? 有宇文护坐镇,文武百官又敢多说什么呢?最终的决定,宇文护领军三十万披挂上阵,欲以同齐王宇文宪、卫刺王宇文直、大将军尉迟迥、副将达奚震兵分三路围剿北齐,加上突厥三万骑兵,直逼齐国都城洛阳城,势必要拿下高湛的人头以祭慰我军为国捐躯的亡魂。 突厥之所以原愿意出兵助站战,那是因为宇文邕迎亲突厥公主阿史那的仪仗队伍已经进了北周境内,不日则可抵达长安城,宇文邕勤等着阿史那入住后宫,移交皇后桂冠后,率军亲征。 这一场战争,势必要分出个胜负来。 宇文宪临出发前,去了趟锦墨居,将一枚晶体通透的白玉佩送给了鸽子,玉佩上赫然刻着“宪”字,雕工精湛罕见。 鸽子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眼底难得的流露出来笑意。 那是皇家玉佩,每一个生于皇家的人都会有那么一块儿,鸽子也有,代表身份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宇文宪竟将它送给了鸽子。 “叔叔,这玉佩为什么要送给鸽子啊?” 宇文宪唇角弯弯,将她抱在了怀里,慢慢的摇啊摇啊,许久,仿如过了千年,前尘往事如老电影一般回放着、提醒着。 那还是七月盛夏,山野间花香烂漫,暖风徐徐,婉瑶穿了身月白色的衣服穿梭于林间,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是淬了满身光亮,耳边的碎发遮了半张脸颊,随着清风浮动,露出了精巧的下巴,看得宇文宪心中一荡。 那时她还古灵精怪,眼睛转的飞快,满是朝气蓬勃,她端庄秀雅、浅笑嫣然的陪着他闲散的扯东扯西,猝不及防间便扯了他身上的玉佩,牙尖嘴利的强词道:“公子莫不是连块儿玉佩都舍不得么?日后连奴家都是公子的,更何况这一块儿玉佩了。” 想到此,宇文宪心底仿佛被千刀万剁了一般,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翻江倒海般的疼了起来。 婉瑶,明明是你先靠近我,你说要嫁与我为妻,为何转身之际,却又嫁给了别人?若我当初勇敢些,不去计较后果,那么现在的我们会不会过的比现在幸福? 鸽子明显感觉到了宇文宪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小声的问了句,“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久,宇文宪才哑着嗓子,道:“鸽子,这玉佩本是送给你娘的,后来辗转到了别人手中,但是当初你娘最先看上的,那便就是她的,即便她不在了,这玉佩自然就传给了你,你留着吧,别觉得有负担,当做是普通玩应儿就好。叔叔的心送出去了,已经拿不回来了。” 鸽子不大明白宇文宪的意思,可还是高兴的收紧了袖兜里。 眼见着时辰晚了,宫门该落锁了,宇文宪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鸽子,他爱怜的摸了摸鸽子的头发,问的小心翼翼,“鸽子,回到宫里,你真的开心么?” 鸽子缓缓低下了头,双手食指来回的搅弄着,半响,抬起眼帘笑盈盈的道:“现在不开心是为了以后能更开心。叔叔别担心鸽子,我会很好的照顾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叔叔在外莫要受伤了,否则鸽子会心疼。” 宇文宪眯着眼睛,嘴角上扬,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婉瑶有,鸽子也有,既然鸽子非要报得此仇方善罢甘休,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更好的保护她,避免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宇文宪出发当日,送进宫内三名侍女,都是些练家子,专门照顾鸽子的起居,负责保护鸽子的安全。又派人继续搜查悬崖下,势必要找到婉瑶。 悬下绵绵数百里,搜索起来谈何容易?可无论多艰难,没有见到婉瑶尸体一日,他便不会相信婉瑶真的撒手而去。 或许婉瑶厌倦了凡事总总,或许她对周遭的一切心灰意冷,可是只要还有鸽子在,他就不信婉瑶真的不顾念鸽子的死活,都是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当娘的,怎会忍心? 的确如此,当初婉瑶便是仗着有宇文宪在,所以才会那么顾不一切,纵身一跳。只是未曾想到,沈格然居然也跟着跳了下去,可那又能怎样?能抹去他所犯下的所有的错么?能掩盖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么? 或许以前的婉瑶会一笑而过,置之不理,或许她还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和善的眼光看待一切。可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与磨难之后,婉瑶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你和颜悦色,大家就会对你微笑以对,不是你善良勇敢,大家就会同样的善待与你。这是一个逼迫着你去争斗的世界,若想活着,那么,拿起你的武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物是人非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初夏了。 这一日天气舒朗,暖风徐徐,吹在人身上带着丝丝暖意,吹动着衣角翩翩。几只蝴蝶在一片花海中你追我赶,成群的蜜蜂嗡嗡嗡的落在开的娇艳的花朵上采着蜂蜜。 浮生背了个简单的包袱,双手半遮着眼,仰头看着空中大片大片的云朵变换着模样,微微一笑,梨花窝浅浅。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突然觉得很轻松。总以为一个人有一个人该走的路,其实不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你该遇见什么样的人,然后选择怎样的生活。 既然老天让她遇见了婉夫人,又成为了朋友,那么她就有义务帮助她,成就她。 浮生一生的愿望不多,她盼望宇文宪能够康健幸福,盼望宇文邕能夺得政权,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名救治天下苍生的神医,也希望婉瑶可以一生平安快乐。其实这样的愿望很简单,却又是那么的难。 婉瑶坠落悬崖的那一刻,若不是沈格然借力打力,抱着婉瑶连翻踩着崖岸峭壁,俩人怕是早已粉丝碎骨了,只是婉瑶当时受伤极重,又因陌依等人的死受了刺激,几个月间,神情恍惚,精神不济,不仅生活不能自理,连大小便都失禁。 若不是沈格然不离不弃的照顾,婉瑶怕是也早已活活饿死了。 浮生曾来过这片崖下采药,虽说地势险峻,生还几率极小,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一个人找了几天,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俩人,当时的婉瑶整个人浮肿起来,右半边脸缠着厚厚的布条,即便隔着布条,亦能看见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她始终昏迷不醒,嘴里碎碎念着,浮生贴着耳朵好久也听不清她到底在絮叨些什么。沈格然说,她心里有恨,始终念叨着冯夫人的名字。 她心心念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姐妹,而是害她至此的敌人!那样一个喜笑颜开,没心没肺的女子,到底承受了多重的痛才会恨及至此? 这样的婉瑶没办法让浮生再袖手旁观,她想凭借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来拯救她,拯救那个蠢蠢的,善良的婉瑶。 这一次,浮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天涯海角,善恶怨由,婉瑶去哪儿,她便去哪儿。杀人也好,放火也罢,由着她...... 只是还未近院口,远远的,便听见了婉瑶的嘶吼声,苍白的、空灵的、撕心裂肺的...... “沈格然,你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你以为你还手我就会原谅你了是么?” “如果杀了我,能减轻你的痛苦,那么你动手吧!” 浮生听着声音不对,连忙快步的跑进了院子,咣当一声推开了门,只见,沈格然歪坐在地上,背后靠着墙角,地上是碎裂的茶盏,他的胸口处,毅然插着把匕首,血如泉涌,洇湿了月白色的粗布衣裳,血红一片。 浮生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冷静异常的婉瑶,她神情坚定,手上还沾着鲜血,似乎比沈格然更痛一般,泪如雨下。 “沈格然,我谢过你救我一命,这么久以来对我不离不弃的照顾,过往种种,既往不咎,我们之间,两清了。但是,你欠我三条人命,这一刀,我替陌依还给你。至于欠下丸子与怜儿的,我记着。从今以后,我们便是敌人,若是再次遇见,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格然半阖了阖嘴,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他眼睁睁的看着婉瑶转身离去,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又悻悻的收了回来,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眼睛却还直直的盯着婉瑶离去的背影,是不是我们之后,真的不再有以后了? 浮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格然,扔下瓶上好的金疮药,转身随着婉瑶一起离开了。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好的、坏的,善良的、邪恶的,都是种经历和成长,是他们教会我们如何去保护与爱戴自己,这一次,沈格然,我谢过你,谢你告诉我,想要活着,就得要拿起武器,你不灭,我不死...... 婉瑶穿了身玄色的男子长袍,高挑的个子穿起来身材修长,只是戴了顶高沿草帽,整张脸遮在了黑纱之中,她右脸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想要彻底消除,怕是有些难度。浮生紧随其后。 “婉姐姐有什么打算?”浮生开口问道。她知道婉瑶一定会离开,却从未问过她要去哪儿,会做什么? 婉瑶声音冰冷,与这和煦的艳阳天气完全不符,道:“我们离开长安,去找宇文宪。” 沈格然不是想着要毁掉宇文邕,夺回天下,重新建立柔然么,她偏要反正来,她要帮宇文邕早日拿下天下,早日大统归一。她要让沈格然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竹篮打水一场空。 浮生默了默,“要不要想法子进宫一趟,看眼鸽子再走?我想她肯定很想你。” 婉瑶没有慢下脚步,依旧大步流星,“不能妇人之仁,小不忍则乱大谋。鸽子以后有她要走的路,这是路的开端,她必须要自己坚强的走下去。” 浮生不再言语,因她亦知道,宫中多阴谋,世间波谲云诡、变化莫测,心软的下场她已见到,万不能让鸽子再走了婉瑶的老路,或许会很凶险,日夜提防算计着很累,但是,鸽子,你生于皇家,丸子没走的路,你要替他走下去,想要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这是必经之路。 长安大街上张灯结彩,大喜的红绸缎子铺了十里长街,喜气洋洋,全城轰动。 婉瑶与浮生挤在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之中,冷眼旁观。看着不远处突厥送亲迎仗浩荡的走过长安城最热闹的街道,马车中一位着凤冠霞帔的妙龄女子偷偷的掀了盖头,撩起一角的车帘向外看来,满是新奇,那一双眼眸中,藏着淡淡的忧伤,又晶莹透亮,流光溢彩。 皇城门上,宇文邕一身大红的喜袍迎风而立,背脊坚韧笔直,看不清神色,似乎瘦了些。 婉瑶冷哼一声,瘦与不瘦与她何干,于宇文邕来讲,她,终究不过是个旧人。 她记得成亲那时,宇文邕甚至都没有露脸。路焱牵了大红绸缎的另一端,婉瑶还傻乎乎的问:“成亲都可以替啊?那洞房能替么?” 那是多久前的事儿?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朋自远方来 防盗防盗章节哈,喜欢的朋友们可以直接去起点女生网搜《妖颜天下》,因为这几章是转折高,所以作者君设置了防盗哈,正文将于半小时后,看正版的宝贝儿们稍微等一会儿哈。 沈格然似笑非笑道:“姑娘该不会真以为在这乱世政局当中还能全身而退吧?若真是如此,在下好心奉劝姑娘一句,还是找个深山老林隐居下来,若是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估计还能多活上几年。” 沈格然说罢后转身离开,徒留婉瑶一人傻愣愣的想着他的那一番含沙射影的话。 沈格然走出几步后复而顿住,侧身回头又道:“婉瑶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找个大夫的好,那媚毒尚未解,莫要便宜了别人才好,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婉瑶姑娘尽管开口便是,就当是今夜我给姑娘的赏钱,不过,婉瑶姑娘的味道真真是不错,哈哈哈。” 说罢后,身影消隐在了黑夜之中,徒留下一串串浪荡的笑声。 婉瑶拿起手中的发簪朝着沈格然消失的方向扔了出去,扯着嗓子狠狠骂道:“赏你ma的妹,你个死不要脸的大sao包,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穿的花里胡哨的,比娘们还娘们,你浪成这bi样,你妈知道么?” 骂声回荡在暗夜里,沈格然却早已没了踪影。 那一夜的沈格然很是狼狈,回到大冢宰府时,贴身婢女瑾瑜着实吓了一跳,惊慌的模样倒是比起平日里的冷漠多了些许人情味。 沈格然笑的疏朗的摆摆手,道:“无碍,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下去吧。” 瑾瑜颔首应了句,狐疑的走了出去。 瑾瑜走后,沈格然静静的站立于窗边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他倒了杯热茶,却未喝半口,手指沿着杯子边缘轻轻摩挲着,像是观赏一件宝物一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似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种玩火**的感觉呢。” 婉瑶回到落香居时,赤着脚,头发凌乱,衣衫尽湿,形容很是狼狈,怜儿吓的赶紧跑了来,将婉瑶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并未受伤后,才稍稍放下了心,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澡。 婉瑶吩咐怜儿去请了大夫后,静静的坐在桌案边思忖今夜发生的一切,奈何脑袋像是浆糊一般,乱成了一团,胸口依旧起伏不定,那种想要释放的感觉一股接一股的往上涌,满脑子里都是沈格然刚刚在她身上游离,亲吻她的画面,让她既欣喜又兴奋,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根本无法安心思考问题。 大夫来的很快,问明原因后,递给了婉瑶一颗缓解的药丸,又用银针扎了穴位释放药性,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婉瑶这才觉得好了许多。泡了个热水澡后,便去歇着了,一觉便睡到了中午。 下过雨的天气格外的清新,空气也随之降了几个温度。 婉瑶吃过饭后,照理来到后院开始教姑娘们新的舞蹈。 一曲闭后,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茫然的望着婉瑶,声音娇滴的道:“婉瑶姐姐,这舞对于我们来说,委实难了点,要不姐姐再跳一遍如何?” 阮希这时端了杯桂花茶缓缓走来,笑的温婉的递给婉瑶道:“累了吧?这茶刚泡的,香的很,婉瑶妹妹喝口润润喉吧。” 婉瑶欢畅的接过茶后清抿了一口,道了声谢谢,又接着跳了一小段,分开排练,姑娘们毕竟是有底子的人,学起来倒是也快,遂婉瑶坐于一旁陪着阮希聊了聊。 婉瑶道:“阮姐姐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阮希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颇有些失望,轻柔道:“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婉瑶吃了块儿糕点,囫囵着问道:“那一日来找阮姐姐的那位公子,就是阮姐姐日夜思念的情郎吧。” 阮希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下了头,笑的很是灿烂,嗯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伤感的道:“那又能怎样呢?我终究不过是他无聊时消遣的玩物,能奢求什么呢?” 婉瑶对着阮希尴尬一笑,想来日后见到宇文宪定要当面教训他一番,阮姐姐如此善良的姑娘,怎舍得让她伤心,遂安慰道:“阮姐姐,你年轻貌美又善良,一定会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你的。” 阮希回给婉瑶一个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天回到房间后,潇潇便随之进了来,拿着昨日丢在樱花林的发簪递给婉瑶,道:“婉瑶姐姐,我今早在樱花林捡到的,是你的吧?我之前瞧你戴过的。” 婉瑶看了眼,随之接过后,放到了首饰盒中。刚打开盒子,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枚玉佩,猛翻了个白眼,随手拿出来扔到了一旁,咣当一声。 潇潇吓了一跳,以为婉瑶生了气,小心的问道:“婉瑶姐姐怎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婉瑶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未答允。 潇潇看了眼丢在地上的玉佩,好奇的拿过端详了一番,惊讶了一声,道:“这是婉姐姐的情郎送的吧?真是块儿好玉,称得上极品呢,玉白而透彻,丝毫无杂质,质地极佳,做工也是极好的。瞧,这上面还刻着字呢么。” 婉瑶扫了眼兴奋的潇潇,问道:“喜欢你就拿去吧,省得我见了碍眼。” 潇潇自是开心,把玩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婉瑶姐姐,我真的可以拿走么?这块儿玉佩看着很是贵重呢?应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东西吧?普通人家里是见不到这种玉佩的。” 婉瑶抬起眼帘问了句:“普通人家没见过,你又是如何识得的?不过是个普通物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潇潇道:“我之前瞧见阮希姐姐喜欢的一位公子,也是带着这种白玉佩的,白玉佩本就罕见,当时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位公子冒昧音容,气宇不凡,一看便知家世显贵。” 婉瑶淡淡道了句:“无妨,喜欢你就拿着吧,不喜欢就顺带帮我随便扔到哪里就好。” 潇潇爱不释手,笑着道:“那我可真的留下了。” 这一日下了早朝,在回府途中,宇文宪不经意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达奚震,只见达奚震一身戎马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列人从远处踏街而来。 阳光有些刺眼,宇文宪微眯着眼睛仰着头面带笑容的等着达奚震一点点走近。 达奚震面目肃严,一身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手勒紧了缰绳,背挺的笔直,始终目视着前方,不想瞧见了宇文宪之后,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身子也不再绷的那么紧,像个孩子一样,后来婉瑶也曾说过,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虽然都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没有成熟的心智和过人的历练让我们辨别世界的黑与白,但是那是一段最为快乐而幸福的时光,无关于年纪,只关乎于对彼此的热烈和真挚,明显的爱恨分明,哪怕后来,婉瑶曾那么深深的恨过,她还是觉得值得,因为她曾认识过最为清浅纯真的彼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夜半有人 那人动作优雅,说起话来却是轻挑中带有几分戏虐,一副浪荡的模样。宇文宪猜想,面纱后的那张脸,定然是笑眯眯的凝视着他。 身旁的浮生再也听不下去,笑的肚子疼的弯了腰,好一会儿才止住,“婉姐姐莫要逗弄王爷了,小心王爷急了真的一剑刺过来,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要丢了。” 难道这句不是逗弄么? 宇文宪这才听出点门道,桃花眼顿时流光溢彩,仿如天上的繁星一样耀眼,帐外的艳阳照在他的身上,淬了他满身的光亮,他直接伸手一把掀了婉瑶的面纱,猝不及防,婉瑶连躲都没得躲,略有些惊讶,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 其实没必要躲,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反而正是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以后又该做些什么啊。 宇文宪倒是比婉瑶想象的更为镇定,没人任何的诧异,好似婉瑶一直以这样一张脸活着一般,他的眸光顿时温柔了下来,如一潭清水,微微荡漾,带着半点心疼,半点自责。 “可是还疼?”宇文宪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婉瑶的脸颊,珍惜无比。 婉瑶笑着摇了摇头,“我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碗清粥,你这儿有没有吃的,随便什么都成。” 浮生摘下草帽,笑盈盈的望着宇文宪,委身福礼,“草民见过齐王殿下,听说您这需要一名军医,草民略懂医术,酬劳要求不高,管吃管住即可,还望齐王殿下行个方便,赏个差事做做。” 宇文宪负手而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既然这么有舍身奉献的精神,本王便成全了你了。”说完后,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婉瑶和浮生都显得极为疲惫,简单的用过晚膳后,宇文宪将自己的营帐让给了婉瑶和浮生,他则去了尉迟迥那挤了挤,明儿有空,再做下一步打算。谁料丑时三刻,营外突然有了不小的动静,貌似有敌军混了进来。 营外火光缭绕,映红了半边天,婉瑶被惊吓,坐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声响。 一队队将士步履急匆却不紊乱,井井有条的一排排帐篷搜查着,唯有一人声响乱了秩序,朝着婉瑶营帐走来。 “婉瑶?可是醒了?”原来是宇文宪,怕婉瑶这处有了危险,听见声响后,先来看看她。 婉瑶睡眼惺忪,脑子却是转的飞快,“嗯,我这没事儿。外面可是有什么事儿?” 宇文宪默了默,听着婉瑶似醒非醒的声音,应了一声:“没什么事儿,那你睡吧,别害怕,我派人在账外守着你。” 婉瑶“嗯”了一声,宇文宪这才放心的离开。 “好了,把你的刀拿开吧。”黑衣人始终未动,他四处看了看,小声道:“一会儿想办法把门口的人引开,不然我就杀了她。”黑衣人眼睛瞟了眼被她控制住的浮生,恶狠狠的道。 婉瑶挑了挑眉头,有些不耐其烦,质问道:“这是齐王殿下的营帐,想必你是知道才闯了进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齐军派来行刺齐王的对吧?你们这么做就太小家子气了,好歹齐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派你一人来,究竟是高估了你的实力,还是小瞧了周军的防范?” 那人刀子一顿,随即放开了浮生转过身来牵制住婉瑶,“你既然能住的宇文宪的帐篷,想必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挟持你胜算更大一些。”那人伸手抓了婉瑶的纤纤玉臂,稍稍用了力,可以牵制住又不是很疼,刀子离脖颈又有些距离,看起来并没有危险,他的声音从容淡定,很是自信。 婉瑶笑笑,转而问道:“你想怎样?” “带我出去!” “冒着生死白来了一趟?真是不当算。” 黑衣人笑笑,清韵有佳的眼角眉梢都随之一动,“不算白来,至少我知道宇文宪的帐篷里住了个女人。” 婉瑶挑了挑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讽刺道:“就得了这么点消息,值得犯险么?行了,我跟你一起出去,你悄悄离开吧。” 黑衣人突然愣了,这倒是出乎意料,半信半疑问了句:“你的话,我能信么?” 婉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高长恭,别人不认得你,我认得。就当是还你个人情,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高长恭徒然一愣,匕首近了婉瑶脖子半寸,满是警惕:“你是谁?” “李婉瑶!” 婉瑶这一句话像是穿越了一千年才抵达高长恭的耳朵,他的手明显的抖了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久久没有言语。 那一夜,客栈大火,高长恭击退了前来偷袭的宇文宪后,第一时间赶去了婉瑶的房间,空空如也。不知为何,那一刻,高长恭竟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却有带着些许不安。很矛盾!走了,自是不必嫁到那荒蛮之地,嫁过去,或许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可是婉瑶自小娇生惯养,去到最远的地方便是皇宫,现在逼迫到有家回不得,她又能去哪儿?以后该怎么生活?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找到后偷偷的藏起来,等天下太平了,再将她接回来,卸甲归田,过着属于俩人的甜蜜生活。可想念终归是想念,一切都太过于美好。那一夜,高长恭刚刚出了客栈便遇上了一群柔然人,挡了他的去路,那些人武功高强,打斗了半响也没分出个胜负,后来莫名其妙的又做了鸟兽散,等高长恭再次追出去后,哪里还有婉瑶的踪影?他在附近搜索了两天一无所获,这次又回了北齐前去领罪,受了五十军棍,躺在床上整整两个月。 “婉瑶,这些年,你过的可好?”高长恭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婉瑶说她过的并不好,又或者是,“这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 浮生后背靠在床壁心思翻滚着,不明就里,高长恭?不就是北齐的兰陵王?率五百骑兵击退我军一万大军的兰陵王么?婉姐姐何时认识得高长恭? 婉瑶轻叹了口气,“都这时候了,就别叙旧了,宇文宪或许一会儿还会回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只这一次,想必当初我逃跑了,你也受了不小的处分,这一次我帮你,自此以后,我们两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献计良策 婉瑶回来的时候,浮生正翻了个身,门帘一开一合,门外的月光便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又立刻暗了下去。 婉瑶摸着黑,熟稔的上了床,半响,开口道:“我是北齐的和亲公主,当年派去突厥和亲,欲以破坏北周与突厥的联姻,是高长恭护送迎亲队伍。那时我受了伤,好了后便忘了过去,他们说我与高长恭有过婚约,不日即将成婚,却不得不远嫁他方。那时他很痛苦,我虽不记得我是否爱过他,不过我确实不愿嫁到突厥,所以央求着让他带我离开,不问世间纷争,过着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未尝不可,或许时间久了,我还会爱上他。可是他不愿意,他有他的大义,有他的天下,所以舍弃了我。既然拯救不了他,那我只能拯救我自己,所以半路逃婚了,好巧不巧的是撞上了宇文宪,他便将我带回了长安......” 婉瑶以为解释到这里就可以了,已经说了够多,谁晓得浮生竟然翻了身面对着婉瑶,极具八卦的来了句:“然后呢!”兴致勃勃。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无处不在...... 婉瑶闭着双眸嘴角弯弯,“然后我们该睡觉了!” 婉瑶曾经问过自己,这里是故事的开端,如果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知道往后的路会是这样艰辛,那她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随着宇文宪一起来到长安? 答案是不会,她宁可嫁去突厥,至少,心还会是完整的。 她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胆小...... 次日一早,宇文宪端了饭食过来,几人坐在一起简单的吃了早膳。 馒头、白粥和两小碟看着没什么食欲的青菜,宇文宪有些抱歉,大军粮草所剩无几,其实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幸福的了。婉瑶毫不在乎,抓起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吃的无比香甜。 宇文宪唇角弯弯,开口问道:“婉瑶,你今后有何打算?鸽子还在宫里!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把她带出来!” 婉瑶笑笑,“那是鸽子自己的选择,既然她喜欢,那随她去吧。” “那你呢?”宇文宪盯着她问。 婉瑶咬了口馒头,囫囵道:“我啊,给你做个谋士如何?反正天地之大,也没了我的容身之所,不如赖在你这里吧!” 宇文宪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谋士?咳咳,本王记得,婉大小姐好像是目不识丁吧?连字都不识的人怎么给我做谋士?不过我倒是缺位暖床的夫人,婉大小姐可否试试?” 话语刚来,婉瑶一拳打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宇文宪笑眯眯的来不及躲,生生的受了一拳,好在力气不大,否则真要来个捂眼青。 浮生憋着笑,连饭也吃不下,怕一口喷了出去。 宇文宪揉了揉眼,笑着刚欲开口,便被婉瑶以一个馒头堵了嘴巴,“齐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看士兵们萎靡不振,走起路来都没什么力气,蔫蔫的,是不是得需要一场胜仗鼓舞下士气?” 宇文宪赫然一愣,未曾想婉瑶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立马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对着她,道:“我也正有此意,打算撤军往北走,前往怀州与卫刺王汇合攻打耶律光......”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婉瑶举起食指晃动着:“nonono,兰陵王就在离你不到三十公里的邙山盘踞,殿下前脚拔营刚走,他后脚就会赶上。卫刺王那边打的也很吃力,没有半分胜算,开战已有十几日,来来回回几公里,猫追耗子似的,你追我赶,士气也是低落的很。即便耶律光抽出一部分人来钳制你,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根本没差!耶律光只需派一小部分精锐部队从前面与你正面相击,兰陵王后面阻隔,就够你喝上一壶了,哪里还有闲情顾及卫刺王?” 这事宇文宪不是没想过,“本王打算部队分批次开拔,先是骑兵营先走,其次是弓弩营、盾牌营、其实是步兵营!相格半日,这样搅乱齐军,让他们想动又不敢动,本王有了充足的时间,前面既能袭击耶律光,后面又能阻击兰陵王,一举两得!” 婉瑶默了默,抬眼直视着宇文宪,她没有刻意回避,脸上的疤痕犹如恶魔一样狰狞着也毫不在乎。 “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钳制住兰陵王,不损兵折将一兵一卒。现在北齐高湛退位,传位给了高玮,听闻高玮这人性情极为懦弱,疑心病又极重,这次邙山一战,兰陵王名声大赫,以他对兰陵王的忌惮,只需旁敲侧击提点一下,兰陵王无论多大的功也变成了罪。” 浮生皱着眉头,“那高玮能听我们的么?” 宇文宪笑笑,“自是不会听我们的,但是若是他身旁奸佞祖珽的话,他怕是不信也得信了。” 婉瑶点了点头,接着道:“祖珽生活放纵、****,这话只需通过女人的嘴传给他便是,以他小人之见,肯定会在高玮面前狠狠的渲染一番。兰陵王亦是不傻,我就不信他还敢屡屡以身犯险,锋芒毕露,除非真是不要命了。” “可是这样拖沓的时候会很长,卫刺王那边怕是撑不住了。”宇文宪提出疑问。 婉瑶回身取了宇文宪的羊皮地图铺于桌面之上,指着宇文护所在的北线,“建州与怀州相隔不远,那边虽然火力最大,但是同样兵力最足,现在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大冢宰所在的北线,还有突厥的三万铁骑,其实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完全可以先调由一小部分出来到建州救急,一旦卫刺王抽出身来,怀州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兰陵王的事不会拖沓太久,你回头找几人去趟邺城,利用起当地的儿童、乞丐,将那首兰陵王入阵曲在大街上广为传唱,我就不信传不到高玮的耳朵里,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据我推测,应该是第一时间宣召兰陵王回邺城,或许以庆功之名赏了杯毒酒也说不定呢!至于死不死,看他造化。” 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婉瑶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还觉得惋惜呢,那么好看的一个男子,怎么就被赐了毒酒了?真是天杀的! 宇文宪突然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毫不避讳,婉瑶垂眼看着手中地图,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眼睛抖动着,如蝶翼,栩栩如生。 他总以为他足够了解婉瑶,了解她的善良、了解她的调皮,了解她所有的付出与无悔,却未曾知道,婉瑶居然有这样的大智慧,一个虽生于战乱年代,却连马都骑不好、连字都识不得的人居然有这样的高深见解,更是对敌军了如指掌,很是让人钦佩。 浮生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笑的甜甜,梨花窝浅浅。她喜欢这样的婉瑶,看着她光彩熠熠,不免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对于未来,她满是期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游击战略 没几天,派出去的探子来报,果不其然,齐军却是有人驱马回了邺城,因众人未曾见过高长恭,遂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 婉瑶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兵书扔在了案几上,对着刚刚进门的浮生慵懒的道:“咱们也准备准备出发吧。” 浮生放下手中的药箱,擦了擦头上的汗,温声问道:“咦?大部队要开拔了?” 婉瑶笑笑,摇了摇头,“分批走!” 身旁宇文宪蹙着眉头,侧过脸来疑问道:“分批走?不是说好前往怀州与卫刺王汇合么?” 浮生取了瓶药出来,净过手后,拿到婉瑶跟前,“我先给你涂上这药膏试试效果,我新研制的,试试是否好用!” 婉瑶微微一笑,将脸伸了过去,闭着眼睛又道:“是与卫刺王汇合,但不是全部军力。咱们还剩下多少粮草?这么多的人能支撑几日?” “本王早已派人回了长安,这会儿粮草车辆应该已经再运来的路上,会直接送往卫刺王部队,想必我们到了,粮草也该到了,所以这个不是问题。” 婉瑶依旧闭着眼睛漫不经心:“齐王殿下就不怕粮草在途中出了什么岔子?齐军怎会安分守己?未雨先绸缪您肯定知晓,我倒是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宇文宪抿嘴笑笑,搬了张矮椅坐于婉瑶身前,“谋士不如说来听听。” 婉瑶嘴角带着笑,药膏丝丝凉凉,涂在脸上很是舒服,其实疤痕去不去得掉已经无所谓了,自古红颜多祸水,她也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样子太过貌美反而成了别人攻击的对象,到时候会说齐王殿下****熏心,听信谗言云云之类的。但是,浮生却不这么想,几个月来,没有一日不再想着如何帮婉瑶恢复容貌,她的这番苦心,她又怎好辜负?算了,由她去。 心思云游间,宇文宪冷不防的整个身子欺压了过来,一片黑影笼罩在她头上,两张脸贴的极为靠近,婉瑶忙不迭的推开他,脸上不自然的染上一抹红晕,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浮生的影子? 浮生站在不远处的营帐外,回头看了眼婉瑶的营帐,眉开眼笑,直达眼底。 曾听人说过,如果想要忘记过去,那么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爱情亦是如此。别人她不知道,但是齐王殿下对婉瑶的感情她始终看在眼里,她相信,齐王便是那个能护婉瑶一世安稳的良人,因为,她也曾经视宇文宪为良人...... 婉瑶对于过去的执念太重,浮生怕她入了心魔,难以自拔。 宇文宪瞧见婉瑶这般慌张倒是出奇的高兴,很久没有见她小女人行径了,仿佛隔了千年之久。 这几日来,婉瑶每日里看似事事毫不在乎,漠不关心,可是心思沉重的很,不经意间常能听见她唉声叹气,却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脸上常常挂着笑,对待谁都温文尔雅,这不是他认识的婉瑶。 他认识的那个婉瑶,嘴巴毒的很,有些调皮,个性很是鲜明,落落大方,自有一身傲骨。喜欢的人可以任由她骑在自己头上,讨厌的人更是不屑一顾,有血有肉,善良而美丽,如来自异世的天外飞仙。 可现在的婉瑶让人放不下心来,她倒不如大哭一场大闹一场,宣泄一下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满。 婉瑶理了理衣服,恢复了平静,咳嗽了一嗓子,这才将宇文宪的思绪拉了回来。 “怀州在北,可我打算往南走!” “往南走?为何?” 婉瑶拿起水囊喝了口酒,那酒还是尉迟迥派人去集市上买回来的,不是什么好酒,烈的很。酒顺着喉咙直达心底,火辣辣,婉瑶皱了眉头。 “所有看似简单的东西其实也未必简单,如这酒,只有真正喝过的人,才能知道它的辛辣。” 婉瑶抬起眼,看着一脸懵逼的宇文宪,笑了笑,“听闻信州一带农户多种玉米,现在又是丰收时节,我们的粮草解决了!” 宇文宪这才有了点头绪,知道婉瑶意由所指,又有了疑问,“信州临近邺城,那驻兵也是最多,属于齐国核心地段,我们五万大军,想要不动声色的转移过去是不可能的,危险太大,根本没有胜算。” 婉瑶抿嘴笑笑,“谁说我要大军开到信州?我觉得我们可以打游击战,挑选出三千精兵奇将随我们前往信州,其余人由尉迟迥将军带队,按原计划进行。” “三千人也不是小数目,想要安全抵达,亦不是件容易事。” 婉瑶又喝了口酒,那种辣到恨不能鼻子喷火的感觉让人觉得特别爽,那是活着的感觉,她眯着眼睛吧唧吧唧嘴,又道:“离信州五十公里附近有个小城叫香鹿城,如果香鹿城招了灾,你猜城内那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能去哪里?跟着难民混进去就好,若是偷不到那片玉米,再不济,毁了便是,我们得不到的粮草,也万不能让给了他们。而且,信州多峻山,万一有个什么,我们可以直接进山,绵延数百里的,想要找我们,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其实婉瑶也是突发奇想,想必宇文邕不日将会动身前往战场,至于到底去哪儿她还不知,不过只要她在大本营里一日,终会狭路相逢!为了避免遇见,还是先离开的好。游击战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不受大本营控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她不是将军、亦不是军师,宇文宪愿意相信她,未必别人也愿意,他不希望宇文宪因她而招人诟病,所以,她需要胜仗,而且是每一场。 宇文宪听着婉瑶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免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拦腰抱起婉瑶,兴奋的转着圈圈。 “婉瑶,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雄才伟略,我的错,我的错!” 婉瑶被他转的晕晕乎乎,笑着道:“快放我下来啊,别人撞见了成何体统?” 话语未落,尉迟迥掀了门帘走了进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出去,半响,才在门外问了句:“末将参加齐王殿下。” 婉瑶理了理衣襟,脸上红了几许,她白了眼宇文宪,转身出了营帐。 账外的士兵们正在操练,井井有序,婉瑶靠着一根栏杆上,艳阳高挂,迎光而立,照的她睁不开眼,伤口泛着丝丝疼意,像是每一刻安静的时光都在提醒着婉瑶,曾经,她都经历过什么。 婉瑶抿嘴笑笑,魂游天外。她想起鸽子、丸子、怜儿、陌依,想起那四年最为简单、平静,却最为快乐的时光。 只是,一去不复返......(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假戏真做 宇文宪将婉瑶的游击战策略具体说了一下,尉迟迥却是极力反对,这样做太冒险,不过三千士兵,怎敢去邺城?若是遇上齐军大部队,随便有可能全军覆灭。就算要去,那也是他带兵前去,万不能让齐王冒此凶险。 宇文宪却是坚持己见,当然,他没有说这是婉瑶的主意,军队里的女人,要么就是暖床的,要么就是伺候人做饭的,哪里听说过有女人献计策行军打仗的。尉迟迥也是那么认为的,不过他还是不理解,浮生好歹也是大夫,有些用武之地?可婉瑶呢?照理说,婉瑶那张脸......,但凡是个男人也不会看上吧? “就这么决定了,夜晚时分,咱们拔营。” “可是......”尉迟迥心有不死,怕齐王真出了什么事儿,回去后无法向皇上交差。 “没什么可是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且,我宇文宪的命,不是谁都能拿的走的。”说着拍了拍尉迟迥的肩膀,“放心吧,我把这五万人交给你了,有重大战略决策,你可以跟卫刺王商讨,他虽领军出战时候不多,但是行军打仗的大智谋还是有的。” “末将不是不相信卫刺王,只是您这样一来,以后想要联系上您,怕是难了。若是有个什么万一......” 宇文宪知道他的担忧,笑了笑,“放心,我会不时的跟大本营联络。” 尉迟迥见劝说无效,只能奉了命,整合了部队,又精挑细选出三千名猛将留给了宇文宪,趁着天黑,一路向北。 宇文宪则提前命人先去了香鹿城,带着浮生,伪装成买药的店铺活计,在城中唯一一条公共的引用河水里投了毒,当然,此毒是柔然之物,中原大夫根本难解其中之奥秘,看着如同中了瘟疫一般,其实死不了人。 而城内刚死的死尸又被人拉了出来,广为谣传是得了瘟疫。城内百姓惶恐不安,药铺的药材更是被抢了一空。香鹿城守鲁万山更是吓的连夜驱车前往邺城,求访名医。没几日功夫便好了身体又回了香鹿城,这一事儿恰巧被一百姓知晓,满城的贴告示,道是邺城名医可看好此病。 浮生站在告示下,抿嘴笑着,梨花窝浅浅,对于这一切,很是满意。 百姓们听说能治好瘟疫后,齐齐涌入了邺城,场面混乱不堪,邺城内紧急调兵,全力阻止瘟疫进城,城楼上弓箭手准备待续,枪打出头鸟,百姓们几千人,怨声载道,堵了城门半月之久,城内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又出不来。期间病发之人不计其数。 与其说病发,倒不如说是心病,更有甚者是饿死。 浮生心情低落了好几天,毕竟医者父母心,无论是北齐还是北周的百姓,那都是人命。 婉瑶面色如常,不是她心狠,一旦战争触发,百姓们流离失所是必然,这是能者生存的时代,内心不够强大,大罗神仙也是帮不了。 信州城守终于坐不住了,派人前来救济灾民,于是宇文宪带着婉瑶浮生及三千精锐士兵,乔装成香鹿城的普通百姓,成功的撞开了信州城门,涌了进去。 信州城守本是香鹿人士,更是爱戴百姓,并未阻止,下令大开城门,更是不许守城卫兵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有病咱就治啊。再说哪有瘟疫得了十几天还不死人的?我看倒未必是瘟疫之证。”这是信州城守闫文达的原话,听说的百姓们高呼“万岁。” 闫文达紧急建了救济的粥铺子,又请了城内所有的大夫前去救治,那时的浮生早已为众人解了毒,哪里还需要诊治?所以他们很快便被解除了隔离,可以在城内自由活动。 有吃有喝又有住,北周将士们待的不亦乐乎。 婉瑶白日里随着宇文宪出了城,直奔郊外的那一大片玉米地,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一颗颗粗壮的玉米杆上都长着一两个结实的玉米棒子。婉瑶笑的开怀,一双月牙眼弯弯,流光溢彩。她急忙下了马直接钻了进去,抓了根玉米须子用力一掰,饱满的玉米粒看着让人犯搀,真是恨不能咬上一口。 宇文宪的目光紧随着婉瑶,桃花眼里淬满了深情,他翻然下马随即也跟了进去。大抵是俩人太过高兴,直想着这一地的玉米能撑上多久,全然忘了有人正骑着马朝这边赶来。 待俩人反应过来之时,马声已然临近。婉瑶回身望去,觉得骑在最前面的马上之人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北齐安德王高延宗么,那时陪着高长恭一起送亲去突厥的那位王爷。 飞快的在宇文宪耳边道了句:“此人是北齐安德王,疑心病极重,心狠手辣著称,善谋略。我们马匹在这,穿的再像百姓,他也会起疑心。势必要盘问上一番,见机行事。” 果不其然,高延宗见这荒郊野外,有马匹在此,“吁”的一声,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后面的几人亦是跟着停了下来。 婉瑶见状,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搂住了宇文宪的脖子,随即将他拉到在地上,压住了自己,滚了一身的泥土。 宇文宪赫然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英邪一笑,他双手支撑在地上,擒着身子,桃花眼里流光溢彩,好不狡猾,婉瑶忽觉不好,此计有误,某人的嘴巴已经毫不客气的凑了上去,低头便是一吻,深情而霸道,辗转而反侧。 婉瑶呼吸一顿,险些喘不上气来,眼睛直瞪着他,手上更是不客气的朝他的腰间掐去,力道十足。 宇文宪闭着双眼,更是疼的闷哼了一声,却是依旧不肯松口。 高延宗下了马,往玉米地里走了进去,见着两人趴在地垄沟里正亲热着,旁若无人,不免讥笑了一声,回身上了马,朝着信州赶去。 直至听见马蹄声由近及远,婉瑶嘴角勾笑,随即弯膝一个前顶,直奔宇文宪的下体而去。 宇文宪莞尔一笑,像是早就知晓一般,瞬间翻身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被婉瑶咬出血的薄唇,三分戏谑的埋怨道:“婉大小姐怎么这么无情,用完了本王便恩将仇报,施以毒手,果然智慧的女人最可怕。” 婉瑶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朝地上淬了口吐沫,用袖子蹭了蹭嘴巴,道:“齐王知道最好,像我这种恶煞一样的人,还是离的远些的好。小心哪天惹火烧了身就得不偿失了。” 宇文宪慵懒一笑,“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果真不假。” 婉瑶懒得理他,占了便宜还得卖着乖,越跟他计较他越会蹬鼻子上脸,遂转移话题,道:“这片玉米地怎样?” 宇文宪也不继续纠缠,顺着她的话题接道:“极好,可是想要不被人发现的弄回去,少量还好,这么多,谈何容易?” 婉瑶叹了口气,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玉米地也犯了愁,不能每日都来偷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背城而去 正想着,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掏出火折子,拾了些树枝架了火,串了几串玉米烤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浓重的玉米香味飘香四溢。宇文宪拿起一根烤好的玉米,外焦里嫩,在自己的里衣上蹭了蹭,将上面一层柴火的浮灰蹭掉,又仔细的吹了吹,半凉不热间递给了婉瑶,“喏,趁热吃吧。” 婉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烤的惨不忍睹的玉米,扔在一旁,不以为然的道:“你先吃,刚刚明明是你肚子在叫。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宇文宪笑笑,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婉瑶的头,“我烤的快,等你吃完,下一根也烤好了,咱们一会儿还得赶路呢,时间耽误不得。” 婉瑶笑笑,也不客气,接过直接啃了起来。她没敢与宇文宪对视,那双目光太过灼热,似乎连手指都带着感情,冷不防碰触间,烧的她连忙缩回了手,那么纤细狭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该被她染指才是,她的这双手上,日后注定会沾满鲜血,肮脏不堪。 “咱们也不能空手回去,先带回去几袋子再说。”宇文宪又掰了几穗玉米串在了树枝上,边烤着边道。 “嗯,我们人太多,一起出城肯定会被怀疑,所以这些吃的想要运回去有难度,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多走几趟,回头弄几辆车,佯装成收货的百姓,将这些玉米先运出去,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城里。” 宇文宪点了点头,拢了拢火堆,“高延宗应该是往邺城方向去吧?他不是一直与段韶在一起正对阵大冢宰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兰陵王的事,想必是高玮要对兰陵王动手,所以他才急着回来。” “这么一来,人心惶惶,谁还敢立战功了?” 婉瑶浅笑嫣然,“这正是我们要好好利用的地方,兰陵王若是死了,可以大肆渲染一番,北齐将士人人得而恐之,军心涣散,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可惜了高长恭,不过历史上他便是这样的结局,婉瑶无意篡改历史,她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最蠢的那段时间,她曾告诫过兰陵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是他自己不识时务,看不清朝政,还妄想着一片澄澈清明的湖水,可鱼都是臭的,水又能好到哪里? 婉瑶接着又道:“趁此北齐注意力集中在宫内,我们来个声东击西如何?” 宇文宪“哦?”了一声,较有兴致的看着她,等着婉瑶接下来的话。 “这玉米怎么也得运出去再说啊,所以我打算在香鹿、信州、邺城,分别派人搞些小的偷袭,放几把火,杀几个人,搞的越乱越好,再造谣生事,道是我北周大军已经往这边打了过来,相信肯定会有不少百姓四处逃亡,我们正好趁机将粮食拉走,随便再搜刮点什么,一举两得。” 宇文宪笑意很深,直达眼底,他直直的盯着婉瑶,似要将她看出个窟窿来不可,直至玉米飘来了糊焦味才移开眼帘,婉瑶也不抬头,由他看着。 她脸上的疤痕狰狞,却也从不刻意遮掩躲闪,任由别人指指点点,以后的路会更加艰辛,若是这点挫折都受不得还谈什么报仇?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智慧呢?”宇文宪一本正经的道。 婉瑶揶揄着:“本姑娘以前靠的是颜值,现在颜值没了,自然得靠脑子。美貌与智慧兼容的女人不是很多的,你算是幸运的一个。不用谢我,我怕损了阳寿。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跪在地上拜拜明月吧,就当我收到了。” 宇文宪笑意越发的大,满心欢喜,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婉瑶啊,随意调侃泼皮,活的潇洒、肆无忌惮。 吃饱喝足后,俩人又装了几袋子玉米挂于马背上,踏着晚霞满载而归。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 高延宗临近了信州城才想起,刚才遇上的那两人,骑着名马,却于玉米地里行苟且之事,不觉得很奇怪么?荒郊野外,而且离信州城并不远,城内客栈多的是,怎能如此饥不择食?顿觉上了当。 于是停了下来,在信州城门上守株待兔。这毕竟离邺城太近,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处理不及时,很容易酿成大祸,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城门关闭之前,俩人还是没有回来,那就证明他多心了,若是俩人再次入城,那么如论是谁,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 宇文宪与婉瑶还全然不知前方正有一场祸事等着俩人,天色已经渐黑,明月当空,在玉米地里耽误的时候有些久,现在正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争取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哪料想刚刚进入射程范围,一只冷箭冷不防的射向了宇文宪,毫无防备,宇文宪到底是战场上的老手,堪堪一转身躲了过去,婉瑶却没那么幸运,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擦过肩膀,受了轻伤。 此刻,城楼上箭如雨剑,纷纷射向俩人。 宇文宪忙抽出缠于腰上的软剑,纵身一跃,稳稳的落于婉瑶马上,一边奋力打落射过来的冷箭一边喝令道,“掉头,出城,逃出射程范围。” 婉瑶也不含糊,立刻勒紧了缰绳回身一拽,马儿怏怏的掉转了马头,随着一声鞭响,奋力的奔跑了起来,宇文宪与婉瑶背对而坐,手中的软剑如银蛇般舞动,更是削铁如泥,冷箭所到之处,皆被削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忽而,城门大开,几百位守城将士策马狂奔而来。 城楼上的高延宗微眯着双眼,略有发福的身材审视着城下的俩人,得以确定,那面对着城门而坐,舞动软剑身手不凡之人,就是北周的齐炀王宇文宪,俩人曾在战场上交过手,身姿卓越、身手超群,肯定错不了。 “抓活的,赏金一万两白银。”城楼上传出高延宗高亢的声音,显然很是兴奋,以为宇文宪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宇文宪翻然一转,双手穿过婉瑶腰际握着她的手一同抓住缰绳,肌理勃发有劲的胸膛紧贴着婉瑶的后背,下巴更是暧昧的放于婉瑶的肩膀之上,犹如俩人初次见面,带着她回长安那一次,也是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月色。 婉瑶不免有些失了神,若真是如此当真还好,一切都还来得急。 宇文宪忽而英邪一笑,调侃道:“本王只值一万两白银么?是不是有些便宜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共戴天 婉瑶侧身横了他一眼,将他紧搂着腰间的手指往外掰了掰,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齐军穷追不舍,咱们俩人同乘一匹,马儿很快会吃不消,得想个法子才行。”宇文宪笑的春风荡漾,看不出哪里着急。随后解了马背上的几袋子玉米,圆滚滚的,被身后穷追不舍的马儿踩在了脚下,马速太快,冷不防的摔了一大片,马嘶长鸣,听着煞是悲彻。 “你会尿水么?刚刚回城的时候,我见玉米地往东偏北的方向有条长河,河的对岸便是连绵的高山,我们可以尿水到对岸,顺势进山,天夜已晚,满山搜索也不容易,今夜应该可以躲过。” 宇文宪又将下巴放于婉瑶的香肩之上,嗅着她青丝间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嗯。”了一声。本以为婉瑶会嫌弃的将他耸开,却不想出奇的老实,身子更是软哒哒的依附在他身上,汗汵汵的。 宇文宪不免心中一颤,莫不是不舒服了?立刻坐直了身上,问了句:“婉瑶,你没事儿吧?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婉瑶有些神志不清,却还硬撑着,“估计箭上有毒,没事儿,我还能撑上一段......” 眼见着齐军越追越近,宇文宪夹紧了马肚,朝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子,马儿跑的更是疯狂,临近河畔,宇文宪突然抱起婉瑶,踏着马背借力,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河里。趁着月色,游向对岸。等待齐军赶到之时,宇文宪已经抱着婉瑶钻进了山林里。 高矮灌木丛林茂密,带着夜晚的凉气,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宇文宪找了个避风的山坳处,将昏昏沉沉的婉瑶放下后,又钻了出来,折了些枝叶肥大的树枝将四周遮住,确认了几遍不会被发现后才又钻了回去。 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打在婉瑶的脸上,衬托着她的面色更为惨白。婉瑶咧嘴笑了笑,闭着眼睛,半开玩笑的道:“放心吧,我是走过两次鬼门关的人,阎王爷硬是没收我,大概是知道我不甘心吧,毕竟我还有那么多的大智慧你还都没看到呢。” 宇文宪面色凝重,因婉瑶穿了身黑色的长袍,所以无法辨别血液颜色,更是无法知晓她种了什么毒,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抓着婉瑶的手臂,“得罪了。”随后用力一拽,那一半的衣袖便从肩膀处落了下来,纤臂光洁无瑕,嫩白如玉,带着丝丝温热,宇文宪怔愣片刻,立马缓过神来。 认真的看了看婉瑶的伤口,不过是划破了皮肤,小小的擦伤而已,血流的不多,想来是烈毒。 宇文宪抽出匕首,温柔的道:“婉瑶,你坚持下,我需要把这块有些腐烂的皮肤清理掉,不然会迅速蔓延感染,会有些疼。” 婉瑶喉咙中“嗯”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大抵是夜晚风凉,山上温度本就比地面上要低,而且刚刚又跳进了河里,即便是八月份的天气,难免不会着凉。 宇文宪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褂盖于婉瑶身上,湿乎乎的,也无济于事,不免叹了口气,这会儿也不敢贸然点火,否则定会暴露行踪,只能先忍一忍了。 又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处淤黑的皮肤刮掉。 期间婉瑶一声没吭,若不是还应着他的话,宇文宪真要以为她是疼晕了过去。 “婉瑶,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附件有没有七叶花,解毒特别有效,很快回来。千万别睡,山上多虫蚁,长于深山中的,多半有毒,自己当心些。” 婉瑶艰难的睁开眼,弯着嘴角点了点头,叮嘱道:“齐军肯定会搜山,你自己小心点,见形势不对赶紧撤,保命要紧。”宇文宪身子前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嗯,我会尽快回来,等我。”说罢后,低头轻轻吻了吻婉瑶的额头,转身爬出了山坳,又折了些枝叶盖了盖,才放心的离开。 婉瑶眼窝犯黑,整个人犹如陷进了泥潭中一样,身体不由自己,呼吸不畅,却依旧拼命的撑着,那种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比每一时刻都更为强烈。 是啊,大仇未报,陌依丸子与怜儿的尸骨未寒,鸽子还在皇宫内一个人斗争着,她怎么能死? 一定要撑下去! 婉瑶半长的指甲深深的扣在掌心里,用疼痛来换以半分清醒。 不多时,宇文宪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进了山坳后,直接从嘴里吐出了已经嚼烂的草药盖在了婉瑶的胳膊上,又撕了条碎布固定好,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可以暂时解毒,等过了今夜,我们想办法进城去,浮生在,不会有事儿的。” 婉瑶冷不防的又打了个喷嚏,嘴唇由最初的黑红色变成了酱紫色,身上更是抖的厉害,上下牙齿打着架。 宇文宪连忙伸手探了探婉瑶的额头,滚烫的快要能煮熟鸡蛋了。 “怎么能这么烫?”即便如此,婉瑶还是觉得冷的厉害。 婉瑶往后靠了靠,偏头躺在一节树枝上,有气无力的道了句: “没事儿,就是觉得身子有点冷,大概是排毒呢吧,毒气通过发热散出去就好了。” 宇文宪想了想,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身躯将婉瑶护于怀里,软软糯糯的一小团,婉瑶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动,也就任由着他,活着最重要,不是么? 宇文宪见婉瑶安顺乖巧的任由着他抱着,不免身体更是燥热了起来。连忙转移注意力,开口问道:“婉瑶,一直以来从未问过你,当初为什么会假死出宫?是因为对皇兄太过失望看么?” 婉瑶“哼哼”了两声,过了许久,才声音轻缓的,没有任何情绪的道:“是对自己太过失望了,明明知道宇文邕的心中只有他的天下,却还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与他的天下或许可以兼得。是我自己太过贪心,任性够了,就该知道如何做出选择了。” 宇文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久久,才道:“他处在那样高的位置,必定有着他的无可奈何。” 婉瑶笑笑,“我不怪他,我们都没错,错的只是不该有的相遇、相知、与相爱。” “那你可还爱着他?”宇文宪问完后便后悔了,他也承认自己的胆小和自欺欺人,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愿从婉瑶口中听出肯定的答案。他紧了紧手臂,紧接着问道:“对了,沈格然是谁?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不过感觉你们好像很熟悉,离开皇宫的这四年来,都是他在照顾你么?” 宇文宪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可但凡婉瑶身边出现的人,他都觉得是敌人,都想知道的更多。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婉瑶无波澜的情绪突然起了变化,带着几分恶毒,“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声东击西 听闻宇文邕要御驾亲征,鸽子忙提着裙摆跑去了乾坤殿,此刻,宇文邕正愣愣的望着桌案前的一副画出神,见是鸽子,连忙笑着招手,将他抱于膝盖之上坐了下来,带着无限的哀伤,指着画中的女人,道:“永乐,你自出生到现在还未曾见过你娘亲吧?” 当初怕宇文邕有所怀疑,所以编了套说辞,道是婉瑶生下鸽子后便大出血而死,鸽子自小养在一户农家里,有一次浮生出门游历,回长安的途中偶遇大雨,正巧躲在了这户人家,当时,鸽子的脖子上挂着当初婉瑶生辰时叱奴太后赠予她的那一对平安扣,这才确认,鸽子便是婉瑶的骨肉,将她带回了宫里。 鸽子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婉瑶,泪流满面,小小年纪,那么平静,却那么让人心痛,她点了点头,“父皇,我好想娘啊。” 宇文邕抱着鸽子摇啊摇啊,满心不舍,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黯淡无光,淬满了悲伤,“父皇又何尝不思念你娘亲?她到底是有多恨朕,才能以那种诀别的方式离开朕?” 宇文邕的声音轻而缓、悲而伤,狭长的双眸中晶光闪闪。 这几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曾幻想,婉瑶的尸首不见了,或许还活着也说不定,鸽子的出现让他更加有了希望。婉瑶生下鸽子后或许不是大出血而死,只是不愿意见他,所以再一次偷偷消失了呢?“永乐啊,父皇一直觉得你娘亲没有死,或许就在某个地方思念着你,注视着你呢,所以别急,等父皇平定了北齐,坐稳了皇位,或许你娘亲看见了父皇的努力,会回来也说不定呢。” 鸽子眼眸微动,心里念念道:“娘亲若是愿意回来,当初就不会离开了。” 鸽子擦了擦眼泪,转过脸来搂住宇文邕的脖子,带有几分悲伤,问道:“鸽子从小无父无母,只跟着瞎子奶奶一起生活,别人都嫌弃我没有教养,暗地里对我指指点点,骂我是个野孩子,那时的鸽子特别希望也有爹娘在身边。鸽子现在有父皇,别提有欢喜呢,也不害怕了。父皇走了,那鸽子怎么办啊?有父皇在,即便鸽子没有娘亲在身边,也不会有人欺负我,可是父皇不在了,鸽子不懂事,总是闯祸,以后肯定会受罚的。父皇,要不,您带着我一起走吧?” 从前,鸽子与丸子每晚上睡觉前,婉瑶都会变着样的给俩人讲故事,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鸽子倒是天赋异禀,不仅学得会,还会自行添加情节。这没爹没娘被人欺的故事讲的好像是真的一样,点个赞吧! 宇文邕心中骤然一紧,听着那句“无父无母”,心脏莫名的疼了起来,锤心刺骨般,抱着鸽子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半响,才道:“父皇有皇家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父皇的名字,赐给你,见此玉佩,如见朕。以后拿着它,不会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鸽子笑着松开宇文邕,与他面对面,问道:“那若是有人害我,这个玉佩可以代替父皇帮我惩戒,赐死那人么?” 宇文邕抬起手摸了摸鸽子的头,爱恋的道:“当然,你是父皇最爱的公主,比天上的太阳都珍贵,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你。” 鸽子满意的笑着,那眉、那眼,仿若婉瑶就在眼前一般,看着宇文邕不禁红了眼睛。 临行前,宇文邕去拜别叱奴太后,又将鸽子托付于她,“母后,永乐毕竟还小,再人小鬼大,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娃娃,她的性子有些像婉瑶,有些小任性,偶尔还会像个小刺猬似的,说起话来随心所欲,或许也会经常闯祸,还望母后多多担待。儿子这一去不知何年月才能凯旋归来,这期间,永乐就交给母后了。她自小不在儿子身边,婉瑶也没能陪着她一起成长,心思比别的孩子都要敏感,要她留在母后身边,儿子也能放心了。” 叱奴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反驳道:“永乐可不似你说的那般,哀家看啊,这小妮子鬼着呢,惯会见风使舵,还用你瞎操什么心啊,皇儿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永乐你就放心吧,我看她跟皇后玩儿的好着呢,有皇后在,谁还敢欺负了?” 的确如此,阿史那皇后被她哄的团团转,俩人整日里腻歪在一起,也因此很得皇上宠爱。 这还源于鸽子的一句话,当时宇文邕见她常去阿史那皇后宫里玩耍,曾经问过她,是不是特别喜欢阿史那皇后。 那会儿鸽子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成熟与无奈,道:“因为儿臣跟皇后娘娘同病相怜,在这宫内,都是没有依靠的人,所以应该惺惺相惜才是。” 宇文邕听着这话既觉得心痛又觉得怜惜。 自打婉瑶离开后,宇文邕便没有宿在哪位夫人宫里过,执着了六年时间。非要纳阿史那为北周皇宫,不过是想依仗突厥的兵力而已。所以自打阿史那入宫以来,宇文邕甚至都未曾抬眼看过她。 因着鸽子,宇文邕才常常去阿史那皇后那里坐坐,阿史那也因此更加喜欢鸽子,俩人天天腻在一起。 宫内的人都知道,皇上最为宠爱的孩子便是永乐公主,一般永乐公主在哪处用膳,皇上便去哪处用膳。 以至于宫内的几位夫人都巴结着鸽子,鸽子最初谁也不喜,独爱闵月殿的冯夫人,冯夫人却是每日里胆战心惊的。她不信没人告诉鸽子她便是她的杀母仇人,又不能明着拒绝鸽子,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到后来,发现鸽子确实只是喜欢跟二皇子一起玩耍,倒也不再担心害怕,反而有些欣喜,欣喜因着鸽子,每日里都可以见到皇上。 谁晓得阿史那嫁进来后,鸽子突然变了性子,自此,皇上便再也未曾踏进过闵月殿半步。 冯姬每日里想着法子的让二皇子去找鸽子玩耍,带着很多的新奇玩应儿,但是鸽子就是不理不睬,反而跟阿史那皇后的关系越来越好,像个连体婴儿似的,有时候晚上直接宿在那。 大抵人都是这样吧,你可以低入尘埃,慢慢的一步步往上爬,即便路途再艰难也不会抱怨。但是,却无法忍受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一落千丈。 冯姬便是如此,见不到皇上的日子里,抓心挠肝般难捱。可这一切,确实是因着阿史那。宫中的女人,哪有几人得圣宠不衰的?可冯姬不愿意干巴巴的等下去,没些手段,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幸福还是得靠自己争取才行。 她也没打算坐视不理,却没想到皇上会走的这么快。 这样一来正好,等皇上回来后,宫内再也不会有位阿史那皇后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设下陷阱 宇文邕走后,鸽子照旧每日里到阿史那宫中玩耍。 这一日,冯夫人带着二皇子来给阿史那请安,顺便送来了几盆开的正艳紫荆花,妖艳欲滴,芳香迷人。 冯夫人声若小溪,潺潺动听,委身福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阿史那连忙扶了她起来,笑盈盈的请她入座。 “臣妾刚得了几盆紫荆花,开的馥郁芳香、丝丝沁甜,所以带了几盆过来,不知皇后娘娘可是喜欢?” 阿史那撇了眼,草原儿女多豪放,不大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倒是爱舞枪弄棒、骑马射箭。可冯夫人特意带了过来,平日里又对初来乍到的她颇有照顾,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好让人接了过来,放在了厅堂内,连声道:“喜欢着呢,冯夫人有心了。” 俩人这才坐下,边聊着天,边喝着茶,寒暄了一会儿,又告诉了阿史那一些中原的美食美景。二皇子与鸽子两人用了些点心,便一起到院子玩耍。眼见着该到午膳时间了,便也没多耽搁,二皇子下午还有课业,阿史那客套了几句,也未多挽留,送了冯夫人出去。 午膳时,鸽子陪着阿史那一起用膳,宫人们用银针试过后,阿史那替鸽子夹了块儿酱猪蹄子,“听闻你娘亲极爱吃这道菜,想来你也喜欢吃吧?喏,多吃些,爱吃什么跟本宫讲,回头本宫让御膳房给你做。” 鸽子看着黄彩螺纹玉蝶中的猪蹄肉,不免眼泪模糊了双眼,心里默念着,“我娘哪止爱吃猪蹄子?鸡爪子、鸭脖子、烤乳鸽、酒酿丸子,没有不喜欢吃的。我跟哥哥也是,特别的好养活。”想着想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接也接不住。 阿史那有些慌了,还是第一次见鸽子这般伤心,连忙拿着娟帕坐了过去,轻轻的替她擦了擦,温声哄道:“是不是想你娘了?乖,不哭,你要是愿意,就把本宫当成你娘。”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也不过才大鸽子十岁,叫着娘总觉得别扭,又道了句:“还是叫姐姐吧,虽然辈分上差了些,但是年纪上不差。叫姐姐我听着舒服,你叫着也不扭捏,如何?” 鸽子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倒是觉得这个小皇后没有宫里贵人们的死板,还挺逗趣,只可惜,嫁进了宫里,便只能像只金丝雀一样,想要飞出去,除非是像她娘一样,死了...... 鸽子擦了擦泪,帮阿史那夹了片竹笋,浮生小姨说:“加豆之实,笋菹鱼醢、其籁伊何,惟笋及蒲!竹笋有开胃健脾、宽胸利膈的作用,对身体好,皇后姐姐要多吃一些。” 这一句“皇后姐姐”叫的阿史那着实美了有一会儿,比那句“皇后娘娘”亲近了不少,在这皇宫,人人见了她都小心谨慎,也唯有鸽子,视为真心相待。俩人互相布菜,你一块儿我一块儿的客气着,乐呵呵的,气氛好不融洽。 用过午膳后,侍女们又上了盒点心,是刚蒸出来的山芋糕,香而不腻,甜而不厌,俩人捡了两块儿吃,又嬉戏玩闹儿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午睡。睡之前,女婢奉上了一晚汤药,苦涩的味道极为浓郁,阿史那咬着牙喝了进去,侍女们又连忙递了颗蜜枣,伺候着洗漱歇息。 刚睡了没一会儿功夫,阿史那突然咳嗽不止,更是气促、胸闷、呼吸不畅,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鸽子鞋子未趿,光脚跑下了床,连忙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吓的半响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守着。 单太医诊过后,先是施针于穴位处,又派人煎了药来,蒸腾了整整一个下午,阿史那这才安静了睡下。鸽子吓的惊出了一身汗,好在虚惊一场。 叱奴太后听闻后也赶了过来,见是没事儿,放下心来。 “皇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遭了病?”叱奴太后担心阿史那也像太子那时一样,没来由的犯了病,又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因当时宇文邕答应了冯道远的请求,没将她施蛊残害太子一事儿说出来,除了浮生几人,别人根本不知晓。 鸽子哭啼啼的拉着单太医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问着:“太医,是不是有人下毒害了皇后娘娘呀?我们上午只见过冯夫人,送来了几盆紫荆花,她走过我们过的午膳都是验过的,没有毒的,临睡前吃了些山芋糕,我也吃了的,为什么我好好的,皇后娘娘却病了呢?” 单太医见着小小的鸽子哭的伤心欲绝,不免也矮下了身子半跪在地上,声音里带有几分疼惜,道:“不是有人下毒,只是皇后娘娘的肺喘病犯了。” 阿史那自小便有肺喘病,大概是遗传,宫里人大多都知道,但是阿史那一直用着药,只犯过一次病,那还是刚刚入宫的时候,宫人们不知,送上来的吃食里含了花生,这才引发,好在并不严重,当时也只有鸽子与宇文邕在场。 单太医徒然一愣,随即垂下头问道:“刚刚公主说什么?吃了山芋糕?还有紫荆花?” 鸽子点了点头,泪眼模糊的看着胡子发白的单太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单太医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果然在厅内见到了开的正艳的紫荆花,皱了眉头,半响,道:“紫荆花的花粉最是容易引起肺喘病,山芋糕亦是不易消化的食物,肺喘病禁食啊,看来皇后娘娘病发,多半是这个原因,好在老朽来的及时,再耽误片刻,皇后娘娘怕是,怕是......” 鸽子听到此处,“哇”的一声,哭是更是伤心,碎念着道:“花是冯夫人送来的,她为什么要害皇后娘娘呀,不就是父皇老来这么,她怎么那么坏呀?” 叱奴太后忙弯着腰捂住了鸽子的嘴,厉声呵斥道:“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永乐莫要妄下定论,哀家会找人查查,若真是冯夫人故意为之,绝不姑息养奸。” 鸽子忙闭了嘴巴,慌张的看着叱奴太后,瑟瑟的问道:“皇奶奶会为皇后娘娘做主的对吧?皇后娘娘人那么好,永乐没有娘亲,皇后娘娘便将永乐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那么好的人,永乐不希望她被奸人害去。”边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叱奴太后有些心疼她,声音软了软,安慰道:“皇奶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鸽子这才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朝着内室走去。 叱奴太后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阴森的感觉,她分明在鸽子的脸上见到了一抹蔑视的、带有几分不屑与愤恨的笑,这复杂的表情,怎会出自一个五岁娃娃的脸上,不免打了个冷颤。 鸽子嘴角勾了抹不怀好意的笑,心里腹诽着,“查去吧,查的越是仔细越好,当初是她派人将阿史那有肺喘病一事无意间透露给了冯夫人,又夸大其词的说了些。至于山芋糕,无论是谁送上来的,最后,肯定是冯夫人送来的,因为御膳房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肺喘病,不会有人傻到此地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囚禁宫中 没几日功夫,叱奴太后便宣了冯夫人去了清泉宫,鸽子听闻后,硬是拉着阿史那跑去了凑热闹,所谓事不嫌大,大概就是说的鸽子这般。 叱奴太后坐于上位,阿史那坐于下首,鸽子紧邻她而坐,而冯夫人立于殿中央,像是三堂会审一般,她一副不卑不亢、傲娇挺拔的模样,亭亭玉立,身姿卓然,不知道她真面目的人,怕是真要被她的风姿卓彩骗了去。 冯夫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笑容可掬,恭敬的立在那,等着叱奴太后问话。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在她眼里,冯夫人一直是乖巧可人的孩子,谦谨懂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机了?于是默了好半响,才开口问道:“你可知皇后有肺喘病?为何还要送她紫荆花和山芋糕,这能害死人知道不知道?”语气里带着三分怒气与失望。 冯夫人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梨花带泪,连声喊着冤枉,“母后,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不知晓此事,臣妾不过是看着皇后娘娘宫内过于素简,这才想着送几盆花过去,并没有歹意啊,至于山芋糕的事儿,真的不是臣妾所为,还请母后明察,为臣妾讨还个公道啊。” 鸽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稚嫩的童音直指着冯夫人,呵斥道:“你怎么那么坏呢?以前就听浮生小姨说,你施蛊毒陷害太子哥哥,要不是浮生小姨及时赶到,太子哥哥怕是早就命丧于你的手里了。还有我娘,三哥哥明明是你害的,还要陷害我娘,你这人可真坏。” 叱奴太后听的一愣,连声问道:“永乐,你说什么?太子被人施了蛊毒?” 鸽子转过身来上前几步,立于叱奴太后身前,诧异问道:“皇奶奶居然不知道?父皇都没有说么?这个女人太坏了,居然还敢迷惑父皇不让父皇说出来。” 冯夫人气急,嚯的站了起来,直指着鸽子,大喝道:“公主说话要讲究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鸽子回身,笑的滟涟,缓缓道:“证据呀?写封信问问父皇不就知道了?再者说,我也有那蛊毒呢,浮生小姨临走前给我的,还告诉我说,若是谁敢欺负了我,就种在她身上,我可以拿出来种在冯夫人身上试试的,看看病症是否一致不就知道了?” “你......”冯夫人气的憋红了脸,目露凶光,恨不能一剑杀了她。 有了此事做为前科,冯夫人陷害皇后一事又证据确着,无需多盘问,叱奴太后直接下了旨,将冯夫人囚禁于闵月殿,没有吩咐,不得踏出来半步,等着皇上回来发落。至于二皇子,暂养于薛世妇那处。 冯夫人还想继续狡辩,叱奴太后挥了挥手,差人将她带了下去,一路哭喊着,不胜其烦。 鸽子月牙眼弯弯,笑的肆无忌惮,趴在阿史那的怀里抱着她的腰肢。 以为这就完了么?这只是个开始啊!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温声问道:“永乐啊,蛊毒是邪物,还是交给单太医毁了吧。” 鸽子转过身来对着叱奴太后咯咯的笑着,“皇奶奶,我骗人的,哪有那东西啊,永乐还怕伤着自己呢。” 叱奴太后乏的很,毕竟年岁大了,这几年又经历了这么多,人心也随着变老了。 鸽子今日倒是没有黏着皇后娘娘,从清泉宫出来后便回了锦墨居歇息。 晚膳后,鸽子无聊,心血来潮的非要去闵月殿看看,侍女璐香紧随其后,那是宇文宪临走前派进来的宫女,功夫了得,人也机谨,俩人兴致勃勃的踏着夜色而去。 闵月殿内守门的侍卫统领见是鸽子,屈膝拱手,恭敬的道:“末将参加永乐公主。” 鸽子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很是亲切,眼眸中却满是距离,让人不敢靠近。“开门,本公主要进去看看。” 侍卫统领始终未起,“末将不能从命,冯夫人被囚禁于此,除了每日送饭的厨娘,一切人等不能入内。” 鸽子冷了脸,横眉倒竖,小小年纪气场十足,吓的侍卫统领将头压的更低,不敢直视。 鸽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袖兜中掏出一块白皙透彻的玉佩,上面赫然刻着“邕”字,在侍卫面前晃了晃,“父皇说,见此物,犹见他本人。” 侍卫统领抬头一看,立马伏膝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鸽子笑容温婉,将玉佩重新收进了袖兜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无人敢拦。 此时的冯夫人正颓败的缩在床上,失魂落魄的模样,殿内一个伺候的宫女也没有,昏黄的烛灯随着门开门阖微微晃了晃,似要燃尽的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烛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烛泪。桌上的茶水早已凉的透彻,屋内清冷,没有半点人气。 鸽子巧笑嫣然,一步一步的慢慢朝着她走去,话语里带着三分戏虐:“皇恩盛宠、不可一世的冯夫人怎会落到了这般田地?哦哦哦,本公主想起来了,有句俗语叫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说的就是你吧?” 璐香搬了只绣墩放于床前,鸽子敛着裙摆端庄的坐着,较有兴致的盯着她枯黄的脸看个不停。 冯夫人怒目而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鸽子,恶狠狠的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扳倒我么?皇上允诺过我祖父,会饶我不死,一生无忧,连你娘我都敢杀,还怕你个杂碎不成?” 鸽子始终微微笑着,眼波里看不出波澜,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的很,“你别怕,我没想过要杀你的,人死太过容易了啊,一了百了,那你欠下的那些债,谁来偿还呢?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一辈子都只能像蝼蚁一样活着,随时都有可能被一指捏死,这样我才能安心呢!” 冯夫人嚯的直起身子奔鸽子而来,张牙舞爪般,鸽子稳如泰山,瞧笑话似的眯眼微笑,眼见着她被璐香一掌打出去几丈远,仰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鸽子站起身,拂了拂衣摆,浅笑着吩咐道:“璐香啊,我看冯夫人的手指嫩滑如葱白一样,煞是好看呢,切下来一只给我,我要中间那只哦。不急,咱们慢慢来,十只手指总会凑齐的。”眼眸中露出的森凉狠厉连璐香都吓了一跳。 浮生小姨说,娘坠落悬崖后,虽说没死,但是人却疯疯癫癫的,受了伤,又受了刺激,情况很不好。 这一切,都是这个狠毒的女人造成的,她要报仇,要替娘、替哥哥、替怜儿小姨和浮生小姨讨回公道,哪怕坏到被世人唾弃也在所不惜! 将将出了门,殿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站在殿外台阶下的侍卫们闻声欲冲进屋内,刚跑了几步,见鸽子立于台阶之上,唇角弯弯,手里把玩着白玉佩,连忙又退了回去。 鸽子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煞白,眼泪簌簌的落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等你杀我 婉瑶一整夜都昏昏沉沉的,头重的厉害,脖颈上像是顶了个千斤顶一样沉重,头靠在宇文宪的肩膀上合着眼,才觉得好一点。 宇文宪始终警惕着,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高延宗既然已经认出了他,不找到人自是不会罢休,想要进城,怕是难的很。 可一晚上没回去,想必浮生他们也是担心的很,这该如何是好? 宇文宪垂头看了眼婉瑶,用手背反复的试探着她的额头,烧退了不少,但有余毒留在体内,早晚是个祸害,这么下去不行,还是得浮生亲自诊断一番才能安下心来。 他已经怕了,怕婉瑶再有个万一,他没有那么强的心脏一次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婉瑶出事。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艳阳红彤彤的似火,微微冒出了个尖尖,沿着地平线迅速窜了出来,直至彻底的大亮。 婉瑶这才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宇文宪已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些野果子。 “这附近没什么吃的,先吃几个果子对付对付,我刚才下山的时候,见到那片望不到边的玉米地有官兵在看守,几百米里守着一个,想来是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宇文宪边说着,边将洗过的果子递给婉瑶,声音温柔,眸光滟涟。 婉瑶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啊,连累了你,我这个谋士太不称职了,第一计便被齐军识破,还险些丧了命。” 宇文宪止住她的话,“自古行军打仗,靠的不仅仅是头脑,更多的是运气,只是能我们运气不够好,好在也没什么大碍。你就别再自责了,还是用你的大智慧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进城去吧,我怕浮生他们见咱们一夜未回着急,再出了什么乱子。” 婉瑶顺势递给了宇文宪一颗果子,“你也吃些,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一会儿还得依靠你,你不吃东西没,哪有力气照顾我啊?” 宇文宪笑笑,接了过来,他喜欢看婉瑶撒娇示弱的样子,这样他才会觉得婉瑶也很弱小,也需要人来保护。 俩人正说着,忽闻山下有吹敲打唱声响起,不免对视一眼,俩人立刻了然彼此意图。 晌午的时候,接亲的队伍才抵达信州城门。 城门森然,守门的侍卫手里拿着宇文宪的画像,对比过后才肯放进城内,出城亦是如此。 “打开娇子,让我看看新娘子。” 接亲的新郎官忙下了马,屁颠的上前塞了银锭子到侍卫手中,贱兮兮的笑着,道:“官爷行个方便,这新娘子没过门便被掀了盖头,不吉利。” 侍卫颠了颠分量,乐呵呵的塞进了怀里,客气的道:“兄弟,不是哥不帮你,这上头有令,喏,你看,北齐的王爷,厉害人物。”说着将画递给新郎官看,“这要是放进去那还得了,不得缴了咱们老巢啊?你让人打开轿门我看一眼就成,别里面藏了人就行。” 新郎官连忙点头应下,随即让人先开了娇帘。 士兵见花轿里只坐了位******,摆了摆手,放行。 虚惊一场,新郎官喘了口粗气,这才重新上了马。眼见着就要进了城,不想突然被几把刀架了脖子。 “慢。”身后走出来一人,一把画着梅花的扇子半遮着脸,狭长的眼眸流光溢彩,青丝如瀑垂在身后,一身红绿相间的长袍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他笑靥如花,比女人还要妖艳几分,声音如蛊般魅惑,突然,扇子唰的一声,合了起来,指着娇子笑着道:“把那新娘子的盖头掀了。” 此人不就是沈格然,现如今北齐兰陵王高长恭的军师。 新郎官闻言,立刻下了马,塞到沈格然手中两个银锭子,讨好道:“官爷,这使不得呀,没拜堂成亲前,盖头是不能掀的,不吉利啊,小人第一次娶媳妇,家里老本儿都压上了,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啊。” 沈格然璀璨一笑,身上的梅花香气若有若无的传进了娇子里,他声音蛊惑,道:“嗯,是有这么一说,小爷我还亲眼见到过,还是一个大户人家娶的小妾,派了个侍卫来接亲,新娘子当时特别不高兴,掀了盖头气呼呼的,还碎碎念的问那侍卫,接亲可以替,洞房可不可?”说到此,沈格然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能替,小爷我倒是愿意代劳呢!” 新郎官在旁边打着哈哈,“然后呢,是不是变的不幸了?” “嗯,是不幸,那男人不仅妻妾成群,更是为了自己的官运不惜一次次的派人暗杀她,几经生死,不但没能反省,反而还陷入的更深,有人愿意带她离开,忘记江湖恩怨,只想不计前嫌,与她厮守,她却不愿,反而伤了那人后逃之夭夭,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傻?”沈格然对着新郎官说着,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花轿。 新郎官点头哈腰,连声道:“是傻、傻......” 婉瑶紧紧的握着拳头,额头上的汗如雨下。 沈格然这是正式跟她宣战了么?不对,是自己早已宣了站,是她说的,从今以后,他们便是敌人,若是再次遇见,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归说,差事还得办不是?吃皇粮的人,由不得自己呢。”沈格然说着将两定银锭子扔了回去。“这玩应儿,小爷多的是,你留着吧,或许哪日还会续弦也说不准的。” 说罢后,差人直接掀了红盖头。 新娘子凤冠霞帔,浓妆艳抹,双手叠加放于腿上,端庄秀雅的坐着,眼帘微垂,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沈格然忽而仰天大笑,半响,才道:“我说兄台,你这新娘......这你都下得去手么?也对,到了晚上天一黑,管他是美是丑,是公是母的,一样睡。” 随即让人放行。 只是花轿堪堪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沈格然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带着几分期望,“我等你,等你变得强大,等你来杀我......” 躲在座椅下的婉瑶赫然一愣。 不自知的握紧了双拳,骨节因太过用力而泛了白。 “等我,等我足够强大,一定会杀了你......,欠我的人命,我一定讨回!”(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若安好 城内贴满了宇文宪的画像,好在当时夜太黑,没有看清婉瑶。 进了城,找个处偏僻的小巷下了娇子,宇文宪这才弯身将婉瑶从座椅下拉了出来,她身上有伤,脸上还有疤,太过于明显,怕被人认出来,所以,这新娘子的工作,便交到了宇文宪的手里,当时婉瑶忍着痛,笑的不能自己,不过,宇文宪穿上女装,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除了皮肤因风吹日晒变得有些黝黑,眉飞入鬓三分,尖尖的瓜子脸,桃花眼看的人春心荡漾,身材高挑,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当然,第一次见面之时,婉瑶就曾认证过。 宇文宪扯掉了自己的凤冠,连忙交还给新娘子。 新娘子从接亲的队伍中走了出来,盈盈如水,怎一个美字了得! “谢过兄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宇文宪拱手道。 新郎官也没了刚才的怯懦,站直了身子,身姿挺拔,俊朗刚硬,好一对郎才女貌。 拱手道:“齐王客气了,都是北周子民,应该的,只是,作为百姓,我们不希望战争永无止境,还请齐王能够多顾念民情,打仗的时候不要伤害了老百姓才好。” “兄台放心,那是必然,战争的目的便是为了和平,我保证,北周将士定不会伤了百姓分毫,无论是北周还是北齐的百姓。” 新郎官点了点头,“有齐王这句话,草民就放心了。” “日后有缘若是再见,定要报此大恩,我们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就此别过了。” 道别后,为了避免麻烦,宇文宪穿了身半长不短的女装,婉瑶跟在一旁,戴了顶高沿的帽子,整张脸隐在黑纱中,因刚才沈格然的话,眼波中有了变化,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那种恨意似乎穿越了时光与距离,远在信州城衙门里的沈格然都不知觉的打了个冷颤。 他眯起眼帘笑了笑,吹了吹茶盅中的浮沫,呷了口,念叨着:“对,就像这样恨着我吧,只有带着恨意,才能更坚强,哪怕遍体鳞伤,都有着想要继续活下去的顽强。婉瑶,我不怕你恨我......” 是的,沈格然不怕婉瑶恨着他,他最怕的是连恨都不愿意,直接将他从你记忆中删去,这远比杀了他让更他难以接受。 宇文宪与婉瑶回去后,浮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替她诊了脉,好在伤口及时做了处理,只需将体内余毒清理干净就好,好好睡了一个下午,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晚膳用过后,几人商量着出城的事宜,这么多人,老是盘旋在城中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先出去再说,本来来信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军粮,只是中间出了插曲,现在整片玉米地戒备森严,想要偷出来,无疑是老虎口中拔牙,及其危险,只能是兵行险招,能弄出来多少是多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这不是婉瑶性格。 一切照原计划进行。 这一日入夜,信州城内好几处分别着了大火,烧了好几家的大户宅院,包括信州衙门,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街上看热闹的人不绝于耳,人群济济,有人小声嘀咕着,道是这几日邺城与香鹿城陆续招了火宅,北周军队已经偷偷进了城。 一人说:“怪不得进出城内都严查呢,原来是敌军进了城。” 一人说:“可不是么,这烧杀掠夺的少不得。” 一人说:“不怕,咱们有兰陵王在呢,亮他北周寇贼嚣张不得几日,定会被打出北齐。” 一人又说:“兰陵王?我听说皇上因兰陵王战功卓著,声望太高,功高震主啊,要处死他呢!” “啥?”一群人围了过来,异口同声。 “诶、莫不是瞎说吧,这宫里头的事儿,你怎么能知道?” 一人揶揄道,满眼不信,其余人亦是跟着起哄。 “骗你们干嘛?我大舅哥家的三儿子的娘子的亲妹妹,在宫内当差,偶然听说的,还在宫内见到兰陵王了呢,至于现在死没死,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想啊,要是没死的话,为什么周军都打到梁城了,一路北上的,再有几个月就打到咱们这了啊?要是兰陵王在,哪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北齐要亡、北齐要亡啊......” “哎哎,带着值钱的东西赶紧躲吧,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一番话,不仅信州,邺城与香鹿城也同样几处相传着。 没几日功夫,百姓们纷纷大包小包的向外逃窜,特别是有钱家的财主。最开始的几日,城门正常开放,但是为何百姓们只出不进呢?到了后来,城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令阻止,不允百姓们出城,违令者,斩立决。 不拦着还好,越是阻拦,百姓们越是确信,城门要失守了啊,于是兵逼民反,纷乱不断。 婉瑶乔装成村妇,借着乱世,推着粮食闯了出了去,逃出了信州。 城楼上,一男子迎风而立,凉风吹乱了他的如瀑青丝,红绿相间的广袖长袍被吹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城墙上,沾了灰尘。他垂着眼眸,眼波暗淡,直直的盯着城下一位妇女、目不转睛。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他唇齿微动,道出一句话来。 婉瑶随着人群迅速行前走,只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突然转过身子看了过去,无奈摇头笑了笑,大抵是神经太过紧绷了,都产生了幻觉。 本来守在玉米地旁的驻军,因城中暴乱一事,纷纷撤了回来。正好,婉瑶趁夜又抢了一大笔,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功夫,半片地一扫而空,剩下的,既然带不走,只能是一把火烧了。 好在婉瑶机灵,管它有货没货,都推着个车出来,一来敌军来的时候,可以借势挡一挡,本想着还可以装玉米,但是山路崎岖,推车上去根本不现实,也只能是弃了,顺势推到了火堆里。 为了进山方便,宇文宪勒令将所有军粮按人头分成份,背在了身上,一人几十斤的重量,怕路上再出了什么岔子,又分成好几份,实在背不动便弃一份,自己的粮食自己保管,随后迅速向山林逃窜,部队向郑州方向游窜。 那边正好在怀州与梁州之间,距离大本营较近,若是有个万一,还来得及找援军。 山下火光冲天,远远的,便能听见老农们哭天喊地,这一年的生计全指望着这些粮食,现在都化为了灰烬,还让人怎么活啊? 婉瑶站在山腰上回身望去,双眸中映着火光,荧光闪闪。 这一举动,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可战争就是这样,容不得她心软,对敌人的容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婉瑶唯一能做的,便是帮助宇文邕收复北齐,迅速结束战争,否则,将会有更多的黎民百姓受战争的迫害,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宇文宪回身,将婉瑶身上的行李背于自己身上,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一旦战争结束,他们便会有新的家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火烧粮仓 宇文邕带着突厥新增的两万骑兵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十日便抵达了卫刺王所在的怀州,他与耶律光打的十分艰难,整整一个月,步履维艰,敌我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宇文邕增援,带着两万骑兵从侧翼包超了过去,左右围攻,北齐猛将段韶正与大冢宰宇文护打的火热,应接不暇,顾不上他,而兰陵王此刻被调回了邺城,群龙无首,不过是些无头苍蝇,起不了作用。 宇文邕也不浪费时间,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唯有强攻最为直接有效,北周将士们见着有了增援,又是皇上御驾亲征,士气大振,不过短短五日功夫,便拿下了怀州,耶律光损兵折将,被逼退进了梁州城。 进了怀州城后,宇文邕重新部署了作战计划,这才想起,几日来怎么没见到宇文宪? “尉将军,你不是与齐王一处么?你来了?齐王呢?”宇文邕放下手中地图,抬眼问道。 尉迟迥拱手道:“回皇上的话,齐王带着三千精锐去了邺城?” 宇文邕当即蹙了眉头,声音冷了几分,“仅带了三千人就去了邺城?无疑是去送死,为什么不拦着他?” 尉迟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大写着冤枉,嘴上还不断自责,“是末将之错,没能劝阻齐王,还请皇上责罚。” 不过,回头想想,宇文宪除了在婉瑶一事儿上过于执拗,其余方面,特别是行军打仗,不会由着性子瞎胡闹,想来应该是有了万全之策,却还是不放心,吩咐了路焱前去接应。 路焱颔首,应了声“是。”驱马直奔郑州方向。 此时,宇文宪等人已经抵达郑州,并已知晓耶律光退到了梁州城,正在休养生息,段韶与大冢宰的战争也告一段落,北周虽赢,却胜之不武。 段韶什么都好,唯一缺点便是好色,身边必须要有女人相伴,一把年纪了,精力还是那么旺盛,即便行军打仗也无例外。 达奚震听闻后,笑的英朗,派了几个女人佯装是因战乱失了家的难民,恰巧误入了齐军营地,本来是要被轰出去的,奈何那几个女人死命不肯走,哪怕在军营里找个做饭的营生也成,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有口吃的。段韶听闻后,见是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乐不可支的留了下来,收于自己房内,这才有了可乘之机,新一步的战略计划被轻易拿到了手。不仅没有反击成功,反而被达奚震袭击,在五连山内打了整整两天,损失惨重,好在捡回条命,退居晋阳。 而此时,北齐武成帝高湛正好在此修养,段韶借故晋阳附近周兵作乱,保护高湛为借口,暂时驻守,得以保护高湛安全。 宇文宪与婉瑶抵达郑州后,迅速展开对梁州城的偷袭,动作快的让耶律光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军才刚刚驻进梁州城,下一步的战略计划都没部署,哪成想会有宇文邕的小分队趁火打劫啊。 婉瑶身着一身红色铠甲,过膝的长靴,帅气不失威风,长发高挽于顶,一席白色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大而狠厉的双眸,乍一看,眼波如水,仔细看,那双眸中像是淬了千年寒冰一般,冷艳非凡。 梁州城内有一条护城河连接内外,宇文宪带着一百士兵潜伏于水中,口中含着秸秆助已呼吸,成功潜入城内。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宇文宪在几处粮仓处均点了火,火光四射,映衬如明,耶律光得知后大怒,匆匆出了盥浴室,率人前往粮仓救火,又吩咐人将城内各处城门戒备,来个瓮中捉鳖。 “粮仓相继起火,肯定是周军派人潜入了进来,封锁城门,见有可疑人物,务必带过来,要抓活的。”耶律光穿了身薄薄的中衣,站在火势正旺的粮仓前,气的咬牙切齿,“宇文邕,好你个龟儿子,居然玩儿阴的。” 宇文邕站在城楼处,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听着身后的探子来报,不免弯了嘴角,身旁的卫刺王忍不住夸了几句,“五哥还真行,耶律光这老家伙前脚刚进梁州,他后脚就放火烧粮,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还得时刻警备着,这不是要累死那老家伙?” 宇文邕没有言语,转身下了城楼,他始终相信宇文宪,一如相信他自己。 婉瑶带着兄弟们躺在一片山腰内,听着山下内城混乱噪杂,火光映天,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身边的浮生有些担心,往她身侧靠了靠,“婉姐姐,这火都烧了一会儿了,还不见齐王回来,不会有事儿吧?” 婉瑶闭着眼睛,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放心吧,他久经沙场,这点小事儿难不住他,再说,耶律光的军队是今儿白日才进的城,好些士兵伤的伤、死的死,他忙着救治伤员,清点人数,脑袋根本没在线上,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再强,也只会忙着救火、关城门,抓敌军,万不会想到水路这一条的。河水过深,河道又长,没个好水性的人哪敢造次?”只要别遇上齐兵,别恋战就好。这一句话婉瑶没有说出来,怕浮生担心。 浮生虽说生死见的惯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到前线来,那种不是病死,而是活生生的被敌军砍死的惨烈,浮生未必能承受得了! 宇文宪下令,火势一但大了起来后,到不可扑灭的地步,迅速按原路返回,不必等候其余人。 他则负责城东面最远的那个粮仓,那一处最大,驻兵自然也就最多。 宇文宪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驻兵,刚刚点了火,便被人发现,不可避免的打了起来,他紧紧带了二十人,又刚刚游了那么久,早已筋疲力尽,身上又被河水浸湿,有些笨重,打起来着实累了些,好在带出来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处理这些小罗罗还不成问题,只是没想到,打斗声有些大,惊了附近巡城的士兵,一行人呼啦啦的跑了过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部分士兵忙着救火,一部分参与打斗,宇文宪见事已败露,万不能再走水路,否则会连累其他兄弟,又不能恋战,肯定还会有其他齐军陆续赶到,一会儿再想逃走怕是难上加难,所以打了个手势,迅速做了鸟兽散,呼啦一帮人向别处逃窜。 现在全城戒备,城中又乱,只能是先躲起来,再想办法逃出去。 婉瑶虽是闭着眼睛,却是一直假寐着,心中始终忐忑不安,法子是自己想的,宇文宪也是同意了,但是凡事再精明的策略,都会存在风险,当初本是想要自己带队,不想宇文宪一万个不允,去了这么久了,他们迟迟不肯回来,难免不让人担心。 刚刚对浮生说的轻巧,可婉瑶知道,耶律光是北齐老将,久经沙场,若是没点应变能力,怎会活到今日?不免担心着,又不敢流露半分。 宇文宪不在,她便是将士们的风向标,只要她够稳重,将士们才会觉得踏实。(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入城被困 眼见着天亮了,将士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唯有宇文宪带队的二十人,音信全无。 一营营长魏珂是宇文宪亲自带出来的兵,无论哪方面都卓越超群,昨日本来非要跟着宇文宪前去放火烧粮,却被宇文宪拦了下来,要他誓死也要保护好婉瑶,他笑的春风荡漾,说出来的话却誓言如山,那会儿部队整装待发,唯有魏珂与宇文宪纠缠不休。 宇文宪将他拉至一旁,远远的,借着高空璀璨的月光看着背影消瘦的婉瑶,道:“那女人是本王的命,本王把我的命交给你,保护好她,她若好了,本王便是好了。” 这会儿,魏珂见着婉瑶一副不慌不忙、稳若泰山的吃着冷馒头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婉瑶头顶,怒喝道:“你这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呢?王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饭?要不是因为你,王爷肯定会让我陪着, 也就不会下落不明了,你个娘们家家的,不在家里洗衣做饭生孩子,到战场上来捣什么乱?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王爷若是有个好歹,别说我不答应,营里的兄弟都不答应!” 婉瑶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气场十足,冷眼看着魏珂,话语冰冷刺骨,“不答应又能怎样?别忘了,宇文宪临走前,将营里兄弟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我,即便我是个女人。” “你......” 魏珂气的撸起袖子,被身边的士兵拉住。 浮生上前一步,“魏将军消消气,别敌人还没打过来,我们自己窝里反了。您就算不信李将军,难道还不相信齐王殿下么?他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怎能扔下我们冒此风险?相信应该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吧,再等等,齐王一定会回来的。” 魏珂朝着婉瑶“呸”了一声,吐了口吐沫,不屑的道:“李将军?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齐王殿下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还封你为将军,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除了长的丑、脑子笨,还有什么优点?” 浮生那么自持冷静的人都被气的火冒三丈,刚欲上前理论,不想被婉瑶伸手拦住,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悠然的朝前走了几步,抬起眼来与魏珂对视,在魏珂眼里,婉瑶顶多算是个子偏高一些的长的比较白净的女人,瘦不拉几的,恨不能风一吹便倒,有什么可怕?正不屑一顾之时,婉瑶冷不防的出拳,出掌极快,一拳打在魏珂心口窝处,魏珂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直直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婉瑶眼梢未抬,回身又坐下,拿起未吃完的馒头,对着浮生道:“肋骨应该是断了一根,给他接上。” 魏珂从未想过,这看似话语不多、毫无存在感,却气场强到恨不得方圆两公里都能感受到的女人竟然这么有内力,刚刚想必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拳打下来,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好歹也自我感觉良好,有头脑有武功的,怎么就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顿觉脸上挂不住了,脸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心口窝更是疼的呼吸一滞,倒吸口凉气。 浮生笑笑,帮他接骨。婉瑶自打坠落悬崖后,整个人的身子都像散架了似的,恨不能摊成一堆泥,人也疯癫痴傻,谁都识不得。还是沈格然出门,请了他师傅出面,就是浮生当初认识的那位柔然神医,不仅帮婉瑶治好的外伤,还在一而再的刺激下,让婉瑶恢复了神智,连千年灵芝都吃了几颗,每天又为她传输真气。从那时起,婉瑶的内力就大增,大概是吃了太多的好药吧! 浮生还记得当初老神医每日都黑着脸,沈格然像侍奉祖宗一样讨好着。 想到此,不免叹了口气。沈格然这又是何必呢? 若是当初知晓婉瑶身体好了以后会那么恨他,不知当初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随着她跳下悬崖,并不惜跪在老神医门外三天三夜才求得他出山为婉瑶看病。 人啊,都是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 婉瑶喝了口酒,漫不经心的道:“魏珂,今日不是想要你难堪,只是要告诉你,行军打仗,轻敌是大忌。人都是有两面性,你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吐着带着剧毒的蛇信子出现在你面前,一口将你吞下,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婉瑶说着,又喝了口酒,火辣辣的顺着食管进入胃里,翻江倒海的燃烧着她。 她忽而轻笑了一声,她就是最好的例子,明知沈格然当初接近她不怀好意,却还以为自己脱离了皇宫,离开了宇文邕,对他就再无用处,他也不会再利用她,不想,一出手,却颠覆了所有。 能怪谁?自酿的祸,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未曾给她,再也无法挽回。 婉瑶又道:“女人怎样?那也最好的武器,用的妥当,同样杀人于无形。” 魏珂躺在地上闭着双眼,头上的艳阳透过树叶缝隙照在他的脸上,火热。 他心里十分烦闷,一来是觉得自己太过丢脸了,连个女人也打不过;二来,又气起宇文宪来。还说让自己保护好她,这女人,十足火力,哪里需要人保护? 梁州城内戒备森严,出入城门堪比进皇宫,里外三层的查。宫门侍卫手里拿着宇文宪几人的画像挨个排查过往人群,一个也不放过。 宇文宪等人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服,乔装了一番,大摇大摆的坐于城门口处的茶楼里。 所谓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想要出城,怕是有些难度。而且,护城河四周也是重兵把守,昨夜夜里入城,城门早已关闭,而连接外界的只有护城河,想来是耶律光料到了此处。 宇文宪有些急,他怕自己一夜未归,婉瑶担心,再擅自入城营救,他一个人被抓,总好过婉瑶被抓。 不过,宇文宪倒是猜的对,婉瑶确实来了,还带着浮生。她说过,女人的身份,便是最好的掩饰。 俩人穿了身普通百姓的裙衫,提着个篮子,入城时,被守城的官兵拦住,里外检查了一番,见篮子里装着些女人化妆用的东西,又盘问了下去处,这才放行。 宇文宪一直盯着城门寻找出城时机,见是婉瑶,不免一愣,她果然还是来了,这个胆大的女人,不知这里是哪儿么?连忙差人下楼迎进了茶楼包房里。 宇文宪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婉瑶将将踏进门时,一把拉她入怀,紧紧抱着,嘴上责怪道:“你为什么要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么?”可心里却想着,见到你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前来营救 屋内的人自动的掩笑转过身去,浮生嘴角弯弯,梨花窝浅浅,自打齐王母妃死去以后,齐王便没在对哪个女人上心过,那种膏粱纨绔、花花公子的形象其实与他一点都不符合。他是那么一个浊世佳的翩翩公子,清风徐来! 对于婉瑶,站在朋友的立场,浮生希望她能幸福!因为经历的太多,所以希望自己的那份小幸运也全部送给婉瑶,只要她好! 宇文邕是君王,他的后宫注定不会只有一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根本不适合婉瑶,她是那种应该活在世外桃源的女人,每天无忧无虑的养着猫猫狗狗,一所房子、不需要奢华,有个大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桃花,乐得自在的过完一生。这些宇文邕给不了,沈格然亦是给不了。他的执念太重,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的人,要整整绕上地球一周才可以遇到,注定给不了婉瑶幸福。所以,唯有宇文宪,至始至终都爱她如初,唯有他,能带给她幸福! 浮生微微垂下了头,她终于可以释怀了,放手了,她至始至终爱着的那个男人,终于可以仰着头,大声的对他说一句:“你们一定要幸福!” 婉瑶浅浅笑着,宇文宪的身上始终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气,这样一个深情俊朗的男子,其实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大概是老了吧,所以心也不容易感动。婉瑶轻轻挣脱开,眼波里看不出喜恶,温声道:“我们是搭档,怎能看你有难而撒手不管?放心,我有办法救你们出去。” 婉瑶坐下后,缓缓道:“天黑前,城门守卫会换班,我们那时候趁着天色稍暗而出去。” 宇文宪默了默,道:“守城侍卫手里有我们画像,五分以上相似度,而且我们人也比较多,蒙混过关恐怕有难度,不容易。” 婉瑶笑笑,“这很简单,只要你们死了就好了。” 宇文宪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婉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婉瑶继续道:“回头找几个齐兵杀死,浮生会易容,将齐兵易容成你们的模样,趁着城守换班松懈、这边又找到了潜城烧粮仓的周军,你们出去肯定方便很多,我与浮生留下来打掩护,等你们都出去后,我们再出去。” 宇文宪立即反对,“不行,要走一起走,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浮生将竹篮里的东西一一的往出拿,笑着道:“放心吧,我们是女人,任谁也不会想到北周军营里会有女人出来营救你们的,自是不会为难我们。只有你们能安然出去,我们就成功了。” 婉瑶点头,“快些,我们时间不多。” 宇文宪自知拗不过婉瑶,也确实觉得这法子可行。一旦齐军看见他的尸首,防守也会松懈,正是好时机。 天刚擦黑,临近城门口的巷子口里突然一声尖叫,引了不少巡卫兵过去,随后一片欢呼声,不小的躁动。 又正值换班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们好信儿,不少人前去看热闹,知道是北周的齐炀王惨死,不免都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队推着车往城外送草药的商人、一些走亲访友的百姓通过检查纷纷出了城,婉瑶站在巷子口回头望去,笑着不知是冲谁点了点头。 耶律光得知消息后,立刻亲自过来查看,他还真就不信宇文宪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八成又使了什么计策。 姜还是老的辣,耶律光上前仔细看了看,一把撕了那人面具,不免气的火冒三丈。 “小兔崽子,有本事堂堂正正的跟爷打一场啊!” 身后走来两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公子。一人束发加冠,身着银灰色广袖长袍,眼底似有淡淡的愁容,面色较为严肃。另一人穿了身骚气的红绿相间的袖袍,腰间环佩叮当,一头青丝松散垂下,手中一把梅花扇挡了半边脸,狭长的眼角带着戏虐的笑容。 浮生左右看了看,赫然一愣,小声道:“婉姐姐,沈格然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免得让他识破了。” 婉瑶连忙将帽沿压的更低,腹诽着,“不仅沈格然,还有高长恭。他怎么在这?难道高玮没有赐死他?” 婉瑶想了想,莫不是沈格然从中使了绊子? 俩人退出了人群,手里提着篮子,迅速向宫门口逃窜,或许是步履太快,浮生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哎呀”一声,婉瑶连忙弯身将她扶了起来,余光看向人群,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着她,目光灼灼,比昨夜燃起的粮仓还要灼热。 浮生也顾不得膝盖的伤,站起后匆匆向宫门走去。 此刻,城守换岗完毕,不远处又有他们的将军在,自然要更卖力几分,查的也就更仔细。 一个守城的侍卫指着婉瑶的帽子,道:“抬起头,让爷看看。” 浮生紧紧攥着拳头,面上稳如泰山。婉瑶更是不慌不忙,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道:“草民长的丑陋不堪,不要吓到官爷才好。” 眼见着士兵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走,像是走慢了,婉瑶的脸会传染一般。 婉瑶抿嘴笑笑,随即带上帽子,不敢多耽搁,俩人刚欲出城,不知是谁拽住了婉瑶的胳膊,声音里当有几分浪、荡,道:“这位小娘子,小爷见着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单闻其声,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浮生迈出去的步子像是慢动作一样,慢慢收了回来,复身回头,当即惊出了一身汗。 沈格然究竟想干嘛? 婉瑶缓缓转身,隐藏在面纱下的那一张脸森然阴冷,恨意满满,声音薄凉,道:“公子真会说笑,草民这副鬼样子整日里只敢带着帽子示人,又何曾见过公子?”顺带着拂开他的手,又像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一般,拿出袖兜里的娟帕擦了擦手后,仍在了一旁。 “公子怕是认错了人,草民就先告辞了。”说罢回头拉着浮生一起往外走。 “慢着。” 沈格然弯身捡起婉瑶丢掉的娟帕,放于鼻间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模样,又往前上了几步,贴近婉瑶的耳朵,暧昧的道:“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整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又对北周做了怎样的部署计划?”随后直起身子,悠哉悠哉的继续道:“俩人只能走一位,你们看看商量下,谁留下来更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独留敌营 浮生身子一颤,刚欲说话,便被婉瑶止住,笑着道:“妹妹,隔壁嫂子让我给她带的胭脂已经没货了,帮我告诉她一声,过几天我就回去,那会儿再给她带回去,叫她不用再跑一趟,放心。”说完后,不等浮生答案,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浮生知道婉瑶的意思,想来宇文宪也是没走远,等着她们一起回驻地呢,见她们迟迟未归,肯定还会折回来寻。若是见着婉瑶被沈格然带走,势必会动起手来,齐军人多,根本没有胜算。 浮生连忙朝城外走去,先阻止了宇文宪再说。 果不其然,宇文宪出了城后,没敢走太远,怕婉瑶与浮生再出了事儿,于是躲在了城外一处巷子里,门口有人望着风,直盯着城门口。 “不好了王爷,李将军好像被人带走了,只有浮生姑娘一人出了城。” 宇文宪一个激灵,连忙站起了身向外跑来,刚好与浮生撞了个正着,浮生一把拉住他,“齐王殿下别冲动,放心,婉姐姐没事儿,那人是沈格然,相信他不会伤害姐姐,不然直接通知城卫拿下我们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宇文宪一听是沈格然,更是来了脾气,甩开浮生还欲进城一趟,浮生回手又将他拉住,“王爷,您就不能以平常心来看待婉姐姐么?您若是一直这般感情用事,这仗不用打我们便输了。您都不想想后果么?婉姐姐这么处心积虑的将您救出来为的又是什么?” 宇文宪被这一句质问问的愣住了,他木然回身,看着身边二十个兄弟手握着木棒石头,整装待发,随时准备与他一起浴血奋战,顿时冷静了下来。 浮生见状,连忙又道:“婉姐姐特意叮嘱我,别让您再冒险进城,不然我们今天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要知道,山上还有那么多的兄弟等着您呢!婉姐姐让您放心,她会想办法脱身的。” 宇文宪望着城门方向久久,最后恨恨的看了一眼,带着兄弟们回了驻地。 “得想办法赶紧拿下梁州城。”宇文宪一边快速的走着,嘴里一边念叨着。 沈格然将婉瑶直接带到了一处大宅院里,府内内外重兵把守,想来应该是他的盘踞点。 不是应该住在衙门么? 临进门时,正好撞见了刚欲出门的高长恭,婉瑶连忙垂下了头,侧身立于一边,等着他先出去。 沈格然笑着与高长恭打了声招呼,“王爷这是要出去么?慢走。”说着将婉瑶挡于自己身后侧。 高长恭笑着点了点头,他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怎会不明白沈格然的意思?声音若清泉般潺潺悦耳,道:“嗯,出去一趟,格然兄怎么这么晚才回?”身子朝沈格然身后看了看,嘴角噙着抹笑,以为是他找的女人,便也不打扰,直接出了府。 沈格然当然知晓婉瑶与高长恭的关系,俩人那一段前尘往事他早就调查过,所以自是不愿让他见到。见着高长恭走远后,沈格然硬拉着婉瑶的手,拽着她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婉瑶很是嫌弃的甩了几次也甩不掉,进了屋子之后,先是走到窗帘前,直接拉过来拼命的擦着手,泛了红也不知。 沈格然悠悠的坐于桌案前,手肘支着下巴,较有兴趣的看着她,带着些许蛊惑,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说,我若是占了你的身子,你是不是还要脱成皮下来?” 婉瑶赫然一愣,停了手上的动作,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害怕了,没必要以身犯险,拿着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以前沈格然还会念在俩人是朋友的份上,互相尊重,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巴不得折磨她至死。 其实她还是不够了解沈格然,自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势必要得到,哪怕付出的比得到的更多也在所不惜。或许是太小的那段流离失所,乞丐般的日子让他形成这样的习惯,为了给妹妹抢到一个馒头,不惜被人打的奄奄一息。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沈格然连最初的那段善良都没有。他才出生没多久,柔然便被突厥灭了族,沈格然的父皇拼死逃到长安,欲与北周,当时还叫做西魏,国主是宇文邕之父宇文泰结盟,不想宇文泰那时刚刚建国,西魏也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还很忌惮突厥,所以没但没有帮,反而一举而歼之,那么多的族人死在了长安城的玄武门前,鲜血染红了灰突突的地面,沈格然到现在都还害怕再到玄武门前,那一片地血腥味太重,熏的他难以呼吸,那是亲人的血...... 所以沈格然才如此恨,恨着明明都是皇子,宇文邕却可以坐拥一切,他却不得不逃亡,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一过便是十年...... 却又无能为力着! 柔然已灭,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颠覆北周,所以才会借助北齐之力,哪怕希望渺茫。 他的凶狠残忍与势在必得,他身边所有人都知晓,可唯独婉瑶这件事上,他一忍再忍,控制再控制,哪怕****焚身般的想要她,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或许是知道了,他与婉瑶再也没有以后,不会有着像之前那四年,相互扶持,相敬如宾的日子! 婉瑶面色如常,心脏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窗外忽而起了风,吹动着屋内烛光闪烁,婉瑶紧紧靠着身后的房梁柱,眼睛四顾扫视着,想要找出可以防身的武器。 沈格然英邪一笑,戏虐的问了句,“怎的?怕了?”本以为婉瑶会倔强如初,不想却轻声道了句“嗯,是怕了。”婉瑶不知,她的那一句话,声音温软如玉,听着人的心里痒痒的。 沈格然缓缓垂下头来,眼波微动,婉瑶到底是变了,竟也学会了妥协。半响,他悠悠站起身来,朝婉瑶身前近了几步,婉瑶本能的往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 “帽子摘了。”沈格然直视着婉瑶,口气里是命令的语气,即便婉瑶再不情愿,也晓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倒也听话,这张脸丑陋无比,想看,给你看便是。 谁料想沈格然忽然欺身上前,直接点了婉瑶的穴道,迫使她动弹补得。 婉瑶惊的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警备问道:“你要干嘛?” 沈格然得意洋洋的笑着,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爱意,他忽而前倾,身子与她不过半寸距离,在婉瑶耳边轻轻的念叨了句,“干嘛?你猜?”温热的气息如兰般吐在婉瑶的耳边,痒痒的,带着几分温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欲罢不能 婉瑶闭着双眼,视死如归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因不安稳而微微颤抖着,红艳欲滴的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守护着最后一道防线一般。看的沈格然的心像是漏了半拍,他明明只是想戏弄一下她,为何又是情不自禁的动了情。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婉瑶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眸微红,深不见底,她嘴角噙笑,肆无忌惮一般,声冷如冰,道:“沈格然,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沈格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的朝着床榻走去,声音里带有几分得意,“我的内力当初传输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解开我给你点的穴道的。你也不用跟我拖延时间,我刚刚还没打算对你怎样,可是现在,我改变注意了。”轻轻将她放躺于床上后,沈格然垂着眼帘看着她,笑的春风荡漾,更是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我想过了,以后,我的结局只会有两种,死、或者不死。如果是死的话,那么大概死在你手中的可能性会更大,毕竟,没人比你更恨我。不死,估计也得不到你,那比死了更让我难受。”在沈格然最后一件里衣被丢在地上的时候,沈格然像是下了定论似的道:“所以,我决定了,我选择死,但是即便是死,也不能亏了自己,婉瑶,你知道的,我那么那么想要你,想要的快疯了一般......” 婉瑶紧紧的闭着眼睛,她不想看不想听,不想与沈格然发生任何,这远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沈格然,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就在沈格然的嘴唇将要碰上婉瑶的时候,婉瑶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道,带着诚恳,一本正经。 “我们就此罢手,我不管你与宇文邕的纷争,只要放了我,我便自此消失不见,你也可以不用死了,你不是说么,没有人比我更想你死,这样我们都能活着,我还有鸽子呢,你都不念及与鸽子之间的感情么?” 沈格然眼波微动,忽而一笑,伸手点了婉瑶的哑穴,嘴唇还是稳稳的落在了婉瑶的唇上,他早已难以自持了,又怕婉瑶再说些什么,尽管知道,这时候的话多半不是真心的。 婉瑶动弹不得,手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恨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 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滴落在沈格然的手上,又掉落在绣枕上,沈格然赫然一愣,抬起眼来悠悠的看着婉瑶,眼底那股浓浓的爱意逐渐被欲望替换。 婉瑶想,或许沈格然还会对她有一丝的怜悯之情也说不定呢!可谁料,他竟然单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婉瑶,即便是死,此生也已无憾了。”他轻轻撬开婉瑶的唇舌,一遍遍的攻城略地,情难自己。纤细的手指在婉瑶身上游离,所到之处,衣衫尽退。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寒冷如冰,两具经历过无数风霜的身子紧密贴合在一起,却没有火花。 沈格然欲罢不能的一遍遍的亲吻着婉瑶,从她的红唇到耳廓,轻而柔,霸道又不甘,他一路向下,顺着锁骨慢慢向下亲吻,她细嫩光洁的皮肤,胸前那一大片春光...... 沈格然双膝慢慢抵开婉瑶的双腿,让她盘于自己的腰间,腹下滚烫着,慢慢抵在了婉瑶的入口处。 那一刻,婉瑶的心里竟然想起了宇文邕,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只是,这个破败不堪的身体,是不是再也配不上他了?也罢,也罢,终究是要遗忘的人,免得自己总是惦记...... 这样,生活里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希望,只是剩下恨?永不止境的恨? 沈格然双眸蒙上了一层欲望,充斥着他的身体,燥热不堪,他将将往前一顶,只听婉瑶喉咙处似发出了一声闷哼,久久,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呼吸紊乱的趴在婉瑶的身子上,眼内凝结着泪珠,颗颗掉落,沾湿了长而密的睫毛。 他还是见不得婉瑶哭,见不得她伤心难过,这是从何时开始的,他都已经忘记了。 不是一直拿她当做棋子么?不是为了让她能与宇文邕遇到,在马上动手脚,亲自将她送到宇文邕的眼皮下,哪怕见到她被人追杀也无动于衷的么?不是见到她被人施暴,不仅不救她出长安,反而给宇文邕报信让他在城门口拦截的么?不是喜欢流连于花街柳巷,美女坐拥成群么?为什么见到她之后,便对别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致了呢?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把她送到宇文邕的身边,然后再不择手段的抢走么?这些不都是他最初的设定么?他已经实现了,都实现了,宇文邕现在已经很痛苦了,他应该开心才是,只要帮着兰陵王,一步步吞并北周,帮着宇文护,暗地里在战场上解决了宇文邕,这一切就圆满了啊,可为什么沈格然却觉得不满足了呢?心上却是空落落的,若是问他这二十四年来,什么时候最为快乐,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有婉瑶作伴的那四年...... 是的,他不满足了,他想要的,不单单是她的身体,还有她一直拼命保护的她的心...... 那一夜,沈格然与婉瑶并肩而睡,大概是太累了,竟然在敌营中也能安然睡去。 沈格然轻轻的下了床,将尚未燃尽的安魂香掐断,怕味道太浓,再熏到婉瑶。 迷迷糊糊间,婉瑶觉得嘴唇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盖了上来,温温软软的,辗转反侧,像是果肉布丁一样,随后,一滴晶莹的,温热的水珠滴落在脸上,她睫毛微动,又沉沉的睡了去。 沈格然掏出来一个青花纹的小瓷瓶,将药膏挤在食指上,在婉瑶的伤疤上轻轻的揉着,嘴上念叨着,自言自语般:“为什么只能在你睡着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身边?”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院子动静极大,婉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眼惺忪般,诧异自己怎么这么大意的睡着了?不过也确实睡的安稳,穴位未解,还是动弹不得,沈格然侧身对着他而卧,一手穿于她的脖颈下,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多么恩爱的俩夫妻呢。 忽有敲门声响起,“主子,大事不好了,您可醒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伺机摆脱 婉瑶连忙闭上了眼睛假寐,竖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沈格然皱着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披了件外袍出了门,“什么事儿?”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了屋内。 门外站着的是一直跟随于沈格然的瑾瑜,瑾瑜见他衣衫尽敞,露出的肌理勃发,不免红了脸,垂着头有些结巴的道:“衙、衙门被人偷袭了,死了不少士兵,耶律光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刚刚。” 沈格然挑了挑眉,“你去我书房密室里拿一颗百解丸给耶律光送去,其余的事儿,不用管,他们知道怎么做。”说着转身进了屋。 瑾瑜颔首,恭谨的应了声“是。”向隔壁书房走去。 婉瑶有些担心,想来应该是宇文宪派人来找她了,以为她被抓进了衙门吧?不要出事才好。 沈格然此刻也没了睡意,他坐于床边,静静的看着婉瑶,眼底满是心疼,又拿出了青花纹小瓶,替她擦了药,轻轻柔柔,指肚间略糙,带着丝丝凉意。 这药还是他求着师傅特意为婉瑶而制,试验了无数次,药效显著,相信过不了几天,婉瑶便会恢复如初容颜。 天色大亮后,沈格然仍旧没有替婉瑶解开穴道,派了稳妥的人来照顾她起居,替她更衣、吃饭、梳洗、如厕!或许,只有以这种方式,木偶人一般操控着,才能将她留在身边吧? 即便如此,被婉瑶骂做卑鄙无耻,他也想要继续下去! 晚上的时候,沈格然依旧会睡在婉瑶身边,日复一日,偶尔会情不自禁的亲吻她,却也不再逾越雷池半步。实在忍的难耐,便去洗个凉水澡,直至冷的哆嗦了,才敢回来。 婉瑶不吵不闹,只是,除了必要对话,从不多言语一日,以这种冷漠来无视他的一切。 转眼便已过了十余日,城内每日都有周兵出现,耶律光削尖了脑袋,不过只抓到三十余人,还未来得急严刑拷打,便都已咬舌自尽,血气方刚,男儿中的佼佼者! 沈格然每每说到此处,都会直视着婉瑶,想要从她脸上看到哪怕除了冷漠之外一点点的变化也好,徒劳,婉瑶始终无动于衷! 难过又怎样?人是因他而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吃饭,养精蓄锐,伺机逃脱出去,战场上大大方方的于敌人对决,替他们报仇雪恨。 婉瑶脸上的伤疤好的奇快,沈格然在的时候,亲自替婉瑶擦药,若是不在,交由碧莲来做,每日三次。 现在,略施粉黛,便足以盖住浅浅印记,这是沈格然最值得欣慰的地方。 这一日夜,周军突袭梁州城,齐军早有防范,两军于临近梁州十里外展开大规模作战,梁州战役终于打响,周有宇文邕、卫刺王、尉迟迥,齐有兰陵王、耶律光、沈格然,齐军增援的军队由安德王高延宗带队,已入住郑州城,两方实力相当,这是一场硬仗,地势上于北周来讲十分不利,很容易背腹受敌。梁州城又处于山腰脚下,地势较其余地方略高,强攻肯定没有胜算,只能是智取,宇文邕想要拿下梁州城,无疑比登天还难。 城内除了不多的守城兵力,其余全被调派去了前线,沈格然府上却丝毫没有变化,一样守得紧,像个牢笼一样。 婉瑶叫了伺候她的丫鬟,试探的套着话,“碧莲,我胸口疼的厉害。” 碧莲有些慌了,站在原地来回的踱着步,“公子出城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婉瑶抿嘴笑笑,不在城内,哼,好事儿。 “那你帮我请个大夫吧!” 碧莲额上渐渐冒出汗来,抬手忙擦了把,“婉瑶姑娘,不是奴婢不帮您请,公子吩咐过,说您有什么事儿,只能是等着他回来,万不能让您与陌生人接触。要不、要不、要不奴婢出门去找公子回来如何?” 婉瑶皱了眉头,显然很是不痛快,最后,只道,“别去找了,你帮我揉揉总可以吧?” 碧莲这才露出笑脸,随即坐于床榻上,“可以可以,婉瑶姑娘您先忍着些啊,奴婢粗手粗脚,力气过大您支声。”说着,慢慢的替婉瑶揉着肩膀下方。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也不知道公子几时回来,不过最晚晚膳前,公子晚膳是一定要与婉瑶姑娘一起用膳的。” 婉瑶“嗯。”了一声,又道:“揉的位置不对,你要往下些,对、再往下一点,别揉,能帮我用手指点几下么?揉的力道太小,对,再用力点,好了......” 婉瑶笑了起来,“我已经没事儿了,碧莲你出去吧,我想睡会,晚膳前,就不要叫醒我了。” 碧莲疑惑的站起身来,应了声“是。”心里却腹诽着:“这就好了?这么简单?”还是委身福礼退了出去。 见碧莲出去后,半响,婉瑶才直接了身子,左右张望着确定没人,这才下了床,晃了晃僵硬的脖颈,甩了甩胳膊,还好,没有退化。 趁着没人,婉瑶偷偷的开了门去了隔壁间的书房,那天她听见沈格然说他的书房内有密室,管他有什么,看了不就知道。 婉瑶四周环视着,最终在他的砚台下找到了开关。 这便是穿越来的好处,婉瑶弯嘴笑了笑,随手掏出个火折子,转身进了密室。 密室内别有洞天,要比外面的书房大上几倍,里面有几排柜子,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名药,当然,更是少不了毒药。 还好跟着浮生学了些,婉瑶笑了笑,挑些毒性较大的放于袖兜中,又在密室内翻了翻,不少的金银珠宝,沈格然确实是有钱,密室中,还有一副画像,烛光昏暗,看的有些模糊,婉瑶贴近后仔细瞧了瞧,那人一身白衣白发,面容俊朗,手持浮尘,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突然,书房内有了声响,仔细一听,竟是沈格然与瑾瑜的对话,婉瑶贴着密室门扉处仔细听着,俩人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主子,如您所料,宇文邕将部分步营兵调往了虎牙口,准备从后侧包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而且还偷偷从宇文护那里调了好多人,突然强攻梁州城不过是要打个马虎眼罢了。” 沈格然悠然一笑,“不得不承认,宇文邕很有将相之才。” 瑾瑜又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回头将消息透露给耶律光。” 瑾瑜颔首,应声“是。”退了出去。 婉瑶皱着眉头,沈格然完全不想损一兵折一将,借力打力,真是好算盘。宇文邕遇上沈格然,就跟沾了狗皮膏药似的,想要摆脱,怕是难了。 目前最危险的,不是宇文邕,而是婉瑶自己。沈格然既然回来了,肯定会去卧房看她,自己又被堵在这里,这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善恶有报 正当景儿,门外突然有声音想起,听声音应该是位将士,慌慌张张,步履急匆,落地有声,“什么事儿?”沈格然开了门,显然很是不耐烦。 “启禀沈公子,府里有贼人乱入。” 沈格然挑了挑眉,心想着不会是宇文宪找到了此处吧? 碧莲刚好拿着刚刚给婉瑶做的新衣裳走过来,被沈格然拦住,宣了进屋,问道:“姑娘在干嘛?” 碧莲恭谨的道:“刚刚说是胸口疼,还让奴婢帮忙找大夫呢?后来奴婢帮忙揉了揉,这才好些,随后姑娘睡下了,说是晚膳前,不要叫醒她。” 沈格然朝卧房看了眼,有些担心,怕她真的生病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婉瑶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碧莲,直接说她在睡觉不就成了,为何偏偏要邀功,说她胸口疼?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门外响起了打斗声,貌似贼人跑来了后院,随后刀剑声声,不小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婉瑶担心着,莫不是谁被抓住了?这会儿也出不去,只能是等待时机了。 本以为沈格然见不到她,会满院子搜,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瑾瑜的声音,“主子您受伤了?奴婢帮您包扎一下。” 沈格然摆了摆手,“无碍。走吧,去审审,看看这人是何来历?”说罢后直接出了前院。 想来应该不是宇文宪,沈格然不可能不认识他。 婉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等了好久,确认没人才悄悄的拉开了密室的门,或许刚刚太紧张了,婉瑶这才闻到了一股很是浓烈的刺鼻的味道,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又回了密室,终于在一处箱子里找到了源头。 她捏起一点粉末放于鼻间嗅了嗅,忽然皱起了眉头,这不就是硫磺么?她曾在一本书上见到过,说是硫磺、硝石、雄黄和蜜一起放在锅里炼制长生不老药,结果失火的事,火把人的脸和手烧坏了,还直冲屋顶,把房子也烧了。 婉瑶当时还纳闷,炼制丹药怎么还烧了房子?还能冲破房顶?后来琢磨了好久,才明白,原来那是制作火药的材料,可不是能把房子毁了么! 婉瑶又在密室内找了找,果然,又找到了硝石跟雄黄,这是要制作火药啊,万不能让他得逞,否则不知要死多少人。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拿不走,只能悄悄的解决了再说。婉瑶关上密室的门,偷偷的回了房。 当晚沈格然并没有同婉瑶一起用晚膳,高长恭派人来寻他,好似要改变战略计划,怕是已经知道了宇文邕的意图。 婉瑶照常,由碧莲伺候着用过膳、洗过澡后,安慰的躺回了床上。 她正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毁了这些,突然有人偷偷的推了门进来,婉瑶警惕的将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飘了进来,婉瑶先是一愣,忽而浅浅一笑,“宇文宪?是你么?” 来人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轻快,“你怎知是我?”说着径直的进了里室。 婉瑶坐起了身子,笑着问:“不是有人被抓了么?已经打草惊蛇了,你怎么还敢来这?不怕沈格然设下陷阱啊?” “被抓那人就是个贼,武功稍微高了点的贼,而已!”尾音拉的有些长。 婉瑶笑笑,果然是宇文宪,随后又问:“宇文邕怎么突然攻打梁州城了?停战近半月,我以为他打算北上,与宇文护汇合,一起攻打晋阳呢!” 宇文宪挑了眉头,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皇兄会走北线?” 婉瑶轻笑一声,“我猜的,因为现在不是攻打梁州城的最好时机,梁州与怀州之间还隔着一个郑州,我来救你那天,看见高延宗带着不少援军进驻郑州城,北又有司业屯守,一旦拉长战线,宇文邕肯定腹背受敌,左右被钳制,齐军三城与周军两城对战,吃亏的买卖,不当算!” 宇文宪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此时应该往哪里走?” 婉瑶指了指北边,“上党守,最北边,拔营沿着淮河走,不脱离主线,一旦打起来,随时可以应援。上党守与宇文护近,离司业近,但是离梁州最远,那时只要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司业,不超过三天,我们就成功了。高长恭就算有心想增援,也无能为力了。那时候在于宇文护合力攻打梁州,十拿九稳啊。” 宇文宪伸手握住婉瑶的手,半响,才道:“皇兄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如若不打梁州城,就没法将城内的兵都调出去,我就没办法找到你,这才是最亏的买卖,所以我说服皇兄,让他先打梁州。” 婉瑶眼眸微动,抬起头来仰视着宇文宪,淡定如斯,“齐王殿下,这是行军打仗,你太过儿戏了。” “好了婉瑶,我们没有时间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这场仗必须是速战速决,否则真的会损失惨重。” 临走前,婉瑶还是不放心沈格然那里的火药,可又带不走,为今之计,只能是在此处引爆了。 沈格然审了半响也审不出有用的消息,索性也不浪费时间,差人直接将人扔出去喂狗,抬步刚欲往回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了整个府邸,房屋碎瓦片木屑向四周飞射开来,后院轰然倒塌,前厅的房子摇摇欲坠。 沈格然思及未思,步履如风般一溜烟的跑向了婉瑶的卧房,他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生怕婉瑶有个什么闪失,一边用手刨着倒塌的墙壁,一边无限的自责着,应该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才是啊。 府内惊叫声连连,有的人断了胳膊,有的人失了腿,哭喊声不绝于耳。 瑾瑜见沈格然这般,上前拉了几下,劝说道:“主子,人被压成这样,肯定是没了。” 沈格然复身回头,单是一眼,瑾瑜便低下了头,无奈,只能叫了些人过来,帮着一起找。 婉瑶与宇文宪乔装成齐兵,偷偷溜出了城。 只是有些惋惜,应该将炸药搬出去一些,离沈格然近点呀,也不知炸死他没有! 沈格然,什么叫自食其果,这回你尝试到了么?所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势如破竹 浮生见到婉瑶后,湿了眼角。 婉瑶站在原地,咧嘴笑着,眼底难得的清澈澄明,一如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伸开双手,张开瘦弱的双臂,等着浮生入怀。俩个经历过生死的女人,紧紧拥在一起。 忽然,浮生贴着婉瑶耳朵,小声道:“路焱站在你身后!” 婉瑶先是一愣,这个名字有多久未曾听过了?随后皱了眉头,放开浮生,直接取了宇文宪手中的帽子戴了上,没有与路焱言语,拉着宇文宪去了一旁。 她不希望宇文邕知道她还活着,浮生与宇文宪亦是不想,以后,怕是只能遮面示人了。 “宇文邕是不是打算从后包抄,派了小部分人经秦岭过沿河绕到了闽城,最后到虎牙口?” 宇文宪诧异,“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现在耶律光已经知晓,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遂又道:“既然大军已走,也没必要撤回了,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看看齐军知道了我们此举后,会作何反应吧?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意思?” 婉瑶轻叹了口气,“消息走漏,齐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战略计划。” 宇文宪更是惊讶,怎么会漏了消息呢?“你怀疑有奸细?” 婉瑶点头,“派人查查,得尽快揪出来才行。” 俩人又研究着如何黄雀在后,他们手里不过三千人,没必要到梁州战场上去搅合,这三千都是精锐,刀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婉瑶在地上画着,指着一处到,“这是秦岭,秦岭有处峡谷极为窄又长,过了这段便是一马平川,我猜想他们或许会在此动手,埋伏于山上。” 宇文宪点头,“还有一处,汾河,这里。”说着又画了个地方。 “现在是梅雨季节,这几日天又阴的厉害,肯定会有一场大雨要来。汾河地势低洼,一旦下雨,势必要水涨,掉下去无疑一死。而想要到虎牙口去,这是唯一路径,必须过河。齐兵可在桥上做些手脚,到时候不必动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好办,我们争取在过河前解决了齐军,汾河是最后一道防线,齐军肯定会在此之前行动,不然若是汾河失策,他们就再无机会动手了。” 婉瑶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得找个万全之策,既不用损失我将,又能将齐军一举歼灭,只能是在齐军动手前动手,敌众我寡,委实难了些。 身后是路焱冷冰冰的声音,对着浮生问道:“齐王身边,穿着红衣铠甲的女人是谁?” 浮生横了他一眼,“想知道自己问去呗!” 路焱冷着脸,一抬头便看见浮生对着他做鬼脸,浮生没事儿,反倒是路焱,脸都红到了耳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婉瑶复身瞟了眼,突然灵光一动,猛然一拍大腿,“我有法子了。” 宇文宪眼前一亮,身子前倾等着婉瑶的下话,婉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打算在风中投毒。秦岭地处峡谷,谷内无风,但是山捱上有啊,而且还是大风。我们掌控好风向,在齐兵上风将毒撒向空中,毒就会借着风势吹到齐军那里。” “那么多人,得需要多少毒啊?” 婉瑶笑了,“有浮生,你怕什么!回头我们人手一份,三千人列队拍成几排,个子高矮分开,让每一个身高段的人都必中此毒,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宇文宪兴奋的拉着婉瑶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眼里溢满了无以言表的赞赏。 婉瑶轻轻抽出手,拱手道,“齐王殿下,我们现在启程吧?” 高长恭本打算派沈格然前去虎牙口阻挡宇文邕的后方包抄,可是沈格然不知为何病了,卧床不起,一连数日,无奈,随便派了人过去。 那一日,沈格然跪在地上,他双手血肉模糊,泪流不止,无论瑾瑜怎么阻止都无动于衷,势必要将婉瑶找出来不可,直至第二日凌晨,翻遍了整个废弃,扔不见婉瑶身影,他神情恍惚,大概是跪在地上太久,站起身后摇摇晃晃,“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一连睡了几日都未曾醒来。 梦中,他睡的始终不安稳,碎碎念念着婉瑶的名字。 瑾瑜立于床前,看着面容憔悴,被梦魇折磨的沈格然,不免叹了口气,“少主,你明知道她逃了出去,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何必呢?” 婉瑶的“风中投毒计划”大获全胜,没费一兵一卒,将整个齐军灭于无形之中,无一生还。 自此,婉瑶名声大振。北周将士无人不知,北周军营里有位李姓女将军,懂权术、善谋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人斩杀于无形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宇文邕还特意派人送了赏赐,加官一级。 周军如期的进入了虎牙口,与宇文邕来了个合力包抄,虽有小胜,但是却也损失惨重,当初这场仗无论怎么打,胜算都不大,倒也是意料之中。 宇文邕却还是牟着劲儿,想要拿下梁州城,再从梁州一路向北,与宇文护大军汇合于建州,司业自是不在话下,过了司业往东南方向便是邺城,那么邺城早晚是他囊中之物。 高长恭当然知晓宇文邕的意指,更是不会轻易弃械投诚。 僵持了足足四个月,每日里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火光冲破天际照亮了黑暗,尸骨遍野,惨不忍睹。 从夏末至深秋,再到寒冬,经过了三个季节,战争仍在持续中! 宇文宪与婉瑶带领齐军共计一万三千人,自打进入虎牙口后势如破竹,高长恭始料未及,派了耶律光从前线撤下,极力支援后方。 婉瑶披荆斩棘、厮杀战场,一身红衣铠甲,帅气又不失妩媚,她长发高挽于顶,一席红色面纱下,绝色容颜,战场上一把软剑耍的出神入化,所到之处,无一人能幸免生还。她像是战场上一朵开的娇艳的曼陀罗花,带着剧毒,一边因美丽的外表而吸引着人们想要近身一睹这血娘子的倾城容颜,一边又释放出剧毒,无人能近的了身。 宇文宪至始至终都在她身边不过三丈的距离,保护着她免于一切伤害。那是一个神话,被齐军夸大其词了的神话。 传说北周军营里有位铁血女将军,回眸间顾盼生辉,眼波如水,柔的你不知所云,却又杀人如麻,敌人的鲜血染红了黑发也无动于衷,她比战场上的男儿更加勇猛无敌,令敌人闻风丧胆。 婉瑶听闻说,似笑非笑,擦着手中软剑,脚下是被血染红了的巾子,那是宇文宪的武器,她本就身子软,动作更是灵活,用起来比别的武器更容易上手,索性,宇文宪便送她了。却没想到,她把剑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婉瑶拼命的杀敌,拼命的告诉自己,只有结束这场战争,百姓们才能不必每日里担心受怕,免于流离失所,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必日夜背负着仇恨。 宇文宪坐于婉瑶对面,痴痴的看着她,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婉瑶即使每日里穿着染了无数人鲜血的肮脏的铠甲、杀人无数,却远比养在后宫里,穿的流光溢彩更让人着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白了头发 沈格然高高的站在城楼上,负手而立,那一身万年不变的红绿色长袍,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正站在那处一样,他目光灼灼,透过千万人马,看着远处厮杀在火光中的红色人影如一枚艳红瑰丽的宝石,手中软剑如蛇般灵活,所到之处,人头落地。她的明亮双眸被火光淬上了一层冷金色,更显得冰冷斐然。一步步向前冲,无所畏惧。 为了杀我,连死都不怕么?你究竟是该有多恨我?如果恨可以让你一直一直记得我,那么恨吧...... “这女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本以为只是个花瓶,不想战场上一点也逊色于男人,上天还真是不公平,给了她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倾城容颜,又给了她不输于男子的勇敢胆量。”身边的瑾瑜少有的说了这么多话,满是赞扬。 沈格然迎风而立,冷风簌簌,吹乱了他如瀑般的青丝,他垂眸浅笑,眼里是无与伦比的怜惜。 “你只看见了她的勇猛无敌,狠辣独特,可曾知道她那颗不完整的心是否会鲜血淋淋?是否会痛不欲生?她不似你我,出生那一刻便意味着要厮杀一生,她本该过的平稳幸福,只是......” 只是被他推进了这充满阴谋算计的漩涡之中。 他欠她一场幸福! 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幸福。 婉瑶拼命厮杀于寒风之中,殊死搏斗,像个永不会累的木偶一样,举剑,手腕旋转,横扫,人头落地,拼尽力气。 寒风吹起她面纱的一角,如泉般的鲜血溅在她嫩白如玉的脸上,绯艳绝伦。身后是前赴后继的北齐将士,倒下,再上来,永无止境。 宇文宪始终不离左右,像是只被唤醒的豹子一般,手中的剑席卷着四周近身的北齐将士,一身银灰色的战袍血迹斑驳,英俊帅气的脸上更是分不清敌军还是我军的鲜血,两道瑰丽身影,照的沈格然酸了鼻子。 他回手取了身边副将的一只弯弓,葱白纤细的手指信手拈来一只利箭,搭弦、上弓,对准宇文宪的后胸口,缓缓拉开。 婉瑶抬眼眼帘与沈格然对视,弯弯如月的双眸黝黑,沉寂的可怕,手中灵巧如蛇的软剑将她身后的北齐将士一扫而落,剑捎卷起旁边的火把,顺势一带,火光四射,如烟花般。婉瑶就似那烟花中翩然起舞的蝴蝶,身影旋转,幻影一般。 沈格然滟涟一笑,随即“咻”的一声,剑如破竹而出,直指向宇文宪的后心。 “她身边的位置,该是我的。” 婉瑶思及未思,身子向一侧偏斜,挡于宇文宪身前,与他背靠背而立,瞧准了时间,软剑银蛇般卷过,折成两半后,掉落在地,她抬眼看向沈格然,眼底的挑衅不言而喻。 沈格然拍手叫好,回身又取出两只箭,猝不及防间,“咻”的双箭齐发。 婉瑶此刻被几个北齐侍卫纠缠脱不开身,无暇东顾。千钧一发之际,宇文宪回身,作势回手抱紧婉瑶,身子向后一仰,冷箭直直飞过头顶,射在了北齐欲以偷袭他的将士胸口。 刚刚直起了身子,第三箭迫不及待的射了过来,朝着婉瑶的头。 宇文宪甚至来不及呼喊,箭已入鬓三分,挽发的发带瞬间掉落,顷刻间,黑发如瀑布,飞流而下。 是在羞辱她么?告诉她,他是可以一箭射死她。只是,不屑?因为没玩儿够么? 婉瑶不为所动,既不胆怯、亦不愤怒。 远处的宇文邕带队如狂风猛兽般席卷而来,慢慢近身。婉瑶回身之际,一股寒冷诈起,掀起火红的面纱一角,她冷艳容颜在宇文邕的眼里慢慢被放大、再放大,直至狂喜。 婉瑶见状,亦不恋战,拉着宇文宪杀出了一条血路,迅速撤退。 这一夜,天上忽降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将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掩盖。 高长恭见梁州城保不住,带着剩余的部队后撤于司业,后撤途中刚好遇见转回虎牙口的宇文宪的部队,不可避免的动气手来。 婉瑶将浮生护在自己身边,奈何抵不住拼死一搏的北齐将士,逃出此处便能活命,怎会不殊死搏斗? 婉瑶被几人缠住,人仰马翻,雪雾弥漫,大雪下个不停,落在人脸上冰冷。 浮生不会武功,惊呼声声,眼见着一名魁梧有力的副将长剑直指她而来,她愣住原地,不知所措,后侧不远处的路焱见状,转而向浮生奔来,脚速无人能挡,正与他对弈的沈格然提剑紧随其后。 路焱浑身带着血腥气,忽而闯入浮生眼里,瞬间功夫,带着势不可挡的戾气,一手将她抱于怀中,另一只手中宝剑轻转,直接抹了那名副将的脖子。 浮生清楚的感觉到,路焱宽而大的掌心、强而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红的似火的脸颊。在她还惊恐未定之时,便听“噗嗤”一声,路焱垂着眼帘皱着眉头,闷哼一声,看着浮生安好,用力将她推出自己怀抱,这才缓缓的向后倒去。 身后的沈格然被溅了一身的血,却是笑靥如花般,带着挑衅的看着婉瑶,一如刚刚在城楼上,她看他的神情。 不远处的婉瑶见状,随即抽出腰间的发簪,双指夹紧,朝着沈格然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瑾瑜上前一步拉回了沈格然。 宇文邕的大部队乘胜追来,高长恭见状,下令撤退。 同时撤退的,还有婉瑶。宇文宪全然不理尉迟迥的呼喊,背起奄奄一息的路焱朝他的营地飞驰而去,身侧的浮生泪眼婆娑,心里是道不出的难过。 宇文邕站在远处的楼门下,看着落荒而逃的宇文宪,好似知道了什么一样,眼内被火光淬了一层冷艳的光亮,冰冷的盔甲也挡不住内心的燥热,却只能傻傻的站在那,不敢前行一步,生怕再吓跑那个冷艳决绝的女子。 这一生,分开只这一次就好。等平定了天下,宇文邕便要以江山为聘,天下为礼,许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荣,后宫之中,做他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婉瑶鬼使神差的复身回头,双眸秋水盈盈,顾盼生辉,天上的朗月都不及她更令人惊艳,一身红色铠甲笨拙沉重,被她穿出另番滋味,大雪落于她头上来不及融化,她与他,终于一起白了头。(未完待续。) 大结局 一 那一次,路焱伤的极重,浮生平稳的性格竟也怕到连把脉的手都抖到不能自己,眼泪始终未曾断过。 那把剑上浸了毒,从路焱的胸膛贯穿,离心脏不过半寸距离。呕出来的血呈墨绿色,委实吓人。浮生强迫着自己镇定,可还是辨不出那是什么毒,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柔然之物,即便浮生知晓,也未必能够立刻研制出解药。 路焱冷冰冰的脸却是难得的有了笑容,他伸手拉住浮生,拼劲随后一丝力气,安慰着她,“没事儿,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是、只是......” 浮生哭的双眼通红,反手握住路焱,哽咽着点头,“你、你说,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我帮你......” 路焱嘴角一挑,也是出奇的俊朗,“我,还缺个、缺个老婆......我要是命大不死,你、你能不能、成全了我?” 浮生哭的更甚,几经晕厥,却还在拼命的点头。“我答应你,可你千万别死啊......” 婉瑶与宇文宪立在一旁,心如刀绞般。 战争一旦打响,刀剑无眼,势必要有人离我们而去,或许,就是你最亲近的人,或许,刚刚她还在你身边喜笑颜开...... 你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无能为力。没有谁是金刚不坏之身,在生死面前,无论你是君王还是臣民,都会显得无比的渺小。 所以,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快速结束战争,这是婉瑶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宇文宪拉过婉瑶拦进自己的臂弯里,他清楚她的难过与不安,即便她掩饰的再好。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上次从沈格然府邸逃出来时,胡乱的拿了一堆解药,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全部塞给了浮生,“都给他吃了吧,也没什么法子。” 浮生抹了把泪,眼中又有了光亮。迅速的将药丸碾成粉末混合在一起,倒在水中,喂着路焱喝下去。 那时的路焱已经陷入昏迷,试了几次,喂进去多少,便流出来多少。 浮生心下一狠,喝进了嘴里,口对口的喂了进去。 后来,婉瑶还曾以此事打趣儿路焱,说他平日里冷冰冰的像块木头,追起姑娘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得了浮生的欢喜。 沈格然那一剑,倒是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已经当了爹的路焱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不再整日一张冰山脸,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因刚生了孩子有些圆润的浮生,满是柔情,道:“有一次浮生入宫,我被皇上刺伤,是浮生替我包扎的伤口,那时候起,我便喜欢上了浮生,还从未有人对我那般温柔过......” 婉瑶低头笑笑,眼里带有几分凄凉。 什么是幸福?一窗一景一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待到窗內青丝转白发,窗外风景如昔人依旧。这便是幸福。 大雪一连下了十几天,北周的将士们受不得冷,人人都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宇文邕又得知了高湛在晋阳城的消息,擒贼先擒王,打算先掳了高湛再说,整兵待发,预备朝晋阳进军,宇文护得了宇文邕命令,时刻准备着,与宇文邕一道进宫晋阳。 那边多山路,道不平,只能是先以步行军做前锋。 高湛得知消息后,吓的一连几日睡不安稳,三番五次召集段韶商讨撤退之事,更是将远在司业的兰陵王一并调了过去。 兰陵王连夜驱马赶去晋阳,说了下司业当前的情况,大军一旦拔营,宇文邕会立刻反扑过来,这里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宇文邕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也有天气的原因,这几日太过寒冷,北周将士棉衣都不足,不可能以身犯险挑起事端,想必是为了误人眼识,目的就是要高长恭拔营不可。 高湛听闻后大怒,差人罚了兰陵王三十军棍,让他务必立刻拔营前往晋阳相助。 宇文邕亦是急攻心切,想着快速结束战斗,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寻回婉瑶,不听从宇文护的劝阻,宇文护张狂一笑,不听最好,倒是要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当日,宇文邕派达奚震率领羌夷与突厥合众围攻晋阳,高玮亦是担忧不已,从邺城出发兼程前往救助。突厥从北组成战阵往前推进,东抵汾河,西达风谷。情况危急,兵马未整,高玮见此阵势,也想带着高湛往东逃避。但很快接受了河间王高孝琬的请求,下令赵郡王保护好诸将。此时正是大雪之后,宇文邕用步卒作为前锋,从西山冲下,离城只有二里多路,诸将都想迎击。 段韶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道:“步行的人气势必然有限,眼下积雪深厚,交战不便,不如严阵待守、彼劳我逸,打败他们是有把握的。” 果不其然,天气寒冷,北周将士衣着单薄,冻死之人不计其数,这一场仗,未打倒是先败了。北周的前锋全被消灭,无一活口,后边的部队连夜逃走。 这是这半年来,北齐为数不多的一张胜仗,将士们振奋不已,更是高呼着要乘胜追击,高玮下令段韶率带兵追击,突厥骑兵却是一溜烟的出塞直接回了突厥,怨声载道,道是北周皇帝宇文邕就是个庸才,不懂得行军打仗之道,还不肯听人劝阻,此时根本不宜作战,正是养精蓄锐之际,他可倒好,自己的步兵营全损了不说,还让突厥骑兵尾随步兵营后,差点全军覆灭,损兵折将那么多,灰溜溜的逃了回去吧! 消息很快传回了长安,叱奴太后担忧不已,整日里愁眉不展,阿史那更是连夜书信突厥可汗,苦苦哀求突然骑兵增援。 鸽子坐在暖炉旁吃着烤红薯,婉瑶在的时候,经常烤给他们兄妹吃。 璐香立在一旁,俯身问道:“公主,一会儿还去闵月殿么?” 鸽子分了半个递给璐香,“去啊,怎么不去,你尝尝这个,味道虽然不及我娘烤的好吃,但是还是很香甜的。” 璐香双手接过,“奴婢谢过公主。”咬了几口后,又问了句,“可是,冯姬的十根手指都已经被砍掉了。”(未完待续。) 大结局 二 鸽子“嗯。”了一声,囫囵着道:“不是还有脚趾头么。可是不砍了,若是我娘知道我这般凶残,会骂我的。” 璐香疑惑的看了眼鸽子,“既然如此,咱们也还去?” 璐香突然生了怜悯之心,毕竟,她不曾与冯姬有过仇恨,要她杀人还好,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鸽子****夜夜折磨着冯姬,她会觉得害怕。 鸽子抬头望着璐香,咧嘴笑着,嘴角还沾着黄嫩的红薯沫,那一笑,委实可爱,“璐香,你莫不是怕了吧?放心,冯姬根本没疯,那女人,心机重着呢,本公主要是哪天见不到她,会觉得心里不踏实的。咱们不折磨她了,就是去溜达溜达,反正在宫内也很无聊不是?总得找点乐子呀!” 璐香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孩子,小小年纪,有着常人没有的智慧与冷静,越是笑的开怀,越是让人觉得害怕,好在是个女娃娃,不然,北周的江山,定会落在她的手上。血刃手足,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趁着兰陵王将部分兵力调往晋阳的空挡,宇文宪带领分队偷袭司业城,不想城内竟设下了埋伏,原来沈格然早就料到宇文宪会趁机偷袭。 那日夜,宇文宪、婉瑶带着所有将士一路向前,途中婉瑶便觉得事有蹊跷,为何连个守城的侍卫都没有,又想着沈格然惯会使诈,以为她看见路上没有阻碍会更怕,所有这才胆大的继续前行,刚刚入了城,隐于暗黑中的弓箭手蓄势待发,瞄准他们的眉心,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来了个瓮中捉鳖。 不远处的大雪中走出来一人,一身色彩鲜明的红绿相间的广袖长袍,衬着一地的白雪皑皑,犹如一幅斑斓的水墨画。他负手而立,长发随意的拢在脑后轻垂,嘴角得意的上挑着,挑衅似的看着敌人困兽犹斗。 婉瑶坐于马上,一手勒紧了缰绳,一手舞剑,奋起反击。 软剑如蛇般灵活舞动,冷箭所抵之处,无不断成两段,将士们殊死搏斗,血洒战场,将一地雪白染成了红色。婉瑶见着自己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面对这样凶残的场景,死的死、伤的伤,却又无能为力,到处尸骸遍野、惨目忍睹。 冷箭比天上的白雪下的还要凶猛,犹如一场春雨而至,硝烟弥漫,火光冲破天际照亮了黑暗。 婉瑶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咬紧牙关,誓死抵抗,对,拼了命也得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她是亿亿万的北周百姓的希望,只有他们战斗下去,百姓们有朝一日才会过的安稳。 眼瞧着一只冷箭直奔婉瑶眉心而来,宇文宪随手掏出一把匕首,从婉瑶后侧方飞射而去,冷箭被从中间劈开,转而落在地上。若匕首偏锋半寸,穿透的,便是婉瑶的后脑心。 婉瑶信步回眸,笑的灿烂。 那一眼的信任,远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振奋。 宇文宪快速靠于婉瑶身侧,低声道:“杀出一条血路,撤出去。”婉瑶点头,手上的软剑舞的龙飞凤舞,出神入化。 北齐隐于沟渠的大军就停留在城门口,见敌人已中圈套,随时候命。 城内的厮杀,前赴后继,一路路人倒下,一路路人又冲上来,不知疲倦。 沈格然立于不远处,笑的如沐春风。 他看着北周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简直是大快人心。沈格然并不着急将他们一举歼灭,像是猫抓了老鼠之后的逗弄一般,他有的是时间来欣赏宇文宪的狼狈,这就像一场相互角逐的游戏,以无数人的性命和鲜血做基甸,而那些鲜血和生命他一点都不关心。 他最为在意的,是那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会以何种姿态向她求饶?饶恕这些她爱的战士们的性命? 又一只冷箭冷不防射来,宇文宪被人纠缠住无暇东顾,而婉瑶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危机四伏。 倒是沈格然,变戏法一样,两枚飞镖相继射出,一枚将逼近婉瑶的冷箭击落,另一枚,正中射出此箭的北齐士兵。 死?我还没死,怎么舍得让你先死?即便是下了地狱,黄泉路上,也要结伴而行才好。 婉瑶的战骑相继中了箭,她被迫下马,撇了眼陪着她出生入死的马儿,愤慨万分。 北齐将士见她落了马,立刻举剑朝她冲了上来,宇文宪亦翻然下马,与她并肩作战。 婉瑶飞身而起,宇文宪顺势抱住婉瑶的纤细腰肢,借着脚力,横扫围着他们的敌人,俩人相互配合,天衣无缝。 沈格然冷哼了一声,他最见不得她的身边还有旁人,特别是宇文宪。 伸出右手,身边将士很是明白的将弯弓递于他手上,沈格然笑的滟涟,信手拈来一只冷箭,居然是没有瞄准直接朝着宇文宪的后脑射去,触不及防间,根本躲都没得躲。 婉瑶回首一拉,宇文宪堪堪偏过,冷箭还是射在了后背之上,只听“噗嗤”,宇文宪隐忍的闷哼了一声,身子慢慢向后仰去,手中却还紧紧的握着剑,誓死也要守护婉瑶! 沈格然双手抱臂,勒令停止墙上的弓箭手射杀,对着婉瑶挑衅着问道:“还要再打下去么?刀剑无眼啊,下一个死的,还不知是谁呢!” 婉瑶蹲下身子抱紧了宇文宪,面纱下的明眸怒气冲天,眼神狠厉非凡,懒得同他讲上一句废话。 这么打下去,只会全军覆灭。城外等火燎天,想来是等着他们冲出城去一举灭之。 “我可以保证不杀俘虏,若是你拒不任捕,那我可就不敢保证,这些人是否还能活着回去。”沈格然说着,眼睛像四周扫去。 地上尸痕遍野、兄弟们伤亡惨重,惨淡的目光直视着她,仿佛在说,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娶媳妇呢.....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无不凄楚悲切。 第一次,因为这场战争,婉瑶模糊了双眼,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这泪,不为自己,只为跟随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宇文宪握住婉瑶的手,直视着她,温柔的道:“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未完待续。) 大结局 三 这一仗,北齐大获全胜,虏获战俘七百多人,将领两人、副将领六人。 婉瑶被沈格然带进了他的府邸,宇文宪与其余周军被关进了司业衙门,塞的满满。倒也没差,有吃又喝、还不用忍受寒冬冷风。将士们自我安慰。 “沈格然,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们正式的比上一场如何?” 沈格然冷哼一声,比试?婉瑶那一身功夫貌似是跟着他的手下学的吧?内力好像也是他给传输的,比?怎么比? 婉瑶被五花大绑的绑于沈格然卧房的梁柱上,身上只留了件中衣,那身战袍被沈格然扔到了一旁,他说血腥味太重,不适合他。 婉瑶“呸”的一声,最为卑鄙肮脏的,不过是他。 沈格然悠然的坐于桌案前喝着茶,唇角上挑,手指抚摸着茶盅的边缘,未曾喝半口,悠然开口道:“杀你?我怎么舍得?放你?又怎么可能?我已派人给了宇文邕传信,告诉他你在我的手里,你说,他会不会念在旧日的情分上来救你?” 婉瑶懒得理他,索性闭上眼睛。 沈格然呵呵笑了两声,“你说,宇文邕若是前来救你,我该以怎样的方式折磨他?用以补偿他曾亏欠我的债?” 婉瑶森冷的睁开眼,“沈格然,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吧?” 沈格然伸出食指来回摇摆着,“不不不,你不会的,你死了,宇文宪也必死无疑,一起陪葬的,还有和你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兄弟,你若是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家离子散、客死他乡,死后或许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那就尽管做你想做的好了。” “你还真是卑鄙无耻,以前真是看错了你。” 沈格然忽而一笑,滟涟四方,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以前?你还记得以前么?婉瑶,若我说,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愿意放弃报仇,你可还愿遂我远走高飞?忘记仇恨、不计前嫌、不理世间纷扰,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你可是愿意?” 婉瑶眸光微动,唇角勾起半抹笑,无比的深情,道:“就算我说我愿意,恐怕你也不会信我了吧?”注视着沈格然的神情,接着又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喜欢打打杀杀?过着食不果腹,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么?你可知鸽子还在等着我?” 沈格然眸光微动。 婉瑶接着又道:“我这么拼命,不过是想早些结束战争,百姓们少受些苦难。我投身周营,并不是因为我还爱着宇文邕,而是我知道,他心系天下,他会成为一代明君,他更是不会为了我而放弃他的江山,若是他肯放弃,我想,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说到此,婉瑶眸光淡淡的暗了下去,声音里透着无与伦比的凄凉与苦楚。 久久,沈格然才开口,“婉瑶,你的话,我还能信么?” 铁血女将军,面柔如观世音菩萨、笑如黑色曼陀罗花。心狠如地狱修罗,奸邪狡诈、诡计多端,这是上了无数次当的北齐将士对婉瑶的评价。 如今,她落入他手,自知无能力逃出,所以才会甘心示弱?沈格然又希望婉瑶真的是厌倦了战乱纷争,想要归隐田园,带着鸽子,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过的肆意快活。 婉瑶曾无条件的相信过他那么多次,这一次,换他来相信她如何? 沈格然替婉瑶松了绳子,拉她坐于他身边,耐心满满的问道:“那我现在带你走,如何?”像是怕她会考虑很久一样,不急不燥的等着她的答案。 婉瑶活动了几下有些发麻的手臂,月牙眼弯弯,笑容直达眼底。 沈格然见她这般,忽而跟着笑了起来,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婉善良的婉瑶,作势拉过她的手握于掌心,轻轻的摩挲着。 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接着又道:“我答应你,我可以放走所有人,只有你愿意陪我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这天下,爱谁谁,我既不愿参与,便会彻底断了联系,你大可放心,以后群雄争霸,我定不过问,也不再纠结于过往仇恨,就让它随风而去,上天若是怜惜我,便将你赏赐于我,康健安稳、一生相伴,如何?” 婉瑶先是微愣,随后抿嘴笑笑,许久,开口问道:“临走前,你可愿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沈格然立刻露出了笑脸,连忙问道:“什么心愿?” 婉瑶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至窗边,冷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半响,像是考虑了一个世纪才开口,道:“北齐皇室高家荒淫无道、听信谗言,妄害忠臣,整日里花天酒地,宫内乌烟瘴气、酒池肉林,更是有一群不问是非奸佞之臣、颠倒黑白,没有一人能承大统,更是没有安定天下的济世之才,若是天下百姓交由这样一群人的手里,我想,即便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沈格然亦是起身走于她的身旁,皱着眉头,疑问道:“你难不成,是想让我帮宇文邕打下江山?” 婉瑶回过身来与他对视,双目炯炯,目光灼灼,带着无限光亮,“不是帮宇文邕,而是帮助天下百姓,这便是我唯一的愿望。我这一生,所求无多,唯有此事,一直挂着心头。以前一直生活在官邸,并不知晓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次从长安一路而来,见了太多太多,我也是做娘的人,又怎忍心看着孩子们因战乱逃荒、流离失所、被冻死饿死呢?” 婉瑶动情,眼泪潸然而下,沈格然上前一步,将婉瑶揽于怀中,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的哄着她。 “婉瑶,这一次,我想相信你。我一生忐忑坎坷,曾被人摒弃如草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那时候我便发誓,就算日后不能复国、不能成为人上人,我也要成为能搅动朝局的弄臣。可是命运却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我浪荡一世,却独独为你人仰马翻,这就是我的命,我不信命,可是那命定之人若是你,我想相信一次。” 婉瑶轻轻挣脱出沈格然的怀抱,见他卸去伪装,眼底流露出的脆弱,竟让婉瑶有那么一丝丝的悲痛。 世事难料,本来终于从高考中解救出来,摆脱了老李,憧憬着大学,往后的日子,或许更为自在,或许更多挑战,她信心满满,却不曾想被一白胡子帅老道忽悠至此,她至今都不知她来此的目的,又该找谁呢? 她又该把谁当做自己的命中注定?谁又是改变了她一生的人?(未完待续。) 大结局 四 当夜,婉瑶求了沈格然同他一起去探望牢房中的宇文宪,他受了伤,婉瑶担忧的很。又怕沈格然多心,直言道:“宇文宪于我来讲,有救命之恩,所以不能坐视不理。” “救命之恩?”沈格然的尾音上挑了几分,显然,还是怀疑婉瑶此刻的动机,莫不是假借求和之名,趁机救出地牢里的俘虏?若是如此,那婉瑶就太小看沈格然了。 婉瑶无所畏惧的直视着沈格然,朗声道:“是啊,救命之恩,且三番五次,麒麟山皇家猎场冬猎那一次,我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将我生生送到了宇文邕跟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怎可留我活到天明?若不是宇文宪不顾念自己生死跳进冰河中将我救起,怕是早已魂归故里了,他额角上现在还留着当初的疤痕……” 婉瑶还要继续说下去,沈格然出言阻止,这哪里是在说宇文宪与她的恩情?分明就是控诉沈格然当初对婉瑶所做的一切,那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伤害…… 婉瑶这话一语双关,先是说了沈格然在他马上动了手脚之事,又道出宇文邕曾派人暗杀她,表示她已知晓此事,心里难免不会恨他。 “我这里有金疮药,是师傅独创的,效果很好,一会儿你给他带去吧。”沈格然似有些心虚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瓷瓶递给了婉瑶。 婉瑶含笑接过,“我替齐王谢过沈公子。”这话生分的很,无疑还是在意以前的事儿。不过若是婉瑶立刻不计前嫌,他倒是觉得有些太假,也不是操之过急的事,沈格然相信,日后若是加倍的对婉瑶好,或许,会得到原谅,再者说,还有一件更值得婉瑶兴奋的事儿,他要等到婉瑶跟他离开的那一天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对于未来,还是信心满满。 沈格然没有跟去衙门地牢,反而派了名军医随行,婉瑶倒是始料未及,满是感激的看了眼沈格然,带着军医直奔宇文宪而去。 宇文宪被单独关在了一处,牢内阴暗潮湿、泛着阵阵腐朽的气味,闻着令人作呕,好在给了几床被子,东西应有尽有,倒是善待。 宇文宪见到婉瑶时略有惊讶,见她一身白衣似雪,精神饱满、唇红齿白,倒也没受了虐待。 不免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又忽而讽刺一笑,沈格然怎可能舍得伤了婉瑶?真是杞人忧天。 醋意满满! 军医上前替宇文宪检查了伤口,略有溃烂,烧红了匕首将烂肉剜掉之后,又给他上了沈格然给的金疮药。 婉瑶不忍去看,别过眼去。宇文宪至始至终微笑以对,眉头不曾皱一下。 军医一切收拾稳妥后,婉瑶又差他去替其余受伤的北周将士看伤。此刻,牢内徒留两人,相顾无言。 昏黄的灯光打在宇文宪的俊脸上,衬着他的脸色更为苍白,他坐在地上抬眼望着婉瑶,下巴处略有青胡茬,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眯成一笑线,笑容如三月里的春风,荡人心脾! 婉瑶立于他身前,垂着眼眸看着他,月牙眼弯弯,笑意直达眼底。 他想说:“看着你好,我就好!” 她想说:“看着你好,我便也好!” 他想说:“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信你!” 她想说:“无论我做了什么,请相信我!” 他想说:“好好吃饭,别饿着!” 她想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 他想说:“我等你回来,无论多久!” 她想说:“宇文宪,我最信任的朋友、家人,别等我,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一生幸福,康乐永健!” 他想说:“婉瑶,我爱你!” 她想说:“宇文宪,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婉瑶转身离去,侧身回头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消无声息,仿佛未曾有过…… 宇文宪始终保持着仰头微笑的姿势,渐渐的,眼泪模糊了双眼,雾气弥漫,像是清晨的森林。 他怕她身边没有他,会受伤、会难过、会一个人隐忍……,他怕她不顾念自己,为达目的伤害自己,他怕的太多,可最怕、失去她! 地牢拐角处,一抹人影见婉瑶出来后,忽然闪了出去,转身去了沈格然的院子。 婉瑶权当没看见,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没一会儿功夫,沈格然端了些膳食,轻轻扣了门,推门进了屋子。 眼内温软如春,柔情如玉,道:“饿了吧?趁热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婉瑶浅浅笑了笑,道过谢后吃了起来。 “慢些吃,小心别噎着!”顺势给她倒了杯茶。 婉瑶动作未停,塞满了嘴巴,腹诽道:“上一顿吃饱饭还是攻打梁城之前的事儿,将士们每日里一个硬馒头分成三顿吃,即便如此,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这样一群同甘共苦的兄弟,让她怎不动容?所以,即便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要将弟兄们救出去,帮宇文邕天下大统归一,她相信他可以治理好国家,帮助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沈格然见她无动于衷,无奈的摇了摇头,替她一边布菜一边问道:“你想我怎么帮助宇文邕?” 婉瑶没有理会,直到吃完后,直接操起袖子蹭了蹭嘴巴,这才抬起眼来看着沈格然,慢条斯理的道:“宇文护根基太深,宇文邕想要彻底的掌控北周,拿回实权,宇文护是他最大的威胁。你可有想法子在战场上弄死他?这样一来,宇文邕便可名正言顺的接掌北周,他的派系也不会有谁再敢造次。其余行军打仗的事儿,我不管,由他自己,若是打不过高纬,证明他也没什么能力掌控天下,你以为如何?” 沈格然倒是有些诧异,未曾想过婉瑶的条件竟是这么简单。他与宇文护之间,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当初将婉瑶带到宇文护身边的是他,他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借助于宇文护的关系将婉瑶送进宫里。而宇文护亦是不傻,舍不得强逼自己的亲女送进去,倒是成全了他,哪会知道沈格然狠厉到直接弄死了宇文瑶,免于后患。至于婉瑶的身世,宇文护最终还是查了出来,那还是在婉瑶怀孕之初,正是对他有利之时,想着等婉瑶生了孩子之后,可以因由此事来要挟婉瑶,听之任之,不想后来出了冯道远之事。(未完待续。) 大结局 五 沈格然眉眼浅笑兀自斟了杯茶呷了口,慢吞吞的道:“你想他怎么死?” 婉瑶垂眼,默了默,道:“死在战场上是最好不过的,免得惹了他人怀疑。” “嗯,确实。” 婉瑶抬眼直视着沈格然,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但说无妨。” 婉瑶敛了笑,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差人告诉了宇文邕我落在了你手上么?那就等着他来,若是能擒了他最好,引诱宇文护入城,接下来的,不就是你擅长的!” 这话说的倒是讽刺味儿十足,不过沈格然确实起疑,若是生擒了宇文邕,难保他不会一时冲动,动了杀念,那到时,即便杀了宇文护也于事无补了吧?他不信婉瑶没有想到,可即便如此,为何还要冒此大险? 婉瑶忽而一笑,怎能不明他的担心,开口又道:“你以为我跟你走了之后,宇文邕会善罢甘休?就不怕他天南地北的找寻?那时想必我们也过不安生,等引他入城之后,假意弄死我,他知道我死了,便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了,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沈格然低眉含笑,点了点头,虽不如婉瑶真意何在,且走一步算上一步,总好过止步不前。 “可你怎知宇文护一定会来救宇文邕呢?要知道,除了我,没人比他更希望宇文邕能死。” 婉瑶端起茶盅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碎沫,轻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所以要你放了宇文宪,只有宇文宪在,宇文护不会至宇文邕的生死于不顾。宇文护若是不在意自己名声,怕是早就杀了宇文邕自己坐上皇位了,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个名正言顺么!这次他若是不肯施以援手,不忠之名坐实,那他这几年的功夫不是白费了?” “呵、呵呵,我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要北周大军踏平了我这小镇不成?若是宇文护肯来,怎会独自一人而来?怕是北周尽数军队都要来我这里喝茶了吧?到那时,我可是还有命活着离开?” 婉瑶放下手中的茶盅,咣当一声,显然是对沈格然的不信任而动了怒,抬起眼来睨了他一眼后,问道:“难不成北齐没了人?”言下之意是兰陵王段韶与耶律光岂会眼瞧着城池沦陷而置之不理? 婉瑶这步棋下的倒是有些冒险,一旦被北齐将领知晓沈格然生擒了宇文邕,岂会再放虎归山,可她也只能堵上一把,他把赌注压在了宇文宪的身上,信他可以统筹帷幄、调兵遣将,救宇文邕于水火之中。婉瑶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不把宇文护引到敌营里来斩杀,怕是就算他死了,他的那派系营党也会造了宇文邕的返,宇文护几朝元老,根深蒂固,实力不可小觑,想必随便搪塞个理由,来个清君侧,宇文邕就算打赢了北齐,没了皇位,又有何意?内忧外扰,他这皇位想要坐稳了,还得需上几年,婉瑶等不急了,她亦是没了时间,这是最后一搏,胜负在此一举。 沈格然眯眼笑的涟漪,伸手握住婉瑶的双肩,讨好似的道:“没想到你整日里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儍吃儍喝,脑子倒是转的极快,放了宇文宪?由你,我说过,这一次,我信你,无论如何。” 沈格然殊不是最后的生死一搏?若赢,输了天下,赢了婉瑶,足矣!若输,赢了天下,输了婉瑶......,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试着这样生活过,行尸走肉一般,心被人偷走了,还要怎么活? 人啊,就是命里犯贱,该他得到的时候,他却拱手让给别人,如今,明知婉瑶一颗心不在他身上,却还是想要试上一试,拿命! 宇文宪被放出城的那天,刚好宇文邕抵达虎牙口,他只带了小部分军队快马加鞭连夜而来,见了宇文宪,也顾不得休息,将司业城内的情况问了个遍,当然,也包括婉瑶的情况。 浮生因路焱的伤势而陪着他留在了虎牙口,得知大部队全被掳走之后,担忧不已,见到宇文宪,亦是急忙问着婉瑶的情况,可是有受了伤?是否被用了刑?沈格然意欲何为? “婉瑶暂时无碍,只是被囚禁了起来,别太担心!” 宇文宪不知婉瑶打的什么算盘,也没时间问个仔细,她只告诉他,要他想法子引宇文护入城,这是打算在司业城内诱杀了宇文护不成? 宇文护老奸巨猾,明知城内有埋伏,哪里会肯冒死而去? 宇文邕稳重内敛的性子,终是坐不住了,他明知沈格然抓了婉瑶,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出来,眼见着胜利在望,他却没有一丝犹豫,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赶去了司业。 宇文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见门外有马蹄声过,猜想是他皇兄不顾及自己安危独自去了司业,却也没拦着。 虽不知道婉瑶的计划,可他可以肯定的是,婉瑶定是不会害了他皇兄。 从鸽子的事上他便知道,婉瑶还在爱着他皇兄,否则,明知宫内多阴谋诡计,鸽子又那么小,又怎忍心将她送进去?不过是怕宇文邕太过孤单,要鸽子陪着他罢了。 突然一愣,茅塞顿开,终于明了婉瑶之意。若是他皇兄被北齐生擒,宇文护怎能坐视不理?定会前去营救,哪怕他再希望皇兄逝于战场,也难敌悠悠众口的猜忌,原来如此。 宇文宪兴奋的坐直了身子,不免惊叹于婉瑶的智慧,如此一来,名正言顺的除了宇文护,便是替他皇兄打下了一半的江山。想到此,不免又有些难过,到底,婉瑶爱的还是宇文邕,即便他伤她入骨...... 宇文宪忽而笑了起来,苦涩难耐,他垂着头,默了许久,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再没了往日的滟涟,声音里是无尽的凄婉,嘴角微阖:“婉瑶,若有一天,你嫁与他人,我们就做陌生人,断了一切,我可以默认我们不在一起,但原谅我无法接受你爱上别人。” 这话,婉瑶当初嫁进宫内时,他便发过誓,到头来,还是难敌情之一字。 或许谁都可以,可唯独婉瑶不行,他没法跟她做朋友,他试过,真的试了无数次......(未完待续。) 大结局六 夜色当空,月朗星希,寒风瑟瑟的直面吹响宇文邕,吹乱了他如瀑的青丝,宽广的袖袍被鼓鼓吹起,如冰般雕刻过的俊朗容颜冷冽非凡,狭长的眼眸觑起,满面肃杀。 或许,这一来,便再也回不去了,可他无怨、亦无悔。 他一生的愿望不多,一愿国平、二愿民安、三愿亲朋永健。为了这些愿望,他自登基伊始至今,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家仇国仇时刻提醒着他,宇文护不除,他难掌实权,北齐不破,难以统一北朝,又何来统一天下?他亦有他的雄心壮志与傲然风骨,让各国百姓没有战乱、不分你我、富足生活,为此,他的一生都在奋斗...... 可细细想来,他又何曾为自己考虑过分毫? 此刻,他惟愿能与婉瑶生同裘、死同穴...... 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 宇文邕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婉瑶时的场景,一双明媚善睐清澈澄明,宛如一泓清泉,在那一日的长安街头上,分外耀眼。即便被打了二十大板,硬是坚韧的不曾开口求他半个字,那嘴角弯弯带着嘲讽的笑意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以至于后来无数个梦里,他都曾梦见过那一双眼睛,灵动而倔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便是那刻开始喜欢上了婉瑶。 当他知道婉瑶是齐国公主之时,为了江山社稷,他未曾遵从自己的真心,一令之下险些要了她的命。宇文邕不难过么?他难过,那种心上像是被人用针细细扎过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可他无悔,为了宇文宪不被她迷惑,为了他江山稳固,为了他北周数万计百姓,他不得不那么做。 当知晓宇文护借婉瑶拉拢宇文宪之时,他却又鬼使神差的跑去了大冢宰府要了她为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声声誓言,要护她周全。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宇文邕的真实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留她在身边。 其实婉瑶不知道,那一刻的宇文邕,当真是入了戏,那一刻的他是真的想要护她一世周全,可也是限于那一刻。无论婉瑶齐国公主亦或是宇文护之女的身份,他与她,自始至终都是在对立的位置,他是北周的皇帝,他无法自私的只为自己一人而活。 出生于帝王之家,本就该无情,要了天下,注定是要负了她。 若是能够选择出身,他宁愿没有这一身龙袍加身,只当个普通的百姓,守着婉瑶一人,安心的过着最为平常的日子。 可他无法选择,所以,爱着她的同时,又一次次的伤害着她,直至将她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婉瑶恨他吧?恨他没有能力护着她,护着他们的孩子,所以宁可假死离开皇宫偷偷的生下鸽子也不愿意再见他? 他欠她的,欠她一生的幸福,所以,如果生不能同裘,惟愿死同穴! 沈格然刚刚从婉瑶的屋子里出来,便听见有人来报,道是宇文邕已经进了司业城,单枪匹马而来。 他负手而立,冷凝一笑,流光溢彩的眼眸中讽刺易见,喃喃自语道:“来的可是够快的,独身而来?哈哈,胆量可嘉,不愧是宇文邕。”抬起眼眸交代道:“让人好生招待他,莫丢了性命就好。”招待两字,被他咬的死死,身旁侍卫当即明白沈格然是何用意,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沈格然侧身看了看婉瑶的屋子,见她再他出来后便灭了灯,也未多留,大步流星的出了府邸。 算一算,这该是与宇文邕第二次正式碰面,这一次,他要一雪前耻,不过,不会卑鄙到用宇文邕的法子,他爱婉瑶,更是尊重她。 一排排弓箭手持弓立于墙上,瞄准了宇文邕的心口窝,宇文邕一身玄色的长袍王者霸气尽显,他不卑不亢的坐于马上,声音不怒却摄人心脾,道:“朕如期赴约!”单单几个字,震慑力十足。 沈格然于月夜中隐隐走来,漫天的大雪如轻鸿一般飘飘洒洒的落在他的发间、衣间,如天境外走来的神抵一般,他负手而立,觑眼而笑,淡淡道:“宇文邕,好久不见!”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 宇文邕坐于马上,垂眼睨来,只要一想到婉瑶在他府上,心里便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愤愤道:“婉瑶在哪里?朕要见她!” 沈格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宇文邕一番,唇角半勾笑,缓缓开口道:“想必皇上是忘记了这是何处吧?想要见婉瑶,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罢后一挥手,无数之箭如春雨一般向宇文邕袭来。 沈格然退至一边,嘴角含笑,较有兴致的看着挥剑挡箭的宇文邕,他身手灵敏,反应极快,在前后包抄夹击的情况下,竟能挥剑自如,毫发无损,不愧是宇文邕,能有这样的敌人,也不枉费沈格然用尽半生时间。 沈格然摆了摆手,弓箭手退去,随即上来一群手持弯刀的黑衣人,各个武功不凡,齐齐向宇文邕发难。 宇文邕脚踏马背腾空而起,手里佩剑如银蛇一般舞动,跳至敌人中间拼死相搏。 这群黑衣人都是被沈格然重金收买的江湖人士,各个功底不凡,宇文邕一人苦苦相撑,没一会儿功夫,明显体力不支,挥剑的速度亦是慢了下来。 黑衣人们不伤他分毫,像是猫抓老鼠一般逗着他,这远比杀了他更让人难受。 沈格然就是要羞耻他,以男人的方式。他贵为一国之君又怎样?佣兵十万又怎样?依旧有得不到的人,依旧要受制于人下,他沈格然即便是个没落的柔然可汗,亦是不逊色于他。 宇文邕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剑,黑衣人猝不及防,有几人的剑已经刺进了宇文邕的胸膛,伤口颇深,血如泉涌,他眉头不皱一下,背脊笔直,如松柏而立,冲着不远处的沈格然冷声道:“让我见婉瑶,之后随你处置!” 沈格然冷魅一笑,摆了摆手,黑衣人识相的退下。 “你想见婉瑶,怎知婉瑶是否愿意见你?”(未完待续。) 大结局 七 宇文邕一愣,满眼彷徨,微微垂下了头。 是啊,婉瑶若是愿意见他,这一年同在军营,机会无数,又岂会一次都见不到?想必当初跟着宇文宪躲避大本营,也是为了避免遇见他吧? 围剿梁州城之时,他明明知晓,冲在最前面,一身红衣似火,灼烧他眼的女子就是他****夜夜思念的婉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他而去,竟也无能无力。到底,她还是恨着他...... 想到此,宇文邕顿觉身子一晃,仿如血脉逆流,寒气自脚下直窜入心脏,久久不曾温热的心好似更冷了。 沈格然见状,滟涟一笑,惊艳四方。他挑了挑眉头,接着又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婉瑶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吧?这次邀你来,不过是想请你喝一杯喜酒罢了,或许迎接的方式有些过头了,沈某这里跟皇上赔个不是。”说罢后侧身对着立在一旁的士兵厉声道:“还不请皇上入府?” 宇文邕两眼发愣,剑尖支在地上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他左右晃了晃,像是还没有消化掉沈格然刚刚道出的那句话一般,眉头一皱,随即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在皑皑白雪之上犹如一朵盛开妖艳的牡丹花。他撑着身子想要保持平衡,不想弯腰佝偻着,竟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战场上威风凛凛、铁血方刚的硬汉子,无论流了多少血、多少汗,都能毅然而立,未曾放弃过的北周武皇,竟在听见自己挚爱要另嫁他人之时,不堪重负,昏厥在地。 到底是****最为伤人,杀人无形...... 沈格然不急不忙的走过去,冷眉寒立,哼笑了一声,差人将宇文邕扔进了地牢。 婉瑶躲在不远处的街角,垂下了眼眸,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阵阵白雾,一颗晶莹的泪自眼角落下。 宇文邕,何必呢? 沈格然回到府上的时候,婉瑶的屋子依旧关着灯,他默了默,瞧见门前刚刚下过的雪有来回进出的脚印,脚步凌乱,叹了口气,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未等婉瑶回答,竟兀自的进了屋。直至身上的寒气散尽,才转身进了里室。 沈格然将外衫脱下搭在屏风上,脱了鞋子竟直上了床,也不知是说给婉瑶听,还是念给自己听,小声道:“天寒,心也就跟着冷,可否借半张床铺给我?权当做互相取暖吧!”婉瑶对着他而睡,权当没听见。 沈格然轻轻的掀起被子盖在了身上,枕着单手对着婉瑶而卧。 那一夜,他不言,她不语;她无眠,他亦无眠; 清晨一大早,派去通知宇文护的侍卫已经率先赶了回来,道是大部队已经开拔,骑兵营做先锋,步兵营尾随其后,当晚便可抵达司业城。宇文宪点了点头,只盼着宇文护别耍什么心思,又担心沈格然使了小人行径,再伤了他皇兄,左右难熬着! 沈格然端来了早膳,才轻轻推了推婉瑶,唤她起床,婉瑶抿嘴笑笑,却眸色清冷,仿如拒人于千里之外,眼内的红血丝足以证明,她昨夜睡的很是糟糕,沈格然也不道破,笑如春风,拧了条热帕子替婉瑶擦了擦脸,又拉过她坐于梳妆案边,笑着道:“今日我想帮你挽发画眉,可行?” 婉瑶似笑非笑,“不麻烦沈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欲夺过沈格然手中的牛角梳子。 沈格然偏手躲过,“我今天要给你梳一个我们柔然的发饰,你未必会。” 婉瑶一愣,笑着开口问:“那是为何?” 沈格然扳过婉瑶的身子,一边轻柔的替她梳着发一边道:“以后,你就是我沈格然的妻子了,唯一的妻子。即便我不做柔然可汗,可我还是想要回去。所以......”说到此,沈格然顿了顿,抬起头透过铜镜看了眼婉瑶,继续道:“我们还是回柔然去吧,可好?那里虽然不如中原富庶,但是我还是有些积蓄的,定不会怠慢了你,柔然旧部所剩无几,我们也不与其参合,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你若是欢喜,我们就做游牧一族,山高地阔,草原辽广,任由你欢腾,喜欢骑马,那我就天天陪着你骑马,时间久了,说不定你会喜欢上那里。若是哪一日倦了,想要再来繁花似锦的都城,我再随你而来,如何?” 沈格然嘴角上挑,眼里璀璨万千,仿如刚刚说的话已经实现过了一样,他们就是那刚刚骑马而归的夫妇,他妻子的长发被风吹乱,而他正在为她重新挽发...... 婉瑶垂眸,嘴角讽刺一笑,随即不见,抬起头上对上沈格然,笑容里多了些柔暖,点点头,道:“好啊,若你欢喜,我便依你。” 瑾瑜适时的敲门进来,将一身大红绚丽的柔然服饰放于桌案边,抬头睨了眼坐于梳妆案前的婉瑶,面无表情的出了门。 婉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侧身回眸,问道:“我怎么觉得瑾瑜好像很喜欢你呢?”那神情像个没有经历过沧桑的花样少女一样,满身的灵气,说起话来睫毛如蒲扇轻轻颤动,月牙眼弯弯,满脸的八卦。 沈格然抬手轻弹了下婉瑶的额头,宠溺的道:“为夫只是你一人的,别人休要惦记!” 婉瑶挑了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待沈格然替她挽好了发髻,又将那一头厚重的发饰戴在她头上之后,才将衣服拿了过来,“为夫帮你穿?” 婉瑶嗔了他一眼,接过衣服后,转到屏风后换好了才出来,她对着铜镜照了照,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身衣服更像是新娘子该穿的,连发饰也像! 沈格然敲了敲门,“娘子,可是换好了。” 婉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只见沈格然一身大红喜袍,欢喜的进了屋子,走至铜镜前,双手至后腰而过,将婉瑶揽进怀中,下巴抵于她的肩胛上,笑的妖艳,“婉瑶,你可知见你为我穿上这身嫁衣,我是有多高兴?” 婉瑶眸内闪过一丝冰冷,随即恢复了常态,笑了笑,声音里带有几分薄凉,问道:“我应允随你一起离开,可有说过要嫁给你了?”(未完待续。) 大结局 八 沈格然的眼中有些失望一闪而过,敛笑正色道:“吼吼,娘子,莫不是不想给为夫一个名分么?那可不行!” 婉瑶挣脱出来,懒得同他废话,坐于桌案前用了早膳。 沈格然也不气,张罗着为她布菜,满心欢喜的看着她将他夹的菜全部吃进嘴里。俩人用过早膳后,沈格然才拉着婉瑶去了地牢。 聪明如婉瑶,怎会不知沈格然的意图,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让宇文邕死心,她也免了再去假死一回。 地牢里常年腐朽昏暗,气味难耐,在最里侧拐角的一处草垫上,宇文邕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发丝凌乱,头上粘了几根枯黄的杂草,嘴角淤血早已凝固,衣服穿的单薄,白皙修长的手指被冻的通红,骨节处血肉模糊,玄色长袍被剑划破了几个窟窿,里面的白色中衣若隐若现,满是的狼狈。 没了往日的霸气风范,有人近身也毫不在意。 婉瑶任由沈格然牵着她的手,安静的立于他身侧,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换来她此刻的无波无澜。 “皇上?沈某带着娇妻来看你了。”沈格然声音空洞,带着浓浓恨意,却又假装无所谓。他知晓他这么做有些卑鄙,可不这么做,难道别人就会说他善良么? 宇文邕闻声,悠悠抬起头,那一双眼睛满是苍凉,视线触碰到婉瑶的时候,眼内又亮起了火花,一簇簇闪耀。 他猛然站起身子大步跨到牢前,想要伸手摸一摸婉瑶的脸。 沈格然迅速的拉着婉瑶向后退了几步,嘲讽着道:“皇上的手上不干净,还是莫要玷污了我娘子的好。” 宇文邕闻言,连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几蹭,忽而顿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沈格然,如果这是你的目的,想要以此来羞辱我,那么恭喜你,你达到了。不过朕一直很奇怪,你我无仇无怨,你潜伏长安这么久,又在战乱之初助力北齐,这是为何?北周的江山你若想要,拿去便是,只求你将婉瑶还我!” 婉瑶闻此一愣,眼角略过宇文邕英俊的脸后,兀自的垂了下来,眸中泪光涌动,又被她生生的逼了回去。 第一次,亦是唯一的一次,他在江山与她之间,做了选择,罢了、罢了,何必纠结于过去,纠结于他的真心假意,离开之前,还能听见这样一番话,这一生,就算没有白白爱过...... 沈格然冷哼了一声,悠悠开口道:“若说以前,我倒确实想要了你的江山,不过,现在你都不想要的东西,我又为何执着?” “那你又是为何?若是单为了婉瑶与我为敌,那么你敢不敢与朕比试比试?咱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朕不信朕会输给你。” 沈格然挑了挑眉头,握着婉瑶的手紧了几分,论武功,他自知比不上宇文邕,也不想与他浪费时间,索性大发慈悲一般,道:“既然如此,死也要你死个明白。你我之间无怨,但是北周与我柔然却有灭族之恨,还用我再多说么?” 宇文邕忽而一愣,恍然大悟,觑目又问:“厍汗沐是你什么人?” 沈格然轻佻一笑,“不愧是宇文邕,立刻想到了小妹。不错,她正是柔然唯一一位公主,厍汗公主,本是要进宫取你狗命的,没想到竟被你迷惑,你还真是卑鄙,要了她,又弃了她,这样的男人,有何资格争霸天下?”沈格然情绪颇有些激动,厍汗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儿时,若不是护着她,他又怎会过的犹如草芥,辛苦为她,不惜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只为给她多些弄些碎银子填饱肚子,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任谁也想不到,乖巧伶俐,只围着他转的小妹,却在进了北周皇宫之后,彻底的变了。 宇文邕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朕一开始便知她是要来杀朕的,问了几次无果,便也不再难为她,她心思纯净,人也玲珑,朕见她并不坏,所以只将她打入了冷宫,对外宣称她身子弱,所以不便与外界多接触。” 婉瑶抬头睨了眼宇文邕,哼,厍汗沐不坏?那又是谁告诉了冯姬她住在逍遥村?追杀她至悬崖岸边,陌依死了、怜儿与丸子死了,只剩她一人苟且活着,哦,对了,这一切都是沈格然的错,沈格然是厍汗沐的哥哥,她能知晓,必定是他所为。 想到此,婉瑶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目露凶光,她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沈格然没有注意到婉瑶的变化,接着又道:“就因你如此,她才放弃了要杀你的念头,宇文邕,你倒是真会以柔克刚啊,不费一兵一卒,却让小妹缴械投降了。这难道不是你的计谋么?” “若你执意如此想,朕也不再辩解。不过,冯姬施蛊设计太子那次,可是你所为?” 沈格然生生的压制着郁结之气。“你倒是不傻,没有冤枉了她,也不枉费小妹对你痴心一片,到底是多情的皇上,懂得怜香惜玉。”挖苦一番不说,还不忘抹黑一把。 宇文邕闻此,悠悠抬眼看了婉瑶一眼,接着又问:“想必冯姬下毒三皇子陷害婉瑶那一次,也是你的所为吧?你可知,那一次,你险些害死她?” 婉瑶始终垂着眼帘,知道宇文邕意有所指,他是想要告诉她,沈格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危急时刻不会在意她的安全,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么? 沈格然哼笑,“宇文邕,你有何脸面提及婉瑶?你扪心自问,三番五次置婉瑶生死于不顾的人究竟是谁?齐王府内、长安街上、皇家园林,哼哼,可有冤枉了你?” 婉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她之前已经知晓了,那会儿难过的要死,可细细想来,大家地位不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换做她是宇文邕,或许也会如此。也不再想要计较,她那颗圣母心,大概就是那时候用完了吧。以至于现在,被仇恨懵逼了双眼。 婉瑶声音极轻,恰好俩人都可听得见,缓缓道:“狗咬狗,一嘴毛。” 宇文邕:“......” 沈格然:“......” 默了半响,气氛十分尴尬,沈格然顿觉握着婉瑶的那只手心里全都是汗,最终开口道:“宇文邕,我答应婉瑶,不杀你,家仇国恨,我们从此,一笔勾销,自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说罢便带着婉瑶出了地牢。 婉瑶任由沈格然拉着,长长的裙摆拖地,那一身喜袍刺疼了双眼,头上的凤凰金钗步摇随着步伐摇颤,栩栩如生。 身后的宇文邕愣愣的看着俩人走远,直至消失在门口才回过神来,他苦涩的笑了笑,又坐回了枯草堆,暗自的运功疗伤。 江山他要,婉瑶他亦要。曾经欠她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他要以江山为聘,许她一世安稳,他的后宫,必是只她一人! 所以,婉瑶,无论你此刻去了哪里,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必会找到她,囚禁你,用幸福!(未完待续。) 大结局九 出了地牢后,婉瑶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屋随后关了门,本想换了那一身刺眼的喜袍,想了想,又停了手下的动作。 期间沈格然一直没有再找过婉瑶,直至晚膳。 他亦是依旧,没有换下身上的喜袍,见着婉瑶仍是早上的模样,不免嘴角轻扬,笑意直达眼底。 “娘子在干嘛?”沈格然悠然问道。 婉瑶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言语,手中的漫画本子随手翻了几页,看的津津有味。 沈格然笑的灿烂,也不恼她,坐于她身侧,双手支着下巴,眼里被屋内的烛灯淬了满眼的光亮,痴痴的望着她,半响,道:“宇文护已经抵达司业了,大军就在城外十里处驻扎。” “来的可是够快。”婉瑶眼皮子不抬,淡淡的道。 “我已差人将地牢里的俘虏全都拉了出去,当然,包括宇文邕,相信今夜,他们必会大规模进攻。” 婉瑶鼻音“嗯”了一声,默了默,“这么冷的天气,用不上午夜,估计就会有人被冻死的。” 沈格然觑着双眼,悠悠问:“怎的?心疼?” “我是担心宇文护来的太快,你守不住。” 沈格然弯了嘴角,“我已通知了兰陵王,齐兵正朝司业城赶来,估计宇文护动手后,他们也该到了。” 婉瑶皱了皱眉头,救宇文邕出去肯定是指望不上宇文护,只求他别趁此战乱杀了宇文邕才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侍卫来报,道是周军全速朝司业城袭来。 城外,号角吹响,旗鼓生生,火光缭绕,映红了半面天际。周军黑压压一片人马呐喊声震天,势要救出宇文邕踏平了司业城。 “宇文护这个老狐狸,想来是知道了兰陵王正朝此赶来,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了。”沈格然说着,站起了身,朝外走去,婉瑶想了想,起身跟了出去。 她要亲眼看见宇文护死了才肯安心。 宇文护必须死。 周军很快抵达到城门口,势如破竹,杀喊声震天。 大冢宰宇文护、齐炀王宇文宪与大将军达奚震冲在最前面,卫刺王宇文直与副将尉迟迥则回身阻击兰陵王,尽量拖延时间,只要救出宇文邕,一切也不多耽搁,立刻撤回梁州。 城中央的大街上,宇文邕与数百周军俘虏被绑于木墩上,寒风刺骨,热的却是北周将士的心。 沈格然牵着婉瑶的手,站在宇文邕身侧,一身火红的嫁衣立于白雪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刺的宇文邕睁不开双眼,索性直接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司业城内不过一万人马,哪里敌得过宇文护带来的五万大军,力量悬殊太大,不过沈格然也并未打算硬拼,早已做好的撤退的准备,南城外早已备好了马匹干粮,等到宇文护一死,沈格然便带着婉瑶远走高飞,直奔柔然而去。 宇文宪本想着速战速决,尽早救出宇文邕,想必宇文直也挡不了兰陵王几时,趁北齐大军赶来之前,早早撤退的好,免得与北齐大军正面厮杀。 宇文护先几日与段韶耶律光对阵时,损兵折将了不少,兰陵王又及时赶到,更是伤亡惨重,若不是撤退的早,怕是要被打出齐国境内了。此刻,正是齐兵气焰大涨之时,还是莫要硬碰硬的好。 远远的,宇文护便看见了立于宇文邕身侧的沈格然与婉瑶俩人,他大声骂道:“小畜生,果然是北齐派来的细作,老夫真是瞎了眼,竟认你做了义女。” 婉瑶挑了挑眉,回喊道:“这么着急撇清关系?怕人怀疑你与我通敌卖国啊?” 宇文护横眉冷怒,眼内似要喷火,他二话不说,抽出身上的弯弓,拈了一只白羽箭瞄准婉瑶,“咻”的射了出来,婉瑶与宇文邕不过一人距离,这一箭又快又狠,并未顾及身旁宇文邕的安全。 沈格然拉着婉瑶,侧身躲过,笑着调侃宇文邕,“你这表哥意思太过明显啊,这不是明摆着想要你命么!” 宇文邕觑眼看着远处的宇文护,眸光波谲云诡,深不可测。他又怎会不明宇文护的意图,此刻混乱,箭意虽是指向婉瑶,难免不会因为风势而误杀了他。可就算是误杀了他,也未必有人看得见,他大可以栽赃给沈格然。 宇文护见一箭未中,回手又拈来一根箭,正要松手之际,被回身的宇文宪看见,一把抓住了箭身,急着道:“大冢宰万万不可,皇上还在他们手上,切勿鲁莽行事。” 宇文护愤恨的瞪了眼不识趣的宇文宪,身旁立刻有人前来劝阻宇文宪,齐兵又一窝蜂的全都袭向宇文宪,他顾不开来,哪里还能看着宇文护,不过,想必婉瑶也不会让他伤了他皇兄,所以只能奋力杀敌,齐军早已认得宇文宪便是周国齐炀王,纷纷朝他袭来。 宇文护的第二只箭先是瞄准了婉瑶,临射出之后却是改变了方向,转而射向宇文邕,速度之快,让人应接不暇。 婉瑶眼尖,随手抽出头上金钗,顺着冷箭方向甩了过去,刚好将剑身打向别处,免于一劫。 沈格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多少有些可惜的意味。 事已至此,宇文护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他来此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宇文邕。 宇文邕不除,他何以坐上那垂涎已久的皇位? 婉瑶看了眼狠辣的宇文护,快速闪身到宇文邕身后,弯腰抽出短靴内的匕首,替他解了身上绳索。 俩人还未来得及躲开,对面再次射来三只冷箭,三箭齐发。 远处沈格然见事有不妙,飞速朝婉瑶而来,大喊道:“婉瑶小心。”此刻宇文邕已经顺势抱起婉瑶终身一跃跳到了远处。 那一刻,俩人四目相对,一人目色氤氲,泪眼模糊,一人如火如荼,火热炽烈,他声音略有沙哑,却又好听的要命,“婉瑶,别怕,有朕在,不会让人伤了你。” 婉瑶有些怔愣,仰着头看着他,他的脸颊略有消瘦,脸廓如雕刻过一般,英气俊朗,薄唇微抿,眼眸深邃,淬满了浓情。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任谁看了都要着迷吧? 沈格然看着如谪仙一样飘落在地的两人,顿时胸内怒火中烧,双眼猩红,如午夜游荡在山间的恶狼,他回身抽出士兵的佩剑,直直的朝宇文邕刺去。 (未完待续。) 大结局十(完本) 另一侧的宇文护更是急不可耐的凑上前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宇文邕必须得死。 怔愣间,箭已至。婉瑶迅速回神,一拉扯过宇文邕,宇文护射过来的冷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婉瑶的肩胛骨处。 宇文邕抱着婉瑶,神色大变,惊恐的喊着她的名字,心疼不已。 婉瑶笑笑,皱着眉头,道:“宇文邕,别让我白白受伤,看你的了。”说着一把推开了他,回身一步倒在沈格然怀里,阻了他刺向宇文邕的剑。 “你不会是要落井下石吧?”婉瑶抬眼睨他。 沈格然大咧咧一笑,将手中的剑扔向了一旁,“娘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关心你前夫啊?这样我会受伤的。” 婉瑶由着沈格然抱着,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向矮靴内,那里藏着一把匕首,就是当初在悬崖下的茅草屋内,刺伤沈格然的那一把,那上面,只沾过他一人的血。 宇文邕复身回头看向宇文护,眼内凶光毕露,他顺势抬脚提起地上的一把长戗,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与宇文护杀的不可开交,招招致命。宇文护虽已过了知命之年,但是宝刀未老,先前几招,完全轻松避开。 宇文邕浑身带着戾气,势如破竹般凶猛,不过数十招,宇文护便招架不住,节节败退,身上的铠甲更是被宇文邕的长戗挑开仍在了一旁。 司业城内一万士兵死伤无数,周军此刻壮志勃勃,越打越是起劲,更是打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宇文护死活。 沈格然见状,笑眯眯的看了眼,道:“娘子,新婚之夜,让你见了血腥,实属不该,咱们还是避开的好。” 婉瑶眼睛盯着宇文邕,见他身上被利剑所伤,不免皱了眉头,淡淡道:“再等等,宇文护还没死呢!” 沈格然也不顾她反对,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唇角勾笑,“见这架势,他是必死无疑了,只是,等他死了,宇文邕便能腾出时间对付为夫了,为夫可打不过他,三十六计,走为上。” 婉瑶转过脸来,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内眼闪过一丝精光,清澈澄明的双眸,此刻仿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猝不及防间,婉瑶抬手,那把曾经沾染了他血的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心脏,他手上一顿,缓缓低下头来,嘴角上还挂着笑意,就在刚才,他还在想,过几日,等到了柔然,势必要为婉瑶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许她一世安稳。他还幻想着以后她也能为他生一双儿女..... 婉瑶手上用力,将匕首插的更深,脸上嫌弃之色更是不予言表。 沈格然缓缓的跪在地上,将婉瑶轻轻放下,生怕伤着她,眼内没有一丝恐惧,却是柔情满满,嘴角处不断有鲜血溢出...... 他忍着剧痛,垂眼轻声开口,“伤我,你都不会觉得心痛么?” 婉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说过,欠怜儿与丸子的命,我终是要拿回来。” 他忽而笑了起来,笑容里却是那么凄凉,“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出现,惹、惹得陌依惨死,怜儿与丸子坠崖,可是,婉瑶,我想弥补你,难道、难道就不能给我个机会么?”沈格然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说完这段话。 婉瑶眼内寒光凛冽,没有一丝温度,“还装?你还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若不是你告诉了厍汗沐,厍汗沐又告诉了冯姬,我们怎么可能会被追杀?陌依会死么?怜儿与丸子会死么?鸽子会被送进宫里么?你还要假仁假义到什么时候?沈格然,我真是瞎了眼错信了你,你明明是看着丸子与鸽子长大的,那一声爹爹叫了你四年,你怎忍心伤他性命?你与宇文邕的过节,为何要强加在我孩子身上?沈格然,我恨你,恨不能一早就杀了你。” 婉瑶几乎是怒喊出来,她拔出匕首,回手又是一刀,刺的更猛,更深。 沈格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摇摇坠坠,恨不能一阵风就刮倒。 他咧嘴笑了笑,眼内有不甘,“婉瑶,我那么爱你,怎、怎舍得伤、伤害你身边至、至亲?你宁可信了冯姬,也不肯问、问问我么?” 婉瑶浑然一愣。 沈格然接着又道:“不是我,不管你信与不信......”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那一层白雪,洒在地面之上,犹如一张水彩墨画。 远处,突然一道白雾扎起,迷了战场,时空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一位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的白胡子帅哥手持浮尘从白雾中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婉瑶眨了眨眼,怔愣间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当初骗他来此的老道士么? 不对,这人?这人她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一身白衣,怎么和宇文邕有几分相似?越看越像,怪不得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宇文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思乱想间,老道士已然走近,他矮身看着沈格然,重重叹了口气,声音虚无缥缈,那么不真实。“你这孩子,当初我把她哄骗过来不过是为了圆你上一世爱而不得的一个梦罢了,这一世,你怎么又将他推到了我那孙儿怀里?” 孙儿?他是宇文邕的祖父? 婉瑶突然想起,曾在沈格然的密室里看见过一副画,可不就是眼前这人!更是不明白了。俩人又是什么关系? 沈格然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所有的前尘往事好似都回到了脑子里。 上一世,他贵为一国之皇,主宰天下,却亲自赐婚将身为宰相之女的她许配给了自己最为信赖的朋友身边,流转见,不期遇见,她救他性命,细心呵护,却只当他是王,昏睡间,睁开眼,只那一眼便万年,他不知为何爱她入魔至疯狂,临死前,他用自己永世为皇的命格许愿,下一世,只为遇见她,最先遇见她。 沈格然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是最先遇见了他,却又是亲手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处处惊心、步步为营,只为上一世为她丢掉的命运。 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婉瑶明明是他的,是他的啊...... 老道士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重重的叹了口气,“孩子,就算我破戒再给你们续一世姻缘,你还是会将他推到我那孙儿身边,上天早已注定,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呢?放手吧......” 沈格然猛然又呕出一口鲜血,气息越来越是不稳,慌神间,白雾散去,身边哪里还有什么道士?仿如梦境一般,对决的人依旧还在对决,生死难分。而将死之人,却是紧紧握住了婉瑶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他阖了阖嘴唇,勾出一抹笑意,眼睛还是那么好看,流光溢彩,璀璨万千,滟涟四方,不惹尘世。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婉瑶,往自己的怀里拽了拽,气若游丝的安稳道:“婉瑶啊,别难过,你一生的苦难皆是因我而起,所以,即便死在你的手里,我也了无遗憾。”这一段话,他用尽了所有力气。 一咳,又是一口鲜血。 婉瑶回手抱住了他,哭的不能自己,呜呜咽咽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格然有什么错?她为什么就没有开口问问他?他曾那么细心的照顾了他整整四年,那四年时光,曾是她来到这里最为安逸的一段日子,有朋友、有亲人,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像个宝贝似的被人呵护在手心里。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即便不爱,却仍旧把他当做朋友,最最信赖的朋友,可是,最后,她做了什么?凭借自己的臆想竟然以为他是罪魁祸首。 沈格然的身子慢慢向下滑去,他紧紧握着婉瑶的手,不愿意放开,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声音轻的仿如落地的雪花,“我将怜儿和丸子,放、放在了潞城的幸福客、客栈,本想给你一个惊、惊喜,让你欢欢乐乐的嫁、嫁给我,可我好像没机会了。我不要下、下一世了,爱你,太痛苦了,我愿意放手了......”说罢,抬起想要摸一摸婉瑶脸颊的手,忽而兀自垂了下来,再也未曾动过。 婉瑶一愣,垂着眼帘看了看,泪迎于睫,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了一声,抱着沈格然,久久不曾平息。 那一日,婉瑶曾亲手杀死了用永世为皇的命格换他与她下一世相遇的沈格然,亲眼目睹了宇文邕手刃宇文护的场面。 她抬头看了看天,火光萦绕如天明,不远处的厮杀更是此起彼伏。她的眼泪无声滑过,却弯了弯嘴角,矮身背起沈格然,拖沓着一步步,向远方走去...... 宝贝儿们,还有番外哦,番外是很美丽的哦(未完待续。) 番外(本书完结) 这一日,恰逢夏至,微风和煦、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宫门打开,十几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沿着官道缓缓向北驶去。 车轱辘撵在不太平坦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马车内的小娃娃刚刚睡醒,抬起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一张白净的小脸睡的红扑扑,煞是可爱。 她撩起了一席帘角,兴奋的向外看去,远处山峰耸立、翠绿成荫,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河水清澈,潺潺动弹,看着人心情舒畅。 偶有几只鸟儿盘旋在马车顶上,清脆的叫声更是听得欢快,小娃娃顿时没了睡意。 这还是鸽子自进宫伊始至今,第一次出宫,兴奋的想要尖叫出生。 鸽子往宇文邕的怀里拱了拱,抱着他的腰身,肉肉的,像只糯米团子一样,撒娇问道:“父皇,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宇文邕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里带着笑,将他往怀里搂了搂,道:“去柔然。” 鸽子仰着下巴天真的看着宇文邕,歪着头想了想,又问:“为何要去柔然?” “接你娘亲回家。” 鸽子一听,莫名兴奋的坐起了身,抱着宇文邕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问:“真的么?娘真的愿意随我们回来么?” 宇文邕坚定的点了点头,“会的,你娘曾答应你义父为他守孝三年,如今,三年孝期已满,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柔然了。” 宇文邕早已打定了主意,若是婉瑶不肯随他回来,那么,他就弃了这北周江山,与她归隐田园。 当初司业城大乱,宇文邕与宇文宪合力诛杀了宇文护,在兰陵王赶到之前,发了信号,召回宇文直与尉迟迥迅速撤离。 兰陵王却乘胜追击,连败宇文邕几场,以至他元气大伤,只得班师回朝,等待时机再次进攻。 回了长安后,一边着手清除宇文护余党,一面差人寻找婉瑶下落,那些个没日没夜的忙碌,不知是为了麻痹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不愿意相信,再一次,婉瑶离他而去。 见他日渐消瘦,身子骨更是越来越差,经常晕厥呕血,鸽子急的直哭,承认自己做了错事,派人将冯姬乱棍打死,扔去了乱葬岗,宇文邕却没半点怪她,冯姬,咎由自取。可是见了鸽子那般心狠手辣,宇文邕却是打心眼里的心疼,该是躲在父母羽翼下,欢快长大的孩子,却被逼迫到这般田地,他承认,是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几个月后,知晓婉瑶带着沈格然的尸首回了柔然后,宇文邕将朝中事务大小交由给宇文宪,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去。 可是,任凭他如何劝说,婉瑶硬是不肯随他回来,哪怕,他许她后宫桂冠、半壁江山,婉瑶都不曾动心。 是啊,婉瑶又怎会动心?她一生追求,不过是个安稳的居所而已,与世无争,回了皇宫,等于又是进了牢笼,哪怕,权倾天下又能如何? 她不想要,至始至终都不想要。 宇文邕急火攻心、旧伤复发,在柔然养病整整两月之久,婉瑶每日里对他依旧冷冷淡淡,不曾有半分动容。 不过,这俩月,却是宇文邕最为惬意的两个月,不用心念天下,不用宫心算计,像个寻常百姓一样,身边有婉瑶陪着,每天粗茶淡饭,见她忙里往外,心里是说不出的欢乐与安心。 或许,这就是宇文邕一直想要追求的生活,只是,天下未平,何以安家? 在婉瑶最后下了逐客令之时,宇文邕灰心丧气的只能先行返回长安,毕竟,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儿女情长对于出生在帝王之家的他来说,本就是奢侈之物,可他,却是要定了。 临行前,遇见带着丸子回来的怜儿,宇文邕一惊,见到那与自己眉眼相似八分的孩子,终究还是弯下腰将他高高抱起,兴奋的哭了出来。 他终归是最幸福的那个人,哪怕背负了常人都不曾背负了重担。 婉瑶立在一片葱郁的草原之上,青丝如瀑,眉眼如花,她淡漠的笑了笑,看着远去的宇文邕,轻轻道:“宇文邕,我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皇宫内,夜深人静,一封来自柔然的加急文书上封了几层的蜡,坐于龙座上的宇文宪手支着额头,眉头紧蹙,久久...... 三年,宇文邕用三年的时间将未来十年的北周攻打北齐的作战计划一并撰写了出来,朝内安定,兵锐粮足,这样的江山,宇文邕放心交给他。 宇文宪深深的喘了口气,嘴角弯弯,释怀了,宇文宪终于释怀了。 他皇兄,为了婉瑶,终究是弃了江山...... 一女子,秀外慧中,满目柔善,看起来,尤为的让人静心,那是宇文邕临幸前替他赐的婚,柱国之女,面柔心善、才貌双全。 她端了杯清茶走至宇文宪身旁,笑容倾城、聘婷玉立,笑起来,月牙眼弯弯,眉眼中,竟有几分婉瑶的影子,她幽幽开口,声若黄莺,“王爷,夜深了,您旧伤未好,莫要操劳过度,妾身不多打扰,先行告退。” 转身之际,便被宇文宪揽进了怀里。 婉瑶,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将你遗忘......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半月之久,才抵达柔然。 那一片蔚蓝的天空一贫如洗、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中雄鹰翱翔,鸽子兴奋的提着一身雪白长裙欢跑,犹如一只欢脱的兔子。 远处,丸子刚刚提着一桶新鲜的牛奶,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人,撒了欢似的向他跑来,待他看清来人之时,不由的扔下手中的小桶,张开双臂,笑着等着那小小姑娘撞怀。 夜里,简单的用过膳后,怜儿带着丸子与鸽子躲在帐篷里将故事。 草原一处矮坡之上,一对俊男靓女并肩而坐。 天空中星光闪亮,却是不如那女子的眼睛漂亮。 男子眉眼间皆是带着笑,他幽幽开口,“娘子,为夫不回去了,陪你留在这里,可好?” 这一世,宇文邕最终的心愿,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岁月无可回首,且已深情共白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