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天征服男神[古穿今]》 第1章 Day1初见 清晨，一辆林肯缓缓驶入临城第一医院地下车库。 汽车在车位上停稳后，助理杰米从副驾驶座上下车，又整了整衣服，这才拉开后座的门，躬身道：“秦少，到了。” 话音落下，车门处先露出了一只鞋，经典的黑色牛皮反射出自然的光泽，鞋子落到地面上，露出了裤腿独特的轮廓与精美的纹理，再往上，则是一件优雅的单排扣西服。 被称为秦少的男人下了车，露出他线条坚毅的脸，也透出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一双剑眉气势凌厉，只是，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却是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 杰米关上门，这才站在男人身后汇报：“秦少，我们现在在b区，103号停车位。” 男人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片刻，迈出脚步，平稳从容地走了出去。 杰米紧随其后，而司机则留在车内等待。 不消片刻，男人便准确停在了电梯前。 杰米按下电梯按钮，待“叮”地一声响过后，男人再次从容迈步，准确进入了电梯。 尽管男人看不见，但对于这一幕，杰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早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向秦少介绍过了临市第一医院地下车库的设计，包括车库大小、分区设置、车位排布、以及每个区的电梯位置等。根据这些信息，秦少就能推算出该往哪个方向走，大约走多少步。 杰米按下楼层数，开始汇报自己事先打听到的信息：“按照剧组的说法，宋小姐是在拍完当天的戏份之后出的意外，因为是在拍外景，剧组给所有人订了酒店，但宋小姐坚持不和大家住一起，所以收工后她开车离开大家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会在中途摔下山崖。” “我问了主治医生，人已经脱离危险，就是一直没有醒来，今天是昏迷的第十五天。还有，宋小姐的伤大多集中在脸部，她的皮肤组织比较特殊，很有可能没办法修复伤痕。” 男人没有出声，杰米汇报完了便也三缄其口，默默注视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变化。 此时病房内，宋凝雪猛然睁开眼，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正在打理鲜花的女孩听到动静，忙放下手头的事，跑到床边，有些激动地看着她：“谢天谢地，学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十几天了。” 刚融合的记忆显示，这个女孩叫夏宁，与原身出自同一所大学，也是原身如今的助理。 宋凝雪开口：“这几天你辛苦了。” “我都快吓死了。”夏宁揉了揉红了的眼角。“学姐你先躺下，不要坐着，我叫医生过来。” 夏宁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门外立时响起了脚步声。 杰米敲了两下门，听到病房内夏宁说：“请进。”他才推开门，率先进入病房，拉着门把，立在一旁。 随后进入病房的男子，便是刚才的秦少。 修长的双腿，挺拔的身姿，还有近乎完美的脸部线条，直到视线扫到男人的眼睛，宋凝雪才有所停顿。 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完全不像看不见的样子。 男人进入病房，在床尾的位置站定，望着病床上宋凝雪的方向：“既然已经醒了，我就和你把话说清楚。” 好敏锐的男人，什么话都还没说，只是通过助理开门时那片刻的怔愣就轻松判断出她已经醒了。 宋凝雪看着他，记忆中这个男人叫秦简，人称秦少，是秦家的嫡长孙，也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 只听秦简继续说道：“我很讨厌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简单明了，没有丝毫掩饰，夏宁有些担心地看向宋凝雪。 其实秦简会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一月前，原身出席宴会的晚礼服被人动了手脚，于是当原身上台，身上的晚礼服在灯光下变得完全透明，和不穿没什么两样。事后原身的继母和妹妹各种明示暗示原身被看光了，秦简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破烂货。原身当时几近崩溃，冲动之下就去找了秦简，使计拍了一些以假乱真的照片，传到网上，闹得众人皆知。 偏巧这事出来没几天，原身在回酒店的路上出了意外，连人带车摔下山崖，容貌尽毁。狗仔摸到医院一连蹲了好几天，原身没有醒，却叫他发现秦简从没来过医院，两人疑似要分手。 这事经过媒体添油加醋爆料到网上，网友都炸了。 因着早先有过报导，秦宋两家是至交，两人有婚约，再加上宋凝雪先前爆出两人亲密照后，秦简没有出声否认，大多数人是相信两人正在交往的。此刻宋凝雪重伤住院，秦简却不去探望，不得不让人怀疑两人打算分手，而原因正是宋凝雪毁容。 网友纷纷谴责秦简渣男，秦老爷子得知此事后也将秦简臭骂了一顿，并要求秦简对原身负责。 秦简自然不愿意，指腹为婚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何况他除了知道有宋凝雪这个名字外，其余一概不知，更别提有感情了。至于网友的那些指责他就更冤了，他都看不见，长得美长得丑对于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还不如追求胸大腿长来得更实际一点。 只是，这事是两家老人当年定下来的，如今四个老人里只剩下秦老爷子还健在，他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秦简如何说都没用，只好暂且先退一步，答应来医院看望原身，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宋凝雪觉得，秦简会有这反应也挺正常。换作是她，有个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叫得上名字认得出脸的男人，设计她拍了暧昧照，还传得人尽皆知，她非弄死他不可。 “我会在网上澄清这件事情，并发表道歉声明，你还希望我做点什么？” 宋凝雪声音平静，倒是夏宁和杰米看起来一脸懵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秦简也没想到宋凝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不了解她，但能做出那种事情，他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甩掉。秦简不确定宋凝雪的打算，但他确定自己没兴趣陪她折腾。 “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丢下这一句，转身便走出了病房。 杰米连忙跟了上去：“今天这事，回头老爷子那边肯定会问。” 秦简头也不回：“老爷子那边问什么，你就照实说。” 秦简前脚刚走，医生们就匆匆赶来。 宋凝雪度过了危险期，原本早该醒来，却连着昏迷了十几天；如今突然间转醒，伤疤的愈合速度竟比原先快了不止一倍，医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奇迹。 但宋凝雪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原身重伤不治而亡，正巧她当时*被毁，元神就夺舍了这具身体，元神中保留的灵力十分稀少，但帮助加速恢复肉身上的伤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医生走后，夏宁才有机会说先前的事：“学姐，你刚才又是何苦呢。你这么做，不就正合了那对母女的意。” 宋凝雪看了夏宁一眼：“你没看到他刚才的态度吗？我自己说，总比让他去发表个公开声明要好得多吧。” 夏宁不假思索：“秦爷爷不会让秦简这么做的。不然……不然他也不会来医院了。” 看来秦老爷子对秦简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话已出口，岂能轻易收回？这件事就麻烦你帮我操作一下了。”宋凝雪有原身的记忆，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好在她现在是个病号，这些事情交给夏宁做也不会惹人怀疑。 “好吧，我想想该怎么组织语言。”不过在这之前，夏宁得先出去打个电话。 夏宁走后，宋凝雪陷入了沉思。 其实她不太能理解原身受了刺激去设计秦简拍下照片的行为。她不知道原身对秦简有多少感情，但既然如今她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就该由她做主。 她不想靠男人，也不需要靠男人，所以和秦简的这种不靠谱关系，还是趁早断了省事。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宋凝雪更在意的是，如何尽快恢复修为。然而她感受了一下，以她所处的医院为中心，方圆几里内根本没有什么灵气波动。 对于修士来说，没有灵气的世界，简直比死还难受。 第2章 Day1灵气 “妈，一大早谁打来的电话？都没法睡觉了。”宋凝霜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脸上是大写的不满。 江美芸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医院里那个呗，天天打电话过来要钱，都这么大的人了，连点医药费都要伸手问家里要，一点不害臊。” “她要知道害臊就不会弄出那些照片了！”说起这个，宋凝霜的瞌睡一下子醒了，她小跑下楼，扭头坐到沙发上，“秦简哥哥也真是的，微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那种女人，就该把她做的不要脸的事都放到网上曝光。” 江美芸轻咳了两声，用眼睛示意楼梯的方向。 宋凝霜会意，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站起来，向楼梯跑去，待走到宋南山跟前，脸上已挂上了甜甜的笑：“爸爸你怎么才下来，我今天特意早起陪你吃早餐。” “好，女儿就是贴心。”宋南山满面含笑，挽着宋凝霜一起走到餐桌前坐下。 早餐都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还有各色小食，放了满满一桌。 宋南山吃了两口，问：“刚刚是谁的电话？” 江美芸不情不愿地说：“小雪的助理，来问家里要钱。” 宋凝霜立马盯着宋南山看，只听他说：“你去医院看看她，再给她送些钱过去。”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可她不能在宋南山面前直接表现不满，只能用眼神示意江美芸赶紧说点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投资电影那笔钱是最后一次给小雪钱了嘛。何况我听说演员可赚钱了，一集电视剧就能拿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我看她就是想花家里的钱。” 宋南山放下碗，看了江美芸一眼。 女儿演技如何，他心知肚明，要不是自家公司投资，导演根本不会用她，哪里能赚什么钱。何况光是住院手术就是一大笔开销。 “小雪到底是我女儿，这次她伤得不轻，开销也大，这样，你给她转一百万过去。” “一百万？”江美芸差点被气死，可也知道宋南山说出口的话不会轻易收回，她嘀咕了一句，“同样是女儿，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宋凝霜见宋南山脸色不好，当即出言调解：“妈，你就不能少说几句。爸，我正打算等下去医院看姐姐，不然直接把钱转到卡上，我把卡给姐姐送过去，顺便还能看看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宋南山神色缓和，脸上有了笑意：“还是霜霜最懂事。” 夏宁回了病房，宋凝雪见她脸色不对，似乎有什么麻烦事。 “怎么了？”宋凝雪问道。 夏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没事，学姐，你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 从宋凝雪住院那天起，夏宁就给宋宅打电话了。刚开始江美芸还敷衍几句，后来就直接让佣人说人没在。 夏宁也想过要找宋南山，可宋宅的电话被江美芸把持，公司的总助又被收买，再加上先前宋凝雪一直没醒，她也没办法安心走开，于是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宋南山。 宋凝雪演技虽然不行，也算不上什么红人，但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和其他病人住一起不太方便。独立的病房，加上手术和各种药物，不算后期的整容费用，就已经去了几十万了。 宋凝雪没什么钱，所有积蓄也只能付掉其中一小部分。偏偏又是在收工后出的事，不能算工伤，医药费就成了个大问题。 夏宁想着先找机会去宋氏集团找宋南山试试，如果能顺利解决，也就不用宋凝雪烦心了，如果不行，再把这事说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宋凝雪突然将目光转向房门，眼神灼热。 “怎么了，学姐？”夏宁不解地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过了几秒，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夏宁愣了一下，走过去开门，心中默默赞叹宋凝雪耳力真好，刚才她就什么也没听到。 修士的听力远胜于常人，但宋凝雪会有这反应却不是因为听到脚步声。 就在刚才，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灵气，尽管微弱，却是实实在在的灵气。若不是顾忌着旁人会看出来这具身体换了人，她都想直接跳下床冲出去看个明白了。 好在那股灵气渐渐靠近病房，等听到敲门声，宋凝雪差不多可以确定灵气的来源就在门外那个人身上。 她听到夏宁打开门，声音里满是惊讶：“福叔，你怎么来了？” “这是大少爷让我给宋小姐准备的东西，他自己不好意思拿过来。”福叔是秦家的管家，宋凝雪望过去，就看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而后是提满东西的双手。 宋凝雪的目光在福叔身上打转，最终定格在外套口袋。她已经确定，那带着微弱灵气的东西就在福叔的口袋里。 夏宁接过福叔手里的东西：“福叔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福叔这才看向病床，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宋凝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笑：“呀，可算是醒了，谢天谢地，老爷子今早还念叨说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醒，这下好了，总算醒过来了。” 夏宁倒了杯水过来：“今早刚醒的，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快，按照现在的速度，用不了一星期就能出院了。” “这是好事，回去告诉老爷子，一准特别高兴。”福叔走近了一些，“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这么坐着可不行，得躺下，多休息才能好得更快。” 宋凝雪听话地“嗯”了一声，顺势躺下，双眼却紧盯着福叔的口袋。 夏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咦”了一声：“福叔，你口袋里装的什么，都鼓起来了，我给你拿个袋子吧。” 福叔也有些诧异，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一块手帕：“不用麻烦，就一块手帕，可能是走路的时候没注意给撑起来了吧。” 福叔没有太在意，抚平了口袋，把手帕装了进去。 刚才宋凝雪略施法术让福叔的口袋鼓起来，趁着拿出来的那会儿功夫，她已经看清，灵力虽然来源于手帕，可惜手帕本身不是什么法宝，应该是接触过有灵气的东西之后沾染上的。 “我看着大少爷长大，他话是少了点，但心却是好的，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这些东西还是他嘱咐我准备的，他心里其实挺关心你的。” 宋凝雪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福叔继续说：“你们两个相处时间短，彼此还不了解，多接触接触，熟悉了，话自然就多了。” 福叔又说了几句类似的话，才说：“对了，老爷子那边挂念得很，总是问小雪什么时候能再来家里吃饭，等你出院了，叫大少爷过来接你。” “福叔，去看秦爷爷我很乐意。可是，如果是为了撮合我和秦简，那就没有必要了。” 宋凝雪其实很想去秦宅，那是福叔待得最久的地方，手帕上的灵气很有可能是来自于那里。但她不久前才给了秦简保证，转头就答应去秦宅不太合适。而她自己也不想让秦老爷子继续撮合他们，所以这些话，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福叔没想到宋凝雪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才问：“是不是大少爷说了什么气话？” “没有，他没说什么，是我自己不喜欢他。”宋凝雪说的是大实话。 福叔听罢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好了不说这个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别的等你出院了再说。” 福叔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刚出病房，进入电梯，转角处就出来一个人。 宋凝霜朝病房啐了一口，摸出口袋里的一张银/行/卡冷笑一声，也朝电梯走去。 等出了医院，宋凝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丰啊，你之前不是说你女朋友想养三只雪橇犬，但是没有钱么，我这有点钱，你拿去哄女朋友吧。” “还不是我一心想着你，找借口帮你从爸爸那儿要了点钱过来，你可记着我的好。” “怎么样，我比你那亲姐好多了吧？” “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亲姐听见了非得吐血三升。” …… 宋凝霜挂了电话，满面春光。不是说出院了要秦简接她去秦家么，没有钱，她倒要看看，宋凝雪是怎么风光出院的。 她拿出太阳镜，戴在脸上，外面艳阳高照，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热。 病房内，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夏宁想不明白：“学姐，你不是挺喜欢秦简的吗？而且刚才福叔也说了，那些东西还是秦简让福叔准备的，秦简心里肯定也是在意学姐的。” “这话你也信？他能同意我发表道歉声明足以说明一切。”福叔能来多半是秦老爷子授意，秦老爷子知道秦简不乐意来医院看她，担心他态度不好，特意让福叔也过来，顺便还能安抚善后。 夏宁沉默了。 宋凝雪的心思却活络起来，她拒绝了福叔，但不代表她不去秦宅，她可以等天黑以后夜探秦宅，而且就算被人察觉，以她如今病号的身份，也没有人会联想到她身上。 第3章 Day1夜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处都可以闻到饭菜的香味，正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可秦宅里的气氛却没那么其乐融融。 秦老爷子一拍桌子：“你这臭小子，不但不对小雪负责，还叫人家发什么道歉声明，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秦简让杰米照实说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一刻，他低头不语，先让老人家骂个痛快。 秦老爷子也是生气，秦简平时在家里说两句也就罢了，人家姑娘才刚死里逃生，就说出这种混账话：“我告诉你，小雪是我看中的孙媳妇，何况还有那什么照片，大家都知道你们两是一对，你必须对小雪负责。” 这个锅秦简不想背：“爷爷，照片是借位拍的，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秦老爷子却不这么想：“你是没什么关系，但这种照片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影响特别不好，何况这婚事是当年我和老宋说好的。” 秦简只能重复他已经说过好几遍的话：“爷爷，我真的不喜欢她，你能不勉强我吗？而且照片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淡下去了，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让公司旗下的媒体炒几个新闻把这事压下去。” 秦老爷子最不爱听这话：“你都没和小雪相处过，怎么就知道不喜欢了？” 秦简板着脸：“她能仗着你宠她，设计我拍下照片传到网上，这样的人，我确定自己不会喜欢。” 秦老爷子脸色铁青：“你怎么能这么想小雪！” 秦简心里也有气：“不这么想我要怎么想？难道我该想这个女孩子好单纯好不做作，果然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秦老爷子想起外头的传言，忍不住骂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嫌弃小雪脸上留疤了？” 秦简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那也要我看得见才行。” 秦老爷子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语气缓和下来：“我好久没见小雪了，等她出院了，你就把人接到家里来，我一把年纪了，走不了这么远，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简没有反驳，算是妥协了，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傍晚的时候，夏宁正好有事要出去一阵，宋凝雪趁着夏宁不在的功夫偷偷溜出医院，按着原身的记忆，一路来到秦宅。 宋凝雪到的时候，秦老爷子正在训斥秦简，她在外边听了几句，也就撤了，他们在忙，反而没人会注意到她。不过这让她了解到秦老爷子的态度有多坚决，不是她在医院里说那一句不喜欢就可以结束的，她还得再进一步表态才行。 在秦宅外头的时候，宋凝雪已经感觉到宅子内的某处灵气涌动。她避开宅子里的保镖和佣人，循着感应到的方向朝里走，直到某一间房门口才停下，隔着房门，她已经能感觉到有灵气沿着缝隙一丝丝漏出来。 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宋凝雪在门外站了片刻，确定里头没有人，这才转动门把。门没有上锁，轻轻转动一下就开了。她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好。 室内没有开灯，她也不可能开灯引起别人的注意。好在屋内的落地窗是开着的，窗帘也没有拉上，外头月光皎洁，地上洒满银辉。 适应了黑暗之后，再借着月光，宋凝雪就能看清屋内的陈设。这是一间卧室，房间很大，布置得却十分简洁。 宋凝雪环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床边的矮柜上。柜子周围萦绕着一圈灵气，浓郁醇厚，让她有种回到了曾经那个世界的错觉。 她伸手扶在柜子边缘，忍不住就地打坐吸收了一会儿，片刻便觉得精神奕奕。 其实宋凝雪在来秦宅的路上刻意感受了一下，一路上都没有发觉灵气波动，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气充裕的山川，但至少在这个城市是希望渺茫了，这就显得柜子里的东西尤为珍贵。 她基本可以判定，柜子里的法宝可以自行产生灵气，这正是她眼下特别需要的。 宋凝雪将柜门打开，柜子里头是另一个柜子，柜门上刻着奇怪的纹路，正中间有个锁眼，锁眼边上还有奇怪的刻度。 收藏得这样小心，看来秦家也知道这是个宝贝。 宋凝雪凝聚了一些灵力在指尖，试图打开那具锁，然而没有半点反应。她不敢用蛮力，怕打开了柜子的同时也毁了宝贝，只好仔细研究起柜门上刻着的图案。 秦简终于从秦老爷子的轰炸中逃离出来，福叔和杰米都候在外头，两人说话声音不低，隔音再好也能听出火药味。 福叔忍不住劝道：“大少爷，老爷子也不是想逼你，这事当初虽有玩笑的成分在里头，可如今宋家二老去了，老爷子就把这事看成是自己对他们的一个承诺。” “我知道。”秦简点了点头。所以照片出来后他才一直没有回应，都是顾忌着秦老爷子。 福叔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进屋去看秦老爷子，杰米则护送秦简回房间。 “她微博上没动静吧？”秦简问了一句。 杰米知道秦简说的是宋凝雪，他下午有留意过，并没有新的内容，此刻他又掏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遍：“目前还没有任何新的内容。” 秦简脚步不停，也没有说别的话。他原本就不太相信宋凝雪会真的公开澄清此事，现在想起来，她或许是想借此获取他的好感，而这件事，只要让老爷子知道，就一定会阻止。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他更加不可能喜欢了。 其实杰米觉得，不发出去也好，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秦少，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和宋小姐暂时维持一段时间的男女朋友关系，假的那种……” 秦简停下脚步，杰米当即禁声不敢再说，等了一阵，见秦简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才壮着胆子继续：“这样既可以安抚老爷子，也可以平息舆论，等过一段时间，再和平分手，只说相处过了确实不合适，老爷子那边也没话说，网上也不会有人指责秦少是因为容貌问题才抛弃的宋小姐。” 杰米说完就不说话了，他侧头打量秦简的表情，试图看出点什么，然而秦简脸上一片清冷，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表态。 过了一会儿，秦简才说：“让人继续盯着，免得老爷子那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动作。” 宋凝雪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有人过来了，她即刻站起来，隐在门背后，判断来人是否要进她所在的这个房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真是朝着这个房间来的。 宋凝雪正要从窗户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杰米将秦简送到房门口：“秦少，我先回去了。” 这是秦简的房间？宋凝雪还有些惊讶，毕竟白天他去医院的时候，她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灵气。 沉吟片刻，宋凝雪决定先不离开。秦简看不见，就算进了屋里也未必能发现她，而且，她多留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看见秦简如何打开这个盒子了。 门外秦简摆了摆手，打发杰米离开，自己则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他握着门把轻轻转动，在即将开门之际忽地松开手。 “等一下。”秦简突然说。 杰米通常都是要看到秦简进入房间才走的，此刻还站在原地：“秦少还有什么吩咐？” “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叫小刘过来一趟。” 杰米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秦简这个时候叫小刘，但他没有多想，转身下楼去找人。 杰米走了，门外瞬间安静下来，宋凝雪隔着门板只能依稀听到秦简的呼吸，十分平缓，他似乎没有开门的打算。 那他站在门外做什么？ 宋凝雪不知道，但她听到刚才秦简有让杰米叫另外一个人过来，如果那人来了，未免暴露身份，她就得先撤离，改日再来了。 宋凝雪稍稍犹疑了一下，就朝窗户的方向走去。 恰在这时，门把转动了，宋凝雪顿住脚步，秦简推开门，她听到脚步声，是秦简进屋了。 进屋后，秦简顺手将门带上，宋凝雪听到“啪嗒”一声，门关上了。这是个信号，意味着如果再有人要进屋，须得敲门经得屋内人的同意，也就是说再有人进屋她会事先知道，而且她还能有充分的逃离时间。 且不说修士对灵力的追求，就拿她这具肉身来说，若不是元神中保留的些许灵力，别说下地走路了，人都醒不过来。她实在是太想要那柜子里的东西了。 权衡之下，宋凝雪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蹑手蹑脚走了几步，站到角落里，观察秦简。 秦简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又解了领带搭在一边，接着他开始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赤/裸的肌肤渐渐显露，这是要换衣服？ 宋凝雪赶紧闭上眼，免得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等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听到换衣服的动静，宋凝雪睁开眼，秦简的衬衫保持着解开三颗扣子的状态，他安静地站在衣帽架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宋凝雪就知道了答案。 秦简缓缓走向落地窗，伸手关了起来。那窗子和她在医院见到的不同，上头有一排按钮，关上之后似乎要密码才能再次打开。 换衣服之前关窗拉窗帘，这很正常。然而秦简并没有回到衣帽架前，而是走向房门。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声音可以判断来人不止一个。 宋凝雪一愣，直觉不对劲。 她迅速搜寻了原身的记忆，终于发现，那个小刘是秦宅的一名保镖，秦简让杰米叫小刘过来其实是一种暗示。再看向秦简，他一只手已握上门把，正准备开门。 原来秦简早已发现屋内有人，刚才不过是拖延时间，也降低了她的警惕心。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外头是好几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屋内无处藏身，而原本可以逃走的落地窗，此刻已被上了密码锁，看起来尤为厚实。 第4章 Day1交锋 跑，是宋凝雪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她仔细看了下落地窗，是一种她不曾见过的材质，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样子，但如果将余下的所有灵气凝聚在手上，她有七成把握可以将其砸开。 可砸开之后呢？必然引起巨大的动静。她耗尽了灵力，身上也没有护身的法宝，就算砸开了窗子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退一步讲，假使她真的甩掉了那些保镖逃了出去，没有了灵力，她无法假扮成别人的样子，更没办法保证所有人都认不出她来。一旦有人认出她，就算逃离秦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宋凝雪听到“啪嗒”一声脆响，秦简已转动了门把手，由不得她再犹豫了。她顺手自书桌上抄起一支钢笔，迅速移动至秦简身后。除了砸窗逃走外，她还有另一种选择。 秦简感觉到有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抵在他脖子后侧，对方没有说话，但他十分清楚这是一种威胁，他配合地松开手，门把转回原来的位置，又是“啪嗒”一声，门再次关好。 宋凝雪刚松了口气，就听门外杰米敲门：“秦少，小刘到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钢笔，往前送了一点，她相信秦简能明白她的意思。 秦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丝毫没有被人挟持的恐慌：“嗯，在外面等着。” 宋凝雪不由看了秦简一眼。通常这种情况，被挟持人都会听话地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但这么做反而会惹人怀疑，毕竟一开始是秦简通知杰米叫人过来的。他让外头的人等着，没有让他的人起疑，同时却也在提醒她，他的人就在外面，只要他一句话，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门外的人听到答复就不说话了，静静在外等候，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眼下的情形，宋凝雪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挟持着秦简到落地窗前，用灵力改变了声音：“开窗。” 秦简也没有反抗，伸手摸索起开关的位置，直至摸到那一排数字按钮，他确认了一遍上面的数字，再依次按下其中四个。 宋凝雪听到极其细微地一个声音，再去拉窗时，窗户已经能够打开了。 她从没想过要伤秦简，挟持他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离开。如今窗户已经打开，她丢下手中的笔，径直朝外跳下去。 秦简听到落地的声音，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进来吧。” 杰米等人这才开了门进来。 汇报的是小刘：“秦少，后门的锁开了，人应该是从那里进来的。现在院子里增加了人手，前后门也都加强了防卫，就算有人能进得来，也保管叫他逃不出去。” 秦简点头，示意小刘可以先走了。 杰米眼尖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钢笔，走过去正要捡起来。 “你拿去查一下钢笔上的指纹。”秦简摸着脖颈后的某一处，没有受伤，就是湿哒哒地沾了一堆墨汁。 宋凝雪从窗口跳下来后就发现院子里的护卫比她来时多了一倍，这要是以前，她完全可以御剑飞行，或者随便用个飞行法宝就能轻轻松松离开这里，再不济还可以骑灵兽。可如今她什么也没有，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走。 她摇了摇头，认命地躲开院里的护卫，绕到后门处。来的时候，后门没有人，她悄悄用灵力开了锁，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秦宅。 可此刻，后门处站着七八个彪形大汉，似乎正在那里等她上门。 难怪秦简这么配合替她开了窗，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 这么多人，要抓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只可惜，想抓她，却不是这么容易的。 其实宋凝雪开了锁进秦宅后没多久，就有巡逻的保镖发现后门被打开了，再有后来杰米传话找小刘，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难想到有人闯进秦宅，并且进了秦简的屋子。从后门闯入，离开的时候再从后门走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好几名保镖都站在后门那里守株待兔。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而大门处，司机正开车离开。 尽管知道秦简看不见，看到他的车，几名保镖还是下意识地站得更直了一些。小刘上前汇报：“秦少，人还没有出现，不过应该还躲在宅子里，秦少放心，逃不掉的。” 车内的秦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几名保镖分站在两侧，目送秦简的车离开。 车开到医院门口，司机刚停稳，就感觉到后颈一疼，失去了意识。车里的秦简渐渐变了样子，变回了宋凝雪。 秦简让保镖守着门不让她走，那她就变成秦简的样子，坐着他的车舒舒服服地走。 一直从原身的记忆里看到汽车这种东西，第一次坐感觉蛮不错的，还不用耗费灵力，宋凝雪留了张字条：谢谢你的司机和车。想到刚才出门时小刘信誓旦旦要她放心的样子，她又补了句：不要怪小刘。 杰米读完纸上的字，就看到司机和小刘一脸菜色。放跑了闯进宅子的人，还被对方提名感谢，还能比这更糟心一点吗？ 秦简食指敲击了两下桌面：“都没有认出来？” 小刘头都不敢抬：“当时那人坐在车里，也没有说话，从外形看和秦少很像，而且坐的是秦少您的车，我也就没有多想。” 小刘这么说，司机就更慌了，保镖还能说天太黑，人在车里没看清，可他是被人从屋里叫出去开车的：“秦少，真的长得很像，而且声音也几乎一样，他还说去医院，我就以为是要去看宋小姐……” 说完司机觉得自己的饭碗要保不住了，连天天坐自己车的老板都认不出来，老板哪里还敢用他。 秦简又敲击了两下：“她进了医院？” 司机哭丧着脸实话实说：“刚在医院门口停稳车就被打晕了，没办法确定是不是真的进了医院。” 秦简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那动作很轻，但每一下都能让司机和小刘的心跳加速。默了片刻，他面向司机和小刘的方向：“不要再有下一次。” 小刘和司机哪里还敢，又是道谢又是道歉，赶紧回去检讨改正错误。 杰米觉得这事有些诡异：“目前只能确定那人是男的，能够扮成秦少的样子还能模仿声音想来是蓄谋已久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总觉得不太安全，秦少，往后出门多带几个人吧。” “不，不是男的。”秦简很肯定，尽管她刻意伪装了声音，但她靠近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而且她身上带着浓重的医院的味道，可以肯定不是去了医院，也是从医院出来的。她故意让司机在医院门口停车，不过是为了扰乱判断。 至于她的目的，他现在还没有猜到。 不过在他布了那样一个局后，她还能够假扮他大摇大摆离开，秦简唇角有了笑意。 有点意思。 宋凝雪进了医院，按原路返回，刚要进病房，就听见护士站那边传来夏宁的声音：“不是说最晚可以到下周一的吗？” “医院这么多病人，要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欠着款不结清，医院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夏宁软着性子说好话：“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嘛，而且护士姐姐你也知道我学姐是宋氏的大小姐，怎么都不会赖你们钱的，就是最近出了点问题，下周一肯定都缴清的。” “真当我三岁小孩呢，要拿得出钱早就交完了，而且住院这么多天，也没见哪个家人来看一眼，我看不如换普通病房吧，也有一两百一个晚上的。” 夏宁也急了：“你什么意思！” “我是好心提醒你，后天中午十二点前不把余款结完，那就只能按照院里的规定请宋小姐走人了。” …… 夏宁回病房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她是原身唯一能够真心亲近的人，也是宋凝雪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宋凝雪早将她看做自己人，见她为了自己这副样子，难免心疼。 “这是怎么了？” 夏宁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学姐，对不起，其实白天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实话。你卡上没有钱了，我往你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搭理我。” “所以傍晚的时候你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是去了宋宅？” 夏宁摇头：“我去了宋氏，我想找宋总试试，他说不定会愿意出这笔钱。可是，没想到我去了公司根本见不到宋总。秘书说宋总去开会了，我一直等，等了快两个小时，会议总算结束了，可秘书又说宋总有别的饭局已经先走了……” “我就问秘书要宋总的电话，她说不知道，我好说歹说，总算给了我一个总助的号码。我给总助打了电话，打过去他那边说宋总正在忙，要我把事情告诉他。我就把钱的事情告诉他了，可他居然说宋总早就给学姐你转了一百万，还说，还说……”夏宁说不下去了。 宋凝雪问：“还说什么？” “还说不是我故意把钱私吞，就是学姐和我联合起来想骗钱，要是再这样打电话过去骚扰他，就要报警把我们抓起来。” 说到这里，夏宁急得哭了出来：“本来还可以再拖延几天，可是刚才护士催我说最晚后天中午就要交钱了，还差小几十万呢，学姐这可怎么办啊？” 第5章 Day1没钱 宋凝雪先安抚夏宁：“你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怎么可能不急，要是几万那还能想办法东拼西凑找人借点，几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借，一时半会儿也凑不了这么多。”想起自己上午不想宋凝雪担心，瞒着没有说，夏宁就更自责了，“都怪我，我要是早上就告诉学姐，就能多一点时间想办法了。” 这一丁点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关键还是去哪里弄钱。 “你说总助告诉你宋总……爸爸给我转过钱？”宋凝雪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好在夏宁的注意力全在钱的问题上，她一听这话就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每天都有看，卡上根本就没那笔钱，也没有任何转账记录。”说完掏出手机，又登陆手机银行查了一遍，“学姐你看，他就是胡说。”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卡上的余额：582.21，还真不是一般的穷，哪怕不用交医药费，平日里的开销都有问题。夏宁又选了最近一个月的收支记录，除了半月前有一天支出了几万块钱，其他日子底下基本都是空白的，确实没有那一百万。 夏宁懊恼道：“我真是太傻了，那总助是江美芸的亲戚，他肯定想着法子让我见不到宋总，我就不该打电话过去，应该想办法找到吃饭的地方直接找过去才对。” 总助故意刁难夏宁让她见不到宋南山这事没什么好怀疑的，但宋凝雪觉得，他说的话未必全是假的。打发夏宁的时候，总助大可以只说宋南山已经给过钱了，何必说出具体的数目？这要是往后争执起来，说得话比较泛还更方便圆回来。而且总助还说要报警，虽然这只是一句警告，可一旦真报了警，总助说谎对他自己也不利。 能坐稳宋氏集团总助这个位置，就算靠点关系，宋凝雪相信他本身也不会那么笨，那一百万，很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不然你再问问总助，什么时候转的钱，具体转到了哪个账户。他要是说不上来，你也有话说，要是他都说出来了，那可是替我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学姐聪明。”夏宁眼睛一亮，她当时气糊涂了，只忙着分辨，也没想到要堵总助几句。就该堵得他说不出话来，才会老老实实告诉她宋总的私人电话。 其实最直接的办法，是宋凝雪自己打电话问宋南山，但是原身先前一时意气将宋南山的号码删除了，如今的宋凝雪自然是说不出那个号码的。 宋凝雪半靠在病床上，等着夏宁打电话的结果。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夏宁才重新回到病房，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太过分了！原来总助说的是真的，宋总真的有要给那一百万，但那笔钱现在在宋凝霜手里，她一直见不得学姐好，怎么可能拿出来！” 夏宁越想越着急：“回头她要是一口咬定钱已经给了学姐，再有江美芸和总助在旁边帮腔，指不定什么脏水都往学姐身上泼。” 宋凝雪想起来：“宅子里的佣人大多是新换的，但兰姨从爷爷奶奶在世时就在了，对我也挺好，前段时间回乡探亲，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兰姨要是在，夏宁早就联系上宋南山了，“我刚才给兰姨打了个电话，还是她帮忙问的宅子里的佣人，这才知道宋凝霜一大早和宋总卖乖说要来医院看学姐，顺便把钱送过来。别说是钱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她就是想把宋总骗开心了，顺便还能私吞一大笔钱。” 宋凝雪问道：“能确定那笔钱还在宋凝霜手上吗？” 如果可以确定，那很好办，想办法告个状就行了。宋南山虽不喜原身，但能让人给原身送钱，还不至于做得太绝，知道真相后也不会是非不分。他会不会骂宋凝霜，她不能保证，但把原本就要给她的钱拿回来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夏宁一拍脑袋：“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可以帮忙查这个，很快的，学姐你等一下。”一面说，一面就给那个朋友发起了信息。 没多久，对方就有了回音。 “学姐，查到了，钱已经不在宋凝霜手上了……” 宋凝雪看着夏宁，等待她说出那笔钱的最终去向。 “在……在宋凝丰手里。”夏宁小心翼翼看着宋凝雪，她一直知道宋凝雪十分在意这个弟弟，可两人的关系却势同水火。当初会设计秦简拍下那些照片，一部分是受了那对母女的刺激，更多的还是因为弟弟也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宋凝雪知道原身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宋母在生下弟弟后不久就去了，留下年幼的姐弟两人，原身那时也还小，可她知道要护着弟弟，哄他睡觉，喂他吃饭，教他说话，陪他去玩……原身除了是姐姐，还把母亲该做的那一切都做了，可弟弟却在日渐长大的过程中离原身越来越远，后来甚至发展到了极其厌恶的地步。 原身：“睡觉前不要吃糖，会长蛀牙的。” 继母：“小丰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没有关系的，牙不好了我们可以去看医生。” 原身：“作业做完了没有，要先做完才可以出去玩知道吗？” 继母：“想去玩就去玩吧，学习不好有什么关系，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需要用学习来谋生，小丰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玩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原身：“你怎么可以打架，打人是不对的知道吗？” 继母：“有人让小丰不开心了，那就应该打回去，不用担心，你爸爸给学校捐栋楼就能摆平了。” 原身：“小小年纪就抽烟，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继母：“抽烟怎么了，在国外，学校里吸大/麻的学生都一大堆，人家不是该当总统最后还是当了总统嘛，小丰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钱不够用了我再给你。” …… 原身虽然思想古板，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弟弟好，可架不住江美芸事事顺着宋凝丰的心，他要什么给什么，不论对错，成功将他养成了一个一无是处令人厌恶的富二代。 宋凝丰的想法很简单，姐姐总管这管那，什么事都不让他做，他自然不喜欢；而江美芸却宠着他，觉得他什么都好，做啥都支持他，他就觉得江美芸好。 江美芸的想法也很简单，自己生出来的是女儿，宋南山再喜欢自己的女儿，家业也是要儿子继承的，把宋凝丰养废了，就能对她言听计从，什么时候用不到了，随随便便就能一脚踢开，财产还是她们娘俩的。 夏宁见宋凝雪不说话，以为她在难过，就提议：“小丰大概不知道这是要用来付医药费的钱，宋凝霜给他的时候肯定不会告诉他这个，不如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等他知道了，说不定就主动还回来了。” 打个电话探探底也好，宋凝雪没有反对。 这次夏宁直接在病房里打，她拨出一个号码，可是没响两声，对方就直接挂断了。 “小丰应该不知道我的号码，大概以为是推销电话，我再打个试试。”夏宁紧接着又拨出去了一个，这次直接响一声就挂断了。 夏宁有些尴尬，不死心地再次拨了出去，响了大约有十几声后，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 “我说你有完没有，老子挂电话就是不想接，你一遍又一遍打过来几个意思？怎么，来通知我宋凝雪已经断气了吗？” 夏宁忙不迭捂住出声口，可也来不及了。她没有开免提，但对方的声音大得几乎要从手机里冲出来了，而夜里的医院又是那样安静。 第6章 Day1-2计谋 宋凝丰说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宋凝雪耳中，她听力本就比寻常人要好，何况电话那头的人丝毫没有不想她听到的意思。 夏宁也明白电话里声音这么大，宋凝雪肯定听到了，也不再遮掩：“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可是你亲姐姐。我告诉你，学姐已经醒过来了，来不来医院你自己看着办。” 宋凝丰漫不经心道：“行，我知道了。” “还有……喂——喂——”夏宁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早已经挂断了。 什么态度嘛！夏宁有心吐槽宋凝丰几句，可她说出来舒服了，宋凝雪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 她点开通讯录，再次拨了过去。只是这一次，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声音，再没有人接电话。夏宁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不接电话，也有可能把我拉黑了。” “你还有别的方法能联系到他吗？”宋凝雪问她。 夏宁点头：“我有他微信。” “直接问钱的事情就好。”至于来不来医院看她，宋凝雪一点儿也不在乎。 夏宁编辑好了微信发过去，可过了好半天宋凝丰都没有回复，那信息犹如石沉大海。她又发了几条，一开始还能发过去，到后来对话框里直接显示还没有加好友。宋凝丰这是把她给删了。 “别急，给我看看你发过去的内容。” 夏宁点开微信，递给宋凝雪。 第一条信息说清楚了这钱原本是要给宋凝雪交医药费的，希望宋凝丰能还回来；第二条又说了后天中午之前不交就有可能被赶出医院；到后来夏宁说的话已经变成至少拿一部分出来，付完医药费剩下的都可以给他，可宋凝丰不但一个字都没有回，反而直接删了夏宁的好友。 这会儿若换了原身，指不定会怎么伤心难过呢。不过宋凝丰固然讨厌，罪魁祸首却不是他。 宋凝霜但凡蠢一点用了这笔钱，或者藏在自己手里，回头这事捅到宋父跟前，没好果子吃不说，钱最终还是会回到宋凝雪手上。 可给了宋凝丰就不一样了，原身最在意这个弟弟，钱在弟弟手里，宋父知道了，骂得最狠的肯定不会是宋凝霜，原身不愿弟弟被骂，最后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而弟弟这样的态度就注定了原身拿不到钱。 能看原身出丑，又不会挨骂，她倒是小瞧宋凝霜了。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都不可能算到如今的宋凝雪已经换了人。 许多修士云游四海，闯遍秘境无数，经常会有各种难题和新奇的法宝出现，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非常强。刚才夏宁用微信的时候，宋凝雪有留神观察，再加上有原身的记忆在，这会儿自己尝试了几下，就能够上手了。 她点开宋凝丰的朋友圈，里面的照片和文字信息都没有了，但封面和头像却还在。两张不一样的图片，却是同样两个姿势亲密的人。 宋凝雪指着照片中的女孩：“这人是谁？”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小丰新交的女朋友。”说起这个夏宁就来气，“我听兰姨说小丰可喜欢她了，又买这又买那的，认识才几天，在她身上就已经花了十几万了，这次的钱十有*也是拿去哄女朋友了。” 有喜欢的人，那就好办多了。宋凝雪又点开大图仔细看了两张照片，上面宋凝丰的笑容一看就是热恋期才有的，而女孩的笑容却没那么真实。很好。 “你能打听到这个女孩的具体信息吗？越详细越好。” 夏宁知道宋凝雪关心弟弟，可这会儿却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学姐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钱要回来吧，其他的等这事解决了之后可以慢慢了解。” 宋凝雪十分淡定：“你放心，钱会回来的，而且我要宋凝丰亲自送过来。” 夏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宋凝雪。关键是，刚才她各种联系了宋凝丰，电话微信双双被拉黑，他压根就不在乎宋凝雪。而且她最后都说了只要医药费的那一部分钱，他都不理睬，要他亲自送来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宋凝丰在酒吧玩了一个通宵，天亮时才悄悄溜回宋宅。 他一路摸回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转身就见床上坐了个人。 “唉哟霜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爸爸呢。”宋凝丰拍了拍胸口，他们两人一样的年纪，都在上大学，宋凝霜虽然比他晚几个月，但两人也都直呼对方名字。 宋凝霜翻了个白眼：“这下知道怕了？要不是我替你撒谎，这会儿坐在这里的可就是爸爸了。” 宋凝丰坐到她身边，讨好地说：“多谢多谢，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宋凝霜推开靠过来的人：“少来这一套。” 宋凝丰想起一件事：“对了，夏宁给我说你给我的那些钱原本是爸爸给医院里那个的？” 宋凝霜猜到那边迟早会找上宋凝丰，先不表态，只问：“你怎么说的？” 宋凝丰极其不耐烦：“说什么说，我直接给拉黑了，又是打电话又是发微信的，都烦死我了。” 宋凝霜眼底闪过笑意，却揶揄道：“那可是你亲姐的救命钱啊。” 宋凝丰不以为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娱乐圈那点事儿，她原来长那么妖艳，难道会没几个相好的？放心吧，死不了的。这是我的救命钱才对，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呢，鬼才给她。” 宋凝霜笑了。宋凝雪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自以为长得漂亮，性格古怪，身边也没能帮得上忙的朋友，只要宋凝丰这边不松口，她就绝对拿不出这个钱。唉，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被赶出医院的样子了。 宋凝霜心满意足，觉得这个兄弟实在越看越顺眼：“你好好休息吧，爸爸那边要问起来，我会帮你说的。” 宋凝霜走后，宋凝丰直接扑到床上埋头大睡，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催命似的响。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到床头的电话，放到耳边：“谁tm吵老子睡觉！”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丰哥，倩倩在你那吗？” “没有啊，她不高兴去酒吧，不是一早回宿舍了么？” “没有，倩倩一晚上都没回来，今天白天也一直没见到人，我刚才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还以为她和你在一起。这都快傍晚了，你说她会去哪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 宋凝丰瞬间从床上坐起，瞌睡也全都醒了。 孙倩是他新交的女友，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说得话还句句顺他的心意，人人都羡慕他，他自己也很喜欢。昨晚有朋友叫他去喝酒，孙倩不想去酒吧，说要回宿舍，他也没有勉强。学校里治安一向不错，把人送到校门口他就走了。 宋凝丰挂了孙倩室友的电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半，一天都过去了一大半，也不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颤着手迅速拨了孙倩的号码，电话居然在第一时间通了。 “倩倩你昨晚去哪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孙倩在我手上，要想她完好无损，就拿一百万来赎人。” “你什么人？你把倩倩怎么样了……你……喂——喂——”对方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宋凝丰一连打了十几个过去，也再没人接。他气得直想摔电话，可一想到孙倩在人家手里，他还是忍住了，这时候先把人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对方拿着孙倩的手机，他给孙倩发微信，对方也能看到。 “只要倩倩没事，钱我可以给你。” 信息发出去，半天没有回音，犹如石沉大海。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可骂了对方也不会少块肉，他只好压着火气又编辑了一条：“我可以给你加钱，一百二十万怎么样？” 还是没有回音。 宋凝丰都要急疯了：“你到底要怎么样，给个话啊，觉得不够我还可以给你加钱的，多少都行！” 可对方就连一个表情都不给他。 宋凝丰气得想骂人，可话都打上去了，最后还是删了。孙倩还在人手上啊，把人家惹毛了他女朋友怎么办啊！ 他又好声好气地发了一句过去，这下好了，界面上直接显示对方不是你好友。 那人居然把他删了！wtf 宋凝丰气得摔了手机。他本以为多给点钱就能把事情搞定，可人家居然直接把微信都删了。电话又打不通，叫他怎么救孙倩？ 宋凝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走了半天才发现，他除了生气等对方指示，竟然毫无办法。 过了老半天，手机上传出一个提示音，宋凝丰飞快捡起手机。对方把微信加回来了，他立马通过了请求，对话框内瞬间跳出一条信息：“一百五十万，临城第一医院地下停车场c区125号，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你该明白后果。” 第7章 Day2反击 一百五十万！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宋家算得上有钱人家，平时给的零花钱也比一般人多出许多，但也不过是每月一两万的事情。给得多，宋凝丰花得更多，除去吃喝玩乐，还要给女朋友买化妆品买包包，每月能剩个一两千都是好的。原先宋南山还给了宋凝丰一张副卡，后来见他花钱太过，就直接给冻了。 其实一百万对于宋凝丰来说就够呛的了，要不是昨天宋凝霜给了他一张卡，十万都拿不出来，何况是一百五十万了。 可他能怎么办？他不可能把这事告诉家里人，爸爸本来就反对他交女朋友，还冻了他的信用卡，如果爸爸知道了，不但不会让他去救孙倩，还会让他好看。他也不敢报警，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撕票了呢？何况他还是挺喜欢孙倩的，更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宋凝丰发了条信息过去，希望对方能宽限点时间，毕竟一个小时太赶，可那边似乎一发完信息就又把他给删了。 他想要破口大骂，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江美芸事事顺着他，姐姐虽然老说他这说他那的，可他完全可以不听，周围的同学老师巴结他还来不及，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但憋屈也只能忍着，除非他能狠得下心不管孙倩的死活。 可关键对方只说要钱，也没提别的要求，他自己拿不出这么多私房钱，可以他家的情况来说，这也不算特别多。一旦孙倩有个三长两短，别人就会说他宋凝丰是个连女朋友都救不出来的怂包。这还算好的，这事要是被人曝到网上，他家里有钱却不救女朋友，网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到时候爸爸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宋凝丰忍着气走到宋凝霜房间：“霜霜，你借我点钱，我有急用。” 昨天才给了他一张卡，宋凝霜自然觉得奇怪：“不是才给了你一百万，别告诉我你已经花完了。” 宋凝丰记得那人的威胁，也不敢说漏嘴：“是有别的用处，你就借我点，回头我会还你的。” 宋凝霜不是那种轻易会承诺的人：“你先说要多少。” “五十万。”再加上他手里头那一百万，刚好一百五十万。 五十万可不是笔小数目，宋凝霜站了起来：“你先说拿去干什么用，要不是什么好事，回头爸爸知道了，我也没好果子吃。”她了解宋凝丰，就他花钱那样子，要等他攒够五十万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所以她得先知道，他要做的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对方一言不合就拉黑，万一要是惹怒了人家，连钱都不要了怎么办？宋凝丰哪里敢说，只得软声道：“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霜霜你就先借我嘛，只要你借我这一回，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回头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条件倒不错，两人到底不是嫡亲的兄妹，平时宋凝丰欠她再多人情，要是到什么关键的时候，没准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还是留点把柄更好。 “我可不信你这个空头支票，除非，你立个字据。” 宋凝丰本就头脑简单，这时候也想不了那么多，立个字据也就立了。他按照宋凝霜的要求写好时间，借钱的数目，并写上自己将来会无条件帮她做一件事，末了还签上了他的大名。 宋凝丰拿着装了一百五十万的卡风一样地到了医院停车场，时间显示下午四点一刻，离一小时还有十五分钟。 这个点医院里人最是少，挂号的病人们差不多都看完病了，连地下停车场内停的车都是稀稀拉拉的。 宋凝丰走到c区125号的位置，车位上并没有车，停车场内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他拿起手机想要联系那个人，可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联系对方。对方对他了如指掌，他却一无所知，处于被动状态的他，只能等着人家主动联系。 他痛苦地捶了一下边上的墙，气没出出去，反倒是手指疼得要命。他忍着疼揉了揉手，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宋凝丰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孙倩的号码，他忙接了起来：“我已经到了你说的地方，钱也带来了。” “把钱放在地上，你就可以走了。” 宋凝丰听话地放下钱，走出一段距离才敢问：“我已经把卡放下了，密码是六个一，你可以把倩倩放了吧？” “当然。” 对方语气轻快，宋凝丰却拿着手机愣在那里。电话里的声音顷刻间变了，而且那声音离他很近，听起来不像从手机里传出来，更像是来自他身后不远处。 他缓缓转过身，在看到几米开外的宋凝雪后变了脸色：“居然是你这个丑八怪！” 宋凝雪伤口恢复迅速，医生提前给她拆了脸上的绷带，那一道道尚未完全消去的疤痕看起来确实有些狰狞。 不过她没有理会，此刻她两根手指轻轻夹着那张卡，正好奇地举到眼前研究。这东西真神奇，就好像是乾坤袋一样，里头的钱，就好比是灵石，不同的是乾坤袋里可以装各种东西，这卡里似乎只能放钱。 宋凝丰看到宋凝雪后瞬间恢复了他凶悍的样子，他几步冲上去，就要抢卡：“你居然敢骗我！骗了钱也就算了，你还有脸让我知道？” 宋凝雪轻轻松松一避，就让宋凝丰扑了个空，她晃了晃指尖的卡，语气有些嘲讽：“当然要让你知道了，不让你知道，又怎么让你长记性呢。”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宋凝丰就两眼冒火：“倩倩呢，你把倩倩怎么样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抓你。”说罢还真掏出了手机。 “孙倩啊，她不是好好地在宿舍吗？”宋凝雪始终那派不慌不忙的样子，还仔细替他考虑了一下，“你要报警也可以，不过我不确定警察会不会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把你抓起来。” 宋凝雪说得有模有样，宋凝丰半信半疑，但还是没有立刻打电话报警：“骗谁呢，你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你没绑架她，手机哪里来的？” 宋凝雪无辜地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出车祸了，手机也一起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所以问孙倩借用了一下。我是你姐，她是你女朋友，她当然不会拒绝。” 宋凝丰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他心里其实是不太信的，可这万一要是真的，他报警也确实没什么好果子吃。他瞪了宋凝雪一眼，索性给孙倩室友打了个电话。 “啊，丰哥，忘了告诉你了，倩倩已经回来了。昨天是她家有个亲戚来临城看病，她去医院陪了一晚上，这才没有回宿舍。” 宋凝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她手机呢？”他没好气地问。 “唔，好像借给你姐姐了，对了，倩倩说你下次找她的时候顺便帮她把手机带回来。” 宋凝丰一把按掉电话，看向宋凝雪的眼神恶毒，这肯定是她的阴谋，先是骗了孙倩的手机，然后再设计这一出让他以为孙倩被绑架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我可以告诉爸爸，你是怎么骗我们的钱，你大概还不知道，这钱里面有五十万是霜霜出的。” “那正好。”宋凝雪同情地看着宋凝丰，她还担心没办法拖宋凝霜下水呢，“对了，告状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告诉爸爸，说你把原本爸爸让宋凝霜拿给我的那笔钱拿去泡妞了。” 她这话直切要害，宋凝丰顿时急了眼，他怎么给忘了，就算那五十万是多出来的，可那一百万原本就不该在他手上，爸爸当初肯给她钱，知道真相后肯定不会向着自己。关键还是那一百万。 他趁着宋凝雪没注意，伸手就过去抢卡。 宋凝雪哪里会让他得逞，左闪右避，几个回合下来，宋凝丰觉得简直见了鬼。明明那卡就夹在宋凝雪指尖，拿起来十分方便，而他身形要比她高出半个头，光凭身高体力，他就该占上风。可每次他冲过去就要拿到卡的时候，就发现宋凝雪离自己还很远，远得他伸长了手都够不到。 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宋凝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跑不动了。 宋凝雪看他也没力气了，便将卡收进兜里，走过去把孙倩的手机塞给他，又拍了拍宋凝丰的背：“听姐姐的话，还是要多锻炼身体啊。” 宋凝丰那个气啊，当即就想抬手给宋凝霜一拳，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才那么一想，周身的空气仿佛凝聚成了固体，压得他直不起腰也抬不起头。 宋凝丰哪里知道，这叫威压，在修真界修为低的见到修为高的，被强大的威压所震慑，七窍流血都有，抬不起头来那还是好的。 宋凝雪走远了几步，才又想起来，背对着宋凝丰懒洋洋道：“记得替我给霜霜道声谢，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夏宁在病房里焦急地等着，宋凝雪没告诉她详情，只说是去要钱。可宋凝丰平时的态度夏宁都看在眼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妥，直到见人回来，立马冲了过去，开口先问：“怎么样，小丰没有凶你吧？” 宋凝雪笑了一下，这傻丫头，还怕自己吃亏，随手将卡拿出来，放到夏宁手上：“密码是六个一，拿去交钱吧。” 夏宁看着手里的卡，又看了看宋凝雪，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卡，不会是放着一百万的那张吧？” 宋凝雪笑了笑，没有答话。 夏宁赶忙先拿手机登了网上银行查了一下，看到显示的数字，眼睛都直了：“学姐，有一百五十万啊，不是一百万，这怎么可能？学姐你掐我一下，我觉得我在做梦！” 宋凝雪拍了下夏宁的脑袋：“对了，你转十万到你自己卡里，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都没给你发呢。” 十万啊，够她工作一年多的了。“学姐这也太多了点吧……” 宋凝雪看她：“你也别想太多，你照顾我大半个月，请护理还要钱呢，再说我没醒的这段时间，到处都需要花钱，你先拿着，回头等我赚了钱再给你涨工资。”她从不亏待自己人。 夏宁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学姐什么都知道，是啊，她昨天才给学姐看过近一月内的收支记录，除了开头那笔大支出，其他记录都是空的。她当时也是看卡里钱不多，平时花的小钱都是自己掏腰包，其实学姐昏迷那么久不醒，她还曾想过这两个月的工资应该拿不回来了，现在想来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学姐好。 其实这事让宋凝雪意识到，不管在哪个世界，要想立足，都得先有钱。在修□□，她可以杀人夺宝，可以到秘境去碰运气，但在这个世界，她还真得好好想想自己能做点什么。 “好了，先去交钱吧，不是说明天中午截止了吗？” 夏宁走了才几分钟，就又急匆匆跑了回来。 见她回来，宋凝雪便知有事，可看夏宁面带喜色，想来应该不会是坏事，她也不着急，只等夏宁自己说。 “学姐，我刚才去收费处，那边的人居然告诉我钱都已经缴清了。” 听到这个，宋凝雪也愣了一下：“什么人帮忙交的？”不可能是原身家里，但她也不记得原身还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夏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学姐你一定想不到，我问了他们交钱人的样子，听描述我觉得像杰米……” 她话还没说完，但听到杰米，宋凝雪已经知道夏宁要说谁了。 果然夏宁继续说：“我怕认错人，就拜托收费处的人告诉我付款账户的户主名字，没想到真的是秦简，太好了，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学姐的。” 好什么，那人那天不是一副不和她划清界限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8章 Day2还钱 秦简开完会，杰米早已候在门口，将人一路护送回办公室，顺便汇报工作。 “秦少，钢笔上只有您和宋小姐的指纹，并没有第三个人的。”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杰米一早就去查了这个。 秦简皱了下眉，片刻又舒展开来。他能感觉到对方没带手套，所以才会让杰米去查指纹，但这并不表示对方不能做其他的准备。想到那人还能假扮自己，不留下指纹倒也没什么奇怪。 杰米又说：“医院我也去过了，医生和病人当中都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 那就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了，秦简也不急。上次那人来了之后秦宅什么东西也没少，他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帮他加强宅子的安保。只要目的没达到，那就一定还会再来。不过再有下一次，可没那么容易跑掉了。 两人都没往宋凝雪身上想，毕竟她先前有去过秦宅，进过秦简房间，碰过他的钢笔也没什么奇怪。关键她昏迷多日后才醒来，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时候身子还弱，下床都困难，更别说大老远跑去秦宅，还从二楼跳下去了。何况白天福叔才邀请过宋凝雪去秦宅，她真要去，还用得着做贼似地偷摸进去？ 秦简和杰米自然都想不到，那一样的身体里面，早已换了另外一个灵魂。 杰米说完这一件，仍站在办公室里没有动。 秦简听他没走，又不出声，便知还有事情：“说吧。” 早说晚说都是个说，杰米心一横：“秦少您不是叫我盯着点老爷子那边嘛，福叔进了病房没多久，我们的人就看见了宋凝霜。” 宋凝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秦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的人很小心，她没发现我们，只是一直在门外偷听，等福叔走了也没进去，我们的人跟着一起出去，刚好听到她打电话。原来宋小姐没有钱交医药费，她过来送钱，大概是听到福叔说了撮合秦少你和宋小姐的话，她一不高兴就直接把这钱当人情送人了，这姑娘也太缺德了点，怎么说也是姐妹，而且还是医药费……” “说重点。”秦简的声线微微升高，显然有了不悦之意。 杰米吓得立时住了嘴，果然避重就轻也瞒不过秦简，只得老实交代：“老爷子那边问的时候，我顺嘴提了一句宋小姐没钱交医药费的事情。” “用的谁的钱？”秦简声音冷冰冰的。 杰米不敢直接说“你的”，委婉道：“我手里那张黑卡。”像秦简这样身份的人，出门自然有助理结账，何况他还眼睛不便。 卡在杰米手里，秦简这边可以通过短信了解情况。刚才开会没带手机，他这会儿伸手一按，果然有未读的银行信息，语音短信提示几点几分卡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 秦简转过头，面向杰米的方向，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还是老爷子会用人。”可不是嘛，他手底下的人，他让看着老爷子那边的动静随时向他汇报，结果他被蒙在鼓里，老爷子却已经在别人面前帮自己刷过好感度了。 杰米冷汗都出来了，秦简不想听到和宋凝雪有关的事情，那天看到了他也没提，但老爷子那边各种关心，他就顺口说出来了，当时说完也没要他做什么，只是觉得那姑娘不容易。他战战兢兢解释：“老爷子今早给我打的电话，正巧我去医院查那个人，那种情况，老爷子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秦简哪里会不知道，他气的是他以为自己昨天表达得已经够清楚了，可老爷子还是这么顽固，这么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钱付出去，人家以为他口是心非，但这时候就算叫人去把钱还回来，她心里肯定也会想他是怎么知道她没钱的，他是不是在偷偷打听她的情况？当然去讨要这点钱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你去问问她，之前答应过的声明什么时候发。”左右宋凝雪不会发，问一下，也好让她清楚自己的态度。 杰米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宋凝雪，但昨晚上的意思，不是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吗？ 秦简清楚杰米想什么，又说了一句：“你也可以选择去老爷子那里把钱要回来。” 这不是要他的命么。杰米自然不敢，乖乖出去打电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老爷子面前没办法，就来压迫我。 宋凝雪其实挺想不明白秦简为什么要帮自己交钱，当然不可能是夏宁说的他心里有她，只是面冷心热。莫不是他善心大发想要救济一下自己？又或者是他看到自己态度良好同样不想和他在一起，就给了点小钱当分手费？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宋凝雪不喜欢欠人，更不喜欢欠男人。尤其一旦涉及金钱，很多事情都变了味。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况且两人要撇清关系，就更不能有这方面的牵扯了。 她当即决定：“你问清楚付了多少钱，再给人凑整打回去。” 夏宁知道宋凝雪家里的情况，心里挺希望两人能好的，但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何况眼下两人关系都没定，看到秦简帮忙付钱心里高兴是一回事，但真就这样接受了，她也觉得不太合适。 于是二话没说，想法问来了账户信息，立马给人转了过去。 秦简听到短信提示音，伸手按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钮，信息直接转换成语音被读了出来。这是一条银行信息，提示他几点几分卡上收入了多少金额，还有备注信息。 听到备注里那句感谢，他就知道钱是宋凝雪那边打过来的。倒是金额，比先前听到的那条信息还多了些，像是四舍五入凑了个整，又像是给了他借钱的利息。这下轮到秦简想不明白了。 杰米才出办公室，估计电话还没开打，这钱会打过来，显然不是因为那句话的作用，这是宋凝雪主动还回来的。 秦简不了解宋凝雪，但从她上一次弄出那些照片的行为判断，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毕竟钱不还回来，两人才能有后续，比如当面感谢，再比如用其他方式表达谢意，可她都没有。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把钱还回来，连道谢都是在备注里面说的，也不单独打电话发信息，这分明就是要划清界限的架势。秦简也有些相信，或许，她上次说的话都是真的。 刚才杰米说宋凝雪没有钱，他完全可以想象她能这么迅速转过来，估计一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去想办法筹钱了。深思熟虑之后多的是心眼，冲动之下做的事情却往往发自本心。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让杰米去问那句话有些过了。 秦简没有迟疑，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夏宁转完钱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杰米的号码，就对宋凝雪说：“是杰米打来的，估计是收到钱了。” 宋凝雪想了想，直接自己接了电话，有些疑问她需要证实一下。 杰米刚听到电话接通，就听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杰米，谢谢你。” 杰米愣了一下，宋凝雪说的是谢他，而不是秦简，听得他心里头一暖。这事确实是他告诉了老爷子，才有后来付钱的事情。可他用的是秦简的卡，一般人也只会看到秦简，而不会看到他。 她这样郑重地说谢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杰米突然就很不好意思了：“谢我做什么，我又没帮什么忙。” “瞧你说的，就算钱是你家秦少出的，这么大热的天，总是要你出来跑这一趟的。”宋凝雪很清楚，虽然是秦简的钱，但跑腿的肯定是杰米。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样，但在她曾经的那个世界，帮忙跑腿的弟子她每次都会打赏些丹药，杰米自然也要谢。 杰米听了就觉得舒服，能被人记得，并被人感谢，着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宋小姐这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自家老板竟然还不要，他都有些替老板惋惜了。 “我原本就到医院里办点事情，是顺便的。宋小姐，你身体好点了吗？” 到医院里办事情？这么说，秦简已经猜到她就在医院里了，这人确实很聪明，但他再聪明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宋凝雪放了心，笑说：“多谢你记挂着，已经好多了。” 杰米想了想，自动消化了一下秦简的用意，用更委婉含蓄的方式表达了老板的意思。 宋凝雪听出来了，秦简是担心帮忙付了这钱，她会多心，但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话她不好直接说，反正已经还了钱，只是又谢了杰米的好意。 难得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明白之后还不生气，第一句便是谢自己的话。杰米觉得这宋小姐的性子实在是太好了，而那个宋凝霜却着实可恶，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两句。 宋凝雪笑了，会帮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是无巧不成书。宋凝霜那么喜欢秦简，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那天的丑态正好被秦简的人看在眼里。 直到挂了电话，杰米脸上还带着笑，可他一转身，就笑不出来了。 秦简正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杰米直接抖了一下，这事细思极恐，他得静静。 秦简来是想让杰米改口，人家主动把钱转过来，再说那么重的话也不合适，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是多此一举。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女人还有把他身边的人忽悠得胳膊肘往外拐的本事？ 而且刚才听杰米说她已经把那钱拿回来了，更觉不可思议。杰米今天早上付的钱，在那之前，她多半是没有拿到的，而且宋凝霜连病房都没进，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打算给她送钱，这么多问题，不到半天时间就全解决了。 不得不说，秦简还是有点好奇的。但默了片刻，他还是转身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再好奇，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不想有瓜葛的人，他不应该过多关注的。 第9章 Day2谋略 “霜霜，你快看‘娱乐圈扒主’的最新微博。” 看到江美芸发来的信息，宋凝霜当即点开微博。她有关注这个博主，一下就找到了人。 看到最新发出来的那一条，宋凝霜眼底阴沉沉的一片。 #秦简多次出入医院，与宋凝雪并未分手# 简直放屁。宋凝霜看着标题就想骂人。 再看配图，秦简的车停在医院门口，秦简出现在停车场，还有几乎和秦简形影不离的助理杰米也出现在医院……就算证明不了两人在交往，秦简去看宋凝雪了却像是真的，再想到自己那天亲眼见到福叔去医院，宋凝霜一伸手，梳妆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扫落一地。 她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拿过一个枕头往床上拼命拍打，直到把眼泪都打出来，她甩下枕头，拿过手机：“妈，秦简哥哥不会真的去医院看她了吧？”她记得他那时候明明很生气的。 江美芸忙安慰女儿：“哪能啊，这些博主一天到晚就想要火，总想搞个大新闻出来，不知道脚踏实地，我就发你看个笑话。” 这样说，宋凝霜好受了许多：“我也觉得不会，这些媒体就是不负责任，随便什么都敢胡编乱造，可怜秦简哥哥要被他们这样污蔑，回头一定要告诉他发个律师函给这些人。” 江美芸发过来一个偷笑的表情：“放心吧，我已经举报了那博主，估计很快就能删了。” “还是妈妈最好了。”宋凝霜看着手机笑起来，忽然想起什么，点开日历看了看，就是明天了，最后的交款日期。 宋凝雪那个草包，平时就没本事赚钱，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现在就更不必说，关键她还没有可以借钱的朋友，而爸爸给的那笔钱现在又在宋凝丰手上。那么短的时间，她肯定筹不到钱，到时候等截止时间一到，只能灰溜溜地被赶出医院。 想到她那张拆了绷带的脸，宋凝霜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一下媒体明天过去蹲点，到时候头版头条都是宋凝雪那张丑脸，人人都可以看到，她也算是为传媒事业做了贡献。 宋凝霜找认识的朋友帮忙，对方一口答应下来，她心情大好，打开音乐，随着旋律低声哼唱，还跟着节奏扭动起来。 一首歌未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宋凝霜先是愣了一下，转身才发现是宋凝丰大力地把门推开了。 “你发什么神经。”宋凝霜觉得自己点真背，好好的心情就给破坏了。 可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倒霉的时候，往往不是最倒霉的时刻。 只见宋凝丰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你给我那一百五十万，全被宋凝雪拿走了。” 医院里，宋凝雪大概讲了一下钱拿回来的过程，夏宁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能拿回来已经十分不可思议了，更何况拿到手的比预期还要多出五十万。 愣愣地看了宋凝雪半天，夏宁才问出一句：“学姐，为什么会想到要一百五十万呢？” 宋凝霜舒服地半靠在床上：“宋凝丰手上只有一百万，超过这个数，就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他不得不开口向别人借。”而且一开始他自己加到了一百二十万，她必须确保他会向人借，而那个人又会借给他。 夏宁消化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万一小丰不问宋凝霜借，问别人借钱了呢？”要是向外人借，一状告到家里，就算一开始宋凝霜占理，宋南山也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宋凝雪十分肯定，“他这人好面子，自家条件不差，借个小几十万他都开不了口。”至于家里其他两个，那就更不可能了，宋凝丰不敢让宋南山知道，又怕江美芸知道后管不住嘴，只有也只能和同龄的宋凝霜说。 夏宁有些担心：“学姐，这样宋凝霜肯定要恨死你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不用担心我。”宋凝雪胸有成竹，找她麻烦，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况且“对付我之前，她肯定先怪宋凝丰不和她说清楚。” 宋凝丰因为怕孙倩被撕票，不敢告诉任何人，可宋凝霜自诩聪明，一旦得知这钱是进了她的口袋，还不得气死，第一个就会怪宋凝丰不告诉她实情。 夏宁忽然想到给宋凝丰打电话时候他的语气：“小丰脾气不太好，宋凝霜怪他，他恐怕会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才好呢。原身将这弟弟看得比什么都重，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就顺手帮原身做点有意义的事。宋凝丰不是和那对母女好吗？那就先吵一架，有点隔阂，这样才方便她把人拉过来。 “你说什么？”宋凝霜的音调都有些变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我说那一百五十万被宋凝雪拿走了。”宋凝丰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他倒霉死了。 宋凝霜气得脸都歪了，刚刚yy的美好场景，就这么被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那可不是一百万，那是一百五十万啊，那五十万还是她平时攒下来的私房钱呢。 看到自己屋里给钱的那个人，她几步冲过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宋凝丰推到墙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给你的钱怎么会落到她手里？” “你tm真敢对我动手！”宋凝丰不爽得要命，一把将人推开，“我要知道我还能把钱给她吗？还不是她用孙倩来设局骗我！” 宋凝霜也不管中间的是非曲直，她只知道宋凝雪拿了她一百五十万，完全忘了其中的一百万原本就不该是她的。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抢回来？医院里两女人，一个病怏怏，另一个也弱得不行，别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两个娘们！” 还两个呢，光宋凝雪一个就把他累得半死，想起刚才在医院停车场发生的那些丢脸的事情，宋凝丰恨不能直接挖个地洞钻下去：“都说了是她设计骗我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她，事后再发现也已经晚了。” 晚了？在宋凝霜看来，只要他有这个心，发现得晚算什么，一样从病房里抢回来。她冷笑一声：“到底是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却骗着我的钱去讨好她，怪不得当时怎么问你都不说钱的用途，原来是要拿去给你亲姐的。” 宋凝丰一向觉得自己和宋凝霜更要好，此刻听了这话，也冷笑：“到底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为了五十万可以翻脸不认人，宋凝霜，我真是瞎了眼了。” 宋凝雪回想起她在原身记忆里看到的那些：“你别看他们两个表面上挺好，可宋凝霜心里从没拿小丰当兄弟，一遇到问题，很容易就有矛盾了。” 夏宁仔细回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再从头想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不知道，学姐是这样聪明，原本只是想要把属于自己的一百万拿回来，结果钱拿回得比原先多，还成功让宋凝丰远离宋凝霜，她不禁赞叹：“学姐，你太厉害了，这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却见宋凝雪摇了摇头，眼底有深深的笑意：“不对，是一石三鸟。” 夏宁想不出来，但想到这事件中还有另一个人物：“那个孙倩，学姐你是怎么说服她配合你的？” 宋凝雪活了上百年，阅人无数，第一眼看到宋凝丰朋友圈那张照片时，就觉出那女孩子笑容不单纯，她是看上了宋凝丰的背景和钱，所以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 “孙倩知道爸爸不喜欢她，我只是告诉了她我是小丰的姐姐，她以后想要进宋家门，有我的帮助会顺利很多，而且我还承诺事成之后分她一部分钱。” 夏宁这又不懂了：“前面那个条件已经很诱人了，她肯定会答应的，没有必要再承诺给钱啊。” 宋凝雪不解答，只是笑着问她：“你说小丰要是知道女朋友为了点钱这么骗他，他会怎么想？”他当时最后憋屈的表情，她可一直都记得呢。 “可是小丰怎么会知道呢，他又没有在场？”夏宁想到一种可能，惊讶地捂住嘴巴，瞪大双眼，“学姐，你不会是录音了吧？” 宋凝雪只是抿嘴笑，也不说话。她刚开始用手机，实在是恨不能每个功能都试一遍玩儿呢。 夏宁却有担心：“可你录在孙倩的手机上，万一小丰不听，直接把手机还给人家怎么办？到时候先被孙倩听到，反而会弄巧成拙吧？” “小丰当然会看。”宋凝雪笑她忘记了关键信息，“你忘了，我拉黑了小丰，又删了他的微信，他拿到手机，会不会先想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再把微信加上？” 宋凝丰一回自己房间就直接把门甩上，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生气。被骗的是他，被折腾的也是他，宋凝霜不过少了五十万，他补给她就是了，而且当初还白纸黑字写了字据，他又不会赖账，她那什么态度。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走了好一会儿，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灌下去半瓶，稍稍压制了心中的火气。 从医院出来就已经下午五点了，回家路上又耗费了不少时间，刚才再那么一吵，时间哗哗哗地过去，他还答应了孙倩今天和她一起吃晚饭呢。 手机还在他手里，宋凝丰先给孙倩室友打了个电话，小心叮嘱孙倩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挂了电话，他把孙倩手机拿出来，先把自己的电话和微信给弄回来再说。他将手机号拖出黑名单，又点开微信，可还没打开，微信就直接黑屏跳掉了。一定是后台开的程序太多，他点了两下主屏幕，打算先关掉几个。 才关了两个，宋凝丰就看见后台开着个语音备忘录，里面似乎还有条录音。 他心里好奇，忍不住点进去，又将录音点开来。 “姐姐让我骗他，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孙倩的声音。 “一万。”宋凝雪的声音。 “姐姐是在开玩笑吗？他给我买的包都不止这个价。” “可包包又不能变现，何况我给你的是现金，你可以自己花，小丰给你买再多的东西，那也只是东西而已，难不成他还会给你现金？” “那姐姐最少也得给我十万以示诚意嘛。” …… 宋凝丰捏着手机，手背上是一根根突起的青筋。他为她担惊受怕，合着她就为了十万块钱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比宋凝霜都不如，宋凝霜那好歹还是五十万呢。 他狠狠把手机往地上一掷，“啪”地一下，屏幕碎了，面上一片漆黑，可那语音备忘录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播着。这下屏幕都黑了，想关也关不掉了。宋凝丰上去就是一脚，他力气不小，又带着怒气，一脚下去，手机屏幕四分五裂，那声音，终于消停了。 宋凝雪想起宋凝丰照片上的表情：“年轻人的感情总是过于强烈，欺骗背叛都容易在心里被无限放大。” 她说这话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听得夏宁都笑了：“学姐，你今年25都没到，还说别人年轻人呢，你自己不也是。” 宋凝雪笑了，是啊，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宋凝雪了，她是如今这个世界里的宋凝雪了，所以她得在这个世界里，活出自己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陆导最近在忙什么吗？我想见一见他。” 夏宁有些同情地看着宋凝雪：“学姐，陆导都快恨死你了。” 大概除了外貌之外，原身再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便孤注一掷想要做一名演员，可演戏同样需要技巧，一次又一次地被拒之门外之后，原身没有办法，这才求了宋南山资助她拍一部电影，希望可以借此火起来。 可惜电影拍到一半，原身就出了车祸。 拍到一半出了这样的事情换成哪个导演都高兴不起来，临时换演员又要大把的钱，还浪费时间，何况原身演技又差，每场戏几乎都要ng变六七次以上才能过，宋凝雪其实挺能够理解导演的心情。所以她也想帮忙把这个烂摊子给收起来。 “没事，你和陆导约个时间，就说我要找他说电影的事。” 夏宁忍不住替她担心：“学姐，我看电影的事情就让陆导自己想办法吧，现在你也没办法继续演完，找新的演员又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咱们就别上去惹不开心了。” 这些宋凝雪当然都知道，她笑得特别自信：“我过去可是为了让他开心的。” 第10章 Day3计划 会所大厅，夏宁第七次看手机：“这都超过约定时间半小时了，陆导怎么还不出来，电话短信也没人理，不会是要放我们鸽子吧。” 这种会所没有会员没办法进去找人，夏宁焦躁得不行。室外温度39c，要不是前台这边有几个座位，她担心两人就直接晕在大街上了。 “学姐，要不咱们先回医院，我看陆导可能在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不然再另约时间吧？”夏宁怕宋凝雪身体吃不消。 这话说得实在委婉。原本宋凝雪住院，就是见面也该是陆导来医院才对，可陆导百般推脱，直到宋凝雪这边说可以出来见面，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地点却是会所大门口，今天到了又被晾了好一阵，不想见宋凝雪的意思太过明显。 宋凝雪也是没办法，她对这个世界不够熟悉，找别的工作自然是不用想了；她虽会炼制丹药，但这需要大量的原料不说，这个世界还不一定会有，就算有，也没那么好卖。况且眼下正是她灵力不足的时候，上回好不容易在秦宅吸收了点，她还想省着点用呢。所以眼下赚钱的最好办法还是先继续原身的职业。 “再等等吧，今天都等不了，下回再来，只怕更难见到人。” 陆导今天是来拉赞助的，前段时间拿到了个剧本，他有预感这部电影要是拍好了，他就能火。可偏偏那些赞助商不看好这电影，总拉不到投资，没有资金，他就没办法开机。后来辗转听说宋氏愿意出资，只要女主角用他们的人，陆导亲自见了宋凝雪，不想竟是个大美人，他就放心地答应下来。生得好，演技差些，可以一边教一边拍，多拍几次总有好的，何况宋氏愿意出资。 可没想到宋凝雪差到了这种地步，表情僵硬，动作不自然，台词记不住，就连最基本的走位都不会……人家说水平差，那态度总要稍微好点吧，可这位大小姐住不惯剧组给安排的地方，要住更好的酒店，结果有一天收工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害得他不得不停机。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陪王总吃完饭，陆导一路陪笑送人出来，大老远就看见前台那边的休息区站起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尤为显眼。见他出去，那人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宋凝雪居然真的来了。陆导顿时心烦不已。他知道她在住院，伤得不轻，所以听说她要出来和自己见面，就没当回事，随便敷衍了两句，没想到人还真过来了。这王总还在呢，赞助的事情还没谈成，可别给他搅黄了。 陆导别开眼，假装没看见，引着王总快步朝大门口走。 宋凝雪和夏宁在前台这边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会儿见到人，夏宁怕陆导走了，大老远就开始招呼：“陆导。” 陆导一听这声音脸都黑了，只盼王总没听到，可这怎么可能。 “你有熟人啊。”王总打量了几眼。 “在我剧组拍过戏。”陆导没说熟不熟，但不明说，通常都是想要撇清关系的意思。 宋凝雪瞧见陆导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了数，原来原身都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了。她索性等在路口，也不怕人就这么跑了。 陆导知道避不开，但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语气稍微好点，先把人打发走再说。 宋凝雪见两人过来，摘了墨镜和口罩，客气道：“陆导。” 陆导“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宋凝雪目光转向陆导身边的人：“王总。”这人原身也是知道的，“您看上去气色不大好，最近是不是会觉得胸口疼，也睡不好觉？” 陆导拉下脸，这是来坏事的吧。“有这么和王总说话的吗？”又对王总说，“实在不好意思王总，司机应该已经把车开出来了，我先送你出去吧。” 王总伸手拦了拦，看到宋凝雪脸上的疤痕，他其实已经知道是谁了：“确实睡不好，还经常胸口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凝雪一脸歉意：“抱歉，我母亲在世时就有过这样的症状，印象特别深刻，我常常后悔自己当时什么也没看出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其实单从脸上就能看出端倪，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好多都不懂……”那语调凄楚，这番话完全是触景生情，便是说得不恰当，也不忍心责怪了。 她又接着说：“其实起初都是小问题，自己按摩一些穴位就可以缓解。”她又说了两个穴位和按摩方法，“您可以试试。” 要说前面的话听着还有些不舒服，后面的完全就是出于好意了。 有钱人最怕自己命不长，无福消受赚的金山银山。王总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胸闷没胃口，眼下宋凝雪说了，他有心试了试，按了一会儿，咦，好像胸口真的舒服了点。 王总心情大好，再看身边的陆导：“今天这顿饭可来得值啊。” 刚才饭桌上王总没吃多少，陆导心里觉得这赞助的事情很悬，没想到现在居然因为宋凝雪说了这么给脸的一句话，他立刻觉得原本讨厌的人也顺眼了不少。 陆导趁势问道：“王总，那这赞助的事情？” 王总看了一眼宋凝雪：“这样吧，回头你再来我公司，和我们市场部的张总说说细节。” “好好好，回去我就先发一份策划书给你。”陆导喜得眉开眼笑，能谈，就还有戏啊。 夏宁有点着急，陆导和王总吃饭明显是想再拉点投资换个新的主演，学姐还在一旁帮忙说话，要真成功了，岂不是要找个新演员把学姐给换下来？她满眼疑惑，可现在却没办法问出来。 宋凝雪见两人要走，便说：“我出来得有点久，得回去上药了。”她还是个病人呢。 “我叫司机送你吧，你再给我说说那穴位的事。”王总瞥了眼身边的陆导，眼里是不赞同，看得陆导心都悬了悬。 陆导哪里听不出来那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可王总拿宋凝雪当回事，如果要拿到赞助，少不得还要叫宋凝雪帮忙说几句好话。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胃疼，今天他可是让这病人白白等了一个小时呢。 宋凝雪说：“我也想沾王总的光，可您的车太显眼。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发现医院那边来了很多记者，恐怕不太方便。” 王总也不想上这样的新闻，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回头咱们再联系。” 夏宁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总。双方互换了名片，这就是要走了。 这下轮到陆导纠结了，王总都给人名片了，自己前面还不说两人很熟。而且宋凝雪今天不是约自己出来谈电影的事情吗？事情还没谈，这就走了？他还想叫她帮忙在王总跟前说几句好话呢。可人家是病人，要回去上药啊，他连个留人的正当理由都没有。 陆导完全想不明白，最初明明是宋凝雪有求于他，怎么转眼就变成自己要求宋凝雪了？ 他天人交战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改天买点东西，亲自去医院探望一下。 等没了人，夏宁才敢问：“学姐，你今天这样帮陆导，回头这电影就没你什么事了，宋氏给的那部分钱也不可能继续要回来。”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找宋凝雪拍戏了。 “我一点都不想继续当女主角。”她又不会演戏，也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围观。 夏宁以为她是在意脸上的伤：“可都拍了一半了，其实可以先拍，然后后期再把脸的部分做上去的，这也可以啊。”还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今天不是来和陆导谈电影的事吗？学姐你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下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约到陆导。” 宋凝雪笑了笑：“怎么什么都没说了，我都给陆导说清楚了。”她说的是，想要王总的投资，记得来找我。 “而且你放心，王总是有眼色的人，他承了我的情，不会随便给陆导投资的。” “可刚王总叫陆导去他们公司不就是要给投资的意思？”夏宁有点懵，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宋凝雪笑了笑，没再继续解释这个问题。 夏宁想到另外一件事：“学姐，我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也有记者蹲点，但也才一两个，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要不是咱们搭货梯，还不知道被怎么围住呢。” 宋凝雪稍稍想了想就明白了，原来有人不但要她狼狈地被扫地出门，还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更多人看到她受伤后的模样。既然她这么想看，那她就帮她一把好了。 “我觉得现在恢复得很快，你一会儿帮我去问问医生，看看能不能明天就出院。” 第11章 Day3-4出院 秦简这边刚下班，就听人说老爷子在家里等他。 杰米上回被自家老板“偷听”到打电话，心里一直打鼓，做事情也越发卖力，三两下就打听到了情况：“应该是宋小姐明天要出院的事情。” 出院？秦简被这话给惊着了：“前天才醒过来的吧？”算上明天，也才四天。 杰米听说的时候也不太相信：“据说恢复得很快，可以回家休养了，宋小姐的主治医生点了头的。” 既然医生都觉得没问题，秦简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老爷子估计是想自己去接宋凝雪出院，他叮嘱杰米：“你明天挑一辆低调点的车。”不要让人觉得和他有关系就好。 杰米记下了，又说：“还有一件事，宋凝丰和女朋友分手了，闹得挺大，还上了新闻。” 秦简不是八卦的人，杰米平时也不会说这些，以为他想和老爷子一样乱牵线，沉下脸：“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 杰米忙说：“不单是这事，我起初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新闻，媒体因为宋凝丰的身份，才给报导出来的，结果我仔细一看，发现里面大有文章……” 秦简没说话，杰米就继续说：“新闻里爆料说他女朋友被绑架，宋凝丰辛辛苦苦去救人，结果发现女朋友和绑匪合伙骗他，女朋友不但能分到赃款，还得了绑匪帮她嫁进宋家的保证。” “你是说绑匪是……”秦简没有说出来。 杰米知道他肯定猜到了：“普通的绑匪，若是为了钱，那哪里有办法帮人嫁进宋家，我又去宋凝丰的学校仔细打听了一下，都说那数额挺大的，应该就是宋凝霜原本拿去医院的那笔钱，而且我查了一下，宋凝霜的帐上昨天也转出去了五十万，还是转给了宋凝丰。” 原来她是这样把钱拿回来的。弟弟妹妹让她吃了亏，她就让两人一起吃了暗亏。这事原本就是那两人理亏，就算吃亏了也没办法拿到明面上诉苦，这人竟然精明成这个样子。 杰米见秦简半天没说话，转过头去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却见秦简嘴角带了一丝笑，他跟见鬼似的盯着秦简看了半天。 秦简能感觉到杰米的目光：“看什么呢。”这不是个问句。 杰米用不怕死地语气说：“秦少，你知道你刚才在偷笑吗？” 秦简立刻板起一张脸，也不说话。 他哪里笑了？而且还是偷笑，也不知道换个词。过了老半天，等秦简确定杰米在副驾驶坐好没再转头，他下意识地伸手，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都收拾好了，我现在叫个车，一会儿等车来了我们再下去。”夏宁又看了一遍病房里的柜子，确定没有东西拉下，这才掏出手机。 宋凝雪却制止了她：“先等等，看你忙了半天，咱们坐会儿再走。” 夏宁早上去外头看了一圈，昨天那些记者都还在呢，以为宋凝雪担心的是这个：“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人一点都没比昨天少，我担心有人打听到学姐你今天出院，一时半会儿恐怕都不会走。” 宋凝雪站起来，走到窗边，坐着的时候，窗外是蓝天白云，远处群山环抱，烟云缭绕，颇有些意境，可到了窗边再望下去，底下花园里黑压压站满了人，可真是破坏了大好的景致。 她又走回来，在床沿坐下，也没作评价，倒是问：“外头那些人，要是拍到了，秦简那边转眼就会知道了吧？” 夏宁心想学姐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脸被媒体拍到：“现在不只有大公司大媒体，随便来个人拍张照片就能发微博*坛，分分钟就传开了。等会儿要实在不行，不然再在医院里住几天？”即便是医生也说了可以回家，她总觉得才醒没几天就出院不太妥。 宋凝雪也不管夏宁是不是误会了，她只要知道传播速度会很快，那就够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杰米，看病房内打包好坐着的两个人，既意外又惊喜：“我看门虚掩着就直接进来了，还以为已经走了呢，秦少叫我过来接人，现在就走吗？”他走过去，站在行李边上，要是立刻就走，也好方便帮忙拿东西。 “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夏宁又往杰米身后望了望，没见到人，才问，“底下那些记者有看到你吗？” “秦少叫我来接宋小姐出院。”顿了顿，又说，“下面确实来了不少记者，感觉像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幸好今天没开平时常开的那辆车，那些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还认不出来。” 宋凝雪看着杰米：“辛苦你跑这一趟，但我和夏宁约了人，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夏宁心想他们什么时候约过人，但宋凝雪这么说，她也没有拆穿。 来接宋凝雪出院实则是秦老爷子的主意，但秦简应下了这事，杰米才在她跟前提的秦简，眼下她有推脱之意，他也得问个明白才好交代：“有车来接吗？要是方便告诉我地点的话，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宋凝雪这才看向窗子的方向：“外头这么多记者盯着，难保有人认出车来，看到我在车上，只怕不太合适。” 她直接说出来了，杰米反倒不知怎么接话。原先他还敢打包票秦简看到这样的新闻肯定不高兴，可昨天看到那个笑之后，他就不确定了，说不定秦少看到两人的新闻还偷着乐呢。 当然，这只是杰米自己的猜测。 见宋凝雪坚持，他也不好勉强，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然我叫个朋友开车过来，秦少叫我过来接人，没有接到人，我也不好交代。” 杰米都这么说了，宋凝雪也不再拒绝：“那真是麻烦你了，顺便替我谢谢秦简。” 杰米打完电话，又交代：“我把夏宁的电话给他了，再留个他的电话下来，大概十来分钟人就到了，我得先走，要是被拍到一起走，那就白叫人了。” 宋凝雪客气地送人。 夏宁想到，如果杰米开来的车先被人认出来，说不定一会儿他们走的时候，底下的记者就全没人了，这么一想，再细想前面的那些话，她突然有个非常离谱的想法：“学姐，你是不是一早知道杰米会过来？” 宋凝雪笑道：“我只是猜。”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上回杰米电话里给她说宋凝霜来医院那件事，就知道秦家的人关注着她在医院里的情况，她出院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这也猜得太准了，说料事如神都不为过，夏宁是越来越崇拜宋凝雪了。 “可既然知道杰米会过来，刚才为什么要说咱们约了人，让他送回家不是挺好的吗，也能让家里人看看秦家对学姐你的态度。上次钱的事情宋凝霜这么欺负学姐，咱们有机会也该气气她。”夏宁是真的想着她。 “我不占他们的便宜，但我也不要吃亏。”宋凝雪低低道，“若真叫人认出车来，我不在车里，媒体那边也只能语焉不详捕风捉影，对秦简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可即便是这样的新闻，宋凝霜看见了也够她难受的。”毕竟原本宋凝霜想看到的可是另外一幅场景。 但想了想，自己料到了秦老爷子的态度，又用了秦简的名头，到底还是占了他们的便宜，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还这个人情。 她摇了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些。 “一会儿车来了，先不回家，我想去逛逛商场。”原身的衣服并不适她，宋凝雪也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夏宁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边等车边聊天打发时间，完全不知道江美芸和宋凝霜已经听说了宋凝雪要出院的消息。 宋凝霜抱着江美芸的胳膊：“妈，咱们今天去温泉山庄吧，住个一礼拜再回来，然后再给家里的佣人放几天假。” 江美芸知道女儿的心思，她也不想宋凝雪过舒服日子，可这样做太过明显：“你一向懂事，对付她也就算了，万一被你爸爸知道，可半点讨不到好。” “爸爸根本就不知道她今天出院。”宋凝霜甩开手一跺脚，“我不管，她在医院也就算了，如今她要回家，我难道要看她在家过舒服日子？反正我就一句话，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江美芸忙拉着女儿的手到沙发上坐下，看她生气，自己也跟着心疼起来：“她哪里配和你放在一起，回头妈妈想个法子，叫你爸爸和她脱离关系，快别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听江美芸柔声细语一说，宋凝霜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把宋凝雪从她手上骗走五十万的事情说了出来：“妈，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那些钱可都是我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她居然用这么龌龊的手段骗我，花我的钱她也不怕遭报应。”完全忘了最开始是她私自扣下了宋凝雪的钱。 江美芸也一点不觉得女儿有错：“她一向不知好歹，好吃好喝养她这么些年，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连你的钱都要骗，我告诉你爸爸去。”一想又觉得不妥，“先不告诉你爸爸。对了，确定宋凝雪是今天出院吗？你哪个朋友告诉你的消息？” 宋凝霜转开脸：“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这消息不会错就是了。” “好，妈妈不问就是了。”对着女儿，江美芸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她要出院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下礼拜不是秦老爷子大寿么，我一会儿打发佣人出去找些难买的东西，我们也去逛街，叫她自个儿回来折腾吧。” 第12章 Day4巧合 杰米的朋友将两人送到百泰百货，看到人安全进入商场，这才驱车离开。 “看样子记者当中有人认出了秦简的车，我们刚刚下去的时候人都没了。”杰米说开车的是自己朋友，多半还是秦简的人，夏宁刚才在车里不方便说这话。 宋凝雪点头：“就算开得少，那也瞒不住。”原身住院的医院当初就是保密的，可微博上照样有记者能爆料秦简去没去医院探病，查个车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宁还在庆幸：“幸亏是认出来，不然截住我们，那些记者才不会管咱们的感受，怎么能火怎么写。”肯定也会毫不犹豫放上学姐的毁容照博人眼球。 宋凝雪并没有那么在意现在的容貌，于她而言，只要有灵力，让脸上的疤痕愈合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出来会戴墨镜戴帽子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怕别人认出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庆幸过后，夏宁又开始八卦起来：“学姐，这百泰百货是秦氏下面的百货公司，你说司机为什么偏偏把我们送到这儿？一会儿说不定能遇到秦简哦。” 宋凝雪也不看夏宁，只看着柜台里摆着的手机。她不懂哪个好，就让导购拿了一款原身先前用的水果机：“那司机也算是他的人，我们没指定具体去哪儿逛，他带我们来秦氏下属的百货公司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宁昨天已经出去帮她补办了手机号，又充了不少话费进去，这会儿直接装手机里就可以用了。 宋凝雪发现新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照片、短信居然还在，觉得不可思议，她心里奇怪，面上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这种在她看来十分稀奇的事情，没准在这个世界非常普通，她要露出疑惑，再或者问一下，那就露馅了。 她随手点开短信，最近一条信息是在原身出事的那个傍晚，内容很短，不点进去也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地点，也是原身出事的地方。 不是收工后回酒店的路上出的车祸吗？为什么会有人给原身发这样一条信息？ 宋凝雪直觉这事有蹊跷，但原身似乎大脑受到撞击忘了这一段，她在接收原身记忆时完全没有看到这一部分。 这个号码只和原身发过这一条信息，宋凝雪索性直接拨过去，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号码已经给注销了。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 “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吧。” 夏宁想，学姐回了家，肯定处处受制于人，吃饭还得看人脸色，还没医院适合休养。她扶着宋凝雪的臂弯，提议：“学姐，我们去买点营养品吧，就算出院了你也得好好补补身子。” 说到补身子，宋凝雪不自觉地想到了秦简房里的那个宝贝，那才是对她身体最有效的补品，但她自然不会拂了夏宁的好意：“那就去看看吧。” 两人换了地儿，夏宁看着柜台上的各类补品，指了其中一样问：“学姐，咱们买这个怎么样，我听说吃了对身体特别好。” 宋凝雪正听夏宁说着，斜刺里插/进/来几句吵闹，那声音不低，不过片刻便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她拉了拉夏宁，自己率先朝人群聚拢的反方向走开去。爱看热闹的人哪儿都不会少，眼下这情形，在事情解决之前，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夏宁多留了片刻，也急匆匆跑过来：“学姐，是为了假/钞的事。顾客说导购找的是假/钞，可导购说钱是过了验钞机的，不会出错，但那钱现在一看就是假的。那顾客还说不给个交代他就报警了，现在导购和柜台经理正在想办法安抚顾客的情绪。” 宋凝雪笑起来：“那顾客倒比导购和柜台经理看得清楚。”知道用报警威胁，真报警了，不管有错没错，商场声誉都会受损，导购和经理只得先安抚顾客情绪，这一安抚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他们那方有错了，不看结果，就已经输了。 夏宁伸着脖子望了望，低声道：“那顾客软硬不吃，我看柜台经理都要撑不住了，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上面的人，好赶紧派人过来救场。”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她，宋凝雪正愁刚刚欠了秦简一个人情，可她要是帮他解决了商场里的问题，这也算是间接还了吧。她将夏宁拉远了些，凑到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夏宁眼睛一亮，兴奋地抱住宋凝雪的胳膊：“这办法真好，那经理根本想不到，回头秦简知道了一准儿喜欢死学姐了。” 这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扯上秦简。宋凝雪推了她一下：“还不快去。” 夏宁兴冲冲就朝人群那边跑过去。这会儿围着的人实在太多，夏宁挤不进去，便在人群外大声道：“我是这一层的大堂经理，麻烦让一让。” 这声音洪亮，众人听得清楚，人群瞬间让开一条道。周围柜台看到是个年轻姑娘，分明不是他们大堂经理，不由也围过去看热闹，围着的人竟比先前还要多。 那顾客不认得什么大堂经理，一眼望见夏宁面容稚嫩，不过是个年轻女孩儿，认定是靠关系才混到这个位置，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当面质问：“你来得正好，你们商场出了这种问题，你说说该怎么赔偿我？” 柜台经理却是认识的，夏宁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提醒他先不要说话，再按照宋凝雪事先教好的话说：“这位顾客，您放心，我刚刚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到了，这钱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能够水落石出……” “您大概不知道，我们每个柜台都装有摄像头，等警察来了我们把监控调出来，一看便知。要是监控没拍到，还可以验纸币上的指纹，你们一个说真，一个说假，里头肯定有人说谎，查了指纹那就一清二楚了，所以您就安心等警察过来，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人原本就想讹钱，听夏宁这么说也慌了，警察要真的来了，吃亏的还是不他？他立刻改口：“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才几十块钱，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说完就想走人。 “别走啊，警察还没到呢。”夏宁笑眯眯地看着那名顾客，“哪怕只有一块钱，要是我们给您弄错了，也会补偿您的，可要不是我们的错，也别想我们背这个锅。” 那顾客已知夏宁看出了自己的诡计，不管不顾就要跑。刚刚各种赔小心道歉的柜台经理这会儿终于扬眉吐气，早把人恨得牙痒痒，哪里还会让他跑。何况刚刚他自己招来了那么多围观群众，大家听出味儿来一个个自发挡住了他退路。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商场内某处，秦简正过来巡查情况，那一段小插曲，第一时间被报了上来。 杰米感慨：“其他的顾客倒也热心，还帮忙抓人。” 秦简摇头：“那是他们知道那人是骗子。”早先看热闹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明白人站出来的，这就显得站出来的那一个愈发与众不同。 那人不仅有急智，还不怕麻烦，愿意站出来帮忙。更重要的是，这事被当场解决，挽回了商场的名誉，若拖个大半天，看热闹的顾客回头和人聊起此事时，只知柜台找了人假/钞，后面哪怕再澄清，效果也不一样了。 思及此，秦简问杰米：“人还在吗？让大堂经理过去道个谢。” “已经走了，秦少。”杰米回答。 秦简心里又添一分好感：“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杰米偷偷看了秦简一眼，说：“帮忙的人，其实秦少认识。” “哦？”秦简意外，是熟人，他就更想知道了。 杰米低声道：“我在监控里看到夏宁，今早我过去接人的时候，宋小姐说不打算回家，小方就把人放在了商场门口。”小方是带宋凝雪过来的司机。 也就是说，帮忙的人是宋凝雪，她不方便出面，才由夏宁代劳。 杰米悄悄打量秦简的表情，刚刚他有看到秦少脸上是带笑的，这会儿倒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有些僵硬，他不怕死地问了句：“还要让人去感谢吗？” 这问题倒把秦简难住了，不感谢吗？可她明明帮了忙，没道理因为是她就否认了她做过的好事，可派人去感谢，他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傍晚，司机开车送宋南山回家，大老远就看见门边站着个人，作为司机，宋家的人他全都认识，门口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宋总。”司机停下车提醒。 宋南山透过车窗望过去，门边站着一位姑娘，她背靠着墙，墙上光秃秃的一片，连爬山虎都没有，莫名有种萧索的味道。 这是他的大女儿，半月前出了车祸躺在医院，这才醒了没几天。 也不等司机开门，宋南山直接从车上下来，几步走过去：“怎么在这站着？” 宋凝雪也不想站在门口。可当她逛完商场，和夏宁一起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幸好他们在外头逛了一会儿，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打发夏宁先回家，自己则等在门口，没想到最先等来的竟是原身的父亲。 “好像没有人在。”宋凝雪低垂着头，她长发及腰，这样一低头，就把脸遮了个大半，可即便是这样，脸上的疤痕仍旧看得到。 从前总有人在宋南山面前夸宋凝雪的容貌，女儿被夸奖，做父亲的也与有荣焉，如今脸上伤成这样，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女儿前几天从医院回来，告诉他的可不是他现在看到的这样。 司机早下了车去叫门，宅子里半点反应也没有，连管家都不在，他对宋南山摇了摇头，准备打电话叫人过来。 宋南山有些不高兴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再看向女儿，要是换作从前，这种情况她肯定会在他跟前控诉自己如何如何被欺负，指责他对不起她母亲，叫他赶紧离婚，可这会儿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偶尔伸手抹一下额头的汗珠，就连他刚才问，她都只说了句没有人在。 病了一场，到底是不一样了，宋南山面色柔和地对宋凝雪说：“先去车上坐一会儿，外面热。” 宋凝霜化悲愤为购物欲，买了一天的东西，心情大好。她挽着江美芸的手一起走进院子，远远瞧见厅堂里灯亮着：“看来宋凝雪已经回来了。” “家里没有佣人，这一天可够她受的。”江美芸看着那灯光便能想象里头的场景，“总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母女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红光满面地推开门，玄关进去就是餐厅，江美芸听到声音，往里走了几步，正打算看看宋凝雪的狼狈样，可她看见眼前的情景后，身子都不能动了，因为太过震惊，她手上的袋子一个个相继跌落在地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怎么了，妈？”宋凝霜问出这句，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她眼睛都直了。 餐桌前，宋南山和宋凝雪正坐在一起用晚餐。 第13章 Day4输赢 餐厅里的灯打得透亮，倒是玄关这边是晕黄的浅光，餐桌上食物热气袅袅，父女两个一人坐了一侧，看着很有种温馨的味道。 那可是她一个人的爸爸！ 宋凝霜眼神怨毒，盯着宋凝雪的背后恨不能盯出一个窟窿来。 宋凝雪身上穿了新衣，长长的裙子从背面看就有种仙气，她个子没有宋凝雪高，从来撑不起这样好看的长裙，这是她心中的痛。宋凝雪凭什么穿这样的衣服到她跟前显摆？这还是用从她这里骗过去的钱买的吧！ 想到这个，宋凝霜更气，她丢下手里提的东西，几步跑过去，在到达宋凝雪身边的时候终于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姐姐，你怎么出院了？也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不然我和妈妈就过去接你了。” 宋凝霜笑着看宋凝雪，两人一向不对付，她也懒得在宋凝雪面前掩饰自己的厌恶，所以每次她在爸爸面前讨好卖乖，宋凝雪就会受不了地破口大骂，届时，她都不用说什么，爸爸自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宋南山也在看着宋凝雪，大女儿年幼丧母，他能理解她一时间不能接受继母和妹妹的心情，可每回两人和颜悦色对她时，她总是大发脾气，又哭又闹，还非得逼自己离婚把那母女两赶出去。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他也厌烦，加上小女儿乖巧，他自然更亲近小女儿，也就渐渐疏远了大女儿。 两人都瞧着宋凝雪，却见她放下筷子，转过身来笑盈盈着看宋凝霜：“霜霜有心了，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那天你来医院看我，还给我送钱，我哪里会好得这么快。” 宋凝雪竟然没有发火。 宋凝霜呆住，连反驳的话都忘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宋凝雪是在讽刺她。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还不能当场反驳，要是被爸爸知道自己根本没去看人也没把钱送到，之前做的一切就都完了。 她心里恨得要命，却也只能忍着，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开心的表情：“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宋凝雪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宋凝霜不是爱装嘛，那她就陪她一起装。 倒是宋南山看着这一幕有些欣慰，他在外头打拼赚钱，最希望家里和睦不用他再操心，从前大女儿对上小女儿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这次能够和和气气说话，他也十分意外。看来这次车祸倒是让大女儿长大了不少。 “你刚出院，多吃点。”宋南山用公筷给宋凝雪夹了点菜。 宋凝雪看着碗里的菜，没有动，半天才转过头去，看着宋南山的眼睛微微发红：“谢谢爸爸。” 宋南山看着心里有些难受。之前因为大女儿不懂事，他心中不喜，冷落了她，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刚出生那会儿他可是喜欢得要命。自己原先是对她有多不好，才会在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之后红了眼睛？ “吃这个吧，你以前最爱吃了。”宋南山将那盘菜换到宋凝雪跟前。 宋凝霜看着这一幕简直快要气疯了。这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爸爸竟然还被她给骗了，她气得走到宋凝雪对面，大力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宋南山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了宋凝霜一眼。 宋凝霜被那一眼看得冷汗直冒，她怎么差点就沉不住气要在爸爸面前发火了？ 见她坐下，宋凝雪也拿起公筷给宋凝霜夹了点菜：“在外面逛了一天，霜霜还没有吃饭吧。”这话听到宋凝霜耳中，就像在说：爸爸不给你夹菜，我看你可怜，就帮你夹一点吧。 她才不要吃宋凝雪夹的菜！可她还得忍着厌恶，面上带笑，憋屈地说：“谢谢姐姐。” 江美芸见自己女儿受委屈，哪里还忍得住，放好东西就过来：“哟，这是华伦天奴今年的最新款吧，小雪原来这么多私房钱，怎么你那助理还打电话到家里哭穷？”她知道那五十万的事，看宋凝雪身上穿着好衣服愈发不爽。 宋凝雪瞥了一眼丢在玄关处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没有钱，这衣服还是用的霜霜的钱呢，让霜霜破费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霜霜，真是谢谢你了。” 她没有急于辩解，也没有恼羞成怒，反倒大大方方承认这是宋凝霜的钱。 这会儿宋凝霜真是怎么说都不是，顺着宋凝雪的话说，那她就得吃这个亏，承认自己出了钱，以后也不用再想拿五十万的事情告状；可她要说那不是她的钱，她自己都否认了，哪里还有宋凝雪骗她钱的事情。 宋凝霜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在看到对方脸上显而易见的疤痕后，终于有了安慰。 是啊，宋凝雪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丑八怪。 而且她都去医院打听过了，宋凝雪的皮肤组织比较特殊，和一般人不一样，伤口结痂之后会在脸上留下明显的疤痕疙瘩，连整容都没有用，还有什么能耐跟她抢秦简。现在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就当可怜可怜宋凝雪，让她多说两句话好了。 江美芸那话明显就是想挑事，宋南山不悦道：“今天怎么回事，你们出门去逛街，家里的佣人也一起出去逛街了？” “你说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江美芸早就想好了借口，“下礼拜不是秦老爷子的寿辰嘛，凭他老人家和咱们家的关系，我总得用心准备份礼物吧。而且我留了几个人在家里，这些佣人也真是的，竟然都出去了，回头我可得说说他们。” 这时，宋南山的电话响了，他看了江美芸一眼，算是警告，站起来走向书房。 宋南山走了，餐厅里瞬间就只剩下三个人。 宋凝雪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也往楼上去。刚刚那两人可都憋屈死了，她可不会留下来听她们发泄。 她心里清楚，宋南山不是真的不喜欢原身，而是不喜欢不懂事的原身。 其实原身反应那么激烈，也是情有可原。弟弟妹妹一样的年纪，两人只相差了几个月，可怀胎却需要九个多月，也就是说宋凝霜是在宋母怀孕期间有的。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原身把后来宋母的死因全部归咎于宋南山和江美芸母女。 原身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母亲不在了，她们却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她哪里能让那两人好过。这心思没有错，却用错了方法。天天吵，天天闹，江美芸母女不做什么，宋南山就够烦的了。 但宋凝雪不是原身，没有那么激烈的情感，想要那母女二人不好过，拉近父女关系便是她的第一步。 宋凝雪缓步走上楼，身后一阵脚步声跟过来。 “你站住。”宋凝霜几步跑到她跟前，一脸挑衅，“走这么快做什么，这么着急回去看你那张丑脸？” 宋凝雪看她这样子，只觉得可笑，她整了整鬓边的发丝，轻声笑道：“你知道吗？你们没回来之前，爸爸告诉我，秦爷爷打电话到他那里，说听说我出院了明天要来家里看我，爸爸觉得这样不合适，最后他们说定让秦简明天来接我去秦家。” 看着宋凝霜一脸错愕，她补充道：“你要不追过来，我本来都不打算说的。”嗯，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14章 Day4-5心思 宋凝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准确的说，是原身的房间。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方梳妆台，还有一张凳子，她随手在梳妆台上一扶，就沾了一手灰，一看就很久没人打扫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原身回来。 宋凝雪又开门出去，叫了名佣人过来，那佣人也不进屋，用手遮着口鼻，探头朝屋里望了望，又忍不住在她脸上打量几眼，这才说得先下楼去拿点东西上来。 她倚墙等着，留神听了一下楼下的动静，那佣人是去找江美芸汇报了。原来她喊佣人打扫个房间，还得向上头请示。 过了片刻，江美芸和佣人一起上楼，佣人拿着东西进房间打扫，江美芸则站在门口，盯着宋凝雪的脸打量了半天，才故作关心：“小雪啊，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宋凝雪笑笑说：“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江美芸接着说：“这么早出院，身子肯定虚，最近就不要出门了，多在家休息休息。” 宋凝雪看着她似笑非笑，两人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原来她还知道自己刚出院身子虚。 江美芸也不管宋凝雪什么表情，继续说：“不过秦家派人过来接你，也不好再推辞，这样吧，明天叫你妹妹陪你一起去，路上也有人能照顾你。” 瞧，多么完美的理由。 宋凝雪一双美目扫过江美芸的脸，对方脸上半点尴尬也无，她随口说：“不然我明天就不去了，让霜霜替我过去给秦老爷子道谢。” 江美芸愣了一下，没料到宋凝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可她反应过来后半点犹豫都没有，立即笑着附和：“这样最好了，你可以在家好好休养，秦老爷子那边也不会得罪，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可宋凝雪却不打算让她这么开心：“只是……” 江美芸担心她变卦，忙问：“只是什么？”又说，“小雪你不用担心，霜霜会帮你和秦老爷子解释的，况且你现在身子虚，真要出门，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放心啊。” 这话说得太好听，若不是知道江美芸的真面目，宋凝雪都差点被她骗了。 “只是……秦简见到霜霜，恐怕会有些想法。”宋凝雪终于把这句话说完，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江美芸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想法？你把话说清楚！”隔壁房间里瞬间冲出来一个人。 宋凝霜先前被气得不轻，可她只要一想到明天秦简要来接宋凝雪去他家，心里就急得不行。她有一种感觉，如今的宋凝雪陌生又可怕，明天一去，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变化。可她才被宋凝雪下了脸，不想再过去看人脸色，这才让江美芸出面，自己则躲在门后偷听。 刚刚听到秦简对她有想法，宋凝霜如何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偷听，一下子冲了出来。 江美芸也在等着宋凝雪说话，她一副保护性的姿态，好像一会儿要是宋凝雪说了什么让宋凝霜难堪的话，她第一个饶不了她。 宋凝雪看了看两人，最后目光对准宋凝霜：“刚忘记告诉你了，那天你来医院，正好叫秦简的人撞见，后来还是他帮我付的医药费。”说到这，她笑了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要没有你帮忙，我还不知道秦简这么关心我。” 她特意重重说了帮忙两字，听得宋凝霜脸都白了。 宋凝霜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打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可她知道，那些话若是叫秦简听见了，他一定不会喜欢自己了。 “你胡说！骗人也不是这样的。”宋凝霜神色巨变，她本能地不愿相信这件事。 “小雪，你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上次照片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秦简要不是看在两家关系好的面上，他完全可以告你造谣诽谤的。”江美芸找到机会就开始训斥宋凝雪，“霜霜是你妹妹，平日里凡事不知道让着她点也就算了，现在还这样明目张胆欺负她，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宋凝雪看着江美芸，脸上是嘲讽的笑：“不相信呀，不然等明天秦简来了，我当着你们的面问他好了。” 真要问了那还了得！ 江美芸忙训斥她：“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我不是你亲生母亲，好歹还是你的长辈，一点教养都没有。” 教养是从小在家庭中养成的，这样的继母，这样的家庭，她能和颜悦色地和他们说话，已经够客气的了。 宋凝霜也在一旁故作委屈：“姐姐你太过分了，我都没告诉爸爸你骗了我五十万的事情，这事要是说出来，爸爸肯定生气。” 听到这个，宋凝雪冷笑一声：“你还敢提钱的事。”她指了指三楼，“你要是认为自己没错的话，我去书房叫爸爸过来，咱们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摊开来说，从你私吞的一百万说起，让爸爸来评评理。” 说完，也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宋凝霜大惊失色，要真从头说起，爸爸肯定会骂死她的。她赶紧冲上去，一把拽住宋凝雪的手臂：“你就只有会告状的本事吗？而且你别忘了，这事要真说出去，小丰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江美芸也急得直说：“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小报告，难怪没朋友，自己还不知道反省，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连小丰都不愿意和你亲近？算了，我跟霜霜不和你一般见识，以后你是好是坏，我也懒得管，真是继母难为。” 怕宋凝雪告状，两人都先撤了。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凝雪翻了个白眼，她根本没打算告状，不过随口一提，这两个就吓成这样，出息呢？ 她又瞄了眼半掩的房门，里头早没了收拾的声音，想必里面那位该清楚以后要怎么站队了。 在宋凝雪房里收拾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刚才外面吵得起劲，大概都没意识到她还在房间里呢，但愿谁都不要想起来这件事。 她假装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正打算离开，一出门就看见倚在墙边的宋凝雪，心里“咯噔”一下，再回味刚才听到的对话，原来这位大小姐，水深着呢，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不看好大小姐。 “大小姐，我偷偷给你说个事儿，上回晚宴上你那件礼服，是二小姐动的手脚，我亲眼看见的。” 这是原身出车祸之前的事了。谁动的手脚，宋凝雪也猜得出来，这佣人就是想在她跟前卖个好，她笑问：“怎么称呼？” 那佣人一喜：“叫我李阿姨就好了，以后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那个房间都收拾好了，大小姐你好好休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凝雪道谢。 佣人是惯会看脸色的，从前原身弱，他们自然对付工资的江美芸言听计从，如今她反败为胜，有人愿意对她示好，一点儿不稀奇。 翌日。 楼梯上是急促的脚步声，宋凝霜提着裙摆跑下楼，在进入客厅前，她忍不住在玻璃上又照了照，这才像个公主一样优雅地走去。 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宋凝霜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秦简哥哥。”她坐到旁边的一张长沙发上，有些遗憾秦简坐的是单人沙发，不然就可以挨着他坐了。 秦简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宋凝霜却开心得不行，秦简没有不理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喜，她放了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宋凝雪昨天肯定是为了气她才故意说那些话的，以为这样说了之后她就会放手。做梦呢！秦简那么好，样样都符合她的标准，她还想和他长长久久过一辈子呢。 宋凝雪从楼上下来，一眼望见沙发上的两人，女孩子盛装打扮，男孩却只有一个清冷的背影。她走过去，说：“可以出发了。” 秦简站起身，宋凝霜立即怨念地瞪了她一眼。 宋凝雪头一次觉得宋凝霜其实也有些可怜，这个女孩沉浸在自己的爱情幻想里，以为对方的礼貌就是对她感情的回应。殊不知像秦简这样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领地，是绝对不会把喜怒哀乐轻易放在脸上的。 她走到秦简身边，两人一起朝外走，身后当即有脚步声跟上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宋凝霜追出来了。 宋凝霜气得直跺脚，两人并肩站着，从背后看起来竟然莫名地协调，这是她最不愿看见的。她小跑着追上去，看见秦简走到车旁，替宋凝雪拉开车门，还用一只手挡着车门，生怕宋凝雪上车的时候撞到头似的。 都是她，都是宋凝雪！她没出现的时候，秦简就和自己聊得好好的。完全忘了刚才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说。 宋凝霜死命绞着自己的衣摆，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走过去：“姐姐，你身体这么虚弱，一个人过去我实在不放心。” 宋凝雪在心里摇头，在秦简面前还说这种话。 果然，就听秦简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姐姐的。” 宋凝霜直愣愣地盯着秦简，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她不死心地继续说：“秦简哥哥，你照顾姐姐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我也一起去，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这个不方便，可以理解为男女之间不方便，也可以理解成秦简眼睛不方便。 宋凝雪皱眉，从秦简能够在人前表现得和他们没有丝毫不同就可以看出他在背后下了多少功夫，足见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在宋凝霜开口说更多前，她先对秦简说：“还要谢谢你上次帮我付医药费。” 宋凝霜心一沉，手脚都发凉了，但这会儿她紧紧盯着秦简不敢说话，只暗暗祈祷秦简什么都不知道。 秦简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凝雪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片刻，他低声说：“举手之劳。”也就是承认了他确实帮宋凝雪付过医药费。 宋凝霜顿时感到五雷轰顶，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秦简，真的知道这件事。 第15章 Day5瞬间 宋凝霜呆呆地站在大门口，车子已经载着两个人扬长而去，不消片刻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炎炎夏日，她竟觉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早先见到秦简的喜悦全都消失了，宋凝霜忍不住去想，先前秦简听她说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厌烦？连秦简一向话少，她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讨厌自己，才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 江美芸听见汽车开走，忙从屋里跑出来，见女儿独自站在门口，认定都是宋凝雪的不是：“小雪为难你故意不让你跟着吗？” 见到母亲，宋凝霜忍不住扑到江美芸怀里：“妈，怎么办？秦简哥哥真的知道那件事了，我该怎么办？他以后会不会都不喜欢我了？” 江美芸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发：“傻孩子，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就算是秦简，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宋凝霜立刻想到了他美中不足的眼睛，忙直起头来：“真的吗？”她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已经相信了一半。 “当然是真的。”江美芸笑起来，“你想想，他要真讨厌你，刚才哪里还能坐那么久听你说话？真要讨厌一个人啊，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都是折磨。” 宋凝霜相信了，脸上由阴转晴。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找任何他会继续喜欢自己的理由。劝他根本不爱你的话一个字听不进去，劝他其实还是爱着你的话，瞬间就相信了。 只是，如果这么说的话，说明秦简也没有那么讨厌宋凝雪嘛，不然他怎么可能亲自来接人？ 想到这一点，宋凝霜又开始担心起来。不行，她必须做点什么，她得让秦简讨厌宋凝雪才行。 车内 “刚才的事情你别介意，我故意气她的。”宋凝雪解释了一句。 秦简自然看得出来，他说：“我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兴趣。”但其实心里还有些微感激。要不是宋凝雪打岔，宋凝霜接下来极有可能会说他看不见，不方便照顾宋凝雪，这正是他最在意的。加之先前宋凝雪帮他公司底下的商场解过围，他也乐得还一个人情给她，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必要再重申一下。秦简说：“今天你也别误会，是爷爷叫我来接你的。” 宋凝雪笑道：“放心，我又不是她。”这个她自然是说宋凝霜。 宋凝霜喜欢他的心思太过明显，秦简也知道，她这么说就是间接在说不喜欢他了。原来她不喜欢他呀，听着就像是假话。秦简不说话了。 秦简不说话，宋凝雪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车内很安静，反倒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宋凝雪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先看一下秦简眼睛的情况。她想过了，这个世界和她原先所处的世界不同，不能杀人取宝，但她又非常需要秦简房间里的那个宝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也能帮秦简一个大忙。 灵力于她来说至关重要，眼睛对于秦简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她能帮他医好眼睛，她也就不欠他的了。 司机正在专心开车，宋凝雪在指尖凝聚了一小股灵力，悄悄注入秦简的眼睛。 秦简只觉得眼中侵入了什么清凉的液体，那种感觉很舒服，又很奇特，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再睁开，眼前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那双眼此刻正一瞬不瞬望着他。 秦简愣了一秒，下一秒，他猛地闭上眼，抿了抿，再睁开，可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就如同曾经无数次醒来那样。 但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起来，他刚才那是，可以看见了？ 宋凝雪察觉到秦简表情不对，担心有什么问题，紧张道：“怎么了？你没事吧？”她可别把人家眼睛给看坏了。 半晌，秦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听他如此说，宋凝雪松了口气，秦简的眼睛问题不是特别大，只要灵力充沛，她还是有把握医好的。 宋宅 宋南山去公司了，江美芸也出门了，宋凝霜确认家里的佣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便匆匆跑回卧室，关好房间门，又关上了窗子，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秦简把宋凝雪接走了，你得想办法让他讨厌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倒是宋凝霜这边笑了一下：“我哪里敢指使你，只是你不帮我的话，我就会不开心，我一不开心了，可能就忍不住把宋凝雪车祸的真相给捅出去了。”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宋凝霜突然怒了：“你说啊，你以为我怕你吗？你要真敢说，我也不怕破罐子破摔，看我把为你打过胎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到时候你家人肯定要你娶我，咱们就互相折磨一辈子吧！” 对方似乎终于妥协，宋凝霜这边才缓和了情绪：“我原先说过的话都还算数，你要是帮我嫁给了秦简，我也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咱们互利互惠，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嘛。” 挂了电话，宋凝霜这一上午的心情才终于有所好转。想到他竟然要用那个方法，如果秦简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喜欢宋凝雪了。 车终于驶入秦宅，在院子里停下，秦简当即下了车直奔卧室。 刚才车内的那一瞬实在是太过震惊了，震惊过后就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不管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多么淡定从容，他心里是非常在意这件事的。他必须立刻马上打电话问问私人医生，也许他的眼睛，真的还有复明的希望。 第16章 Day5秦家 秦简就这么下车走了，连自己接来的人都不招呼一下，看得等在院子里的一干佣人都有些尴尬。 还是福叔走上去，拉开车门，温声道：“宋小姐你可算来了，我家老爷子都盼了好久了。” 宋凝雪笑了笑，从车内出来，和福叔招呼过了，又问：“秦爷爷一切可好？” 福叔引着她朝里走：“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今儿知道宋小姐要过来，心情特别好，还多喝了半碗粥。” 食欲大开，那心情是真的好。宋凝雪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笑说：“那敢情好，俗语说能吃就是福，秦爷爷必定是福寿无双。”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走着，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两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吻得水深火热，还时不时发出一些不雅的声音，宋凝雪想不注意都难。 福叔一见这场景，老脸都红了，忍不住咳了几下，都不好意思看身边的宋凝雪。 那女人听见声音有些慌张，挣扎着想要推开男人，却引来那男人的不满，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子，转而将人搂在怀里，这才有功夫抬眼打量打扰他们的人。 男人一眼便看到了福叔身边的宋凝雪，他那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才勾了勾唇：“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准大嫂。” 这人是秦明，秦老爷子的另一位孙子，秦简的弟弟。 宋凝雪没有说话，这会儿也用不着她开口。 果然，福叔立马说：“二少爷，宋小姐是老爷子请过来的人。”这就是在变相警告秦明了。 “我知道准大嫂有爷爷护着，我惹不起。”秦明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而将头偏向搂着的女人，似要说悄悄话，但那声音四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宝贝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准大嫂，以前可比你漂亮多了，你要好好加油了，可别让我立刻就厌烦了你。”说完，就搂着人大摇大摆走了。 这话真是半点尊重也无。原身来秦宅的次数屈指可数，和秦明更是没什么交集，两人也别说有利益冲突了，宋凝雪不明白他这敌意从哪里来。 “真是对不住了，宋小姐，二少爷就是这个样子，老爷子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但这臭脾气就是不改。”福叔觉得十分抱歉，二少爷成天不务正业，还三天两头换小明星玩，要不是有大少爷在，老爷子还不知道要短几年寿呢。可他毕竟只是管家，有些话他不好对秦明说。 “我倒是无妨，就怕秦爷爷难过。”她是秦老爷子请来的客人，不尊重她，也就是不尊重秦老爷子。何况上头还有个秦简那样优秀的兄长在，两相比较之下，只会觉得秦明不成器，秦老爷子必定也时常烦这个。 她这么说，福叔反而更觉愧疚了，直觉得这姑娘懂事，忙引着人到秦老爷子的书房。 秦老爷子拉着宋凝雪的手不放：“瞧瞧你，都瘦了一圈了，我吩咐他们多做点你爱吃的菜，一会儿留下来陪我吃饭。” 宋凝雪一向尊敬年长者，何况秦老爷子是真心爱重她，她乖巧地点点头：“我都听秦爷爷的。” 秦老爷子笑着说好，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小雪啊，你知道爷爷就认准你这个孙媳妇，小简那孩子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打他，打到他听话为止。” 宋凝雪愣了一下，心说，这么狠，秦简其实不是您亲孙子吧。其实她也知道秦老爷子的话有些夸张，可维护她的意思十分明显。再想到上回夜探秦宅时听到的那些话，只怕秦老爷子对秦简有些误会，便说：“秦爷爷，秦简没有欺负我，之前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 她没有多说，那些照片毕竟是原身做的事情。 福叔在一旁听着，觉得宋凝雪真是实在，一点儿不知道耍心眼。刚才外头的事要换作别的姑娘，一准儿发火，还能趁机撒娇。这会儿更是绝好的时机，她即便什么都不说，顺着秦老爷子的话应一下，以老爷子的个性，能让两人立马就订婚。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大少爷一点不知道人家姑娘好，一回家等都不等一下，就直接回房了，姑娘家原本脸皮就薄，把人冷落到这地步，让人家姑娘多尴尬。 “那臭小子呢，怎么不一起过来？”秦老爷子问福叔，其实也是想福叔把人叫过来。 宋凝雪却先开口：“秦简刚在车上好像不太舒服，福叔能不能去看看他？” 她是真担心自己用灵气探他的眼睛探出问题，听在秦老爷子和福叔耳力只当她是一心护着秦简，又添了几分好感。 其实秦简挺冤的，他是因为发现眼睛突然能看见了，才急于找医生求证。 “你是说，突然能看见了？”陈医生在电话那头问。 秦简仍有些激动：“对，但只有一瞬间，大概一两秒的样子，然后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医生又问：“那你具体看到了什么？” 秦简愣了一下，倒不是忘记自己看到了什么，而是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不知道怎么说。又或者说，他知道怎么说，却觉得说出来不太合适。 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他知道那是宋凝雪的眼睛，哪怕是现在，脑海里都能清晰浮现出那双眼睛的样子。 “想不起来了吗？”陈医生又问。 秦简这才说：“就看见了当时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陈医生无情地说：“这很有可能是你的幻觉。你身边的人肯定是你认识的，你大脑中保留了对他外形的记忆，所以你以为自己看到了，实际上并没有。” 秦简不相信：“我能分辨的出虚幻和真实。” 陈医生沉默了片刻，才说：“秦少，我不想打击你，但我也不能骗你。你的眼睛，之前我已经尽力，可是你必须接受，没有复明的可能。”他觉得自己说这话太伤人，末了，又加了一句，“除非，出现奇迹。”可谁都知道，奇迹这种事情是虚无缥缈的。 秦简这边没有声音了。 “秦少，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医院检查一下。”出现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眼球发生病变。 “今天不行，家里来客人了，明天吧。” 秦简挂了电话，心思有些飘忽。人没有希望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希望，再要强行告诉你这只是海市蜃楼却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他独自在屋内坐了好久，一言不发，整个世界寂静空旷地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想到刚开始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然后疯一样地开始回忆生活中的各种场景。 从大门到房间要转几个弯，要走几步路，从楼下到楼上要经过多少台阶……他反复练习，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可他不要让人扶，不要周围人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他，他更不想听到那些同情的声音。 福叔敲了敲房门，秦简回过神：“请进。” 福叔笑道：“大少爷，怎么一个人闷在屋里，下去坐会儿吧，再过一会儿就该开饭了。” 秦简点了点头，旋即恢复成往常的样子，随着福叔下楼。 今天的秦简，看起来格外沉默，福叔以为他是因为宋凝雪来了才这样，忍不住多嘴：“大少爷，其实宋小姐人挺好的，刚刚老爷子要替宋小姐做主，她也不顾着自己，却替大少爷你说话，您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啊？” 这误会是说得好听，其实福叔心里觉得秦简对宋凝雪有偏见。 “福叔，我对她没有偏见，只是我和她根本不熟，让我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抱歉，我实在做不到，这对我和她都不公平。”秦简难得说得这么认真。其实先前照片那事，他十分反感，但最近不知怎么的，那丝反感竟然一点点消失了。刚才福叔问他的时候，他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来要说这个事。 福叔听了忍不住又说：“感情这种事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老爷子只是觉得宋小姐这个姑娘好，两家又知根知底，大少爷你们不妨先相处一段时间再下定论也不迟啊。” 秦简没有再接话，两人朝书房走去，大老远就听见里头有笑声，连关着的门也挡不住。 两人都有些诧异，秦简抬了抬手，示意福叔先不要敲门打扰里面的人。两人站在门外，里头不时传出老人的笑声，那的确是秦老爷子的声音，他们不会听错。 秦老爷子笑得很开心，那笑声听得秦简心里都暖融融的。他有多久，没有听见爷爷这样笑了？ 第17章 Day5夹菜 秦简默默地站在门外，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老爷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近两年这状况日渐明显，明明才刚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往往要接连说上好几遍。有时候连他都觉得有些烦，可宋凝雪却极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回答着同样的问题。 福叔听得脸上都是笑，走到秦简身边，压低声音说：“这真是个好姑娘。” 秦简没有答话，可他心里并不否认这一点。从前他也会时常陪伴老爷子，可自打看不见之后，他就不太爱说话了，平日里也是埋头工作，虽然大家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她能让老爷子开心，他心生感激。 “难得老爷子心情好，我们先去餐厅吧。”他若出现，老爷子该开口骂他了。秦简笑着摇头，往餐厅的方向过去，他的步子很轻，似是不想打搅到书房里头的人。 直到秦简和福叔消失在走道尽头，再看不到人影，角落里才出来两个人。 “他们走了，我们也快走吧，被发现就不好了。” 秦明眯起眼，看着自己臂弯里的女人，这可是最近刚红起来的娱乐圈小花旦，什么国民女神，还不是一样要靠和他上/床才能拿到一个好角色。 他随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去说：“你说，我哥是不是看上宋凝雪了？” 徐依娜怕说错话，惹金主不开心，便小声说：“刚才秦少几乎都没说话，这我也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么。”秦明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明明挂着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你们女人对这种事情不是最敏感了吗？” 徐依娜犹豫不定，她才刚认识秦明几天，只听说兄弟两个关系不好，而宋凝雪又是秦简的绯闻女主，但这些都是传闻，至于具体情况她是一概不知，更不知道秦明想听她说哪一个答案。 正犹豫着，徐依娜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挪，她一惊，连忙咬住唇，险些克制不住惊叫出声。 秦明将手指伸到某个位置，似笑非笑靠在她耳边：“来，乖，告诉我，喜欢不喜欢？”也不知道是在问哪个。 这样一来，徐依娜更难熬了，她紧咬牙关，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喜……喜欢。” 秦明的手指在她体内动了几下，这才抽出来，说：“我也觉得喜欢，你看他刚才笑得多甜，我可好多年没见他这么笑了。”他舔了舔嘴唇，又随手在徐依娜衣服上擦了擦手指，“你回去吧，今天家里有客人，我得先去招呼客人。” 宋凝雪陪秦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就有佣人过来问要不要开饭。 秦老爷子有两子两女，其他子女都自己住在外边，唯独长子夫妇去得早，他便把两个孙子带到自己跟前养大。孙子们长大了，经常不着家，秦简倒还好，晚上下班还能陪他吃个饭，秦明则是三天两头不见人。老人家心里寂寞，就更盼望早日见到新成员，家里若是再能有个小娃娃，那就更热闹了。 秦老爷子在主位坐下，又拉着宋凝雪坐到他身边，宋凝雪身边是秦简，秦简身边则是秦明。一张圆桌，四个人坐看起来有些空旷。 佣人把菜一样样端上来摆在桌上，又留了一个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 秦老爷子招呼宋凝雪吃菜，老人家动了筷，其他几个才纷纷动起筷子。 饭桌上没人说话，秦简本就不是话多的人，秦明只顾自己埋头吃饭，宋凝雪是客，主人家不开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秦老爷子这会儿并不希望他们都这么守规矩。 吃了几口，秦老爷子放下筷子，看向秦简：“小简呐，你给小雪夹点菜呀。” 宋凝雪刚想说不用了，就见秦简换了公筷伸向一盘清蒸鳜鱼，准确地夹了一部分鱼肉放到她跟前的小碗里。她愣了愣，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好奇，他究竟是知道那碗是什么菜，还是只是随便夹的？ 她默默地将小碗里的鱼肉吃掉。 秦老爷子见她把自己碗里的菜都吃完了，便又说：“小简呐，你再给小雪夹点菜，再夹点别的，那个油焖大虾就不错。” 这是点明了哪一盘菜，宋凝雪不由看向秦简。他换了公筷，毫不犹豫地夹了几只给她，竟一点儿也没错。她原本还觉得他眼睛看不见，夹菜不太方便，却不想还是小瞧了他。 秦明见宋凝雪看秦简的目光有些钦佩，不屑地撇了撇嘴：“切，你可别被我哥那样子给骗了，为了方便他吃饭，家里的菜有固定的摆放位置，刚上菜的时候你也听见了，一个个都有报菜名的。”他又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而且你发现没有，每个菜的盘子都不一样，多练几次，你也就会了。” 宋凝雪看了看桌上的菜，转瞬明白过来。凉拌菜用的是小碟，鱼肉用的长椭圆的盘子，炒菜装在浅盘里，羹汤盛于汤盆内……不同的盘子放在桌上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再加上佣人报菜名，结合以往的固定位置，秦简便能准确知道哪一盘菜放在什么位置。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这事远没有说得那么简单，这背后下了多少功夫，也只有秦简自己知道了。 秦老爷子听了那话很不高兴，一拍筷子：“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秦明继续埋头吃饭，嘟囔了句：“反正在你眼里他做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不好。” 饭桌上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却比先前要尴尬得多，连吃饭的声音都低下去了。 秦老爷子心知这样冷场不好，缓了会儿，又说：“小简，你给小雪夹点菜。” 秦简：“……”他认命地拿起公筷，继续夹菜。 秦老爷子本就吃得不多，被刚才那么一气，也吃不下了，索性时刻关注起宋凝雪碗里的情况，见碗里空下去了，便又说：“小简，你快给小雪夹菜，你看她碗里都没菜了。” 秦简：“……”那也得他先看得到啊。他继续夹菜，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过了一会儿，没等秦老爷子催，自己主动拿起公筷，给宋凝雪碗里添了点菜。 可他刚放下筷子，便听秦老爷子又说：“怎么放下了，小简，你多给小雪夹点菜啊，小雪这么瘦，得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宋凝雪：“……” 秦明：“……” 秦简：“……” 其实爷爷今天让他不要去公司，是喊他回来夹菜的吧。 恰巧这时屋里有手机响，是宋凝雪的，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是陆导打来的，应该是要和她说电影的事。她拿着手机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秦明也站起来准备走：“我吃饱了，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秦老爷子看着他：“又要去和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一样懂事！” 秦明最厌烦听到这样的话，没好气道：“家里有一个懂事的还不够？我要和他一样的话，你准备让哪个接手秦氏？” 秦老爷子气得直敲拐杖，秦简忙过去劝慰。 秦明出了餐厅，下意识地往花园里绕过去，他听到那边有人说话，认出是宋凝雪的声音，迈步走了过去。 陆导不知道宋凝雪已经出院了，还专程跑了一趟医院，发现没人了，才给她打的电话。这是在秦家，有些话不方便细说，她大致说了几句，两人约了别的时间详谈。 秦明过去的时候，宋凝雪正好挂了电话。他叼着根烟走过去，指尖夹了张名片，慢悠悠递到她眼前：“拿着吧。” “这是干什么？”宋凝雪不解。 秦明勾了勾唇，似笑非笑：“你现在不是不方便继续拍电影么，别的演员都有档期，哪那么好找。这人是个经纪人，你打这个电话，报我的名字，她会给你安排好的。” 原来他是想帮她呀。宋凝雪笑说：“谢了，不过这个问题陆导已经想到办法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见她不领情，秦明笑了笑：“怎么，不稀罕我帮忙？还是说，你想等我哥来帮你解决问题？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管你的。” 宋凝雪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样子，就算引起了秦爷爷的注意，他也不会高兴。”她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听到饭桌上那一句嘟囔就理解了，秦明一直生活在秦简的阴影里。 秦明冲她眨了一下眼睛：“说不定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呢。” 宋凝雪立刻感到一阵恶寒，她不再搭理秦明，径直走了，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秦明却饶有兴致地追过去，挑逗起她来：“怎么了？你这是害怕了？落荒而逃了？” 宋凝雪不搭理他，可秦明却追上去，还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宋凝雪闭了下眼睛，有些事情忍多了反而不好。她反手就给了秦明一个过肩摔，随即将他手臂扣到身后，又将他的头按在柱子上。 秦明一脸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啊！”他挣扎了几下，却怎么都挣不开，这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他只好先服软，“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却听宋凝雪不愠不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能动手的时候，我一般不喜欢废话。” 第18章 Day5提议 秦明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的生命中，永远只有两种类型的人。外面的人因为他是秦家的嫡孙，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巴结他；家里的人见到他永远只会觉得他不成器，让他多跟秦简学。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没人会对他动手。外面的人自不必说，老爷子念着他们打小没了父母，从不动手打他们，顶多也就是骂几句，其他几房亲戚怕落人口实自然也不会没眼色。细想起来，宋凝雪竟是第一个对他动手的人。 秦明的脸被迫贴在柱子上，硌得脸颊难受，剪在背后的双手也透着一丝丝的疼，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还有心情玩笑：“女侠饶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宋凝雪听到不远处有佣人过来，被人看到不合适，况且她刚才那一下，秦明至少该明白自己不是好惹的，便松手将人放了。 秦明一面揉着胳膊，一面抱怨：“下手这么狠，我哥知道你这么凶吗？” 宋凝雪幽幽望过去，他倒也知道害怕，说完话，人已经走开好几步了。她也不再搭理秦明，自顾自回到餐厅。 佣人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了，秦老爷子看到她，直接站起身，走向她：“小雪，来，爷爷给你看样东西。” 秦老爷子上了年纪，寻常东西，直接喊佣人拿过来就是，亲自带她去看，必是十分贵重。宋凝雪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件宝贝，被小心翼翼存放在保险柜里，自然也是贵重的，她忽然就有了期待。 宋凝雪一路挽着秦老爷子，秦简也陪在一边，三人上了楼，等站到秦简房间门口，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二楼有一处平台摆放了沙发和茶几，秦老爷子带着宋凝雪过去坐，又吩咐秦简：“小简，去把东西拿出来。” 秦简应了一声，过去开门。他进了卧室，房门半掩，里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哪怕关上门，以宋凝雪的耳力也是完全可以听到的。 她听着声音，脑中便浮现出一副画面：秦简开了柜子，蹲下来，再去开那保险柜。 宋凝雪听到“嘀——嘀——嘀——嘀——”的开锁声，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在等待上古遗迹的禁制开启那样，既紧张又兴奋。那声音一共响了六下，随后是“铛”地一声，保险柜的门打开了。她看着那道房门，秦简从门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木盒有些年代了，却不显旧，看着还是十成新的样子，上头的花纹图案全都保存完好，不难看出当时用料考究，可更多的还是因为里头那宝贝散出的灵气长年滋养。 秦简将木盒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在另一把沙发椅上坐下。 秦老爷子看着木盒，脸上的笑容都柔软起来，他伸手摩挲了几下盒子边缘，笑着催促：“小雪，你打开看看。” 宋凝雪紧紧盯着那木盒，外头散出来的已经不得了，可想而知里头灵气的浓郁。她伸手过去，才刚碰到木盒边缘，那灵气似乎有意识般地绕着她的手往她身体里钻。它们也感受到了她的渴望。 她将盒盖打开，看着里头的东西，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那是一套用鸽血红宝石打造的首饰，尤其是那条项链，鲜红如血的大颗宝石比钻石还耀眼。宝石中间灵气充盈，宋凝雪仔细看去，那些灵气竟然在宝石里头自成一个循环空间，可以源源不断地生成灵气，那鲜红如血的色泽与灵气交织在一起，就好似流动的血液，连带着她身体里的血液都燃烧沸腾起来。 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这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宝物。 只是，这东西一看就来头不小，十有八/九还是祖传下来的。 秦老爷子看宋凝雪神色间十分喜欢，便笑道：“这是你秦奶奶当年的陪嫁，现在她也用不上了，小简和小明这两小子也用不了这东西，我看着很衬你的肤色，你喜欢的话正好拿去戴。” 秦老爷子这话说得委婉，但不难想象，这盒子首饰当年是秦奶奶的陪嫁，而后给了秦简的母亲，再后来秦简母亲去了，便放在秦简这边，意思是要给秦家的孙媳妇的。 纵然她再想要，有了这层意思在里边，拿着也觉得烫手。“秦爷爷，这东西我不能要。” “小雪，你拿着吧，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当年还没有你和小简的时候，我和你秦奶奶就商量着要把这首饰先送过去，现在你拿去正好。”回忆起当年，秦老爷子眼底都是笑意。 秦老爷子笑得这么开心，宋凝雪心底反而不安。老爷子认定自己是秦家未来的孙媳妇，若是得知她和秦简两人互不喜欢，都铁了心不打算在一起，肯定会难过的。 只是这里的人寿命最长也不过百岁出头，还要面临渐渐变老的问题，不说秦简寿命终结的时候，她还能活几百年或许上千年，就是秦简一天天慢慢变老，她却还是二十来岁的女孩模样，秦简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想？这样的婚姻又如何长久？ 抛开感情因素，她若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对秦简也是不公平的。她宁愿换另外一种方式，和他公平交易。 既然迟早要让秦老爷子知道，她不如早点把话说开：“秦爷爷，您别这么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可她才刚开口，话就被秦简截断：“爷爷，姑娘家脸皮薄，你再这么说下去，小雪就不敢再来咱们家了。” 秦老爷子听了脸上笑意更明显，但他也能理解：“那行，反正迟早都是你的，爷爷先给你留着，回头再给你，下回你可不许再拒绝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宋凝雪还要回去上药，就告辞要走，秦简送她出去。 “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但今天不太合适。” 秦简是在和她解释刚才打断她话的原因，宋凝雪没有接话，等他继续说。 “早先你出去接电话，秦明惹爷爷生气了，这几年爷爷心脏一直不好，刚才还是吃了药才缓过劲儿来，爷爷心里一直期盼着这件事，我怕你说得太直接，爷爷受不了。”这原本是家事，秦简一向不愿意对外说，可眼下也没办法，他得解释一下。 “爷爷的身体要紧。”宋凝雪能够理解，刚才秦老爷子那么着急把首饰送给她，也是担心自己活一天少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孙子结婚生子。但理解是一回事，问题还是要解决的，“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说怎么说比较合适？我都可以配合的。但如果一直不和爷爷说清楚，我担心他会催着我们订婚结婚，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秦简愣了一下，从前都是他比较反感这件事，今天怎么反倒是她先提出来要解决这个问题了？他走到车边，替她拉开车门，等宋凝雪上了车，他也坐上去，门关上，“砰”地一下，声音不大，却震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司机将车开出大门，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宋凝雪问他：“你有什么主意吗？” 她提的那些问题秦简自然也是想过的，所以他又重新考虑了从前杰米的提议。 “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宋凝雪愣住，车开到十字路口，前方有红灯，司机停了下来，她的身子因为惯性微微前倾，这才转头看向秦简，似是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第19章 Day5-6身份 秦简面上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你刚才说什么？”宋凝雪怕自己听错，就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心知她可能有所误会，秦简补充道，“只是假扮男女朋友而已，爷爷今年已经九十出头了，我不知道他还能陪我多久……” 他缓了缓，继续说：“这件事情不好说，我先前在爷爷面前多次表过态，但他态度坚决。如今爷爷记性也不大好了，我担心我们努力说服了他，结果他却忘了，回头又变得和没说过一样……”说到这里，他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那是他最亲的人啊，喂他吃过饭，哄他睡过觉，教他习过字，为他挡风遮雨，可某一天，他却只能看着爷爷的背影在人生这条道路上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不，他其实连看都看不见。 车子开入隧道，车内顿时暗了下来，连带秦简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黯然。 宋凝雪不知如何安慰，对于凡人来说，生老病死是必然，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修炼成仙。 秦简又说：“我们可以拟个合同，注明权责，一切都可以按照正常商业程序走。你可以提要求，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说完，他微微朝她偏过脸，问，“你觉得如何？” 宋凝雪笑了下，说：“前几天才刚发了声明澄清关系，这才五天就在一起了，大家不会觉得奇怪吗？秦爷爷也不是好糊弄的。” “声明发哪了？”秦简神色古怪。 宋凝雪听他语气便知不对，当下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最近一条状态还是一个月前发的，至今没有任何更新。夏宁居然瞒着她没有发！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我一直以为已经发了。” “你还有其他的顾虑吗？”秦简觉得这段关系里宋凝雪并不会吃亏。无论是在家庭关系中，还是在她的演艺事业上，都会对她有所帮助。而且明星通常都会有炒cp的情况，她既然想在娱乐圈发展，应该不会特别介意这种事情。 宋凝雪看了他一会儿，在她看来秦简今天情绪不对，有这想法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她问他：“那这份合同的期限是多久，你想过没有？” 是到秦老爷子离开的那一天？可万一秦老爷子高寿，到了一百出头还健在，他打算怎么办？再假结婚，然后再弄个假曾孙子让老人家开心？ 这太不靠谱了。 秦简沉默半响，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收回刚才的话。” 两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秦简将她安全送到了家，家里几个都不在，便是在，她也没心思应付他们。 倒是李阿姨见她回来，热情地迎上来：“大小姐回来了，要不要喝点什么？咦，我瞧着大小姐脸上的疤比早起时候淡了些，看来秦家风水真是好，人杰地灵……” 宋凝雪随便打发了李阿姨几句，直接回了房间。她拿了药水和棉签，坐在梳妆镜前，直愣愣盯着镜子里头那张脸，脸上的疤痕岂止是淡了，她伸手触摸上头的伤痕，那突起的疤痕疙瘩都隐下去了一些，这还仅仅只是她触摸了几下的效果。 秦简今天的话其实也提醒了她，她不可能以秦家孙媳妇的身份拿到那套首饰，但她若是想要用到其中的灵力，她只能另想办法。 这天晚上，宋凝雪一直没有休息，等过了凌晨三点，她悄悄溜出去，她得去一趟秦宅。 她熟门熟路地进入秦宅，摸进秦简的卧室。 床上的被子中间微微隆起一个人形，是熟睡的秦简。宋凝雪蹑手蹑脚靠近床头柜，又轻手轻脚蹲下来，将柜门打开，她伸手去触摸保险柜的门，门内平静无波，仅有一些残留的灵气。 宋凝雪愣住。 她能感觉到首饰在房间里，也就没有多想，直奔她熟知的保险柜。可柜子里头却徒然没了灵气，那套首饰显然不在保险柜里了。 房间里就数这个保险柜最为安全，那么贵重的首饰，放在房间里却没有放在保险柜里意味着什么？ 宋凝雪立刻意识到不对，她猛地看着身边的床，床中央被子里头隆起的那一部分看着有些怪异。眼下不过八月底，虽已过了立秋，天气却还是热的，这房间内没有开冷气，这种季节需要把被子盖得这么严实？ 她伸手过去一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里头软绵绵的，掀开一个角，那不过是另外一条被子。 心中警铃大作，宋凝雪决定先撤为上。 她正要离开，卧室内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在经历过黑暗之后，显得尤为刺眼。 “你果然来了。”秦简正坐在沙发椅上，双手在膝盖前交握，他在等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宋凝雪担心自己叫他看出什么破绽。 秦简说：“这保险柜里没有钱，只有那一套首饰，想必你上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他又说，“何况这东西昨天露了眼。” 宋凝雪明白了，在秦简看来，她上回可以轻松出入秦宅，又能掩人耳目假扮他大摇大摆离开，可见对秦家十分了解。昨天秦老爷子带她看首饰时，虽说只有他们三个，但难保宅子里其他人不知道。她并非通过秦家的佣人获取的这些消息，可秦简不知道这一点，既然露了眼，他就得多加防范。 她仔细听了听，门外站了好几个人，估计都是准备来抓她的，也不知道都等了多久。宋凝雪笑说：“我要不来，你们岂不是都白等了？” 秦简也笑：“不过等了十几分钟，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其实还有一点，秦简没有说，他最初只是提醒宅子里的安保人员多留意夜里的动静，以免叫人钻了空子，后来从梦中惊醒，睡意全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方才设下这么一个局，却不想，他真的来了。 宋凝雪瞥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她想到自己出门前曾考虑过要等秦宅里的人入睡后再过来，还特意查了这个世界的人什么时间段睡眠最深，这些问题，秦简自然也考虑到了。 但有一点，秦简绝对想不到。 宋凝雪笑起来，她用比方才要大一些的声音说：“对，我就是来拿这套首饰的，白天秦爷爷不是说了要给我的嘛，你当时也没反对，现在是想要反悔吗，那我可要去找秦爷爷评评理了。”她变回了自己的声音，确保门外的人可以听到。 门外站着的几人一听房间里头传出来女人的声音，还是他们熟悉的宋小姐，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最后纷纷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都心照不宣，默默地离开了。 里面的是宋小姐呀，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秦少夫人，他们是吃饱了撑的要进去拿人。 而且这大半夜的，自家大少爷和宋小姐孤男寡女两个人在房间里，怎么想都觉得这是该拉灯和谐的场面。 嗯，他们今天晚上都在蒙头睡觉，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啊。 秦简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他眼角抽了抽，这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还能模仿宋凝雪的声音，可真不简单。外头那些人听到这声音，多半该想歪了，哪里还会有人留下来。至于说去找老爷子，他可不敢，对方之前就能装扮成他的样子骗过司机和保镖，这次要再假扮成宋凝雪的样子，那套首饰，老爷子一准叫他拿出来给人。 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个，看秦简一脸郁闷，宋凝雪笑了笑，因为有着上次她假扮秦简瞒天过海的先例，这次她大大方方用自己的声音，他反而觉得她是伪装的。 她走到秦简身边的另一张沙发椅上坐下，又变回先前的声音：“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的。” 秦简不问交易的内容，只问：“你觉得我会答应？” 宋凝雪说：“你知道的，刚才那情况，我也可以选择挟持你，让外面那些人走，反正东西在屋里，我也不担心找不着，哪怕你事后报警，也未必找得着我。”更不用说现在那些保镖都走了，她大可以直接抢了走人。 秦简皱了下眉头，也不拐弯抹角：“你想要那套首饰恐怕不行，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东西。” 这点宋凝雪自然知道，不然她大可以白天的时候直接收了这东西。“我只是想借用一下，那套首饰上的宝石可以用来治病救人。”能恢复她脸上的疤痕，能治疗他的眼睛，可不就是治病救人。 秦简也没觉得这话荒谬，珍珠粉可以入药，红宝石有类似功效也不稀奇，何况这红宝石非同一般，他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我说了，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东西，不能让你破坏它。” 宋凝雪摇头，知道他是想岔了，解释说：“不需要磨成粉末，只要放在身边就可以了，不会损坏首饰本身的。” 这话就有些玄乎了，就像玉能养人一样，虽说人人都知道，可未必真的有那效果，便是有，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你说是借，可这一拿走，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借。你刚才也说了，警察都未必找得到你，那我又如何能找到你？”说到底，秦简是不太相信。 不过这也在宋凝雪的预料之内，她侧过头去看他：“我刚才说要和你做交易，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拿什么和你借那套首饰？” 对于这一点，秦简还有点兴趣。他几乎什么都不缺，他也想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和他谈交易。“别告诉我，那是我特别想要的东西。” “还真是。”宋凝雪笑了笑，心情都跟着好起来，“我要用你的眼睛和你交易。你借我用那套首饰，我帮你治好眼睛，你觉得怎么样？” 秦简失笑：“很诱人的条件，我白天也险些以为自己可以复明，结果打电话问了我的医生后，他告诉我很有可能是幻觉，我的眼睛几乎没有医好的可能。”他不相信。 这医生也太不会说话了。宋凝雪心里这样想，又说：“医好的可能小，不代表没有可能，世上神奇的事情千千万，你心里不也好奇过我是如何又假扮成你，又假扮成别人的？你想象不到，却不代表我做不到。” 秦简似有怔愣。陈医生告诉他，除非有奇迹，他的眼睛才能复明，当时他觉得那就是一句安慰，可现在想来，也可以理解为，只要有奇迹，他的眼睛就能复明。理智告诉他这很可笑，可人在夜里就会变得分外感性，他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喊着，只要有一线复明的希望，他就应该去试一试。 他少有地叹了口气：“我白天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的眼睛……”他只提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下去，眼睛还真是他的死穴，那人再说下去，他都快被洗脑了。 宋凝雪点头，原来如此。白天她查看他眼睛时注入的那一小股灵气，让秦简有片刻的时间可以看到她，难怪他当时表情如此奇怪，并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太过震惊。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试一下，用那套首饰。你明天大可以去找你的医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秦简面露诧异，她还来真的。他和她说这么多话，不过是想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以此来判断她的身份。真当自己神医呢？随即他又想，上回钢笔上没查出指纹来，不知她用的什么手法，这次倒可以再试试。反正他的眼睛也就那样了，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他站起来，从另一个柜子里取出那个木盒，放在小几上。 宋凝雪伸手过去，秦简一把按住盒盖，他触碰到了她的手指，并没有戴手套之类的东西：“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怎么用呢？” 宋凝雪抽回手，说：“不拿出来也没有关系，这样就可以了，你别动哦。” 秦简没有动，也不再说话，看起来十分配合。 宋凝雪按着盒子另一边，吸取了一部分灵气，然后很小心地，只注了一小股到秦简的眼中，这样既可以确保他眼睛有所变化，又不会发生白天那样突然可以看见的情况。 “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秦简仍旧没有说话。就在刚才，他感受到眼中似进入了一股小溪流，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很熟悉，就像那时候在车上的感觉。 是因为她替自己医眼睛才有这样的感觉吗？可白天她又没在车上，自己又为何突然会有那样的感觉？ 秦简陷入沉思。 宋凝雪见他一直不说话，虽然知道注入灵气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免凑过去问上一句：“你怎么了，没事吧？” 秦简还是那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宋凝雪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你……”她想说你不舒服吗，可才说了一个你，手就被秦简抓住。 他转过脸，面向她的方向，说：“你是谁？” 第20章 Day6救人 宋凝雪被他这严肃的语气镇住。他看不见她，可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审视。 她也同样在审视着他，从秦简问出这句话后，宋凝雪直觉他猜到了什么，可她得确定他猜到了什么程度。 “这能告诉你？我又不傻，告诉你我是谁，方便你抓我吗？”宋凝雪用一种好笑的语气。 这倒也是。秦简也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松开手，状似无意地问：“你要用这首饰救什么人？” “这也不能说，你想从医院入手调查我是不是？”她一副笃定的防备语气，像个孩子一样。 秦简反倒笑开来：“你不用这么紧张，上次你来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的药味很重，我就已经知道你从医院过来的了。”而这一次，那种味道淡了很多，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他确信自己叫得出名字，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他不禁怀疑，如果她在医院工作，前后味道差别应该不会这么大，若是家人生病，也不像是会沾染前次那么重的味道，反倒像是她生了病，而这回已经快要痊愈了。可他又觉得这不可能，毕竟上回他亲耳听到她从二楼跳下去，那样的药味，必是重病之人，她又怎么能够轻松做到。 宋凝雪却放了心，秦简能这么说，就说明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只是有所怀疑，她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眼睛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秦简违心地说，想要隐瞒下那种清凉的感觉。 宋凝雪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只怕你现在还不信，等你看过医生我再来找你，那时你再告诉我要不要做这个交易。” 秦简也站了起来，他说：“我明天约了医生。”想了下，现在是凌晨，“不对，已经是今天了，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他不说，只怕她又要隔个四五天才来。 宋凝雪也希望这事能够尽快解决，“那到时候你可考虑好了。”她大大方方地开了门，“这次我从这边走。” 秦简也想起来上回她跳窗的事，脸上露出笑。她走路本就没什么脚步声，又顺手替他关上了门，他什么都听不到。 只有宅子里的吊钟一连敲了四下，凌晨四点了，他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才两点多，安排好宅子里的保镖，又等了她一刻钟的样子，算起来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聊了一个多小时。 出了秦宅，宋凝雪觉得心情极好。秦简去看过医生，就会知道她没有骗人，自然也不会吝啬将首饰借她一用，她就可以安心吸收灵气，恢复自己的容貌了。 她也不坐车，一路走着，秦宅选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沿途都是青山绿水，天已经有些亮了，四下却很安静，好像山水画里面的美景。 可却有别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有人在求救。 那声音离这并不近，若不是此刻安静，而她的听力又异于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 宋凝雪仔细听了片刻，是个女孩的声音，她便用上了灵力，三两步就跑到声音的发源处。 小路的尽头，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正将一个姑娘压制在墙上。姑娘力气不敌，如何反抗也没用，那中年男人却觉得这样子更有意思，嘴里还说着肮脏无耻的话：“让哥哥好好疼你，你不听话，一会儿弄疼你了可别怪哥哥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哥哥，那年龄差都可以做爹了。 宋凝雪捏紧了双拳。在修/□□，女修地位一向不如男修，被当做炉鼎的女修比比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人这样。她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男人欺负女人，若在从前，她绝对是把这种男人的作案工具切了塞他嘴里，让他自己吃下去。回头再把人丢进凡人界的青楼，用灵力替他续着一口气，让他尝尝这种滋味，却又死不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有律法限制，又与从前诸多不同，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宋凝雪几步过去，扯着那中年男人的脖子，将人扯开，又一把丢出去，她用了些灵力在里头，不过一秒的功夫就完成了一整套动作。 中年男人刚才还是美滋滋的，转眼就发现自己飞起来了，他根本就不能想象有人能把他丢那么高，他一脸惊恐地俯视着旁边那座小山的山峰。 妈呀，这要摔下去，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宋凝雪靠近女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不出外伤，她又柔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那女孩却直愣愣看着她，又看看飞到天上的人影，半天才指了指上面：“你……你把他丢上去了？” “你别怕。”宋凝雪点头，转念一想，又问，“你要亲自动手吗，我可以把他弄下来的。” 女孩看着宋凝雪，点了点头，对于刚救了自己的人，她有种盲目地信任。 中年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落，那速度很快，风声都吹得他耳朵听不到声音了，可整个人都是颤的，心里一直想着，等会儿摔下去的那一下会不会很疼。现在才有些后悔，原本看那姑娘长得不错，又一个人，这边地方偏僻，就是喊也不会有人来，早知道就不招惹了，他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宋凝雪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让他停下，她一脚过去，那中年男人立刻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中年男人原本见自己没摔到地上，还庆幸自己命不该绝，还没笑开来，身上就挨了一脚，真tm疼，嘴里也疼，他感到口中有腥味，可能是牙齿摔断了。 宋凝雪示意那姑娘过去：“我看着呢，他不敢反抗。” 中年男人躺在地上，正挣扎着打算爬起来，那姑娘见状冲着他背上就是一脚狠的。这一脚下去，男人“啊——”一声惨叫，反倒给那姑娘壮了胆子，刚才的害怕全变成力气凝聚在脚上，一脚过去，又是一脚。 身上各种剧痛，中年男人想反抗，可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别说反抗，就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强忍着承受背后的拳打脚踢。 那姑娘踢了一阵，终于累了，地上的男人也缓了口气，这是要结束了吧？还好没有踢他家老二，这点伤，他养一阵子就能好了，到时候再找到那姑娘，有她好看的。 还没想完，关键部位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疼得不行，感觉先前那一顿打都没有这一下来得厉害，也不再想别的，只求不要废了才好。 那姑娘打完之后才有些后怕，走到宋凝雪身边，小声问：“咱们这样，警察会请我们去喝茶吗？”一想刚才，实在解气，“算了，就算被请去喝茶也值了，而且我这算是正当防卫，最多就是个防卫过当。” 宋凝雪笑了笑：“那我们把他眼睛戳瞎？反正他不知道你名字，看不见了也没办法指认你。” 那姑娘感觉看到了新大陆，把眼睛戳瞎……还可以这样？可她竟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对，还觉得有点帅。 “这种男人太可恶了，他们自己干了坏事，还喜欢说都是女孩子穿得暴露，不是他们的错。简直荒谬。”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我看到网上有不少人说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化学阉割，省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宋凝雪想了想，才明白化学阉割的意思。“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那姑娘惊讶了，女侠难道还会同情这种人？看着不像啊。 宋凝雪很诚恳地说：“阉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如果真要阉，那也应该是物理阉割。” “啊？”那姑娘一脸懵逼。 宋凝雪说：“我听说化学阉割一点都不疼。不疼一下，他们怎么长记性呢？这种人就是要让他们印象深刻，最好疼到毕生难忘，然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那姑娘一脸崇拜地望着宋凝雪，她已经被圈粉了怎么办。 那中年男人听到这对话，却生生吓晕过去了。 “我叫余蒙蒙，女神，我能问你的名字吗？”余蒙蒙满眼期待。 宋凝雪笑了笑，报了自己的名字。 余蒙蒙又打量了她几眼，刚才看着有点眼熟，没想到真的是她知道的人。有传闻说宋凝雪脾气不好，在剧组还爱摆架子，可她看着却一点没有，看来网上的流言真的越来越不靠谱了。 宋凝雪看她神色就知道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对方没有说破，她也只当不知道：“对了，这个时间，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余蒙蒙怂了怂肩：“没办法，加班到凌晨，刚才搭同事的顺风车过来，车开到这边不好调头，我就让他在路口把我放下，我想着十分钟的路，而且天都亮了，我自己走过来应该没什么事。” 宋凝雪看了一下附近的几个小区，其中还有在建的房子，一看就是没多少人住，也难怪余蒙蒙呼救都没有人来，幸好她听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电话响，宋凝雪看了一眼，是陆导的，她又看了眼时间，一转眼都快七点了。但这个时间还是很早，能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有急事。 “我接个电话。”她和余蒙蒙说了声，走开几步接起电话，“喂，陆导。” 陆导在电话那头说：“小雪啊，这么早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啊。” 宋凝雪直接问：“陆导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这样的，我昨晚上刚听一个朋友说，王总最近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反正不太好，我担心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再投资电影。你之前不是说，就算没有钱，你也有别的办法吗？”陆导的声音听着挺着急，“我这一晚上都睡不好，实在忍不住，就想问问你那是个什么办法，知道了我也好安心。” 原来是这事，其实原本她和陆导约好今天下午面谈的，他连这一会儿都等不了，可见是真的很急。 宋凝雪说：“我现在还有点事，等我处理好了，就直接过去我们约好的咖啡厅，应该不会太久。对了，麻烦陆导把电脑带上。” 挂了电话，余蒙蒙正在好奇地看着她这边，她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我有一点点娱乐圈的人脉，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点忙。” “真是太谢谢你了。”宋凝雪道谢，“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麻烦你了。” 这就是不要帮忙的意思了。余蒙蒙有些好奇，宋凝雪现在也不能拍电影，听说那陆导到处找投资，也不知道这事情她要怎么解决。 “那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吧。”余蒙蒙又问，“刚才你接电话是有事吗？这里恐怕不好打车，你得走到路口才行。” 宋凝雪想了想：“我先送你回家，这里人少，就算是白天，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余蒙蒙笑嘻嘻说：“你这人真细心，要是汉子，肯定是个暖男。”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走回去，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回荡着姑娘年轻的笑声，格外清晰，就连通宵一整晚回来的秦明，听到这声音都来了精神。他一面开着车，一面朝车窗外望去，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秦明在路边停了车，望了老半天，等确认是宋凝雪后，满脸惊讶。 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21章 Day6特效 送了余蒙蒙回家，宋凝雪又回到先前那个地方。中年男人面朝下躺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 宋凝雪站在边上，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个人。 把人留在这里自然是不行的。他知道打他的是余蒙蒙，心里肯定记恨，就算不知道名字，但只要记着脸，回头每天在这附近蹲点，肯定能遇到，到时候余蒙蒙就危险了。 她出手相助，哪有不把这些后顾之忧全盘解决掉的道理。 宋凝雪想了一阵，有了主意，她伸手要去把人拎起来。 “你在干什么！”手被人拉住。 宋凝雪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满脸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问你呢。”秦明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中年男人，拉着宋凝雪走远了一些，“这什么人？” “不是好人。”宋凝雪说得简单，她原本打算拎着这人，徒步离开，但现在不行了，毕竟那画面在普通人看来有点惊悚。 这算什么话。秦明正想再问点什么，却听宋凝雪又说：“你帮我把这人送去医院。” “你在开玩笑吗？这人又脏又臭，把我车弄脏了怎么办？而且你不说不是好人么，管他怎么样。”秦明走过去踢了中年男人一脚，让他变成面朝上的样子，伸手过去探了探对方鼻息，“人没死，你还是别管比较好。” 看宋凝雪表情不善，他又加了句：“你要真想送他去医院，打个急救电话，报个地名，很快就有救护车过来了，反正别想用我的车。” 原来还可以打电话啊。 “普通医院可以打电话，精神病院也可以打电话叫车来接吗？”宋凝雪问他。 “你不会不知道吧？”秦明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110,120,119这种，不是从小学就开始科普了吗？他又想到宋凝雪刚才问的问题，一脸错愕，“等等，你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宋凝雪不回答，只问：“电话号码多少？” “这我哪知道。”他又不用去。秦明无语地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顺手帮她拨通了电话，“你自己说吧。” 宋凝雪接过电话：“喂，医院吗？是这样的，这里有个病人，他总是对自己拳打脚踢，把自己打晕了还硬说是别人打的他，还说什么有个姑娘徒手把他丢上天了……对，今天他又把自己打晕了。我是他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能过来救人吗？好的，谢谢啊。”末了，她又说了地点。 她这样说，回头中年男人醒来肯定声称自己没病，可他越说自己没病，医院里越会觉得他有问题。到时候他再说自己把他丢上天，余蒙蒙对他拳打脚踢，人家只会以为他在发病。等人被关起来，余蒙蒙也就安全了。 “好了，解决了，谢谢你的电话。”宋凝雪把手机还给秦明。 秦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人是你动手打的吧？” 宋凝雪点头，也不否认：“我来这里见个朋友，正巧看到他欺负人。” 秦明一点都不怀疑宋凝雪可以把一个男人打趴下：“可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损，非得把人送进医院不可。”还是精神病院。 宋凝雪瞪他一眼，用一副“真是目光短浅”的眼光看秦明：“要是你被人打成这样，回头你会不想报复？何况对方还是个姑娘。他自恃比人家姑娘厉害，更会恃强凌弱。现在不处理好，以后还不是害了人家。” 这中年男人一开始会对余蒙蒙下手，可不就是看准了是个姑娘家，反抗不过他么。要是换成个刀疤男，中年男人肯定不敢。当然，他应该也不感兴趣。 秦明看了她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说：“我送你回家。” 这地方不好打车，她现在又是孤身一人，打发秦明走也不现实，宋凝雪索性给他说了和陆导约好的咖啡厅。她又给夏宁打了个电话，通知她和陆导约的时间提早了。 秦明一面开车，一面斜眼偷偷看坐在副驾驶的人。她正在打电话，和她的助理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能暖到人心坎里去。可对待敌人，她下手却狠得要命，连男人都打不过她，还不给人留后路。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有意思的人。 秦明车开得快，这会儿还没到上班高峰，路上的车也不多，没多少时间就到了。 “多谢。”宋凝雪道了谢，打开车门，走下车。 秦明也下了车，跟过去，帮她推开门。 宋凝雪却不进去，站在门口看他：“我一会儿还有事。”她在暗示秦明可以走了。 “你不是要去见陆导吗？我也认识，我和你一起去。”秦明说。 宋凝雪笑着摇头：“没事，都是小问题，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你要能自己解决，还用得着让你爸投钱？”秦明大概知道她的情况，“现在的问题可不是光用钱就能够解决的。” 除了宋凝雪自己那个角色的问题，剧组里其他演员也有情绪。眼下又拉不到新的投资，请新的主演也不用想了，宋凝雪也不可能顶着这样一张脸亲自上阵，电影估计就得这么废了。那些演员的经纪人也是看清了这点，三天两头吵着要赔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事宋凝雪还真没办法说，若她能够选择，她根本就不会选娱乐圈这条路，她这是在帮原身收拾烂摊子啊。 宋凝雪说：“我总得先试试自己的方法，回头要真不行，我再来找你。”说完便进了咖啡厅，顺手把门合上，将秦明关在了咖啡厅外。 秦明看着她一步步往里走，半点不慌张，看着还真像有办法的样子，但他觉得宋凝雪就是强装淡定。他回到车内，却不开走，只往前挪了挪位置，停在玻璃窗外可以看见里面的地方。 陆导和夏宁已经到了，宋凝雪过去，看到咖啡杯里的液体低了一大半，上头也看不到半点热气，心知陆导来了很久了，她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的意思是，电影继续拍，我的角色可以用替身，后期用ps处理一下，这样又省钱又省事。” 陆导简直想把咖啡泼到宋凝雪脸上。外行就是外行，还替身ps，要都能用替身，还请演员干嘛？所有导演都只要花点小钱请一帮群演，后期p下脸，想长啥样长啥样。何况国内的后期一向不好，都被称为五毛钱特效了，能有多少质量，做出来也是毁电影。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年轻人还是多想点实际的东西。”他还以为宋凝雪有什么好主意，早知道是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就不该来，还浪费他时间。说完拿起东西就要走。 “陆导，您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要不再去喝王总说说，说不定他还有投资的意思。”夏宁忙出言相劝，可她也知道，刚才学姐说的那些实在不靠谱，就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知道，学姐怎么会说这种傻话。 宋凝雪仍是一派淡定：“我能做特效。陆导不是把电脑带来了么，我可以给您做一分钟的场景，也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您坐下来还能顺便想其他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陆导也不好再走，他打开笔记本，随便选了一个场景，然后把电脑推给宋凝雪，自己则翻起手机找熟人想办法。他是一点都不相信宋凝雪会做特效，反正今天他也浪费了时间，就让她再折腾一下，到时候才能死心，省得说他欺负人。 夏宁也是一脸紧张，她记得学姐在学校里连最基础的vb都挂科了，计算机二级都没考过，怎么可能会做特效。她附到宋凝雪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学姐你到底什么打算？” 宋凝雪拍了拍夏宁的手背，温声说：“我刚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吧，是不是没吃早饭就过来了，你去点几块蛋糕垫垫肚子，我这边一会儿就能好了，等下带你去吃午饭。” 见夏宁一直不放心她，宋凝雪笑说：“快去吧，我也没吃早饭呢，你帮我挑一块好吃的好不好？” 夏宁知道宋凝雪是在宽她心，她心里更不好受了，学姐对她这么好，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要是她会点技术就好了。 倒是陆导突然站了起来：“秦二少，你怎么来了？” “我送小雪过来的，刚才去停了下车，你们聊得怎么样？”秦明刚在外面车里看得清楚，陆导都要站起来走人了，显然是不顺利。 陆导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来给宋凝雪撑腰的：“正想不出办法呢，急得小雪都要自己动手做后期了，秦二少要不您给出个主意？”秦明有的是人脉，他要替宋凝雪出头，陆导索性把困难都说出来。 秦明一听这话也惊了，再看宋凝雪跟前放着的电脑，他绷不住了：“你开玩笑的吧？” 宋凝雪知道他们都不信：“谁开玩笑了，你别捣乱。” 陆导听了直摇头，看吧，不止他一个人不信，连过来帮忙的秦明都不相信。 秦明大大咧咧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我又不是没办法，你至于这样嘛！”伸手要去推那电脑。 宋凝雪一挡，随手在秦明身上一点：“有什么话等我做完再说。” 秦明：“……”他怎么不能动了，她该不是连点穴都会吧？心里有恨恨的想，真是不知好歹，他是要帮她，她还不领情，等下出丑了可别怨他。 陆导这会儿倒是无所谓了，反正有秦明这尊大佛在，总能解决的，让宋凝雪试试也就试试吧。 坦白说，宋凝雪其实完全不懂后期特效，就连替身、ps这些词也是她狂补了一遍电影相关的知识现学现卖的。但她可以用灵力改变图象和画面。而且这是部网游电影，里面有好多游戏的场景，游戏里的又是修/□□，正是她最熟悉的。 她把电脑挪了下位置，用屏幕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又在指尖凝聚了灵力，快速改变了视频中的画面。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解决了，但宋凝雪担心太快不好，又等了十分钟的样子，才说：“好了。”她转过电脑，对着三个人都可以看得到的方向。 “好了？”陆导重复了一遍，显然是不信，做后期是最费时间的，一部电影要做得好做得精，一个月都不够，平均下来每一分钟的镜头怎么可能只要十分钟，那质量也可想而知了。 夏宁一脸担心地看着宋凝雪，不敢说话。才十分钟，完了，那效果肯定惨不忍睹。 秦明这会儿终于能动了，他气呼呼地把笔记本挪到自己跟前：“我倒要看看，十分钟的特效有多牛。” 第22章 Day6惊才 陆导抬了抬眼皮子，专心看自己的手机。秦明愿意看最好，省得浪费他时间。 夏宁则赶紧站到秦明身后，心中犹豫着一会儿要是画面太糟糕，她要不要直接把笔记本盖上。 宋凝雪冲服务生招了招手，刚才过来得急，陆导又等了好久，她便直接说正事，都没来得及点杯喝的。她看着手里的单子，随意指了一杯咖啡打算尝尝鲜。 还点咖啡，她倒是淡定。陆导在心里默默摇头。没有实力的过分自信，那就是愚蠢，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丢人呢。 陆导抬头向秦明望去，咖啡厅内有淡淡的乐声，秦明戴了耳麦，他听不到视频里的声音，但这并不影响他查看秦明的表情。好与不好，一个表情，其实就能说明一切。 秦明神情专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他时而焦急，时而得意，时而咬紧牙关，仿佛正在抵抗什么艰难的东西。 陆导愣了两秒，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来，他眼睛没花呀，可秦明怎么还是方才那副十分投入的样子？ 他又去看站在秦明身后的夏宁，那表情更是夸张，她双手捂着嘴，眼泪汪汪，一副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 做得真有这么好？ 陆导还是不太信。他不是没见过大制作，再震撼也不会是那样夸张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估摸着两人看了快五分钟了。可这视频总共才一分钟的长度，这装得也太过了吧。 此刻陆导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夏宁原本就是宋凝雪的人，帮着她一点不奇怪，秦明又是过来替她撑腰的，自然也向着宋凝雪。两人这会儿肯定是联合起来框他呢。 陆导拍了下电脑，不打算继续陪他们玩下去：“秦二少，不然让我也开开眼？” 秦明听到说话，这才缓过神来。 那分明只是一段简单的游戏打斗场景，可他却像是身临其境一般。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当他点开视频后，自己周围的场景也跟着变了，他忽然就成了置身游戏里的一个角色。对手出大招，他会拼命抵抗，他打赢了对方，心中顿时成就感爆棚。要不是亲身体会，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这比3d影像还要真实的画面，居然可以用裸眼看到。 秦明没有理会陆导，而是先转向宋凝雪：“怎么才做了一分钟？”一点都不过瘾。 陆导隔着桌子看秦明，那表情太真实，他身为导演，竟然也分辨不出真假，莫非真的不错？他坐不住了，索性自己动手将笔记本转了个面，搬到眼前，戴上耳麦。 一分钟后，陆导“腾”地一下从位置上跃起来，因为动静太大，还碰翻了桌上的杯子，引来周围人不满的目光。 “我来帮您收拾吧。”一名服务生说，她刚过来送咖啡，无意中看见那视频，瞬间被吸引了目光，在陆导身后站了半天，要不是陆导站起来打翻杯子，她都忘了自己还在上班。 陆导抱着电脑让出位置，现在这笔记本可成了他的宝贝：“小雪，我看你这办法行，咱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吧。”他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这效果一出，绝对是票房大卖。 宋凝雪笑了笑：“按我的主意来自然好，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陆导现在只想把这人才留住：“小雪啊，我已经想过了，之前给的报酬太委屈你了，这电影咱们就直接分成，回去我就叫人拟合同，然后把这事定下来，你看好不好？” 其实宋凝雪想说的不是这个，陆导是聪明人，知道她有这一手，自然不会亏待她，但他有心多给她钱，她也不会拒绝：“还有另外一件，关于电影的特效是我做的这事，希望陆导能够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这事我只做这一次。” 她的确给那视频加了个“特效”，就是让所有看到视频的观众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进入了那个世界，那是她独一无二的“特效”，并不是什么技能，不过是用了法术，而且颇为耗费灵力，这次是要收拾原身留下的烂摊子，顺便再赚点小钱，但绝非长久之计。 宋凝雪笑说：“陆导要是觉得可以，那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陆导哪里还会不同意，他想着先把这一次搞定再说，回头他再想别的法子好好劝劝，这么一想，他决定把原先想好的分成比例再给宋凝雪提高一些，这次赚的多了，下次才更好商量。 秦明偏头看着宋凝雪，她笑得自信，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可事实也确实如此，连这么震撼的特效她都能十分钟轻松搞定，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哦，她不知道可以打120叫救护车。秦明无声地笑起来。 秦氏 杰米敲门进来：“秦少，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和你请半天假，工作我已经交代过杰西卡。” 秦简点头：“你去吧，不用和人事那边说。” 这就意味着不会扣工资，杰米大喜：“谢谢秦少。”随即想到今早他陪秦简去过医院，他虽没听到陈医生说了什么，可这会儿看来应该是个好消息。 陈医生原本告诉秦简不要抱太大希望，可最后检查结果出来，眼睛竟然有复明的迹象，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原来她真的没有骗他。 秦简按了下时间，电子时钟报出来此刻是上午十一点半，怎么还这么早，他都迫不及待期待天黑以后了。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今晚还会不会来，虽然自己告诉过她今天会有结果，她当时却没有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他懊恼地想，自己当时应该问她要个联系方式的。可又觉得，她连是谁病了都不肯告诉他，那么小心的一个人，他就算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的吧。 其实他们总共才见过两次，他对她了解得还是太少。他回想起两人仅有的两次会面，偏偏他们都在斗法，他想了法子要把她抓住，可她总能想到办法轻而易举化解危机，这真是个伶俐的姑娘。 鬼使神差地，秦简拿出纸笔，在纸上涂抹起来。 她拿钢笔指着他的严肃样子，她跳下窗的敏捷样子，她假扮成他的嚣张样子，还有她说能够治好他眼睛的自信样子。 脑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呈现在纸上，等画完秦简才觉得有些好笑。早年他倒是能画一些，后来眼睛出了问题，就再没画过，自己方才在纸上涂抹的多半不能看，可就算是乱涂乱画，他也不舍得丢掉。 秦简拉开一个抽屉，将画藏在文件夹底下，小心收好。 宋宅 听到宋凝雪关上房门的声音，宋凝霜忙跑出去问家里的佣人：“刚才送她回来的是什么人？” 这个她自然是指宋凝雪。 佣人回说：“是秦家少爷。” “秦简哥哥？”宋凝霜满肚子的火，“她昨天不是才去过秦家吗？这一天都没过怎么又这么巴巴地跑过去找人，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说出去还以为咱们宋家没家教呢！” 佣人不敢反驳这话，只说：“二小姐误会了，送大小姐回来的不是秦家大少爷，是秦二少。”说完还抬眼偷瞄了下宋凝霜的表情。 宋凝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是狂喜：“你确定没有看错？真的是秦明？” 佣人哪敢说谎：“千真万确，秦家和咱们家是世交，秦家的人还是认得清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有眼啊。 “你做得不错，好好干，回头我给我告诉妈妈给你加工资。”宋凝霜心里高兴，蹦蹦跳跳就回房间去了。 宋凝雪这个不要脸的，都和秦简哥哥有婚约了，竟然还和秦明勾搭在一起。她们两个房间连着，昨天夜里起来她就发现宋凝雪不在房间里了，她注意了老半天的动静，一晚上都没人回来。 这孤男寡女大半夜跑出去还能做什么？男人最受不了这个，若是秦简哥哥知道宋凝雪和秦明有一腿，那……不用想都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宋凝霜简直想要大笑。 宋凝雪，这次可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叫我抓住把柄，那可怨不得别人了。 第23章 Day6上心 上回钱的事情宋凝霜吃了个闷亏，这次她倒没有轻举妄动，先把事情告□□美芸，多个人商量，还能把办法想得完美些。 江美芸听了也是大喜：“这样最好，这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以后说起来秦家那边也怨不得你。” “那是自然。”宋凝霜哼了一声，“宋凝雪哪里配得上秦简哥哥，只可惜他不会明白我的好心，指不定还要误解我是个坏女孩。”说起这个她就委屈。 江美芸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这次宋凝雪做出这种事，就算秦简不说，秦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我们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捅给秦家知道，最好能准备些证据，这样铁证如山，她也赖不掉。” “我这么聪明，这点事情还会想不到？”宋凝霜翻了个白眼，“我准备找个私家侦探，跟着她拍点照片，然后家里这边就我自己盯着。” 江美芸心疼地说：“妈妈一会儿就去嘱咐几个靠谱的佣人，盯着点宋凝雪的行踪，哪里用得着你亲自辛苦。” 宋凝霜抱怨：“他们呀，只想赚钱，就算收了钱也不知足，哪里会好好办事，我可不想有人坏了我的好事。” 江美芸笑得慈爱：“那妈妈亲自帮你盯着你总放心了吧。” 夕阳西下，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城市里却被各色灯光照得透亮。 前两次去秦宅，宋凝雪不想惊动秦家人，现如今，她已和秦简打过照面，两人也谈过首饰的事情，就没必要再半夜三更去了。 估摸着秦宅那边已经吃过晚饭，宋凝雪这才出了门。 “她出门了。”宋凝霜对着宋凝雪的背影按了几张照片。 江美芸觉得女儿这样子太拼命，叹了口气：“秦明又没来接她，你拍这样的照片也没什么大用。” 宋凝霜却不是这么想，她瞪了一眼江美芸：“妈妈你傻不傻，你以为她不知道和秦明鬼混不对？她肯定知道，不然也不会大晚上偷偷摸摸出去了。所以说，就算找了私家侦探，估计也拍不了太多的照片。” 这倒也是，江美芸忙说：“那我们想办法给他们制造点机会，最好拍些劲爆的照片。”她立刻想到一个点子，“我们可以先把秦明叫家里来，再让他们以为我们都出去了，秦明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外面的人哪个不知道，这种情况他哪里还忍得住。要实在不行就下点药，我就不信什么都不发生。” 宋凝霜捂着嘴就笑起来：“妈妈你也真是的。”却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我还是要拍照，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没关系，有了那个铁证，再放些似是而非的照片上去，就算她这会儿出去不是见秦明，我都要让人觉得是，那样证据才足够多嘛。” 宋凝雪到了秦宅，去秦简房间的路她已经很熟悉了。上了楼，老远就看到房门虚掩着，里头漏出来一道暖黄色的光。她走过去，透过缝隙望了望，房间内没有人，但门既开着秦简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她推门进去，先在沙发椅上坐下。 茶几上摆了一个三层的银色托盘，每一层都放着好几样精致小点心，边上还放了两只描金的骨瓷杯，各类餐具，却没有茶壶。她笑了笑，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果然，秦简很快就回来了，他拿着个托盘，除了茶壶，里头还装了一碟子水果。进了屋，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来了。”他将东西放到小几上，“来得正好，这是厨房刚切的水果。” 宋凝雪看着那彩釉茶壶，心知自己上回没说定时间，秦简并不知道她这会儿过来，心中讶异：“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被她说中，秦简也不掩饰，笑说：“你不说什么时候来，我又联系不了你，只能在家里干等，茶都换了好几壶了。”好像在抱怨。 宋凝雪笑说：“那下回我提前跟你说好时间，也给你家节约点水。” 听她说下回，秦简心中说不出的愉悦：“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你应该说那我给你个联系方式吧。” 他这样说，也是变相在问她要联系方式。 宋凝雪听得出来，但这还真不能给，一给电话那可就露馅了，故意说：“告诉你，你偷偷找人去查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抓起来。” “你怕我找人抓你，还敢提下回？”她这么聪明，看到屋内准备的茶点，就应该明白他是同意先前她说的那个交易了。此事两人心照不宣，根本不需要明说。所以刚才她找的借口，他一个字都不信，她应该是不愿意给自己联系方式。 秦简发现，生平第一次，自己竟然被人嫌弃了。 不对，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自己一时冲动要宋凝雪做他女朋友，结果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十分积极地替他操心如何说服老爷子的问题。 怎么最近遇到的女孩子，一个两个都嫌弃他。 宋凝雪一进屋就明白了，何况秦简还亲自端了茶和水果进来。若想抓她，大可以叫佣人送这些东西，他亲自动手，不过是不想别人见到她罢了。 “我其实是想做了好事不留名，你成全我一下，联系方式什么的就算了。”她半开玩笑地说。 果然是不愿说呢，秦简略有些郁闷，但也没再勉强。他将木盒取出来，放在茶几上，问：“这东西你要带走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宋凝雪心里是想带走的，可她和秦简非亲非故，这么贵重的东西让她拿走，正常人都不放心，更别说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真要不还了，找都没地方找。 宋凝雪摇头：“我可以在这里用，就是要占用一阵子你的地盘了。” 秦简倒没有不相信她的意思，连陈医生都说他的眼睛在恢复，她是真的有本事。只是，这一借走，他也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大概要等到她来还的时候才能见面了吧。却不想她说出来的话，竟是意外之喜。 “你不必担心，在我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你的。”能在这里用，她就可以多待一会儿了，而且她刚说的是一阵子。 他又问：“还需要用到别的什么东西吗？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宋凝雪笑起来：“暂时还不需要，有需要一定告诉你。”打从第一次见到秦简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极为心细的人，只是原身先设计他拍了那些照片，他才心生不喜，摆出那副冰冷的态度。 “我先帮你看看眼睛吧。” 她站起来，走到秦简跟前，秦简立刻感觉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把灯光挡住了，可他心里一点不觉得暗。 宋凝雪往秦简眼里注了一小股灵气。 她想过了，如果治得太快，秦简也会怀疑，毕竟医学上否定了的病例，她用几天就治好了，这就该上头条了。而且她现在的灵力不够，就算当场吸收也不足以用来医好他的眼睛。 还有一点，她自身能够吸收的灵气有一定限度，可她平日里又总需要用到，若是秦简的眼睛好得太快，那她就没办法继续来这里了，她没办法在吸收灵气的同时维持别人的外形。所以，她需要一些时间，寻找别的可以代替这盒首饰的东西。 秦简感觉到有股清流进入他的眼中，那是种很舒服的奇异感觉，这是第三次了，这感觉他已不陌生。 “好了。”宋凝雪说。 秦简睁开眼，世界是漆黑的，他略带遗憾地说：“我以为能看见你了呢。” 宋凝雪也笑：“哪有这么快的，你去医院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秦简不赞同这话：“去医院一辈子都治不好。”若不是她，陈医生还会坚持让他死心的论调。 宋凝雪愣了一下，想了想，宽慰他：“你放心，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知道。”他信她。 宋凝雪也没什么话说了，做完他的治疗，该轮到她自己吸收灵气了。她正准备走回去，不想手却叫人拉住了。 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拉她手的自然是秦简。 宋凝霜挣扎了一下，秦简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这是做什么？”宋凝雪不明白了。 只听秦简低声说：“我想要知道，要有怎样的一双巧手，才能医好我的眼睛。”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她的手指纤长，柔柔嫩嫩的，能滴出水来，一定很漂亮，他真想亲眼看一看。 这么想着，他低头凑过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第24章 Day6-7心上 宋凝雪眼看着秦简低下头，而后感到手背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将手抽回来，瞥见茶几上的叉子，随手将那东西变成了一只手，丢到秦简怀里。 “你将就着感受一下，和我的手一模一样，就是小了点。” 秦简：“……” 她丢给他了一只手！ 他深情款款捧着她的手吻下去，她竟然丢给他一只手？这不是恐怖片啊！ 秦简觉得心好累：“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会在这么浪漫的气氛下做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 宋凝雪回到沙发椅边坐下，打开木盒，将其中一串鸽血红宝石项链取出来，握在手上：“秦少，你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她从来没称呼过他，可叫他秦少，却不是什么亲近的称呼。他说：“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宋凝雪答应得干脆：“行，不过你现在别和我说话了。”她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碰我。” 秦简皱眉，知道她有正事要做，也没有再说话。 宋凝雪双腿盘坐在沙发椅上，手中握着那串项链，上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体内，她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这个相对大周天耗时较少，而且有助于灵气在她体内运行。她闭着眼，全神贯注，全然不知时间已悄悄流逝。 秦简一直安静坐在一旁，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在夜里静静回响。夜渐渐深了，空气里都透着一丝凉意，他轻手轻脚站起来，关上窗，又拿了一条薄毯，却不知要怎么给她盖。 他只能分辨她浅浅的呼吸，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她说不要碰她，他给她盖个毯子会不会打扰到她？ 秦简将毯子搁在一边，回到沙发椅边轻轻坐下，他朝着她的方向偏过头去，就好像在看着她一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坐得久了，他迷迷糊糊在沙发椅上打起了盹。 宋凝雪运行完一个小周天后觉得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困倦之意。其实对于筑基以上的修士来说，是完全不需要睡觉的，也无需进食，但她大概是受了原身*的影响，仍旧不能逃开吃饭睡觉。 她将项链照原样放回木盒内，盖上盖子，随即瞥见在一旁睡着的秦简。 他歪着头，以手支撑，手肘搁在把手上，是个极不舒服的姿势。 宋凝雪有些抱歉，因为她在，他累了都不方便直接去休息。 她轻手轻脚过去，将秦简抱起来，小心放到床上，又仔细给他盖好被子。 秦简似有所觉，轻轻动了一下，可床上舒服又柔软，对于本就入睡的人来说，感受到更舒适的环境，反而会睡得更香。他动了一下，就又沉沉睡去了。 宋凝雪回到家，头一件事情便是照镜子，这次吸收的灵力较多，脸上的疤痕已经不突起了，她伸手摸了一下，只感受得到皮肤表面结的一层痂，但凡伤口结痂就意味着离痊愈不远了，照这个情况看，她觉得只需再吸收两三次，就能够全好了。 她心情颇好，决定趁着灵力充沛，先把那个先导预告做出来。 有了灵力，做这些是非常快的，宋凝雪选取了男女主角进入游戏为开端，以两人出了游戏为结尾，再加上她独有的“特效”，观众看后，只会觉得是自己在玩游戏，最后出了游戏的画面又能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做完这一切，宋凝雪顺手就将视频发到陆导的邮箱。 陆导还没睡呢。自打那天看到宋凝雪露的那一手后，他就极其兴奋，特别想找人炫耀一番，可宋凝雪有过交代，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陆导没办法，可不能对外说，不代表不能和朋友说，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分享秘密的小伙伴。 于是当天晚上，陆导就请了同是导演的赵通一起出来喝酒。 “我给你说啊，我这部电影拍完肯定要火，我马上就要进军奥斯卡了。” 赵通知道陆导这个人，笑说：“哪一次拍电影前你没觉得自己要火的，你倒是给我说一次出来？” 陆导拿酒杯碰了碰赵通的：“哎，这回不一样，这次啊，肯定火，你是没见过那特效，那效果，连奥斯卡获过最佳特效奖的电影都不一定比得上。” 赵通反正不信，他听惯了陆导说这种话，这回听了也只是笑笑。 两人正喝着酒，陆导手机上突然提示收到一封邮件，他瞥了一眼，见到那邮件主题，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笑着拍了下赵通的肩膀：“哈哈，这下不怕你不信了，人家把先导预告做完给我发过来了。” 赵通把头凑过去：“我看看。” 陆导先不点开：“给你看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行不行？” 赵通满口应下来。 陆导将邮件里的视频点开，给了赵通一个耳塞，两人挤在一起看手机里的画面，一开始手机还是陆导拿着手机，看到后来赵通直接想把手机抢过来，捧到自己眼前。可陆导也是第一次看，他自然不会让，两人最后一人拿着手机的一边，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寻常的电影，特效做得好只会让人震惊，可宋凝雪做的已经不是光用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了，简直叹为观止。 尤其到了结尾处，镜头从游戏界面切换到现实世界，看的人仿佛也突然从另一个世界被拉回来，两人心里想的都是，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陆导还稍微好点，毕竟他已经看过一次效果了，看身边的赵通一直回不过神，他大笑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服气了没？” 赵通是心服口服，可这会儿，他更好奇这视频的制作者：“老陆啊，这人才你可不能私藏，咱们多年的好友，你得介绍给我认识。” 陆导看了看周围没人听他们说话，这才凑到赵通耳边：“我刚才不是要你保密嘛，就是做视频的人嘱咐我不能把她说出去，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话要换成别人说，赵通铁定觉得那是在故意摆谱，可他和陆导相交多年，知道他的为人，心知不会骗他，便又说：“那这样，如果不能说是谁，那要是我有需要，你能不能给说说，让那人也帮我做一下效果？这你可不能拒绝啊，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陆导想了想，也没有立刻回绝：“这样吧，我回头帮你问问，到时候再告诉你。不过我先说明啊，她答应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第二天秦简醒来，才发现人已经走了，他居然睡着了。可是他记得自己是坐在沙发椅上的。况且她在房间里，他不可能自己到床上蒙头大睡。 秦简叫进来一名佣人：“昨天晚上有人进过我房间吗？” 佣人恭敬道：“没有，大少爷，您先前吩咐过昨晚不要进您房间，没人敢过来。” 秦简挥了挥手将人打发出去。 可他更疑惑了，他知道自己不会梦游，所以也不存在自己睡着之后自己上了床。而且他的被子盖得好好的，显然是有人帮了忙。 秦简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可她要是扶着自己过去，那动静很大，他肯定能惊醒，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他冥思苦想了一阵，突然想起她昨晚不按常理出牌地丢给他了一只手，心里隐隐浮现了一种可能。 他该不会是，被她抱上床的吧？ 第25章 Day7是她 陆导拿到了视频，哪里还忍得住，连天亮都不愿意等，和赵通喝完酒回家，就将视频发布了出去。 凌晨两三点，熬夜党们差不多也都睡下了，哪里还有什么人看。可陆导一点也不担心，他清楚地知道，天亮之后，微博上将会掀起一股热潮，这段先导预告会出现在热门微博里，电影特效相关的话题会成为热门话题，他的名字将会被众人记住，而视频的制作者更是会被一夜封神。 陆导不由地有些佩服起宋凝雪来，最初见到她，他印象并不好，有钱的富家小姐，又没什么水平，在他看来，她不过是想出名。可现在他非常肯定，自己以前的判断错了，如果真要出名，只需在视频后面附上制作者的名字，不但是名气，以她的水平，国内外的影视公司都会出重金挖这个人才。 可她却嘱咐自己不要声张，这分明就是淡泊名利的表现，再想到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这份心境，实在难得。 陆导想，也许宋凝雪是真心喜欢演戏，他觉得自己以实在过分，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其实就算是如今的影帝影后也不是一下子就成功的，谁都是从不懂到懂，何况宋凝雪一点基础都没有，他决定以后一定好好指导她，绝不藏私。 陆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顺手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却被手机上的通知给吓坏了，几百个未接来电，几百条未读短信，数千条微信，上万条微博提醒…… 他昨晚睡得晚，不想有人一大早吵他，于是便把手机设置了静音，没想到一觉醒来，手机就炸了。 陆导猜到是和视频有关，他先点进微博看了一下，微博上更加夸张，光点赞就已经有两百万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飙升。他想到前段时间热度最高的奥运会，其中有几个特别火的运动员，最高点赞数也不过四百万。可他发出去连十二个小时都没有，中间还有一段时间是人最少的凌晨，按照目前这个速度，这视频的点赞数完全有可能破记录。 他又看了微博底下的评论，各种花式夸奖，有觉得终于不再是五毛钱特效的了；有觉得中国电影事业要称霸世界了；还有觉得有这种水平的技术，我们国家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好莱坞，为世界各国的电影颁奖，不必再被老外瞧不起。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视频制作者的夸奖和崇拜。 陆导又随意浏览了几条私信，几乎都是向他打听视频是谁做的，还有些人直接开价请他们一整个团队过去。短信和微信内容也几乎如此。陆导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执导数十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而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宋凝雪。 陆导心情激动，他忍不住要打电话给宋凝雪分享一下喜悦，刚找到号码准备拨出去，屏幕上跳出来一个电话，正是赵通的。 陆导接起来，听了一会儿，不由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组织架构，这是为了方便决策和分工，秦氏也不例外。秦简平素只负责大方向，细节方面都有各部门主管把关，但今年公司有一款主推的新品，新品上市，他自然多上点心。 会后，他将推广部主管齐林叫到办公室。 “推广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齐林汇报了一下大致的推广方案，顿了顿，又说：“原本的方案就是这样的，新品的广告我们打算和业内口碑最好的盛嘉合作……” 这么说，就意味着有变化。秦简问：“现在有变动？” 齐林点头：“今天凌晨微博上出了一个视频，现在已经占据了所有媒体的头条，视频制作得非常精良，十分震撼人心，还有it大牛表示他们根本没办法做出这种效果。” 这个评价相当高了，秦简明白齐林的意思，能得这样的人给他们公司的新品做广告视频，自然是非常好的。但这样的人才，可不是那么好请的。他直奔主题：“你有多少把握把人请过来？” 齐林有些无奈：“其实好多公司都想把这样的人才挖过去，但没人知道视频是谁做的，发微博的人半点风声也没走漏。” 秦简知道齐林若只是有个想法，根本不会到他面前提：“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 齐林笑道：“说来也巧，那视频是陆导发的，刚好咱们秦氏影业的赵通导演是陆导的好友，我已经去找过赵通了，他和我打了包票，只是说那边条件可能会开得高一些。” 陆导是导演，发个视频出来也正常，秦简没有多想，点点头：“这个无妨，真有说的那么好，我们公司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 赵通想得简单，他和陆导关系铁，昨晚上陆导又答应帮他去问，在他看来那就是答应了的意思，没想到今天一通电话过去，陆导竟然想反悔。 “我说老陆，你可不能这么对我，我都给公司的领导打过包票了，说一定把这事办成，公司都和盛嘉解约了，还赔出去不少违约金，你这要是不帮我，我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陆导真是又气又急：“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吗？而且人家给我说就做这一次，我自己下回的电影都八字没一撇呢，更别说你的了。” 赵通这会儿也后悔自己嘴太快，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我这不是以为你就那么一说嘛，我想你既然答应帮我去问，总是可以成的，哪里想到会这样。” 陆导叹了口气：“你这也说得太快了点，我都还没问呢，也不知道说之前先问问我。” 赵通也叹了口气：“老陆，你给我个话吧，能不能帮，不能的话，我也得赶紧想想办法该怎么给领导说这事。” 陆导也为难，可到底是好友，也不忍心看他丢了饭碗，只说：“我试试吧。” 宋凝雪看到陆导来电，猜测是说视频的事情，这事一大早夏宁就来过电话了，兴奋得不得了，还把微博底下的好评一条条念给自己听，后来秦明也发了个信息过来恭喜她，她估摸着陆导也该联系她了。 “陆导，提前恭喜你了。” 陆导有些尴尬：“别这么说，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我心里清楚，要是没你，这电影估计就废了。” 宋凝雪笑笑说：“剧组的演员都联系你了吗？” “当然，你不知道啊，这一个个地都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要请我吃饭，说最近可能有些误会。”说起这个陆导就开心，当初电影没着落，剧组里的那些演员天天闹，想着法子问他要赔偿，如今可叫他讨回来了。 “那就好。”宋凝雪淡淡说。 陆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小雪啊，实在对不住，昨天你把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给我一朋友看了一下，他以为和我关系好，要请你不是什么麻烦事。结果今天他们公司要拍广告，他就把这事扛下来了，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 宋凝雪笑了一下：“陆导，不是我不帮忙，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有一再有二。改天别的朋友找你，你是帮还是不帮？”今天他能有这个朋友，明天就会有那个哥们，别人可都是看着的，她帮了忙，那广告自然会被大力宣传，她可以说帮了这一回就没下回，陆导可不行，最后难做的还是他自己。 陆导怎么会不明白：“我已经说过他了，也告诉他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还是让他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及时止损，不过出了这件事，秦氏影业肯定也不会再用他了。” 宋凝雪愣了一下，秦氏影业，那不就是秦氏底下的子公司吗？她不由多问了一句：“你那朋友在秦氏工作？” “是啊。”提到这个，陆导突然有了个想法，“秦氏可是个大公司，他们底下行业繁杂，却每样都能做到业内前三，这可不是一般公司能做到的……” “小雪啊，你要是想继续走这条路，和秦氏交好会方便许多。我其实有个不靠谱的想法……”说到这里，陆导自己也笑了。 宋凝雪说：“您说。” 陆导说：“你看啊，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视频是你做的，但你可以让人知道那大神和你关系不一般。要她去做广告的特效，就必须由你做主演，这样你就算接触到这个视频也没有人会怀疑是你做的了，而且还能接不少优质的工作。”其实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当初也会以为是有人在背后帮宋凝雪做的视频。 坦白说，宋凝雪对演戏并不感兴趣，她之前想的是，把这电影的烂摊子解决掉，然后就做点其他事情。但这是原身喜欢的东西，她曾想过，如果她没有进入到这具身体，原身也许也能在不久后醒过来。 这件事情如今她已经无从考证，可到底是她夺走了原身活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她想多少帮原身做点什么。比如，帮原身实现她长久以来的梦想。 赵通听到陆导给的好消息，第一时间找到了齐林，齐林带着人到秦简办公室。 “秦少，事情已经搞定了，不过，对方提了个条件。” “哦？”秦简等他们继续说。 齐林示意赵通来说这事。“他们要求广告里的女一号用他们的人。”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秦简点头：“我们原本就是让盛嘉那边提供人，如今和他们那边解约了，还需要另外选人，他们愿意提供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林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秦简：“秦少，您不问问女一号是谁吗？” “你说。” 齐林说：“是宋凝雪。” “你说什么？”秦简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 “是宋凝雪。”齐林又说了一遍，就是您的绯闻女友。 第26章 Day7暗涌 秦简终于确信自己听到了宋凝雪的名字，倒不是说他对她有什么歧视，只是他知道她刚出院没多久，先前受的伤又影响到了容貌，接拍广告确实不合适。 “那边要求用宋凝雪，你确定没有弄错？” 齐林看向赵通，这事是他牵的线。 赵通忙说：“秦少，不会错的，我问了两三遍，而且将来是要签合同的，我特意让陆导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来，短信里也是这么写的。” 那就不是弄错的问题了。秦简又问：“有问原因吗？” 赵通当时听陆导提宋凝雪，还怀疑陆导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们两关系好，三天两头一块儿出来喝酒，没少听陆导抱怨宋凝雪，什么演技不好，还有大小姐脾气之类的。如今又出车祸毁了容，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人选。 “我也觉得挺奇怪，想那做视频的大神会不会是宋凝雪的好友，但陆导说他也不知道，大神只提了这个条件，别的也没和他说，还说如果不答应，那视频的事就没的谈。” “还有这种事？”这种类似于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况，秦简觉得很不靠谱，他一拍桌子，“这可不是儿戏！” 齐林见秦简不悦，汗都下来了，忙解释：“秦少，我刚听赵通说的时候也觉得不靠谱，还衡量过是否要继续合作，不过赵通和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这才把人带过来。” “你说。”秦简语气有所缓和。 齐林想了想，决定还是由自己开这个口：“陆导在微博上发的那视频是《梦游三国》的先导预告……”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秦简就明白了齐林的意思：“《梦游三国》的主演也是宋凝雪？” “是的，秦少。”齐林说，“据我所知，宋凝雪出车祸前《梦游三国》只拍了一半，可如今陆导仍把先导预告放到网上，视频内的主演也并没有变动。” 秦简懂了，他记得杰米说过宋凝雪脸上的伤恐怕难以恢复，演员容貌有问题，陆导必定第一个想换人，可如今陆导非但没换人，还把先导预告发到网上，这东西一出来，露过脸的演员自然是板上钉钉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容貌对视频的质量没有影响。 秦简默了片刻，说：“我记得《梦游三国》是宋氏投资的吧。” 齐林点头：“我也怀疑那做视频的大神可能是宋氏那边的人。”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简想了想，又问：“有备用方案吗？我不希望到时出什么差错。” 像秦氏这样的大公司，任何一个项目都会有nb。齐林说：“我的想法是，我们这边准备一名替补演员，到时候若真有问题，临时换人也来得及，这点我会事先和那边说明，想来对方也不会反对。” 秦简觉得可行，当下拍板：“可以，就这么办吧。” 宋凝霜才花钱请了私家侦探，不想这头一天宋凝雪就窝在家里没出门。她从上午等到下午，宋凝雪就从上午宅到下午。宋凝霜差点没被气死，这可花了她不少钱呢，宋凝雪不出去和秦明私会怎么行。 她一想，叫过来个佣人，轻声嘱咐了几句。 宋凝雪正在房内看资料，后天要过去秦氏拍广告，陆导担心她把握不好，打包了一堆东西发给她。她有心帮原身圆梦，自然也得花些功夫进去，便认认真真看起来。 这时李阿姨推门进来：“大小姐，我看你一天都没出房门了，楼下刚做了小米粥和一些点心，你下去吃点吧。” 刚在专心看资料没什么感觉，现下听李阿姨这么一说，宋凝雪还真觉得饿了。她笑起来：“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那我先去吃点东西好了。” 宋凝雪下了楼，隔壁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宋凝霜蹑手蹑脚走出来，又悄悄开了宋凝雪的房门，偷偷溜了进去。 关上房门，宋凝霜就想大笑，宋凝雪也太蠢了，电脑不知道锁屏，手机都不知道随身带着，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走到床头，拿起手机一按，居然连锁屏密码都没有，宋凝霜狂喜。 宋凝雪，自己蠢就怨不得别人了。 她找了找通讯录，翻出秦明的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吗？来我家里跟你说点事。” 秦明回得倒快：“不会是想我了吧？” 宋凝霜哼了一声，这两人果然有奸/情，她迅速回道：“想啊，难道你不想吗？你今天都不来找我，难过。” 秦明那边没有动静了。 等了一会儿，宋凝霜有点着急，又发过去一条：“没良心的家伙，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这条过去，秦明终于又回了：“你想我明天什么时候过去？” 宋凝霜在手机中输入：“明天上午就可以过来，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 秦明又回过来一个：“好。” 宋凝霜心满意足，再将刚才的聊天记录删除，她已经想好了，现在删了，既可以保证宋凝雪看不到，回头还能说是宋凝雪心虚怕被人发现才删的，到时候去运营商那边拉一份聊天记录出来，可就是又一份铁证了。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像她从没出来过一样。 到了傍晚，司机开车送秦简回家，车开到秦宅门口，车却不动了。 秦简听到外头有车门开关的声音，问：“家里有客人？” 杰米看着窗外的人，有些尴尬：“秦少，是二少爷。” 这也怪不得秦简，秦明素来不着家，夜不归宿更是常有的事，这个点回家，秦简自然猜不到。 他想了想，打开车门，下了车：“秦明。”秦简叫了他一下。 秦明停下脚步，却不回头：“怎么，大哥打算教训一下那个看到你了却不打招呼的弟弟吗？” 秦简没管他说的那混账话，走到他身边：“我有件事情问你。” 秦明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一脸无所谓：“问吧。” “你知道陆导那个视频是谁做的吗？” 秦明猛地抬头，一脸防备地看着秦简，大门口有盏路灯，把人脸照得十分清晰，可他却看不透秦简脸上的表情。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明不知道，但他记得宋凝雪那天嘱咐陆导不想让别人知道，当时他也在场，这话肯定也有部分是说给他听的。想到这一点，他突然觉得很开心，其实就算没有她那天的嘱咐，他也不想告诉秦简。她说了这话，就意味着她也不想让秦简知道。他们难得想到了一块儿。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皮鞋踩着在地上摩擦了几下，语带嘲讽：“哟，这世上还有无所不能的秦少不知道的事？” 秦简冷声说：“你一向比较熟悉娱乐圈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问。 这话却触怒了秦明：“呵，真是好笑，你们平时一个个瞧不起我混那样的圈子，这会儿有事倒想到我了？我一向比不上你秦少，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哪里有资格敢知道。” “算了，当我没问。”秦简丢下一干人，径直往屋里去了。 杰米埋怨地看了秦明一眼，忙跟上去，低声问：“秦少，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 秦简摇了摇头：“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的。” 杰米明白，这是叫他不用查的意思，他跟着秦简，一路将人送回房间。 秦简打开门，忽然觉得刚才的烦闷得到了缓解，他转头对杰米说：“你先回去吧。” 杰米愣了一下，问：“秦少，刚不是说要交代我新品广告的事情吗？” 秦简淡定地说：“明天早上再说也是一样的，辛苦一天了，你先回去吧。” 秦少素来敬业，工作上的事情更是不会拖延，今天这种情况，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杰米觉得奇怪，只能猜测大概是刚才被秦明气到了吧。 听到杰米走远，秦简这才进屋：“我刚还在想，你今天会不会来呢。” 昨晚他睡着了，宋凝雪也不好再叫醒他，又不方便留个条，也就没说今天什么时候过来。她听到他方才和杰米说的话：“你工作上的事情不要紧吗？” 秦简想说没有你重要，但想了想，还是说：“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宋凝雪放了心，又说：“先你和说个事儿，我今天大概要在你这多待一会儿。”陆导已经帮她接了秦氏的广告，约的后天过去，她得在上镜之前把脸上的问题解决掉，所以只能多吸收一些灵气了。 秦简听了就笑：“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又问，“你吃饭了吗？” 宋凝雪说吃过了，她想到昨天秦简等得睡过去，心中仍有歉意：“你要信得过我，我就把首饰带去客房，等用完了给你放回来，你在这里工作休息都方便。” “你说这样的话，就是你信不过我了。”可尽管相信她，要她带回家去的话，他却不愿说出口，她带走了，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和她说话了。 他这么说，宋凝雪只得说：“那你得答应我，困了就去睡，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 秦简去拿首饰盒，听到她的话，他笑起来，怎么都止不住，她这是心疼他等得睡着了呢。 第27章 Day7-8谁撩谁 “我不困，就是你不和我说话，有些无聊，你昨天也不叫醒我。”秦简一面说，一面将首饰盒拿了放到茶几上，语气里很有些埋怨的意思。 “我做的这个事情，嗯，需要全神贯注，没办法分心，没有故意不理你的意思。”宋凝雪也不能和他说吸收灵气的事，只能这么胡乱解释。 秦简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这样局促，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她急于解释的模样，可惜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真想亲眼看一看：“我知道。”他低声说，压下心头的那丝遗憾。 宋凝雪还是照老样子先往秦简眼里注了一小股灵气，清清凉凉的，舒服得不行。 秦简忽然说：“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医治我眼睛的。”他很好奇，那清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液体进入他的眼里，可她从没用任何东西触碰他的眼睛，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宋凝雪心知他迟早会有这一问，笑说：“我会法术啊，不然怎么能治好你的医生都治不了的问题？”给秦简治疗的医生，自然不是一般人。 秦简笑了笑，脸朝着她的方向，声音轻柔：“我知道你会法术，只有你能给我变出奇迹来。” 宋凝雪有些走神，秦简说的是另外一层意思。她虽说的都是真话，但在寻常人听来，就像玩笑一样，当然她这么说，其实也是想透给他一个她不愿说的意思。可他一点都没当她在开玩笑，还说了那么好听的一句话给她，这她怎么也没想到。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索性盘腿坐下来开始吸收灵气，不过片刻的功夫，宋凝雪便聚精会神起来。 秦简听动静，知道她是开始忙了，轻轻拿过一本事先准备好的书，逐字逐句摸索起来，这样子，他就不会等得瞌睡了。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等宋凝雪运行完一个大周天，四下里已经落针可闻，她轻手轻脚将项链装进盒子里，一抬头发现秦简还坐在边上，一手握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摸索着书上的纸张，那样子像是在看书，却一点声音没有。 “你饿了吗？”秦简发现她已经结束了，抬头问她。 宋凝雪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饿，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休息吧。”她若说饿，少不得再麻烦厨房那边开工，眼下都过了午夜，她自然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 “你先坐一下。”秦简放下书，自沙发椅边上提起一个食盒。食盒打开来，里头放了不少小吃。 宋凝雪愣了一下，一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食盒。 秦简笑着说：“我有点饿了，你也坐下来陪我吃一点怎么样？” 宋凝雪看着他一样样将东西从食盒里取出来，摆在茶几上，有些小小的感动。他没有明说，她却明白他的用心。哪怕吃了晚餐，可这么久时间下来，自然是会饿的，她不想再麻烦他，他却不想她觉得这是在麻烦他。 秦简递给她了一碗粥：“一会儿回去就该休息了，喝点这个也好消化。” 宋凝雪接过来，那碗拿在手里还有热气，粥喝下去也刚刚好，不烫嘴，却一点也不觉得凉，一口下去，连带着胃里也是融融的暖意。 “味道真好。”她说。 秦简笑起来：“你要喜欢，明天还可以喝到。”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我后来是怎么睡到床上的？”这话在他嘴里打了好几个转，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宋凝雪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我抱你过去的。”语气十分平静。 秦简一口粥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她说，她抱他过去的。虽然他也有想过，可那也只是随便想想，况且猜测和亲耳听到完全是两回事情。 他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发热，不大相信地说：“你哪来这么大力气。”他大概能感觉得出她的身高和身形，和他比起来，她就是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 宋凝雪看了看秦简，他还不信她能抱得动他，其实就算要她把他丢出去绕地球一周再回到原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放下碗，看着秦简，笑问：“你这么说，是想我现在证明给你看吗？” 秦简想了想，犹豫了老半天，结果还是说：“我送你出去吧。”就是不回答那个问题。 宋凝雪也不说破，站起来，看着他笑：“不用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送自己出去，肯定惊动其他人。 秦简明白她的顾虑：“我们轻手轻脚出去，不会有人看到的。” 宋凝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固执起来，可让他送出门，他会不会再说让司机送她回去，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而且他到底眼睛不方便，再行动自若也是不一样的：“乖，听话，去睡觉。” 秦简还没听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或许小时候妈妈会这样哄他，可那时候还小，已经记不得了。 他笑着问她：“你这是，要哄我睡觉？” “可以这么理解吧。”宋凝雪说。 秦简笑了：“既然是哄我睡觉，只说这样一句话怎么够。” 宋凝雪认真想了想，她其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小她就被师父看中带上了修仙之途，对父母的印象几乎已经没有了，后来她小有成就，也收过几个徒弟，但生活起居自有门派中人打理，她也只需偶尔指点即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自己学习摸索的，她还真没有哄过什么人。 她握住秦简的手臂，拉着他到床边：“你先躺着，我给你讲个故事。” 秦简失笑，顺从地在床边坐下，他又不是小孩子，可转念一想，却问：“讲你的故事吗？”他对她，了解得太少了。 宋凝雪犯愁：“现在太晚了，我的故事讲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数百年的人生经历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简笑起来：“那正好，可以讲一千零一夜了。” 宋凝雪这才发现，原本要走的，两人说着说着又聊起来了，她思索着说：“你赶紧睡觉，要不要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秦简：“……”这语气，怎么有点怪怪的，但他还是说，“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宋凝雪看着他，轻声问：“你真想听我唱歌？” 秦简以为她害羞，低声说：“想听。”她唱的歌，一定好听。 宋凝雪想了片刻，就在秦简以为她是在想唱哪首歌比较好的时候，却听她说：“我不想唱。”随即又严肃道，“不许闹了，再不听话乖乖睡觉，我就把你打晕。”那语气就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秦简：“……”所以她刚才其实是在想要不要唱的问题，突然觉得心好累啊。 第二天一大早，宋凝雪就被李阿姨叫醒了。 昨晚回来得晚，这会儿她还有些迷迷糊糊：“怎么了，李阿姨？” 李阿姨看着她说：“大小姐，秦家二少爷过来了。” 宋凝雪有些奇怪：“家里没人接待吗？”秦家人过来，江美芸母女平时可是最热情的了。 李阿姨如实说：“先生一大早去了公司，太太和二小姐清早六点多就出门了，说是要出去玩，赶早班的飞机。” “那你先招呼一下，我马上下去。”宋凝雪梳洗过后，换了衣服，走下楼，秦明没有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急躁。 李阿姨拿着空了的托盘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宋凝雪下来，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忙说：“大小姐，你来了，我说了好几回让秦二少先坐着，你马上就下来了，可秦二少他……大小姐你劝劝吧。” 宋凝雪看着秦明，也不劝坐，直接问：“有什么急事吗？爸爸去公司了，要不我让佣人帮你打个电话？”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来找宋南山的。 原本昨天他收到了几条奇怪的短信，担心她出什么事，想过来看看，顺便提醒她一下。再有秦简问过视频的事情，他也想亲口告诉她。可这会儿，秦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脸，满眼震惊。 老半天，他才指着宋凝雪的脸：“你的脸，怎么好得这么快？”昨天他看到的时候，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疤痕，可现在，那纵横交错的疙瘩都不见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刚才房间里光线暗，李阿姨没注意看，这会儿听秦明一说，她才去看宋凝雪的脸，惊得她手里的托盘都掉了：“这怎么可能，昨天明明还是……天呐，这才一个晚上，大小姐，你的脸好了！” 秦明看着她变戏法一样的脸，终于忍不住说：“你该不是昨天晚上去整容了吧？” 第28章 Day8怒火 整容能有这效果？宋凝雪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你别管这个，你来不是有事吗？”秦明却一个劲儿盯着她的脸不说话，宋凝雪又问了一遍：“你来有什么事？” 秦明这才愣愣回过神，他见过多少女人，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他缓过神，看她先前的反应，一点不知道自己今天要过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看了眼旁边的李阿姨，对宋凝雪说：“我有话和你说。” 这是想和她单独说话的意思。 宋凝雪打发了李阿姨，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你坐，找我什么事？” 秦明谨慎地看了一圈客厅才坐下，压低声音说：“你手机拿给我看看。” 宋凝雪不明所以，看他神色少有的严肃，便将手机递给他：“怎么了，我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加锁，秦明打开来，点开短信界面，里头果然没有和他的聊天记录，其实昨天第一条信息回过来，他就觉得不对，那语气，那措辞，一看就不是她的画风。 他也不废话，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昨天收到的那几条短信，递给宋凝雪：“你先看看这个，昨天从你的手机号上发过来的，但现在你的手机上已经没有了，应该是被人删掉了。” 宋凝雪看着里头的对话，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这么明显露骨挑逗的话，还是发给秦明的，对方的目的可想而知。 她以为上回给了宋凝霜教训，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该知道要收敛一些，却不想对方竟然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秦明看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必定是看出了短信的问题，有心说笑缓解一下气氛：“你想我一下倒没什么，毕竟本少爷玉树临风，想我的人多了去了，就怕对方还有后招。”他一开始并不想过来的，短信里让他来，他要不过来，宋宅里的后招也影响不到他。可她未必知道。 宋凝雪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后招！”想也知道，家里人都出去了，特意叫秦明过来，孤男寡女，也亏宋凝霜想得出来。 她记得宋凝霜还在上大学，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龌龊歹毒，这样的人留在社会上都是祸害。 她先前还想着宋凝霜毕竟和原身有那么点血缘关系在那里，没有下狠手，只是给了对方一些教训，宋凝霜还真以为自己好说话吗？ 秦明混迹娱乐圈，见识过多少明枪暗箭，这点小把戏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宋凝雪提起那两个名字就觉得恶心：“我在想，这个主意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还是她们母女两个一起想的。” 秦明站起来，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到早先佣人给他上的茶上，他端起来，闻了闻，问：“你家有养宠物吗？” “这茶有问题？”宋凝雪眼神冰冷。 秦明摇头：“不知道，我就是猜，她们为什么这么有把握我来了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就算他心里觉得宋凝雪不一样，可也分得清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碰不得。 宋凝雪听了怒火就蹭蹭蹭上来了，秦明的怀疑不无道理，他们没有男女之情，宋凝霜要确保两人在家里发生关系，唯一的选择就是下药。 这么下作的想法，这么下作的手段。 宋凝雪叫来李阿姨：“你去买两只鸡过来。” 李阿姨不明所以：“大小姐，你要留秦二少吃饭吗？厨房里有菜的。” 宋凝雪随手抽出七八张百元大钞，塞到李阿姨手里：“你赶紧去买，要活的，多的就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 李阿姨一看这钱，眼睛都亮了，宋家开的工资不低，但能赚得更多，谁也不会拒绝，买两只鸡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她知道哪里买便宜，这剩下的钱可都是她的了。她答应着，眉开眼笑地快步跑了出去。 秦明看宋凝雪这样子有些奇怪：“你在自己家里见客，随身还带这么多钱？”就算出门，好多人也不带现金，直接支付宝、微信解决一切。 “我就喜欢把钱带身上。”宋凝雪不愿解释，从前小小一个乾坤袋，什么灵石法宝全都放在身边，来了这里反而没有那么方便了。 秦明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连带着和他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冲：“你消消气，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没心情。”宋凝雪冷冰冰地说。 秦明宽慰她：“我刚就是那么一说，也许她挺笨的，都想不到要下药。” 宋凝雪眼神能冷出冰锥来：“但她想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不可原谅。”她问他，“难道小偷入室行窃，最后没成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从前她就非常心疼那些纯阴之体的女孩子，大好的修仙之途，却因为体质问题，被人抓去当炉鼎，最后折磨致死，她救过好多人，同样是女孩，她以为能够互相体谅一些。可宋凝霜倒好，一出手，就是女孩子最为深恶痛绝的事情。 秦明无言以对，这事明显比偷东西要严重多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秦明是头一次见宋凝雪这样发火，上回在秦宅，她尽管生气，和他动了手，却还有心思和他玩笑，他知道这回不一样。其实这也算是他头一次见女孩子发火，跟在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千依百顺，哪怕他发火，她们也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此刻她身上像是安装了一个冷柜，不断有寒气冒出来，他坐在旁边都有些不自在了。 好在李阿姨很快提着两只鸡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邀功：“大小姐，我回来了，我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你看这两只鸡多肥……” 不等她说完，宋凝雪当即吩咐：“把茶几上的茶喂给那两只鸡。” “啊？”李阿姨愣住，不明白宋凝雪要做什么，“大小姐，这鸡不用喂……”话说到一半，见宋凝雪脸色阴沉，她本能地不敢再说下去，大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却也不敢多想，算了，还是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阿姨费了些功夫，总算让那茶杯里的茶见了底：“大小姐，差不多了。” “你把鸡放下吧，再找点什么东西拦着，我怕它们发疯。”声音始终是冷冰冰的。 李阿姨心里打鼓，这话怎么像在说茶水有问题啊，她不敢多想，忙跑去厨房找了一只废弃的大纸板箱过来，再把两只鸡都放进去，然后盖上：“大小姐，这样就可以了，一会儿我在箱子上扎个洞，既能透气，又跑不出来。” 宋凝雪点了点头。 李阿姨又去拿了剪刀扎了两个小孔，大功告成：“大小姐，要不我先下去了，你和秦二少先聊着？” “不急，李阿姨你也坐。”宋凝雪眼睛也不抬，只盯着那个纸板箱。 李阿姨哪里敢坐，可宋凝雪不让她走，她也不敢走，只能局促不安地站在边上。 过了一会儿，那纸板箱内忽然有了动静，起初还好，到后来，两只鸡疯狂地在里头挣扎起来。 李阿姨就站在箱子边上，眼看着盖子要被顶开了，忙伸手压了一下。可里头的鸡颠得厉害，她的手臂清晰地感觉到剧烈地颠簸，几乎都已经被震得发麻了。 没有人看得到里头的情形，只有箱子一直在晃，原先由剪刀剪开的口子处时不时露出来一些鸡毛，里头的声音也一刻不停，不会打鸣的母鸡，也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厨房内似乎有厨子在准备午餐，零零落落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园里还有佣人在讲话。 秦明皱眉，他原先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李阿姨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两只鸡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因为喝了那杯茶？这茶可是她端上来的啊，她当即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大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绝对不可能害你，这茶我从厨房直接端过来的，一点不知道有问题。” 忽然想起这茶其实是端给秦明喝的，李阿姨忙又冲秦明告罪：“秦二少，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你啊，我真的是完全不知情。” 秦明不说话，只看着宋凝雪。 宋凝雪看向李阿姨：“李阿姨，我就想问一问，你昨天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喊我下楼吃东西了？”别的时间她都待在自己房间，没人能动手机，唯有她下楼吃东西那会儿，想着不过随便吃一点，也就没带了。 李阿姨忙说：“是厨房先做了点心，然后阿琴说大小姐你好像一整天都没下楼了，不知道会不会在房里饿坏了，我才来问的。”说到这，她眼睛一亮，“对了，是阿琴，一定是阿琴，她一向喜欢讨好夫人和二小姐，这事情一定是她们谋划的，大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很好，实在是好得很。 宋凝雪不由地捏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李阿姨得不到准话，也不放心，壮着胆子问：“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人。宋凝雪盯着那只没有动静的纸板箱：“看看那两只鸡死了没。” 李阿姨忙打开箱子，盖子一打开来，里头就传出一股恶臭，箱子边上还粘了点点血迹，这些原先都是没有的，她立刻盖上盖子：“都已经死了，我先把它们处理掉吧。” “不必。”宋凝雪冷着脸，“把这两只鸡炖汤，等太太和二小姐回来，给她们好好补补身子。” 李阿姨心里一颤，后背寒毛都立起来了，心想大小姐这回恐怕是要发威了。 等李阿姨拿着箱子走了，秦明也问她：“你怎么打算的？”他知道前一次有人在她衣服上做了手脚，她受了刺激，结果跑到他们家犯傻。尽管之前见识过她的厉害，他还是不放心，何况这次她看着明显情绪不对，担心她又像上回那样做什么傻事。 “这事你别一时冲动直接跑去宋叔叔那边告状，到时候她们抵赖，你也没办法，我也不方便给你作证，要不我找人替你教训一下宋凝霜吧？” “你别捣乱。”宋凝雪看着已经没了茶水的杯子，“你有办法弄到这药吗？” “你要干什么？”秦明猜到一点，但不知道她具体的打算。 宋凝雪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第29章 Day8回击 宋凝霜觉得可开心了，刚才家里的佣人阿琴来报信，说秦明已经到了，阿琴也按照她的吩咐给人家泡了杯好茶，那茶喝下去，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见效，原本就是奸夫淫/妇，再加上药效，看他们还怎么忍得住。 她想着那活色生香的场面，只等着自己和母亲回去撞破他们的奸/情，到时候将人拦下，再把爸爸和秦简一起叫到家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情景了。 “司机开快点。”宋凝霜笑着催促。 江美芸拍了拍女儿的手：“不用急，吃了药，药性一时半会儿都散不去，再说咱们去得太早反而不好。”她凑到宋凝霜耳边低声说，“你想想，要是咱们回家被他们听到动静，人躲起来了怎么办？最好宋凝雪身体里能留点证据，到时候一验就有了，就算人跑了也没得赖。不过你还是小姑娘，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宋凝霜低着头，假装听不懂：“反正听妈妈的准没错。” 江美芸看女儿乖巧懂事，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她笑着说：“等把人抓住了，你就给你爸爸打电话，哭着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叫他过来替你姐姐做主，你爸爸听了一准生气。” 宋凝霜笑起来：“爸爸听说一定生气，毕竟说起来姐姐可是和秦简哥哥有婚约的，没想到却和人家弟弟睡在了一起。” 江美芸了解宋南山的性子：“你爸爸要知道这事，肯定觉得脸都被宋凝雪丢光了，怎么也不可能再让她嫁入秦家，秦家人也不是吃素的，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们肯定不会要。可怜宋凝雪，就算和秦明有了什么，也没人对她负责。”她嘴上说可怜，脸上却笑开了花。 “私家侦探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今天一大早就在咱们家门外候着了，秦明来的照片肯定有拍到。”宋凝霜挽上江美芸的手。 江美芸提醒她：“有了这铁证，私家侦探不要也罢，到时候可别被你爸爸瞧出来才好。” 宋凝霜笑得得意，怎么能少了私家侦探，那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已经交代好了，到时候私家侦探那边会说他是受雇于某个明星，想看看秦明最近和哪些女人有来往，没想到刚好发现了宋凝雪。他跟了一段时间，发现好几个晚上宋凝雪都有偷偷溜出去和秦明幽会……” 江美芸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就你古灵精怪。”秦明名声在外，这个理由说出去，没人会不信，“这有外人作证，你爸爸想要不信都难。到时候就算是曝光到网上，也可以说是某明星干的了。”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车开进了宋宅，不等佣人开门，宋凝霜自己便先下了车。她一眼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兰博基尼，嘴角都忍不住咧开来。 “阿琴呢？”出来迎她们的是另一名佣人。 那佣人说：“阿琴在二楼，要我去喊她过来吗？” 二楼，有他们姐弟三人的卧室，宋凝霜了然：“不用，就是早上出门急有东西忘带了，平时都是她替我整理的房间，想着她可能熟悉点，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好了。”这些话完全是说给佣人听的，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怎么去而复返，她也有话说。 江美芸下了车，状似无意地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家里有人来过吗？”其实一早看到了院子里那辆陌生的车。 那佣人点了点头：“秦家二少爷一大早就过来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家里没人在，都没有好好接待他。”江美芸语带抱歉。 佣人摇了摇头：“不清楚，人是大小姐接待的，她把大家都打发走了，没人知道是什么事。” 两人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这得有多蠢，才会一见到人就把佣人全都打发走，这是有多饥渴啊。不过这样也好，家里的佣人都是证人，一会儿全能用上。 宋凝霜等不及了：“妈，我先上楼去找东西了。”一溜烟地跑开了。 她上了楼，自然不是去自己的房间，先在宋凝雪卧室门口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宋凝霜有些奇怪，难不成是睡着了？不过反正都一样。 宋凝霜开了门进去，床上没有人，她愣住了，正疑惑着，卧室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下关上，她回过神，却看到宋凝雪好整以暇地站在角落里，双手交叉在胸前，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她心头一颤，可还没来得及慌张，眼睛倒先看直了。 “你的脸……医生不是说整容也不能恢复吗？”宋凝霜已经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此刻她心里只有妒忌，深深的妒忌。 在这座宅子里，她是最受宠的小公主，可出了宋宅，人人眼里都只有宋凝雪，宋凝雪去买吃的，卖家都愿意多送她一点；宋凝雪提个袋子，就有人上前搭讪问要不要帮忙；就连学校里那些男生找她说话，都是问：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情书、礼物）交给你姐姐。 她以为宋凝雪的脸毁了，从此再也不会有没眼色的人在她跟前说这些讨厌的话，可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宋凝雪脸上满是嘲讽：“你倒是关心我，连整容能不能恢复都帮我问了。” 宋凝霜看着她的脸，忍不住针锋相对起来：“我们是姐妹，我关心姐姐是理所应当，所以我提醒姐姐一句，房间里可别随便藏什么男人，被人发现可就说不清了。”院子里的车还在，客厅里没人，这会儿卧室内也看不到秦明，自然是被藏起来了。 宋凝雪看着眼前的人，不痛不痒地回了句：“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宋凝霜懒得跟宋凝雪废话，她在屋里扫了一圈，瞥见衣柜门没有关好，眼睛一亮，人肯定是藏在衣柜里了。她几步走过去，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听不听得懂，我一看便知，姐姐很快就明白了。”她一把拉开衣柜，一柜子的衣服，底下还放了一排鞋子，只是没有人。 这怎么可能？宋凝霜懵了。床底下一目了然，这卧室里也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人居然会不在。 “你把秦明藏哪里了？”她索性直接问出来。 宋凝雪不回答，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杯，笑着说：“妹妹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口干舌燥了，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听了这话，宋凝霜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宋凝雪全都知道了，不然怎么无缘无故叫自己喝水？这杯水肯定有问题，她打死也不会喝的。 “我不渴，我就是回来拿个忘了的东西，听见姐姐房里有声音，这才过来看看，我先回自己房间了。”这会儿她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宋凝雪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现在倒知道害怕了，当初想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的时候心里可有半分不安？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今日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了。 她往门边一站，赫然挡住了宋凝霜的去路：“你把这杯水喝了，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不知道那水里是什么东西。宋凝霜忍不住喊出来：“宋凝雪你简直丧心病狂，居然拿下了药的水让我喝，我怎么说都是你妹妹，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凝雪冷笑道：“这时候你倒知道我们是姐妹了，你叫人下药的时候可有半分想着我是你姐姐？”她拿着水杯一步步靠过去，“宋凝霜，不要以为人人皆你妈，犯了错谁都得惯着你，你今日若不喝了这杯水，就休想离开这房间半步！” 宋凝雪神情冷傲，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宋凝霜这才真正开始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凝雪，一张绝美的脸，却冷若冰霜，她步步后退，可没退几步，就退到了头，再无路可退。 这是宋凝雪的房间，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宋凝霜眼神惊恐，这个时候，什么尊严嫉妒都顾不上了，心里的恐惧占据了一切，她怀抱着一丝希望，向宋凝雪求饶：“姐姐我知道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敢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宋凝雪看着她冷笑，现在求饶，太晚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宋凝霜，这杯水，你非喝不可。” 宋凝霜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话，她拼命摇着头，可下巴被宋凝雪捏住，她眼看着那杯水一点一点减少，一点一点被灌进自己的喉咙里。她拼命挣扎着，可是丝毫不起作用，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宋凝雪的力气这么大，她自以为了解得很透彻，却发现根本一无所知。 一杯水下肚，宋凝雪将人放了。宋凝霜立马开门就往外跑，她要告诉妈妈，要告诉爸爸，她还得赶紧把那水吐出来。 身后却传来宋凝雪淡淡的声音：“我既然知道了这事，你觉得我手上会没有证据吗？江美芸现在自身难保，你可想好了，你是要和你母亲一起承担这件事的后果，还是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 宋凝霜一愣，她已经体会过了宋凝雪的心狠手辣，心知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人在危险面前，本能地就想要自保。她想起来回家的路上妈妈说过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懂这些，爸爸一定也是这么想她的。 妈妈平时对宋凝雪就不见得好，爸爸也是知道的，反正妈妈是继母，本来就讨不到好，可她不一样，在爸爸眼里，她是最贴心的女儿。其实就算告诉了妈妈，妈妈也一定不愿意爸爸讨厌自己，也会劝自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的。 所以她若选择自保，妈妈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宋凝霜心一横，直接回了自己卧室，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起来，比起告状，她还是先把那该死的水吐出来比较好。 听到关门声，秦明从另一边的房间里出来，那是间储藏室。 他用头点了点宋凝霜房间的位置：“药都没拿来呢，你给她喝的什么，叫她怕成这样？” “不过一杯白水而已。”宋凝雪嗤笑一声，“她自己心虚，不过是心理作用。” 秦明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真是，我估计她光是想想，都能把自己给吓个半死。”心里觉得宋凝雪到底是个善良的姑娘，人家都这么对她了，她还是留了余地。他又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宋凝雪笑了笑：“接下来就看李阿姨的了。” 第30章 Day8恶果 宋宅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小区内每家都是独栋排屋，每幢房子之间间隔不小，又设了绿化，这让每一户单独看起来都像是独立的别墅，这样的小区里，平时是看不到什么来往的行人的，这样的地方，要进来不易，躲起来更不易。 李阿姨出了宋宅，左右找了找，很快便在小区内发现一名形迹可疑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件黑t恤，头戴一顶鸭舌帽，见到李阿姨，将帽子往下压了压，步履匆匆地转身就走。 李阿姨心里清楚，就大小姐刚才那雷厉风行的样子，江美芸和宋凝霜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怕这件事过后，先生对两位小姐的态度会有天翻地覆的转变。想到这里，她暗自庆幸自己提前站对了队伍，而大小姐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也说明了对她的信任，她可一定得把这事办妥了。 李阿姨忙追上去，男人见势不对，也加快了脚步。可李阿姨哪里会轻易让人走了，她忙在身后喊：“侦探先生，我们家小姐有事找你。” 被称作侦探的人脚步一顿，他是一名私家侦探，宋家二小姐宋凝霜就是他的客户，现在李阿姨这么说，他自然停下来，等人走到近前。出于谨慎，他问：“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一位？” 身为侦探，他自然知道一些宋家的情况，宋家有两位小姐，不同的人找，可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李阿姨用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随即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隔墙有耳，侦探先生，你先跟我从后门进去，别被人看到了，一会儿你可是要派大用处的。” 其实在李阿姨开口喊侦探先生的时候，他就觉得找他的人八成是宋凝霜了。毕竟宋凝雪是受害者，如果知道他在跟踪她，派出来的佣人肯定不会这个态度，更何况她还如此小心翼翼了。 “不用喊我侦探先生，我姓曹。”曹平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也没有将全名说出来的打算。 李阿姨带着人走到后门口，先不开门，而是说：“现在临时情况有些变化，所以我家小姐想找你商量一下，不过到时候站出来揭发的事情还是不变的。” 宋凝霜和他说过一部分计划，先由她找来宋父，然后再由佣人发现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他，他表明自己私家侦探的身份，借口受雇于某明星来调查秦明，不想阴错阳差撞破了秦明和宋凝雪之间的奸/情，最后他再拿出一堆照片。 李阿姨这样说，曹平更确定了找他的人确实是宋凝霜，他点了点头：“照片都已经准备好了，按二小姐的要求还合成了一部分混在里面，到时候这些照片我得拿回去处理了，免得被人看出来。” “这是自然。”李阿姨领着人进了门，指了指平时只有佣人才会走的这个楼梯，“上楼右手边第三间房间，小姐在那里等你，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我在下面挡着点人。” 宋宅他也了解过，这楼梯上去右边第三间是宋凝霜的房间，虽然觉得在房间里见自己有些奇怪，可这毕竟不是古代，最关键的是人没错，曹平这下完全放了心。对李阿姨道了谢，他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看着曹平悄悄上楼的身影，李阿姨心里对宋凝雪又敬畏，又崇拜。大小姐果真是料事如神，她还担心这侦探不是自己人恐怕不会听大小姐的，可大小姐不急不缓教了她几句话，刚才按照大小姐吩咐的说了一遍，果然这侦探就自己上门了。 李阿姨出门找曹平的同时，宋凝雪也给宋南山去了个电话。 原身一直有心结，很少主动和宋南山说话，除非迫不得已，或者事情非常严重。所以看到大女儿来电，宋南山下意识觉得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小雪？” 宋凝雪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你快回来给霜霜主持公道吧。” 宋南山倒也没有慌乱，先问：“你先别哭，告诉爸爸霜霜怎么了？” “霜霜被男人欺负了。”宋凝雪明显在电话那头啜泣，“爸爸，霜霜还在上大学呢，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她以后要怎么做人啊，这个男人竟然还敢到咱们家来，爸爸你一定要为霜霜主持公道啊！” 宋南山脑中“轰隆”一声，大女儿没有明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那几句话信息量极大，他立刻脑补出了整件事情。小女儿被人玷/污了身子这还了得，他匆匆交代了一下几位秘书，叫上司机直奔回家。 宋凝霜还沉浸在被强迫喂下药的恐惧中，她心里越害怕，身上的反应越明显，她感觉到脸热手热，浑身上下都燥热得难受。她将手指伸到喉咙口，胃里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她抱着垃圾桶呕吐起来。 然而这样的动作，她做了十几二十遍，连先前吃下去的东西都尽数吐了出来，可身上的感觉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她不禁想，难道那药已经被她的身体吸收了？不然她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为什么还是觉得身上热得难受？ 宋凝霜眼中满是惊恐，她忽然想到电视里常看到的冲个冷水澡可以缓解这种状况，这时候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她忙脱了衣服，冲进自己卧室的洗手间。 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冷水淋在身上叫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可她只能咬牙忍着，只有在冷水里，宋凝霜才能感觉到体内的燥热被压制下来。 可怜的宋凝霜并不知道，用冷水洗澡，会加速血管收缩，使大量的血液流向体表，反而越洗越热。 宋凝霜洗着洗着，感觉到冷水的作用在明显消减，身体接受了冷水的温度之后，又不受控制地慢慢升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心里不断抱怨电视剧祸害人，明明泡冷水什么用都没有，还总是编这一招。 哭了一会儿，她从洗手间走出来，让自己缩在被窝里，她觉得自己的皮肤触碰起来是冰冷的，身体里却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燃烧。她担心自己等下会忍不住出去找男人，还担心自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吃了这种药没有男人就会死，更担心一会儿宋凝雪随便弄个什么男人过来毁了她的名声。 正这么想着，房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这个时候的宋凝霜尤为敏感，听到有人要开门进来，她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宋凝雪找来毁她清白的男人，她当即下了床冲过去压着门，可惜也晚了一步。 门外的男人已经开门入室，并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曹平出于敏感，知道自己和宋凝霜见面不能被人看见，自然要关好门，可这一行为在宋凝霜看来却无异于是坐实了她先前的想法，宋凝雪果然弄了个男人过来要害自己。 她控住不住尖叫起来：“滚出去，不许过来……”宋凝霜胡乱喊着这些话。 曹平一愣，也被宋凝霜这发疯的架势给吓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瞥见宋凝霜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浴袍，心中猜测她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看见她这个样子才情绪失控，忙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二小姐，是我。”心中却将有这种思想的宋凝霜鄙夷了一番。 宋凝霜哪里还管这人是不是她自己先前找过的私家侦探，她现在心里只有极度的恐慌，想到自己被宋凝雪灌下去那种药，这个时候房间里来了一个男人，眼下居然还捂着她的嘴，她更觉自己想得没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曹平手上大力咬了一口。 曹平吃痛放开手，宋凝霜见状忙开门跑了出去，一面跑一面还喊着：“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哪里去了！” 曹平甩了两下手，心中暗骂一句。他不清楚宋凝霜发的什么疯，可他头脑还算清醒，刚才那个样子，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不会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的职业敏感度告诉他，现在得赶紧撤。 顾不上手上的伤，曹平匆忙拉开房门，往来时的那条路离去。好在一路过去没什么人，等下了楼，曹平总算松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开了门，却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排人，看那架势就知道是练家子，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身后也有人，那人语气威严，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不知道曹先生这是打算往哪里去？” 曹平被两名身强力壮的保镖压着到了客厅，宋南山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江美芸抱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宋凝霜坐在一边，宋凝雪坐在另一边，泾渭分明，周围还站了一堆佣人和保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曹平反而冷静下来，他什么也没做，根本用不着害怕，至于说跟踪宋凝雪，他也只是拿钱办事，要怪还怪不到自己头上。 宋南山冷着脸：“曹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要求立刻报警，让警察来还我一个清白。”曹平语气平平淡淡的。 他这话明显有深意，如果真做出那种事情，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宋南山示意保镖先将人放开：“我想知道，曹先生为何我来我家，又为何会在我小女儿的房间里？”刚才他可是亲眼看见宋凝霜穿着一身浴袍大叫着跑下楼，不止是他，这宅子里一多半的人都看见了，事关女儿的名声，总得有一个说法。 宋凝霜这会儿也认出了曹平是谁，听父亲这么问，心中大急，担心他迫于宋南山的威势把不该说的全说了，忙抢先一步哭诉：“爸爸，这人是姐姐找来害我的，她被我发现了和秦明哥哥私下幽会的事情，就想毁了我的清白，爸爸一定要为我做主。” 江美芸忙在一旁帮腔，她瞪着宋凝雪：“你自己不知自爱，被霜霜发现和秦明在房间里卿卿我我，就想把霜霜也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狠，这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宋凝雪看都不看那两人，直接看向宋南山。 宋南山脸色阴沉，家庭不和睦叫外人听到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闹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不把事情弄清楚。 想到大女儿打电话过来时语气里的关切和担心，再对比此时小女儿母女的言语，他下意识地更愿意相信大女儿：“小雪，秦明今天来咱们家了吗？” 不等宋凝雪开口，江美芸已抢先一步说：“我和霜霜回来的时候还看到秦明那小子的车停在院子里，人肯定是被她藏起来了。小雪，你爸爸在这里，还不赶紧把秦明请下来。”只要秦明出来，这事情可就没那么好说清楚了。等宋南山责骂宋凝雪，她和霜霜也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也就这点小伎俩。宋凝雪的眼神冷冷扫过来，江美芸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害怕了，暗自恼怒。 “秦明早上过来的，刚才我先将他送走了，爸爸要处理家事，外人在总归不合适。”宋凝雪一点没否认秦明来过。 她说得坦坦荡荡，尤其是后面半句，宋南山深以为然，不管是小女儿被人玷/污，还是两个女儿的斗争，都不是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凝雪见宋南山点了点头，继续说：“爸爸不如先问清楚曹先生的来意，然后再解决别的问题。” 宋南山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宋凝霜见爸爸被宋凝雪几句话就说动了，心中大惊，只是哭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爸爸问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听到我丢脸的事情吗？”她说的是丢脸的事情，未必就真的有发生什么，回头再向爸爸解释一番，家里的佣人也好好敲打一下，也就没人会多嘴，至于曹平，事后她多付点钱就是了，总比爸爸知道她做的事情，然后厌弃她来得强。 可这话听在曹平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刚才被人制住手脚，他已经觉得十分屈辱，现在再被宋凝霜指责这样一个罪名，他更是气愤。宋南山什么人他清楚得很，要真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回头他也不用在临城混了。 原本就是金钱交易的关系，比起自己的名声前途，宋凝霜算个什么东西。这会儿再细细回想从头至尾的细节，以及刚才这些人说的话，不过是宋凝霜想扳倒这个姐姐，然后利用了自己，可这个女人让自己伪造照片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自己配合她演被强/奸的戏码，简直可笑。 “宋总，我是宋凝霜小姐雇佣的私家侦探，受她指派暗中跟踪调查宋凝雪的行踪……” 宋凝霜吓得脸都白了，曹平难道忘了他的尾款还在她手上吗？她狠狠瞪了他几眼，可曹平压根就没看她一眼，宋凝霜是真的怕了，她尖声叫起来。 江美芸忙配合地哭起来：“你别说了，你没看霜霜受不了了吗？你既然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怎么就不敢承认了？是不是真要等我们报了警，你才肯认罪？”曹平竟然想出卖她的宝贝女儿，她索性也咬死了往这方面说。 真是一点都拎不清。 宋凝雪想起刚才送走秦明时，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么好的戏，你都不留我下来一起看？” 她不屑地瞥了瞥嘴：“不过是狗咬狗，有什么好看的。” 曹平也被这母女两个颠倒黑白的能力给惊到了：“呵呵，宋凝霜小姐大概忘了，你我交易的时候是有转账记录的，而且你还在备注里写明了这笔款子的用途。其实没有写也无所谓，相信宋总很有兴趣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给一位私家侦探打钱。”他做这一行，怎么会不留点证据下来。 这就是铁证了，宋南山再看江美芸母女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女儿，竟然会雇私家侦探跟踪自己的姐姐。 他深吸一口气，问：“曹先生，你能告诉我小女和你交易时都让你调查了些什么吗？” 宋凝霜知道宋南山已经相信了曹平的话，再由他添油加醋说出自己要他做的事情，爸爸肯定会打死她的，倒不如自己先开口：“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看秦家那么重视姐姐和秦简哥哥的婚事，姐姐却半夜出去和秦明哥哥私会，觉得姐姐这么做实在不应该，可是这种事情，我直接问姐姐，姐姐肯定不会承认，所以才会想到要找个私家侦探来跟着姐姐。有了证据，我也好劝说姐姐不要做有辱家门的事情。”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事到如今还不忘拉自己垫背。宋凝雪冷眼旁观，可惜经过前面的事宋南山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了。 果然，宋南山默了片刻，问曹平：“可有此事？” 曹平点头：“原因我不知道，宋凝霜确实让我跟踪宋凝雪，希望我能拍到宋凝雪和秦明私会的证据，但是除了今天秦明来了一趟宋宅，我什么都没有拍到。”说着，他掏出包里的一叠照片，丢在茶几上。 宋南山没有去拿，他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几张宋凝雪和秦明的亲密照：“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拍到吗？” 曹平嘲讽地弯了弯嘴角，看了一眼使劲冲他使眼色的宋凝霜：“这都是我按照雇主的意思合成的。” 宋凝霜刚松了口气，却听到这样一句话，险些突出一口血来。她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漂亮，都是为了宋家的名声，爸爸再生气，也还会原谅她。结果曹平一句按她的意思合成的，瞬间揭露了她的全部心思，她再看向宋南山，他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可怕眼光看着她。 她还想再为自己申辩，却听曹平又说出了另一句狠话：“宋总要是不信，交易的内容我都有聊天记录，不介意拉出来给你看看。” 宋凝霜浑身一颤，她恶狠狠盯着曹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害她。一定是宋凝雪，他一定是受了宋凝雪的指示。 “曹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是不是受了宋凝雪的指示，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泯灭良心地诬蔑我？”宋凝霜连姐姐也不叫了，她已经装不下去了。 他害她？曹平简直想笑，刚才污蔑自己侵/犯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良心了。“二小姐真是有趣，明明是你要我配合你坐实宋凝雪和秦明私会的证据，现在怎么反过头来指责我了，我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宋凝霜也顾不上羞耻，据理力争：“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进到我的房间来？这难道不是宋凝雪指示你的？我刚洗完澡，衣服都没穿好，你就进来了，你要我一个姑娘家以后怎么活！”她始终相信这一点是宋凝雪所为。 “不是你叫我过去的吗？大概又是一个陷害你姐姐的招数吧。”曹平无所谓地怂了怂肩，“怎么，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负责吗？” “不用！”宋凝霜气道，她只想嫁给秦简，除了秦简，谁都别想觊觎她。 曹平故意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表示他的厌恶：“不用就好，我也不想要别人穿过的破鞋，当个接盘侠。” 宋凝雪有些诧异，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相信曹平说的是真的。 再看向宋凝霜，她脸色惨白，唇上没了一点血色，脸上神情近乎崩溃，却颤抖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话说得很严重了，江美芸站起来，忍不住冲过去：“你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个男人！就算我女儿找你调查过宋凝雪，那又怎么样，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宋南山也听不下去了，他也看出来这名侦探因为小女儿信口开河让他背锅和小女儿针锋相对，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由着两人争吵，这可以让他从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他也不是不知道小女儿对秦简的心思，江美芸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着要小女儿取代大女儿，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相信，不管小女儿如何嫉恨大女儿，都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曹先生，注意你的言辞。女孩子的名声最为要紧，能够私了的事情，你也不想我寄律师函过去吧。”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曹平也豁出去了，他讥笑着：“那是当然，无凭无据的话我是不会随便说的。我那有一份去年五月宋凝霜小姐的打胎记录，多亏二小姐去了家好医院，要是随随便便的小诊所，我还真查不到。” 听他说完，宋凝霜根本不敢去看父母的表情，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晕了过去。 第31章 Day8疑心 被这破事浪费了一整天，尤其是宋凝霜晕了以后，江美芸是又哭又闹，宋凝雪听得头疼，也没心思再看书充电，等天黑下来，直接出门去了秦宅。 其实昨晚上和秦简说好的时间还要再晚一些，但她听力太好，不耐烦听他们吵吵闹闹，便提早出了门，没想到他已经在了。 “今天下班这么早？”她了解过临城的公司，上下班时间通常都是朝九晚六，下班高峰堵车又厉害，秦宅在郊区，怎么着也得一个多小时。 秦简当然知道，不然他也不用让杰米将他的工作安排压缩，好提早回来，嘴里却说：“最近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宋凝雪奇怪地看着他，别的她不清楚，可她接了秦氏影业的广告，多少还是知道秦氏最近有新品要上市，而且子公司那边和他们对接的人说：总部最近忙翻了。她有点搞不懂了，但也没有拆穿他。 秦简没听到她说话，又笑着说：“你今天也来得好早。”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想早点过来，可以和他多待一会儿。 他语气里的喜悦根本掩不住，宋凝雪心道，秦简大概非常期盼着眼睛能迅速好起来，自己替他治疗也有几天了，是该让他稍微看到一些效果。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宋凝雪掏出电话一看，打来的是秦明，这就不太方便在这接电话了。 振动的声音并不轻，秦简也听到了：“有急事吗？” “没有。”宋凝雪按掉了电话，秦明打来多半是想问白天那事的进展，其实他不主动，她也会给他一个说法，毕竟宋凝霜要对付的是她，却无端将他牵扯进来。 秦简刚想说话，电话又响了，他皱了皱眉，这一点都不像没有急事的样子：“你不接电话？” “没事。”宋凝雪再次按掉，她现在用的另一个声音，秦明听到也会起疑，可要是变回自己的声音让秦简听到，那分分钟就知道她是谁了，肯定是不行的。何况电话里的声音稍稍大点，保不准身边的人就能听到，她想着等回去了再打电话和秦明细说。 可秦明却不这么想，连打两个电话不接，他开始了短信轰炸，一条接着一条，手机振动不断。 一开始秦明还只是问她怎么不接电话，到了后来，他已经开始猜测她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现在正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宋凝雪觉得有点头大，再这么下去，她怀疑秦明会直接跑她家里去。 “抱歉，我得先回去了。”宋凝雪说。 秦简心里有些堵，他问了她两次，她说没事，不是急事，可这会儿却要走了，显然是有事的，她是不想在他跟前接电话，是怕他听到什么吗？还是说是怕打电话过来的那位听出什么？ “你先回个信息吧，我看对方挺着急的。”她不接电话，回个信息他也看不到。 宋凝雪也想啊，可她不会打字，没办法给秦明回一条信息，让他先别闹，不然她早就发过去了。“不用，我还是回去一趟好了。” 秦简心一沉，想到自己上次问她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自己管得太宽，当时他没有追问，现在想来，她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是担心打电话的人误会。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胡思乱想，他一向不是这样的人，可这会儿就是控制不住，她才来没多久，这就要走了，还是因为一个她亲口告诉他不是急事的电话。 宋凝雪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又回过头来对秦简说：“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秦简立马站了起来：“你今天还没给我治眼睛呢，我们说好的。”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留她的理由，还特意强调了后面半句。 宋凝雪愣了一下，知道他十分在意眼睛的事情，往他眼睛里输点灵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她走回去：“我做完今天的治疗再走。” 秦简松了口气，却挡着不让她动手：“看你这么急，不然先回个电话吧，我正好要出去一下，你就在这打，我等会儿再过来。”怕她拒绝，他又加了句，“你昨天不是说这两天要多待一会儿吗？你这就回去了，不会耽误你救人？” 她脸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留有淡淡的痕迹，能够在上镜头前彻底消除自然是最好的，还有那广告的视频，少不得要耗费许多灵力。只是宋凝雪不想太麻烦秦简，他那话，明显是想给她腾地方。哪有去别人家，主人给客人腾地方打电话的。 “不用这么麻烦，明天过来也是一样的。” 秦简说：“你这么早过来，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也没吃呢，我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 宋凝雪还真是没吃饭就出来了。 秦简听她没再说，知道是叫自己说中了，忽又高兴起来：“你安心打电话吧，我都交代好了，没人会过来的。”开开心心去了厨房。 就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秦明又打了两通电话过来。 宋凝雪等秦简走远了才拨回去，电话瞬间接通，里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声音不低，她很怀疑他要是一直用这个分贝，秦简都能听到了。 “刚刚有事，不方便接电话。”算是解释了。 “那也不知道回条信息过来。”秦明抱怨了一句，又问，“那件事怎么样？” 宋凝雪简单描述了一下，倒也没说宋凝霜打过胎的事情。末了，她说：“这件事牵扯到你，爸爸那边想见一见你。” “没问题。”秦明答应得爽快，“不过你明天白天要拍广告，要不晚上我去接你下班，然后一起过去见宋叔叔？” 宋凝雪刚想答应，忽然想起自己刚答应过秦简明天晚上过来，便说：“后天吧，后天我正好没事。”而且那两人一直哭闹，秦明过来也不好看。 秦明不用上班，什么时间都可以，他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对了，有件事，白天忘记和你说了。” 他语气严肃，宋凝雪都好奇起来：“什么事？” 秦明在电话那头说：“昨天我哥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陆导发的那视频是谁做的，我担心他看出来了什么，你自己小心点。” 秦简在厨房拿了不少东西，装了整整两个食盒，刚厨房里的阿姨问他要拿些什么，他只记得她昨天说那粥好喝，可其余的，他一点不知道，等会儿他得好好问问她喜欢吃什么。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快了不少，刚才在厨房里花了不少时间，他估摸着她差不多也该打完电话了。 没走几步，他听到有人说话，盲人对声音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他一下听出来那是秦明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打电话，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再走几步就是秦明的卧室。 继续往前走，经过卧室大门时，里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许多，秦简听到秦明说：“昨天我哥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陆导发的那视频是谁做的……” 秦简停下来，皱眉，秦明对他撒谎了。 他又想到那后半句，秦明担心他看出来了什么，为什么会担心这个问题？秦简脑中闪过一些信息，除非做视频的人他也认识，所以秦明才会怀疑是不是那人自己暴露了什么，才会有此一说。 原来竟是他认识的人，秦简迅速搜寻起自己的记忆，他的人脉中是否有这样做视频的高手，一个个想来，又觉得不太像，只有一个神秘的她，有着他不知道的许多神秘技能。 一想到她，秦简就想起她刚刚也在打电话，莫非早先是秦明打过去的，所以她才不方便在自己面前接听？ 这种想法一旦冒了头，他越想越觉得各方面都吻合，关键是，如果给她打电话的人是秦明，那绝不会是她的男朋友，秦明也知道保险柜的密码，两人关系若足够好，她又何必来找自己。 秦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往自己卧室走去，这会儿秦明尚未挂电话，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那边肯定也还在说话。他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有一种即将发现秘密的兴奋，这还是关于她的秘密。 到了卧室门口，请假连手里提着的食盒都没有放下，生怕多弄出一点声音来，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 第32章 Day8挣扎 也许是他太兴奋又太紧张，在门上贴了老半天，一点声音没听到，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震得他耳朵疼。 秦简手心出了汗，他犹豫了一下，又靠近了点，里头似乎有了动静，他仔细一听，那声音像是脚步声。 刚意识到这一点，门忽地一下开了，他原本倾斜着身子，全靠房门维系平衡，此刻门一开，他也跟着歪了进去。 宋凝雪一把扶住秦简，似笑非笑看着他。 最近灵力吸收得多，她的听力愈发好了，从秦简上楼，到他突然停下，后又快步走过来，一切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哪里会不知道他心中的怀疑。 秦简感受到灼灼的目光，不用看也知道，她这会儿正看着他呢。 偷听还被抓了个现行，这种经历还是头一回，饶是他素来淡定，这时候却连耳根子都红了，他轻咳了两声，低声说：“不小心扭到脚了。” 她会相信才怪，宋凝雪憋着笑，从秦简手里接过食盒，又煞有介事地搀着他：“好好的怎么会扭到脚呢，我略懂点医术，不然我替你检查一下，伤到经脉就不好了。” 想也知道她在揶揄他，秦简双耳发烫，拉着人在沙发椅上坐下，硬声说：“吃饭了！”又强调，“不许偷笑。” 想了想，他又说：“刚才过来的路上，听到我弟弟在屋里打电话，想到你也在打电话，就想着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两个在通话。”结果什么都没听到不说，还被她抓个正着。 宋凝雪诧异，听壁角的事情她见多了，通常只要不说破，就算知道对方心里清楚，也不会说出来，不曾想秦简尴尬过后会这么坦率地告诉她。 她没有说什么，帮忙把两个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小几上，再把筷子递给他，忽然想起上回来秦家吃饭，秦明说他们家的菜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好方便秦简辨认，忍不住问：“我刚随便放的，你还知道哪个位置是什么菜吗？” 实在是他太过从容，平时行动看不出半点不妥，她总是不经意就忘记他看不见这一点。而且修士大多不需要进食，她很多年没有这样坐下来吃饭，好多菜都叫不上名字，根本没法给他介绍，也不用说重新摆放了。 秦简心里一暖，她不知道，对他来说，能和她一起吃饭，吃什么都一样，不知道是哪个菜又有什么要紧。 可她难得这么紧张他，他忍不住就想要逗逗她：“那一会儿我要吃什么，你夹给我。” 宋凝雪苦了脸，这些菜做得精致，好几样根本看不出原先是什么样子，这可比认各种灵草灵药难多了：“给你夹菜没问题，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吃的菜长什么样。” 原来她不认识，这下终于换秦简笑起来。 两人吃过饭，宋凝雪先给秦简输灵气，这次她多输了几股进去：“这几天要是你的眼睛突然可以看到了，也不用觉得奇怪。” 秦简脸上都是喜色：“这么快就能看见了吗？” 宋凝雪看着他，那神情太过高兴，以致于她都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打击他了，可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说清楚的好：“还没这么快，只是在恢复的过程中会出现暂时可以看见的情况，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有可能是几分钟，也有可能只有几秒，不过这是个眼睛在逐渐复明的信号。” 秦简也没有太失落，偶尔能看到，哪怕只有几秒钟，也比现在要好得多。他隔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望向她的方向，心里祈祷着那几秒能在此刻降临。 宋凝雪吸收了一会儿灵气，电话又响了，她停下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家里有事，这回真的得走了。” 宋凝霜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脑子里还不断回响着曹平说有打胎记录的那句话。爸爸知道了，妈妈知道了，一宅子的佣人都听到了，还有那个可恶的宋凝雪，听到这个一定在心里偷着乐。 曹平那里有打胎记录，不管她怎么辩解，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两行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好害怕，她该怎么办？ 宋凝霜想到那个让她怀孕的罪魁祸首，拿过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听：“什么事？”冰冷的语气。 宋凝霜听了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抽噎道：“爸爸知道我打胎的事情了。” “你说漏嘴了？”那边声音很不友好。 宋凝霜恨声道：“我怎么可能说漏嘴，我巴不得全天下都不知道这件事，还不都是那个宋凝雪故意设计我。” 电话那头却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哼，宋凝雪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看是你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宋凝霜听了大为关火：“还有你，上次说了帮我对付她，你都做了什么？她脸都好了，你知道吗？” 电话里的人冷笑：“我没帮忙？那你倒是说说，最近秦明为什么会和宋凝雪走得这么近？” 提起这个宋凝霜更气：“我就知道他们有奸/情，可恨宋凝雪故意找了个侦探来转移爸爸的视线，我不会放过她的。”这个时候她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曹平明明是她自己花钱请来的。 “宋总知道我了？” “还不知道。”宋凝霜又哭起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爸爸肯定会问我孩子的父亲。” “那你可以说不知道嘛，反正现在一夜情有很多。”漠不关心的语气。 这不就等于变相承认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宋凝霜歇斯底里：“禽兽，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我会告诉爸爸是你欺负的我，害我有了身孕，你等着，爸爸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电话里的人却笑起来：“那我也不介意告诉宋总，是你自己脱了衣服爬到我床上来，当时你以为房间里的是秦简对不对？真是可惜呀，没有如你所愿。” 宋凝霜一把挂掉电话，愤恨地丢出去，混蛋！畜生！人渣！她抱着被子不住地哭起来。 江美芸听到动静，赶紧开门进来，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女儿，心都揪成了一团：“霜霜不哭，都是宋凝雪那个小贱/人，这事肯定是她安排好的，存心想坏了你的名声，敢这么欺负你，妈妈不会让她好过的！” 这个时候，也只有妈妈还会这样无条件相信自己了。她抱着江美芸的胳膊，放声痛哭起来。 宋南山揉着额头，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小女儿晕了之后，他又单独问了曹平一些问题，可以确认小女儿打过胎是真的，这次想要设计陷害大女儿也是真的。那个平时乖乖巧巧，最得他心的女儿，一转眼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他痛苦地闭上眼。 有佣人敲门进来，通知他：“先生，二小姐醒了。” 宋南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朝小女儿的房间走去。 母女两个都在房间里，宋南山先问：“孩子是谁的？” 江美芸一听就抓狂起来：“你疯了，那明显是栽赃陷害，你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宋南山现在还真不清楚，他丢出去一张从曹平那里拿过来记录。医院里看病都是实名制，除了名字，还登记了身份证号，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是谁？”他又问了一遍，脸上布满寒霜。 江美芸看着手里的纸，还是不愿相信：“这东西肯定是伪造的，而且是家私立医院，多塞点钱就能弄一张这种东西，肯定是这样的，老公你赶紧找人去查，是谁这么污蔑我们家霜霜，一定不能放过她。” 宋南山不想和到现在还拎不清的妻子说话，直接看向宋凝霜：“现在不肯说，难道还要我带你去医院里检查了之后才肯说吗？” 一向疼爱她的爸爸居然说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宋凝霜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哆哆嗦嗦道：“我……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敢说。 江美芸捂着嘴，一脸不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惊讶过后，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护短：“霜霜肯定是被人给欺负了，她小小年纪的，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吓坏了，哪里敢说出来，你凶什么凶。” 宋南山本来还想，如果知道男方是谁，说不定还能找过去给小女儿做主，现在他是彻底死心了。他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我已经叫秘书帮霜霜安排国外的学校，很快就能下来，等毕业了再回来，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家里。” 宋凝霜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爸爸在说什么？要把她送走吗？还要把她送去国外？爸爸这是不要她了？ 江美芸也看怪物一样看着宋南山：“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这可是你的女儿，居然要把她送到国外去受苦！” 宋南山叹了口气：“你要一起过去照顾霜霜也可以，我让秘书帮你办签证。” 江美芸脸上血色全无，宋南山这话听着平常，可她一颗心却惊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女儿去外头上本科，少说也要三年，再加上预科什么的，就不止这个时间了，她若是一起过去，也在外头待这么久，夫妻两个分居两年以上就可以单方面离婚了。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住了，凭什么她和女儿要到国外去遭罪，而宋凝雪却能在家里享福，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还有宋家的所有财产，这些都应该是她和霜霜的。 “霜霜是做错了，你要惩罚她我没意见，可宋凝雪难到就没有错了？要不是她先和秦明不明不白，霜霜也不至于误入歧途，既然有错要罚，就要两个一起罚！” 宋凝霜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说：“爸爸，这都是真的，我大前天晚上看到姐姐大半夜溜出去，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里，却是秦明哥哥开车送回来的，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有问题，家里的佣人都看到了。” 江美芸忙又说：“咱们家和秦家关系好，小雪要真做出这种事情，到时候秦家会怎么看待咱们家？又会怎么看待你？别说以后不用来往了，生意估计也做不成了，霜霜这还不是都是为了你。”她说得大义凛然。 宋南山沉默，这事确实有古怪的地方，两人一口咬定大女儿和秦明有问题，而白天的时候，大女儿也亲口承认了秦明确实来过家里。他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宋凝雪打了电话。 第9章 .12 江美芸想得很清楚，女儿做的事情已经没办法辩解，让宋南山不生气也不太现实。可如果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件让他能够发火的事，多少就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要是处理得好，把战火全都转移到宋凝雪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一看到宋凝雪回来，江美芸劈头盖脸就骂：“小雪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也不知道待在家里好好反省，竟然还有脸出去鬼混，又和秦明去私会了是不是？我们家迟早要被你害死的。” 宋凝雪冷冷笑起来：“怎么，自己女儿洗不干净了，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霜霜晕倒了，关心的话没有一句，也不来看一眼，净顾着自己出去风流快活，你倒是开心舒服了，你有想过你的行为会给家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江美芸从床边站起来，脸上再多的刻薄也掩饰不住她眼中的震惊。白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儿，这会儿才发现宋凝雪脸上的伤竟然全好了，此刻生起气来，居然还有种冷艳的美。 真是老天不开眼。 宋凝霜盯着门口的人一言不发，手却在被子里头捏成一团。 宋凝雪一点都不想把口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她看向宋南山：“爸爸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宋南山还未开口，江美芸就抢先一步发难：“还不就是你和秦明那点破事，以前设计秦简拍下那种丢人的照片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和秦明不清不楚，一点不知道自爱。” 说到这，江美芸突然眼前一亮。之前霜霜光是割了个双眼皮，垫了下鼻子，就花了好几万，何况是这种效果这么好的大面积整容了，宋南山给的那点钱，交了医药费后剩下就不多了，根本不够整容的。 “你看看你，好的不学，学坏的，你爸爸花这么多钱让你去拍电影，不是让你去被别人包的，女孩子爱美也是正常，你想整容你爸爸难道还会不给你钱？用得着去陪/睡……啊——” 江美芸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冲进来一只麻雀，对着她的嘴飞过去，因为速度太快，她整个人直接向后跌倒在地上。 “妈——”宋凝霜忙从床上跑下来。 这一声喊似乎唤醒了江美芸身上的痛觉，她想咒骂几句，想安抚一下女儿，可嘴角两边稍稍动一下就疼得要命，肯定是裂开了。她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一直坐在床边不站起来了。 宋凝霜还傻乎乎地在那里问：“妈你怎么样，你倒是说一句话呀？” 江美芸努力张了张嘴，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哼哼唧唧从喉咙底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她这一动，嘴里有什么东西掉出来，落到地上，还转了两圈。 “怎么连牙都掉了。”宋凝霜看着地上白白地两粒，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宋南山当下开门吩咐人打电话请医生，又叫了几名佣人过来，有人关窗，有人扶江美芸在沙发椅上坐下，有人取来药箱先做最基本的处理……房间里忙了老半天才静下来。 江美芸见人都走了，咿咿呀呀比划着要找那麻雀报仇。 宋南山沉下脸：“这是意外，而且都已经飞出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安分点，少说两句。”刚才那麻雀要是不飞进来，他其实也是要制止她说那些话的。 这才转向宋凝雪：“小雪，秦明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他记得这两孩子都没见过几次面。 宋凝雪早猜到是要问她这个：“正想和爸爸说呢。”她开了门，李阿姨已经带着阿琴上楼了，她淡淡地瞥了那对母女一眼，两人也看到了门外的人，脸色都变了。 阿琴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宋凝雪都知道了？ 江美芸还想说点什么把水搅浑，可她根本说不来话，一张嘴就疼得她心都颤了。真要命，以前从来没见麻雀飞进来过，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宋凝霜打从看到阿琴的那一刻就慌了，她冲上去关上门，将李阿姨和阿琴关在门外：“你什么居心，家里面的事情还找佣人过来围观，要不要再叫点记者过来索性上新闻好了。” 可这一行为恰恰说明了她心里有鬼。 宋凝雪也懒得说那些事情脏了自己的嘴，再次打开门：“爸爸你问阿琴吧，阿琴什么都知道。” 江美芸怒瞪着宋凝雪，她想说些狠话叫阿琴不要乱说，可她说不出话啊，除了把眼珠子瞪得生疼，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早在揪出来阿琴的那一刻，宋凝雪就已经把人敲打好了，不等宋南山问，阿琴极快地开口：“先生，太太和二小姐吩咐我在茶水里下药，等她们想法子把秦家二少爷骗来了之后，把那茶水拿给他喝，然后等秦二少和大小姐发生了关系，再打电话联系她们回家捉/奸。” 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宋南山脸色都青了，再看江美芸和小女儿，两人脸上都是惊慌和害怕，不用问也知道这事是真的。 如果大女儿中了圈套，真的和秦明有了什么，光这一点就够气死他的，他肯定也不会再深究这些原因，直接就给大女儿定了罪。说不定还会断绝父女关系，将人赶出家门。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畏畏缩缩的小女儿，原来从前的乖巧听话全都是假的，会用那种药，会设计这样下作的圈套，根本就是个恶毒的人，宋南山一气之下一巴掌重重甩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宋凝霜愣愣地捂着脸，嘴唇瑟瑟发抖，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里落下两行泪水。 江美芸都看呆了，自打她认识宋南山以来，他从未动过手，再生气也不会打人，今天居然动手打了女儿，她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过去帮女儿，可两条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背后也全是冷汗。 房间里静得可怕，等了片刻，宋南山沉声道：“这是我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说完，直接离开了房间。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宋凝霜呆呆望着宋南山离开的方向，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害怕，两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宋凝雪看向江美芸，她的眼里也是深深的恐慌，今晚，恐怕是这两人的噩梦了。 宋凝雪倒是一觉睡到天亮，夏宁一早就开着保姆车来家里接她了，上了车，冷不防看见陆导也在，她和两人打了招呼，却不想两个人都盯着她不说话。 还是夏宁激动地先叫了一声：“学姐，你的脸，这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今天去拍广告，那边的人会不会对你有想法，现在你都好了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陆导也是满眼的震惊：“这才两三天的功夫，你也太神了点。我现在都怀疑上次你过来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画成那个样子。” 宋凝雪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只是笑笑不说话，幸好这个世界有整容这项技术，一般人惊讶过后就会自动理解为她是去整容了。 “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麻烦。”陆导松了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秦氏影业那边对你担任女一号有点想法，觉得你不太适合上镜，所以安排了一个替补。”他今天和夏宁一起过来，也是想当面和宋凝雪商量一下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天大的惊喜。 宋凝雪点了点头，她能理解对方的担心，毕竟自己的脸之前确实惨不忍睹，这样一张脸出现在镜头前，除非是恐怖片，不然就没人看广告了，这也是她这两天拼命吸收灵气的原因，顶着原先那张脸上镜，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看宋凝雪一脸淡定，陆导却有点担心，提醒道：“他们找来的替补是于露露。” 宋凝雪问：“于露露怎么了？”她原本想问于露露是谁，不过听陆导的语气，她要问出这个问题，估计会有点惊悚。 陆导叹了口气：“我就直说了，秦氏影业那边不想用你，所以重金找来了于露露，说是替补，实际上就是要取代你，估计这话他们都和于露露那边说明白了，不然也不会同意。现在你脸好了，他们没了反悔的理由，我有点担心……” 宋凝雪点了点头：“当时我们提出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了吧？” 陆导说：“确实都答应了，但也说了，如果你没法用，就要换他们准备的替补。” “那就行。”宋凝雪替陆导宽心，“替补要是闹情绪，也该是秦氏影业担心才对，陆导你就别替他们操这个心了。” 陆导却没有她这么心大，于露露有点背景，他们当导演的都得给她几分面子，何况是别人了。一路担心着，没想到刚一下车就撞上了。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见到他们，于露露身边的助理低声说了什么，一群人停了下来，站在路中央，一副等他们过去打招呼的样子。 宋凝雪最厌烦理会这样的人，带着夏宁和陆导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宋小姐好大的架子呀，我好心在这等你一起走，你却直接无视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下，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牛气么。” 36|9.12 隔壁一直闹哄哄的，又是砸东西，又是各种骂声，只是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夏宁盯着那堵墙，眼珠子转个不停：“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学姐我好想过去看看，她心眼那么坏，真想拍个照片存下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害人。” 宋凝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这会儿过去没的被人白白迁怒。” 夏宁一想觉得也是，于露露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那人那么讨厌学姐，自己过去了，那些怒气自然就发泄到她身上了。她走过去，刚在宋凝雪身边坐下，就有人开门进来。 齐林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他的秘书。他瞧了一圈化妆室内没有工作人员，笑道：“刚才出了那样的情况，实在抱歉，好在宋小姐没事。工作人员已经把样品拿去重新检查了，还要劳烦宋小姐再等上一会儿。” 宋凝雪闻言只笑了笑。 齐林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完这话径自入内在宋凝雪对面坐下：“早先宋小姐问我签的合同是否有效，其实就算没有陆导的推荐，我们公司也是想请宋小姐来做新品代言人的。” 这话宋凝雪一个字都不信，但对于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她很是好奇，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是吗？” 齐林陪笑：“那是当然，其实这次的广告词也是为宋小姐量身打造的。”说完似要去秘书手里拿文件，指出那句广告来给她看。 秘书见状将文件夹递过去，不巧从里头飘下来一张纸。 宋凝雪目力极好，一眼看去就瞧见纸上的内容，居然是幅画，画上面似乎是个人，秘书的动作她看得清楚，心知那画是齐林故意叫她看到的，只是她更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了。 那画里头有什么乾坤吗？ 宋凝雪见齐林弯下腰去捡那纸，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扫，有种别样的意味深长，索性直接问：“能给我看看那画吗？” 齐林就等她这么问呢：“当然。”他把画递过去，仔细瞧着宋凝雪脸上的神色，“这是我们秦少画的，没想到他如今还能画得这么逼真，估计早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了。” 宋凝雪看了半天画，画上的女子只大致勾勒出一个轮廓，倒是那双眼睛，和自己现在这具身体颇有些神似，但有这样眼睛的人其实也不少，她实在看不明白齐林的意思。 恰在此时，齐林的电话响了，他听了几句，脸色有些尴尬，匆匆向她点了个头就告辞离开了。 地下停车场，秦简的车已经到了。 杰米先下车替秦简开门，眼神扫过齐林手里捧着的文件夹，是先前拿给他的那个：“秦少，东西齐林带过来了。” 秦简点头，问：“画呢？” 齐林忙把东西递给杰米，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看看，像吗？”秦简直接问杰米。 杰米愣了一下，他在秦简身边时间不短，知道秦简和宋凝雪之间没什么交集，在他看来，秦简估计都不知道宋凝雪长什么样子，又怎么可能把人画出来。他倒有些不明白秦少这么问，是希望他说像还是不像。 秦简心里也有些乱，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可又觉得她和宋凝雪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杰米看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秦少，身形和发型确实和宋小姐差不多，但有这样身高和发型的人其实并不难找，最像的是眼睛，有这一双眼睛在，六成以上可以说是宋小姐了。” 默了片刻，秦简点头，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有实验证明，如果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有先天性失明，他的脑海里是没有任何图象概念的。 算起来，秦简也有三四年没有看到东西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脑袋里对很多事物的轮廓都逐渐模糊起来，可偏偏那天叫他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大概是这些年来他唯一看见的东西了，又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甚至后来的好几天晚上，他还梦到了那双眼睛。 秦简叹了口气，他想象不出别的眼睛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下意识就画出了宋凝雪的眼睛。而齐林因着这次的代言人中有宋凝雪，自然而然把两人联系在了一起。毕竟是他画的，底下人会揣测他的心思倒也不足为奇。 将画小心收起来，秦简转身就要上车：“回去吧。” 杰米过去拉开车门，等秦简上了车，齐林有些忍不住了：“那个，秦少……” “还有事？”秦简问。 齐林听出来秦简的语气和先前的有了差别，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他都听不明白秦少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要是喜欢那还好，要是不喜欢，他可就是办坏了事情。思来想去，他心一横，决定坦白：“这张画，刚刚已经给宋小姐看过了。” 秦简是什么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你可真会办事。”当初招人的时候觉得齐林脑洞大，适合做推广，只是没想到这脑洞都大到他身上去了。 齐林额头上全是汗，等了半天，秦简也没发话，他心里更慌：“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炫耀了一下秦少的画技，我看宋小姐的样子，好像也没看出来画的是谁。” 秦简从车里出来，面向齐林所站的位置：“她现在在哪儿？” 于露露闹了老半天，终于闹累了，过来安抚的工作人员总算松了口气：“于小姐，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实验室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没。”说完便去开门，不想齐林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齐主管，是有结果了吗？” 齐林点了点头。 于露露看得颤了颤，看齐林脸上带着笑，心中一时没底，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查出来东西是她的人动的手脚。 齐林先是道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感抱歉，好在查了监控和护肤品里面的成分之后，已经有了结果。” 于露露听到监控二字，手就抖了抖，再看向自己当时派出去的那个助理，头都快低到肚子了，显然做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防着摄像头，她怎么养了这么一帮蠢货！ “我也想知道，平时用护肤品从未过敏的我，今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强撑着笑容，眼下也只能一口咬定此事与她无关，全是那个助理自作主张。 齐林面上带笑：“我们检查过了，护肤品里没有问题，应该是于小姐对其中的某种成分过敏。” 于露露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她心里多少有了点气势，“我不管有没有问题，我是用了你们的护肤品才这样的，你们秦氏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这事可没这么容易算。” “难不成于小姐还希望我们从监控里发现点什么？”齐林心里觉得好笑，因为先前给过于露露承诺，他们这边也有不对，这么说不过是希望两件事就这么扯平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于露露脸色一白，他们果然知道了，她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齐林见她这样，心知她是听出来了，又说：“于小姐眼下的状况恐怕不方便继续拍广告，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合作。”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露露眼睁睁看着齐林离开，心里又恨又气，可她没办法，如果不就此收手，保不准秦氏会把她叫人在护肤品里做手脚的事情宣扬出去，他们有视频，她根本赖不掉。 她恨恨地想要砸东西，可前不久她才砸了一圈，这会儿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 于露露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距离刚才已经过去不少时间，可一点儿不见好。她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宋凝雪，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她也知道一定是宋凝雪换了两人的护肤品。 她猛地推开门冲出去，冲到隔壁的化妆室，里头已经空了，一个人没有。 “人呢，宋凝雪这个贱/人去哪里了！” 其中一名助理小声劝道：“刚我看见齐主管和秦少一起来的，只不过秦少去了隔壁的化妆室，露露，你想想刚才齐主管说的那些话，明显是来给宋凝雪撑腰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于露露一愣：“这怎么可能，秦简都没回应上次照片的事情。” 那助理忍不住说：“兴许先前关系还没这么好，毕竟距离那次照片事件已经快一个月了。” “到底谁给你付的薪水！”于露露狠狠瞪了助理一眼，“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因为于露露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只拍了一部分照片，剩下的部分留到了第二天。夏宁收拾好东西，几人正准备走，不想秦简过来了。 宋凝雪见到秦简，还有些意外，她走过去：“有事？” 秦简微微点了下头：“你要走了吗？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起朝电梯走去，跟着的人见状都很有眼色地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宋凝雪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秦简低声道：“你别多想，画的不是你。”他其实略有些尴尬，当初去医院的时候说不喜欢她，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说起来特别顺溜，现在说一句别多想，都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宋凝雪却听明白了。难怪先前齐林会是那副表情，还故意让她看到画，合着以为画的是她呀。她一点不留情面：“你会这么说，想得多的那个明显是你。” 秦简：“……”他怎么可能不多想，连他手底下的人都想到那方面去了，何况是别人了，他不想她误会，可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这话其实也不太合适。 宋凝雪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秦简：“……”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该过来的，也不必说那句话。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好在电梯来了，落后的那几人也跟上来，一群人挤在电梯里，倒也没人再说话。 到了一楼，夏宁和陆导去停车场开车，杰米则给司机打电话开车过来，宋凝雪和秦简等在大门口，也没有人说话。 秦简把头微微偏向宋凝雪的方向，他记得那人说过，这几天或许有可能突然能够看到了。尽管心里已经否定了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他还是隐隐期望着自己能够亲眼确认一下。他正出神，猛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那力道太大，他控制不住踉跄着向后跌倒在地。 因为他在门口站着，其他人也轻易不会过来，此刻他身边只站着宋凝雪一人，可想而知推他的人自然是她，他朝着宋凝雪的方向皱眉：“你在干什么！” 37|9.12 秦简刚喊完这一句，杰米已经冲过来扶人：“秦少，你怎么样？” 话才说完，便是“砰”地一声巨响，两人具是一惊。 秦简心中一紧，那声音不小，听着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到地上，他一把揪住杰米衣服，前所未有的紧张：“怎么回事！” 杰米将将回过神，目光扫过掉在路中央的那个东西，再细想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已明白了：“秦少，宋小姐可能是看见楼上有东西掉下来，这才把你推开了。” 他并不是问她为什么推他，可现在却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秦简忙问：“她怎么样？” 杰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秦简等不到回应，又听不见宋凝雪的声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候哪怕只是一枚小钉子，从高空落下也有惊人的威力。心中不由地想，她一言不发，是不是已经重伤到不能说话的地步了。可这一切却是因为救他才造成的。 “秦少我先扶你起来。”杰米伸手就去扶人。 秦简一把将人推开：“我没事，不用管我。你赶紧叫救护车，救人要紧。” 救人？救什么人？杰米一脸懵逼，好久才反应过来秦简说的是宋凝雪，他抿嘴笑起来：“宋小姐已经离开了。” “什么？走了？”秦简一听更觉不对，“她受伤了，你就让她这样一个人离开？”她一个女孩子受了伤，万一路上再出事怎么办？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觉得杰米是如此不会办事。 杰米愣了一下，仔细观察起秦简，那脸上的担心和焦急不似伪作，他好像觉出点什么来了。 秦简听杰米半天没动静，心中更急，催促着：“你还不快去追，现在人肯定没走远。” 秦少急成这样，杰米都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了：“那个，秦少，其实宋小姐还在咱们公司，她是上楼救人去了。” 上楼救人？秦简一怔，还能去救人就说明没有大碍，他转念一想，便问：“掉下来的是什么？” “一只高跟鞋。”杰米一面说着，一面将人扶起来，“我刚看到天台上似乎有个人影，应该是从那边掉下来的。”秦简在这里，他也没有仔细看。 秦简虽说看不见，但也明白鞋子之类的，轻易不会从楼上往下掉，更不要说是天台了，多半是上头发生了什么。 杰米又说：“宋小姐拿了鞋子之后就往楼上去了。” 秦简全然忘了先前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以为宋凝雪是直接接下高空坠落的东西，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赶紧跟上去看看。”他心里不放心，又有些说不清的气恼。她救了他，一声不吭就跑楼上去了，他竟半点动静都没听到，忙问杰米，“她从哪里走的？”不亲自过去，他根本放不下心。 宋凝雪站在大门口等车，忽听得风声不对，抬头一看，便见一只高跟鞋带着破风之声从半空中坠落。 那样的高度，稍有些重量的东西，砸到人也会受重伤，见秦简毫无意识地站在那里，宋凝雪想都没想就将人推开，等到鞋子完全掉到地上，她才走过去捡起来。 鞋子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显然是刚从脚上掉下来的。宋凝雪走开几步，朝楼上一看，天台上正挂着个人，摇摇欲坠，那样子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她迅速奔向楼梯间，待没人瞧见时，用上灵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天台。 于露露两只手紧紧攥着铁栏杆，半个身子却露在外面，再看她光着的一只脚，可想而知掉下去的高跟鞋是她的。 “不会是因为脸变成这样就想不开要自杀吧？”宋凝雪手里拿着高跟鞋哭笑不得。 “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早就被秦氏内定好了，又何必拉上我来陪跑，还把我的脸害成这样。我怎么都想不到，秦氏偌大一个公司，却还是如此不公平，我今天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这些黑幕让大家知道。”一番斥责的话，却因为害怕而少了许多气势。 宋凝雪扫了一圈天台，于露露的那些个助理一个没在，倒是稀奇：“你的助理呢，该不会是帮你去请媒体了吧？” 于露露心里一慌，手心出了不少汗，手中的铁栏杆都有些抓不稳了，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哪个女人不在意容貌，我脸变成这样，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偷偷向下看了一眼，底下却没有如她料想的那样围满人。 宋凝雪上前几步，也不说破，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几个大步上前，伸手便碰上于露露抓着的那根栏杆。 她还没动手，于露露嘴唇都已经白了，她该不会是想把自己推下去吧：“你想干嘛？杀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这时候她怕得要死，早忘了自己这么做的初衷。 宋凝雪无视她脸上的表情，伸手过去触上于露露的手：“可是，是你自己想不开要跳楼的。”她作势又看了一圈四周，“况且你的助理们都不在，也没人可以作证，又有谁知道我来过天台呢？” 于露露手脚都发软了，她原本就只是想装装样子，最好把事情闹大，就算宋凝雪还能继续拍这个广告，也会被网民口诛笔伐，她可从没想过要因为这么点小事送了性命。可眼下宋凝雪挡在她身前，就算不动手推一把，她都快要撑不住了：“你不要乱来，只要我一喊救命，就算摔下去了，也没人会相信我是自杀的。” 宋凝雪一点不慌张，又凑近了一些：“那就要看看究竟是我动作快，还是你的声音快了。”说完这句，她伸手抓住于露露的手臂。 于露露本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被宋凝雪这么一抓，立刻放声大叫起来。 秦简正往天台赶，不防听到叫声，顿时心急如焚，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可秦氏影业的大楼有近三十层，他已经气喘吁吁，动作早没有先前那么快了。 宋凝雪扫了一眼嘴唇发白的于露露，二话没说将人拉回了天台。 于露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落在了天台上。 宋凝雪没把她推下去，却把她拉回来了，原来只是吓吓她啊。 于露露呆呆坐在地上，老半天才回过神，想到自己刚才的失声尖叫，顿觉无比丢人，可她的腿还在发抖，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 “我刚才都那么说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从宋凝雪问她助理去哪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这点伎俩早被人识破了，但她想不明白宋凝雪为什么不趁机落井下石。 宋凝雪很奇怪，反问她：“你都快要没命了，我为什么不救你？” 于露露一怔，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一脸不解，宋凝雪摇了摇头：“你虽然不懂事，却也还不至于让我取你性命，何况就你那点小把戏，根本伤不到我。”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她的对手的。 于露露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伤不到人家。今天若是换成别人，早在护肤品那个环节就不会出问题，可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宋凝雪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要那样对付人，又是如何把两人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 宋凝雪瞥了一眼于露露那双瑟瑟发抖的腿，胆子这么小，还敢做这种事情，她蹲下来：“把鞋穿上吧。” 于露露怔怔看着给自己穿鞋的宋凝雪，喃喃道：“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给我穿过鞋。”她曾想过，如果有那个男人会在大庭广众弯腰给她穿鞋，她一定要嫁给那个人，可如今白马王子没等到，先给她穿鞋的竟然是个妹子。 “还能站起来吗？”宋凝雪伸手过去。 于露露看了片刻，一把搭上那只手，借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我不喜欢欠别人，你算是帮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宋凝雪挑眉，等于露露继续说。 “按着我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答应秦氏影业来做这个替补，就算齐主管答应得再好都没用。”于露露看一眼宋凝雪，“是有人交代我这么做的，如果能把你挤掉那最好，不行的话，好歹坏了你的名声。” 宋凝雪倒很平静：“那人是谁？” “这我不能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当心吧。”于露露瞧了宋凝雪半天，以为她会惊讶，害怕，至少总会觉得气愤，可她一点情绪没看出来，冷静得让人害怕，她一开始是怎么会产生错觉，觉得这样的人好欺负？ “嗯，谢谢。”能告诉她这些，宋凝雪已经很感激了，自然也不会再逼问。 于露露却有些忍不住了：“你不怕我说谎骗你吗？” 宋凝雪笑了笑，于露露的性格不擅说谎，何况她也没必要骗自己。 秦简跑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几楼，好在天台在顶楼，一路向上，没有楼梯了，自然就到了目的地。 他喘了两口气，疾步跑上去，终于感到眼前一亮。 “小雪，你在哪儿？”说出来的话喘着粗气，因为不知道她所在的位置，他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左右乱看。 宋凝雪愣愣看着撑墙而站的秦简，这个男人，怎么急成这样？就算是知道天台有人跳楼，吩咐手下人处理不就好了，犯得着亲自跑上来？ 她走到他身边，离他很近的位置，这样她一说话，他就能知道她在哪儿了。 “没事，于露露闹着玩儿，不小心把鞋子掉下去了。”可宋凝雪说完这句话，却见秦简脸色更差了，那样子，仿佛是在生气？ 秦简缓了一阵，并不理她，等听到身后杰米也气喘吁吁跟上来，这才吩咐：“给莫医生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趟。”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莫医生是秦家的私人医生，杰米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简一眼，没有多言，立刻去照办。 这一点宋凝雪也是知道的，她看了秦简一眼，解释说：“你放心吧，于露露没有受伤。” 秦简皱了皱眉，还是不作声，这会儿他也不想说话。 宋凝雪看秦简始终沉着一张脸，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于露露没受伤，他还不高兴了。 38|9.12 杰米打完电话过来汇报：“秦少，莫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是不堵车，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秦简点头，调头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没听到跟上来的声音，他又折回她身边：“还能走吗？”语调柔和了不少。 要跳楼的又不是她，怎么可能不能走。这句话刚在脑内闪过，宋凝雪就怔愣起来，她看着站在跟前的秦简，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可能误解了他的意思：“我没有受伤。” 秦简闻言松了口气，却又寻思她大概有些皮外伤，并不严重，是以不想麻烦他：“走吧，莫医生快到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反驳，有种不容拒绝的霸道。 宋凝雪本想直接甩开手，可想起他刚才喘着粗气出现在天台，终究没有那么做。这人平时瞧着挺聪明，今天却犯傻徒步跑上来，不知道可以搭电梯吗？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认定她受了伤，哪怕刚才她徒手接住落下的高跟鞋，也不会有一丁点伤害，更不要说她是等高跟鞋落到地上后再捡起来的。何况她能推开他，就说明她早意识到了危险，难不成她把他推开，自己却傻呆呆地不知道躲么。 她正想得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秦简一动不动，他没有拉着她下楼，也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臂，面朝她，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怎么了？”宋凝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发现秦简原本毫无光泽的眼珠徒然有了神采。她伸出那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你能看见了？”这事在她的意料之内，可这个时候突然能看见，还是免不了一番惊讶。 秦简眼珠错也不错，望着眼前的人，忽然连呼吸也不能够了。 她的身后是一堵白墙，若以素壁为纸，她就像刚从画像里走出来一样，有一种独特的气韵，如同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掉落一片叶子，再微小的力量，也能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知道这维持不了多久，下意识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愿任何一点声音破坏了这道景致，可她没一点自觉，还伸手在他眼前乱晃。 秦简条件反射地抓住那只不听话的手，这样，她的两只手都在他手里了。 “咚咚咚”一阵脚步响，一群人涌进天台，各种闪光灯，杂乱的提问声，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秦简瞬间回到黑暗，他又看不见了，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方才的那一切，那人早已提醒过他，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发生了，还是心绪难平。 过了许久，他才皱眉，问：“怎么回事？” 杰米一看见这些人就打电话叫保安上来赶人，眼神扫过一圈，一起进来的人当中有几个已经走到于露露身边：“是记者，应该是于露露的人带上来的。” 那几名助理原本带着人在楼下围观，可绕着秦氏影业的大楼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人，那班记者都是在上班，听说有大新闻才跑出来，结果却什么都没看到，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有不好说话的，甚至扬言要把于露露耍大牌故意戏耍记者作为新闻写出来。 几人一合计，索性悄悄把人带上天台，不想看到了这劲爆的一幕。 秦氏企业的继承人，人称秦少的秦简，有谁不认识。再看他抓着身前那女人的两只手，两人又是靠墙而站，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壁咚。 这绝对是头条新闻。 反应快的记者迅速掏出相机、手机各种工具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先前透过口风说是爆料秦氏影业也有潜规则黑幕，噱头虽然有，可和眼前这一幕比起来，那可差得远了。 秦简一听杰米的话，再结合先前的细节，一下便明白了，他沉下脸，往于露露的方向偏了偏头。 只这一个动作，于露露立刻感到后背一凉，他明明看不见，她却有种被狠狠瞪了一眼的感觉。 宋凝雪想着保安从楼下来上，哪怕是搭电梯也得好一会儿，这点时间，记者早把该拍的都拍完了。她要是出手赶人，免不了被人瞧出问题来，倒不如先带秦简一起走，她速度快，这些人根本拦不住她，再者他们走了，记者没了主角，自然也就散了。 这样想，她反手去抓秦简的手臂，打算拉他先撤。 秦简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心头微颤，随即想到宋凝雪才刚开始混娱乐圈，这样的场面应该不多见，许是害怕了，但她在害怕的时候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开心。 他抽出自己的手，随即长臂一揽，将宋凝雪护在怀里，又转过身子，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宋凝雪：“……”这不是越描越黑嘛。要不是眼下人多，她真想看看秦简这会儿是不是烧糊涂了。 她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管这人，暗暗运起灵气，将天台上的这些人全都定住，然后，拍了拍衣服，潇洒地走了。 也不管天台上的那些人恢复正常之后，发现绯闻女主角凭空消失之后会目瞪口呆，一路下楼，坐上夏宁开到大门口的保姆车，直接回家了。 刚进家门，就见宋凝霜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跑到她跟前，一脸讨好的笑：“姐姐回来了啊。” “说吧，什么事？”宋凝雪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宋凝霜脸色僵了僵，还是忍着心中的不悦道歉：“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我现在知道错了，姐姐能不能原谅我？” 她原本想去医院看望江美芸，可管家告诉她，宋南山上班前特意交代了她哪里都不准去。她在家里待得无聊，便想上网买些东西消遣，可一付账她才发现，原先的□□都被冻结了，除了随身携带的几百块，她再没有多的钱。 再想到宋南山的禁足令，她心里莫名地害怕。爸爸什么都不告诉她，却让她一点点发现那些惩罚，她不敢想，接下来还会有哪些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宋凝雪看也不看她，冷冷说：“不用说这些虚的，直接说吧。” 宋凝霜咬了咬唇，没想到宋凝雪竟然油盐不进，她还想着先顺顺毛，这样才好说接下来的话，可眼下已经这样了，她也没办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姐姐，之前都是我做错了，你能不能把我那五十万先还给我？” “还？”宋凝雪终于偏头看向宋凝霜，“你不提醒我，我倒忘了，上次都没告诉爸爸这件事呢。” 宋凝霜原本脸色就不太好，听她这么一说，白得一丝血色也无，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宋凝雪还想怎么样：“宋凝雪你不要太过分了，现在你是得意了，可难保哪一天不会落在我手里。” “终于不叫姐姐了，你这声姐姐我可受不起。”宋凝雪似笑非笑看着宋凝霜，她的眼光似要洞察一切，“你需要钱，直接问爸爸要就是了。” 宋凝霜心中一颤，在她的目光下，自己仿佛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爸爸这么做的？宋凝雪，你好狠的心！”说着就要来抓人。 宋凝雪一把甩开她的手，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不防耳中听到有两辆车一前一后朝宅子的方向开过来，她瞬间改了主意，大声道：“我可比不上你，就算是同父异母，好歹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却能够把爸爸给我的那些救命钱这样随意送人，宋凝霜，这一点，我是无路如何都做不到的。” 宋凝霜这会儿被激起了怒气，也不指望宋凝雪能把钱吐出来，恨声道：“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我只恨当时没让你送命。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下流手段，竟然让秦简帮你出钱。你就再得意几天，等妈妈伤好了，我们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要让谁不好过？”一声怒吼。 宋凝霜浑身一哆嗦，僵硬地转过头，宋南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暴怒，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是她心心念念这辈子最想要嫁的人，可秦简皱着眉，不难看出十分不满。 这两人都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 这一刻，宋凝霜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瞬间将她淹没。 看到秦简，宋凝雪也愣了一下。方才听到汽车声，估摸着宋南山这会儿应该下班回来了，至于另一辆车，她以为是宋南山的朋友，这样的家丑，他自然是不希望外人听到的，也就没有多想。不想来的人竟是秦简，他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宋凝雪还没来得及多想，宋南山已经发话：“小雪你招待一下秦简。”又对着宋凝霜说，“你跟我上来。” 39|9.12 秦简进入客厅，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杰米她认识，另一个手里提着药箱的，想来应该是莫医生了。 他带莫医生过来，是想给她检查身体？宋凝雪心存疑惑，还是先招呼道：“你们坐吧。”又吩咐李阿姨给人泡茶。 秦简也不坐下：“不用，让莫医生给你看看。”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你是我们公司聘请来的代言人，我有义务确保你在工作期间身体健康。” 说完，就转身朝外走了。 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宋凝雪也不好拒绝，乖乖配合莫医生检查，只是奇怪秦简走得如此迫不及待，竟是坐也不坐一下。 秦简离开，杰米忙跟了上去。其实觉得奇怪的不止宋凝雪一个，杰米也是满脸疑惑：“秦少，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刚才急匆匆的叫司机开车过来，他可都看在眼里。 秦简说：“我们到车上等吧。” 杰米更不明白了：“秦少，你这么关心宋小姐，应该让她知道才对，何必说先前那样的话？”他指的是说宋凝雪是代言人那句。 秦简沉默，方才过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细细回想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他需要冷静一下，也没回答杰米的问题，直接说：“等莫医生出来我们就走。” 杰米不清楚秦简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先前在天台，他看得清楚，秦少分明是把宋凝雪放在心上了，他估摸着秦少或许是介意从前和宋凝雪表明过不喜欢她，如今却动了心，一时间拉不下脸。 “伊丽莎白和达西一开始互相讨厌，最终还是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 秦简的脸隐在夜色里，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他拉开车门，上车，再关上门，“砰”地一声，前所未有的烦躁。 连杰米都看出来他和往常不一样了，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可他清楚，先前短暂几秒的复明时间，他全用来看她了。 宋凝雪觉得今天的秦简各种奇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认识的人不多，有过交集的就更少了，算起来，和秦简的交流其实还挺多，再加上有了那一盒子带灵气的首饰，他们每晚都要见面，细想之下，这可以算得上她在这个世界接触最多的人了，她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宋凝雪悄悄溜出门去往秦宅。 极细微的开门声，秦简坐在沙发椅上出神，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进入。 倒是宋凝雪看到呆坐着的人，愣了一下：“我以为你还没回家，怎么不开灯呢？” 秦简回过神，站起来，走到门边，按下开关，一瞬间的明亮，让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你来了。”声音里的情绪并不高。 “你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情绪不太对。”以往他并不介意和她分享这些，宋凝雪没有多想，直接问了出来。 “没事。”秦简当即否认，只说，“今天公司里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去书房，那些佣人也不会过来，你自便吧。”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宋凝雪愈发迷惑了，如果说白天他生气可能是因为于露露闹事招来了那些媒体，可晚上的她并没有惹到他，回想起先前他的热情他的细心，这一刻都显得有些讽刺，让她心底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习惯了他那样的态度，突然间来了个大转变，她不习惯了。 “我先给你做今天的治疗，完了你再去工作。”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秦简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头一次，他发觉自己没有那么热衷于治疗眼睛了：“今天先暂停一下，下次吧。”他没有说明天，因为他不清楚，明天的自己是否能够坦然面对她。 宋凝雪看着开门离去的秦简，也没有去追，她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灵气，两人不过是交易的关系，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对她和颜悦色。 她拿出首饰盒，自打两人的交易达成之后，秦简就没再把这盒子放进保险柜了。她打开盒盖，怔怔地盯着里头的那套首饰，鸽血红的宝石依旧耀眼夺目，可她的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看来，她得早些寻找到替代这些东西的宝物。 却说秦简离开房间，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他知道她没做错什么，自己不该这样对她，可是他害怕了，不得不躲起来。 一步一步，也不知道是怎么挪到书房的，在椅子上坐下，他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对宋凝雪动心了。 明明前几天那么讨厌的一个人，一心想要和她不再有交集，可短短几天，他的心就乱了。或许是她能让老爷子笑得那样开怀，也许是她坦然而又平静地拒绝自己一时冲动的提议，抑或是她在那一瞬间推开了他……他没有办法不去关心她。 再次陷入黑暗中，脑海里却始终是她的音容笑貌。 可对于那个她，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感兴趣，他一次次布下局，只等她自投罗网，可每一回，她都能够巧妙脱困，两人每一次的交锋，都让他觉得棋逢对手。 后来她告诉他，她能医好他的眼睛，这最初虽是一场交易，可他更愿意把这看成是两人共同的秘密，于他而言，她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再加上两人日日相对，他还从没有和哪个女孩单独相处过这么久。 一旦想清楚这些，秦简越发郁闷了。 他一向看不起那些左拥右抱的男人，对于秦明在外面花天酒地，他从来看不惯，也没少管教，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同时喜欢上两个女孩。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为了不伤害其中任何一个，他只能暂时和两人都保持距离，等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成为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渣男。 秦简觉得，他需要静静。 40|9.12 江美芸在医院里住了一天就待不下去了。 出了那样的事情，女儿一个人在家，家里还有个工于心计的宋凝雪，她一点儿放心不下，第二天就直接让人办了出院手续。 可她一回家，宋凝霜根本没人，问那些佣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就连电话打过去都是不在服务区。 江美芸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冲到宋南山公司，也不管他正在开会，不管不顾闯进会议室，直奔他身边大哭：“女儿不见了，我打她手机都没人接，怎么办，女儿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因为少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还有些漏风。 宋南山皱眉，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他站起来，对员工说：“今天先讨论到这里。” 那些员工都不做声，自觉站起来往外走，只是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地朝两人的方向瞥去。 江美芸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在宋南山身上胡乱拍打：“女儿不见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你怎么能这么冷血！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 宋南山心底闪过一丝厌恶，见最后一名员工离开，会议室的大门再次关上，他才淡淡说：“人没丢，我把她送走了。” “什么？”江美芸一时弄不清他话里的意思，忙问，“你把霜霜送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们学校大一新生去云山基地军训，她去年不是装病开假证明没去么，我让秘书和学校打了个招呼，就当补上了。”小女儿心思不正，让她稍微吃点苦头也好。 江美芸看怪物一样看着宋南山：“你疯了！云山基地可不像一般大学里的军训，那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半夜三四点折腾人起床集合，被关在里面一个月不准和外面联系，霜霜早被折磨死了！”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这样苦，她才托关系去医院开了个不能剧烈运动的证明，没想到女儿又被丈夫送进了火坑。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女儿？你怎么狠得下心？”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叠文件，她抓起来就劈头盖脸往宋南山身上砸去。 纸张散落开来，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圈，才纷纷扬扬落下。 宋南山眯起眼，眼中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但念着妻子是太过关心小女儿，他只冷声说：“那些一起去的大一新生难道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说起来他们年纪比霜霜还小，他们吃得了这个苦，怎么偏她受不了？还不是你平时把她宠坏了。” “那怎么能一样！”江美芸眼睛都红了，在每个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娇贵的，别人家的孩子那都是皮糙肉厚的。 这时候，江美芸才觉得，其实早先宋南山说送女儿去国外也挺好，至少住得好，用得好，还能经常逛街买各种大牌，尽管可能会有各种爆炸袭击，但那毕竟是个例，也不会偏巧就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就算人生地不熟，还可以混各种华人圈。 哪里想得到宋南山会突发奇想把女儿送去基地军训。 她忽然瞪大眼睛：“是不是宋凝雪说的？对，肯定是她，她一肚子坏水，一心想要为难霜霜，这么狠的主意绝对是她想的，我不会放过她的。” 江美芸一说这话，宋南山就想到昨晚自己回家听到的那席话，小女儿大言不惭说不会让大女儿好过的，这样的话看来是从她母亲身上学来的。 “你教的好女儿，倒会阳奉阴违，我上回说给小雪一百万，结果霜霜嘴上说得好听，回头就把这钱给别人了，要不是小雪聪明，现在能不能见到活人都难说。”回想起当初小女儿在他跟前讨好卖乖，宋南山都觉得背后发凉。 江美芸大笑起来，她嘴上受了伤，笑起来嘴唇就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形状：“我就知道你心心念念想着你的前妻，她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好的，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的女儿就是大错特错，可惜你想不到，用了那笔钱的，就是她儿子，是宋凝丰不想让他姐姐活。”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霜霜若不是存心为难小雪，哪里会有现在这些事情，至于小丰，等他从学校里回来，我自然会收拾他。”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细细想了一遍，心里清楚大女儿有多不容易。 江美芸根本听不进这些，她只看得到自己女儿受了极大的委屈：“你也不想想霜霜为什么会做这些，你明知道她喜欢秦简，而且秦简和宋凝雪又互相不喜欢，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你呢，我说了多少遍，你也不愿意去秦家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偏心。” “这是爸妈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况且秦老爷子也十分喜欢小雪。”宋南山叹了口气，觉得妻子实在拎不清，“而且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秦老爷子只认小雪一个。” 在江美芸听来这话就是推脱：“哈，为了宋凝雪，你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霜霜多好的一个女孩，谁看了不喜欢？” 宋南山见说不通，沉声警告：“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霜霜做的丑事秦明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嫁进秦家的。” 江美芸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要看清他似的：“你当我傻吗？那天秦明也没在，他怎么会知道？”不是宋南山说的，就是宋凝雪那个贱/人，“我算是明白了，在你眼里，只有宋凝雪是你的女儿，霜霜什么都不是，不过没关系，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疼。” 结婚数年，宋南山从没觉得她如此不可理喻，不禁生出一丝后悔：“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你这样一个女人，以后少来公司丢人现眼。”他们说话这么大声，外头到处是竖着耳朵听的员工，他丢不起这个人。 江美芸“呸”了一声：“我嫁给你才是瞎了眼！”再不看宋南山一眼，推开门，直接往外头去了，边走边落下泪来。 当初她并不是这样的，刚进宋家门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好好对待宋南山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可宋凝雪一看到她就跟见到仇人似的，她热脸贴上冷屁股，次数多了，心里很不痛快，也就放弃了。 直到霜霜出生，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生了个女儿，宋氏最后肯定落到宋南山唯一的儿子手里，宋凝雪又对她们母女有那样强烈的敌意，往后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她的女儿要如何在宋家立足？ 作为母亲，她不过是想自己的女儿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不得不拿起屠刀，向别人的孩子下手。 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和宋凝雪之间就再无和解的可能，唯有不死不休。江美芸眯起眼，眼里满是怨毒。 锦园是临城著名的高档会所，能来这里的，光有钱可不行，还得有那么点背景。 秦明倒是三天两头和朋友到这里来，他看了眼时间，已是傍晚，今天他和宋凝雪约好要去宋宅见宋南山，这会儿差不多人都应该在家了，他站起来，和包间里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秦明，这才几点啊，等会儿赵嘉要带个很正点的妞过来，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说话的是向海，他们这几个经常一起玩。 秦明摆摆手：“我今天有正事，下回吧。” 向海闻言笑起来：“哟，什么正事，快说来我听听？是不是你家老爷子改主意了，要把秦氏交你手里了？” 秦明一向不务正业，别人这么想他倒也正常，他也不介意：“别开玩笑了，就是世交家的叔叔找我有点事。” “世交？”向海有了兴趣，“不会是宋家吧？” 秦明点点头，不欲多说：“我先走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向海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一脸八卦地站起来，一手搂住秦明肩膀：“你小子可以啊，秦简估计都没被宋总叫家里去过，你倒是抢了先，快和兄弟我说说，叫你去什么事，是不是宋总改了主意，想把女儿嫁给你了？” 两家有婚约的事，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 “你别乱说。”秦明板起脸，有些不高兴了。 向海推了推秦明：“我不就开个玩笑嘛，我还不知道你，眼光一向比秦简好，不是说你家秦少不喜欢宋家那姑娘么，他挑剩下的，你怎么可能看得上。” 听他说挑剩下的，秦明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谁说我哥不喜欢了，我看是小雪看不上他。” 向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他回到座位，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喉，穿肠而过：“好酒。”他大笑起来。 秦明开车到宋宅，一路上没注意连闯了两个红灯，心情糟透了。 宋凝雪听佣人说他到了，主动下去接人，看他一脸郁闷：“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秦明瞪了她一眼，她还真敢说，从来都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偏偏到她跟前，好几次憋屈得说不出话来：“路上闯了两个红灯，估计下半年我就不用开车了。” 宋凝雪如今也了解了一些交通规则，一点不同情他：“叫你不好好开车，没伤到人就是万幸了。” “拿驾照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扣分。”他都开了好几年了，这个记录可以算很厉害了。 “你就接着吹。”宋凝雪走在前头，领着人往屋里去。 秦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到向海刚刚和他说的话，有个问题，他其实也很想知道：“小雪。”他低低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宋凝雪还是听见了，她等了一阵，两人已经从前院走上楼梯，却不见秦明有任何下文，她回头瞧了一眼：“你刚打算说什么？” 秦明愣了一下，见她又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莫名松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他还真问不出来：“小雪，你喜欢我哥吗？” 41|9.12 宋凝雪头也不回，笑着问：“不会是秦爷爷派你来打探消息的吧？” 一句话，秦明就接不下去了，总不能说是他自己好奇想问。他原本想，若是宋凝雪说不喜欢，他还可以帮忙出个主意，可眼下，他身份尴尬，这话却不适合再说。 “随口问问。”秦明说，“老爷子要问，就该直接问你们准备啥时候结婚了。” 这倒是真话，宋凝雪笑起来：“你别跟着秦爷爷瞎起哄。” 秦明笑了笑，没再说话。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书房门口，宋凝雪先敲了三下门，等里头传出一声“请进。”这才开门进去。 宋南山坐在书桌后面，桌上一杯茶，冒着袅袅的热气，应该是刚倒的。 秦明是晚辈，他先喊人：“宋叔叔。” “坐吧。”宋南山对秦明说，又吩咐宋凝雪，“叫阿姨泡杯茶上来。” 宋凝雪正要出去，又听宋南山喊住她：“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小丰什么时候回家。” “好的。”宋凝雪关上门，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支开她的由头，宋南山是不想她在场。 宋凝雪下了楼，吩咐佣人泡茶送去书房，又把李阿姨叫过来：“有宋凝丰学校里的课程表吗？” “有的。”李阿姨忙去拿了过来，“专业课和选修课都在上面了，学校里偶尔还会有临时的讲座安排，这个没办法写上去。” 宋凝雪接过来，原身这个弟弟，学的是工商管理，记忆中宋南山似乎还有打算毕业后让宋凝丰出国念个mba镀金，他是真的想把儿子培养成继承人。 可宋凝丰眼下那样子，宋凝雪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刚好已经下课了，她拨过去，电话里的歌一直唱个不停，最后歌也不唱了，只有一个女声在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宋凝雪等了五分钟，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这小子，自打上次钱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躲在学校，这回又不接电话，是想假装没听到吗？ 她翻出微信，按住那个可以说话的按钮，毫不客气地说：“爸爸问你，是想回家来好好认个错，还是想他亲自去学校当着你那些同学的面收拾你？”语音比打字容易多了，这个她还是会的。 这话发出去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宋凝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弯了弯唇，她还以为他不接电话是有多硬气呢。 “我刚刚在上课，手机开了静音，没注意看。”宋凝丰随便找了个借口。 宋凝雪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离刚才课程表上标注的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而且这晚上的还是节选修课：“你们老师拖堂还真不是一般的久，回头我得去你们学校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宋凝丰正在喝水，冷不防听到这句，一口水喷出去大半，剩下的全进了气管，难受得猛咳起来。 他不过说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可这宋凝雪怎么这么可怕，连他上下课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缓了一阵，宋凝丰不情不愿地问：“爸爸真那么说？” 宋凝雪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爸爸就在我边上坐着，要不我把电话给他，你亲自确认一下？” “那还是算了。”宋凝丰抖了抖，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够好，很多方面都拿不出手，所以格外地怕宋南山，“我要是回去了，爸爸有说会怎么罚我吗？” 宋凝雪淡淡地说：“你要我现在帮你问一下吗？” “不要。”宋凝丰猛摇头，她那边一问，爸爸说不定直接就在电话那头开骂了，挨骂这种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能不能，不回去啊？”说这话的时候，早没了先前夏宁给他打电话时候的牛气。 宋凝雪说：“这事你和我说没用，不是我说了算。” 宋凝丰这时候才有些后悔，上次的事情他再不愿承认，也知道宋凝雪很聪明，帮自己说情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两人关系闹这么僵，他连一声姐姐都不好意思叫出口，更不敢奢求她帮忙求情。 “周六回去。”宋凝丰郁闷地挂了电话。 宋凝雪这边打完电话，宋南山和秦明也聊得差不多了。把人从楼上送下来，宋南山交代：“小雪，替我送送秦明。” 宋凝雪领着人出去，这一回，两人都有些沉默。 就快走到大门口，秦明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你怎么不问我宋叔叔都和我单独说了什么？” 宋凝雪奇怪地看着他：“爸爸既然寻了个由头把我支开，就是不想我听到，都不想我听到了，我为什么还要问？”其实她不问也猜得到，宋南山就是了解了一下秦明对这件事知道多少，顺便再嘱咐他做好保密工作。 秦明被她问住，换作是他，家里越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反而越想知道。何况眼下只有他们两人，就算他告诉她，只要她不说漏嘴，也没人会知道。可她是这么懂事的一个人，宋南山不想她听到，她就真的一个字都不问了。 两人走出大门，司机已经把秦明的车开到门口了，他一出门正对着驾驶座的位置，很是方便。 伸手过去拉门，宋凝雪把人喊住：“你不是说驾照扣了分不能开车了吗？不然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吧。” 秦明心里有些暖，来时随口抱怨的话，她却记在了心上：“现在晚了，没那么严格，我家又是在郊区，这一路过去，没什么摄像头，况且司机开我的车送我，回来也麻烦。”见她尤不放心，又说，“真没事，实在不行，我还能找代驾呢。” 听他说得笃定，宋凝雪也不再勉强：“说起来，我确实有件事情要问你。” “你说。”秦明看着她。 宋凝雪想了想说：“你去过的地方比较多，知道这临城有什么风水宝地吗？” “你还信这个？”秦明诧异。 宋凝雪也来了好些天了，知道这个世界有不少人讲究风水，而风水好的位置，往往比寻常地方更容易积聚灵气，产生天材地宝，她从那些地方下手，发现灵气的概率会高很多。昨天秦简的态度，让她有些担心，依靠别人家里的宝贝吸收灵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得尽早寻找到替代之物。 “一般风水宝地景色肯定不差，说不定正适合拍外景。” 被她这样一说，秦明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她的电影需要找个好的外景拍摄地：“其实云山就很好，以前有传说山上出过灵兽，最近旅游局也想把那一片弄成森林公园，风景不用说，因为要搞工程，还专门请了风水大师来看过，开车过去最多两个小时。” 云山，不就是宋凝霜军训的那个地方？“那边是不是有个基地？”宋凝雪和他确认。 “对，就是那里。好像和哪个大学有合作来着，每年都有新生过去军训。”说到这里，秦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奇怪的看着宋凝雪，“之前你们那电影的外景就是在云山拍的，也就是你出车祸的地方，你刚才说的，怎么好像不知道云山似的？” 42|9.12 宋凝雪只知原身是和剧组一起去山上拍外景，先前短信里提及的地点也不过是山上的一座亭子，并不知道那里就是云山，现在看来倒正好，既能寻找灵气，又能顺便查探原身车祸的真正原因，倒是一举两得。 她笑道：“不知道怎么了？说得好像你认得清所有化妆品似的。” 秦明也笑起来，瞬间打消疑虑。她这样孩子气的回答，反倒叫他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说破了她的短处，令她心中着恼心，忍不住玩笑道：“那我可得提醒一下你那小助理，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免得你到时候出去拍外景，把自己给弄丢了，还不知道是在哪里丢的。” 宋凝雪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目送着他离开。 秦明回到家差不多快十点了，将车停好，一路走过小花园，走上回廊，远远看见几名佣人聚在楼梯口，似乎在窃窃私语，他边走过去边问：“大晚上的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几名佣人见是秦明，忙散开来，待人走近了，其中一人才压低声音说：“二少爷，大少爷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 秦明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秦简没吃饭，这些佣人才会急成这样，换作是他可没这待遇，他撇了撇嘴：“兴许人家早在外面吃过山珍海味了呢。” “应该不会。”其中一名佣人说，“大少爷这些天都吩咐厨房做了晚餐装在食盒里，等他自己过来拿，前几天都是如此。”昨天拿上去的看起来饭菜似乎都没怎么动，但好歹还是拿了，“只有今天，一直没下来拿。” “就这点事？”秦明也是醉了，“他不去拿，你们送他房里去不就好了。” 那佣人为难地看着他：“大少爷吩咐过，晚上不许我们靠近他的房间。” 话说到这里，秦明也听出点意思来，不就是想他去看看人么，可他偏就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说：“既然他吩咐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时候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两兄弟关系不好，这些佣人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事犯不着惊动秦老爷子，也就只有秦明最合适。一名佣人壮着胆子提议：“二少爷，不然你上去看看大少爷吧，这一直饿着总归不是回事。” 他们这么说，他心中更觉不快，不就是一顿晚饭么，至于这些人兴师动众大晚上在这里堵他？何况他晚上也一点没吃，却没人想过问上一句，他不耐烦道：“饿一顿死不了。”甩了袖子直接上楼去了。 秦明心里有气，烦躁地上了楼，可经过秦简房门前，他还是停了下来。 卧室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他轻轻转动把手，开门进去，里头亮着灯，秦简就坐在沙发椅上，看那样子，有点像在发呆？ 听到细微的动静，秦简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喜悦像盛开的花朵，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立即收起了表情，问：“有什么事吗？” 表情前后反差太明显，秦明想不注意都难：“哟，看来是在等人，可惜是我，让你失望了。” 秦简确实失望，除了失望，还有后悔和自责。他想到自己不能同时给两个女孩希望，然后再让其中一个失望，却没有考虑到他突然的冷漠和疏离，也同样会伤到人。她今晚没有过来，他就知道自己昨天的态度已经伤到她了。 他甚至有些害怕，会不会以后，她都不来了。 而他，却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你没事的话就早些回去休息。”秦简也不说，只是赶人。 秦明切了一声：“行，谁叫我多管闲事呢，你吃不吃饭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他早和佣人表态了，临到楼上却又犯贱地过来看了眼。 秦简一听是这事，心知秦明也是关心自己，耐着性子说：“刚在想事情，倒忘记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他确实忘记了。先前和她一起吃饭，他习惯了那样的温馨与美好，今天人没来，条件反射地就坐在那里等。其实等到了又能怎么样，他都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了，像早先那样一起吃饭，恐怕已经不合适了。 秦明也不打算继续多管闲事下去，没说什么，就关门走了。 可他的心思却活络起来。秦简刚才那样子，分明是在等人，只是今天不知为何那人没有来。再回想起初佣人和他说的那些话，秦简最近几天晚上都不许人靠近他房间，还亲自去厨房拿晚餐，秦明已经感觉出其中的猫腻。 他直奔厨房：“阿姨，最近我哥每天晚上吃得多吗？” 厨房阿姨知道秦简今天没来拿食盒，以为秦明是想关心兄长，说得也详细：“大少爷这几天胃口不错，可能是和那位客人比较聊得来吧，拿上去的东西，基本都是吃完的，也就昨天没怎么动。不过今天都没来拿，二少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今天应该不想吃了，你们也别忙活了。”秦明更好奇阿姨嘴里的客人：“你知道那客人是什么人吗？” “大少爷也不让我们送上去，每次都是自己下来拿的，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要不是要准备两份饭，两副餐具，她说不定就以为是秦简胃口大开了。 “他们吃的什么？”秦明换了一种问法。 厨房阿姨报了几个菜名，又说：“大少爷还让准备一些甜点和小食。” 秦明点了点头，其实没来厨房前，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人是个女孩了，只不过眼下一问就更肯定了。 秦简倒是有心，让厨房准备的几个菜都是女孩子吃了比较滋补的，那些甜点小食，也都是女孩子比较爱吃的。至于说不让其他人知道是谁，他估摸着是老爷子认定宋凝雪是孙媳妇，眼下说出来，对那个女孩子不利，于是瞒着所有人。 秦简对那个人可真够好的。 可这事总有一天要说破的。秦简想金屋藏娇，他没有意见，但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宋凝雪知道，免得她对秦简心存希望，以后伤心难过。 这样一想，秦明匆匆上楼，一面走，一面开始按电话，等进了卧室，电话刚好接通。 “到家了吗？”宋凝雪在电话那头问。 秦明一愣，他打电话过去，她不先问什么事，却问他到家了吗，早先的烦躁忽然间一扫而空：“到了有一会儿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你说。”宋凝雪等着他继续。 秦明想起自己先前问她喜不喜欢秦简，她也没有回答，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只怕她心里喜欢，听到这样的消息必定十分难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宋凝雪没听到他说话，问了一句：“喂，还在吗？怎么不说了？” 秦明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好几遍，左思右想，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迟早要知道，不如早些知道，她也能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眼睛一闭，说：“小雪，我今天无意中发现，我哥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还天天晚上带家里来私会。” “就是这几天吗？” 没听出宋凝雪语气里的异样，秦明松了口气：“对，就是最近刚开始的。” 这几个晚上，她一直和秦简在一起，心知秦明说的就是自己。只是秦明用的那几个词，她不敢苟同。什么私会，就不能换个准确点的词嘛。 宋凝雪平淡地说：“哦，知道了。” 她语气平静，秦明又吃不准是不是在自己面前才故作淡定，又劝道：“你是不知道，他们两天天一起吃饭，我哥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各种那女孩爱吃的东西，今晚她可能没有来，我哥就直接饿着没吃饭。”他说的虽有些夸大，但也基本都是事实。他希望宋凝雪能够明白，早日抽身。 秦简准备她爱吃的食物她是知道的，可说他因为自己没去而不吃饭，宋凝雪不太信：“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这样的。” 这话在秦明听来就有些狡辩的味道：“我晚上回去，顺道去我哥房间看了一眼，他一开始看到我，还以为是那姑娘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还没见他这样开心过，不过等发现是我的时候，他又一脸冷漠，这不是明摆着嘛。” 宋凝雪握着电话不说话，秦简昨晚的态度，明明很冷漠，他存心疏远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可他今天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秦明以为她听了这话不舒服，又说：“小雪，不是我说，我哥大晚上地和人约会，两人还不知道发展到了哪一步呢。” 很好，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好像亲眼看见似的。” 秦明见她听进去了，心里也高兴：“那是，你也不想想，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晚上，又是在卧室，我哥心里还喜欢人家，怎么可能忍得住。” 呵呵，她已经有点想把手从电话里伸过去掐死他了。 宋凝雪满脸黑线：“那我要怎么谢谢你呢？” 秦明笑嘻嘻道：“不用，咱们是朋友嘛。再说这事的确是我哥做得不厚道，有喜欢的人，就应该和爷爷说清楚，不该再拖着你了。” 宋凝雪：“……”秦明还真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啊。 43|9.12 秦简昨晚上没睡好，今天神色困倦，就连心情都有些烦躁，一张脸沉着，看得公司的员工都战战兢兢，唯恐做错事，触了老板的霉头。 “秦少，今天先去哪一家？”秦氏底下有不少子公司，影视的，餐饮的，化妆品的，房地产的……秦简每月都会抽出三五天亲自去了解这些子公司的运营情况。 “去影业那边吧。” 杰米看了秦简一眼，前天不是才去过嘛？虽然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拿回那张画，可秦少最后还是有问子公司的业绩，不过今天他可不敢提出异议，给秦氏影业那边通了声气，就跟着出发了。 秦简转了一圈，随便问了两句。 秦氏影业的负责人严总却是一脸紧张，看着杰米不停使眼色：不是才来过嘛，怎么又来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吧？ 可秦简什么意见也没提，临要走了，才状似无意地问：“新品的广告进展得怎么样了？” 严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前天拍了几组照片，但那天出了点小意外，演员状态不佳，按秦少你的吩咐，先休息两天再继续。”说完还有些奇怪地看着秦简，老板该不是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吧。 “两天。”秦简喃喃道。 声音不大，严总还是听到了，忙解释：“昨天和今天都休息，宋小姐要明天才过来接着拍余下的部分。” 秦简有些闷闷的，原来才过去一天，他还以为已经有一星期没见到她了。 杰米听他问广告的事，已经觉出点味道来，到了傍晚下班时间，他特意问了句：“秦少，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宋宅？” 秦简最近都快被这个事情纠结死了，杰米还来火上浇油。可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家，以往回家还盼着能见到那个人，可今天，只怕又要空等了，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然有些不敢回家：“去地产那边瞧瞧，然后再回去。” 老板要加班加点，杰米自然也不能说什么，等车开到秦氏地产门口，远远瞧见一人：“秦少，向家的少爷也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他跟在秦简身边，也算是一双眼睛，老板认识的人，他也必须得叫得出名字。 “向海。”秦简说出一个名字。 向家就向海这一个孩子，也是未来向氏的继承人，这人虽说爱玩，对事业倒也算上心，两人多少有些来往，去年向海还请他去温泉山庄泡过温泉，他记得当时他房间里香味有些重，他不爱闻这些味道，不过略皱了下眉，向海倒是很仗义地和他换了房间。 秦简下了车，过去打招呼：“来看房子吗？” “秦少，这可真巧。”向海看到他还挺高兴，“我一朋友想买套房子送人，倒是看中了你这边的一个边套，既然你在，那可得给个内部价。” 秦简也笑：“报上你的大名，他们还敢不给你内部价么。” 向海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起出去玩呗，总得给我个道谢的机会。” 秦简想到去年那次，他喜欢礼尚往来，没有让对方一直破费的道理，便说：“你提前给我说个时间，这次换我请吧。” 向海自然没意见：“行，不过这次，你可得把女伴带上。” 秦简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一向不带女伴的。”他没有女朋友，也不愿让随便什么女人站在他身边，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向海明显不信：“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到时候带嫂子一起来呗。”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圈子里都知道他们两家的事情，向海会这么说，秦简并不意外。 向海凑近他，神神秘秘的：“秦少，这么瞒我可就不厚道了，你们两家来往的这么频繁，怎么会没有一撇呢。” “你说笑呢。”秦简奇怪，原先两家往来倒还频繁，可自打宋家二老去世之后，也就逢年过节全个礼节，平时私底下并无来往，最多也就是前几天老爷子命他接宋凝雪回家吃饭，这之后就再没有了，难不成是前天晚上他带莫医生去宋宅正好被向海撞见了？ 向海贼兮兮笑起来：“你别骗我，昨晚宋总还特地把秦明叫家里去了呢，你一定也去了吧，当时我可在场，听得清清楚楚，是不是叫你们过去商量婚事？” 秦简脸上一僵，这事他一点不知情：“是别的事。”嘴上这么说，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宋南山和秦明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匆匆打发了向海，子公司也没心思再进去看了，秦简直接回到车上，心里乱得不得了。 他又想起前几天无意间听到秦明打电话，才知他认识那个视频大神，可那人能保宋凝雪作为代言人，必然也是和她相熟的。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你去查一下，昨天秦明去了哪些地方，又做了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刨根问底的心思，明知那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嫉妒的种子一但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何况她那么好看，像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如他这般看不见。 到了家，秦简直奔自己卧室，他只想把自己关起来，可在进门的那一刻，突然心跳失速，他有点不敢相信，心中却诚实地涌上狂喜。 这一天，原来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一天。 “你昨天怎么没来？”秦简忍不住问她。 宋凝雪说：“昨天家里有点事。”这是主要原因，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秦简先前的态度，她想着或许不该来得这么频繁。 秦简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她的借口，人来了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话一出口，他记起自己那天刻意躲去书房，她就算想提前告诉他也不行了。再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已经替她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吃饭了吗？”秦简扯开话题。 说起这个，宋凝雪还想问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吃饭？” 秦简心底泛起一股柔情，她这样关心他，连这些微小事都知道，但他却并不想她担心，只说：“在外面吃过一点，回到家也不饿。” 他这么说，宋凝雪便放心了。 昨天秦明一口一个秦简有多喜欢她，她心里还有些怪怪的。 她修炼了数百年，心中一直记着她的年龄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大，便是和他们有所来往，看问题也从来不会往那方面想。可秦简对她好，她却是知道的，他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你那天为什么刻意躲着我？”既然来了，她也想问清楚，免得有什么不知道的误会。 秦简只觉得耳朵一热，她这么通透，自然看得出来他的疏离，可他那些心思，眼下却没办法全部说出来：“就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宋凝雪笑了笑，知他不愿细说，便也没细问是什么问题：“那今天是想明白了？” 秦简面朝着她的方向，忽地笑起来：“离明白也不远了。”说完这句，又说，“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宋凝雪也不拘束，坐在沙发椅上等人。 秦简出了卧室，竟觉得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等下了楼，才给杰米打电话：“查出来了吗？” 杰米的效率很高：“二少爷昨天先去了锦园，然后又去了宋宅，从宋宅出来后就直接回家了。宋宅里的事情打听不到，似乎宋总下了禁口令，但我发现昨天二少爷去宋宅的路上闯了两个红灯，可能有什么急事。” 向海经常去锦园，可见他说的那些是真的。 秦简皱眉，虽不愿承认，也知道杰米的猜测有理有据，秦明开车这几年可从没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若不是心急，又怎么会这样？ 秦简想起她那句“昨天家里有事”，宋家昨天刚好也有事，还是走不开的急事。 他走进厨房，阿姨看到他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大少爷，你要的都准备好了，一直在锅里热着。” 今天他回来晚了些，秦简道谢：“劳阿姨费心了。” 厨房阿姨也算是秦家的老人了，从秦简出生一直工作至今：“大少爷，工作虽然要紧，身体也很重要，一日三餐，可是一餐都不能少的。” 秦简笑了笑：“昨天秦明也这么和我说，这话阿姨是不是昨天也和他说了。” 兄弟两和睦，厨房阿姨也高兴：“二少爷看着好像不在乎，心里却是极为关心大少爷的，那几个佣人都和我说了，他们和二少爷说的时候，他还当面拒绝了，回头还是去看大少爷你了，后来还特意来厨房问了我。” 秦简笑笑，没再说话。 他没吃晚饭这种事情，他可不觉家里的佣人会随身带个小喇叭广而告之，可她能知道，必定是有人告诉她的。 那么巧，秦明刚好也知道这事。 秦简提着食盒离开厨房，顺便又给杰米打了个电话：“你再查一下，昨天晚上秦明的通话记录，不要让他知道。” 其实杰米在查秦明昨天行踪的时候，已经顺手把这事也做了：“秦少，二少爷昨晚上只打过一个电话，就再没别的通话记录了。” 秦简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出了汗：“是谁？” “是宋小姐。” 秦简站在原地，又想笑，又想叹气，心中缱绻万千，那个答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只差最后一步的确认，他吩咐杰米：“你去准备一瓶女式香水，包装好了，我要送人。” 44|9.12 宋凝雪等了一阵，见秦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回来，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他的卧室。 说起来，她都没仔细看过他的房间，头一次来是夜里，为了不惊动人也没敢开灯，自然没看清楚，后来虽说和秦简达成了协议，可每次来几乎都是直奔主题，也没细看。 她这才发现，他屋里有个巨大的落地书柜，先前因关着门，看上去有些像衣柜。 宋凝雪走过去，书柜上每一层都摆满了书，看着那一排排的书目，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几乎所有类型都涵盖了，这可比那些小门小派的藏书阁气派多了。 正想着，秦简开门进来，她回过头去，看着他笑：“你回来了。” 秦简心中悸动，她的语气如此熟稔，仿佛妻子终于等到下班回家的丈夫，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厨房阿姨以为我昨晚没吃饭，教育了我老半天。”他先前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吃过了，这会儿也只能继续坚持这一说辞。 宋凝雪笑着说：“你家阿姨人真好。” 秦简也笑，大概是心疼他们兄弟年幼没了双亲，家里的这些阿姨对他们都特别上心，名义上虽是佣人，却也和亲人差不多，听她说阿姨人好，他心中暖融融的。 “在看书吗？”他听出声音的方向，放下食盒，便朝她走去。 宋凝雪点头：“随便看看，你这里好多书。”她记得他还有个专门的书房，那里必定也是有书柜的，这样就显得卧室里这个有些突兀和重复。 秦简猜到她心里的疑惑：“书房里的那些书都不能看了，就在房间里弄了个书柜，这里的书大多数都是盲文。”他走到她身后，随手自书架上抽出一本，打开来，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凸点，方便盲人触摸。 宋凝雪没想到是这样，明明是平静的陈述，却莫名觉得有些心酸，正欲说点什么，秦简已经握住她的手指，放到那本书上：“你要不要摸摸看？” 他手把手带着她触摸纸上的文字，教她如何识别，这一动作无比自然，好像是她好奇想要接触新鲜事物，宋凝雪甚至没觉得他这样握着她的手有任何不妥。 “每12个点的位置是一个字，前6个是声母，后6个是韵母。”秦简又自书架的某个位置上抽出一张纸，“这上面有拼音对应的点位，像这一个……”他握着她的手，一个点一个点移过去，“是‘y’和‘i’，也就是‘一’。” 宋凝雪看出点意思来，她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没有拼音，也没有盲文这种东西，对于没有修为的凡人来说，失明之后几乎就不能自行阅读任何东西了，她不禁庆幸秦简生活在这个世界，不然就少了诸多乐趣。 刚开始学，总是兴趣满满，宋凝雪对照着纸上的点位，差不多把一句话的拼音全找出来了，正兴奋着，突然意识到，她拼不出来。 “yi-ri-bu-jian-ru-san-qiu-xi”所以这句话到底是啥，她完全不知道。 学拼音是她的计划之一，既然在这个世界，这也算是一项必学技能了，只是她来了之后每天都在忙，不是忙着解决问题，就是忙着吸收灵气，偶尔有些空余时间，她还要废寝忘食恶补各种演戏方面的知识，拼音就一直没来得及学。 “读出来了吗？”秦简问她。 “嗯。”宋凝雪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她这个年纪的人，在这个世界应该基本没有不会拼音的吧？ 秦简就站在她身后，她一动，头发轻轻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连带着他的心都痒了起来。 不自觉地向她靠近，感受到她的温暖气息，他不可抑制地想象起她雪白的脖颈，小巧的耳垂，安静而又柔顺地在他怀里垂着头，看不见的时候，眼前更是风光旖旎，他连呼吸都不自然了。 宋凝雪感觉到耳后的热气，猛地一转头，眼前是秦简放大的脸，她愣住，这才发现，两人挨得这样近。 他的两只手自她身后绕到她身前，一手托着书，一手执着她的手，而她，则像是被他圈在怀里一样。 这样的情形，任她活得再久，也难免尴尬。 宋凝雪抽出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先去吃饭吧。” 秦简：“……”就这样？不是说读出来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也说句什么吧。 但他也不好追着人家问，只得认命地把书原样放回去，老老实实走过去打开食盒往外摆东西。 宋凝雪也在一边帮忙，刚拿出一盘菜摆好，她眉心一蹙，当即对秦简说：“有人过来了。”她早听到脚步声，可等稍微近一些的时候才能确定是往秦简卧室这边来的。 秦简早交代下去不准随便过来，这个时候还会来的，若非有什么急事，便只有老爷子和秦明两人了。 “你，要躲一下吗？”他心中颇为纠结，私心里他很想让秦明看到她，也好帮忙确认她的身份，可正是因为尚未得到确认，若他先前那些猜测弄错了，自己对她的好反而会成为家人攻击她的理由，他并不想她因此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宋凝雪也不想让人看到，就算秦家人认定她就是未来的大少奶奶，这样不经过大门，晚上出现在秦简卧室里，任谁都会想歪，到时候两人就更加说不清了。 “躲哪里？”宋凝雪没有犹豫，直接问秦简。 秦明今天特意早回来守株待兔，他运气也实在不错，去厨房一打听，就听那边的阿姨说秦简已经拿着食盒上楼了。 看来人今天是过来了，正好方便他抓个正着。 他昨天和宋凝雪通了气，可这事光他们两知道没有用，他们家的人也得知道，尤其是老爷子那边，要是知道大哥那样不争气，肯定不会轻饶，到时候也多个人替她撑腰，就算她想要黄了这桩婚事，有这事在，也会方便许多。 秦明思量着把这事闹一闹，最好惊动宅子里的其他人，都来做个见证，到时候自然都站到宋凝雪那一边，回头再下个封口令不准外传就可以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又悄悄打开门，里头两人肯定不会干坐着，他动作轻一点，说不定进去了，他们都未必能发现他。 门开了一丝缝隙，然而屋里并没有什么声音，甚至还有些安静，秦明愣了一下，当下推开门。 “进来前都不知道先敲门吗？”秦简的声音冷冷传过来。 秦明碰了个软钉子，难得的没有在意。他循声望去，只见秦简一身睡衣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正在看书。他又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食盒，一点都不信卧室里面没有其他人。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今天吃饭了没有。”这本就是个借口，秦明顺势进了屋，走到食盒旁边，打开来扫了眼，“怎么又没吃，你减肥呢。”心里却疑惑，食物没动，莫非真的没来？ 秦简多少猜到点秦明的心思，这会儿过来，还特意看了食盒，怕是特意想来看看她的。只是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按他的推断来讲，她和秦明是认识的，既然认识，秦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屋里的人是她？ “没胃口就不吃了。”秦简语气淡淡的。左右秦明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就让他以为是她今天又没有来，所以才食不知味。 但秦明也没这么好打发，一双眼睛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衣帽间、床底下、洗手间……就算现在人没在，他就不信等不到。外头那些女人，多半是冲着他们家的钱和地位来的，在一起容易，甩掉还得费些功夫，不可能那么快断。 宋凝雪却不一样，两家是世交，宋氏虽没秦氏那么好，却也绝对是排名往前靠的，她不差那点钱，而且就她那本事，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他真想不明白，秦简是哪根筋不对了，要外面再找个女人，不说别的，外面的女人能有宋凝雪漂亮？ 秦明把衣帽间和洗手间都转了，床底下也没有人，他思来想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秦简坐在床上，会不会人就在被子里？按常理说，就算他有所怀疑，也不可能随便去掀别人被子。 不过眼下嘛，他有别的办法可以确认。 秦明走过去把食盒提了过来：“好歹吃一点，你这样一点不动退回去，厨房阿姨该伤心了。” 秦简笑了一下：“难得你这么关心我，再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秦明面色一僵，他怎么听不出秦简话里暗指的意思，不过来都来了，他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随意拿了一盘菜出来，却不小心失手打翻，秦明忙说：“不好意思，没拿稳。”一面说，一面扯过一叠纸巾往被子上擦去。 擦被子是假，他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别人才是真的。 秦简也有些紧张，他刚才故意那样说，其实是想让秦明觉得他已看穿一切，并不怕试探，好让秦明以为被子里面没有人，但人确实是藏在被子里了，这会儿再碰，那就真的露馅了。 他一把抓住秦明的手，有些生气：“不用了，你叫佣人过来换吧。” 秦简这么一拦，在秦明眼里反倒觉得有鬼，更笃定人肯定藏在被子里，哪里肯退让，随口说：“我先擦一下，等一下阿姨收拾起来也方便。”这就是耍赖了。 两人两相抵抗之下，被子就滑落了一半。 秦简感觉到了，心里一惊，身子挪过来一挡：“还不出去！” 他等了半天，秦明都没有动静。 秦明有些懵逼，他觉得脑子有些乱，他得缓缓。 被子里确实有东西，尽管秦简挡了一下，可他还是看见了。 那是一只哈士奇，正惬意地躺在床上，伸出舌头，朝他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似乎在对他刚才的行为表示严重不满。 45|9.12 没抓到人，秦明有些心虚：“我去叫佣人过来。”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开溜。 秦简听出他语气里的心虚，一头雾水，按刚才的情形，秦明不该是现在这个态度才对。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等人一走，秦简当即下床关上门：“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做。” 宋凝雪其实一开始也猜测来的人多半是秦明，他那天颇为积极地打电话告诉她秦简金屋藏娇，今天八成是听说秦简又去厨房拿食盒了，想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以秦明的性子，既然来了，肯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她一时躲起来，秦明也会想办法把人找出来。所以秦简一开始提出让她躲被子里，她觉得不太妥。 宋凝雪也想过先跳窗躲到外面，可这一次躲过去了，难保秦明不来下一次。像他今天这么闹一下，一会儿佣人还要过来收拾东西，一来二去也就晚了，浪费的其实是她的时间。要天天这么闹，她都不用吸收灵气了。 所以她转念一想，倒不如叫秦明发现点什么，只要不是她，秦明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没有抓到人，来秦简这边一闹，肯定心虚，暂时也就不会再折腾这件事了。 “我今天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你家佣人该过来了。” 秦简叹了口气，原本那么美好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被破坏了，但此时她的确不宜久留：“路上小心。” 正门容易碰到人，宋凝雪是从落地窗走的。 听到她落地的声音，秦简心里不禁泛起疑惑，宋凝雪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却说江美芸自打从宋氏离开后，赌气在外面住酒店。当然她也没闲着，各种打电话托关系，想把女儿从云山基地里弄出来。 可那又怎么可能。江美芸出身并不好，如今圈子里的一些人脉，还是嫁给宋南山之后才慢慢积攒起来的。人又是宋南山送进去的，圈子里的都是人精，这个面子可不会随便卖给江美芸，不过随便敷衍两句。 江美芸没有办法，在外面待了两天，想着还是回家再和老公说说。先前的事情，她也是担心女儿，那些话都是气头上说的，做不得数，何况她都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宋南山多少总该有点担心自己吧，到时候她再说上几句软话，这事就这么揭过去算了。 打车回了家，发现家里没人，江美芸还有些得意，正好有一名佣人过来，她问：“先生呢？” 那佣人有些奇怪江美芸怎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先生去公司了。”上班时间不去公司还能去哪儿？ 真是听不懂人话。江美芸只得直接问：“昨天前天我都没回家，先生有没有让你们出去找人？” “太太您不是在医院住院养病吗？”佣人满脸惊讶。 江美芸一听就怒了，佣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出院了，那出去找她就更不可能了。两人好歹也夫妻二十年了，就算宋南山再不喜欢她，也不该这样不闻不问。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反而没有平时那样害怕宋南山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离婚，但就算离婚，她也要争取到她和女儿应得的那一部分，至于害她落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她的女儿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人也休想！ “我不在的这两天，家里怎么样？” 佣人说：“先生和平时一样，大小姐现在是秦氏新品的代言人，今天又过去拍广告了……” 她女儿在山上军训受苦，宋凝雪却一天到晚在秦简跟前晃荡，江美芸气得咬牙切齿：“这可真是好算计。” 佣人似听不懂她的话，继续说：“大前天秦家大少爷也过来了，好像是特意来看大小姐的，还带了他们家的莫医生过来，不过我看着大小姐身体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她可真行，为了嫁给秦简，连苦肉计都用上了。”江美芸越听越气，心想这次一定要彻底毁了宋凝雪才行。 “别的也没什么了。”佣人又想了一下，“哦，对了，前天秦家二少爷来过，我听大小姐在和他说什么云山，可能是最近要去那边玩吧。” 江美芸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她这两天最熟悉的一个地名了，她皱眉，宋凝雪好好的去什么云山，莫非是还嫌霜霜不够惨，想再去害人？“你多注意一下她的动静，看她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山，知道了立刻通知我。” 五指紧捏成拳，她肯定不会让宋凝雪得逞的，既然那贱/人要去云山，上一次车祸没要了她的命，这一次，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江美芸恶毒的表情尽数落入那名佣人眼中，待四下无人之时，她才掏出手机，在僻静的角落里拨通一个电话：“喂，是我，已经按照吩咐把宋凝雪要去云山的消息告□□美芸了。” 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走进一间包间，当中沙发上的男人正在抽烟，里头烟雾腾腾，倒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少爷，那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还是您英明，早在宋宅里面安插了咱们的人，这事办得非常顺利，江美芸一点怀疑都没有。” 沙发上的男人吐出一口烟，眼前顿时烟雾更浓：“就这样，让江美芸去动手，人死了，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当初做得那么隐秘，事后也把所有证据和线索都切断了，宋凝雪那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云山呢？” 沙发上的男人眯起眼：“咱们的人不是说她性情大变，突然变得精明起来么，兴许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这次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宋凝霜太蠢，以宋凝雪现在的水平，很快就能从宋凝霜那里套出事情的真相，他不能留着这个猪队友在背后捅他一刀。正好借她们母女两的手除掉宋凝雪，这两人做下这样的事情，下半辈子也算是完了，一举两得。 他将手里的烟按入烟灰缸内，火星明灭，瞬间就看不见了：“你再去云山基地那边疏通一下，把宋凝霜放出来，让她们母女两个见上一面，确保万无一失。”一个人的恨意如果还不够，那两个人的恨意足以让她们想要毁了宋凝雪。 没有于露露捣乱，宋凝雪广告的剩下部分进行得十分顺利，半天时间就全部搞定了。 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有工作人员拿了一盒东西过来：“宋小姐，这是给你的礼品，感谢你这次过来，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演员拍广告拍电视剧经常都能收到一些赞助商的礼品，宋凝雪就没有客气，道了谢，直接收下了。 这边宋凝雪把东西收下，杰米那边就收到了信儿：“秦少，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宋小姐也收下了。” 秦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开始期待晚上的会面。 当初秦简让杰米准备香水的时候，他就猜到东西是送给宋凝雪的，只是他想不明白，秦简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种送的方式，实在替秦简可惜：“秦少，以公司的名义送出去，宋小姐就不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意了。” 秦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两人眼下的关系并没有什么进展，他若是直接送，宋凝雪难免多想，到时候就算收下也未必会用。若是宋凝雪和她真的是同一个人，她一心不想他知道身份，他直接送了，她也会心生防备。只有以公司的名义，她才会毫无顾忌地收下并使用。 秦简想到了许多可能，但有一种可能，他万万没有想到。 宋凝雪拿了礼品随手递给夏宁：“收起来吧。” 夏宁兴趣十足：“学姐，咱们先拆开来看看吧，秦氏财大气粗，也不知道送了什么好东西。” 宋凝雪想着她是代言护肤品，送的多半也是那一类的东西，但见夏宁很有兴趣，她也不想扫兴：“那你替我拆开来看看吧。” 夏宁笑着应了一声，三两下就把外包装给拆了，露出里头的包装盒，上面印着l的标志，她打开盒子：“哇，学姐，是这款香水。” 宋凝雪笑了一下，问：“这款香水怎么了？” “这款是全球限量版的，全世界就只卖1000份，多少明星想买都不一定买得到，天呐，秦氏出手这么大方，竟然直接送了这款香水。”夏宁现在别提有多激动了。 宋凝雪见她开心，便说：“你看起来很喜欢。” 夏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过我也不指望能用上，学姐你每天喷了让我闻一下我就满足了。” “说的什么傻话。”宋凝雪笑道，“你喜欢就拿回去吧。” “学姐，你说什么？你是说……说，要送……送给我？”夏宁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不过这是给你的礼品，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宋凝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好的香水配美人正合适。” 夏宁一把捂住脸，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她，害羞道：“学姐你怎么就不是个学长呢。” 46|9.12 两人高高兴兴上了车，夏宁先开车送宋凝雪回家。 “你帮我问问，陆导那边进展得怎么样？”宋凝雪知道一旦先前那电影开拍，就又要忙上好久，她得找个时间去一趟云山。 “那天我们一起去秦氏影业的时候，我就问了一下，陆导说自从学姐你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剧组里的演员一点架子都没了，一天几通电话催他开机，还有几个品牌想给剧组赞助，陆导最近就在谈这个，刚好晾那些演员几天，我估计应该差不多了。”夏宁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掏手机。 宋凝雪忙制止她：“你专心开车，也不急着这一会儿，等到家了再打。” 正说着，宋凝雪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夏宁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该不会我们刚提到陆导，他就打电话过来通知了吧。” “不是陆导。”宋凝雪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秦明二字，接了电话。 那边当即传来秦明的声音：“小雪，你在忙吗？” “什么事？”宋凝雪问他。 “是关于我哥的。”秦明留意着宋凝雪的反应。 却听她只是不咸不淡地问：“秦简又怎么了？” “我前天不是告诉你我哥在房间里藏了个姑娘嘛，这可能是个误会，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啊。”法律上尚且讲究疑罪从无，秦明既然没有发现人，也没有其他确切的证据，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和宋凝雪再解释一下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秦明虽然有些事情做得不靠谱，可却也没那么不好，宋凝雪清楚，就算他没有看到人，心里还是有所怀疑，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打电话和她道歉解释，从这一点来看，他的本性是好的。 “还有别的事吗？”看秦明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宋凝雪又问了一句。 秦明原本想说他看到狗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没事了，就是和你说一下这个。” 昨晚回房间之后，秦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本来是去找大哥房里的女人的，结果却发现了一条狗。其实现在养狗的家庭也很多，许多爱狗人士也都把狗狗当做家庭成员，和狗狗一起吃饭睡觉也不罕见。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大哥养狗，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还特意吩咐不准佣人进房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尤其昨天大哥的反应，那分明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养条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明脑补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越想越惊悚，他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幸好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发现，别人还不知道，他得想办法帮大哥一把。 在秦明看来，秦简之所以会这样，很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身边也没什么可以说话吐槽的人，再加上他看不见，内心比一般人更加寂寞，所以才会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狗狗身上。 大哥一直冷冰冰的，也不和他玩儿，家里的人只要一看到大哥，眼里就再看不到他，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可现在发现，他好歹还有一群狐朋狗友，还有女人给他暖床，大哥却只能在寂寞的夜里抱着一只哈士奇，实在是太可怜了。 于是秦简晚上下班回家，意外地发现秦明今天格外热情。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秦简自动忽略吃饭二字：“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秦明过去扯他的手，“今天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可惜你回来得晚，爷爷已经先吃过了，不过我还没吃，我陪你一起吃。”他已经想好了，多陪陪大哥，时间久了大哥就不会把感情寄托到狗身上了。 秦简把手抽出来，秦明说没事，可他一点不相信，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说没事是在怀疑他的智商吗？ “有事你就直说，不用这样。” “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秦明一口咬定没事，这会儿是在院子里，四周到处都是耳朵，就算有，他也不能把那么丢人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秦简心中疑惑，可秦明不说，他暂且先当作没事：“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今天公司里有事情耽搁了，他回来晚了一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过来了，他急切地想要确认她的身份。 秦明听他说要回房间，想着他怕是又要回去和那只哈士奇一起共进晚餐，忙把人拦下：“再忙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秦简皱眉，秦明今天抽的什么风：“我会吃的，一会儿叫厨房做了给我送上去。” 一听他这样说，秦明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幸好他早有准备。这时候，秦老爷子闻声走来：“小简啊，先过来吃饭，工作上有什么事先交给底下人。” 秦老爷子发话，秦简也没办法，这事根本没法交给别人，可却不能这么和老爷子说，他心里着急，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老爷子进了餐厅。 秦简想着，等下胡乱吃两口就走，可秦老爷子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小简呐，你住外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大家住在一起，一家人晚上一起吃饭多好啊，我年纪也大了，吃一顿少一顿，也不知道还能和你们两个一起吃多少顿饭。” 秦明看了秦简一眼，忙说：“爷爷，我以后天天回来陪你吃晚饭。” 秦老爷子听了立刻眉开眼笑，连说了几个好。 秦明都这么说了，老爷子又把话说到那份上，他哪里还能不表态，秦简也说：“我以后也早点回家陪爷爷吃饭。”这一刻他真心希望她和宋凝雪是同一个人，这样老爷子也喜欢，还可以叫她来家里吃饭，两边都能顾及到。 “小简，我听说前几天小雪生病了？”秦老爷子又问。 秦简心知是上回他带莫医生去宋宅的事情叫老爷子知道了，便说：“是我不好，她来公司拍广告，我没照顾好她。”那时一想到宋凝雪因为他受了伤，他就十分后悔，一开始他就不该同意把于露露请来，那样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 秦老爷子一敲拐杖：“知道错了就好，你那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就一点不会照顾人，我听说网上有很多什么微博教人怎么疼女孩子的嘛，以后多虚心学习一下。” “我知道了爷爷。”秦简顺势应下。 在他看来，照顾人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关键在于遇到对的那个人，把她放在心上，又怎么会真的照顾不好，只怕是变着法子想对她好。至于说他冷冰冰，那也看是对什么人，无关紧要的路人，做到基本的礼貌即可，他可不愿意招惹一堆烂桃花，以后没得叫他在意的人伤心，这种傻事，他不会做。 秦简平时忙于工作，秦明又总在外面玩，秦老爷子和两个孙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三人一起坐下来，老人家话也多了不少，问这问那，交代这交代那的，原本十来分钟能吃完的饭，硬生生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一听说时间，秦简就有些心急，忙大步往二楼去。 起初他还有些心不在焉，可到底是自己的爷爷，老人家兴致高，秦简也一直耐着性子陪在一旁，聊着聊着也就暂时忘记那事了，等秦老爷子开始犯困，他才重新记起，心里各种着急。 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等。 如果没在等，会不会生他的气？如果还在等，自己先前一直和她一起吃饭，她会不会空着肚子过来？这会儿肯定要饿坏了。 他加快步子，几乎是要跑着上楼。 “大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秦明紧跟在后面。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秦简随便敷衍了一句，不管她还在不在，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卧室看一眼。 秦明应了一声，跟在秦简身后。 秦简一开始也没在意，两人的卧室都在二楼，秦明上楼多半是回自己的卧室，可等他到达房间门口，手握上门把手，秦明仍站在他身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忍着心中的焦急开口：“你不回自己房间？” “大哥，今晚我睡你房间好不好？”他都想好了，最近一定要多陪陪大哥。 “不好。”秦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习惯一个人睡。” 那那只哈士奇呢？秦明一点不相信，只当是他推脱的借口：“大哥，我们小时候不就是睡一张床的嘛，现在回味一下以前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了？”秦简觉得，他一辈子的耐心，都要被秦明给折腾完了。 “没怎么啊。”他总不能说，大哥，我觉得你那样天天和哈士奇待在一起不利于身心健康吧。 看秦简防备似地看着他，秦明脑中一亮，大哥肯定是不想让他看到房间里的狗，才一直不开门，他退一步说：“我先回自己房间拿点东西。”说完，真的朝自己卧室的方向走过去了。 秦简松了口气，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并上了锁。 只是他感觉了一会儿，房间里半点动静也没有。其实他根本用不着感觉，她若在，看到他回来，必定会和他说话的。 心中难免失落，可转念一想，她先走了也好，要真等到现在，少不得饿伤了胃，那样就更不好了。 确如秦简所料，宋凝雪晚上来过，但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秦简，她便回去了。早先她为了找寻灵气不得不夜探秦宅，如今两人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她还是不想在主人家没在的时候擅自拿出来用。 秦明回自己卧室转了一圈，就又过来了，他还想着再像昨天那样偷偷开门进去，可一转门把手，才发现门锁了，他没办法，只得敲门：“大哥。” 秦简揉了揉额头，过去开门，从来没觉得秦明这么烦过：“又怎么了？” 秦明先进去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昨天那只哈士奇：“那只狗呢？” “什么狗？”秦简一点听不懂。 秦明早知道那样的事情秦简不会轻易承认，旁敲侧击地说：“大哥，你要真喜欢狗，直接让佣人照顾就好了，肯定给它吃最好的狗粮，爷爷也不会不同意你养的。” 秦简不明白好好的秦明提狗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他一直不松口，秦明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大哥，我们好久没有睡一张床了，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睡。”说完，直接往床上一躺。 秦简：“……”他可以骂人吗？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你走不走？”语气不太好。 “不走。”秦明把被子一盖，赖在床上不动。这什么语气，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好，这人还不领情。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走不走？” 秦明索性不做声，假装已经睡着了。 秦简深吸一口气，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下去：“回自己房间去！”他一点都不想和秦明这小子一起睡。 47|9.12 宋南山晚上有饭局，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发现主卧里的灯亮着，知道是江美芸回来了。 两人才争执过，他没心情再继续吵，回到房间，直奔更衣室，脱了外套，打算洗完澡就睡觉。 江美芸见他招呼都不打，进了房间都没看她一眼，脸就白了一半，可她有求于人，他态度再差，她也只能忍着。 看宋南山从更衣室出来，她忙上去：“老公，在外面喝酒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醒酒汤，还有一点宵夜。” 两人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如今她又有心和好，宋南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点了点头，接受了她这份好意。 江美芸松了口气，虽然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但既然点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东西都是已经准备好的，江美芸很快就端了上来。 宋南山喝下醒酒汤感觉舒服了许多，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刚回来时那么冷硬了，江美芸趁势在一旁道歉：“老公，前天是我不懂事，不该那么做，当时只想着霜霜在外头吃苦，一时急昏了头，才口不择言，你能不能原谅我？” 妻子心疼女儿，他又怎会不知，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就算了，下不为例。”看江美芸形容憔悴，宋南山又加了句，“他们学校总共去了两千多名学生，那么多人一起，不会有事的。” 江美芸眼中有泪水：“我知道，可是霜霜从小没吃过苦，我怕她受不了。我也不求你把她从基地里弄出来，我就想去看看她。” 宋南山看了她一眼，道：“看了更心疼，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就当她出去旅游了。”说完，放下碗筷，径直进了浴室。 江美芸听到里头传出的哗哗水声，心里徒然生出一分恨意。当初她费尽千辛万苦怀上了宋南山的孩子，终于成功上位成了宋太太，可如今全因为宋凝雪那个贱/人，她辛苦努力那么多年的成果就全白费了。 女儿被丈夫不喜，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而只要有宋凝雪在一天，她也不会让她们母女过上舒服日子。 江美芸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尖细的指甲抠进她的肉里，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望着浴室的方向喃喃自语：“宋南山，我就想去看看我的女儿，你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这可是你逼我的。” 宋凝雪早上醒来就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调息，这是她每天的习惯，既有助于灵气在体内运行，又可以了解到身体里的灵气储备。 接连三天没有吸收灵气，体内的灵气并不算充裕。 她拿过手机，上面提示她收到一封邮件，看了下发件人和主题，她就知道是秦氏那个广告了，这可是个十分消耗灵气的活。 宋凝雪又想起昨晚夏宁告诉她的话，陆导已经把赞助的事情都谈妥了，定了三天后开机，这次剧组换了个外景地点，并不在临城，到时整个剧组都要在那里住上一个月，等杀青后才能回来。 不说去了隔壁市回来费事，单说电影开拍后，她需要耗费灵气的地方只会更多，而且她还答应了陆导要做特效，那可是一个广告的几十倍灵气。 就算她可以不远千里赶过来，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前天不就被秦明硬生生搅了，昨天秦简又迟迟没有来……这以后，她也说不准。 宋凝雪一直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需要求助别人，永远都没有握在自己手里来得更安心。 梳洗完毕，吃过早餐，她就出门了，三天，足够她去了解云山的情况。宋凝雪不想让人知道，并没有坐家里的车。 这一行为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宋宅所在的别墅区虽不是临城的郊区，却也有山有水，这种地方除了里头住户的私家车，路边几乎看不到其他车，除非允许出租车司机打表过来，不然网上叫车都没人接单。 见人走远了，那佣人匆忙跑去找江美芸：“太太，大小姐出门了。” “去哪儿了？”江美芸并不回头，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上药，她每天吃饭说话都要张嘴，一个不小心嘴上的伤口就又裂开了，这样子也不知道几时才能痊愈。 佣人看江美芸不开窍，又提醒她：“大小姐没让司机跟着，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八成是不想让人知道去了哪儿。” 江美芸拿着棉签的手停了下来，总算明白过来，转头去看那佣人：“你是说她去云山了？” “大小姐平时都穿的裙子，今天却换了一身运动装，大概是为了方便爬山吧。”佣人说完这句，抬眼偷瞄江美芸。 江美芸眯起眼，手中的那根棉签越捏越紧，“啪嗒”一下就断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佣人走远听不到脚步声，她才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这些人，她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 秦简昨晚被秦明闹得头疼，错失了一个见到她的机会，正郁闷着，到了公司才想起，宋凝雪昨天就拍完广告了，人也不会来公司。等杰米进来汇报工作，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去打听一下宋凝雪最近有没有什么通告，万一这边广告有问题，也好随时把人叫过来。” 杰米办事效率极高，没多久就都打听好了：“宋小姐最近三天都没有安排，不过三天后陆导那边就要带剧组去外地开机，这几天应该是在做准备工作。” 秦简摸了摸鼻子：“那你找人盯着点，免得到时候公司有事找不到人。” 杰米简直不敢相信秦少会说出这么智商欠费的话，有事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他们签了合同，也不怕宋凝雪人不来，还用得着专门找人盯着？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老老实实找了可靠的人过去。 宋凝雪走出小区大门一段距离，正打算用点法力迅速转移到大路上再打车，隐约感觉到前方有人靠近，而且还不止一个。 她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有车，不可能走着回来，外头的人要过来，也完全可以打车，她若是不用灵力，这一段路少说也要走上半个小时，况且她平时经过这里，没一次看到有人，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没多久，不远处就走来五个男人，这些人头上戴着黄/色的安全帽，衣服上沾满了水泥石灰，看着像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几人远远看见宋凝雪，又是搓手又是舔嘴唇，□□着围过来，嘴里还说着各种下流的话。 其中一人道：“这小妞看起来真正点，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看来咱们兄弟几个有福了。” 另一人一手搂着先前说话之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接朝那人裆部袭去：“老五，你急什么，我看看你家小二是不是已经忍不住了。” 这话一说，旁边几人立刻大笑起来。 被称作老五的男人一脸讨好地笑：“二哥，看那妞走路的样子多半还是个处，肯定要大哥先来，到时候兄弟们再一起上。” 听到老五说一起上，几个男人跃跃欲试，脚下的步子都生了风。 宋凝雪眯起眼，离这里最近的工地，站在她现在这个位置一眼能望到，可实际走起来却要一个多小时，这些人如果真的是那里的工人，又怎么会突然往这个别墅小区过来？可如果不是那里的工人，又为何要假扮成这副样子？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是有人蓄意安排，至于说是谁，她从原身的身体里醒来之后，真正想要害她的人并不多，江美芸母女两，于露露上次告诉她的那个人，以及车祸前打电话给原身的那个神秘人。 “江美芸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三倍的价钱！”眼下她还不能完全确定是谁，也只知道江美芸的名字，只能先以此为试探。 几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摸着下巴靠过来：“原来美女你这么有钱啊，你放心，咱们兄弟办完事之后，都会对你负责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你的钱，还不就是我的钱。” 余下几人纷纷笑着附和：“大哥说得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宋凝雪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和我一家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们配么！” 这话听了就让人不爽，其中一个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嘴倒是够硬，等一会儿躺在老子身下的时候才叫你知道配不配。” 另一人劝道：“老四，别跟个娘们废话，反正那人说了，办完人就归咱们了，到时候带回老家去，还不得乖乖给咱们生娃。” 说着，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不自量力。宋凝雪眼神冰冷，目光挨个扫过那五人，却在此时，有人突然冲出来，将她护在身后：“宋小姐你快走，这里有我挡着。” 那是个一身黑的男人，宋凝雪其实早感觉到身后也有人跟着，只是此人并无敌意，再看他眼下的动作，显然是来帮她的。 “你要我走去哪里？” 黑衣男人急道：“回家啊！”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远，等到小区门口，自然有保安，这些人也进不去。 可宋凝雪却不动，脸上甚至一丝惊慌害怕也没有。黑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那五个男人，却见他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难怪他觉得这些人有点奇怪，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竟然都不动手，原来是不能动了。 黑衣男人一脸懵逼，他从小区里开始跟着宋凝雪，一路过来，听到那五人说话，就觉得不好，忙发了条短信，匆匆过来帮忙，前一秒还看到几个人围过去，后一秒人就直接不会动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 宋凝雪并不回答，只笑着看他：“他们不肯告诉我是谁派他们来的，你呢，打算告诉我吗？” 48|9.12 黑衣男人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早暴露了，他是职业保镖出身，盯个人完全是小意思，因为手上练过一些功夫，这种事情做得远比那些私家侦探要好得多，这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被人发现了。 他非常好奇：“宋小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就是承认他确实有在跟着她。 宋凝雪自然不会告诉他，她五官的敏感度比常人要高出许多，一出门就发现附近藏着人，只是瞥了眼他身上的穿着：“我并没有在小区里见过你，而且你不觉得刚才出现得太及时了吗？” 黑衣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的职业让他习惯性穿深色的衣服，家里也几乎找不到颜色浅一点或者鲜艳点的，这也算一个暴露点。他松了口气，这个解释他能接受，相信老板也不会怪他为了保护宋凝雪而暴露自己。 但即便是这样，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哪个姑娘不是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他的来历，能不哭哭啼啼就不错了，心里不由对宋凝雪生了几分敬佩。 “刚才我已经通知了老板这里发生的事情，人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我就不说是谁了。” 宋凝雪点了点头，也不强迫他，转而打量起被她定住的五个男人。 此时这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个个面露凶相，冲她挤眉瞪眼，好像在警告她不要耍什么花招，现在把他们放了，他们还能考虑原谅她。 宋凝雪双手抱臂，唇边露出一丝微笑，看戏一样看着五人：“是不是很生气？奇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不能动了，连话也不能说了？” 这声音只有那五人才能听到，黑衣男人完全不知，只当宋凝雪会看他们是在想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五人听得此言，表情愈发狰狞可怖，如果这时候让他们开口，必然会吐出一连串的咒骂。 宋凝雪眼神一一扫过几人的脸，笑问：“很想骂人吧，也很想动手吧，可惜你们什么也做不了，我就不一样了，想让你们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似要印证她说的真实性，说完这话，那五人突然额头冒汗，眼中尽是痛苦之色，没多久，这些人额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眼里布满血丝，他们想要蜷缩成一团来缓解痛苦，可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他们想要大喊出声，然而嘴里只能发出极其嘶哑的声音。 这时候，几个人才知道害怕，望着宋凝雪的方向，眼里都是痛苦的乞求。 宋凝雪眼见差不多了，撤了法术，五个人齐刷刷瘫倒在地上，一半是刚才的折磨已经手脚瘫软，全身无力，另一半则是害怕，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力量。 她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狼狈不堪的几人：“我看你们一眼，就能叫你们生不如死，谁给你们的胆子来害我！” 那几个人如今看到宋凝雪的眼神就打心底里有了惧意，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哆哆嗦嗦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找我们的是个男的，戴了顶鸭舌帽，看不清楚他的脸，说这几天会给我们一个能赚大钱的活，还给了一叠钱，说那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更多。后来都是电话联系的，对了，我有他电话……”说着立即掏出电话，翻起聊天记录。 黑衣男人觉得奇怪：“他们这是怎么了？”其实他刚才就想问这些人怎么突然就不会动了，现在忽然可以动了，又一副十分恐惧的表情，还不打自招，实在太诡异了。 宋凝雪装作满脸疑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听说这一片原来都是坟地，后来建了公共的陵园之后，才把坟都迁走了，估计原来坟在这边的人都舍不得离开吧。” “真的假的？”本来黑衣男人也不信这个的，可那几个人的样子太奇怪了，说撞鬼中邪了，他还是有那么点相信的。 宋凝雪继续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老听小区里的人说，晚上开车回来可以在路边看到鬼火，据说还有人晚上开车怎么都开不到家的，明明看到小区就在前面，可是开了几个小时都没到，你说奇怪不奇怪？” 黑衣男人走远了几步：“宋小姐，咱们站过来一点，这几个人，等老板过来了再处理也来得及。”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宋凝雪看着他笑。 “没有，当然没有。”黑衣男人立马否认，他就是觉得背后有点凉而已，掏出电话，发了个短信给同事，都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啊。 很快，路上就出现了一辆林肯，这车宋凝雪很熟悉，她还坐过两次，是秦简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辆车渐渐靠近，虽说黑衣男人没有敌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算帮了她，可是知道有人跟踪自己，总归是不舒服的。而且她也很想知道，秦简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她。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车在不远处停下，不等杰米下车开门，秦简已从后座上推门出来：“小雪，你在哪儿？”声音很是焦急。 黑衣男人忙在一旁回答两人的位置，说完还自觉走远了几步。 秦简匆忙过来，但这里毕竟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就算再聪明，也做不到在自己家和公司里那么准确的判断。 宋凝雪眼看着他稍稍偏离了方向，再多几步就要掉进边上的田地里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这么着急过来找她，说到底还是因为担心她，他叫人跟踪自己让她不舒服是一回事，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摔跤出丑。 秦简感觉到有人扯他的袖子，这个方向只有两个人，自然不会是他手下的人，他想都没想，顺势拉住她的手，把人往怀里一带，死死抱住。 跟来的那些人都很自觉，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宋凝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推他。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抵抗，秦简多用了一些力道，将人牢牢禁锢住：“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的语气里有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其实以她的力气，想要挣脱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也许是因为不想伤到他，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担心又太过真实，宋凝雪最终没有再反抗。 见她安静下来，秦简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又怕她难受，手上的力量卸去不少，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还好你没事。” 天知道，刚才听杰米说这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有多着急，后来虽说杰米也有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可没有来到这里，他总放不下心，直到这一刻把人真实地抱在怀里，他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 清泉石上流，清风花草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四下里很安静，只有地上那几个男人发出几声不和谐的声音。 跟着秦简来的几名保镖也是有眼色，听到这几人不合时宜地出声打搅老板，当即捂住人的嘴，一脚过去，痛得他们想叫都叫不出来，连求饶都不能够。 一个宋凝雪就让他们怕得不得了，再看秦简这边的架势，还带着保镖，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兄弟五人苦得说不出话来，还要看那两个人在那边卿卿我我，要怎么处置他们，索性给个痛快，一直拖着，胡思乱想更折磨人。 秦简自然没有忘记他们，他征求宋凝雪的意见：“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保密。” “我当然不会乱说。”秦简想都没想直接道，“这事关系到你的名誉，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传出去难保别人不会添油加醋。” 宋凝雪心里一暖，她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却连这点都替她考虑到了：“刚才他们说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的，所以我想暂时留着人。”敢对她怀有那种龌龊的心思，若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处，岂会是先前那么点折磨就能算了的。 这条路上原本就人烟稀少，路边的树木还可以作为遮挡，为了突出整个小区周边的生态环境，道路两边还保留了一部分田地，这要是换做原身，又是在这样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今天就惨遭厄运了。 想到这里，她更觉得幕后那人用心险恶，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女子，这都是极其严重的事情，如果真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活着，下半辈子也留下了阴影。 秦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会帮你查出来是谁指使的，不过，你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回家了。”他多少也知道些她家里的情况，这件事也极有可能是她的继母所为，“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现在空着，你可以先住那里。” 宋凝雪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多谢你的好意，这事我自己会查。” “你要怎么查？”秦简皱眉，她没有足够的人手，家里人还未必靠得住，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她要怎么办？“我只是想帮你。”他换了一种说法，“或者你想要怎么做，告诉我，我帮你去做好不好？”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 宋凝雪多少明白，此时换作原身自然只能依靠秦简，可她不一样，不要说那五个男人了，就算来一百个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她和秦简，朋友算不上，恋人也不是，虽然两家有过口头婚约，到底没有订过婚，而且两人都是抱着不希望成的态度，仔细算起来，秦简其实没有什么立场来帮她。 “你今天能过来，我很感激，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宋凝雪顿了顿，看了眼先前那个黑衣男人，“还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喜欢身后多出来的眼睛跟耳朵。” 49|9.12 秦简在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可当时的情况，他一心只盼望着她没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说起来，他并不后悔这么做，还有些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虽说最后这些人因为奇怪的原因突然就不能动了，但他不敢冒这个险，如果当时他们没有中邪，那有个保镖跟着，就算不能发挥大用，多帮她争取一点时间总是可以的。 见她拒绝他帮忙的态度坚决，语气里隐隐带着不悦之意，秦简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让人跟着她。 “小雪，我们去车上说，我解释给你听。” 宋凝雪也很想知道原因，什么都没说，跟着秦简朝车子走去。 秦简先替她开了门，又吩咐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这才上了车。此时司机尚在车内，他对司机说：“麻烦你先下车，过会儿再上来。” 司机给秦简开车也有好几年了，是个有眼色的人，刚才发现只有秦简和宋凝雪两人上车，其余人并不上来，他就打算下车了，这会儿听老板发话，更是迅速离开。 跟来的人看到老板连司机都赶下车了，刚刚又特地嘱咐他们不要上车，心里顿时污起来，看这架势，该不会是要车震吧。这也不能怪他们多想，毕竟喜欢的人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安慰一下的，可安慰着安慰着免不了擦枪走火，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众人心里这么想，全都自觉和车保持了一定距离，还是背对车站着，心里暗暗想着等下不管发出什么声音，一定要假装自己聋了。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很安静。 “小雪，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秦简一说话，他温热的呼吸就洒落在她脸上。她这才意识到，两人挨得很近。 宋凝雪记得第一次坐这车还是秦简过来接她去秦家，当时她坐的也是这个位置，只是那时候秦简和她之间完全可以坐下两个身材苗条的人。 可刚刚上车的时候，她竟然没有觉得他离自己那么近有什么不妥。宋凝雪皱眉，往边上挪了挪，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你问吧。” “那只狗是怎么回事？” 宋凝雪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虽然秦简当时看不见，可难保事后秦明不说什么，他能知道那天床上突然冒出一只狗也很正常。可他会问这个问题，却并不正常。在秦简眼里，那本应该是两个人才对，晚上的她知道的事，现在的她自然不会知道。 “你说哪只狗？”宋凝雪反问他。 秦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以为秦明那小子都告诉你了。” 他会这么说，肯定知道秦明给她打电话说他金屋藏娇的事了，宋凝雪也不掩饰：“秦明只告诉我，你……”本来想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临到嘴边又改了口，“你屋里藏了个妹子，不过后来他也和我说了，这事是个误会。” 听她这样说，秦简笑起来：“确实是个误会，我屋里其实没有藏妹子，只是养了只哈士奇。” 哈士奇就是个品种名字，听起来挺洋气，说到底还是狗狗，这是在说谁呢，可她偏偏还不能反驳，一反驳，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沉默不语，秦简继续说：“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哈士奇，小雪，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神奇的魔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知道呢。”到现在宋凝雪已经完全明白了，尽管秦简从头到尾一句具体解释的话没说，可她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怀疑那个人就是她，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想，这才派人跟着她。 “是啊。”秦简默念了一遍她说的话，点了点头，“我本来还觉得挺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能两三天就恢复别人几年都未必能痊愈的伤口，能治疗我医学上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眼睛，这点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宋凝雪默然，她知道无论是白天的自己还是晚上的那个她，身上都有许多不可解释的地方。可很多事情，她不可能完全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来做，她完全可以迅速恢复身体，为什么还要躺在病床上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呢？就像今天，她可以轻松制服那五个无耻之徒，难道还要隐藏自己的能力任人欺负吗？ 她并不接他的话，只是说：“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说罢，伸手去推车门。 “小雪。”秦简叫住她。 宋凝雪停下动作，等他继续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她们两个身上有太多的巧合和相似之处，他潜意识里觉得两人就是同一个人，可心底又有诸多疑惑。两人若真是同一个人，就他刚才说的两件事来看，宋凝雪的医学造诣相当了得，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她又怎么可能放任她的母亲去世而不做任何施救。 姑且当作那时她年纪还小，并没有如今的水平，可宋家二老前几年才去的，那时她早已长大成人，他虽不十分了解她，可也知道她和两位老人关系极好，那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忍心什么都不做。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要是她能自己告诉他就好了。 宋凝雪听他这样问，一颗心突突跳了起来，其实她并不希望他知道。 她有些私心，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夺舍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现在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外貌也不是她的，家庭背景什么全都不是她的，但和她有交集的人却大多是冲着原身去的。 她不知道，没有了这具身体，如果只是原原本本的她，这些认识的人里头，还有多少愿意继续和她来往。 可因为秦简看不见，也不知道她是谁，反而在他面前出现的那个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宋凝雪也不确定他怀疑到了哪种程度，可他没有说破，只是这样含蓄的发问，说明他心中也不是百分百肯定的。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秦简也不在意，笑着说：“那你告诉我，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让我陪你一起。” 宋凝雪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他的那句话其实是个套。她说不知道，否认两人是同一个人，她没有晚上那样的本事，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他怎么可能安心自己走，留下她和五个那样的人。可她要赶他走，又必须证明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可以应付他们。 说来说去，他不过是想说服她让他跟着，顺便还能借机确认一下她的身份。 “秦简，这件事说到底和你无关，你不必蹚这趟浑水。” 秦简只问她：“今天如果是你路过遇到这样一件事，你问问你自己，会坐视不理吗？”何况那个人还是她。 的确，她不会，上次偶然发现余蒙蒙被人欺负，她就出手帮忙，还帮人家把后面的事情全都料理好了。 她根本无法反驳他这句话。 秦简觉出她态度似有松动，继续说：“我心里想帮忙，你现在不同意，回头我还是会偷偷找过来的，你不如留我在身边，还能帮你打打下手，省得我给你帮倒忙。” 这话就有点无赖了，他还真敢说。 “你要是嫌他们碍事，我可以让他们都回去，只有我跟着你好不好？” 宋凝雪听他小心翼翼的语气，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出生在秦家那样的家庭，又继承了秦氏，她不用想也知道，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说过几句这样的话。 终究还是松了口：“随便你，但除了你，我不想别人再跟着。”她主要是去寻找灵气的，秦简看不见，她还有办法可以瞒他，其他人跟着，那就真的要露馅了。 秦简哪里还会说不好，当即下车吩咐手下的人。 宋凝雪是个软妹子，秦简眼睛又不方便，杰米哪里会放心：“秦少，这样不好吧，好歹让我跟着。” “不用，你把这车开走，另一辆留下。”他们开过来两辆车，秦简的座驾有些显眼，另一辆车先前是保镖坐的，两个人用刚刚好。 听到这话，宋凝雪忙说：“你们把车都开走吧。” “这……”杰米前后望了望，离宋宅倒还近，可他知道他们不会回去，至于到大路上，还得走老半天，秦少和宋小姐，不会是想学人家在这压马路吧？所以才这么着急把他们这些电灯泡赶走。 秦简却不这么想：“你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吧，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最好自己开车过去。” 他说得有道理，可关键是，她不会开车啊，这话还不能说，毕竟原身是会开车的，还有自己的私家车。 见她不说话，秦简只当她是同意了，吩咐人把那五个人绑了，就让他们全都撤了。 宋凝雪看着一群人就这么走了，实在有些头大，再看到路边停着的那辆车，头更大了，她压根没学过，等下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带着秦简上天吗？ 50|9.12 秦简带来的人都走了，他悄悄伸手过去，拉住身边人的手。 宋凝雪正在烦等下要怎么搞定那辆车，感觉到有人拉她的手，转过去看秦简：“你这是干什么？” “小雪，这里我不熟，只能扶着你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这倒是个问题，早先他刚下车，朝她走来的时候就偏了方向，宋凝雪看了眼边上停着的车：“那你不然先去车里坐着？” 秦简当即摇头：“我看不见，一个人待着会特别没有安全感。” “那你平时呢？”宋凝雪顺口问他。 秦简说：“公司里有杰米跟着，等把我送回家他才算下班，至于说家里，当然也不是一个人。” 宋凝雪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个样子，她头一次夜探秦宅的时候，杰米就直接送他到卧室门口，后来每次见到他，身边也都跟了不少人，便也没甩开他。 他看不见，她既然同意他跟着，就应该照顾他。 见她没有抽手，秦简很开心，刚才他抱她，现在牵她的手，她都没有表现得非常排斥，这是不是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 那五个人此刻个个被捆成肉粽，嘴里还塞了一团东西，见宋凝雪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像是在求饶。 宋凝雪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人：“我可以放过你们。” 听到这话，五人眼里有了希望，片刻，连连点头，像是在说只要肯放过他们，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宋凝雪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她伸手取下其中一人嘴里的东西，此人早先被其他几人称作大哥，想来是五人中的老大：“给找你们来的人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成了，问他要钱。” “行，没问题。”那人满口答应，眼神却看看宋凝雪，又看看秦简。 刚才那阵子害怕劲儿过去了，说到底他是不太相信宋凝雪能有什么本事的，就是个丫头片子，至于说身边那位，虽然有背景有家底，可本人不过是个瞎子，没有手下在，根本毛用都没有，这时候不想办法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看这两人挺恩爱的样子，等会儿要是落到他手里，当着那男人的面上了这女的，那滋味，简直爽翻了。 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即说，“姑娘先给我松绑吧，这样不方便打电话。” 宋凝雪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正要过去，旁边秦简将她拉回来：“你别过去，我去。” 她看着他脸上的担心，知道他是听出来那男人想趁机耍花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人真是，明明自己看不见，不方便，还要她拉着走路，偏偏这时候却要逞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犯这种傻。 “放心吧，没事的。” 秦简却怎么都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她听出来没有，坚持道：“还是我去吧，那个人……”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那个人要是玩什么花样，他还是可以把人制住的。 宋凝雪实在拿他没办法，悄声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她也不走到人身后解，径直拉住那根绳子，用灵力硬生生把绳子崩断。 绳子一断，那人心里的歪心邪念跟着一起断了，额头上冒出好多冷汗。就是他一个大男人，要徒手扯断绳子都难，可这姑娘轻轻松松一碰，绳子就断成了好几截。他抹了一把汗，暗自庆幸刚才只是想想，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当下极度配合地按宋凝雪所说打了电话。 此时，锦园某间包间内，一人敲门而入：“少爷，刚收到消息，江美芸那边买通的人已经得手了。” “哦？”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手持高脚杯，兴许是灯光晦暗，里头的葡萄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他摇了摇杯子，“我可是听说秦简匆忙带着人离开公司，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车就又开回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氏是他们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里头自然有他们的人，要知道这种最基本的消息一点都不难。 “少爷的意思是，并没有得手，人被他们抓住了？” “还不算太笨。”沙发上的男子抿了一口酒，唇边挂着一抹笑，“看来秦简是动了真情了，上次我试探他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 “那他们现在是想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人？” 沙发上的男子晃了晃酒杯，望着里头的赤色液体：“那就让他们找到，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江美芸一个人安排的，不过，我们可以往里头加点料。” “少爷的意思是？” “既然没事，宋凝雪那边肯定会继续去云山，想必江美芸那边也应该收到了可以去和女儿见面的消息了，这可真是巧，那军训的基地也在云山上，两边遇见的概率可是非常大呢。” 男子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算大打出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宅这边，江美芸挂下电话，脸上满是喜色，这是她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了。 先是她安排的人告诉她说已经得手了，宋凝雪现在就是个破烂货。刚刚她拜托了好久的人又告诉她说云山基地那边松了口，可以暂时把女儿放出来和她见一两个小时，这时间虽短，可也比没有好太多了。 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她赶紧吩咐佣人，把家里有的各种女儿用得上的东西都准备好，整整装了两个行李箱，这才带着东西开车往云山去了。 宋凝霜见到江美芸的那一刻，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江美芸从没见女儿这样哭过，万分心疼，不过才四天没见，女儿就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两只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她将人搂在怀里，眼里也落下泪来：“我可怜的孩子。” “妈，这里简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跑步，晚上以为可以睡觉了，可半夜有时候还要喊我们起来集合，迟到了就罚跑五圈。这么辛苦，也不给我们吃点好的，这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人能吃的，洗澡还只给我们五分钟……”宋凝霜说不出的委屈，“妈你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 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会儿，江美芸拿出纸巾帮女儿擦眼泪：“你别急，妈妈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宋凝霜想不到眼下还有什么能比她从这鬼地方离开还要好的消息。 江美芸笑起来，附到女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凝霜眼里冒光：“真的吗？” “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江美芸摸着女儿的头，“你不用担心，宋凝雪现在就算还能回来，也是个破烂货，根本不可能和你比，秦家要是知道这件事，是绝对不会要这样一个女人进门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想起宋凝雪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宋凝霜就觉得大快人心。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脸恢复得再快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和那些出来卖的一样下贱。 细想起来，她虽然已经没了第一次，可她也只被那个混蛋碰过，宋凝雪却是被五个人轮着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得什么病，真是脏死了；况且那个混蛋出身不错，颜值虽然比不上秦简，但也不差，家世更是和他们宋家不相上下，大不了就当她谈过一次恋爱嘛，现在大学里谈恋爱出去开房的多了去了。不像宋凝雪，随便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又丑又邋遢，光是想想，她就想吐了。 这么一想，宋凝霜瞬间觉得自己比宋凝雪高贵了许多。 她忙不迭问：“妈，秦简哥哥知道了吗？” 江美芸笑道：“哪有这么快，总要再等等，你别急，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事得别人先发现宋凝雪不见了，再让你爸爸出马去找人，咱们可不能先开这个口，省得他怀疑。” 宋凝霜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心急，恨不得这会儿秦简立马知道这事，好早对宋凝雪死心：“妈，这事最晚明天肯定都得知道了吧。” “明天秦家肯定知道了。”江美芸点头保证。 听着这话宋凝霜脑中一热，左看看右看看，忽地小声说：“妈，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不知道为什么江美芸没被带去会客室，而是叫她出来在铁门外见人，可这却是个极好的机会。 里头有巡逻的人，但也没有时时往这里看，似乎是十分相信她们的自觉，这会儿两人都在大铁门外，真要偷偷溜了，一时间也未必有人会发现。 江美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总觉得不太妥：“你爸爸那边没同意，你回去反而不好，而且宋凝雪刚出事你就回家了，别人会怎么想你？” “可是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宋凝霜才不管这个，“妈妈，你想想我们这样见一面有多难，你这次回去，我肯定就得一直待到结束才能出去了。况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在旁边看着！” 江美芸也是心疼，望着里头来回走动的警务人员，心里各种犹豫。 宋凝霜抓着她的手继续劝：“妈，只要我逃回去了，他们也不可能去家里抓人。爸爸那边也顶多说几句而已，再说有宋凝雪的事情在，估计也没心思管我。我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死掉的。” “呸呸呸，瞎说什么。”江美芸经不住女儿百般劝说，终是忍不住，趁着警务人员不注意，带着女儿偷偷溜下山，早先累死累活拖上来的两个行李箱，直接被她丢弃在基地的铁门口。 两人跑了一路，已经能看见山脚了，后头没人追上来，母女两个也松了口气，这会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便停下来喘口气。 宋凝霜得意道：“我就说不会有事吧。” 江美芸这时才完全放下心：“出来就好，车就在下面停着，现在就算追过来，我们跑上车，他们也追不上了。” 宋凝霜心情极好，不但逃出了那个鬼地方，还听到了那样一个好消息。她先前还觉得心灰意冷，此刻却已是信心满满。 人都是有比较的，出了那样的事，宋凝雪可是把宋家的脸都给丢光了，相比之下，她之前的事情就是小事一桩，到时候爸爸厌恶宋凝雪，自然也会再次宠爱自己。 宋凝霜高兴得转起了圈圈，可那笑容在她脸上不过片刻，就渐渐僵硬起来，她停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来，可眼前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这不是梦，她竟然在云山山麓看见秦简和宋凝雪了！ 51|9.12| 宋凝霜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那个方向，似乎想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刚才的兴奋和喜悦瞬间一扫而空，她前一刻还置身在云端，这一秒却立即掉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怎么了，霜霜？”异样太明显，江美芸想要不发现都难，可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这，这，这……”了老半天，她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说她已经被轮了嘛！”怎么还可能好端端出现在这里！宋凝霜怨恨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江美芸也觉得奇怪，秦简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按理说宋凝雪不应该出现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排的人打电话来告诉我已经得手了。难道……”江美芸脑子转得飞快，“现在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事恰巧被秦简撞见，秦简救了宋凝雪，我安排的人也被他们控制了。”想到这一点，她脸色立刻白了下来，至于秦简为什么刚好会出现，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 宋凝霜埋怨江美芸：“这么容易被撞见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还连累我。秦简哥哥要知道这事是妈妈做的，多半会觉得我也有份，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妈妈你做事怎么这么不仔细，还让他们跟着来云山！” 江美芸一愣，随即“哎呀”一声。女儿这话提醒了她，她没告诉任何人要来云山的事，今天出门也没叫司机，还是自己开的车，秦简和宋凝雪难道能神通广大到连她心里想什么也知道？她不太相信。 可如果他们来云山不是为了找她算账，那是为了什么？ 江美芸想不出来，可这个疑点却让她怀疑起自己先前的猜测，兴许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就算是人被控制住了，总能听出点端倪来。 云山和所有开发过的山一样，开放的地方铺好了阶梯，并不需要真的爬山，宋凝雪和秦简拾阶而上，倒也方便。 “怎么想到这时候来云山？”这地方山清水秀，可秦简一点没觉得她这会儿会带自己过来游玩。 宋凝雪没有回答，转而问他：“对了，上次就想问你，你对于露露熟吗？知道她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她私底下有让夏宁搜集过一些资料，但那些资料也都只是浮于表面，就像百科一样，写在上面的未必都是真的。 秦简摇头，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不过是底下员工找来的一名演员，我怎么可能熟悉她。” 宋凝雪想了想也是，秦简每天忙于工作，自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要说熟悉，她问秦明说不定更好一些。 “上次于露露告诉我，她会那样对我，是受人之托，有人拜托她坏了我的名声。” 秦简一皱眉，脸色并不好看：“我明白了，我会让人去查于露露那段时间和哪些人有过接触。”心里却多了分内疚，当初若没有他点头，底下人也不会找来于露露，就算有人想害她，也没有那个机会。 宋凝雪其实有办法看到于露露的记忆，在她原先的那个世界，可以用法术对人进行搜魂，就能完全还原被搜魂人所有的记忆和场景。可这个法子极为残忍，被搜魂人在这一过程中极其痛苦不说，施术完成之后还会立即毙命。不到万不得已，这样的法子她是绝对不会用的，这件事还真的只能拜托秦简了。 秦简见她不说话，以为在担心，忙宽慰她：“其实于露露此人性格张扬，很有主见，并不是那种会听别人话的人，所以能指使她做事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可以查出来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听杰米说的。”绝对不能让她有他对别的女人特别了解的错觉。 宋凝雪点了点头，于露露她接触过，确实是这样：“杰米看人眼光还挺准的。” 听她当面夸自己，秦简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脸上也有了笑意，问她：“那你来云山也和这事有关？我记得你的电影之前就是来这里取景的吧。” 宋凝雪看了他一眼，反应还真是快，她还没说，他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其实就算他猜不到，她也准备告诉他了，自己会法术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但这一件，虽不能随便和人说，她却觉得可以让他知道。 “我不记得车祸当时的细节了，但我发现手机里还保留了一条信息，就在车祸之前，还是约我去那附近的一个亭子，只可惜顺着电话号码找不到人，我想过来看看，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肯定会找到的。”秦简面色严肃，原本她愿意把这样大的秘密告诉自己该是高兴，可这会儿他却只觉得心疼。 有人要致她于死地，这么大的事，她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还要独自一人偷偷过来现场查看，他不敢想，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车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心如死灰，所以才会在病床上昏迷那么久才肯醒来。 “是我不好，应该留杰米下来给咱们开车的。”他刚才还奇怪她自己会开车，却不动手，反而叫那五人中的一人代劳。现在却是明白了，在经历那样事情之后，她当然会害怕，会不敢再开车。 宋凝雪一听就明白他的想法了，她也是没办法，不会开车，又不可能叫秦简开车，只能找现场还能用得上的人了。这事她只能让他继续这么误会，便沉默不语。 秦简没听到她接话，便又问：“那么刚才你让那人故意在电话里那样说，也是和这件事有关吗？” 宋凝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关，只是有种感觉，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总觉得背后还有什么人。” 其实江美芸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因为她成了宋太太，如果没有这层身份在，也就什么都没有。她身边所有对她言听计从，肯为她办事的人，不是为了钱，也是为了能在宋氏混个好职位，过上好日子。如今宋南山对江美芸的态度并不好，无论是家里的佣人还是公司的员工多少都能感觉出来。 宋凝雪隐隐觉得，在这种形势下，江美芸让人给她办这么龌龊的事，能够审时度势的人，难道不应该暗中通知宋南山，从而把自己摘出来吗？ 可从结果来看，宋南山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尚不知情。 若不是那人蠢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另有其主。 江美芸挂了电话，面色已经恢复过来，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霜霜你别急，我都问清楚了，事情确实是办成了，他们本来想带着人直接回老家，没想到半路上让她给跑了。”宋凝雪大概就是逃走的时候去找的秦简。 宋凝霜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眼神却一直跟着秦简和宋凝雪，此刻两人离她们越来越远，她忍不住要追过去。 江美芸忙一把拉住人。 宋凝霜急了：“妈，你拉我干什么，没看他们都快看不清了嘛。” 他们在两条不同的山路上，中间隔着花草树木，若不是她对那两个人熟悉到骨子里，这样的距离并不容易看出来。 江美芸好声好气安抚女儿：“我想宋凝雪把秦简带这里来肯定是要耍什么花招。霜霜你想，那件事如果捅出去，婚事肯定没戏了，她能不抓住最后的机会搏一搏吗？” 宋凝霜脑洞大开：“宋凝雪那贱人该不会是不想活着，想带着秦简哥哥给她陪葬吧！”想到这里，她脸色都变了。 江美芸笑起来：“我的傻女儿，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还想不到她打算做什么，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趁他们还没发现，偷偷跟过去，她若真的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到时候你再出现帮秦简一把，他还不得感激死你。” 这个剧情宋凝霜十分喜欢，她救了秦简，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到时候我再把宋凝雪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说，还怕秦简哥哥不讨厌那个贱/人么。” “傻孩子，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亲自开口。”江美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刚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他们把人丢了，兄弟几个都在分头找人，正好有一个往云山这边找过来……”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狂喜。 “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了，估计就快到云山脚下了，你说要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当着秦简的面揭穿和宋凝雪的关系，秦简会怎么想？” 宋凝霜眨了眨眼：“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关心一下姐姐，顺便再劝秦简哥哥不要因为这事抛弃她。”嘴里说着关心，可任谁都知道，那样的情况下，这种关心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让火越烧越旺。 52|10.09 两人没多久就到了原身出事的地方，因为出过事故，这一圈已经被围起来，还放了警示牌。 事实上，这一片并没有开辟出来可供汽车通行的大路，那条路看起来也勉强只够一辆车通过，这样的地方，要不出事都难。宋凝雪愈发肯定是有人蓄意谋害，若没有那条短信，原身必定不会开车来这样的地方。 宋凝雪看了眼边上的亭子，正中央一方牌匾上写着生云亭三个字，正是短信里的那个地址。亭子后面的悬崖云围雾绕，从前在云层之上御剑飞行时，也能看到这般云天一色的云海，她恍惚有种回到了原来那个世界的错觉。 “发现什么了吗？”秦简见她站着不动，也不作声，忍不住问出来。 “还没有，就是觉得这里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实在大煞风景。”宋凝雪收拾起自己的思绪，“我们过去看看吧。” 秦简闻言提醒她：“你走得慢些，多看着脚下。” 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就算是从前临时组队去秘境探险的队友，有时候都会出声提醒。可这话从秦简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他眼睛不方便，照理说这样的话应该她主动提醒他才对，如今她还没来得及说，他却细心地先开了口。 宋凝雪低声说：“嗯，你也是。”眼神也时不时地替他注意脚下，间或提醒他几句。 秦简感受到她的关心，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山路很安静，偶尔还能听到林中传来的鸟叫虫鸣，周围草木繁茂，空气里青草泥土的香气都是甜的，他早就听说云山这一带风景好，许多人一掷千金来这里的半山别墅度假，此刻他虽看不见，却也觉得这是世间少有的风光。 武侠小说里常说带着心爱的人仗剑天涯，笑傲江湖，在他看来，能这样牵着手走一辈子就很好了。 秦简轻声提醒：“离你上次车祸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这中间还下过雨，能留下的东西不会太多。”早些说出来，免得她希望太大，徒增失落。 宋凝雪哪里会不知道，她来云山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探寻灵气，来此其实也只是顺便，能发现点什么当然是最好的，没有发现她再想别的办法。只是那个目的不能说，才以此作为借口。 他这么替她上心，宋凝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简以为她不说话是在担心白来一趟没有收获，宽慰道：“这样的事故都会进行现场勘查，警方那边肯定有相关的资料，你还可以问问保险公司，他们对你的车进行理赔，也会有这方面的登记，只要是人为，就一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心里早已决定回去之后就派人帮她查这件事。 宋凝雪也一直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并不觉得最终会查不出来，可他这样说，她还是十分感激：“谢谢了。” 秦简想说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又或者是，不用和我这么见外。可两人现在的关系说这话并不合适。只是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握得再牢一些，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告诉我。” 宋凝雪看了看他，他原本样貌就生得极好，在这样的山林间，更显得器宇不凡。她微微低了头，眼神落到两人交握着的手上，有些出神。 在凡间的事情太过久远，已经记不清了，也许很小的时候，父母也曾这样拉着自己。后来跟着师父修炼，自己虽有不少同门师兄妹，可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各自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再去外头历练。再后来她也收过徒，也是那样子的。记忆中，这样和人牵着手走路的场景，似乎还是头一回。 两人都没有说话，山上原本就安静，这样就愈发静谧了，只有两人脚底下踩着枯枝落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脆响。 “喂，你们两个——”一个声音打破静寂。 宋凝雪转身，眼前是秦简的后背，她愣了一下，他比她反应更快，在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就挡在了她前面。 她往边上挪了两步，这才看到一个穿着警卫服的中年男人，一只手上还拿了一根棍子，像是云山风景区里的巡逻保安，看着他们表情有点凶：“那里不能过去，没看见那边放着前方危险的牌子啊！”说完还嘀咕了句，“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就喜欢往没人的地方瞎走，以为没人的地方就是好的。” 这话说得宋凝雪都尴尬了，她忙解释：“抱歉，一个月前的样子，我在这边出车祸，想不起来当时的事情了，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那保安听了这话，半信半疑，打量了宋凝雪几眼，并不十分相信，但见她说话态度还不错，脸色也就好了些：“既然是在这里出的车祸，就应该知道这地方有多危险。”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就走。”秦简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心。 宋凝雪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保安在，他们肯定不能强行留下来，不如先把人安抚了，回头再过来。而且看这保安似乎只有一个人，下一次再巡逻到这边应该要过很久。 保安见两人态度都挺好，不像有些冥顽不灵的小情侣，好心提醒他们：“本来让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也没事，只是最近山上有野兽出没，目前又还没抓到，你们两个人到这样人少的地方是很危险的。而且现在天快黑了，赶紧走吧，天黑之后我都不敢留下来。” “野兽？是什么动物？”秦简觉得奇怪，“这云山风景区不是一向很安全的吗？” “我也没见过，就是前段时间开始的，每次巡逻总有人发现被弄断的大树，岩石上也有各种爪痕，还有奇怪的脚印，好像就是半个月前开始的。”保安多说了两句，知道自己失言，忙说，“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太害怕，白天从没见它出来过，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破坏植物，没见那东西伤过人，你们晚上不留在山里肯定没事。” 保安说这话多少有些安抚人心的意味，在来这里之前，宋凝雪并未听到类似的传言，这足以说明山里有野兽这件事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她沉默片刻，再次道谢：“多谢您告诉我们，这事我们会保密的。” 听她这样说，保安也安心了不少，他刚才想着劝他们走，一时嘴快说了出来，要是这两个人往外传出去，这事闹大了，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市民的安全，景区肯定会被封锁，到时候连带着他在内的一大批景区内工作人员就要失业了。 “走吧，我送你们下去。” 两人跟着保安往山下走。 保安觉得宋凝雪人不错，一路上话也稍微多了点：“你真的是一个月前出车祸的那个女星？”人倒是挺漂亮，说是女明星，他一点不会怀疑，可是从那样的高度摔下去，能一个月就下床，而且脸上一点疤没有，他有些难以置信。 宋凝雪点了点头，知道他不信，也不多作解释。 她不解释，保安反倒觉得有点信了，说起车祸的八卦：“这地方没有专用车道，当时我们都在猜是怎么出车祸的，有人说是想不通要自杀；有人说车里还有另外的人，开到这附近，然后让车自动往前开；我觉得有可能是跟人吵架了，然后想开车撞死那个人，结果人没撞死，自己掉下去了。” 宋凝雪看了保安一眼，直觉他可能知道点什么，便问：“你为什么这么猜？” 保安笑了笑：“我老婆也在这里工作，她就是专门在景区里负责清洁工作，平时这一片也没什么可打扫的，那天她还跟我抱怨生云亭附近捡出来几个烟头。” 宋凝雪皱了皱眉，最初她以为是宋凝霜母女搞的鬼，可没想到原身确实在生云亭见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还是个男人。其实光是抽烟这一条，她就不觉得那人会是下属这样的角色，试问有哪个下属传递消息的时候还会漫不经心地抽几根烟？ 而原身会愿意来这种地方相见的，必定是认识的人。 她能想到的，秦简也想到了，便问：“是普通的黄色烟头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黄色的烟头？”那保安来了精神，“是咖啡色的，我还没抽过这种的，不知道抽起来怎么样。” 秦简知道女孩子大多对这方面不了解，又解释给宋凝雪听：“香烟大部分都是黄色过滤嘴，但也有一些别的颜色，如果正好是别的颜色，差不多就可以确定具体的品牌，到时候只要找你身边抽这种烟的人就可以了。” 宋凝雪确实不懂，今天若不是他跟着一起来，她就得错过这个大线索了，她低声又道了句谢。 三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一点也听不见了，路边的岩石后面才露出来两个脑袋。 “没想到她是来看出事地点的，不是她自己乱开车才出的事么，带着秦简来这里又是搞的什么鬼。”江美芸是一点也看不明白了。 宋凝霜的脸有点白，她知道车祸是怎么一回事，直觉告诉她，宋凝雪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还想把这件事告诉秦简。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妈，她这种时候肯定想不择手段往我身上泼脏水，把车祸的事情嫁祸到我头上，这样就可以破坏我在秦简哥哥面前的形象了。” 江美芸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安抚似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别担心，他们刚才什么也没来得及看，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估计一会儿还得再回来，我们可以趁着这时候没人，先给她准备点东西。” 宋凝霜一想到刚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里全是恶毒：“妈妈有什么好办法吗？” 江美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们一会儿不是要过去那边上看吗？咱们可以先帮忙松松土，到时候人过去，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那不行，如果秦简哥哥也一起掉下去怎么办？”宋凝雪可以死，可她一点都不想秦简有事。 “那个人已经给我发过信息，说在云山脚下了，咱们可以先出现，等那人来了，宋凝雪肯定和他吵起来，秦简知道那事，只会觉得她脏得不得了，哪里还会拉她手，至于争吵过程中一不小心踩空，那就和我们无关了。”江美芸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实在完美。 “你要是还不放心秦简，到时候拉着他就是了。” 宋凝霜细想了一遍，这才放了心。这次就算宋凝雪命大掉下悬崖都侥幸不死，至少也得残废，她刚可是都听到了，这云山有野兽出没，而且爱在夜里行动。到时候就算人活着，可是动不了，活生生喂了野兽，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53|10.09 宋凝雪和秦简跟着保安一起到了人多的地方，保安也就不再管他们，继续他的巡逻工作。 天色渐渐暗下来，景区内的游客都纷纷准备离开。其实云山内也有住宿的地方，山顶有酒店，半山腰有别墅，山脚下还有一些当地特色的宾馆，但景区内的住宿通常都比外面贵很多，大多数游客还是选择在附近找相对便宜的住宿，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踩着这个点往外走。 宋凝雪也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口，她原先所在的南莱大陆算是人口比较多的，然而一整个大陆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国家的二分之一，修士就更少了，何况筑基以上的修士大多御剑飞行，像这种人挤人的场面，还真不多见。 大概是从前留下的习惯，人一多，她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只是才刚全神戒备，就感觉到秦简的手自她手中抽了出来，随即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带着她的身子往他怀里靠。 毫无防备地，宋凝雪撞进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 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知道秦简这是在护着她。而且不得不说，这样的效果真的很好，他揽着她的肩膀之后，她就再没被周围那些人挤到了。 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也让宋凝雪感到一丝不自在。 秦简觉得路上人多，下意识地就把人护起来，等把人拥在怀里，鼻前萦绕着她的味道，他也有些心跳失速，当下便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看看附近有什么空地没有，我们在边上站一会儿，等人少点了再回去。” 宋凝雪看到右边不远处有个歇脚的亭子，和秦简说了具体位置，两个人一起往亭子过去。 到了亭子，秦简自觉松开手，一时间也没再去拉她的手。 只是他方才抱得有些紧，哪怕此刻人走开了，身上还留有他的余温，这让宋凝雪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她主动说起话：“一会儿人少点了，我先送你回车上。” “为什么？”秦简皱眉，刚才她都带着他一起去了，没道理现在还要赶他走。 “我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宋凝雪抬头看了眼天色，越来越暗了，等下山中只会更黑，而天越黑，越适合下黑手，她想回去看看这些人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说不定还能有意外发现，但她不想秦简有事。 秦简听她这么说，立刻沉声道：“你也不许再去了，等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去。”先前天色还早，他都没办法放心她一个女孩独自出来，眼下天都要黑透了，又有人跟踪，他更加不放心。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宋凝雪想说服他，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能力，这样话反而显得有些苍白，又解释说，“跟着我们的是女人，就算要做什么我也应付得过来。” 秦简脸色稍微好了些：“你看到人了？” “嗯，无意间看到的，不过她们没有发现。”宋凝雪点了点头，其实她是通过脚步声来判断的，但盲人的听力比寻常人要敏感许多，她若是听得到他都注意不到的细微声音，岂不是很奇怪。 秦简敏感地捕捉到“她们”这个词，这意味着不止一个人：“那我更应该和你一起去了，有我跟着，她们才不会轻易出手。” 宋凝雪并不知道等会儿会遇到什么，虽然跟着他们的只有两个人，但难保没有别的同伙，到时候人多了，她应付起来倒也不吃力，只是可能会无暇顾忌秦简。他要是看得见，一个大男人自保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他看不见，就算没人对付他，一个不小心踩错地方自己伤到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她沉默下来，想着该如何说服秦简先回车里。 秦简叹了口气，他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他一直努力克服这个问题，努力在生活中做到不受任何影响，这些年他成功地让周围不少人忽略了他看不见这件事，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可这一刻，他才发现，看不见就是看不见，他甚至没办法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默了片刻，他低声说：“我想起来有个老同学在云山基地当教官，就在这边，叫他出来应该也不难，让他陪我们走一趟吧，这样比较安全。” “那我们先过去基地那边？”宋凝雪接受了这个建议，这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他能够安心，多个帮手，她也不必担心到时无暇顾及他。 “不用，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好。”秦简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很快就挂了，“他答应了，不过他直接过去，我们也自己过去，一会儿在生云亭那边碰头，到时候他送我们下来。” “他出来方便吗？”宋凝雪有些好奇，她记得云山基地管得特别严，轻易不许家属探视，所以宋南山才会想到把宋凝霜送去那里，看秦简才说了几句话对方就答应了，怎么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秦简笑了笑：“我们运气好，他也不能随便出来，只是刚好里面逃了一名学生，他正要出来找人，顺便陪我们一会儿。” 宋凝雪挺好奇的：“竟然还有学生能逃出来？”这会儿人流少了许多，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两人按原路往回走。 秦简笑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就提了一句，你要是想知道，一会儿可以问他。” 两人边走边聊很是惬意，另一边宋凝霜却等急了，来来回回走了数十遍，心里无比烦躁：“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不回来了？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嘛。” 江美芸也有些急，眼看着天都暗下去了，人却还没出现，可她到底比女儿要沉得住气：“再等等，再等半个小时，要是还不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还要等半个小时？那天还不得黑透了，一会儿要是那野兽出来怎么办，我们难道要在这干等着喂那畜/生吗？”宋凝霜平时连只蟑螂都怕得要死，更别说野兽了，她左右张望，生怕哪边的草丛里突然蹿出什么庞然大物，完全忘了早先想到野兽能吃了宋凝雪时的兴奋。 江美芸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喂野兽：“那我们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后人不来就回去。”又转向胡老大，正想也说同样的话，突然心中又生一计，“一会儿人要是没出现，你就跟我们回家，然后就在家门口闹，说是来要媳妇的，越大声越好，到时候自然有人出来问你话，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胡老大就是那五人中的老大，他麻利地点头，心里却想他只有脑子被门夹坏了才会帮这两女人说话。要不是宋凝雪早先交代过他，如果接头的又有什么任务吩咐，他务必配合，他根本就不会搭理她们。 江美芸见他这反应十分满意，心里也放心不少，就算不能让宋凝雪死在这，好歹要让周围的邻居知道这事，宋宅所在的小区住的基本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只要有人听到几句话，很快就能一传十十传百，而且这种事情，从来都只会越传越黑，到时候还怕秦家不知道么。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霜霜你放心，妈妈一定让你如愿嫁入秦家。” 宋凝霜这才淡定了些，其实除了害怕野兽，她更怕宋凝雪看出来那次车祸中间的端倪，一想到不能立刻让宋凝雪死在这里，就忍不住担心会有别的变数。不过妈妈那样的安排，宋凝雪怕是担心名声都来不及，肯定无暇顾及其他了。 “还是妈妈最好了。”她抱住江美芸的手臂撒娇，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有两个人影过来，忙扯了扯江美芸的衣袖，“妈妈，你快看看，是不是他们来了。” 江美芸仔细一看，还真是秦简和宋凝雪，赶忙拉上女儿：“快，我们由后面绕过去，一会儿假装从山上下来。” 宋凝霜临走还不忘推胡老大一把。 胡老大原本不想出去的，可刚才没防备，被她推了这么一下，往前踉跄了几步，就出现在宋凝雪的视线里。 宋凝雪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人，停下脚步。 秦简也听到动静，立马将人挡在身后。 宋凝雪看着他的背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先前那个保安出现，他也是这样迅速地将自己护在身后。 “是胡老大。”她轻声说。 秦简却并不动，虽然胡老大一路上很安分守己，但先前动过那样的念头，在他看来根本不是好人：“你来干什么？” 江美芸和宋凝霜并未走远，听得秦简发问，两人都竖起了耳朵，激动地等着胡老大说出宋凝雪已经是破鞋的事。只要秦简知道这事，宋凝雪就再也不用想嫁入秦家了。 胡老大偷偷打量着宋凝雪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他这会儿该说什么话，可她一脸平静，他啥也看不出来，只得老实交代：“有人让我过来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就是那件事。”具体那几个字他可不敢再说。 秦简脸瞬间沉了下来，找人害她还不够，还要四处散播消息，如果真的成功了，宋凝雪不仅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这个圈子里更是永远都抬不起头。 “滚！”他怒气冲冲吐出一个字。 秦简不说胡老大都想撤了，这会儿他发了话，更是如蒙大赦，拔腿就想跑。 宋凝霜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根本没按事先说好的来说。 脑中一片混乱，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秦简还不知道宋凝雪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坚信只要他知道了，就一定会厌恶宋凝雪，她必须把这件事说出来。 对，只要说出来了，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来不及多想，宋凝霜也顾不得先绕出去再现身，转身就往回跑，没跑两步，身体撞上了一堵人墙，谁这么不长眼敢在关键时刻挡她的路：“让……”开字还没来不及说，整个人就僵住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可云山基地里的训练从来是不分昼夜的，就算黑得认不出脸来，几天的魔鬼训练下来，宋凝霜早已对那个轮廓、那身服装有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哆嗦着吐出几个字：“教……教官。” 54|10.15|城 陆锡也不说话，眼神凌厉，身为教官的威严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 宋凝霜本就是跑出来的，心里发虚，这会儿见到陆锡腿都软了，想解释，嘴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教官平日里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有时候女生洗澡出来动作慢了几秒，他不由分说就叫人罚跑五圈，眼下这事又是她不占理，根本不敢开口。 江美芸没听清女儿的话，可看眼前这个男人的一身迷彩，又一脸冷峻地看着她女儿，她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他的身份。不用说，这人肯定是从基地里出来拿人的。 怎么这么倒霉，好容易逃出来了，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撞上。 军人天生就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再加上她们不占理，江美芸心里也害怕，可她更明白，这时候如果什么也不说，逃跑的事情就得坐实了，到时候吃苦倒霉的还是她和女儿。 想到这里，她忙走过去一脸赔笑：“这位是教官吧，我今天来探视女儿，一不小心就走得远了些，正打算回去呢，教官来了正好，我也不用担心晚上不安全。”来探视是事先疏通过的，她不信这位教官不知道，拿这个说事，也是想敲打一下，她里面有关系，这事就这么揭过算了。 陆锡闻言这才把目光冷冷扫到江美芸身上，并不说话。 可就这么一眼，江美芸下意识地就是一个哆嗦，等反应过来，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山里寒气重才会这样的。 陆锡收回目光，他来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迅速伸出手，抓住宋凝霜的后背，将人提了起来。 宋凝霜条件反射就是“啊——”一声大叫。 “你要干什么！”江美芸大急，伸手过去就要抢人。 陆锡身子一闪，轻松将人避开，提着人就往林子外走，末了还留下一句：“宋夫人想要人，还是亲自和宋总说比较好。” 江美芸僵住，她还能说什么？能够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宋南山是铁了心要女儿吃苦，她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现在再去找宋南山，只怕先前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些关系也都完了，而女儿说不定还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后悔，要是刚才她能够及时劝住女儿不跟着宋凝雪和秦简过来就好了，也不会被基地的人发现，只要回了家，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宋凝雪听到那一声惊叫，已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秦简却不熟悉宋凝霜的声音，他只知道有女人在尖叫，还有枯枝落叶被踩断的脚步声，再想到早先保安和他们说过山里有野兽的话，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整个人挡在宋凝雪身前，一只手安抚似地捏了捏她的手：“别怕，你先慢慢下山，然后通知景区的工作人员。” 宋凝雪怔住，她知道秦简误会了，可是她听不懂他的话。 以前师门里也不是没有和她关系好的师兄弟，虽然大家都是各自修炼，可也时时要一起通过试炼，一起执行任务，尤其炼气期的时候大家都无法辟谷，还会聚在一起吃饭。她记得门派里有一位师兄一直对她很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她，试炼的时候也总护着她。 后来有一次一起外出执行任务，无意中进入一处秘境，秘境中凶险万分，里头机关兽的修为更是高出他们数倍，被袭击的同门不过片刻就神形俱灭。可在这紧要关头，她的腿受伤了，跑不动了，眼看着机关兽就要追上他们，师兄在那一刻松了手，没有了她的拖累，师兄很快就逃走了。 也是这一次，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能够靠得住的永远都只有自己，平日里关系再好的人，在生死面前也会本能地选择自保。她并没有怪师兄，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她只是更坚定了要强大起来的决心。 可是秦简不同，他和她的关系甚至还比不上师兄和她来得亲近，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为什么？”宋凝雪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是男人，遇到危险站出来保护女人不是很正常吗？”秦简声音淡淡的，好像他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男人保护女人，话是这么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宋凝雪想到前几天看到的一个新闻，说是一对夫妻晚上外出散步，路遇抢劫，丈夫条件反射就跑了，留下妻子一个人独自面对劫匪，虽然事后对此非常后悔，百般道歉，妻子还是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不得不承认，他说这句话的样子真的很帅。 秦简见她不说话，以为在担心自己，又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很惜命，除了想保护她以外，也是思考过的。如果一起跑，很容易就引起野兽的注意，到时候追上来反而不利，如果有人留下来与之对峙，那野兽一时之间也不会轻易上前；况且陆锡说了会过来，他估摸着差不多人也该出现了，那家伙以前还和老虎搏斗过，等陆锡出现，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宋凝雪只觉得心中一暖，这人总是这样，明明看不见，他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却总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护着她。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没有危险，应该是你同学。” 秦简愣了愣，不过片刻，就听到陆锡爽朗的声音：“秦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秦简笑着点头，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宋凝霜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若她是站着的还好，可她此刻像只小动物一样被人提在手里，别提有多狼狈多难堪了。 可她却这副样子同时出现在敌人和喜欢的人面前。 宋凝霜恶狠狠地看向宋凝雪，见她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她要这么屈辱地出现在秦简面前，而宋凝雪就可以站在秦简身边，那个位置应该是她的。 陆锡难得见秦简身边跟着女孩，不由问：“女朋友？” 秦简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介绍：“宋凝雪。”又对宋凝雪说，“小雪，这是陆锡。” 宋凝雪冲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锡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他早年上军校，后来又去部队里，好多人都没见过，了然地一笑：“错了，原来是未婚妻。” 宋凝雪知道他是玩笑话，也没有刻意解释。 秦简见宋凝雪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去解释。 可这话于宋凝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秦简没有否认，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这件事。这怎么可能？她拼命找各种理由来麻痹自己，可视线下移，在看到两人仍交握在一起的手时，她找不到理由了。 只是这又怎么样，如果知道那了件事，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相信秦简也不例外。 宋凝霜似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猛然抬头：“秦简哥哥，宋凝雪根本配不上你，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破烂货，早就被许多男人睡遍了，你问胡老大，他就是其中一个。”眼里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这一刻，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她只想毁了宋凝雪在秦简心里的形象。 天空完全被黑色覆盖，夜里人少，云山上很安静，宋凝霜尖利的声音过后四周还隐约有些回声。 没有人说话。 陆锡不会插嘴这样的事情，江美芸自然是站在女儿这边，胡老大只想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凝雪看着宋凝霜，眼里只有同情。 秦简握着宋凝雪的手愈发地紧了，他冷冷出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凝霜见秦简和自己说话，心中一喜，想着他肯定是听进去了，眼里满是得意：“我在山上遇到胡老大，他说自己来找姐姐，我觉得奇怪，姐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听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姐姐已经和他们兄弟五人……”这一刻，她不再直呼名字，而是改口叫了姐姐。 秦简没有说话，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寒气，他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可能相信如此拙劣的谎言。 宋凝霜只觉得四肢有些冷，可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太在意，再看秦简脸上表情不好，认定他是在生宋凝雪的气，忙又添油加醋：“秦简哥哥，你也不要责怪姐姐，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是自愿的，是有人强迫，毕竟姐姐喜欢的人是秦明哥哥。” 说完她惊呼一声，仿佛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随即一脸惊慌地看着宋凝雪：“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说，可这对秦简哥哥不公平，你既然已经和秦明哥哥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还能再继续嫁给秦简哥哥呢。” 很好，把秦明都扯出来了。 秦简脸又冷了几分，寒着声音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秦明的事情？” 宋凝霜只怕秦简不问她，她十分委屈地说：“原本我也不知道的，只是有一天半夜我醒来突然发现姐姐鬼鬼祟祟离开家，不知道去哪里，一晚上没回来，结果第二天下午却由秦明哥哥开车送回来，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在私下来往了。后来我还偷偷注意过，姐姐经常很晚才回来。” 这样的话听着确实可疑，但秦简却注意到了另一点：“是哪一晚？” 宋凝霜一听这问话就知道有戏：“是一个星期之前，那天秦简哥哥还来家里接姐姐，我印象特别深刻，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起来，发现姐姐偷偷溜出去了。”为了确保秦简相信，她仔细回想了具体的时间。 一个星期以前，那一天，秦简也同样印象深刻。 那天宋凝雪去他家吃饭，他在车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眼睛复明的希望，后来老爷子拿出了那一套首饰，因为这个他感觉到她会来，那天晚上他就在房间里等人，她果然来了，算一算时间，差不多正是那个时候。 对于秦明平时去的地方，他多少还是知道的，那天秦明出去玩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一早才回家来，那个时间，差不多是她从秦宅离开的时候，出去的路上遇到秦明，依秦明的性子，看到她一大早一个人走在路边，顺路送人回家也很正常。 一切都串起来了，原来真的是这样。 “多谢你告诉我。”对于让他知道这一点，秦简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宋凝霜狂喜，脸上的笑怎么都掩不住，她喜滋滋地看着秦简移不开眼：“不用谢，我只是说了自己应该说的话，如果不说，我觉得良心过不起。不过秦简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怪姐姐，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到了这时候，她还不忘再刷一下好感度。 “我当然不会怪她。” 秦简转过身，面对着宋凝雪，他的手里是她的手。这双手，他并不是第一次握，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舒心过。 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缓缓低下头，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秦简脸上笑如春风：“小雪，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55|10.15|城 宋凝霜仰着头，直愣愣盯着秦简，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在他脑袋上盯出一个窟窿来，好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明明有感谢她告诉了他真相的，那句话难道不应该是带着怒气地质问吗？为什么从秦简嘴里说出来有那么多的柔情蜜意？为什么他还要吻宋凝雪的手背？ 宋凝霜只觉得手脚发麻，头晕脑胀，被人长时间提着，身体上难受的感觉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 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或者说就算心底隐约有了答案，她也不愿意明白。 宋凝雪在听宋凝霜提及秦明的时候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她没有出言阻止，阻止了，反倒惹人怀疑，况且这事已经说了，就算眼下不说出来，事后秦简也会弄清楚。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同样的场景让她恍惚回到两人交易刚达成的那天，他也是这样亲吻了她的手背。 当时她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只是那会儿只有他们两人，她又一门心思要吸收灵气，倒也没有太在意。可此刻却是四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们，宋凝雪忽然就觉得脸颊热了起来，幸好山中够黑，她动了动手，想要从他手里抽出来。 秦简并不松手，只将掌心里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固执地在等一个答案，哪怕他已经猜到了，也要听她亲口承认。 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宋凝雪也就大大方方承认：“嗯，是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秦简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喜悦填满，这些天的纠结与烦恼全都因为她这句话消散了。 他与她面对面站着，不久前才见到过她的样子，那清丽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顷刻便浮现在脑海里，脑中的那个丽人冲他展开笑颜，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明明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他却舍不得挪开一步。 还是陆锡轻咳了两声：“不是说要去亭子那边的悬崖看么。”看完他把人送下山，还得回基地。 秦简也不转头，望着宋凝雪所在的方向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吧，山上不安全，夜里待久了也不好。” 提起这个宋凝雪就觉得来气，她只是想来云山看看这地方能不能找到灵脉，结果路上一堆破事，现在这么多人，她再想要单独查看估计是不可能了。只得“嗯。”了一声，先查原身车祸的问题，至于灵脉，估计只能回去之后再来过了。 “我带了手电，多少能看得清楚点。”陆锡将手里的强光手电筒递给秦简，他要看着宋凝霜和江美芸，左右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他也不打算跟过去了，只提醒二人，“你们两个小心点，别走太边上。” 秦简接过手电筒，按开了开关，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脚下的路。 只有他们两人过去，宋凝雪也不可能让秦简一个人瞎走，两人牵着手，一步一步朝崖边走去，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而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似乎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宋凝霜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满腹委屈，她费尽心思想要获得秦简的关注，可秦简甚至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就这样从她眼前走过，好像她不存在一样，而宋凝雪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秦简竟然还温声细语，半分讨厌也没有。 一念至此，她脸色煞白，眼里的泪水一串串滚落下来。 她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拼命挣扎着要从陆锡的手里逃离出来。 陆锡知道有他在，宋凝霜轻易跑不掉，手上也没用多少劲，稍一挣扎，人就出来了。 宋凝霜不防那么快就能挣脱出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本就是向前弯曲的姿势，这一摔，整张脸都埋进了泥土里。 嘴里全是*和潮湿的味道，苦涩难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江美芸见状小跑过去，怨恨地瞪了陆锡一眼，忙从手包里掏出纸巾帮宋凝霜清理，见女儿满脸的泥污，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有没有摔到哪里？脚有没有扭到？让妈妈好好看看。” 宋凝霜却只看着两人的背影，双眼无神：“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谋划好了一切，为什么到头来非但没有让秦简讨厌宋凝雪，反而让两人感情更好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江美芸也想不明白，可秦简是这种态度，现在再说别的肯定也没有用了，只能先自认倒霉，回头再想其他计划。当然，这些话眼下不好明说出来，江美芸低声暗示：“没事了，有妈妈在，你不用怕，下次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宋凝霜听不进去这些，此刻她只想求一个答案。甩开江美芸，跌跌撞撞冲过去，撞开两人相握的手：“为什么？” 宋凝雪看着跑过来的人，满身泥污，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也是各种黑块，那模样狼狈不堪。 “秦简哥哥，你不介意吗？”宋凝霜看着秦简，又问了一遍。 秦简原本就看不起宋凝霜，宋凝霜和宋凝丰同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江美芸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就算如今她母亲是宋太太，也抹不掉当初做小三的事实。他们这个圈子里乱来的人确实不少，但秦简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他洁身自好，自然也不屑和那些人为伍，所以自打宋家二老去世后，秦宋两家除了逢年过节有些礼节性的往来，私底下基本没有来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严重刷新了秦简的三观，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可以恶毒到这种程度，他此刻倒庆幸自己看不见，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张丑恶的嘴脸。 “当然介意。”秦简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宋凝霜听到“介意”眼睛一亮，可下一秒，她就如坠冰窖。 “我已经让杰米报警了，既然你知道此事，我会让杰米去警局说一声。” 冰冷不带任何温度的话，和方才判若两人。宋凝霜脸色煞白，这会儿她才明白，秦简说介意的真正含义。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她咬着唇，拉了拉秦简的衣摆：“秦简哥哥，这件事我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我这几天都在基地里，根本没办法出来，教官可以给我作证。”说到这里，她求救似地看向陆锡，“我们到的那天就上交了手机，除了今天，我之前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基地，对不对，教官？” 陆锡冷眼旁观，将几人说的话仔细过了一遍，已经大致明白了。不说他和秦简的交情，就是普通人，他也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秦简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些话，你留着去警局说吧。” 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来，宋凝霜一张脸早就花得不成样子，他的冷酷无情深深刺伤了她，他现在怕是都讨厌死她了吧。 宋凝霜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秦简听后冷哼了一声：“我很忙，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感情。”将留在宋凝霜手中的衣摆扯出来，转头就对宋凝雪说，“我们走。” 宋凝霜僵在原地。原来最可怕的从来不是他讨厌她，而是他连讨厌都不屑。 宋凝雪也不再说什么，宋凝霜最在乎的就是秦简，她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秦简就连讨厌她也不屑，这就是最好的报复。 夜里的水汽比较重，原本干硬的泥土在此刻显得有些发软，宋凝雪不想秦简有意外，便提议：“你站这边帮我打手电，我仔细看看。” 秦简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别的忙，将手电对准悬崖的方向，问：“这样可以吗？” 宋凝雪示意他调整了一下方向，便靠近崖边。 正如秦简先前所说的那样，这么久过去，很多痕迹都已经被各种自然现象冲刷掉了，再加上有景区的工作人员打扫，能留下证据的可能微乎其微，刚才碰到那位保安也是凑巧，宋凝雪看了一圈，果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倒也说不上失望，只不过她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肯定是要弄清楚原身的真正死因。 宋凝雪正准备招呼秦简一起离开，忽地听见一个声音自崖底传上来，那是一种动物的叫声，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她下意识地开口问秦简。 秦简仔细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宋凝雪再看其他几人，宋凝霜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江美芸陪在女儿身边低声安慰，胡老大漫无目的地站着，陆锡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这些人脸上表情都没有异样，可见这声音只有她听到了，也就是说目前离他们并不近。 她不由地探出头去，悬崖下本就云雾缭绕，夜间更是不能视物，可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心跳都忍不住快了起来，如果不弄清楚崖底下究竟藏着什么动物，她估计这辈子都睡不好觉。 宋凝雪估测着崖底的深度，打算用灵力透过浓雾查看一番。正思索着，猛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她素来警觉，只是刚才太过专注，又一心想着那声音，才会叫人钻了空子。 此刻她正站在悬崖边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又是弯腰朝下望的姿势，这一推，十有八/九是要掉下去了。 56城 秦简听到动静，心下大为不安：“发生什么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浮上心头，可他看不到，不要说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上前帮忙。 陆锡一直注意着树林深处和草丛里的动静，云山出现野兽的事，他们基地里的教官也是知道的，再加上刚才宋凝霜一直在闹，并没弄出什么大事，况且他也不愿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没太在意那边，等听到秦简的声音再看过去，却已经晚了。 宋凝霜风一样地冲过去，在宋凝雪背后推了一把。 宋凝雪站的那个姿势本就不安全，哪怕轻轻一推也极有可能失足摔下去，何况宋凝霜用尽了全力。 她是真的想要她死。 陆锡脸色大变，明知救下人的可能微乎其微，还是以最快速度冲过去，这会儿，他没工夫和秦简解释。 江美芸看到这一幕，心“砰砰砰”狂跳起来，半是害怕，半是兴奋，虽然会有些麻烦，可要是宋凝雪真能死在这儿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她当即默默盘算起来。 宋南山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想办法遮掩家丑，而宋凝雪一死，自己女儿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儿了，宋南山怎么说都不至于赶尽杀绝，有他出马，搞定陆锡这个教官应该不难。秦简看不见，随便她怎么说都行；至于胡老大，江美芸根本没把这人看在眼里，就是多花点钱的事。 这样一想，江美芸心情大好，双眼紧盯着宋凝雪，在她眼里，宋凝雪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算只是站在崖边上的人，被大力一推都肯定会掉下去，何况宋凝雪还把身子探到外面，那绝对是必死无疑。 胡老大默不作声，心中却是窃喜，宋凝雪太可怕了，他活这么久，被一个女人那样威胁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先前是迫于宋凝雪的妖法没办法，现在自然也乐得如此。在他看来，宋凝雪百分百会掉下去，不死也残，就算侥幸留下一口气，等人过去救估计也来不及了。 秦简没听到回答，心下愈发慌起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颤：“小雪，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 “小雪，回答我。”秦简只觉得心都揪成一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看不见。 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宋凝霜紧紧咬着唇，秦简拿着手电，那光打到他脸上，白得可怕，那个即使眼盲也能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人不见了，那个从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人不见了，她看到他像普通人一样慌张，害怕，脆弱地一句一句询问着宋凝雪的情况。 再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宋凝雪。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狠心，她得不到的，宋凝雪永远也别想得到。 今天，就是宋凝雪的死期。 夜里风大，到了崖边更甚，一阵风过来，席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一起向那空中飞去，不过片刻就飘飘荡荡落到云雾里去了。 谁也没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宋凝霜“啊”地一声尖叫，再细看时，两人已换了个位置。 宋凝雪完好无损地站着，而宋凝霜却挂在悬崖边，唯有两只手无力而颤抖地攀着地面，摇摇欲坠。 几个看得见的全都愣住，连陆锡都生生止住脚步，这怎么可能。 不是宋凝雪的声音，秦简松了口气：“小雪？”他再一次问。 “我没事。”宋凝雪先和秦简报了个平安。 听到她的声音，秦简悬着的心才有了着落，他知道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想必她此刻还有事要做，便不再出声。 江美芸这才回过神，眼睛里瞬间充了血，女儿会发疯似地朝宋凝雪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拎不清。 宋凝雪扫了眼挂在悬崖边上的宋凝霜，指骨泛白，手指攀住的位置不断外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这会儿肯定先救自己的女儿。” 江美芸愣了一下，忙催促陆锡：“你这教官是怎么当的？我女儿都快支持不住了，你还傻愣着，还不赶紧救我女儿。”转头又对宋凝霜说，“霜霜，你坚持住，陆教官马上就过去救你。”自己却是没有过去。 听到这话，陆锡感觉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刚刚他只是太过震惊，震惊过后他还是打算继续去救人，即便此刻要救的人换成了令人讨厌的宋凝霜，他也同样会去救。可他自愿救人是一回事，被江美芸这样指使着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还真位好母亲，宋凝雪冷笑：“哼，陆教官去救，我还没同意呢。”先前发生的事情暂且没和这对母女计较，就以为她好欺负呢。 江美芸并不把宋凝雪的话当回事，继续催促陆锡：“陆教官快点，你这是故意拖延时间！” 几句话信息量不小，秦简已经将事情猜了七七八八，他知道陆锡的为人，生气归生气，该救人的时候照样会尽力去救。方才陆锡已跑到他身边，在陆锡准备行动前，秦简伸手一挡：“陆锡。”并不让他过去。 陆锡自然明白秦简的意思。在部队里待过的人都知道要服从命令，像这种会私自逃跑的人，陆锡怎么可能不讨厌。而江美芸刚才的一席话更是让他厌恶到了极致，这就好比在有些人眼里，消防员在救火时牺牲是理所当然，这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他们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值得千恩万谢的。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那是一条人命。 陆锡朝那边看去，这会儿宋凝雪蹲了下来，双眼注视着宋凝霜的那双手，神情专注，好像在研究要怎么把那两只手掰开。 “秦简，你知道宋凝雪在做什么吗？”他没有明说，但语气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宋凝霜做的不对，但他也不能看着秦简和宋凝雪犯错。 “不知道。”宋凝雪没有出声，他又看不见，自然不可能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有分寸的。” 陆锡皱眉，并不太信，他和宋凝雪不熟，只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秦简。”他没有多说，但秦简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先等等。”秦简将人拉住，“她也该受点教训。” 陆锡审视地看向秦简，见他一脸笃定，终是让步：“我知道了。”他仍旧朝崖边走去，他给秦简面子，但他得站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以免有什么意外来不及阻止。 宋凝雪似终于研究完了，伸手过去搭在宋凝霜的手背。 “你……你要干什么？”宋凝霜吓得手脚发软，要不是有强烈的求生*，这会儿早攀不住了。 宋凝雪看着她苍白的脸，一句一句道：“你要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宋凝雪，你敢！”江美芸这会儿也慌了，再看陆锡只站在一边，破口大骂，“陆锡，你见死不救，你这种人怎么配当教官，你最好祈祷霜霜没事，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死定了。” 陆锡并不理她，只专心看着宋凝霜的手，判断她还能撑多久。 江美芸骂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更是六神无主，这会儿她倒是想要自己上前去救，可是宋凝雪就挡在那里，手还放在她女儿手上，万一她冲上去，宋凝雪不顾一切把她女儿弄下去怎么办。 左右乱看，看到站在远处的胡老大，江美芸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胡老大，快，快去救我女儿，只要你能救我女儿，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胡老大哪里会理她，别开脸假装没听到。 宋凝雪笑了起来，掰开了宋凝霜的一根手指，慢悠悠道：“居然问我敢不敢，这话真是好笑，妹妹都敢这么做，我作为姐姐，自然不会比妹妹胆小。” “你疯了，你这是谋杀，杀人是犯法的！”江美芸害怕宋凝雪乱来，更是不敢乱动。 宋凝霜闻言也立刻顺势道：“对，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把我推下去，你也活不成了。” 宋凝雪眼中满是嘲讽，她的手指轻轻抚在宋凝霜的手指上，极其轻柔的动作，却让人恐惧不已：“原来你还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宋凝霜这会儿怕得不行，生怕宋凝雪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给推下去了，忙服软：“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犯下大错。姐姐，你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这一次，我肯定改，以后再也不敢了。” “要不要我提醒你，上一次你这么和我说是什么时候？”宋凝雪明显不信。 宋凝霜涨红了脸，这样保证的话，她不止说过一次，可这一次她还是这么做了，换成她自己也不相信，可她知道，这时候除了求宋凝雪，别无他法。即便是觉得屈辱还是不甘都没有保命来得重要。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我保证这次是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都听姐姐的话。”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真的，只求宋凝雪能相信她。 “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叫你听我的话，回头还不知道有什么狠毒的手段等着我呢。”说这话时宋凝雪眼神扫过江美芸，宋凝霜固然可恶，可她毕竟还在上学，能够做的有限，何况这几天一直关在云山基地里，这次的事情江美芸才是主力。 江美芸被宋凝雪看得心虚，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好像在说她知道今天的事情谁是主谋，忙说：“小雪，是人都会犯错，霜霜都这么求你了，你这做姐姐的就大度些给她一个机会，别让外人看笑话。” 这话明面上是在为宋凝霜求情，实则在绑架宋凝雪，要是她不放过宋凝霜就是小心眼，故意让别人看家里的笑话。 宋凝雪冷笑：“别急，等她下去了，我再给你认错，届时麻烦你大度些给我个机会，毕竟是人都会犯错。” 江美芸面上一僵，她没想到宋凝雪不但不上当，反而噎得她说不出话来。让她在宋南山面前道歉服软也就算了，让她给宋凝雪一个小丫头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她做不到。 “小雪，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你一向都讨厌我，可是霜霜是无辜的，你怎么怨我恨我，我都不会怪你，只求你放过霜霜好不好？” 陆锡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秦简要拦着他了，要不是亲眼看到宋凝霜推宋凝雪，亲耳听到江美芸对他说的话，他就会以为这是个伟大的母亲了。 “这话错了吧，应该是我拜托你们母女二人放过我。”宋凝雪眼神冷冷扫过胡老大，她没说出来，还真当她不知道呢。 她果然知道了，江美芸吓得冷汗直冒，这会儿也不敢再刺激人，生怕宋凝雪将这事给捅出来。 宋凝霜额上全是汗，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赶紧提醒江美芸：“妈妈，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不该随便听信一个路人的话就误解姐姐。”就算心里怨江美芸做事不周全，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江美芸一听就明白了，不痛不痒道：“小雪，这事是我不对，不该随便相信别人的话，但我也是怕你受委屈，如果真像胡老大说的那样，我和你爸爸肯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先把霜霜拉上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好好说？这是好好说的态度？宋凝雪简直想笑，手指放到宋凝霜的一根手指上，一下就掰开了。 宋凝霜一个不稳差点掉下去，可崖边的碎石砂砾却没这么好运，一翻动作之下往下落了不少，却没有半点落地的声音，她低头瞄了一眼，根本看不见底。要真摔下去，那绝对是死无全尸。 冷汗直流，宋凝霜不敢再耍心眼，只能拿出最后一道保命符：“姐姐，能不能先让我上去，我知道一些和上次车祸有关的事。” “说。”宋凝雪冷冷吐出一个字，脸上的神情和先前没什么差别，令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宋凝霜咬了咬唇，眼中含泪：“姐姐，我好害怕，这样根本没办法说，先让我上去，我才能冷静地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想用这件事来威胁她，宋凝雪哼了一声：“既然没办法说，那就不用说了。” 不用说了？那不等于是判了她死刑。她知道宋凝雪来云山是想查车祸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可以作为她的保命符。 宋凝霜不相信：“姐姐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爱说不说。”不说她也一样有办法查到。况且，宋凝霜既然知道这事，那就说明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她就更不会放过宋凝霜了。 宋凝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凝雪，她以为可以作为筹码的东西，对方却根本不屑，那她还能拿什么作为交换？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任何一样可以保命的东西，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 宋凝雪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上次车祸你也有份吧，再加上刚才的那一次，你说我该如何回报你？” 宋凝霜拼命摇头：“姐姐，我都告诉你，你能不能看在我坦白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宋凝雪没有说话，但亦没有拒绝，宋凝霜当她是默认了，忙说：“那次是有人故意约姐姐到生云亭，然后趁着和姐姐说话的时候，在车上做了手脚……” 原身不知情，和人说完便上车要走，哪里知道车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自然就掉了下去。 听到这里，陆锡倒不觉得自己没有立即去救人有错了，要不是拖了这么半天，宋凝霜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件事的。再看向秦简，他双拳紧握，面色冰冷，显然也是对这些话很生气。 “是什么人？”宋凝雪问。 “我只知道那些。”宋凝霜垂下眼。 在这种情况宋凝霜还不肯说，那就是死也不会说了，宋凝雪没有勉强她，只是徒然握住宋凝霜的手臂，大力一拉，又将人一抛，宋凝霜瞬间手指全部离地，向空中飞去，她脑中空白一片，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直到开始下落，她才尖叫起来，脸上布满惊恐，涕泗横流。 所有人都愣住。 先前一直在说话，没有人料到宋凝雪会突然这么做，只目瞪口呆望着半空中的宋凝霜，以及站在崖边的宋凝雪。 江美芸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冲过去：“宋凝雪你个出尔反尔的贱/人，还我女儿的命来！”那疯狂的样子，是想把宋凝雪推下去给宋凝霜陪葬。 陆锡将人拦住，已经在他眼皮底下丢了一条人命，不能再出事了。 江美芸见冲不过去就对陆锡狂打乱咬。 宋凝雪只扫了一眼，也不说话，只在宋凝霜将要摔入云层之际，伸手拉了一把，宋凝霜的身体似乎换了一个方向下落，转瞬之间回到地面。 “我刚才可什么都没承诺。”这话是对江美芸说的。 宋凝霜掉到地上，整个人都呆愣愣的，看看这，看看那，确定自己死里逃生之后，眼睛一番，便晕了过去。 江美芸这才回过神，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朝女儿跑过去。 这会儿陆锡自然不会再拦，想到秦简说的宋凝雪有分寸，不禁哑然失笑。她确实有分寸，把人心把握得极好，不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而且宋凝霜经过这么一吓，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乱来了。 他倒有点同情起那对母女，这种自己劳心劳力精心设计想要害人，结果没害成反而帮了对方一把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这个姑娘怎么会有这么俊的身手？先前那一幕，换作是他，绝对做不到。再看向宋凝雪，只见她站在崖边，风一吹，长发飞扬，这会儿云都散开了，山上的月光似乎格外亮，她身上沐浴着月光，好像踏月而来的仙子。 宋凝雪大步走到秦简身边，问：“走吗？” 秦简脸上的乌云散开了：“你要走，我就和你一起走。” 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要走，陆锡无语了，所以到底是叫他来干嘛的？ “等等，我让基地里的人过来接人，我送你们下山。” 秦简点了点头，也不打扰陆锡打电话，和宋凝雪两人先慢悠悠走起来。 “不用担心，害你的人一定会找到的。”宋凝霜显然是知道那个人的，查一下宋凝雪车祸前后，她联系过的人差不多就可以确定了。 “我知道。”她一直相信会找到的，如今又多了点信息，想必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人害了原身。 “你有什么打算吗？” 宋凝雪知道秦简是在问她之后打算怎么教训这对母女：“我原先总是等他们出手了才反抗，从未主动做过什么，可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她们从未吸取教训，总得让她们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秦简也不问她具体要怎么做，只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宋凝雪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刚才秦简帮她拦下了陆锡，还相信她不会乱来：“刚才谢谢你。”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早些帮我医好眼睛。”这样他就可以早点看到她了。 宋凝雪也想过这事，过几天她就要出去拍电影，大概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像原先那样帮秦简治眼睛了，而且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自然也没必要再放缓治疗进度。 “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那些人都看不见了，陆锡早已打完电话，只等基地的人过来接人。 宋凝雪便道：“我们走回去吧，陆锡看不到人该担心了。” 两人又按原路往回走，走了一段距离，宋凝雪忽地停下来。她又听到了先前那个叫声，而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她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林中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那动物会不会往他们这边过来。 山上的风更大了，枯枝落叶在空中乱舞，宋凝雪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可她不敢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起风了。”秦简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宋凝雪身上，“当心感冒。” 宋凝雪心中一暖，正想将衣服还给秦简，却听那边陆锡大喊：“你们两个快跑！” 不用问为什么，两人都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飞速靠近，连带地面都小幅度震动起来。 57城 通常只有成群结队的动物出没，才会引起这般强烈的震动，可眼下只有一只，足以说明那东西的危险系数。 离他们越近，宋凝雪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更甚，比起跑路，她其实更愿意留下来。 见宋凝雪没有动，秦简以为她害怕，将手握得更紧：“你带路，基地的人应该马上到了，不会有事的。” 宋凝雪回过神，暗道自己粗心，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此刻朝他们靠近的动物应该是一只神兽。她不清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神兽存在，但最弱的神兽也相当于人类的元婴修士，真要对上，以她目前的修为，只能勉强与之一战。 她没办法确定这只神兽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一只，毕竟秦明曾告诉她，传说云山上有灵兽出没，也就是说，这神兽很有可能一直存在在这个世界。如果是不认识的，难保神兽不会攻击她，到时候她有命逃跑，却没有余力顾及秦简了。 “嗯，我们快跑。” 两人速度不慢，很快就跑到陆锡身边。胡老大早就趁乱跑没影了，江美芸也想带着宋凝霜先跑，可惜她力气不够，原本就只能勉强把人背起来，这会儿又吓得手脚发软，试了好几次都背不动，只能指望陆锡背宋凝霜了。 陆锡见两人到了，当即指着一条小路道：“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右转，那边有指示牌，顺着标记就可以走到基地。” 江美芸一听就不干了：“你要留下来断后？那我女儿怎么办？” 陆锡也不理她，他已经看到林子里显露的庞大黑影了，相信很快就会过来，现在没工夫浪费时间：“秦简，把手电给我。” 秦简当即关了开关，递给陆锡。这时候有光只会更快引起野兽的注意，但等野兽到了跟前再用强光照它的眼睛，却能让野兽暂时失明，争取更多的救命时间。 陆锡接过手电筒：“麻烦你将宋凝霜带回基地，先谢谢了。”保安在山上搜索了半个月都没效果，既然叫他碰上了，他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至少得掌握这东西的行踪，况且他已初步判断出这野兽的凶猛程度，如果遇上，必然凶多吉少，早一点解决，不管是对游客、附近的居民，还是基地里的学生都更安全。 秦简明白陆锡的打算，也没有劝他，只说：“你自己多加小心，路上若是遇到基地的人，我会让他们尽快过来支援你。” 江美芸一听这话双眼都放光了，秦简这是要背她的霜霜回去？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若是霜霜知道秦简背她，还不得高兴死，忍不住催促：“咱们快点走吧。” “人在哪儿？”秦简问宋凝雪。 “在这里。”江美芸热情地要去拉秦简，却被他避开了，心中顿时不喜，再看到他和宋凝雪握在一起的手，刻薄地说，“小雪，你想霜霜死，刚才就直接把人推下去好了，现在拉着人不放是几个意思？”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和她撕逼，脑子被雷劈了吧。宋凝雪懒得和她废话：“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把那东西引过来，我第一个推你出去。” 这话说得气势十足，江美芸被吓得当即禁声，等发现自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吓得不敢说话时，暗自啐了一口，看宋凝雪的眼神愈发恶毒起来。 秦简捏了捏宋凝雪的手：“你先带我过去，然后帮我个忙。” 宋凝雪拉着秦简到宋凝霜躺的位置，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便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带上她？是要背她吗？咱们得抓紧时间。” “你去掐下她的人中，应该能醒过来。”那语气好像有些不高兴。 宋凝雪没有多想，当即蹲下来，伸手去掐宋凝霜的人中，手刚伸出去，就被江美芸挡住了：“你要干什么？别想趁机害霜霜！”她听到秦简的话，也猜到他的想法，心里更加不爽。女儿在她眼里千好万好，都这种时候了，秦简却连背一下都不愿意。 “掐人中可以让她尽快醒来，方便她逃跑。”秦简叙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这时候才想到这个方法，那早干嘛去了？”江美芸差点被他气死，这分明就是借口，“秦简，你一个大男人背一个小姑娘又不会少块肉，你既然答应了陆教官，现在又执意不肯背我女儿，是不是想出尔反尔？如果你不愿意救人，就说一句，我也不会勉强你，大不了我拖着霜霜，辛苦点总能到基地的。” “我只答应陆锡带她回基地，可从没说过要背她回去。”秦简的声音有些冷，“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你想让我带她一起走，那就让小雪救醒她，如果不愿意，那就各走各的，你自己选吧。” 江美芸“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说不上来。 秦简冷漠道：“早点决定，对大家都好。” 江美芸差点被气死，陆锡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凭她一个人真的只能拖着女儿回去，山路崎岖，就算她能坚持到最后，女儿细皮嫩肉的也肯定弄得一身伤。恨恨收回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凝雪在女儿人中的位置上掐下去。 不消片刻，宋凝霜就醒了过来。 江美芸咬牙把女儿扶起来，拍掉她身上的叶子和泥土：“先回基地。”语气十分不爽。 这一耽搁，那动物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借着月光，几人看见了从林子里跑出来的庞然大物。那东西看身形像老虎，可仔细一瞧，却有九条长长的尾巴，而那个头和老虎截然不同，反倒有几分像人脸。 在这些人的认知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就连神话类的电视剧电影里也没有类似的形象，可心中的恐惧却不断扩大。 人都是这样的，对未知事物充满恐惧，会怕虚无缥缈的鬼，也会害怕不确定的未来，更不用说害怕这巨大的野兽了。 秦简感觉到气氛不对，心知定是见到了野兽，想必是非常可怕的动物，他松开手，转而搂在宋凝雪的肩头，他知道自己真要对上那东西没有半点胜算，但还是想在这一刻给她一些安全感。他不是不害怕，可是如果连他都表现得十分明显，她就会更慌了。 感受到肩头的力量，宋凝雪微微偏头，其实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秦简有些害怕的，可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她明白他的用心，这样一来，即使心底有些许别捏，她也没有挣开他的手。 宋凝霜身子都是颤的，她宁愿自己昏死过去，现在的情况，一点都没有比刚才挂在悬崖边上来的好，要不是她努力捂着嘴，早就控制不住尖叫出来了。 江美芸也是脸色惨白，尽管几人都隐在树后，又有草丛灌木遮挡，可动物的鼻子一向比人类灵敏得多，难保不会发现他们，到时候想跑可就难了，此刻她更加讨厌宋凝雪和秦简了，要不是那两人非要把她女儿弄醒，这会儿早跑远了。 秦简也就算了，可以说是眼睛看不见，背着她女儿更不方便走路，最可恶的却是宋凝雪，刚才差点弄死她女儿，又对她们母女冷嘲热讽，这笔账，她可不会忘。 眼神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江美芸立刻有了决断。她凑到宋凝霜耳边小声嘱咐：“霜霜，你先沿这条小路跑出去，那边有基地的人接应你。” 宋凝霜虽然不想回基地，可也比在这里丢了性命强，她乖巧地点头，只是有些奇怪：“妈妈不和我一起走吗？” 江美芸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一起走声音会很大，一个一个走，妈妈就跟你后面。” 宋凝霜听她这样说，也不再犹豫，当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了起来。 见女儿走了，江美芸心下松了口气，也蹑手蹑脚走了起来，只不过，她的方向和宋凝霜正好相反。 此时，那动物离几人不过几步的距离，它并没有持续往前冲，而是骤然停了下来，左闻闻，右嗅嗅，似乎发现了什么。 几人躲在树后，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跑了，因为稍微一个动静，都有可能引起那动物的注意。 江美芸也明白这个道理，下脚非常轻，一步一步挪动，寻常人根本听不到丁点的声音。她终于将自己挪到宋凝雪身后，以胜利者的姿态不屑地看了眼宋凝雪的后背，随即用力一推，就将人推了出去，成功引起了那动物的注意，然后拼命往反方向狂奔。 那动物看到人，大吼一声，几个人的耳朵都要被这声音震聋了。 宋凝霜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可听到这声音，还是吓得摔了一跤，江美芸正好跑上去，连忙将人扶起来，拉着人一起跑。比起害怕，江美芸这时候更多的还是得意与兴奋，宋凝雪再怎么拽，最后还不是死在她手里。 就算知道胡老大那批人是她安排的又怎么样？今天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秦简只感觉到怀里一空，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只摸到了一片衣角，那是他先前脱下来的外套，须臾之间便掉落在他的脚边，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生气。 “小雪——”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他跌跌撞撞，没有方向地往前冲，似乎只要这样就能够找到人。 陆锡眼疾手快把人拦住，尽量压低声音：“秦简，别冲动。”那动物就是他也不敢轻易上前，只能躲在这里等外援，更何况宋凝雪一个弱女子了，想必已经凶多吉少了，他们再出去不过就是多送一条性命。 秦简哪里肯什么都不做，他拼命去掰陆锡的手：“是朋友就别拦着我。”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拦你，你这样出去只能白白送命！” 秦简只觉得心上被重重敲击了一下。连陆锡都觉得会送命，那小雪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只是双眼不可控制地难受起来，一滴液体直直从他眼角滑出来。 陆锡直接愣住，秦简竟然哭了。 那动物大吼了一声之后便没声儿了，陆锡等了好一会儿，连回声都散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便以潜伏的姿势探出去查看，这一看可把他给惊呆了，这简直比见秦简哭还要稀罕。 “她……”秦简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来了，他想问她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可这样的话，他根本没办法问出来。 陆锡听到秦简的声音，总算回过神，可还是有些呆愣愣的，这场景，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 秦简见陆锡一直不说话，嘴唇都在发抖：“陆锡，告诉我。”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知道答案。 陆锡看着秦简苍白的脸颊和嘴唇，真不敢想象他听到真相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只动物吗？人脸虎身，九条尾巴，但却是正常老虎的十几倍大，看起来就很凶猛，它一爪子下去，我肯定挂。” “说重点。”秦简心里着急，陆锡顾越左右而言他，越表明小雪的情况十分糟糕。况且这动物如此诡异庞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陆锡咳了两声：“重点就是，它给宋凝雪跪下了。” 秦简没有动，亦没有出声，陆锡也不说话，望着那边诡异对峙着的一人一兽，宋凝霜母女已经跑远了，连人影都看不到，四下里很安静，倒是草丛里的各种小虫子偶尔发出一些叫声。 “你说什么？”对于这种神转折，秦简一时之间也有点懵逼。 陆锡理解地看了眼秦简，他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也是拒绝相信的：“我说宋凝雪没事，那只动物不但没伤害她，还给她跪下了。”他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看那动物在她面前挺温顺的，你要不要过去？” 秦简二话不说走了出去：“小雪，小雪你答应我一声。”声音里有着急切。 宋凝雪“嗯”了一声。 秦简顺着声音奔过去，莽撞而又急切地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好像要将人揉进生命里。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想，只有这样把人抱在怀里，感受到真实的温度，他才觉得生命是完整。 她是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先放开我。”宋凝雪不敢使太多力。 秦简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声音闷闷的：“不放。” 宋凝雪无奈道：“你这样，我要被你勒死了。” 秦简这才将人松开，却又立马握紧她的手，生怕下一秒人就从他身边消失。 宋凝雪始终狠不下心，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她。她一见到这动物，就认出是陆吾，当年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收服这只神兽，没想到自己来了这个世界之后，陆吾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神兽和主人是可以直接通过神识来交流的，简单沟通之后，宋凝雪得知陆吾和自己同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当时她作为原身躺在医院，而陆吾则留在云山，两边距离不近，他们都没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陆吾发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灵气，和他们原来的世界大不相同，幸亏在云山里发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灵泉，所以白天在灵泉附近滋养，夜里再外出查探，这才有了保安发现野兽一事。 不是不知道江美芸在身后的小动作，这点事情还瞒不过她，只是刚好遇到了陆吾，又得知灵泉一事，便打算将计就计，趁着江美芸把她推出去的时候，让陆吾带走她，顺理成章，没有人会怀疑她和陆吾之间的联系。就算事后她回去了，也可以说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她来云山最重要的目的本就是探查和灵气有关的一切。 可她没料到秦简会有那样的反应，他那么难过，她发现自己狠不下心就那样一走了之。他是她计划中的变数。 宋凝雪看了眼蹲在那边看戏的陆锡：“你也看到了它不会伤人，它也没伤过人，我会带走它，你就当没看到。”拍了拍陆吾的脑袋，示意它蹲下来，这才对秦简说，“我们走吧。” 四下里再次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喧闹都是幻觉，只有枯枝落叶被踩断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两人并肩而坐，任由陆吾驮着他们前行。 宋凝雪打破这一平静：“你不害怕吗？” 秦简想起过去的事情：“我小时候被德牧，就是那种大狼狗追过，一直很怕狗，后来网络上渐渐多了许多爱狗人士，还有各种描述狗狗温馨忠诚可爱的文章和视频，看多了就觉得其实真的很有趣，并没有这么可怕。” 宋凝雪摇了摇头：“我是问，你不害怕我吗？我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就算活在原身的身体里，她也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突然变得精明了，可以用车祸后性情大变来解释，可要是被人发现她有灵力，大概很难不被人当妖怪看吧。 那个世界的凡人都知道可以修仙，所以会很崇拜修士，但这个世界的人对此一无所知，崇尚科学，崇尚无神论，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没人会认为那是仙法，更会觉得是妖法或者邪教。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可是她发现，如果秦简也觉得她是怪物，她会不舒服。 秦简转向她，仿佛那双眼睛可以看到她：“没想到你这么有动物缘，以前看杂志上报导有人能在非洲草原上和各种凶猛的动物和平相处还觉得挺羡慕。” 宋凝雪愣了一下，他说羡慕，那就是不害怕了，还给她找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以免她不想深入解释的尴尬。 坦白说，尽管觉得好多话都可以和秦简说，但她目前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正来历。毕竟借尸还魂，夺舍这类事情太玄了，他可以接受她有些奇怪的能力，毕竟天下之大，不乏能人异士，但却未必能接受这具身体只有灵魂才是她的。 “刚刚有人推你了？”秦简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况且事后丝毫听不到江美芸和宋凝霜的声音，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是江美芸。”宋凝雪也不瞒他。 提起这个秦简心有余悸，若非她能驯服这动物，这一下绝对会要了她的命：“想好怎么做了吗？” 宋凝雪点点头，嘿嘿一笑：“已经想好了，保证让她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听见她笑，秦简也露出一抹笑，她能这么说，必定是有好主意了，看来江美芸会很惨。 夜风吹来，挽起宋凝雪的头发，秦简感到鼻端充斥了一股清香，那些发尾扫得他痒痒的，连心都跟着一起痒了起来，此刻的他们，有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 情不自禁顺着那柔顺的发丝抚上去，碰到了一枚发夹。鬼使神差地，秦简顺手把发夹摸了下来，偷偷放进自己的口袋。 等东西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才觉得心跳加速，耳根发热，未免她发现，忙说话掩饰：“你刚才为什么觉得我会背她？” 宋凝雪不知道秦简为什么问这个，想了想说：“的确是为难你了。”毕竟秦简看不见，自己走路都要她拉着，更不用说再背一个人了。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秦简又说：“小雪，你要知道，国家面前无芒果干。” 这个段子宋凝雪是知道的，可他话题也跳得太快了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平时不太看新闻，说得再深奥点我估计就接不上话了。” “我是说，你要有领地意识。”我都还没背过你，你怎么能让我去背别的女人呢。 宋凝雪这下更懵了，所以谁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和领土问题有什么关系？ 58城 灵泉位于云山最高峰的一块山壁内，那山峰本就陡峭，洞口外又是垂直而下的峭壁，寻常人不会往这种危险的地方来，更不用说发现这里了。 也亏得当初陆吾留在云山，这半个多月已经把附近这一片摸得一清二楚，云山除了这方灵泉外，再没有其他灵物，但宋凝雪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在原先那个世界，灵泉就是极为难得的，喝上一滴，不但能延年益寿，对修为也大有裨益，而且灵泉还能提升丹药的效果，直接用在伤口处更是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多少修士为了争夺一两滴而大打出手，如今有一整个灵泉，简直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宋凝雪满心激动，连刚才江美芸母女那样对她也没那么介意了。毕竟要不是她们半路出来捣乱，她也不一定能遇到陆吾，也就不会如此顺利的得知灵泉的下落。 陆吾载着两人来到最高峰，接下来就是要飞下去了，这对身为神兽的陆吾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秦简应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宋凝雪提醒他：“坐稳了，这家伙要加速前进了，你要是担心掉下去，可以抱着我的腰。” 秦简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跳忽地快了起来，他自然不会拒绝这种邀请，当即伸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拥抱她，可却是第一次她主动邀请他抱她。鼻尖全是她的气息，秦简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见秦简坐好，陆吾当即腾空而起，迅速向山壁上那个洞口飞去。 它速度极快，耳边是烈烈风声，刮得人脸都有些轻微的刺痛，*辣的，像有一股火要把整个人燃烧起来。 秦简脸上有些发烫，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通过两人贴在一起的肌肤，从他的身体里蹿进她的身体。 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宋凝雪的头发，低声呢喃：“小雪，我们满足爷爷的愿望好不好？”这句话说出口，秦简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老爷子一直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从前他不能理解，甚至还十分排斥，现在却无比庆幸，若非老爷子各种坚持，他根本就不可能真正认识她，了解她，然后越陷越深。 风似雷鼓，却没有传来任何她的回答，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不回答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意味着不愿意。 陆吾将两人带入山壁上的一个洞口，这才停了下来。 山洞越往里越小，陆吾需要缩小身体才能进入，也没办法继续载着两人了。 “到了。”宋凝雪先一步跳下来，伸手去扶秦简，不想他半天没动静，神色也是恹恹的。 “怎么了？”宋凝雪关心道，又想起刚才陆吾带他们下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只是风声太响并不清晰，“你刚才有和我说话吗？” “你没听到？”秦简一下又开心起来。 宋凝雪如实说：“风太大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刚说什么了？” 刚才心情气氛恰到好处，他情不自禁说出了那句话，可现在要他再说一遍，情景气氛完全不一样，这就很尴尬了。而且在老爷子眼里，宋凝雪就是秦家的孙媳妇，他那么说，其实就相当于变相求婚。 秦简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风太大你肯定听错了，我刚才，其实没说什么。” 宋凝雪这会儿一门心思扑在灵泉上，也不多想，秦简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那我们走吧。你平时回家都早，今天要是回去太晚，秦爷爷该担心了。” 她说得那么干脆，秦简却郁闷了。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会持续追问的吗？她怎么就不接着问了呢？她要是再多问几遍，他肯定就忍不住告诉她了。 山洞内实际上别有洞天，走过一段路后就到了一片开阔处，因为有灵泉的滋养，周边的花草树木都长得极好，连空气里的花香闻过之后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我们到哪儿了？”秦简深吸一口气，觉得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看不见，可凭感觉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好地方。 这里原本有别的动物把守，但陆吾来了之后，这个世界的动物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便成了它的地盘。 “还在云山上，这是这家伙的地盘，它说这边的泉水特别好，特意带我们过来，你要不要喝一口？”宋凝雪没有说喝了灵泉能帮助他恢复眼睛，就算秦简再怎么相信她，这样的话说出来都太不可思议了。 山泉确实是好东西，不但受污染少，还含有许多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不少矿泉水广告都打着大自然的搬运工的旗号，就可以想象了。而且他们上山许久，秦简倒真有些渴了：“好啊。” 宋凝雪四处看了看，他们没带杯子，但让秦简蹲在灵泉边上，却又不方便，最后她找了片比较大的叶子，打算往里面装些泉水。 原身一直都是长发披肩，她来了之后也没有改变这一点，这会儿蹲下来打水，头发就都落到身前来了，宋凝雪下意识地将头发撩到身后，手在摸到右侧头顶的时候顿了顿，嘴里轻轻“咦”了一声。 听到声音，秦简便上前一步：“怎么了？”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他真怕再出点什么状况。 宋凝雪猜到他的想法，特意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发夹掉了。” 听到这话，秦简耳后根的温度以某种极快的速度升高，要不是知道夜里看不清，他都想找个东西遮一下了。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大概是两人好不容易拉近了一些距离，她却又要到外地去拍电影了，他想留点什么她的东西在身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那么做了。 当时没有提，现在秦简也说不出口发夹在他手上，而且这种事情说出来会让人以为他是变态的吧？好在发夹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秦简这么自我安慰，可到底有些心虚。 “很重要的发夹吗？” “谈不上重要，就是个装饰。”甚至连头发都固定不了多少，不像以前，身上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就是法宝，掉了就肉疼死了。 宋凝雪这么说，秦简也松了口气，他想着自己拿了她一个发夹，不然再送她一个好了。 她的发夹在他这里，她戴着他送的发夹，说起来就和交换定情信物一样。 秦简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决定回去就让杰米帮忙挑一款发夹。 “估计是掉在悬崖那边了。”他没有说要送她发夹的事，现在说出来，她多半会拒绝的。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宋凝雪也没在意，将装了水的叶子递给秦简，看着他喝下去，忙问：“怎么样？” 秦简一口气喝完，擦了擦嘴角：“清凉爽口，很解渴。” “然后呢？”宋凝雪又问。 “很甘甜。” 宋凝雪：“……”她没有在问口味啊。“就没有别的什么感觉吗？”他喝的可是千年难遇的灵泉。 秦简觉得她的问话有些奇怪：“还应该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宋凝雪揉了揉额头，她其实很想问，他喝了之后有没有感觉眼睛好了很多，可要真有这么明显的感觉，他肯定第一时间说出来了。 想来应该是没有了。 可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记得有一次师父受了很重的伤，连门派内的三位祖师都觉得回天乏术，后来师叔将他珍藏的一小瓶灵泉贡献出来，师父喝下去，身体上的伤迅速见好，连经脉都自动修复了。 这么逆天的效果，没道理治不好秦简的眼睛。可他的眼睛，确实不像是能看见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感受不到灵气，所以连灵泉的效果都大打折扣了？ 宋凝雪不相信，自己蹲下来，喝了一口。 一口下肚，她立刻感觉到经脉扩张，身上的灵力早已用了七七八八，可这会儿扩张的经脉里面重新又充满了灵力，比之前的更为醇厚，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有进阶的迹象，这还是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虽说她已经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要厉害很多，她的修为她的灵力也足够她在这里生存得很好，可是她毕竟修炼了几百年，能够进阶仍然是她生命中极为渴望的一件事。 不过她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证明这灵泉绝对没有问题，可是秦简喝了之后为什么没有反应？ 这不科学啊！ 想来想去，她只能认为，灵泉对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效果。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想到她可以医治好秦简的眼睛，就稍微好受了一点。其实这样也好，灵泉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只是普通的山泉，她也不必担心有人来抢，完全可以有需要的时候再过来取。 知道灵泉只对她和陆吾有效果，宋凝雪也没打算把这里的水都搬回去，两人再次坐着陆吾下了山。 山脚下，杰米带了几个保镖等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宋凝雪有些心疼原身，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回家，家里也没有人打个电话问一声。其实之前她晚上去秦简家，也是很晚回去，同样没有人过问，当时她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对比之下，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有人来接你了。”宋凝雪担心有人看到陆吾的样子引起恐慌，早就吩咐它变小装进自己的口袋。 秦简握紧了她的手，纠正道：“明明是来接我们的。” 杰米原本就不太放心，等到傍晚发现秦简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便带人循着车上的定位找了过来。刚到的时候看到车里没人，他还担心在山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这会儿看到秦简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秦少，宋小姐。”杰米迎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只有十三四度，但这个时候开热空调还稍微早了点，杰米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外套：“秦少，山上湿气重，换一件外套，免得着凉。”他还很细心地给宋凝雪准备了一件女式外套，“我临时买的，宋小姐你先试试，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宋凝雪知道自己是沾了秦简的光，但还是很感激杰米的举动：“谢谢你，这衣服一看就很暖和。” 杰米是第一次给宋凝雪准备外套，没什么经验，但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听到自己的付出得到肯定，心里也很开心：“宋小姐喜欢就好了。” 宋凝雪几下就将外套穿在身上，身上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旁边秦简也将外套脱了下来，那外套先前掉在地上，上头粘了不少泥土和灰，杰米接过去顺手拍了几下，又抖了抖。 秦简正在穿外套，听到这声音自然知道杰米在做什么，忙出声阻止：“不用了，回家……”回家叫阿姨收拾吧。 可惜这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东西掉到地上。 夜里很静，可以清晰地听到许多白天听不清的声音，何况此刻他们同在一辆车上，稍微有点动静，车内的人都能知道。 秦简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外套口袋里一向不放东西，除了刚才情不自禁收到口袋里的发夹，不用想也知道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这一刻，他特别希望宋凝雪不要有任何好奇心，不要听到声音就下意识地看过去。 可惜就算宋凝雪能如他的愿，杰米也不会，他正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发夹，一脸疑惑：“秦少，你口袋里怎么会有个发夹？” 秦简：“……”他不久前才装作不知道地问过宋凝雪是不是很重要的发夹，还说了可能掉在悬崖那边了，然后现在这东西就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宋凝雪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耳后根又开始烫起来，连脸颊和脖颈都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被人现场抓包什么的，简直大写的尴尬。 宋凝雪看了看发夹，又看了看秦简。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发夹不可能自己飞进秦简的口袋；而秦简眼睛不方便，也排除了他看到她掉在地上的发夹捡起来的可能；剩下就只有秦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 可是她想不出秦简拿了她的发夹有什么用，倒是她曾在原身留下来的记忆中看到过宋凝丰曾偷偷用过原身的化妆品，还有几次偷拿了原身的发卡头绳试戴。只是当时宋凝丰年纪不大，对这些东西充满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秦简就不一样了，他是成年人，三观什么都已经成型了，还做出这种事情，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再看秦简一副说不出话的古怪样子，宋凝雪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她要是有这种癖好，也会想方设法隐瞒起来。 宋凝雪满怀同情地看了秦简一眼，又冲杰米猛使眼色：“不就是一个发夹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规定男的就不能用发夹了。” 杰米看宋凝雪的眼色，瞬间秒懂，发现老板的小秘密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立马嘿嘿笑起来：“是是，我家里还收藏了好几条漂亮的裙子呢。” 秦简脸都黑了。这两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边江美芸和宋凝霜终于安全到达基地，趁着基地里的教官们都忙着满山搜寻野兽，江美芸偷偷说了自己的壮举：“霜霜你放心，这里再苦也就一个月的事情，你待在基地里也好，还能避避风头，等你回了家，你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儿了。” 宋凝霜想起悬崖边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妈妈，你确定姐姐已经出事了吗？”她总觉得宋凝雪的命大得很。 “你是没看见那野兽，那嘴巴，张开来比一扇门还大，身体有咱们家房子那么高，别说是活着了，估计连骨头都不会剩下。”野兽的样子令江美芸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宋凝霜是没看见，可光听那叫声也能想象必定是凶猛的动物，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妈，秦简哥哥呢，你有没有看见秦简哥哥？” 江美芸冷哼一声：“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进了野兽的肚子了。” 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胡老大的态度实在奇怪。 胡老大贪财，照理说她给够了钱，他应该配合她们的计划才对，可在秦简面前，胡老大却反过来拆她们的台，这只能说明胡老大早就被秦简的人拿下了，说不定人会出现在云山附近还是秦简故意安排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秦简肯定也知道她雇这帮人糟蹋宋凝雪的事情，按刚才他那么护着宋凝雪的态度，如果她弄死了宋凝雪，却让他活着，他就算能放过她，也不会包庇她。只要把这事说出去，她也就完了。 宋凝霜满眼不可思议：“秦简哥哥哪里惹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江美芸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除了推了宋凝雪那个贱/人一把，我什么都没做！”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可她知道秦简看不见，在那样的情况下，惊动了野兽，秦简那副样子，肯定跑不了。 宋凝霜显然也想到了，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她猛拍江美芸的手臂：“妈，秦简哥哥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 江美芸头一次没有耐心地把女儿推开：“他要在，你妈我就得进监狱，还是你为了个男人，就要把妈妈送进监狱？” 宋凝霜被这话吓到了，如果秦简真的知道那些人是江美芸安排的，他一定不会隐瞒，可她也舍不得秦简死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眼泪一串串滚落下来，宋凝霜哭得说不出话。 江美芸却没工夫陪女儿在这里难过，如果她估计得没错的话，陆锡应该也活不了，就算活着，也是伤得不轻，多的是机会让他咽气。 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她总得做点什么。 陆锡先前有给基地里的人打过电话，再加上她们逃命的路上遇到前来接应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少不得要找她们问话。而秦简今天过来云山这边，他手底下的人多半也是知道的。所以解释里面，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 江美芸立刻有了主意：“霜霜，你听好了，今天妈妈来基地看你，本来咱们在大门口聊得好好的，突然看见你姐姐和秦简，就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他们两个一心往山上去，叫了好几声都不应，我们只好跟上去，结果就发现你姐姐想拉着秦简一起殉情，幸好这时候陆锡来找我们，没想到你姐姐看见陆锡，情急之下把秦简推下悬崖，你当场吓晕过去，陆锡就给基地打电话，后来野兽出现，陆锡把你救醒，让我们两个先跑，再然后就遇到了基地的人。” 所有细节差不多都对上了，只有一个胡老大让他跑了，不过这个人，只要让他滚得远远的，别来碍事就行。 江美芸立刻给帮自己办事的人打了个电话，当初就是他找到的胡老大兄弟五人，如今由他来找人，自然更方便。 交代完事情，江美芸身心舒畅地挂了电话，却不知电话那头开了免提。 “少爷，江美芸说秦简和宋凝雪都死了。” 男人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秦氏那边的人怎么说？” “傍晚的时候，杰米带了几个人开秦简的车出去了，不确定是去接人还是找人。” 玻璃窗上升起一股稀薄的烟雾，原来男人在窗前抽烟，他又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和窗外的云雾倒有些类似：“呵，难不成你真以为那两个人死了？” “江美芸不是说云山出了只很可怕的野兽吗？”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杰米傍晚从秦氏离开，如果顺利的话，这个点，至少有一个应该到家了。 在手机上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这里是宋宅，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宋凝雪，她在家吗？” 宋凝雪正在房间里和陆吾选照片，陆吾原本的样子太吓人，这个世界的人都没办法接受，还是变成这里存在的动物比较好，一人一兽正在讨论变成什么动物最合适。 李阿姨敲了两下门，在宋凝雪说了请进之后才推门进去，进屋后，李阿姨特意将房门带上，低声说：“大小姐，有你的电话。” 宋凝雪看她一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样子很是奇怪：“什么人打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李阿姨也不好说，她只能如实汇报：“是个男人，不过大小姐，那人说是你男朋友。” 59|fangdao “你说是谁？”宋凝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阿姨生怕宋凝雪误会她胡编乱造主人家*，忙解释：“不是我说的，是电话里那个男的，他说要找大小姐，我就问他是谁，告诉我也方便传话，他就说是大小姐你的男朋友……” 她一面说，一面偷偷打量宋凝雪的反应。虽说她在宋家工作这几年都没听说大小姐有这样一位男朋友，但主人家的事，事实究竟如何，又怎么会告诉他们这些佣人呢。 宋凝雪刚听到还真吓了一跳。 原身留下了不少记忆，可这份记忆却不是完整的，究竟有没有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她还真不能确定。看李阿姨的反应就知道，家里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所有人都认为原身会和秦简在一起，就算有那么一个男的存在，也不敢大张旗鼓宣扬出来。既然不敢让人知道，她多半也没办法从周围的人身上确定这事。 真不是一般的头疼。 但她很快淡定下来：“他还说什么了吗？” 李阿姨摇了摇头：“别的什么也没说。”这种事情，就算她有心八卦，也没胆乱问。 “我知道了。”宋凝雪点了点头。 见她半点没有要出房间的意思，李阿姨有些奇怪：“大小姐不去听电话吗？” “不去。”她现在还没搞清楚那个“男朋友”的状况，他和原身要真是恋人关系，必定十分了解原身，她随便说两句话就露馅了。 李阿姨试探着问：“刚我和他说大小姐有可能休息了，我得先上楼看看，要不我去回他说大小姐你已经睡下了？” “不必。”今晚是可以推脱睡下了，但要真用了这个借口，明早起来总得回个电话过去，到时候还是不可避免要和这人接触，至少在目前这个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宋凝雪不希望和此人有正面接触。 “你传一句话给他，就说，他早干嘛去了。” 宋凝雪总觉得这个“男朋友”出现的时间有点奇怪，别的情况她不了解，但她从夏宁的口中知道，原身在住院昏迷期间，几乎没什么人来探病，家人没有出现，剧组派代表送了点鲜花水果就算到过了，然后就是有几个狗仔在病房附近转悠过，再没其他人。 这位“男朋友”当时干嘛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探望一下都没有，这种“男朋友”，就算原身还在估计也不会留着过年，更不用说是她了。 宋凝雪想起昨天刚拍完的那个广告，视频她还没有处理好，但秦氏已经在不少宣传渠道上放出照片和海报，而由她主演的《梦游三国》因为那个逆天的预告片，近期在网上也火得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男朋友”，总觉得没安好心。 李阿姨记下这句，又问：“大小姐还有别的话要传吗？” 宋凝雪摇了摇头：“帮我看一下电话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如果对方用的公共电话，凭李阿姨也查不到对方的身份，但若是用的私人电话亦或者公司电话，李阿姨回复的时候自然会连带着说出来对方的姓名或者公司名称，她到时候再顺藤摸瓜就方便多了。 看李阿姨要走，宋凝雪想起自己还有件要紧的事情没有做：“对了，爸爸回来了吗？” 李阿姨点头：“早回来了，就是一直在书房，我去送过一次茶水，当时先生在看文件，大概在忙公务吧。” 宋凝雪上了楼，敲了两下门，里头很快传出“请进”的声音。她推门进去：“爸爸，在忙工作吗？” 宋南山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听到声音，他便抬起头：“都忙完了，坐吧，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宋凝雪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也没什么，就是大后天要和剧组去隔壁的江城拍戏，大概有一个月左右的样子，和爸爸说一声。” 听到这个，宋南山目光柔和下来，他刚才其实就在网上浏览《梦游三国》的相关新闻。之前他从没想过这笔钱还能够有收益，可今天白天，底下人突然发给他了一份报表，预估这笔投资的收益，看到那一串天文数字，他一度以为是底下人手误多打了几个零。直到仔细看过电影的相关信息之后，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早先给这笔钱的时候，网上有许多人戏言他还缺不缺女儿，都觉得宋凝雪有个好爸爸，可却没人知道，当时他还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了。” 而这电影在网上热了好些天，他还是等到底下人汇报了才知道的。 “你那个助理到底年轻了些，要不要爸爸安排几个靠谱的人跟你一起过去，到时候也好替你处理一些琐事。” “这次去就是拍电影，也没别的事，有夏宁跟着足够了。”宋凝雪笑起来，“不过爸爸身边的人，一定非常能干，夏宁要是有机会能请教一下他们就好了。” 手下人能干，也是对上位者的肯定，这话宋南山很受用，大手一挥：“这有什么难的，我明天就安排，这不是还有两天么，正好先提点一下你那个助理。” “那我就替夏宁谢谢爸爸了。” 宋南山想起底下人告诉他，要不是宋氏是第一笔资金，估计现在都不一定有这个投资的机会，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儿越发顺眼：“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下回爸爸还给你赞助。” “你找宋南山就说这些？”等回了房间，袖珍版的陆吾就从宋凝雪口袋里跳到桌子上。 宋凝雪给夏宁发了条微信，通知她明后两天去跟宋氏的前辈学点东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陆吾：“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难道不应该先告江美芸一状？你不先说，等她回来，肯定会各种抹黑你。”这么简单的问题，连它都想得到，宋凝雪不该不知道啊。 宋凝雪笑眯眯看着陆吾：“我不是已经说了嘛。” 陆吾一脸茫然：“你刚才不就说了过两天要去拍电影的事么？” 手机一连振动了好几下，夏宁回了微信过来，又激动，又感动，语无伦次发了一大堆图文并茂的东西，宋凝雪看过一遍，回了个笑脸过去，复又继续对陆吾说：“当初宋南山给这笔钱几乎等于和原身钱货两清，如今我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再提这事，只会让他心怀歉疚。” 当一个人觉得对另一个人有所亏欠的时候，就算对方是错的，都会试图找理由维护他。 宋凝雪看向窗外，城里的月亮没有云山上看时来得清晰：“关键是，当时又不只有我们几个，还有陆锡和后来赶来基地的人，江美芸想要在宋南山面前上眼药，就不可能瞒下她去云山基地的事。要知道她和宋南山为此事争吵过，而最终宋南山也没同意让她去探望宋凝霜。” 比起基地里的人告诉宋南山两人逃跑的事，江美芸一定会事先在宋南山面前有一套说辞。一旦她开了口，不管说得再合情合理，宋南山心里也会不喜。 一个内疚，一个不喜，宋南山心里的天平会如何倾斜，就不言而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江美芸恐怕还不知道，我安然无恙地回家了。”说到这里，宋凝雪笑起来。 陆吾默默幻想了一下江美芸在宋南山面前告状的画面，她要是只为自己去云山看女儿的事开脱倒还好，要是编出一个故事说宋凝雪死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宋凝雪看着陆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对了，她当时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可得给她额外送一份大礼。” 陆吾一个激灵：“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拒绝。”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陆吾把头一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你也不能顶着你原本的样子出现在这个世界。”宋凝雪看着它笑，“我已经想好你变成什么动物的外形了。” 一整个晚上，基地里的人都搜寻无果，到了天亮，江美芸不得不下山，已经耽误了一个晚上了，她得趁着这事还没捅到宋南山跟前，先去上点眼药，这样就算后面听到了别的版本，她的话可信度也会高许多。 因着时间还早，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车，一路畅通，原本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只开了四五十分钟。 江美芸到家的时候，佣人都才刚起床，她先偷偷走到客房照了照镜子，一夜没合眼，此刻她看起来格外憔悴，她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原本就因通宵有了些微血丝，这会儿更是红通通的，看起来像哭过一样。 她很满意自己这副样子，这才离开客房，溜回大门处，再次跑进来。 动静有些大，早起的佣人很快就发现了江美芸，见她这幅样子忙问：“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江美芸闻言捂住嘴，好几次想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哽咽着：“出大事了，都是我不好……先生呢，他醒了没有？” 佣人摇头：“还没有。”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说完这句，江美芸飞快朝楼上跑去，那样子看起来十分着急。 宋南山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吵醒了，虽说他没有起床气，可美梦被打断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江美芸边哭边自责：“老公，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雪，对不起她死去的母亲，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小雪，没有教好她。” “说重点。”宋南山的语气里没什么温度。 江美芸并未多想，只当他是早上被打搅不高兴，何况这事她必须先开口：“老公，小雪把秦简推下山崖了，这事该怎么向秦家交代呀。而且小雪人也不见了，基地里的教官和景区的工作人员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人，听说云山上有野兽出没，我担心她已经凶多吉少了。” 秦家很有分量，她先说宋凝雪害死了秦简，宋南山就算有心想要替宋凝雪掩盖，也要考虑一下秦家的意愿。她再说出宋凝雪已经死了的事，宋南山想必也不会笨到为了维护一个死人，让秦家对付宋家。 宋南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江美芸以为他被惊到了，心下一喜，继续哭着装好人：“趁着这事秦家眼下还不知道，老公你赶紧想办法找找小雪吧，我总不相信她已经出事了，兴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才躲着不敢出来。”她抹了抹眼角虚无的泪水，“都怪我，以往她不乐意见到我，我也就随她去了，我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呢，当初要是能好好教导她，也不会害得她现在误入歧途了。” 宋南山见她说得差不多，这才冷冷开口：“你是说，小雪害死了秦简，然后她现在也生死不明？” “对，对。”江美芸连连点头，心想接下来宋南山总该问她宋凝雪好好的为什么要害秦简了吧，她正好可以顺势把宋凝雪已经是个破烂货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嫌弃霜霜有过孩子么，宋凝雪也绝不会比她的女儿好。 宋南山没有说话，他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眼角余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摆了个烟灰缸，想都没想，下一秒，他已经一把抓起来，劈头盖脸就朝江美芸丢过去。 60|fangdao 江美芸“啊”了一声，捂着脑袋摔到地上。 脸上是火辣辣地疼，手心里湿了一大片，她下意识地将手摊到自己眼前，一个手掌的鲜红，印得江美芸双眼都充了血。 “你发什么神经，好好的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的小雪。”说到后面，江美芸底气不足，心里发慌，担心宋南山看出了端倪，可她打眼瞧着，只见他一脸的冷若冰霜，那样子更像是在生气。 宋南山是在生气宋凝雪害死秦简的事吧。 江美芸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也不站起来，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将她受伤的那半边脸对着宋南山，看起来极其委屈：“我知道，虽然我不是小雪的亲生母亲，但她犯了错我也有责任，可你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我是没好好教她，但也没教她做这些害人的事情。再说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得先想办法确定小雪的情况，还有秦家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呢。” 宋南山听着这些话，气不打一处来。 秦家有多看重秦简，只看他双目失明后仍然稳坐秦氏继承人的位置就可以想象了。秦简真要像江美芸说的那样出了事，云山那边的人只会第一时间通知秦家，昨天晚上就该找到他这里来了，还能让他安心睡到天亮？ 何况昨天晚上他和大女儿说过话，那时宋凝雪的神情语气，他记得清楚。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样平静。 “这些混账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宋南山阴沉着脸。 江美芸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宋南山她去了云山基地的事：“我原本想着去了云山，哪怕只能远远看上霜霜一眼，我也好安心，没想到那么巧就看到小雪和秦简了，基地里的教官在山上找了一夜，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她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不过挑了所有对她有利的实话来说，连在一起就好像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一样。 宋南山火气蹭蹭蹭上来，差点没忍住想去把地上的烟灰缸捡起来，在她完好的那半边脸上再补上一记：“你看见的？我看你该去看眼科了，小雪好端端在家里，倒是你，还去云山看霜霜，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你说什么？”江美芸只听到那一句宋凝雪还活着，别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连去云山的事情都不分辨了，“宋凝雪她……她在家里？” 宋南山冷冷地一眼剜过去：“怎么，你还盼着她出事？还是盼着家里出点事？” 江美芸浑身一个激灵，忙干巴巴地说：“怎么会，她没事我开心都来不及。”心里的震惊却散不去。 她看过好几则新闻，说有些人不遵守规定，擅自在野生动物园里下车，直接被十几二十米开外的猛兽冲过来咬死了。昨晚那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比那些猛兽可怕多了，在她看来简直就和怪兽一样，那么庞大的身躯，吼声几乎要把她的耳朵震聋掉，宋凝雪被推到它跟前，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可这种事情，宋南山没必要骗她。但宋凝雪又是怎么逃回来的？她能逃回来，是不是意味着秦简和陆锡可能也没事？ 也许是久坐在地上，寒气入体，江美芸突然觉得有些冷，脚底和手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这会儿时间尚早，宋南山却没了睡意，直接下床洗漱，等收拾完从洗手间出来，见江美芸还呆坐在地上，心中颇为不快，也不睬她，直接走向衣帽间，换好衣服，“砰”地一下关上门，径直下楼去吃早餐，就好像她不存在。 听到那一声响，江美芸猛地回过神，她想不明白宋凝雪为什么能活下来，心里也极度不安，可打从她伸手将宋凝雪推出去的那一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能走了。哪怕此刻宋凝雪站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件事情可以就此揭过，她也不会相信。换作是她，能够活下来，肯定说什么也不会放过那个要害死自己的人。 当务之急，她还是先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江美芸定了定神，也顾不得打理脸上的伤口，掏出手机，三两下翻到秦宅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立刻就有人接了，她刚“喂”了一声，那头的佣人就说：“是宋太太吧，您打来的不巧，今天家里人都没在，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美芸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问道：“都没在？连秦老爷子也没在？” 秦宋两家极有可能成为亲家，稍微透露一点倒也无妨：“大少爷昨晚去医院了，老爷子和二少爷也跟着一块儿去了，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佣人接着说，“宋太太要不留个口信，回头等老爷子回来了我替您转告。” 江美芸满心激动，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连秦老爷子都亲自去医院陪着，这不就说明了秦简的伤势很严重？早先看到宋凝雪和秦简在一起，她没有细想，现在细细琢磨起来，秦简眼睛不方便，秦家人怎么可能放心他独自一人外出，可当时她并没有看到他们身边还有别人跟着，这只能说明两人一起外出这事，秦家人是知道的，这更方便她把秦简受伤的事推到宋凝雪头上。 电话里再次传来佣人的声音：“喂，宋太太，您还在吗？” “在，在，秦简生病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去医院了？他昨天不是还和小雪一起出去玩了么。”江美芸随口关心了一句，顺便不忘拖宋凝雪下水。 “多谢您关心，大少爷没什么大碍。” 没事还要劳动秦老爷子和秦明一起去医院，还陪了一晚上？江美芸是一点不信，不过她也能理解，像秦家这种人家，通常只要人没死，都是会往轻了说的，要是秦简重伤住院的消息传出去，秦氏的股票都要大跌。 “没事就好。” 一通电话下来，江美芸心情大好，将伤口清理干净，这才到楼下去。 宋南山正在餐桌前拿着报纸慢悠悠地吃早餐，江美芸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雪有没有受伤，那孩子，出了事也不愿意和家里人说，这真要有什么，我们知道了才更好想办法帮她嘛。” 见宋南山不予理睬，江美芸又说：“你也不关心一下，我一会儿还是问问佣人，小雪昨天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宋南山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还有完没完！” “我这是在帮你女儿，帮这个家，真是狗咬吕洞宾。”江美芸这会儿底气十足，嗓门都高了一个八度，“你就知道凶我，我刚才给秦家去了个电话，他们家佣人说秦简昨天晚上被送进了医院，秦老爷子和秦明连夜赶过去，陪了一个晚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你要不信我，可以自己打电话去问。” 宋南山冷眼扫过去：“那你最好祈祷这事不会牵连到小雪，你现在还是宋太太，秦家要出手，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江美芸被说中心事，忙替自己分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也希望和小雪无关，可万一秦简真是她害的，你也不用想着秦家会查不到。她心里肯定也知道自己害了人不对，怕得什么都不敢说，以为这样躲在家里就没人会知道是她做的了，到时候还得连累我们全家。” 她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宋凝雪没有和宋南山告状，要知道一个晚上能改变许多事情，可宋凝雪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真是蠢得可以。 宋南山皱眉，他并不相信大女儿会去害秦简，可秦简住院却不像是假的，如果真是惊动了秦老爷子，那事情只会大不会小。 自己妻子那点小心思，他也看得明白，不过是逮着这个机会抹黑大女儿，但她会这样说，难保别人不会生出同样的想法。三人成虎，没有的事被硬说成了事实，这对宋家和宋氏来说绝非好事。 “你去叫小雪下来，我有话问她。”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但这足够江美芸眉开眼笑的了，连脚下步子都生了风。 这事可大可小，宋南山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当下吩咐手下人去查秦家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美芸一口气跑上二楼，直奔宋凝雪卧室，转开门把手后，大力地推了进去，那声音连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认定自己必胜，自然要有足够的声势。 侥幸逃了出来又有什么用，只要秦简出了事，没有人证明清白，宋凝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起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头就进了医院，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就算她不说什么，也够宋凝雪受的了。 两弊相衡取其轻，宋南山也不傻，到时候比起让人把宋家的基业都毁了，还不如交个人出去让秦家消气来得划算。他原先有多疼爱霜霜，如今不也转眼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么，她可不信宋南山对宋凝雪这个女儿会有多深的父女情谊。 外头是阴天，天色原本就有些灰暗，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只有边边角角透出来一点光，却无法改变室内的暗沉。 江美芸不用看也知道宋凝雪还睡在床上，这房间的格局她一清二楚，几个大步上前就要去掀被子，不防旁边吹过来一道热风，连头发都被吹起来了，还带着些腥气。 去抓被子的手僵在那里，江美芸不敢转身，只斜眼看着地面，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她能看清盘踞在地板上的那只巨大的爪子。 顺着爪子目光上移，这一看，江美芸直接尖叫出声，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不就是昨天她在云山上看到的那只野兽！ 61|fangdao 听到声音，宋南山面上露出明显的厌恶：“叫个人都能这么咋咋呼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扫了眼候在一旁的佣人，“你去看看，太太要是不知道怎么把大小姐叫下来，你就教教她。” 佣人哪里真敢教，但得了令，立马飞一般地朝楼上跑去。 宋凝雪的卧室内，江美芸全身都是颤的，她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赶紧跑，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像有千斤重，竟一步也挪不开。 那野兽目露凶光，一张嘴比她的头还大，嘴角不断有口水落下来，滴到她腿上，黏腻而恶心。 可江美芸却不敢去擦，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怪物，生怕触怒了它，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双唇开开合合翕动了老半天，大概是想开口求饶，却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狼狈的样子，和昨晚的嚣张真是截然不同。 “别紧张，没有我的命令，它是不会吃你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美芸勉强收回心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 宋凝雪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此刻正悠闲地靠在梳妆台前，一面玩手机，一面看她的笑话。 江美芸哪里能忍受这个，再看宋凝雪并不害怕，而她等了一阵都不见野兽对她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料定是宋凝雪装神弄鬼，顿时来了劲儿，站起来指着宋凝雪一顿教训：“小雪你真是一点不知道悔改，好的不学也就算了，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倒没少学，你知道你给咱们家惹了多大的麻烦吗？你要是有点羞耻心，就早点自行了断算了，省得拖累大家。” “自行了断？”宋凝雪简直被她的异想天开给逗笑了，“怎么，昨天没把我害死，今天又想逼死我吗？” 江美芸一点儿不担心她提这个，左右除了宋凝雪和自己，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件事，就算说了又能如何，也得有人信啊。 她得意地看着宋凝雪：“你这孩子，现在连血口喷人都学会了，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宋凝雪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看着她：“好的，我受教了。” 江美芸只当她是服软了，气焰更甚：“你就老老实实和你爸爸承认是你存心想害秦简，骗他去的云山，你爸爸念着你们的父女之情，说不定还会想办法维护你一二。” 明明是江美芸母女想至她于死地，却能说成是她存心想害秦简，宋凝雪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懒得再废话，朝陆吾使了个眼色，陆吾得到命令，当即向江美芸扑过去。 江美芸还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当中，冷不防被陆吾扑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等后背传来一阵疼痛，身体被那巨大而尖利的爪子制住时，她才害怕得再次叫起来。 陆吾俯身下去，嘴里滴里搭拉流出来一堆哈喇子，瞬间糊了江美芸一脸，那些黏腻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流入衣服里，恶心得她抓狂，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让人惊恐的是那张开的血盆大嘴，正对准着她的脑袋，江美芸能清楚看到嘴里蠕动的舌头，她不由地想象到自己被吞下去的画面。 这一刻，江美芸再也不觉得这只是糊弄人的小把戏了，惊恐地求饶：“救命，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可她一张嘴，那些口水就沿着她的嘴角流进口中，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陆吾哪里会听她的，对准她的脑袋，猛地俯冲下去。 江美芸大叫一声，两眼一瞪，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佣人一上楼就听到江美芸凄厉的惨叫，忙跑了进来，卧室里两个人，还有一只，嗯，羊驼。看江美芸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佣人都不愿意靠太近：“大小姐，太太这是怎么了？” 宋凝雪看着佣人摊了摊手，一脸茫然：“她看到我养的宠物就尖叫，还喊救命，说什么不要吃我，结果这只羊驼受了刺激，就喷了她一脸鼻涕，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吧？” 江美芸叫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听不到，佣人点了点头，再想到近来太太喜怒不定，还老拿他们这些佣人撒气，更相信宋凝雪的话，她估摸着太太应该是更年期到了，而且还爆发得比较严重，连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她无比同情地看着宋凝雪：“大小姐，那我先下去和先生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楼下客厅内，宋南山正在听电话。 秦家昨儿晚上动静不小，稍一打听就有了结果。手下人一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向宋南山汇报：“宋总，秦宅里的人嘴巴很紧，具体秦简究竟怎么了没有人肯说，不过我打听到秦简昨天晚上回去比较晚，后来临近午夜的时候秦家上下突然忙起来……”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发生什么了宋总？” “你继续说。”宋南山瞥了眼二楼的方向，语气不善。 手下人自然不会多问，继续说：“后来就是秦老爷子带着兄弟两去了医院，医院里有秦家专用的医生，我只能在外围打听，不过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病症，但秦简那边没有安排输液，也没有配任何药，更像是留院观察。” 宋南山松了口气。知道这些信息足够他确定一点，秦简住院如果和大女儿有关，自然一早就送去医院了，不会先回家，等到半夜再送过去。至于江美芸说的大女儿把秦简推下山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佣人见宋南山讲完电话，这才走过去小声说：“先生，太太她，晕过去了。” “她又搞什么鬼？”宋南山现在听到江美芸就觉得厌烦。 佣人苦着一张脸：“太太被大小姐养的宠物吓到了，受了惊吓。” 宋南山喝了口水，讽刺道：“小雪是养了什么可怕的动物？” 佣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只会令宋南山更生气：“是，是一只羊驼。” 宋南山差点被水呛到：“就一只羊驼值当她又是尖叫又喊救命，还说不要吃我？这可真是厉害了。” 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缺点会被无限放大，没有人去追究宋凝雪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只宠物来。 佣人也觉得江美芸太过大惊小怪了，羊驼那么萌，而且还是食草动物，怎么可能吃人呢，但这些话她却不能明说。 “先生要去看看太太吗？” 宋南山刚想说不去，转念想到大女儿为此受了委屈，大清早还要被江美芸这么闹一场，还是亲自上了楼。 江美芸这会儿已经悠悠转醒过来，她睁开眼，先将四周看了一遍，确定自己还没死，确定没了那野兽才敢说话：“那头怪兽呢？”脸上的恐惧半分未消。 “在这里呢。”宋凝雪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羊驼。 江美芸明显不信，刚想斥责宋凝雪几句，却见那只温顺的羊驼转眼间又变成她刚才所见的野兽的模样，吓得她又是一声惊叫。 宋凝雪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笑起来：“你看，我没骗你吧，我故意把它变成羊驼的样子，这样你就算想告状也没有用了。” 江美芸怒视着宋凝雪，挣扎着爬起来，冲过去：“看我不撕烂你个小贱/人！”在最为愤怒的时候，语言已经没有办法宣泄这种感情，唯有*上的宣泄才能让她得到缓解。 “你要撕烂谁？” 江美芸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宋南山一把扯开，他的动作冷漠而无情，她脚下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 见到宋南山，江美芸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告状：“老公，宋凝雪她想要害死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她又指着那只羊驼，“那头羊驼，其实不是羊驼，是一只怪物，宋凝雪故意把它变成这个样子，好迷惑你们，我刚才就差点被它吃了。” 宋凝雪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美芸：“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江美芸气得差点吐出血来，这是她不久前才说过的话，宋凝雪就这样还给她了。可该死的是，当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等佣人来的时候，她已经吓晕过去了，她根本没办法证明那野兽的存在。 再看宋南山，一脸的嫌弃与厌恶，显然对于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宋凝雪又趁势补上一句：“爸爸，我实在是觉得羊驼特别萌，才想着要养一只。”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养宠物的多得去了，虽然养羊驼不多见，却也不是养不起：“喜欢就养着，不必藏在房间里，让人在院子里给它弄个小家。” 江美芸急红了眼：“老公，你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养在家里，我会被它吃掉的！你怎么能不顾我的生死呢，你怎么这么狠心！” 宋南山早就对江美芸不满了，此刻她满身腥臭，又丑又脏，他连靠近一点都不愿意，对她的疯言疯语也懒得搭理，掩着口鼻吩咐：“给太太收拾一下，送去医院，让医生好好看看，没治好前就别回来了。” 江美芸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宋南山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把她软禁在医院里，这怎么行！ “这都是宋凝雪一手安排的，她故意害我，老公你要相信我……” 可宋南山哪里还会听江美芸的：“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谁是谁非的地步。”看了一眼还站着不动的几名佣人，似乎在斥责他们不会做事。“太太病得不轻，你们还不把人送去医院，要是耽搁了病情谁负责？” 几名佣人赶紧打水的打水，拿衣服的拿衣服，手中一刻也不敢停。 宋南山这才满意，转而对宋凝雪道：“小雪，你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宋凝雪最后看了眼江美芸，她呆坐在地上，眼中尽是灰败之色。这个家，是宋南山说了算，不管是圈子里的人还是佣人，都是看他的脸色来把握对江美芸的态度，如今她遭宋南山这样厌弃，就算还顶着宋太太的名头，也再无希望可言。 书房在三楼，清早开了窗，能看见远处延绵的山川。 宋凝雪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等着宋南山开口。 “小雪，等你这次回来，就来公司帮爸爸吧。”宋南山沉默良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宋凝雪大感意外，她以为宋南山是想就江美芸的行为安抚她几句，不想竟是有想把宋氏交给她的意思：“明天小丰该回家了吧，而且他都已经大二了，再过两年就能毕业了。” 宋南山轻哼了一声：“他太不懂事，公司交到他手里迟早要完。” “他这次回家肯定学乖了不少。”宋凝雪不是帮宋凝丰说好话，只是她对这个实在没什么兴趣，“爸爸总得给小丰一次机会吧。” “先不说这个了。”宋南山没有答应下来，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今天的事你委屈了，不过我打听到秦简昨晚确实进了医院，想必是病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62|fangdao 病房内，静得只剩下各种仪器发出的声音。 秦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陈医生检查，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出他此刻的紧张。秦老爷子和秦明也不坐下，一左一右围在陈医生身旁。 待陈医生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秦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陈医生，小简怎么样了？”语气里满是急切。 陈医生非常能理解秦老爷子的心情，笑道：“恭喜老爷子，秦少的眼睛已经痊愈了。” “这是不是说以后都不会看不见了？”秦明忍不住问。 陈医生点头：“秦少的眼睛非常健康，不出意外以后都能看得见了。” “好，好，好。”秦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眼睛里都闪着泪光。 秦简也是满心喜悦，昨天夜里他突然双眼刺痛，老爷子担心坏了，立即陪着他来了医院，不曾想还没到医院，非但眼睛不疼了，而且还能看见了。原本想着打道回府，可拗不过老爷子不放心，硬要他在医院留一晚。 “爷爷，我早说了没事了，害您辛苦了一晚上。”转头又嘱咐秦明，“你赶紧送爷爷回家休息。” “我现在精神着呢。”尽管担心了大半夜，秦老爷子依旧红光满面，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小简眼睛复明是大喜事，到时候要多请些人，好好庆祝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这样的喜悦，他只想和最亲近的人分享，但到底不忍老爷子扫兴，“不如叫几个亲朋好友一起聚一下吧。” 几人正说着话，忽地一阵音乐响，是秦明的手机铃声，他看了眼名字，当即“咦”了一声：“这个时候来电话，该不是小雪已经知道了吧。” 宋凝雪并不知道昨晚给秦简喝的灵泉起了作用，从宋南山那里得到秦简住院的消息，她还愣了好一会儿。毕竟两人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从书房离开，她当即给秦明打了电话：“秦明，昨晚发生了什么，秦简他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我没事，小雪。” 宋凝雪一怔，片刻才狐疑道：“真没事？”他声音里一点听不出虚弱的味道，但需要住院，总归不会是什么小事。 秦简心里泛起一丝甜：“小雪，你在担心我。” 那语气里的愉悦怎么也掩不住，令宋凝雪有了一丝错愕，不说两人昨天一起外出，就是相识至今的情谊，得知他在医院，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医院了？” “真没事，就是昨晚有些不舒服，爷爷那边不放心才来的医院。”秦简目光移向手机，仿佛想要透过手机屏幕看到那头的人，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可以看到她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过来确认。” 宋凝雪也有这个意思：“你在哪家医院？” 秦简却在电话那头说：“我一会儿就出院了，你来我公司吧。” 宋凝雪原本还觉得秦简是怕她担心才特意说没事，此刻听他这么一说，才算是完全信了，真要是病情严重，想必也不会这么快就出院了，但她还是决定亲自过去一趟。 两人约了时间，这会儿还早，宋凝雪正好可以悠闲地吃个早餐，佣人将东西端上来后就去忙别的事情，江美芸已被送去了医院，宋南山也出门去公司了，餐厅里只有她一人，宋凝雪吃着早餐，思绪渐渐飘散开来。 宋南山刚才的态度实在奇怪，若说他真觉得儿子不成器，不想让他继承家业，也不该到今天才做这个决定，毕竟宋凝丰一向如此，反而是最近，因受了教训，学乖了不少。可要是说，宋南山是因为她如今的改变才有此决定的，她也不相信，从前宋凝霜在宋南山眼里可比如今的她要乖巧听话多了，那时也不见他表露出任何想要宋凝霜去公司的意思。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大多数家庭还是会把家业交给儿子来继承，所以她刚才很明显地表露出不想接手公司，还提出再给宋凝丰一次机会，按理来说宋南山没有理由拒绝。可他却直接转移了话题，她能够感觉到，宋南山打心底里不想让这个儿子接手公司，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大小姐，大小姐……”李阿姨喊了好几声宋凝雪才回过神。 她眼中少见地露出一丝迷茫：“怎么了？” 李阿姨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会儿没人过来，才凑到宋凝雪耳边：“大小姐，昨晚上让查的那个电话有结果了。” “你动作倒是快。”宋凝雪扭头看李阿姨，示意她继续说。 李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小姐说笑了，电话上有来电显示，我不过就是翻了下家里的通讯录，没想到上面就有登记。” 看来那位“男朋友”还真是熟人，宋凝雪不由问道：“是从哪里打来的？” “就是向家少爷的私人手机，这些年他一直在替家里打理向氏，基本都在临城。” 宋凝雪没有继续追问，再问下去只会惹人怀疑，她既然知道了向氏眼下是由此人在打理，那么他的一些基本信息想必网上就能搜出来。 果然，网上一搜就出来许多向氏继承人向海的新闻，只不过……都是桃色新闻，不是又换了新女友，就是他的后宫佳丽排行榜。 原身既然十分厌恶破坏她家庭的江美芸母女，也决计不会喜欢向海这样的人，更不会找他当男友。 可向海为什么要打那样一个电话？ 觉得好玩吗？ 宋凝雪感觉不是，可又想不出别的原因，只能暂且搁置。 那边秦简已经到了秦氏，一路上他眼睛都没有歇，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贪婪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杰米习惯性地将人送进办公室：“秦少，这件事要告诉公司的员工吗？” 秦简并不入座，将自己的办公室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走到落地窗前眺望整个城市的景色：“先不要声张。”尽管陈医生说了没有问题，但他还是会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只是黄粱一梦。 杰米将门带上，轻轻退了出去。 秦简在窗前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几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纸。 那是一幅画，看到画上的人，秦简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勾勒起画上人的轮廓，动作轻柔，他闭上眼，想象那惊鸿一瞥，随即睁开眼，提笔在画上涂改起来，寥寥几笔，画里的人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朝他盈盈一笑。 果然比之前画的令他满意多了。 “秦少，有访客。”杰米敲门而入。 秦简眼神一亮：“以后小雪来了，就让她直接进来就好，不用特意通报了。” 看老板这么开心，杰米都不好意思泼冷水了。“那个，来的人不是宋小姐。” 笑容僵在脸上，须臾间秦简脸上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看了眼桌上的电子时钟，果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淡淡问：“什么人？” 看着老板瞬间冷漠脸，杰米偷偷翻了个白眼：“是向海，说是过来感谢秦少前阵子出售给他朋友的那套房子。” “不过些许小事也值当他亲自跑一趟。”语气里并不是很想见此人，但碍于同在一个圈子，两家公司又有业务往来，少不得要应酬一番，“请他进来吧。” 杰米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听秦简将人叫住：“对了，我昨天让你查的圈子里有哪些人抽那种烟，有结果了吗？” 作为助理，很多时候他需要帮老板记形形□□往来人群的各种喜好，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都有专门的记录，倒也不难查，杰米过了一遍查出来的结果，一下子反应过来：“秦少，我一共查到了三个人抽这种烟，其中一个就是向海。”他又把剩下两人的名字说了一遍。 秦简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你请他进来吧。” 向海一进办公室，就热情地过去和秦简握手：“秦简，你这个大忙人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眼睛却在人身上打量。 秦简笑了笑，眼神依旧无光：“是要怪你，为了这点小事还亲自过来一趟。” 听了这话，向海当即大笑起来：“我跟你说实话，家里老头子看得太紧，我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出来溜达一下。你不知道，我一说到你这里来，可把老头子高兴坏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儿子。” 秦简闻言也笑了一下：“向叔叔身体可好？” “好着呢，但这一点不影响他压榨我。” 秦简似忽而想起什么，弯腰自抽屉里取出一条烟来：“这东西一会儿你带走，我也不抽烟，人家送来了只能一直放抽屉里。” 向海扫了一眼那烟，是他平素抽的牌子，又在秦简脸上看了半天，遗憾道：“唉，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戒烟了，都有好久了，这东西给我也用不上。”话锋一转，“不过这烟老头子多半会喜欢，我再告诉他是你送的，一定能把他乐坏了。” 出了办公室，直奔电梯，等那扇门完全合上，向海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手里的那条烟也被他捏得不成样子，他想将这烫手山芋丢掉，最好能狠狠砸在地上，可电梯里有监控，他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向海的眼中也满是同样的鲜红。 宋凝雪不是第一次到秦氏了，不过这一次秦氏的员工似乎显得格外热情，前台一路将她领到电梯前，还替她按了按钮，倒叫她有些不习惯。 “谢谢你啊，你去忙吧，电梯马上就到了，我自己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63|面熟 显示屏上的数字按降序不停跳动,当上头的数字变成1时,电梯大门终于打开。 里头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手里是一条捏得不成样子的烟，看到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目露凶光，身上散发出极不友好的讯息。 宋凝雪愣了一下，为他的态度,也为他那看着极为面熟的外貌，她想了片刻,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电梯内外各站着一个人，宋凝雪在外头,等里面的人先出来,但那男子并不动，只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愤怒转变为似笑非笑的嘲讽。 没有人出入，电梯门便自动朝中间关上,宋凝雪按下外部的按钮,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她直接朝电梯里走了进去，按下楼层按钮，再按关门键，然后背对那男子站在一旁，只当他不存在。 他不走，她也不可能浪费时间陪他站电梯外面大眼瞪小眼。 那男子见她这翻举动，并不惊讶，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走过去两步，阴阳怪气地说：“都说秦简如何聪明，我看他简直是蠢到家了，随随便便就被女人给骗了，这聪明我看都喂狗了吧。” 宋凝雪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指桑骂槐，但她眼下不知两人有何恩怨，也没接话。思及他刚看到她时的表情，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难不成原身还害过什么人？ 那男子见宋凝雪不说话，突然一个转身朝她靠过去，电梯内空间狭小，两人离得又近，这一下，倒叫那男子把宋凝雪围堵在了其中一个角落。 “知道这是专用电梯吧，你说秦简会不会派人盯着电梯里的监控？要是他手底下的人向他报告，你猜他会怎么想？”若看不到两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仅凭这姿势，倒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两人眼神交汇，即刻闪过刀光剑影。 宋凝雪冷下脸：“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男子听了，却嗤笑一声：“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不要太过分了宋凝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话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宋凝雪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好在电梯很快就停了下来，那男子也没再继续纠缠，可心头的疑惑却怎么都挥散不去，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她，延续到了和秦简见面的时候。 “小雪。”秦简再一次喊她。 宋凝雪回过神：“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秦简却放不下心：“我很好，倒是你，有心事吗？”脸上的情绪太过明显，竟叫细心的她一时间都没有发现他眼睛里的异样。 宋凝雪刚想摇头，想起两人刚才搭乘的是专用电梯，普通公司员工可没这个待遇，便问：“你刚刚有客人？” “你来的时候遇到他了？”秦简这么问，心里却是肯定的答案，那位前脚离开没多久，宋凝雪就过来了，会遇上几乎是没有疑问的，“正想和你说这个呢。” 宋凝雪心里好奇，等他继续说。 秦简嘴角一弯：“知道生云亭附近有那些烟头，我就让杰米去把圈子里的人过了一遍，最后剩下三个符合条件的，你看一下。”他将一叠资料推到宋凝雪眼前。 资料整理得很细，除了这三位的生平事迹，还将他们和宋家所有的往来恩怨都列了出来。这些资料自然不可能一下子都翻完，宋凝雪先将三人的名字和照片看了一遍，在看到那张印象深刻的脸时，停了下来。 方才电梯里遇到的那名男子，原来就是顶着她男友名义打电话到宋宅的向海。 不需要再细看另外两人，宋凝雪直觉向海很有问题：“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向海，觉得他很奇怪。” “嗯？”秦简等她下文。 宋凝雪又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情形：“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不心虚，还很生气，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按理说，若他是害死原身的人，见到原身安然无恙，他更应该慌张而非愤怒。 “那倒未必，或许这只是他的障眼法。”秦简将送烟的事情告诉宋凝雪，“别的暂且不说，若真没什么，他何必谎称自己已经戒烟。” 宋凝雪点了点头，她也看见那条被向海捏得不成形的烟，这未必不能理解成他被人发现后恼羞成怒了。至于说那个电话，极有可能是向海得知她醒来，并且性格和以往大不相同，所以故意打电话前来试探。 他只消问那么一句，若她还记得，自然不会承认两人莫须有的关系，甚至还会对他恨之入骨；但若她不记得了，也就不敢轻易作答。所以刚才向海也很有可能故意误导她，毕竟她不记得了，若拿不出别的切实的证据，完全不能把他怎么样。 宋凝雪决定先从资料里找些有用的信息，正准备细看，她忽地停住，这纸张就是普通的a4纸，眼神扫过办公桌，上面还堆放了不少文件，远远一瞥，很容易就分辨出那也是普通的纸张。 “怎么了？”秦简见她顿在那里，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 宋凝雪问他：“你平时在公司都是怎么看文件的？” 听到这话，秦简笑起来，她今天满腹心事，比平日里粗心太多：“平时助理会把送来的文件录音，我只需要听一下，然后告诉他们决策就可以了。” 宋凝雪摸索着手边的资料：“那这些他们也给你录音了？” “没有，杰米整理好后直接拿过来了。”因为他能看见了，便不再需要录音，不过即便是他眼睛还没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叫人录这些，“虽说不少公司或多或少都有查竞争对手的事情存在，但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打草惊蛇。” 这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在考虑，宋凝雪心生感激：“多谢。”声音有点轻。 秦简还是听到了，看着她埋头看资料的认真样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你看到有用的信息就念给我听，讨论一下，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这是他帮忙找的资料，这样的要求宋凝雪根本无法拒绝。她一条条看下去，里头的内容大多只是公式化的描述，例如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在某地做了什么，更多的还是需要她自己去分析去思考。 宋凝雪一面看，一面将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说出来。 “资料里说向海从小就非常崇拜他的父亲，他父亲也很早就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只是有一次向氏高层会议的过程中，老向总叫他去拿一份文件，顺便把落在办公室的杯子带过去，结果向海回去之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当着整个会议室人的面，把整杯水都泼到了老向总的头上。” 秦简一面听，一面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所以不能怪他舍不得移开眼：“还有吗？” “刚才那条时间有些早，还是在向海挺小的时候，有可能只是当时在叛逆期。”宋凝雪翻过去一页，“这边说向海的每一任女友都有个共同点……”她看下去，只觉得下面的话当着秦简的面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带过。 向海的每一任女友，基本都是和他滚了床单之后就直接分手的节奏，而且每一位都是第一次，等那些姑娘拿着他的分手费有了新男友后，他又跑人家男友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他睡过的女人，这简直是渣男中的极品渣啊。 刚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秦简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此刻听宋凝雪说，他已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状似无意地说：“像向海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一遍看下来，虽然有几条让她觉得有疑点，但都不是十分明显，而且还能以别的理由来解释，宋凝雪有些泄气：“暂时还没发现特别有用的信息。” “别担心，等保险公司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或许就有头绪了。”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秦简推过去一份文件，“杰米出去办事了，你帮我念一下吧。” 宋凝雪没有拒绝，低头读了起来。 她声线婉转悠扬，玉石一般，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秦简不自觉地目光又凝在她身上，她微微低下头，露出的那一截脖颈，雪一样的洁白，他每多看一眼，就更舍不得挪开眼去。 宋凝雪读完一份，秦简掩饰地低下头，将文件拿回来，又取了桌上另一份新的文件递给她。此刻他只恨桌上的文件不够多，不够她读一辈子。 这些都是工作上的文件，稍有差错极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宋凝雪读得认真，这样一来二去，她倒也没工夫再去想那件事。 办公室内，两人各坐一边，一个专心读文件，一个凝神看人。 却在这时有名助理敲门进来，打破了这份和谐，助理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跑到秦简身边：“秦少，这是蓝海项目需要的经费，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最后签个字。” 宋凝雪呆了一下，随即面露疑惑，她刚听到什么了。那名助理说，让秦简看一下，再签字？ 64|fangdao 听到助理如此说,秦简眉头一跳,他虽有嘱咐不必声张，但并未瞒着身边的人，眼神扫向宋凝雪，只怕她误会自己瞒着她。 其实在发现能看到的那一刻，他头一个想到了她，他心知自己眼睛能恢复得如此迅速少不了她的帮助,他要感谢她，他有满腔的喜悦想要和她分享,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更不是在他才框她给他读了文件之后。 秦简接过文件：“先放着吧。” 助理将文件放下,很有眼色地迅速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凝雪在秦简脸上扫了一眼,她倒没觉得他的眼睛已经好了，毕竟她一直在帮他治疗，对于他眼睛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那助理那样一提，再看到他今天好好的坐在办公室里,不像患了什么急症的样子,心中猜测秦简昨晚会去医院,很有可能是眼睛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见助理走了，她便直接问：“你昨天去医院是因为眼睛？” “嗯。”秦简点头，偷偷抬眼看她，她眼里是满满的关心，他的心一下子又被填满了，那些不安顷刻间消散开去。 宋凝雪心道果然如此，又说：“那我帮你看看眼睛吧。”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替他医治了。 “不急，已经没事了。”秦简笑，原来她还没有发现，想到她刚刚给他读文件时的温声细语，还有在云山上她牵着他的手，这些福利若是眼睛好了，可就不一定能享受到了，“对了，老爷子一直念叨着想再叫你去家里吃饭，明天有空吗？” 秦老爷子对她可比宋南山好多了，若不是有原身的那点记忆在，宋凝雪肯定会以为那才是她的亲人，想到过两日就要跟着剧组去拍外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她当下便说：“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秦爷爷了，他身体可还好？” 这样说就是答应了，秦简笑道：“昨儿晚上大半夜能督促我去医院，想来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末了又说，“那明天我去接你。” “秦爷爷那是关心你。”宋凝雪不免有些羡慕，她不是出身在修仙家族，修行一路就不用指望有什么亲人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更不必说，江美芸母女能不害她就要烧高香了。 秦简听出她语气里的羡艳，不免失笑：“老爷子一直惦记着你，知道你过两天就要走了，死命催我请你过去，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回头他就该骂我了。” “是你告诉秦爷爷的？”宋凝雪不作他想。 秦简摇头：“你还记得之前住院那会儿有人帮你付医药费的事情吗？” 宋凝雪点头，不明白他这会儿怎么忽然提起此事。 “其实不是我，是老爷子安排的。”他不介意把这事说出来，那会儿他确实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做出帮她付医药费的事情。 宋凝雪诧异地望向他，并非因为她头一次听说，只是太过意外，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可想到她住院时，福叔提着大包小包来关心她，一出院，秦老爷子又打电话给宋南山请她过去吃饭，还安排秦简亲自来接她，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这是秦老爷子做的。 因为秦简的眼睛是突然间好的，就算要办酒席也不可能隔天就做好准备把人都叫齐了，所以这天秦家也没什么外人。 宋凝雪进了客厅，一眼便看到秦老爷子身边的小女孩，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小女孩瞧见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提着裙摆冲她跑过去：“小雪姐姐。”那模样甚是可爱。 “这是福叔的孙女江谣，你之前有见过的。”秦简在她耳边介绍。 宋凝雪面上带笑，在江谣过来后任由她牵着走到沙发旁。 秦明摇头感慨：“爷爷真是喜欢女孩子，福叔的孙女天天带身边，我小时候都没见他这么带我的。” “这倒是。”秦简想起一件趣事，对宋凝雪说，“我那些叔伯姑姑生的都是儿子，爷爷一直想要个孙女，你出生那会儿，爷爷还和宋老爷子提议拿秦明去换你呢，结果宋老爷子死活不肯。” 秦老爷子也记起这事，当即笑着承认：“这事我一直后悔着呢。” “这家我没法待了，我决定离家出走。”秦明说着还真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秦老爷子一敲拐杖：“都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眼神却并不严厉，明显先前的是玩笑话。 结果江谣听了，伸出一根手指在脸上抹了几下，冲着秦明直说：“羞羞。” 一屋子的人全笑开了。 宋凝雪也跟着笑起来，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这时福叔过来在秦老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秦老爷子立时收了笑站起来：“你们先聊着。”又嘱咐秦简好好招待宋凝雪，便走开了。 江谣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靠近宋凝雪说：“小雪姐姐，我带你去看秦简哥哥和秦明哥哥的照片。”也不等宋凝雪回答，不由分说拉着就往她的小房间去。 小姑娘力气并不大，但宋凝雪也有心想看，自然就由着她去了。 厚厚一本相册，满满当当都是照片，也不止秦简和秦明两个，还有不少人，江谣一面翻一面给她介绍照片里都是些什么人，这当中自然也有不少不说上来的名字的人。 翻到一半的时候，江谣忽地停下来，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这个是坏人。” 宋凝雪笑着摸了摸江谣的头，却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时愣了一下。童言无忌，但小孩子往往很有可能就是说出真相的那个人。 “为什么说他是坏人呢？”宋凝雪问她，目光又移向照片，再次看到向海，她仍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就好像在昨天见到他以前，他们就认识一样。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江谣想也不想就看着她说：“因为他欺负姐姐。” 宋凝雪没说话，江谣嘴里这个姐姐明显指得是她，如果这是真的，那向海谋害原身倒是有迹可循了，其实小姑娘说得那般笃定，她心里已信了大半，只继续问江谣：“他怎么欺负姐姐了？” 这可难倒江谣了，她想了老半天，最后满脸疑惑地看着宋凝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是姐姐你告诉我说他欺负你的吗？怎么又问我呢？” 这倒让宋凝雪有些意外，原身竟会把这样的事告诉一个小女孩？ “姐姐忘了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了。” 江谣立马表示这个她知道：“就是去年元宵节，姐姐过来拜年，当时我们也一起看照片来着，我不认识这个人就问姐姐，然后姐姐说他是坏人，还很生气的样子，后面都不和我说话了。”想到这里，她瞬间担心起来，“小雪姐姐，你等会儿不会也不理我了吧？” 向海若真早先就对原身出手过，原身看到他的照片，一时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控制不住情绪对江谣说出向海是坏人倒也正常。 “当然不会。”宋凝雪面上含笑，心中愈发笃定这个向海就是害死原身的凶手，只不过按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像是会轻易承认的，光有那些烟头也完全不够，她必须找出强有力的证据才行。 “你们吃点心吗？”秦明一手举着个托盘，另一只手拿了个盒子。 宋凝雪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托盘，一壶茶，两个蛋糕，专门为她们两个准备的。 秦明嘻嘻笑起来：“小雪，是我哥叫我送过来的，爷爷那边好像好点事，他过去看看。” 这刻意的解释，宋凝雪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和秦明计较。方才福叔来的时候她就有感觉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并不是她能问的。 秦明又将另一只手里的盒子打开来，献宝似地拿到她面前：“这是我朋友从法国带来的马卡龙，据说女孩子特别喜欢吃，你尝尝。” 那盒子本身就打造得别有一番气韵，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彩色的小圆饼，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女孩子对甜品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江谣看见那一盒子马卡龙，眼睛都亮了，当即放下相册，跑过来要吃。 宋凝雪盯着那盒子里的马卡龙神色不明，见江谣已经跑过来，她不着痕迹地接过盒子盖上：“你哪个朋友带的？” 秦明以为她一看就喜欢，笑着说：“你要是还想吃，说一声就是了，甭管哪个朋友，弄这一盒子甜点又不费什么事。” 宋凝雪盯着那盒子寻思片刻，随即蹲下来对江谣说：“我们来玩猜拳，谁赢了，谁就吃一个这个好不好？” 有得玩又有得吃，江谣自然同意，只是等到了吃饭的时间，宋凝雪竟一次也没输，一连吃了十几个，小姑娘一脸地不服气，约定饭后再战。 两人笑着从小房间出来，走到餐厅，宋凝雪忽地面色发白。 秦简的目光一直黏在宋凝雪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当即站起来朝她走去：“不舒服吗？” 宋凝雪正想回答他，可眼前突然模糊起来，耳边也是各种嗡鸣声，手脚渐渐发麻，最后竟是直接往地上栽去。 秦简眼疾手快将人搂住：“小雪，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他手都是抖的。 秦明惊得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疾步过来：“小雪这是怎么了？” “快，赶紧叫莫医生过来。”秦简一面说，一面将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秦明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江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此刻空气里都是紧张与凝重，小姑娘忍不住“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将气氛降至了冰点，直到莫医生到来才稍稍有所缓解。 莫医生问了一些问题，又做了简单的血液检查：“初步判断应该是中毒了，好在发现及时，宋小姐目前只是暂时休克，很快就能醒过来。” “中毒？”秦简再次确认莫医生说的话。 “是的。”莫医生点了点头。 “莫医生你会不会弄错了？”秦明也觉得不可思议，“小雪吃的东西大家都有吃，她要是中毒了，我们岂不是也都中毒了。” 今天吃的食物，莫医生刚来的时候就问了，并不存在相克的食物，这样说来就奇怪了：“也有可能是宋小姐在来之前吃的食物。”但这会儿是午饭时间，若是早起在家里吃的早餐有问题，这发作时间也太久了点。 “那个小蛋糕我没有吃。”江谣扯了扯秦明的衣角，似在提醒他，她说的小蛋糕是什么，“只有小雪姐姐吃了。” 65|蛋糕 室内很安静,江谣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显得尤为清晰。 秦简一下握住江谣肩头：“什么小蛋糕？” 江谣被他森寒的语气吓住，才刚止住了哭,这一吓吸了吸鼻子,嘴一扁又要哭出来。 “你那么凶做什么,吓到了孩子你也别想问出来。”秦老爷子不赞同地看了秦简一眼，又招手让江谣到他身边去好一阵安抚。 秦明大抵知道江谣说的是什么，皱眉道：“刚才是我给小雪他们送的点心，就是厨房做的纸杯蛋糕,厨房里的人咱们家用了好些年，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谣,小姑娘头摇得好像拨浪鼓,连连说：“不是那个，不是那个,那个我和小雪姐姐都吃了，是那个很漂亮的小蛋糕。” 江谣的话说得并不清楚，可东西是秦明拿过去的，他一听就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装在盒子里的蛋糕？” 见有人听懂了,江谣重重点头：“小雪姐姐说和我玩猜拳,赢了的人才能吃一个，可我都输了，原本约好了吃完饭再继续的。” 小姑娘还惦记着猜拳输了的事情，但几个大人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 秦简一听有了眉目，忙上前一步问：“什么盒子里的蛋糕？” “就是马卡龙，向海他表姐从法国带来的，昨天我刚好在，他顺手就给了我一盒。”秦明脸色并不好，这东西毕竟是他拿来的，也是他拿给宋凝雪的，问题要真出在这上面，他也难辞其咎。 听到向海的名字，秦简毫不犹疑：“一定是他，先前小雪车祸的事，我们就怀疑是他捣的鬼，这次一定是知道我们怀疑他了，才会对小雪下手。”说到此处，他满脸懊悔，“都怪我，我昨天不该随便试探他的……” 别的东西大家都有吃，唯有这一样是只有宋凝雪吃了的，要真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的，那一盒马卡龙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只是秦明想不明白：“这东西他是送给我的，就算有问题，也不应该是冲着小雪去啊？” “那你为什么会拿给小雪，而不自己吃了？”秦简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渣子来。 “我不是不吃甜食嘛……”秦明才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是了，他不吃甜食，就算不知道的人，通常也不会送甜品给一个大男人，况且秦宅里又没有他的姐妹。昨天向海给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心里想着宋凝雪今天要过来，女孩子大多喜欢甜食，这才收下的。 “知道小雪要去剧组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猜测她今天会来也不难，只要你带回来，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入了她的口。”秦简痛苦地坐在床边，一拳捶砸在床沿，“咚”得一声，吓得江谣身子都抖了抖。 原来能看见了，他还是一样没用，竟然让她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中毒。 秦明越听心越凉，他和向海一向走得近，两人虽算不上至交，但对方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他也必定不会推辞。也正是这样的关系，向海给他的东西，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问题。 此时再回头细想每回和向海聊天的内容，哪怕只有寥寥几句，都或多或少会和宋凝雪扯上点关系，他先前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怀疑一旦有了突破口，很多细微的事情都变得可疑起来。 “可是，向海为什么要这么对小雪？”这次可以说是向海担心东窗事发，可上次车祸呢？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在场的人也给不了秦明一个准确的答案，他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宋凝雪，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责，以及汹涌而至的愤怒。 “我去找向海问个明白！”也不拿外套，一股脑冲了出去。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秦老爷子呵斥一声，可也拦不住秦明，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只能吩咐佣人跟上去，哪怕不能把人追回来，也要在后面看着。 秦老爷子敲了两下拐杖，叹了口气，这才看向秦简，他坐在床沿，一双眼睛全都黏在了宋凝雪身上。秦老爷子又叹了一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那小子糊涂，你可别跟着胡闹，这事眼下也只是猜测，先让莫医生把东西带去检查一下再做定论。” 秦简应了一声，眼神却始终不离宋凝雪，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她手心里满是他脸上的弧度，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立刻想象出他的模样。 宋凝雪感到握着她的手动了一下，而后手心就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带着些微湿意。或许是水能导电，她只觉得手心被电了一下，这股电流沿着她的手臂一直向上，蔓延到她的脸颊，一点点烧了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其实宋凝雪并未中毒，这些凡间的毒/药对她而言完全没有效果，可以说，在这里，她是百毒不侵的。她一眼看出了那些马卡龙被人动了手脚，于是将计就计，让自己“中毒”。 正如秦简所言，秦明不吃甜食，对方自然不可能去害江谣一个小女孩儿，那么这东西多半是冲着她来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她这一“中毒”，对方就暴露了。 听到秦明说是向海，她还一阵兴奋，正愁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这下子可叫她拿住把柄了，再要从向海嘴里问出车祸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一切都如她所料，只是不曾想让他们如此担心，这倒让她颇为过意不去。 “你终于醒了。”秦简脸上的冰雪瞬间消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已经没事了。”宋凝雪一面说，一面将手抽出来，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秦老爷子，“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说的什么傻话，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秦老爷子面色和煦，“好孩子，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宋凝雪一怔，方才三人的对话她听在耳中，秦老爷子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可这会儿却给了她如此保证。她微微垂了头，因为没有真的中毒，这样的话反倒愈发叫她心中有愧。 秦简见她垂着头，以为是在后怕，柔声保证：“你别担心，莫医生已经把剩下的马卡龙拿去化验了，等结果出来了，向海绝对逃不掉。”他又将自己的猜测与她说了一遍。 宋凝雪听得眉头一皱，对于向海，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一听是他，就没有深想，这会儿听秦简细细说来，她倒觉出有些奇怪的地方。 就说先前电梯里的试探，向海想必不难发现她根本不认识他，更别说记起丢失的那一段记忆了。向海也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有他犯罪的证据，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下毒一事，是非常不明智的，这就相当于亲自送了把柄过来。 再者这一计划漏洞百出，哪怕她离开秦家之后再毒发，想要发现是因为什么中毒，来自何人之手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和前次车祸相比，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你说会不会有可能不是向海做的？” “就算不是他，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秦简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拿出电话，“我问问莫医生，看检验结果出来了没，顺便叫他过来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莫医生这边刚拿到检验结果还没捂热，电话就响了。 “秦二少？”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喘着粗气。 “马卡龙里确实被人下了毒，不过……”莫医生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 去过向氏企业没找着人，秦明就知道人一定是在锦园。熟门熟路走到包间门口，一脚踹过去，门开了，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还是赵嘉先打破沉默：“秦明你小子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咱兄弟几个一起喝两杯，保管什么烦恼都没了。” 兄弟？秦明冷笑一声，里头的人他倒是认识，都是平日里一起玩的，只是一个个看过去，也不知道他真正认识哪一个。 向海见他一直不动，也打趣说：“怎么臭着一张脸，跟死了人似的。” 这话倒叫秦明越发来气，几个大跨步上前，揪住向海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向海一时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疼得他差点叫出声：“秦明你发什么疯！” 秦明哼了一声，又要一拳过去。 这下向海有所防备，抓住他的手，眼神狠厉：“想打架说一声，我一定奉陪到底！” 屋里其他人见此情景，忙帮着劝架，把两人分别拉开到两边。 赵嘉拉着秦明不让他上前：“动什么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 “好好说？都出人命了你还叫老子好好说？”秦明冷眼瞧着向海，“老子不想打架，老子只想揍得你满地找牙。” “什么人命？”赵嘉一听不太对劲，示意其他人先走，待只剩下他们三人，才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出来，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误会？”秦明看了眼赵嘉，便嘲讽地看着向海，他倒也想只是误会，这才在进门之前特意给莫医生打了电话，可是结果呢？“我拿他当兄弟，他却利用我害人。向海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向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宋凝雪快要死了？”再看秦明黑得更厉害的脸，心知是说中了，气得朝地上啐了一口，“我靠，这贱女人又害我！” 66|算账 秦明一听，挣开赵嘉又要动手。 赵嘉一面瞪向海,示意他闭嘴，一面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住秦明。 秦明哪里肯听话：“赵嘉,要还当我是兄弟，你就放手，我今天和他没完！” 向海也听不了这话,松了松领带,扯下来丢在一边：“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简直和秦简、宋凝雪如出一辙，难怪说物以类聚。” 这话显然是气急了，要说物以类聚,平时向海和秦明那可是三天两头混在一起的。 “你还有脸提我哥和小雪。”秦明气得生出一股大力来，推开赵嘉就往向海脸上招呼上去。 谁也挡不住两个诚心想打架的人,赵嘉觉得他不过被秦明推开才眨了眨眼的功夫，等再想过去拉人,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他再上去劝架,两个脸上都挂了彩。 不过这一打,再分开,两人倒是气喘吁吁地消停了不少。 “向海，你就少说两句。”赵嘉教育完这个，又对另一个说，“秦明，怎么回事你先说出来，要真是向海不对，我绝对不会帮他。” 秦明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没好气道：“今天小雪来我们家，突然间晕倒了，莫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是中毒，之后排查了所有小雪吃过的食物，在马卡龙里检测出了有毒。” 现今是法治社会，下毒可不是小事，赵嘉立时表情严肃起来：“那这和向海有什么关系？”不用谁来回答，他立马想到了关键所在，不可置信地盯着向海，“你别告诉我，那马卡龙是你给的？” 秦明一副“你说呢”的嘲讽表情，向海可憋不住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毒不是我下的。”这就是承认东西是从他这里拿出去的了。 “哦。”秦明一脸冷漠，“那你就说说你是叫手底下哪个人去办的？” 向海低骂了一句：“都说了不是我，听不懂人话啊！” 秦明也不示弱：“怎么，还想继续打吗？” 向海抡了抡袖子：“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啊。” “你们都给我消停点！”赵嘉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两人总算给了他点面子，大抵是旁观者，赵嘉说得还算比较中立，“这件事向海的嫌疑的确最大，但就算是报警了，要定罪还得找出他下毒的证据，光凭马卡龙里有毒这一点是不够的。而且向海也说了不是他，私心上来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愿意相信这个事不是他做的。” 秦明冷哼一声：“你见过哪个罪犯是一开始就承认的吗？” “爱信不信，懒得跟你废话。”赵嘉的话算是拉回了向海的理智，“反正赵嘉说得对，你再怎么怀疑我，哪怕是宋凝雪死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赵嘉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赶紧抢着截过话头：“对了秦明，还没问宋凝雪怎么样了，我爸有个朋友，是医学方面的专家，一直在美国那边搞研究，医术还是很靠谱的，如果有需要，你就说一声。” “不用了。”秦明摇头，“小雪已经没事了，莫医生应付得来。” 赵嘉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其他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向海忍不住“嗤”了一声：“看你刚才那样儿，我还以为宋凝雪快死了呢。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竟然没把人毒死。” “你说什么！”秦明跳起来，要不是赵嘉反应快拦着，两人又该打成一团了，“赵嘉，你听听他说得还是人话吗？就冲他这么咒小雪，这毒十有八/九就是他下的。还有刚才，我都没说是怎么回事，他就知道是小雪出事了，打死我都不信这事和他没关系。” 赵嘉无言以对，这确实是个奇怪的地方。 向海却浑不在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那你怎么不说，我都冒险下毒了，竟然不弄点厉害的能一击致命的毒/药，让宋凝雪有机会活着醒过来，还这么快就没事了。反正都要被你们抓到把柄的，弄死她我还划算点。” “那还不是发现得早，小雪福大命大。”秦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犹疑起来。方才莫医生就说小雪没有大碍，很快就能醒来，这会儿估摸着人已经醒了。而除了最初的抽血化验，莫医生甚至都没给她打针开药，也就意味着情况确实并不严重。就算这事真是向海所为，就让她晕倒一会儿，他到底图的什么呢？ 秦宅这边，也在为这个问题迷惑。 “你是说加在马卡龙上的药根本不会致命？”秦简有些不太相信。 莫医生点头，将检验报告递过去：“先前只做了血液化验，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物造成的，但通过有毒物质鉴定，可以确定这种药物的主要作用是使人昏迷。根据这一盒马卡龙里的药量来判断，远远未达到致命的量。” 宋凝雪接过检验报告，上头的各项数据与分析确如莫医生所言。因着这里的药物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于是所有药物在她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她只能判断马卡龙里加了药，却并不知晓究竟是哪一种，具体有什么作用。 可她不知道，下药的人肯定有事先做过这方面的功课：“先不管是不是向海，那人费了那么大功夫下药让我吃下这东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昏迷一会儿。” “也许他原本以为你会在别的地方吃下这东西，想等你晕倒了再下手。”说到此处，秦简皱眉，“不行，你孤身一人去剧组太危险了，那圈子原本就有些乱，再加上这事，保不准会有什么危险……不然你先跟导演请一礼拜假，我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就陪你一起过去。” 宋凝雪一愣，略有些不自在，又抬眼瞧了瞧秦老爷子。秦简关心她这没什么，她要真应了，那就是她不懂事了，况且她也不是个需要人保护的人。 “拍戏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事情。”宋凝雪提了一句，便转了话头，“别的地方顶多也就是在我家，如今我家里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江美芸被关在医院，宋凝霜也在基地里老实待着，她相信宋南山是不会害她性命的，不然当初她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完全可以一分钱不给。至于说如今家里的佣人，经过那些事情，一个个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即便是在家里昏迷不醒，那人也未必能做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到头来却只有一个鸡肋都不如的结果，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思索片刻，秦简似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我给你挑两个可用的人跟着你，有事可以保护你，没事的时候还能让他们替你跑跑腿，你不肯让我一起去，好歹带上他们。怎么说都是在我家出的事，你不让我出点力，我都没办法安心。” 她已经拒绝了他前头的好意，如今他退让一步，她再不答应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只好承了秦简的好意。 见宋凝雪点头，秦简心内一喜，眉眼都舒展开了。她说的那些他自然都想得到，他也早知她不会同意他跟着去，而老爷子这边刚才虽没说什么，他要真那么做了，多少会对她有些看法。原本考虑好了就是想挑两个保镖跟着保护她，怕她连这个也不肯答应，只好先提了她更不会答应的另一桩。 几人正说着话，却是秦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秦老爷子看见一张挂彩的脸，先是一通臭骂：“臭小子，还知道要回来！” 秦明也不说话，走过来，人直接往沙发上一瘫。 莫医生默默拿着药箱过去给秦明上药。 秦老爷子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恶狠狠地吩咐莫医生：“上药的时候下手重点，让这臭小子长点记性。” 莫医生：“……” 秦明一听这话都不敢让莫医生靠近，连忙躲开：“我去，爷爷你就给句准话，我究竟是不是路边捡来的？” 回答秦明的，是秦老爷子举起来的拐杖。 宋凝雪抿着嘴笑，秦老爷子嘴上说得凶，心里实则是担心秦明在外边出事，见多了只顾自己的修士，看到这些，心中竟生出说不清的羡慕。 爷孙两人闹腾了一阵，秦简才问秦明：“不是去揍人么，怎么一脸沮丧地回来？难道是打架输了？” “怎么可能！”秦明屁股都没坐热，立马跳了起来，又嘟囔了一句“我完全碾压他好吗！”这才说，“向海说药不是他下的，还说大哥和小雪恶人先告状。我说他下毒的时候，他看着挺生气的，我也是搞不懂了。” 宋凝雪一点儿都不意外，这和他们刚才的猜想是完全一样的。 秦简道：“其实我们刚才也在怀疑这事可能不是向海做的。” 秦明愣住：“你们也觉得不是他？”片刻，他再次跳起来，“卧槽，你们觉得不是向海，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拦着我，害我白挨了打，艾玛，疼死我了。” 秦简抬了抬眼皮子：“你刚不是才说你完全碾压人家吗？” 秦明：“……”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兄弟了。 “其实要确定这事是不是向海做的也不难。”宋凝雪想了想，道，“就看这东西经过多少人的手，向海有没有这个时间作案了。” 秦简点头：“这倒不难，这些都可以查出来。”说完他索性直接给杰米打了个电话，把这事交代下去，可挂了电话，他反倒一脸怔愣。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宋凝雪忙问。 饶是淡定如秦简，听到这个消息也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半晌，他才转向宋凝雪，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小雪，保险公司那边有结果了。”他又顿了顿，“你的车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杰米怕报告里的内容有假，还特地找了当时去鉴定的人员，也是同样的结果。” 67|悬案 “你说什么？没被人动过手脚？”宋凝雪睁大眼睛,自打她来了这里之后，还是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秦简蹙着眉，这并不是个好消息，查到这里，这条线算是断了：“这个结果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那人知道你会去查，事先已经把我们能想到的人都打点好了，我的人都查不到蛛丝马迹；还有一种，就是……”他朝宋凝雪望去。 “另一种就是确实是我自己开车摔下去的,但那人有本事激得我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也绝不是个简单的。”宋凝雪把剩下的话接了过去，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容乐观,她甚至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子凉意来。 要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可算是逆天的存在，而现如今竟然还有个人在背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却连对方是谁都摸不着头脑。 秦简担忧地看着她,想劝她不要去剧组了，可依着她的性子必然是要亲自查明真相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车祸的事断了线索,今天这事又有诸多疑点，眼下这样的情况，外面变数太多，你跟着剧组去拍外景实在不安全。”他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那剧本虽说拍了一半，但中途换演员，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这事并不难解决……” 宋凝雪打断他，免得他说出来用钱替她摆平：“答应了陆导，要有始有终只是一方面。”这对秦家而言或许根本不算什么钱，可他们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何况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想着依赖对方。 “我现在不知道他是谁，也猜不出他要做什么，也许这次去剧组会是一个突破口。”宋凝雪神情认真，“坦白说，不弄清楚这件事，我怕自己夜里都睡不好，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碰碰运气。而且我不是还要带两个靠谱的人一起去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秦明听了半天可算反应过来：“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已经可以确定不是向海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道“关爱”的眼神。 秦明离开锦园后，赵嘉倒没有立刻走，他将包厢门锁上，这才压低声音问向海：“现在秦明走了，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向海烦躁极了，一点不控制自己的音量：“你还想我说什么，难道非要我说确实是我干的你才满意？” “你小声点儿！”赵嘉看了看门的方向，这才转过头来继续说，“你也不想想，我要真怀疑你，这会儿还会在这问你么。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事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是宋凝雪出事了的？”他全程在场，在向海开口说宋凝雪之前，秦明可是提都没提这个名字。 向海听赵嘉说相信自己，脸色稍有缓和，可听到后半句，脸又黑了下来：“有人给我发了封邮件，告诉我那马卡龙里下了药，还说只要我把东西给秦明，最后吃下去的人一定会是宋凝雪。” “我靠，这么玄，我怎么感觉跟在听鬼故事似的。”赵嘉满脸诧异，压根就没想过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然后呢，邮件里这么说，你就真这么做了？” “要发你这么个邮件你能信？”向海哼了一声，“不过我也确实不待见宋凝雪，你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要一和她扯上关系，准没好事，要那东西真能毒死她倒好了。” 赵嘉一脸不赞同：“你这话说得可真欠揍。”又觉出向海话中有话，“说吧，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两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向海也不隐瞒，赵嘉要真想出卖他，刚才也不会帮着劝架：“我还能做什么？你知道宋凝雪的后妈和妹妹吧，那两人平时没少为难她，我不爽她很久了，有机会自然要推波助澜一下。” 赵嘉听得直摇头，但这种为难人的事情，只要没出人命，他们还真不能把向海怎么样，何况很大一部分还是宋家的家事。 “秦明说得没错，这事就算不是你做的，和你也脱不了干系。我看你不如帮着顺藤摸瓜找找邮件的来源，做个人情，秦明能一下子找上你，可不能只是因为马卡龙是你送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提这个向海就烦得要命，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两口，都说抽烟能缓解压力，这话确实不假：“你以为我没让人查吗？收到邮件的当天就吩咐人查了，那个邮箱还是两年前在一个网吧申请的，这么久过去，老板早不记得人了，偏偏那段时间摄像头坏了，什么也没发现，就连那封邮件也是当时编辑好，设置的定时发送。” “你说两年前？”赵嘉觉得这也太玄乎了点，“就算能安排好下药的人手，但那时候怎么会知道两年后你表姐要去法国，回来之后会带什么？” “你问我，我去问谁。”向海烦躁地吸了好几口，片刻，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赵嘉，“不对，这个时间是可以确定的，你还记不记得法国那个芭蕾舞比赛？” 赵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一拍脑袋：“当时我还给我妹说来着，你表姐明明有关系，却偏偏要靠实力，本来第一和第二，谁去参加比赛也差不了多少，她就非得要苦练两年，亲自把别人刷下去才甘心。” “这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而且我那小侄女最爱吃这些甜食，表姐还没去就已经缠着人要带好吃的回来。”向海苦笑一声，知道这些，再要安排下去，不过是花费些时间和心思罢了。 其实退一万步讲，就算估计错了，大不了把邮件撤了就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怎么觉得这事更像是在针对你呢？” 赵嘉越想越觉得不对，早先秦明的反应不难看出宋凝雪没有大碍，反倒是向海这边，怎么都脱不了干系。那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只会觉得是在找借口。再加上向海又确实做过一些为难宋凝雪的事，他自己还承认确实和宋凝雪不对付，怎么看都是最佳凶手人选。 “那人为什么要借宋凝雪来陷害你？”赵嘉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话说我一直没看你们有什么来往，更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宋凝雪人也长得挺漂亮，你一向喜欢美女，怎么就看她不爽了？” “你能不能别提她了！”向海冲了一句，明显不想再继续。一根烟已经抽完，他靠在墙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头，草坪上是稀稀拉拉的地灯，昏暗的灯光连是树是人影都分不清，不知不觉中，天都已经黑透了。 因着第二天要赶路，宋凝雪便早早休息了。虽说一个剧组不少人，但也不是所有人约个时间聚在一起出发的，就说那些演员，档期不同，有的说不定来之前还在别的地方赶通告。这样算起来，宋凝雪还是比较闲的。 剧组给众人安排了酒店，她先到酒店放了行李，便直接去了拍摄基地。她到的也早，想着以后要共事好一段时间，先熟悉一下也是好的。只不过，她才往休息室走去，老远就听到里头热热闹闹全是说话声。 一人说：“那宋凝雪真是走运，我刚听说了个消息，剧本有改动，女一的戏份大大增加了，按着先导预告火的那个程度，拍出来她还不得一下子飞上枝头。” “人家是带资进组，自然和我们这些通过试镜进来的不一样。”说话的人还嗤笑了一声，“不然就凭她那演技，演个女十八都是给她面子了，还女一呢，说出来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另一人也附和道：“可不是嘛，剧本改动的事我也听说了。陆导真是有够糊涂的，就凭咱剧本现在的人气，哪里愁拉不到投资，有必要为了那几块钱毁了一部好电影么。你们说，她该不会除了投钱，还陪陆导睡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家可是毁过容的，再好看也是假脸，陆导的品味哪有这么低。” “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我看不如一起给陆导说说，我们也不是想排挤谁，那位要真有演技，我也就认了。可女一这角色有多少打戏在里面，就凭那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我看连道具都拿不稳吧。” …… 里头气氛高涨，还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两人走得近了，便是夏宁也能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要是没有学姐，这些人就算拍完了，也做不出那么震撼的特效，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讨论换掉学姐，她气得要推门进去。 宋凝雪拦了一下，示意夏宁稍安勿躁，这一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里头倒正好有人开门出来。 开门之人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是谁之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她默默侧开身，好让里头的人都看清宋凝雪。 休息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里头的人或尴尬，或僵硬，甚至还有个话说了一半，嘴都来不及合上，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宋凝雪笑了笑，倒也不着急进去。 开门的妹子大概年轻脸皮薄，参与说了那些话之后转眼见到话题主角有些心虚，试探着想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你刚到吧，大家都在休息室呢。” “嗯，刚到。” 宋凝雪这话一出，里头的人表情立时轻松了不少，背后嚼舌根是一回事，但表面上还是不撕破脸的好。 却听她又接着说：“也才到了五六分钟吧。” “……” 休息室里众人的脸，瞬间黑了一片。 68|针对 开门的妹子抬眼偷看宋凝雪，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听到了,不是也应该假装没听到，息事宁人,再想办法和大家搞好关系吗？ 休息室里没有人说话，刚被道破背后说坏话，这会儿也没人开口和话题的主角打招呼。 宋凝雪哪里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从前原身再没有演技，再拖剧组进度，也没见这些人这么大意见,顶多抱怨几句。可如今先导预告火了,编剧又给女一加了戏份,就什么人身攻击都一起上了。这就是他们说的为电影票房着想？ 人总是更容易眼红那些和自己起点差不多，或者起点比自己更低的人,若是女主角是影后级的人物,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偏偏是一个没有经验第一次演戏的新人,却走了狗屎运将要一夜成名了,这是大多数人不能心平气和接受的。 宋凝雪将众人扫了一圈,脸上挂着一丝笑，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休息室里看着人多，但一半是那些演员带来的助理，也是考虑到这个，休息室选得十分宽敞，还有好几个位置空着。 宋凝雪走过去，不少人都别开脸，假装没看见，只有一位中年女人冲她善意地笑了笑。她来之前补过这些人的资料，这人叫梁佳虹，在荧幕上一向演妈妈类的角色，此次在电影中也是饰演一位母亲。也许是演多了母亲的角色，身上自带母性光环，梁佳虹先前对原身也算照顾，知道原身没有演戏经验，经常会指点一二。 况且无论怎么换女主角都换不到梁佳虹身上，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犯不着参与刚才那番话。宋凝雪接受了这份好意，顺势在梁佳虹身边的空位坐下。 梁佳虹凑近仔细打量了一圈身边的人：“看你这气色，应该是大好了。”她原本是想问宋凝雪身体怎么样了，可担心那些人又借着这个话挑事，便索性如此说。 可即便是如此，想搞事的人总有办法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谢西维瞥了一眼那张令人惊艳的脸：“这妆化得真不错，半点病态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拍摄过程中没撑住，记者拍到了还不得冤枉死剧组虐待演员，到时候就是买了水军也洗不白了。不过兴许陆导照顾你，也不会计较剧组的名声。”她把照顾二字咬得极重，那还是说好听了的，谁都能明白潜台词是什么。 梁佳虹出声打断：“小维，怎么说话的呢。”因为宋凝雪容貌出众，背地里她没少用潜规则抹黑人，现在当面竟还一点不知道收敛。 谢西维哼了一声：“我还不是实话实说，之前那个李廷车祸伤势比她还轻呢，也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何况宋凝雪没有演技的事剧组上下谁不知道，没使点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以为她能进剧组？反正她刚才都听见了，虹姐，这里也就你没参与了，难道还要我们这些人恶心巴拉几地跟她装好伙伴？” 这话可是把好几个不表态的人都拖下了水，原本有几个还想着宋凝雪虽然听见了，隔着一扇门，又是在气头上，未必听得清是谁说的，面上也不是不能装得和和气气。如今当面说破，要再凑过去和宋凝雪说话，倒显得他们要看一个新人脸色了。 谢西维一看那几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她说得最多，声音又大，宋凝雪听见，肯定头一个记她的仇。既然都有份说，怎么能她一个人替他们背锅。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用她说，也会联合起来排挤宋凝雪。 宋凝雪站起来，冲谢西维走过去。这一位是个三四线演员，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演主角，大制作看不上她，偏偏小制作她又嫌弃得不行，最后寻寻觅觅终于发现这部导演大牌，而剧本不被看好的电影，不知托了多少关系，付出了多少个夜晚，以为终于可以当一回女一，却不想因为原身带资进组就这么给黄了，从前可没少找原身的晦气。 谢西维一向看不起宋凝雪，不过是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草包，见人走来反而有些窃喜，心道果然是个蠢货，竟然敢来和她叫板，一会儿她就教得宋凝雪没脸继续演女一。 众人大吃一惊，看怪物一样看着宋凝雪，这姑娘和人撕逼那就是个战五渣，以前谢西维也没少给她穿小鞋，每次忍不住了去找谢西维理论，最后都红着眼睛回来，一次也没赢过。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阻止宋凝雪，都乐得看好戏，最好宋凝雪就这么走了。 也只有梁佳虹有些担心地站起来，拉了宋凝雪一把：“小雪。”她摇了摇头，谢西维仗着自己入行早，总喜欢欺压新人，这事做多了，竟也给她攒起来了不少经验，以往就算是宋凝雪占理，也能给她说得反过来，如今又是摆明了想要抢那女一的位置，两人怼上宋凝雪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宋凝雪推开她：“虹姐，谢谢了。”又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走到谢西维面前几步处。 谢西维一脸挑衅：“怎么，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宋凝雪忽地睁大眼睛，像是对她的话十分意外，随即便抿嘴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指教前辈呢，只是觉得刚刚小维姐说得很对，我第一次演戏，确实经验不足，不如就按小维姐的意思，让陆导重新试镜甄选女主角。如今这剧本势头好，也不用担心挑不到合适的。” 她一面说，一面盈盈笑着，好像真的虚心接受了谢西维的意见。 谢西维听得一时语塞，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被那盈盈笑意给打了回去。宋凝雪一口一个小维姐，她要再出言嘲讽，那就更显得她咄咄逼人了。只得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这话说的，好像你真舍得把女主角的位置让出来似的。” 宋凝雪笑笑说：“小维姐无私为剧组为电影着想，我又怎么能做一个自私的人呢，况且我刚出院不久，身体确实不大好，一会儿我就把这事告诉陆导，像这种能提高电影质量的事情，我想陆导是一定会同意的。”她又看了一圈其他人，意有所指，“你们说是不是？” 谢西维心中警铃大作，她先前提试镜不过是为了讽刺宋凝雪没演技，要真的重新试镜，按照眼下火的程度，别说外头多得是一线女星愿意来接这个剧本，就是这休息室里，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想顶了这个位置。 果然她左右一看，好几个女演员听了这话眼里放光，面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差没拍手叫好了。谢西维又气又急，宋凝雪一个人也就罢了，其他人若是被煽动了，事情就难办了。可偏偏宋凝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按着她前头的话说的，说什么都像是在自打耳光。 “这主意是好，不过换演员可不是小事，得从长计议。”谢西维只能先用这种话稳住众人。 宋凝雪继续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找陆导商量一下的。” 这会儿宋凝雪坚持要换掉自己，反倒是谢西维害怕将事情捅到陆导面前。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要真能换到更好的演员，多得是想巴结导演的演员，导演才不在乎得罪那么几个，何况名义上这件事还是她提出来的。她气得肺都疼了，平时的伶牙俐齿这会儿竟然起不到一丝作用。 谢西维急得上火，左顾右盼，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你没带助理过来？” 如果没记错，她记得宋凝雪身边原先是有跟着一个小助理的，可从刚才进屋起却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个小助理去哪儿了？ 宋凝雪脸上似笑非笑，终于想到她也有助理了。 “我看人都差不多齐了，除了夏谦，我大概是最后一个，不想大家伙儿再等下去，就让助理先去知会陆导一声，这会儿估计就快到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最后一个字才落下，陆导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夏谦，这一下，人可真到齐了。 “这么热闹，都聊什么呢？”陆导也就是随口一句打招呼的话，谢西维却吓得脸都白了，再看宋凝雪一副跃跃欲试要说话的样子，她赶紧抢先开口：“就随便闲聊几句。” 宋凝雪勾了勾唇，这样带过去，她可不满意，瞥了谢西维一眼，慢悠悠说：“陆导，我们刚才正说到……” “刚才正夸宋凝雪恢复得好，接下来拍戏肯定没问题。”谢西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可她没想到万无一失能保自己坐上女一位置的办法，换成别人和宋凝雪对她而言没差，反倒是宋凝雪，她还有取而代之的可能，要真来个影后啥的，她是想都不用再想了。 宋凝雪满意地听着谢西维违心的夸奖，扫了一遍其他人，他们虽也各有想法，可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谢西维既这么说了，也没人再出言反驳。 陆导随便寒暄了两句，又说了几句鼓劲的话，就招呼众人换衣服上妆，剧组一开工，他要忙得事情可多了，交代清楚，又赶紧去忙别的。 夏谦瞧了眼宋凝雪，转瞬跟着陆导出去了：“没想到休息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热闹了许多。” 两人合作过多次，陆导当他是朋友，说话也不拘束：“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刚才没打起来就是万幸了。”剧组里的那些猫腻，当导演的又岂会不知。 “要能打起来，谢西维就不会表情那么痛苦了。”夏谦想起宋凝雪方才得逞的笑容，不由也弯了弯嘴角，“不过车祸一场，她倒是养出利爪了。” 提起宋凝雪，陆导也有些感慨：“确实变化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演技方面有没有令人高兴的变化。” 夏谦想到什么，眨了眨眼：“谢西维演过打戏，找个机会让她们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不太好吧。”电影后期还要靠宋凝雪，陆导可不想把那尊大佛给得罪了，“万一要是比不过，到时候不好收场。” “你怎么就断定她不会赢？”夏谦挑了挑眉，他有预感，吃亏的一定不会是她。片刻，他又道，“不过就算你不想，依谢西维的性子，吃了这个闷亏，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69|妒火 陆导走后,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带着一干助理去领服装。拍电影没有电视剧那样大班的人马，再加上如今经费多了,剧组还给每个演员单独备了个小隔间。 夏宁捧着几套衣服进了门,这才敢把脸上的忧色显露出来：“学姐，我刚看到谢西维在和武术指导李老师说话，她之前演打戏的时候就是李老师指导的，两人有些交情,我担心她怂恿李老师为难你。” “没有李老师,谢西维就不会想其他法子为难我了？”宋凝雪不甚在意,颇有兴致地走过去看衣服，这《梦游三国》是一部以网游为背景的科幻电影，里头分人魔仙三族,而她饰演的女主角，则是一位仙族玩家,若不深究细节,这些服装倒和她从前穿的有几分相像。 宋凝雪心宽，可夏宁却没办法这样安心，想来想去始终有些意难平：“谢西维自己出卖*上位,就以为人人都跟她似的,她要真有那个实力，大大方方和导演说比一场，凭真本事赢了这个角色，我还能敬他是条汉子，这样泼脏水真不是个东西。” “她要真这么说，就算最后得了角色也不会有好名声，旁人只会记住她欺压新人，却没人会赞赏她直来直去的性格。”宋凝雪淡淡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她能倚仗的不过就是她演过打戏，有这方面的经验，而在她看来，我没有。” 可这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吗？夏宁听得有点懵，但也来不及多问，很快化妆师就过来了。 《梦游三国》讲述ai发展到一定阶段，有了自我意识，上层担心长此以往人类会被机器所控制，命科学家把所有智能芯片放入一个当时正火的网络游戏中，让那些玩家在不经意间将其消灭。可人类在这样做的同时，ai也在想办法自救。人类与ai的战斗便是故事的主线，而几个被ai拖入游戏中的玩家则是电影的主要角色。 影片虽说是现代背景，但大部分的情节都发生在游戏内，所以演员以古装扮相为主。上了老半天的妆，终于把一众演员都搞定了。 谢西维被宋凝雪当众下了面子，一张脸自始至终黑得跟锅底一样，即便是上了妆仍旧看得出满脸的僵硬。 “维姐你这妆真好看。”助理小心翼翼恭维，生怕自己成了头一个被殃及的池鱼。 有几个打酱油的小演员闻言很有眼色地围过来称赞，即便谢西维只是个三四线演员，那也比他们好太多了。 “维姐，你这气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就是，那宋凝雪有什么，那张脸就算和以前一样又能怎么样，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是整的了，哪比得上维姐的自然美。” 化妆师见状也嘴甜的附和了一句：“长得好看化什么妆还不都一样，维姐这样子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灵气。” 这灵气二字可算是夸到谢西维心坎里去了，全剧组就数宋凝雪ng最多，那些数落的话，什么表情僵硬，动作不自然，神情呆板……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宋凝雪有什么？以前还有张花瓶似的脸，如今却只剩一张假脸了，灵气这种东西，自然只能在她这样的演员身上看到。 谢西维越想越得劲，面上的表情都忍不住飞扬起来，可她的嘴角才扬了一半，就注意到原本正在恭维她的几个人，突然间魂都飞走了，眼神全往同一个方向瞧，不过是碍于她在场，不好立即走掉。 她心中顿时不喜，脸色一沉，顺着众人的目光扫去，谢西维身子一震，待回过神来，那张脸比僵尸脸还难看。 明明没有华丽的灯光，没有夺目的背景，可谁也移不开眼睛。 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一袭纯白的纱衣，白得没有一丝杂质，衬得她的红唇愈发娇艳动人，衣裙随着她下楼的动作翻飞而舞，恍如刚从九天上飞入凡尘的仙女。她面上带着笑，脸上的笑纹时刻拨动着人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也许她身上真的带了仙气，一路过去，两边的人竟都自发让开一条道儿来。 夏谦也看愣了，他原先就知道宋凝雪颜值高，可从前穿这身衣服美则美矣，却远没有今日来得惊艳，明明是同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韵却都不一样了。他定了定心神，笑道：“没想到真是个妹子，还是个漂亮妹子。” 这是剧本里的台词，游戏里的女号一点不比男号少，可有好一部分玩女号的其实是男玩家，所以尽管男主和女主在游戏里结了情缘，可心里却是对女主的性别持怀疑态度，但是即便如此，男主还是被女主的性格所吸引，甚至一度怀疑了自己的性取向。直到两人都被ai拖入游戏里，男主见到女主的那一瞬间，所有因被拖入游戏而产生的恐惧和不安都被这种喜悦给覆盖了。 宋凝雪礼貌地笑了笑，她是真的有点开心，毕竟好久没穿这样的衣服了，恍惚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而她的这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更是给她的笑容增添了不少颜色。 就连平日里高冷的夏谦都恭维宋凝雪，谢西维心里都快气炸了，她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再看自己的助理还直愣愣盯着宋凝雪，伸手就扯住了助理的耳朵：“不就是张整容脸，有什么好看的！” 助理吃痛之下回过神，忙低头跟在谢西维身边，再委屈也不敢抱怨。 谢西维却还不痛快，照着助理腿上踢了一脚：“真是没出息的东西，她演的角色是仙族，衣服肯定自带仙气，何况现在剧组有经费，服装自然做得好，换你穿上也一样。”说罢又哼了一声，“导演还真舍得给她花钱。” 可究竟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原本就好看，大家心里都清楚。 谢西维恨得不行，多少女艺人因整容把自己的脸整残了，偏偏宋凝雪这样命好，没有演技还能演女一，毁容之后容貌更胜从前，她是真的恨，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抓花那张脸。想到自己付出那么多，不过才一个女配的位置，在宋凝雪容貌的衬托下，不知道又有多少黑子会喷她长得丑，她起点明明比宋凝雪更高，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服装，她饰演的是一名魔族玩家，还是一个为了衬托出主角光环的反派，到时候一播出，别说想火，不被观众人肉着骂就该烧高香了。再看身上那坨黑乎乎的布料，谢西维简直想用眼神就这么烧了。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谢西维觉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拖着助理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你去想办法让宋凝雪那个替身出点意外，让她用不了替身。” 助理被她森寒的语气吓住，也顾不上身上各处的疼，战战兢兢说：“维姐，这……这不太好吧，她出院没多久，不用替身恐怕……”原本想说恐怕身体会受不了，到时候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却被谢西维看过来的眼神硬生生吓了回去，赶紧改口道，“恐怕陆导会先跳过她那段，等替身来了再拍。” 谢西维冷冷哼了一声：“你只要把事情办好，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助理还有些犹豫，谢西维却嘲讽地睨了她一眼：“装什么好人，你替我做的这种事情还少么，还真以为自己是纯洁的小白花呢。”说完这句便大摇大摆走了。 谢西维才离开了一小会儿，先前还围着她转的一群人，这会儿一窝蜂地全涌在宋凝雪身边了，而早前在公共休息室和她一起诋毁宋凝雪的那些人，此刻也都笑眯眯地和宋凝雪说着话，就连一向不和众人来往的夏谦都站在不远处，那双眼睛时不时望向宋凝雪的方向。 都是一群墙头草。谢西维不想再看，转身自己坐到角落里看剧本，心中暗想，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下可有好戏看了。 宋凝雪其实很无奈，修仙之人大多独来独往，她本身也并不喜欢社交，可这些人都在夸她，她也不好板着脸把人赶走，好在陆导及时过来叫大家先熟悉一下剧本和走位，马上要开拍了，这才都散了。 夏谦见人都散了，这才过来：“终于都走了，现在要找你说句话可真不容易。” 宋凝雪笑道：“大明星就不要取笑我这种小透明了好吗！” 夏谦是一线明星，国内奖杯拿了一大堆，就连奥奖都提名过他的作品，虽然最后没有获奖，但说是大明星一点不夸张。要不是他和陆导关系好，恐怕这影片还请不到他。不过原先看他不太和众人来往，以为会很高冷，没想到说起话来倒也平易近人。 她笑着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谦扫了眼她脸上明艳的笑容，便将目光投向远方：“一会儿你那替身恐怕会临时出点状况。” 宋凝雪愣了一下，倒不是为替身用不了，她让谢西维难堪，谢西维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她出糗，而用不了替身，让她亲自上阵，大抵就是谢西维心里以为的最好办法。 只是夏谦为什么要提醒她？宋凝雪想不明白，但还是道了声谢。 夏谦前脚刚走，陆导就皱着眉头走过来了：“小雪，你那替身说她母亲病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得赶紧回去，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强留人，但临时再要找个身形和你差不多的恐怕有点难……” 宋凝雪转眼一看，果然刚才还站得远远的谢西维，这会儿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听陆导如此说，直接插嘴：“我看先拍的这几场戏除了需要骑马也没什么，况且我听说宋小姐这样出身的人家，骑马打高尔夫都是家常便饭，肯定没什么难度。”她扫视四周已围了一圈的人群，眨了眨眼，一手掩在唇边，脸上始终噙着笑，那样子仿佛只是在打趣，“剧本里动作镜头占了大半，总不能全程都用替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