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 第一章:大周后重生 公元965年。金陵皇宫内的瑶光殿中。 飘逸舞动的白锦罗帐中隐约传来几声细小轻微的咳嗽声回荡在偌大空寂的殿中,略带病态却不突兀。床上若隐若现的纤瘦倩影与白纱罗帐融为一体,仿若一幅袅袅白雾中仙子香睡图。 看到这一幕的周薇不情愿的在心底承认道,姐姐就算重病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息。可是这并没有让她与李煜共退一生的信心消退半分,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李煜闪若星尘的重眸与那明俊蕴藉的身影,心中款款流过君主磁声中的柔情蜜意。 “是薇儿吗?”帐中传来的大周后温柔问话将周薇对李煜的眷恋扯回现实生活中。 “阿姐,是薇儿。听说阿姐在重病中,父亲特遣我来看望阿姐,希望阿姐的病情早日康复。”周薇怀着对姐姐的一丝愧疚,慢慢回道。虽然大周后贵为一国之母,但对自己的亲人们却并无半分架子。尤其是对周薇这个妹妹,不仅准她随意进入宫门,更是免除她一切宫规。两人相处时就如平常家的姐妹一般。 病中的大周后只觉今日的周薇有点不对劲,似乎对自己没有以往的亲热。前几日妃嫔贵人传来的有关国君与周薇的暧昧关系消息情景,此时在大周后脑中浮现。当时的大周后只是淡笑而过,她相信她的夫君,更相信她唯一的亲妹妹。可是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她招呼着周薇走近,准备拉过周薇的手时,眼睛却先一步看到了周薇手上的晶莹血镯。大周后的手颤抖着,这晶莹血镯原本是一对。李煜在新婚之夜送了一只给她,她没有想到今日竟会在自己妹妹手上看到另一只。她强忍住心中的伤感,试探的问道:“妹妹,你是何时来的?” 周薇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周后的神情变化,如实回道:“已被姐夫接来多日,几次来看姐姐,都碰上姐姐在昏睡。” 听到这里,大周后什么都明白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没有再与妹妹交谈。眼角的泪水却不断渗出,浸湿枕头一大片。自己两个最亲的人竟然在自己重病时背叛自己。她似乎看到了李煜与周薇在一起私会的场景,周薇充满青春的面容躺在李煜的怀中,李煜搂着美人,缓缓吟出那含蓄浓烈的情诗。 待周薇走后,大周后拿出妃嫔早前给她的李煜为周薇所写的两阙情诗,字字钻入她的眼中,刺入她的心中。《菩萨蛮》: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无人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恨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又看“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李煜写给周薇露骨的情诗一字一字冰寒的刺进大周后的心中,字字出血。大周后的眼泪终于毫无顾忌的夺眶而出,不顾形象的第一次倒头嚎嚎大哭。 次日,李煜见大周后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愿搭理自己。心中疑惑不已,问大周后身边的侍女才知昨日周薇前来看望大周后,心中恍然大悟,娥皇必是已知晓自己与周薇的私会。李煜心中内疚万分,心想这对重病的娥皇打击一定很大。 御医告知李煜,大周后的病情又加重了。这让李煜无比自责,他决定亲自照顾大周后,以宽慰大周后受伤的心灵。李煜朝夕陪伴于大周后左右,饮食汤药都市先试尝过后再亲自喂给大周后。在这冬天如此寒冷的夜里,李煜日日守在大周后身边,疲累时只是和衣而卧,一直都处在浅睡眠当中,以防大周后有什么需求。这些天李煜的行为已经完全达到了一个好丈夫的标准。 大周后将李煜对自己的关爱之情看在眼里,却再不能以最初的那份纯爱之情来回报李煜了。李煜与妹妹的背叛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苦痛没有因李煜的愧疚而减少半分。她相信眼前的丈夫是爱自己的,她唯一的亲妹妹也是爱自己的。可是她仍然无法原谅他们。 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大周后,不幸再次降临在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身上。次子仲宣之死使大周后病入膏肓,大周后自知人生将尽。她摸着李煜憔悴的脸,虚弱的说道:“重光,但愿来生不再遇到你。”大周后不舍的望着这个自己一生最深爱却背叛自己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要求李煜将前皇赐给自己的烧槽琵琶陪葬,又亲笔写下遗书要求薄葬。大周后强撑着病体沐浴更衣靓妆,将世传白玉放入自己口中。随后躺在寝宫西室的大床上,不一会儿,便离世了。 大周后亡故后,李煜下旨从厚殡殓,附葬山陵,谥为昭惠皇后。大周后死后,回顾以往恩爱生活,痛苦和内疚双重煎熬着李煜的内心。没过多久,出现在葬礼上的李煜本明俊健朗的身材变得骨瘦如柴。彷如一幅一幅形销骨立、不扶杖就无法站立的形骸。他亲临大周后灵前哭祭爱妻,并当即写下长达两千多言的祭文。在这篇祭文中,他用横溢的才华和真挚的感情,极力颂扬大周后绝美的容颜和超群的才华,显示了他对大周后的极力赞赏。最后,李煜不顾自己的身份和群臣的反对,署名“鳏夫煜”命镌刻在大周后陵园的巨碑上。 埋葬了大周后之后,在与大周后共同生活的后宫内,李煜处处触景生情,人去楼空,琴在人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就算有周薇陪伴在宫中,为他排忧解难。李煜还是郁郁寡欢,念念不忘亡妻,并写下了许多情真意切、极为感人的悼亡诗来回忆以往伉俪情深的夫妻生活。 就在南唐沉浸在国母之丧时,赵匡胤所建立的宋朝,突破剑门险要,大败蜀军,后蜀王孟昶举城投降,后蜀灭亡。 面见赵匡胤时,后蜀王孟昶之妃花蕊夫人,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衫如雪,长发如瀑,说不尽的美丽清雅。赵匡胤格外留神,觉得花蕊夫人才至座前,便有一种香泽扑鼻中,令人心醉,仔细端详,只觉得千娇百媚,难以言喻。赵匡胤对高贵脱俗的花蕊夫人着迷不已,又知花蕊夫人善于作诗,更增加了赵匡胤的爱慕之心。待孟昶暴疾而终后,将其收入后宫,封为贵妃。 就这样,花蕊夫人带着大病初愈的妹妹唯夕在大宋王朝度过了四年时光。 公元968年,李煜与周薇正式举行婚礼。婚礼举行的第二天,李煜大宴群臣。照惯例,群臣都要写诗贺喜。但熟知李煜与周薇偷情的他们,写出来的贺诗怪腔怪调,与其说是恭贺不如说是讽刺。对于群臣的态度,早已内心麻木的李煜只是一笑了之。他接着又接连数日举行庆贺仪式,从此沉浸在与小周后的恩爱中,不理国事。 继荆湖、后蜀灭亡后。公元970年,宋太祖派潘美率军进攻南汉,次年南汉灭亡。至此,南唐已陷入宋军包围之中。李煜大为恐惧,向宋朝上表,自动削去南唐国号,称江南国主。 芙蓉花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身着紫色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翠色拖地烟纱,美妙的背影引人无限遐想。 “小姐,外面风大,进屋吧。”站在唯夕身后的庆奴,关心的劝道。自家小姐最近总是面带忧愁,这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唯夕小姐大病初愈的那段时光。那晚,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小姐就此香消玉殒之际,神灵眷顾,小姐竟然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了。当初康复的小姐性情大改,虽然一如往常的善良,却浑身透着高贵成熟的魅力,好像一下长大了,从一个调皮惹祸精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淑女大小姐。而且就如现在这样眉头紧皱,整天毫无欣悦之情。 唯夕看着身后的丫头庆奴,不禁感叹时光荏苒,已经六年了,庆奴也由一个小丫头变成一个美丽的少女了。六年前,在金陵皇宫内逝世的她本应重新投胎做人,未料想,灵魂竟然重生在这个十岁的女孩身上。刚开始时,她始终无法释怀前尘往事,每每想到李煜,想到自己的妹妹,她就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后来她想通了,决定忘掉自己的前世,重新开始。可是没想到六年后,听到南唐称臣的她还是无法了断前尘。 “小姐,这是三皇子托人给您送来的玉琼楼的点心。”侍女递上精致美味的绿豆糕。 “小姐,您看三皇子多有心,一听说您今日胃口不好,特地给您带来您最爱的绿豆糕。听说这玉琼楼的点心可是天下第一美味,有钱都难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绿豆糕,庆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臭丫头”庆奴垂涎三尺的模样把唯夕给逗乐了,“拿去,都给你吃了。” “小姐笑起来这么美,就应该多笑笑。”见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的小姐终于一展笑颜,庆奴在心底松了口气。“小姐,您不就要逗庆奴了,这可是二皇子特意为您准备的糕点,要是他知道进了庆奴的肚子里,还不定会拿庆奴怎样呢。所以,小姐,我为了庆奴好,您就吃一些吧。” “你这丫头。”唯夕轻轻点了下庆奴的额头,这六年多亏了庆奴的陪伴,她的生活才增加了不少色彩。前世她早已深知后宫的黑暗,没想到重生后仍然摆脱不了后宫。虽然没有处在后宫的权力中心,但这六年来唯夕在大宋后宫所见的钩心斗角却不在少数。 ------题外话------ 请亲们多多支持 第二章:唯夕赴金陵 这日退朝略早,赵匡胤径向花蕊夫人住处而去,步入宫中。只见花蕊夫人点上香烛,向悬挂的画像叩头。赵匡胤不解其是何画像,仔细一瞧,只见一人端坐在上,面貌好生相熟,急切之间,又想不起来,只好问花蕊夫人。花蕊夫人未料突如其来站在自己身后的赵匡胤。 心下一慌,但随即镇定的花蕊夫人,慢慢回道:“臣妾供的乃是张仙像,虔诚供奉可得子嗣。” 赵匡胤听如此说,搂着花蕊夫人笑道:“爱妃如此虔诚,朕料张仙必定要送子嗣来,但张仙是神灵,宜在静室中,香花宝柜供养。若供在寝宫中,未免亵渎神灵,反干罪戾。” 花蕊夫人听了赵匡胤的话,连忙拜谢。 过了几日,花蕊夫人将唯夕唤去。支开全部侍女,从柜中拿出一副画像,正是昨日赵匡胤所见的张仙图。 “唯夕,我们在这后宫中忍辱负重了六年,如今,我们的机会来了,你倾国倾城的美色再加上我的妙计,我们一定会让赵匡胤付出惨重的代价。”花蕊夫人紧握着唯夕的手,目光放空。 “姐姐,你这是何意?”唯夕看着花蕊夫人美丽中透着少许狰狞的脸,不解的问道。在唯夕以往的记忆中,花蕊夫人从来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脸孔高贵典雅的出现,没想到今日的花蕊夫人花容失色,烟眉秋目中透着骨寒意。 “还叫我姐姐?放心,这里没人,我的公主殿下。”花蕊夫人将画卷放入唯夕的手中。 听完花蕊夫人的话,唯夕更加不解了。公主?这具身体究竟是何身份?唯夕在心中猜测道。唯夕将手中的画像打开,发现正是现今宫中盛传的张仙像,心中甚是狐疑。 “怎么,连你父王也认不出了?”花蕊夫人看着一脸纳闷的唯夕,嘲讽的说道。 唯夕恍然大悟,自己重生时正是后蜀灭亡之际。蜀王为了保护爱女,特意隐瞒其身份,称其是花蕊夫人的妹妹。可未想花蕊夫人虽承圣宠,心里总抛不下蜀王昔日的恩情,不仅亲手画了蜀王的画像,背着人,私下拜奉。更是心里一直装着为蜀王的复仇念头。唯夕从没想花蕊夫人柔弱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强大的一颗心。 “唯夕,你父王生前最疼的可就是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可是你可知,你父王并不是暴毙身亡,而是被赵匡胤下令毒死的。”花蕊夫人手拿锦帕遮泪,梗咽的说道。“如今,大宋周边的国家相继灭亡,只剩下南唐这一个俯首称臣的国家了,我们大可依附南唐来除掉赵匡胤,具体对策,日后告知于你。” 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唯夕完全可以理解花蕊夫人失去爱人的痛苦以及仇恨,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认同花蕊夫人的疯狂想法。 “十天之后,我会安排你前往金陵。”不容唯夕任何迟疑与退却,花蕊夫人以命令的口气说道。“不用担心,庆奴会陪着你的。不过,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毕竟你所在乎的人都在这里。”花蕊夫人很好的抓住了唯夕善良的心性,她相信唯夕绝不会让她身边的人受伤害。 花蕊夫人的决定是很难轻易改变的,唯夕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一场巨大的复仇漩涡之中了。不过对于金陵这个城市很难让唯夕拒绝,她没有反驳花蕊夫人的计划也许是她从心底向往那个城市,想念那个爱恨交加的人。 铜镜前的少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尤其是那双深凹的大眼睛摄人心魂。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绿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 “唯夕,父皇怎么能这样?竟然要去你作为节度使去金陵。”少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看着小孩脾性的德芳,唯夕哭笑不得。德芳是赵匡胤第三子,比唯夕小四岁,可是却远没有同龄人的成熟,仿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德芳总是腻着她。虽说德芳生活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皇宫中但却没有半分皇子的陋习。 “等我从金陵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唯夕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侍女收拾包袱。 “你”跟在唯夕背后转着的德芳非常不满唯夕把他当做小孩的态度,“本皇子才不稀罕吃的,开封城什么没有,那金陵还能比得上这里。还有就是本皇子郑重的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比我大一点,就总是摆出一副大人模样。”“从小就是这样。”德芳继续嘀咕道。 “好了,好了。我的三皇子,你是大人,行了吧。你就不要在这捣乱了,我还忙着挑选行李呢。”唯夕推着德芳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德芳就是喜欢眼前的少女脸上流露出的各种表情。他倚在门上,看着唯夕忙碌的身影。这样的唯夕没有了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之气,但此时的这份亲和力让他感到了温暖。这样真实的唯夕更让他心动。 次日,唯夕一行人奉赵匡胤之命作为节度使友好访问金陵。赵匡胤非常欣赏李煜的才气,喜欢李煜的仁厚和浪漫。但是天下一家,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赵匡胤希望唯夕能够劝降李煜,以免大动干戈。 但唯夕此时内心中却只有矛盾。她曾想过自己一生都会在这大宋皇宫中,与李煜不再相见。却没想过不久后竟然会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李煜,是昔日的爱人还是仇人,亦或只是今日的陌生人。 当马车行至峡谷时,遭遇劫匪。劫匪仗着人多势众且准备充足的优势,打得访唐队伍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当消息传至开封时,德芳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往唯夕遇难处。到时,只见尸体遍地。德芳朝天怒吼,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唯夕。 手下禀告并未找到唯夕与庆奴的尸体。想到唯夕应该还活着,德芳暂时松了口气,但马上又为唯夕可能落入劫匪手中而担心不已。吩咐所有的手下在周围各处不惜任何代价,全力寻找唯夕的下落。 得知唯夕下落不明,花蕊夫人夜不能寐。说到底,她对唯夕这个继女还是非常喜爱的,也一直把唯夕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况且,这次唯夕出事与她也有很大关系,要不是她逼迫唯夕去金陵,唯夕也不会遭遇不测。心怀内疚的花蕊夫人整天祈祷唯夕的平安。 “太好了,你醒了。”唯夕睁开眼时只见一小女孩的脸蛋紧贴着自己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你真美,要是我长大后有你这样美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嫁给我师父了。” “这里是哪里?庆奴呢?你师父又是谁?是他救的我吗?”唯夕一连串的发问显然在小女孩的意料之外。不过这可不能怪唯夕,她只记得去金陵的途中遭遇劫匪,险些命丧劫匪刀下。之后的事情她一点也没有印象了。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在这陌生的环境中难免存在好奇。 “你怎么对我师父这么感兴趣,告诉你,师父可是我的。虽然你长得很美,但也不能抢走我师父。”青阙雪白的脸蛋泛着通红,叉着小腰,嘟着小嘴说道。 显然青阙毫不客气的理解偏了唯夕问话的重点。唯夕打趣的说道:“我还是找你师父问去吧。”掀开被子,刚欲起身。 未想青阙竟然张开手臂,拦住其去路,跺着脚,直说道:“我告诉你就好了,干嘛去烦我师父。” 唯夕从青阙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原来那天正当劫匪的刀砍向她时,正好被上山采药的小女孩的师父—南宫逸所碰见。南宫逸手夹柳叶一挥,便命中劫匪咽喉,从而救得她一命。当然这是青阙口中的版本,夸大其词的成分肯定不少。因此,唯夕对南宫逸的功夫还持怀疑态度。南宫逸见唯夕受惊,才她带到此处休养。可是青阙却说南宫逸只救了她一人,并未见庆奴这号人。 “庆奴”唯夕对庆奴的安危担心不已。 唯夕脸上流露出的焦虑之色让小女孩心软了,“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吧,相信会有你朋友的下落的。” 走出房间,唯夕发现此处环境清幽静谧,精致的屋舍坐落于繁茂的花草树木当中,如人间仙境一般。跟随着青阙轻快的脚步,唯夕来到此处最偏僻的一座屋舍之中。 “师父,师父……。”青阙大喊着,寻遍了屋舍的各个角落。可是连个人的影子也没有。“噢,对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师父都要到天山去采药,想必师父定是今日一大早就出发了。”青阙摸着头,憨憨的笑着,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啊,师父不在,就不能向他打听你朋友的下落了。” “没事。你带我出去吧。我到那天出事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不见南宫逸,唯夕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在遇难的峡谷找到些蛛丝马迹。 “好的。”青阙一吹口哨,一匹强壮的黑马驾着马车飞快的向她们驶来。 “姐姐,这辆马车会带你到你所要去的地方。我叫青阙,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姐姐的,希望姐姐早日找到你的朋友。”青阙吐着舌头,调皮的说道。 没想到不待见自己的青阙竟然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唯夕轻轻抱了下青阙。 马车带着唯夕一路逆风驰骋着。 第三章:青楼的时光 唯夕下车后,马车飞速的原路返回。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芳香,丝毫无当日的血腥血雨,地上也无任何蛛丝马迹。要不是唯夕对此地峭壁上的那颗常青树记忆深刻,否则是万万不能辨认出此处的。 心灰意冷的唯夕靠在峭壁上小憩,只希望庆奴能好好活下去。突然闻到一阵芳香,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朦朦胧胧中听见两男人的对话。 “老大,这丫头长得真美。真舍不得把她卖给杜妈妈。” “你小子想什么呢?不把她卖给杜妈妈,我们两喝西北风去啊。”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哗啦。”水的冰冷使唯夕从昏迷中骤然冷醒,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住了。 只见面前站着一年约五十岁的妇人,体态臃肿,虽身着华服却无半分贵妇的高贵,脸上堆积着厚厚的胭脂仍掩藏不住苍老的容颜。 妇人抬起唯夕光滑的下颚,啧啧的称赞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也不枉老娘花大价钱买来。” 一听这话,唯夕就明白了,自己定是落入人们口中常说的青楼了。虽然她从未涉足,但也听人说过青楼的不堪与肮脏。 “我是被贩卖过来的,难道你们就不怕官府追查吗?”唯夕毫无畏惧的盯着老妇说道。 未想老妇竟然哈哈大笑,“老娘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怕过谁。小丫头,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今晚接客吧。”说完,转身正欲走。 “等一下,”唯夕叫着老妇,“你给了那两人多少钱,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保证十倍的偿还给你。”威逼不行就利诱。唯夕试图以更大的利润诱惑眼前的女人,从而放了自己。 未想妇人连头也不转,嘲讽的说道:“十倍?小丫头,你以后赚的钱何止是十倍,说是千万倍也不为过。再说我凭什么信任你。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呆着吧。” 唯夕见地上不远处放着一个茶碗。灵机一动,倒着身体,把手勾向茶碗,用力一摔。再用碎片用力的割手上的的绳子。不一会儿,手上的绳子断了,接着是脚上的。 屋内视线昏暗,只留一小窗口。唯一出口只能是被锁上的大门。 正当唯夕深思着,门开了。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端着饭菜进来了。唯夕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等到小女孩走近她身旁时,唯夕猛地一推,趁机跑走。没想到,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两个彪形大汉碰个正着。接着就被毫不怜香惜玉的他们给架回黑屋,像垃圾样重重的摔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妇恶狠狠的往唯夕脸上重重扇巴掌印,直到她自己手疼了,才停了下来。 看到唯夕脸上红肿不堪,嘴角直冒血。老妇丢下话给送饭的小姑娘:“这货今晚定接不成客了,先饿她个几天。老娘就不信她不会乖乖妥协。” “杜妈妈,您这么大动肝火干嘛?新来的丫头不都是这样吗?过个几天,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妈妈,您啊,就放宽心吧。”路过的女子约二十岁,容颜虽算不上极美,但举手投足间却魅感十足。 “流珠啊,要是我们怡香院新来的丫头都像你当初那般,那该多好啊。” 一旁的流珠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刹那间阴沉。“妈妈,要是几天后,里面的丫头还是那么犟的话,我倒想跟她过两招。” “好啊。”杜妈妈心里暗自高兴,有流珠出马,她相信里面的丫头势必会妥协的。 关在黑屋里的唯夕并没有被饥饿打败。杜妈妈见唯夕并无丝毫妥协,唯恐接客时会出什么乱子。想起前几日流珠所言,便遣人让流珠去说服唯夕。 两世的生活中,唯夕此次恐怕是最落魄的一次。夹着稻杆的头发乱糟糟的耷拉在胸前,异常瘦削的脸蛋上大大的眼睛显得突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在这光线昏暗的黑屋,这是流珠第一次见到唯夕。她觉得眼前的女子虽落魄却难挡骨子里的贵气优雅。她知道不出十日,唯夕必会超越自己,成为怡香院的头牌。 瞄了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白粥,流珠对唯夕说道:“知道以前那些初来,宁死不接客的丫头们,杜妈妈是怎样的对待她们的吗?第一次灌春药接客,要是再不听话。就砍掉她们身体的一部分,有可能是耳朵,手指,脚趾,也可能是手臂,大腿。要是饿死的话,杜妈妈就把她的身体剁了拿去喂狗。你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是吧?” 聪明的唯夕当然懂流珠的言外之意了,无非就是让自己妥协于杜妈妈的淫威之下。不过唯夕承认饿死是不值得的,接着唯夕拿起桌上的白粥,大口大口的喝。 等唯夕喝完后,流珠递给一块手帕给唯夕擦嘴。 接过手帕的唯夕稍微停顿了一下,擦完嘴后,说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哦?你倒说说看,和我做什么交易?”流珠把玩着鲜艳的指甲,显然没有把唯夕的话放在心上。 “我可以让你成为怡香院最红的头牌,让所有来怡香院的男人为你倾倒。而你必须确保我在怡香不接客。” “小姑娘,你不知道吧。我一直都是怡香院的头牌。”流珠嘲笑着说道。 “是吗?可是你能保证多久呢?是一天还是一年。想必你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吧。”唯夕毫不客气的对流珠说道。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流珠重新打量着唯夕。 “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给我个机会。”唯夕知道流珠对这个交易动心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你可以不接客。但要是十天后你没有把我塑造成功,你面临的可不止是接客这么简单。” “十天之后,你必然会成为怡香院史上最红的头牌。”唯夕斩钉截铁,信心满满的说道。 “对了,我还有一事不明。就是你为何要和我做交易?”流珠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因为你的手帕。你身着的衣服光鲜亮丽,材料优质,可款式老套。这说明你早期的生活富裕。而你刚才递给我的随身手帕,却制工粗糙,材质极差。这又说明你现在的生活拮据。决定青楼女子的富足情况只能是在青楼红的程度。你的岁数更好的证明了我的猜想,虽然你的美貌依旧,但是对于青楼这个喜新厌旧的地方来说,早期作为头牌的你现在难免会过气。”唯夕把心中的猜想娓娓道来。 听完唯夕的话,流珠拍掌,说道:“好。看来你不仅有着一张绝色容颜,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成为对手。” 把流珠塑造成一个万人迷的形象,这对于唯夕来说是个挑战,却不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流珠本身的资质上等,况且唯夕前世今生在皇宫中见识过多少美女,熟悉过多少排舞。前世,作为大周后的她多才多艺,精通史书,善解音律,特别擅长琵琶。今世从小缠足,一副三寸金莲练就各国舞蹈,并自创金莲舞。 流珠本就性通慧,工琵琶。唯夕没有选择流珠擅长的琵琶,而是亲自传授她舞蹈。唯夕把前世与李煜共同作曲《霓裳羽衣曲》的乐谱给流珠作为那天的演奏曲目。 “哇,唯夕,想不到你竟有《霓裳羽衣曲》的曲谱。从前教我的师父就说过,唐代的著名大曲《霓裳羽衣曲》乃是音乐的巅峰之作,可惜唐末战乱后失传。你这曲谱是从何而来的啊?”拿到曲谱的流珠没能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你只需练好此舞就行,何必管它从何处而来。”《霓裳羽衣曲》是大周后与李煜的一份甜蜜回忆,不过对于现今的唯夕来说,却是一段痛苦的往事。 流珠不想自找没趣,只好继续练她的舞步。 而对于唯夕来说,每为流珠弹奏一遍琵琶,她的心就滴血一次。 五天后,流珠的霓裳羽衣舞已精通。唯夕开始练就其形体,神情。以及打理场景的布置。但是流珠坚持当天的服饰装扮由自己选择,只是采纳了一点唯夕的意见。 十天后。怡香院的大堂内。 逦迤绵长的琵琶声响起,白帐后,一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脸蒙白纱,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美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台下的男子一个个都盯着此女看,嘴角的口水一大片。在后台弹奏琵琶的唯夕不禁为流珠大胆装扮的勇气叫好。 琵琶声愈演愈烈,流珠体态轻盈柔美象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身体健美柔曲象腾空嬉戏的游龙,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落花。 曲毕。众人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等反应过来后,台上已空无一人,只觉刚才是一场美梦。稍微清醒的便叫价要与美人共度良宵。当晚最高叫价已高达十万两。 杜妈妈乐的合不拢嘴,急忙催促着流珠接客。 唯夕阻挡说道:“杜妈妈,如果你现在要流珠接客,赚的只能是这十万两,但如果你按我说的做,赚的可是十万的好多倍。相信杜妈妈是个高瞻远瞩的人,定能知道如何做吧。” 杜妈妈一听闻十万的好多倍,两眼放光,不断点头答应唯夕的要求。 “唯夕,谢谢你。”流珠感觉又找回了当年光彩夺目的自己。 “不用,我也是为了自己,不过说真的,你不怪我没能让你接客?” “说什么呢?如果有选择,有谁会甘愿堕入风尘,沦落青楼。”流珠脸上带着哀怨之色。 唯夕没有问下去,她知道流珠定是有一段痛苦的往事。 杜妈妈告知怡香院的客人们,白纱美人暂不接客,但可以与客人共进晚餐。本料想客人们定会雷霆大怒的杜妈妈,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客人们一张张愉快的脸。与美人共进晚餐的前提是,购买美人提写的诗词。当然诗词只有上句,下句还需客人答出。若客人答出的诗句让美人满意,则可成为美人的幕中之宾。 客人们踌躇满志,纷纷欲试。不一会,一万张张诗词销售一空。甚至最后还有客人为买诗词争得头破血流。很快就收回了十万两的杜妈妈,对唯夕毫不吝啬的不停称赞。 来怡香院的大多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又有几人懂得诗词。因此,送还的诗句不堪入目,有的人直接写着甜言蜜语,有的人把银票夹在信封里连同诗词送来。 桌上堆积如山的纸张,特别是纸张里的内容,把唯夕和流珠给逗乐了。 第四章:终是不相识 两日后,一个人的出现让唯夕大惊失色。 这日,杜妈妈慎重地交代流珠和唯夕,说是有贵客来访。唯夕猜想,能让杜妈妈如此紧张,说明此人必定非常有权。是谁呢?唯夕也比较好奇。六年前的朝野和现在相比,肯定发生了很大变化。 不一会儿,就见一男子进来了,此男身材高大,面貌粗犷,似是常年习武。唯夕努力回忆着,却仍然没有印象。 “公子,你可叫奴家等的好辛苦。”流珠妩媚的声音是个男人都抵不住。 可此男仍面无表情,还推开流珠的投怀送抱。只是身体板直的站在门帘旁,恭敬地低着头。 看这阵势,聪明如流珠,自然明白此男并不是真正的客人。“唯夕,你猜这位客人什么来头,神秘兮兮的,吊人胃口。” 说实话,唯夕也纳闷,就算权大,可是逛青lou,也不需要这么谨慎啊。“看样子,一定是位大官。这样吧,我先去沏壶茶来。”唯夕对流珠说道。 “好,你去吧。” 就在唯夕离开后不久,真正的客人到来了。此人身着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温文尔雅文人气质。 可是当流珠看到此男的脸时,呆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当天之下,除了国主还有谁有这一双光彩夺目的重眸呢?随即连忙跪下,“奴婢不知国主前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不必多礼,本国主听闻你的霓裳羽衣舞风华绝代,今日前来,只是想听霓裳羽衣曲。不知,演奏之人可在?” “国主,不如让奴婢弹给你听。” 见国主没有反对,流珠抱着琵琶,玉手轻挑细弦。乐曲一开始,奏的是散序,音乐比较慢,并且是散板,声音逦迤而绵长。过一会儿快节奏时,曲声繁富华丽,就像跳动珍珠撞击玉片一样亮丽清脆。 琵琶声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李煜沉迷其中,眼角湿润。曲毕,李煜还沉浸在与大周后的快乐回忆中。 端着茶进来的唯夕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睡椅中沉迷于乐声的李煜。“哗啦”唯夕手中的茶具从手中脱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清脆的撞击声惊醒了李煜,唯夕看到了那双重眸中射出的精光。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她以为那双重眸中只有温柔与情意,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他警惕的目光所注视。 流珠见状,赶紧拉着唯夕跪下:“唯夕第一次见圣颜,无心冒犯,还请国主恕罪。” “无心之过,何罪之有?今日只是微服出巡,你们无需动不动就下跪。”李煜柔和的说道,并无帝王的盛气凌人。 “谢国主隆恩。” 唯夕低头站在一旁,内心无比忐忑。面前的男子相比以前更消瘦了,更成熟了,骨子里的那份文人气质有增无减。 “你是从何而来的曲谱?”李煜诧异这霓裳羽衣曲竟然和当年大周后所补写的一模一样。当年李煜偶然得到《霓裳羽衣曲》的残缺乐谱,大周后加以变易,使旧曲新生,“繁手新音,清越可听”。然而,大周后死后,他亲手将此曲谱放入灵柩中,与大周后长眠。按理说,世上再没有第三人知道此谱。 流珠见到唯夕的手势后,对后主说道:“是奴婢的卑贱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让国主见笑了。” 李煜听到流珠此话,难掩内心狂喜之情,抓住流珠的手臂说道:“真的吗?真的是你吗?我的娥皇,娥皇……” 待李煜一行人走后,唯夕大松一口气,同时内心带点失落。从未想过与李煜再相见的情景竟是如此突然,如此陌生。 “唯夕,你这乐曲是从何而来的?刚才国主的举动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不停的叫着什么‘娥皇’,‘娥皇’,对了,大周后的闺名不就是娥皇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流珠噼里啪啦的说出一大堆质问。 “这乐谱是我宫里一个亲戚给我的,说是大周后当年所作的曲谱。我见此曲精妙,就记于心中了。”唯夕脸不红心不跳的乱扯道。 “你这不是挖坑让我跳吗?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逃吧。” 唯夕一脸不屑的表情。 “鬼丫头,要逗你笑可真难。不过说正经的,你那个亲戚靠的住吗?要是她哪一天不小心的抖搂出来了,那我们俩可都要完了。” “放心吧,我的亲戚得瘟疫死了。此事就你知我知。” 次日,一太监带来李煜的口谕,封流珠为伶女即日入宫。 “唯夕,我已问过公公,伶女可带一位侍女一同进宫。你随我一同入宫,可好?不过要委屈你作为我的侍女,但你尽管放心,在我的心中早已把你当做自家姐妹看待,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我的好姑娘,你就答应了我吧。”流珠撒娇的本领可谓与时俱进。 理智告诉唯夕是不能答应流珠进宫的,可是唯夕脱口而出的却是“好。”说完,连唯夕自己也傻了。 流珠高兴的抱着唯夕,信誓旦旦的许诺必照顾好唯夕。 坐在马车里的流珠好奇的打量着帘外皇宫里宏伟美丽的建筑,不停地拉过唯夕与她共赏这刻的美丽。显然,流珠愉快的心情没有丝毫感染到唯夕。看着这些自己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唯夕的心好痛。 下马车后,一嬷嬷带领带领流珠和唯夕来到纤羽阁。纤羽阁地处偏远,环境清幽。虽然唯夕前世在皇宫里呆了十多年,但却从未涉足此处。纤羽阁住的是专门为国主和国后表演的宫伶。 看着屋里简单的摆设,流珠不停地抱怨道:“没想到伶女只是比宫女高一等级的宫伶,住的还没有我在怡香院好呢。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是来受罪。” 唯夕无奈的笑笑,要知道一入宫门生似海。“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宫中可不比外面,小心祸从口出。” “唯夕,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就是你明明比我小,却总是以一种成熟的姿态展现在我面前。有时我真怀疑你的实际年龄到底是多少。”说着,一只手准备捏唯夕的小脸。 唯夕把流珠的手打开,没好气的说道:“快收拾吧,要不然我们连晚餐都没得吃了。” “哟,你还命令起我来了。你可知你现在可是我的侍女。”流珠指着唯夕,趾高气扬的说道。 “是,奴婢遵命。”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呢,你这人没一点幽默感。以后我就叫你唯夕妹妹,你叫我流珠姐姐吧。记得,不准没大没小的对我啦。”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流珠很乐意认唯夕这个妹妹。 唯夕继续在整理屋子,仿佛没有听到流珠的话。流珠却并没有在意,继而说道:“你不做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对于流珠所说的话,唯夕是听得很清楚的。相处久了,她觉得流珠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放荡的青楼女子。她觉得流珠虽然外表妖艳但内心坦荡,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她无法承诺成为流珠的妹妹,只是害怕再次受伤,再次面临背叛。毕竟现在流珠已成为这后宫的一份子,有一天说不定她们就会成为仇人。 从那次在青楼再次见到李煜后,令唯夕无法逃避的是她对李煜还存在念想,可又无法放下心中的那份恨。是爱恨交织的感觉让她答应流珠来到皇宫。 宫伶们平常只是在花园练习各自的技艺,并无正规的活动安排。遇到大型的表演时,会有专门的太监总管来挑选宫伶。 一连十几日,李煜并没有召见流珠,也没有涉足过纤羽阁。仿佛压根就不记得有流珠这号人。 奇怪的是,流珠倒也没有抱怨。日日与宫伶们切磋技艺,近来爱上棋艺,总是央着唯夕与她对弈。虽然每次输,但流珠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味。 这日,流珠又是输的一塌糊涂。 “唯夕,你的家世定不凡吧。要不然怎有如此好的教养。对了,你家在哪啊?”流珠盯着对面的唯夕说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唯夕一片伤感。宋朝皇宫是自己的家吗?不是。这金陵皇宫是自己的家吗?更不是。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家。 “其实当初如果你不跟我进宫的话,怡香院头牌非你莫属。本以为逃出了怡香院那个牢笼,没想到却进了一个更大更险恶的牢笼。”流珠捏着自己手中的棋子,看着遥远的窗外说道。 “跟你进宫,是我自愿的。你知道的,怡香院对我来说不是牢笼,而是地狱。”唯夕没有说,其实这金陵皇宫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地狱呢? “是吗,怡香院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当年我可是自愿卖身的。”后一句,流珠说的极小声。同样看着窗外深思的唯夕并没有听到流珠最后一句。 ------题外话------ 亲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哦,橘子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第五章:仇恨的燃起 今日白天,与宫伶们在石洞游玩时,流珠见到大石上的熟悉标记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碍于当时人多,流珠并没有仔细瞧个究竟。 半夜,流珠在唯夕熟睡之际,偷偷地起床,来到幽径尽头的石洞中。向四处张望了下,见没人。这才把手伸进两块作有标记的大石接缝处,拿出了一封信。 信封上熟悉的笔记让她欢心雀舞。可是信上的内容却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信上赫然的写着两个漂亮大字:恩宠。 把信烧掉后,回到房间的流珠一直睡不着。那两个大字一直在她脑海中不停地转。 几日后,一公公偷偷地找到流珠,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流珠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了。 这日李煜罢朝而归,独步御花园中。远处的琵琶声隐隐入耳,循声而去。乐声逐渐清晰,竟是那曲《霓裳羽衣曲》,美妙的乐声流连于万物中,李煜为之动容。转幽径,芳菲低处,倩影在望。 只见流珠抱着琵琶,立于花草中央,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彷如花仙子降临于凡世。时微风一阵,粉色的罗裙跟着漂浮,纤细的仿佛折就断的手指在那钢线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曲停,流珠见国主在前方。急忙迈步,准备请安。此时透明的缎带随着脚步的急速舞动,交织,旋转,纷飞。流珠娇丽俏媚的容颜如三月桃花,与此时的仙气相融合,没有了仙女般的难以接近,却有着仙女般的美丽脱俗。 要说刚开始的李煜是被《霓裳羽衣曲》吸引而来,那么此刻的停留完全是被流珠的美所打动。 “流珠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流珠缓缓福身,轻吐娇言。 李煜将面前的美人扶起,说道:“两次见你,你都是动不动就请罪。难道在你的心中,本国主就是昏君吗?” “流珠绝无此意,还请国主恕罪。” “你看,你又来了。你非但没有罪,还有功劳。你让本国主欣赏了美曲,观看了美人。实在该得嘉赏。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本国主都可以赐给你。”李煜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芍药,插在流珠耳髻旁。 流珠轻抚着芍药,娇笑着说道:“这芍药就是国主对流珠最好的赏赐了,此花可是国主亲手所摘,亲手为流珠所簪上的。” 李煜听闻此言,笑道:“既然此花在你心中如此贵重,一首琵琶曲显然不够。再奏一曲如何?” 琵琶声复起,却已不是那曲《霓裳羽衣曲》。 专注于琵琶的流珠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李煜脸上流露出来的冷漠之色,与刚才的平近柔和判若两人。 当日,赵总管前来纤羽阁传旨,传流珠晚上侍$寝。 当赵总管尖细的“侍#寝”二字传入唯夕耳中时,她只觉格外刺耳与讽刺。要说本来的她还存有一丝幻想,认为李煜召流珠进宫是源于《霓裳羽衣曲》,是对自己前世的念念不忘。可是事到至今呢,原来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李煜压根就是喜欢流珠这个美人,一切与《霓裳羽衣曲》无关。 前世的她作为一国之母贤良淑德,当李煜宠幸她人时,就算内心再苦,她也毫无怨言。因为她知道李煜不是她一人的,他是一国之主,宠幸其他妃子是作为国主的义务。况且那时的她能感觉到李煜的心中装的满满的都是他,只要李煜的心属于她就够了。可是现在呢,李煜的心中可否还有一丝她前世的影子。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是唯夕不想自己一直深爱的男人就此把自己遗忘。唯夕决定让李煜也饱尝失去最爱之人的痛苦。 “唯夕,怎么啦?一整天闷闷不乐的,难道你就不为姐姐我高兴吗?不用担心,虽说以后我们不能常见,但我会常来看你的。来,给姐笑一个。” 唯夕并不怪流珠,获得李煜青睐并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又哪知道御花园的那一幕呢,要是她知道流珠获宠并不是偶然,是否又会放下一点对李煜的仇恨呢。 坐在侍¥寝轿中的流珠看着唯夕单薄的背影,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只有流珠自己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两名侍女带流珠来到浴池沐浴。浴池坐落在国主寝宫安福宫旁边的幻影阁中,此浴池是专门供国主和其他准备侍¥寝的宫妃准备的。浴池装饰豪华,长约十五尺,宽约十尺,水面布满香花瓣。咋一看,只觉繁花似锦。一闻,香味扑鼻,沁人心脾。浴池的设计建造十分讲究,池中水口装有莲花喷水头,池内有着栩栩如生的鱼龙景物雕。浴池中间还有一进水口,出水时有一汉白玉雕成的底座,底座上接莲花喷头,下接陶水管与总水源相通。流珠不禁感叹其设计可谓别致精巧。 浴池中的温水从莲花喷头四处喷出,水雾四起,飞珠走玉,流珠玉软香温的娇体如置云雾之中,可谓是“温泉水滑洗凝脂”。为流珠洗澡的四个宫女,手法急速,有序无声。轻缓地给流珠擦身体,以使毛孔张开,身体轻松。洗完后,还用纯丝绵擦干流珠的身体。再用红锦被将流珠全身裹上。 一太监将流珠扛上肩,背进国主的寝宫。安福宫早已由太监将房间装饰一新,室内香气异常。 流珠从红锦被中钻进大被中,太监将红锦被拿走后,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她一人。她躺在床上耐心的等待着李煜的到来。约一炷香的时间,她听到了强健有力的脚步声,她知道定是李煜来了。 她看着李煜醉醺醺的向自己走来,本想请安,可突然发觉自己全裸着。稍微支起点的身子又躺了下去。 李煜越来越靠近床边了,流珠却表现出了有别于风尘女的紧张,双手紧紧抓住锦被。 李煜跌跌撞撞的来到床边,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流珠闭上了眼睛。等了许久,却发现毫无动静。睁开眼一看,李煜竟然倒在床边睡着了。 她大松一口气,放心的转向另一边,慢慢的进入梦乡。 第二日,早已醒来的流珠看着自己身边还在熟睡中的李煜,丝毫不敢动身,只好继续装睡。待晨钟敲响时,流珠知道早朝的时间到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小声的对李煜说道:“国主,该上早朝了。” 可是李煜丝毫没有反应,仍然沉睡在梦乡。 流珠连续叫着好多遍,可是李煜继续呼呼大睡。寝宫中无宫女太监,流珠介于自己只是一宫伶,并无权力使唤宫外的太监。又不敢大声叫醒李煜,生怕触犯圣颜。 最后流珠只好找了一床单裹住娇躯,急忙走出宫殿。对宫外的太监说道:“你们进来伺候国主洗漱吧。” “国主没有命令,请恕我等不敢惊扰圣驾。”门口站着的太监一板一眼的说道。 听完太监的话,流珠顿时气从心中来,正打算发作时。 “小主息怒,这两个太监新来的,不懂事。也怪老奴没有交代好。昨晚国主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特交代老奴今日罢早朝一天。”急冲冲赶来的赵福海向流珠解释道。 “赵公公这么忙,这点小事怎么能怪您呢?”流珠陪笑道。要知道赵福海作为大总管,可是国主身边的大红人。 “你们进去伺候小主洗漱吧。”赵总管挥手示意身后的两名宫女。 梳妆后的流珠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照例,侍¥寝后的女子都要到凤栖宫去向国后请安。 凤栖宫内。小周后听闻昨晚李煜宠¥幸一宫伶,今日连早朝都罢了。心中不觉怒火中烧。虽说姐姐去世后,李煜无心政事,沉迷于风花雪月中。但是从未为了哪个妃子而罢早朝,就连自己都没有过。而今竟让一个小小的宫伶打破宫规,这让自己这个一宫之主脸面何存。 “绿竹,传令到各宫中,就说本宫请各位妹妹喝茶。” “娘娘,可是等下宫伶流珠要来请安。”绿竹以为自己主子忘了,不禁提醒道。刚说完,就触碰到小周后锋利的眼神,绿竹便急忙退下。 去凤栖宫的路上,流珠心中有着不安的预感。便吩咐道先去纤羽阁。 “唯夕妹妹,你是我在这宫中唯一信任的人。你就帮姐姐一个忙,陪我去趟凤栖宫吧。”一看到唯夕,流珠就紧紧抓住唯夕的手,哀求道。 唯夕本想侍$寝完后的流珠就算不飞扬跋扈,至少也得神采奕奕吧。未想竟是现在一副憔悴,梨花带雨的模样。 见唯夕默不作声,流珠便使劲抱住唯夕,哀怨的说道:“你不去,我不怪你。只是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唯夕,你一个人可要好好活下去。” 心软的唯夕怕流珠真会遭遇什么不测,于是跟着流珠一同上了去凤栖宫的轿子。 ------题外话------ “侍寝”,“宠幸”二字都被禁。嘤嘤,橘子好桑心。亲们,就收藏一下啦…。 第六章:流珠晋嫔御 当唯夕跟随者流珠来到凤栖宫前时,不禁为凤栖宫的华美赞叹。凤栖宫是李煜在大周后死后,花费一年时间专门为小周后所建造的。宫殿的构造设计,宫内的物品摆设全部是按小周后的喜好所设置。 走进正殿时,唯夕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坐在中央时隔六年未见的妹妹。小周后身着正红色凤服,绣了九只金凤,华丽异常。相比六年前,小周后褪去了青涩,蜕变成了一个成熟高贵的国后。 唯夕脑海中有关小周后小时候与自己亲密的片段不断地涌出,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神。直到流珠扯了扯她的衣服,她才回过神来。再一看,宫殿中竟坐了十多位妃子。唯夕奇怪的是,以前侍寝后的妃子来向国后请安,并不需要其他妃子在场啊。难道在这六年的时间里,连宫规也给改了?还是说小周后想杀鸡儆猴,毕竟今早国主罢朝的消息传得漫天飞。 “娘娘,流珠给您请安。”流珠福身,恭敬有礼的对大周后说道。唯夕也跟着福身。 小周后和座下的黄保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流珠的请安。坐在两旁的妃子也各自交谈着,仿若压根就没看见唯夕和流珠。 流珠的声调不得提高了几分呗,再次向小周后请安道。 小周后这才扫视了眼底下的流珠,慢悠悠开口道:“流珠妹妹果然天生丽质,难怪国主会为了你连早朝都不上。众位妹妹说,是吧?” “娘娘,不是这样的。”还没等流珠说完。 坐在左侧的一妃子就语带讥讽的说道:“哟,流珠妹妹就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怡红院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转世,妹妹入宫前可是怡红院的头牌,要是不妹妹给我们传授几招?”正说话的女子二十多岁,浓妆艳抹,浑身佩戴着各种珍贵首饰,透着股俗气。唯夕记得这名女子,乃金陵首富的女儿。六年前,迫于群臣的压力,李煜封她为韵贵人,但她在宫中却并不受宠。 “韵贵人,此言差矣。我等都乃名门贵族之后,怎可学那些招数呢。”正说着话的是刚才与小周后交谈甚欢的黄保仪。黄保仪的话不着痕迹的点名流珠生世的卑贱。 黄保仪容貌清丽,浑身透着股书香气质。前世时,唯夕与黄保仪最相熟。黄保仪十四岁入宫,李煜见其容貌清美,选为保仪。以工书札,使专掌宫中书籍。黄保仪虽然在书法方面非常有研究,李煜倒也赏识,但是却始终不得李煜宠幸。因此,黄保仪经常侍奉于自己身侧。如今,看来,黄保仪完全是与小周后站在统一战线。 妃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过了一炷香。可是大周后仍然没有让流珠起身。流珠和唯夕两人只好保持着请安的姿势。两人的头上都开始不断地冒出汗珠,腿脚发软。 又坚持了一阵,就在两人都快支持不住时。小周后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品茶了。流珠妹妹快平身吧。” 流珠平身后,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空座了。只好用眼神向唯夕求助,唯夕用眼神示意左侧的最末排。宫伶的位份本就是嫔妃中最低的,也只有最末排可容身了。偏偏小周后为了整流珠,因此连个座位也没有设。 唯夕偷偷扫视了下这些妃子,发现只有黄保仪,韵贵人,祥妃自己认识,其他人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来六年间能改变很多事。最令唯夕奇怪的是坐在右侧中间的一女子竟然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刚开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当她与那女子对视时,发现那女子正对自己微笑着。唯夕无比纳闷,她拼命回想着,就是记不起与这名女子有过何交集。 “国主到。”尖细的高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刚才喧嚣的场景顿时寂静无比。 李煜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风度翩翩的向众人走来。 众妃行礼完毕。 李煜并没有像往常般坐到小周后旁边。而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走到流珠面前,拉过流珠的手,暧昧的说道:“昨夜辛苦了。”声音极轻。但在此刻安静的正殿中却显得异常响亮。因此,在场的妃子全部清晰的听到了国主对流珠的缠绵话语。稍微脸皮薄的只装作没听见,脸皮厚的不禁碎碎念着流珠的不要脸,当然也有在心中暗暗羡慕流珠的。 久在怡红院的流珠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她不懂,明明昨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何今日李煜要当着众妃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语? 李煜拉着流珠,示意身后的赵总管,在自己座位旁多添一个座位。就这样,流珠坐在了李煜旁边并排的座位。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小周后,把流珠杀了的心都有。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帘下冰冷的寒意直教人发颤。 看到对流珠如此宠爱的李煜,唯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无视众妃对流珠嫉恨的目光,李煜仿若无人的牵着流珠的手,不断地嘘寒问暖。 局促不安的流珠只能尴尬的回应着。 “赵福海。”李煜朝身后的赵福海点了点头。 赵福海拿出圣旨,众妃跪下。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宫伶流珠性温婉,贤良淑德。故册封为嫔御,赐住福清宫。钦此。” 流珠谢恩,接过圣旨。众妃嫉恨的目光纷纷投在流珠身上。要知道从宫伶升到嫔御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流珠却做到了。流珠轻易就打破了后宫的两个记录,怎能叫她们不恨? 虽说如此,但她们大多数都比流珠的位份低,而且流珠现在正得圣宠。因此也有大部分妃子笑着向流珠祝贺道。 唯夕在众人祝贺时,早已悄然退场。李煜的行为让她大失所望,却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姑娘,请留步。”正走着的唯夕突然被人叫住。 唯夕转过头,只见一黄衣少女向自己疾步走来。 “姑娘,我家主子—莞贵人有请。”顺着少女的手势,唯夕瞧见了她口中的主子。竟是那才那位正殿中对自己微笑的女子。 跟随着少女的脚步来到御花园一角,发现那位女子早已等在那里。近距离看,莞贵人秀雅绝俗,如明珠生韵,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不知为何,唯夕第一眼觉得这个莞贵人很亲切。 “莞贵人,不知唤唯夕前来所为何事。”唯夕福身。 莞贵人赶紧把唯夕扶起,伤感的说道:“今日见你,发觉你与我一位故人长得相似。不过近些看,眉宇间散发的气质倒又有些不同了。说来也是我想多了,若你真是她,又怎会不认得我呢?” “莞贵人,你挂念的那位故人现在一定活得很好,还请莞贵人自己保重身体。”看着眼前的美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唯夕情不自禁的关心道。 “真是个贴心的姑娘。唯夕,有空可以来菀阁坐坐,顺便我也可以和你聊聊我那位故人。”莞贵人语气间并没有把唯夕当做宫女来看待,而是以一种朋友间的口吻交谈。 “只要贵人不嫌弃,我是会常去的。” “求之不得。我会叫宜爱时刻准备着桂花糕等你来。”得到唯夕承诺的莞贵人嫣然一笑,如美玉莹光,光彩夺目,摄人心魂。 看着莞贵人离去的单薄背影,想到刚才莞贵人提起的故人。不禁思索道:难道莞贵人口中的故人是蜀国公主?她记得当她的灵魂刚到这具身体时,庆奴也总是做桂花糕给她吃。本来就不爱吃甜食的她自然对着桂花糕提不起兴趣,当时无意中好像听庆奴说了句,这桂花糕是她以前最爱的点心。也就是说蜀公主最喜欢的是桂花糕,而刚刚莞贵人特意说了句做桂花糕等着她去。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说蜀国公主真是莞贵人的故人。 怀着疑虑的心情,唯夕回了纤羽阁。 “唯夕,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了。”看到唯夕归来,流珠连忙迎上去。“唯夕,跟我一同回福清宫吧。”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 “唯夕,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不知道国主他,他……。”流珠欲言又止。 “我真的觉得在这纤羽阁挺好的,你不需要担心我。” “好吧,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唯夕,我已经交代管事嬷嬷,以前那间房就让你一个人住。” 第七章:心计初形成 听闻国主连续三晚都宿在福清宫的小周后,心情烦躁,急传来黄保仪商量对策。 “娘娘不必忧虑,国主只是贪图流珠的新鲜感,说到底,国主真正爱的还是您。”黄保仪恭敬地站在一旁,劝说道。 “本宫叫你来,不是让你说漂亮话的,而是要你想个对策,怎么对付那流珠小蹄子。”小周后脸上无一丝笑颜,毫不客气的对黄保仪说道。 早已习惯被小周后压迫的黄保仪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想对策。“娘娘,俗话说,”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娘娘大可笼络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为自己所用。”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人老珠黄吗?”小周后此刻的脸布满阴霾,怒视着黄保仪。 “娘娘恕罪,臣妾并无此意。娘娘乃人中龙凤,才貌双全。岂是那些女子可比拟的。”黄保仪见小周后动怒,急忙跪下赔罪。 “你起来吧。让我好好想想。”小周后揉着额头,示意黄保仪退下。 唯夕得以空闲,想到前几日莞贵人的邀请,便决定前去菀阁。菀阁清新雅致,小桥流水,别具风韵。整体与莞贵人的气质很相符。 “唯夕姑娘,你终于来了。贵人这几天念叨了你好几次呢。”看到唯夕的宜爱乐呵呵在前方带路。 走进寝殿,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鼻。“贵人病了吗?”唯夕问身边的宜爱。 “姑娘不知,贵人的心绞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调养一番。”宜爱对唯夕说道。 “唯夕,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莞贵人拉过流珠坐在自己身侧。熟知宫规的唯夕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与莞贵人同坐,但无奈莞贵人盛情难却。唯夕只好遵从。 “来,尝尝这桂花糕。”莞贵人指着桌上的一盘色泽晶莹的桂花糕,微笑着说道。 唯夕玉手捻起桂花糕,轻轻咬了口,入口丝滑。更让唯夕奇怪的是这桂花糕的味道竟然与庆奴为她做的口味一样。尝过金陵和开封的桂花糕的唯夕知道这桂花糕的口味是属于蜀国特有的口味,它具有金陵桂花糕的不甜腻,又具有开封桂花糕的丝滑。 “莞贵人,你是金陵人吗?”唯夕尝试着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向莞贵人问道。 “唯夕,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哦,没有。我只是奇怪在金陵生活了这么久的我,竟然不知道金陵的桂花糕这么好吃。” “这不是金陵的桂花糕。唯夕,怎么,你是本地金陵人?”莞贵人似乎很诧异。 “这,……。”唯夕不知道该怎么说。种种迹象表明莞贵人是蜀国人,而且还是蜀国公主的朋友。唯夕不知道自己是该向莞贵人坦白。 “算了,唯夕,以后再与你讲我那位故友的事情吧。来,我们去花园中看看我新种的牡丹花。” 虽然莞贵人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唯夕能感受到莞贵人内心的失望。 莞贵人让唯夕想到了远在开封的花蕊夫人和德芳。没有自己消息的他们是否在挂念自己呢?花蕊夫人是否在为复仇计划不得实施而耿耿于怀呢?德芳是否在为找不人倾诉心事而孤单呢? 今晚对于小周后来说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因为绿竹打听到李煜又将宿在福清宫。 福清宫内,琵琶声清幽美妙,却无半分感情。懂音律的人能明显感觉到弹奏之人心不在焉。此曲正是《霓裳羽衣曲》,此人正是流珠。 除流珠之外,殿内还坐着醉醺醺的南唐国主李煜。李煜双目放空,神思远游,只是机械的一杯杯把酒往嘴里灌。 这已经是连续第四个夜晚了。四个夜晚,李煜都是如此。先是让流珠弹奏琵琶曲《霓裳羽衣曲》,然后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那灌酒。每次流珠弹完一曲后,李煜仍不罢休,大声嚷道:“继续。”无奈,流珠只好继续弹奏下去。直到李煜醉倒后,流珠才能停下。连续四个夜晚,流珠弹奏的《霓裳羽衣曲》连自己都数不清了,手指都被磨出了血泡。 《霓裳羽衣曲》已经成了流珠心中的噩梦,又怎能弹奏出感情呢。流珠曾想过,是否李煜早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这样恶整自己呢?可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李煜真的知道自己是个奸细,何不直接把自己关进大牢呢?而且李煜都是叫着“娥皇”的名字入睡的,有可能李煜是太思念自己亡妻,所以才借酒和《霓裳羽衣曲》消愁。况且白日里李煜对自己都是温柔至极,赏赐不断。 这么想的流珠觉得心中终于落下了块大石头。只是看着自己原本的葱葱玉指如今变得血肉模糊,不禁抱怨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小周后决定采纳黄保仪的建议。 “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一夜的无眠让小周后面色憔悴。 “娘娘,打蛇打七寸。我觉得跟随着流珠一起进来的唯夕就不错,论姿色,唯夕更胜一筹。况且唯夕是与流珠交好过的人,知道流珠的弱点。有什么比好友出其不意的背叛更能伤一个人的心呢?” 后一句隐隐让小周后不悦,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姐姐临死前那绝望哀怨的目光。是啊,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痛彻心扉呢?“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但是你要确保这个女子不能成为第二个流珠。” “娘娘,此女和善温柔,绝对是最佳人选。” “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纤羽阁中。 “唯夕,加紧着练舞吧。国后会尽快安排你与国主的会面。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成为一宫之主了。”黄保仪和善的笑着对唯夕说道,与刚才她在小周后面前的神情截然不同。 “唯夕在此谢过保仪的恩情。保仪,尝尝我泡的白牡丹茶。” “白牡丹茶,这倒新鲜,我只听过龙井,碧螺春等,还没听过有这茶呢。”黄保仪接过唯夕手中的茶杯,打开茶盖,一股清香之味扑鼻而来。一看茶面,宛如蓓蕾初放,让人暗自称其。再抿了一小口,只觉清鲜纯正,滋味醇厚清甜。于是直称赞道:“唯夕,你这白牡丹茶可谓是茶类中的极品啊。来,快给我讲讲这白牡丹茶其中的奥妙。” “这白牡丹茶是采自水仙种的短小芽叶新梢的一芽一叶制成的。其香气清新,毫香显浓,汤色杏黄明净,滋味鲜爽。具有祛暑,通血管,明目,解毒之功效。因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拖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顾得美名曰白牡丹茶。”唯夕将白牡丹的制法,功效与其名的由来一一告知于黄保仪。 黄保仪听得津津有味,随后说道:“我得把这白牡丹茶记载在我的”名茶收录“中。唯夕,你真的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不过在这后宫,光有美貌与才华是远远不够的,你得学会自保的能力。你好好自己琢磨着吧。我得走了,我迫不及待的想把白牡丹茶给记录下来。” 看着黄保仪远去,唯夕心想道,这黄保仪的性子较六年前还真是没变多少。依旧那么喜欢书法的研习,依旧依旧那么迷恋茶类的收集,依旧是有恩必报的心态。 六年前,家破人亡的黄保仪在宫中无依无靠,是大周后让她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因此,大周后在世时,黄保仪对其死心塌地。深知黄保仪性子的唯夕于是在两日前精心策划了场偶遇。 唯夕知道每晚黄保仪必会去藏书阁,于是当日便早早等候在那。 当晚,黄保仪来到藏书阁。只见一少女立于长案前,正聚精会神的书写着。怀着好奇心的黄保仪走近一看,不禁吓一跳。此女所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而这笔迹竟与王羲之的如出一辙,点画秀美,行气流畅,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而且对她这个对书法研习多年来的人来说,也难以辨别真假。 静静等待唯夕完成后。黄保仪称赞道:“姑娘好书法。” “唯夕让黄保仪见笑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黄保仪与唯夕交谈甚欢。黄保仪深深佩服唯夕在文学书法方面的造诣,总说有种相逢很晚的感觉。临走前,唯夕将自己所书写的《兰亭序》赠与给黄保仪。黄保仪视若珍宝,不停道谢。 一日前,黄保仪特地到纤羽阁来看唯夕。看到唯夕在纤羽阁的日子处处受人排挤,想帮助唯夕,因此这才有了黄保仪向小周后的举荐。 澄心堂中。 正在作画的李煜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问到身边的赵福海。 “国主,流珠嫔御这几日都在福清宫中,赏赏花草什么的,并未出福清宫半步,也并未见其与什么可疑之人交谈。”赵福海如实禀告,虽然心里弄不清楚国主为何要自己暗中派人监视流珠嫔御的一举一动,但深知作为奴才的自己是没有权利过问这些的。 “好,若她有任何可疑之处必须马上告诉我。”李煜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又继续埋头于自己的画作中。 不一会儿,一幅少女图即完成。 “来,将此幅画送到流嫔御手中。”李煜下达命令道。 第八章:赐名为窅娘 打开赵福海送来的画时,流珠莞尔一笑。画中弹琵琶的少女正是自己,未想李煜竟将自己刻画的如此美丽。就在流珠欣赏画作之际,宫中早已争相传遍。国主竟亲手为流珠嫔御作画,其痴心天地可鉴。流珠无疑成为了国主心上的第一人。 众妃闻此消息,心中大都怒气难平。在她们心中,流珠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稍微有点美色的青楼女子,怎能霸占君王心?话虽如此,可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她们,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不少妃子纷纷来到福清宫,带上礼物来向流珠示好。流珠自然乐得接受。 小周后闻此消息时,气得拿起手边的物品就摔。当室内满地碎片时,稍微静下来的小周后想到,决不能让流珠那个小贱人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小周后在绿竹耳边轻轻吩咐了几句,绿竹急忙离去。接着小周后招呼宫女为她梳妆。 梳妆完毕后,美艳动人的小周后来到澄心堂。 “娘娘,国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守门的侍卫义正言辞的对小周说道。 “难道本宫也不行吗?把门打开,本宫要面圣。”小周后威严的命令道。 “娘娘,这……属下只是奉旨办事,要不您等下过来吧。”要知道小周后也是不好惹的,侍卫只好好言相劝道。 以前自己想入澄心堂,谁敢拦自己?可如今呢,一小小的侍卫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小周后又想到流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趁侍卫不注意,小周后拔其剑,指着侍卫,大声吼道:“让开。” 侍卫们纷纷让开,小周后推开门,直接进入澄心堂。可是宫殿内空荡荡,寻遍四处,并无发现李煜的影子。 小周后恼了,指着侍卫的脖子说道:“国主呢?” “娘娘,属下并不知道。我等是赵总管传圣谕,命令我等守在这澄心堂外。”侍卫一五一十的如实向小周后禀告道。 既然是国主的口谕,那么国主又会去哪里了呢?小周后发现现在的自己是越来越不懂李煜了。看着澄心堂熟悉的摆设,小周后却觉得异常陌生。曾经在这里,她与李煜一起吟诗作画,一起品茶下棋,一起嬉闹玩耍。而如今呢,她只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影子。她硬憋着整整四天未主动见李煜,只是想让李煜能够念及她的好,能够主动来寻她。可是一次也没有,李煜像生生的把她这个人给忘了。偌大的凤栖宫,李煜这几天一次也没有踏足过。 “薇儿,你怎么在这?”看到小周后时,李煜明显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这些天有些忽略了小周后。 “臣妾只是来看看国主。国主陪臣妾出去走走,可好?”小周后收敛起内心的悲伤,尽量用正常的语调说道。 “难得今日薇儿有此雅兴,好,就听薇儿的。”李煜并没有留意到小周后的不妥。 李煜与小周后各怀心事的漫步于澄心堂附近的竹林中。风吹着竹林沙沙作响,宛如一曲动听的乐曲。 漫至竹林深处,李煜只见一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此女以风吹竹声为乐,翩然起舞。灵动得如莲花凌波,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随着风吹竹声的急缓,此女轻云般慢移,旋风般急转。她赋予竹声于生命,将其悲欢离合演绎得淋漓尽致。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 看着完全沉迷于此舞中的李煜,小周后心里也不是滋味。虽说她自己早就预料到此结果,但是当她真正面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淡然。 舞动中的唯夕凹陷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波动,象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看到李煜重眸中透出的光亮,唯夕知道自己成功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 舞停。李煜笑着温柔的拍拍小周后的手。 将这举动尽收眼底的唯夕,不禁在心底暗自嘲笑自己。就凭一曲舞怎能虏获帝王心? 李煜走至唯夕面前,两人相视。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两人置身于翩然起舞的竹叶中,一副俊男美女图就此形成。 良久,李煜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李煜的问话勾起了唯夕无限的回忆,这是她重生后,李煜第一次亲口对她说的话,却是问她的名。她不知怎样回答,是该说自己是他早已遗忘的娥皇,还是今日陌生的唯夕。 见唯夕并未作声,李煜看着唯夕凹陷,顾盼有情的眼眸,说道:“以后你就叫窅娘,如何?” “窅娘”,唯夕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谢国主赐名。”唯夕柔柔俯身谢恩。 “国主,不好了,流珠嫔御中毒了。”宫人急急来报。 李煜闻此,未说半句,抛下小周后和唯夕,急忙离去。随后,小周后愤怒的甩袖离去。 看着李煜离去的背影,唯夕在心里暗自发誓道:“从此以后我就是窅娘。重光,我会让你深深爱上窅娘的。” ------题外话------ 亲们,以后我都会用“窅娘”这个名字。 第九章:李煜的摊牌 来到福清宫的李煜见脸色苍白的流珠躺在床上,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流珠的贴身侍女红玉哭咽着说道:“国主,嫔御品尝了韵贵人送来的梨花酒后,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来人,把韵贵人给我打入冷宫。”听完红玉的讲述,李煜竟然连事情的真假都不查询,直接给韵贵人判罪。这令在场的宫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看床上的那位闭着眼的病美人,果然是国主心坎上的人啊。 “御医,嫔御可有大碍?”李煜摸着流珠毫无血色的脸,问道。 “国主,嫔御中的是乃是剧毒”钩吻“,钩吻毒性霸道,一旦进入人体。纵有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嫔御体中似乎有什么在与钩吻抗衡。因此,嫔御现在身体并无大碍。请国主宽心。” “依御医看,到底是什么在与钩吻之毒抗衡呢?” “国主,老臣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得观察嫔御这几天的好转情况再说。但是,老臣可以肯定的是此物的毒性绝不亚于钩吻。”御医将自己的推断毫不保留的告知李煜。 竟然是毒物。李煜的重眸中散发出精光。“此事决不可告知第三人。你尽快把此物查清楚再告诉我。” 得知李煜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韵贵人打入冷宫,作为一国之后的小周后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小周后来到福清宫,为了表现一国之母的大气,就带来了不少珍贵的补药给流珠。 “国主,关于韵贵人毒害流嫔御一事,还请国主重新明察。”小周后开门见山的劝道。 “薇儿,本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此事就不容再议。”李煜丝毫没有给小周后情面,以坚硬的口吻说道。 “可是……。”小周后没有想到李煜的态度如此强硬,这也是第一次李煜在后宫之事上连她的一丝意见都不听取。罢了,看来国主现在真是完全被流珠那个小贱人给迷住了,现在自己还是不要与国主闹僵才好。等国主对流珠失去兴趣时,再来治流珠也不迟。 “国主,我觉得那日所见的窅娘姑娘不错,不如为她另觅一住处吧。”小周后试探的问道,想知道李煜对窅娘的感觉。 “窅娘?哦,对了,就是竹中舞蹈的那个。既然国后喜欢她,此事,就国后看着办吧。”李煜似乎对窅娘不是有很浓的兴致。 小周后觉得诧异,窅娘如此美丽动人,跳舞时就连她这个女子也被深深吸引。当时国主不是很满意吗,为什么现在态度却如此冷淡? 小周后哪里知道,当时的李煜满意,是因为小周后。他看到小周后特地找来窅娘来献舞,不禁觉得小周后成熟了。而窅娘呢,看到当时李煜拍着小周后的手就明白了,李煜只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周后找来的舞姬。 连续几日,李煜都宿在福清宫。宫人们纷纷把流珠看作是大周后转世。同样是谈得一手好琵琶,同样是病危,国主都不离不弃,夜夜守在身边。 几日过后,流珠病情已渐好转。这日夜晚,流珠命人为自己梳妆装扮。 当李煜进来时,只见床上的流珠睡衣薄于蝉翼,醉人的曲线尽收李煜眼底。本想李煜会看的如痴如醉的流珠,却在李煜的重眸中看到了厌恶。但是流珠不信,多少男人为自己趋之若鹜,她就不信李煜不会对自己动心。 待李煜慢慢走近时,流珠尽情挑dou着李煜。 未想,李煜紧握住流珠的手,把头一偏,说道:“够了。” “国主。”流珠脸上无比错愕,她没有想过自己的主动竟会让流珠抗拒。 “流珠,本国主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听本国主的话。”李煜捡起地上流珠脱落的睡衣,接着抛在流珠身上。 流珠大笑道:“人人都道国主不理政事,只知附雅风流。没想到国主竟是个如此精明的人。对我无比宠爱,惹来众妃嫉恨,降低我的防备心,不让我的主人怀疑。可是我的国主,我本就身重剧毒,又怎会怕死呢?” “这你不需担心,你中的乃是断肠草。我认识千面圣手南宫逸,他有此毒的解药。” “既然国主能解我的毒,我自当誓死跟随国主。”流珠信誓旦旦的说道,嘴角却露出一抹奸笑。果然一切都在主子的计划之内。刚才自己的美人计没有白试。如果今日李煜不与她摊牌,她仍旧不会相信主子的判断。 “好,现在你只需继续扮演好宠妃这个角色就行。至于解药,我会尽快为你寻来。”李煜认为流珠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人的性命更为重要呢?他哪知道流珠早已计算好了断肠草与钩吻的分量,而断肠草的解药早就在流珠的手中。 第十章:情自此处起 小周后赐住窅娘于御灵轩。令窅娘没料到的是,御灵轩是新建的一座寝宫,其地处瑶光殿附近。 来皇宫这么多日了,窅娘还是第一次重回瑶光殿。瑶光殿守卫森严,窅娘只好扮作宫女混进其中。 看着殿内熟悉的布景,窅娘不禁感叹,物是人非事事休。不过让她稍微安慰的是,殿内的每一处都与她死前一模一样,而且没有一丝灰尘。她最喜欢的芙蓉花还摆放在窗口,花开的正盛,看得出是日日浇灌而来的。 窅娘轻轻抚摸着花儿,闻着芙蓉的清香。突然,她听到了脚步声。于是,赶紧躲到了床下面。视野有限的窅娘只看到一双男式青缎黑底朝靴。 来人正是李煜。他拿着小水壶,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芙蓉花前。李煜细细的浇着水,深情的注视着花儿说道:“娥皇,每次我心情烦闷时来到这里,浇浇你最喜欢的芙蓉花,我就感觉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的娥皇。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沈沈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听到李煜如此动情的告白,窅娘心里有些动容。李煜心里应该还是有她的。可随即想道小周后和流珠她们,窅娘的心又回归坚硬。她能忍受李煜的身体背叛,却忍受不了李煜的心背叛。 趴在地上良久的窅娘,腿有些酸了,想活动一下。不料,不小心碰到了床沿。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寝殿内显得格外清楚。 “谁?”李煜警惕的问道。窅娘犹豫着要不要从床底钻出去,面对李煜。 “是我,重光兄。你不是急着找我吗?怎么这会见我这么惊讶?”窅娘只听到一充满男性磁性的声音。 “原来是南宫兄。南宫兄的轻功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我找南宫兄只是想讨要断肠草的解药。南宫兄只需让青阙送来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在南宫逸面前,李煜毫无半分国主的架子。 “青阙”,“南宫”,莫非此人正是救自己的南宫逸?窅娘在心中想道。 南宫逸从怀中掏出一布袋子,扔给李煜说道:“这是解药。另外,我想在你宫中借住一段时间。” “随便你住。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要捣出什么乱子来。”李煜接过解药,随即离开了。 良久,窅娘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道李煜和南宫逸已离开。这才从床底钻出来。 “你终于肯出来了,还以为你要在床底下待一辈子呢。”突然传来的男声让窅娘吓一跳,顺着声音来源一看。 一白衣男子,悬坐梁顶。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坐在梁顶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长眉如柳,身若玉树,容貌如画。其美超越男女的界限,超越世俗的美态。窅娘觉得此男绝对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样子吗?”南宫逸薄唇轻启,嘴角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浅笑。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以前所遇到的女子迥然不同。虽然她也是盯着自己看,但是她的眼睛并无杂质。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对自己美貌的垂涎,也没有其他女子眼中流露出来的龌龊想法。 “你真是南宫逸。”窅娘美眸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当日你救我时可否见过另一个女孩?” “啧啧,救命之恩,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我的心都碎了一地。等我的心修复完整了,再告诉你。”说完,南宫逸从窗口一跃而出。 看着南宫逸离去,窅娘不禁摇摇头。不知李煜什么什么交上了南宫逸这么个潇洒的朋友。 众所周知,由于家族传统,还有他本人天性仁厚淡泊,好生戒杀。因此李煜尤其信奉佛教,特别这几年来更甚。竟在宫中造佛寺十余座,出钱募民及道士为僧,都城至万僧。全国各地都大量建寺,大肆度僧,礼敬高僧,分封法号。 为了营造李煜和窅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小周后和李煜前去寺庙礼佛时,小周后特地带上窅娘。因礼佛只有国主和国后同行,小周后觉得这对窅娘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番叮嘱窅娘要讨得国主的欢心。 在与小周后的相处中,窅娘发觉小周后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骄横灵动,总是黏着自己的妹妹了。小周后长大了,因为李煜的花心,她不得不开始算计。 行至寺中,一整天下来,李煜和小周后都在亲做佛事,课诵佛经,跪拜佛像。 晚上,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的窅娘,决定到外面吹吹风。来到寺院的院子中,听到细微的求救声。循声遁去,竟是李煜。李煜嘴唇发青,按着腿半躺在地上。 “国主,你怎么啦?”窅娘赶紧跑到李煜身边。 “我被蛇咬了,快去找人来。” 一听到李煜被蛇咬,窅娘连忙撕开李煜患处的衣料,竟然毫不犹豫的凑上嘴去,替李煜吸出毒血。 “你,你这样会没命的。”李煜想把窅娘推开,但窅娘死抓着不放,固执的继续吸出毒血。 不一会儿,李煜就昏厥过去了。 ------题外话------ 亲们,动用一下你们尊贵的手指轻轻戳一下啦,求收藏啊…。三克油…… 第十一章:莞贵人病重 小周后特准窅娘日夜侍奉于李煜床侧,并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国主,以免打扰国主养病。 “重光兄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不休不眠的陪着他。我说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我怎么会让他毁了我的名声呢?”南宫逸轻抚长发,调侃中带点认真说道。 “国主还在休息呢,你能不能保持安静。”窅娘毫不理会南宫逸话中的关心,一心都扑在龙床上还在昏睡的李煜身上。一天了,李煜昏睡时偶尔呓语,一声声叫着“娥皇”。每每听到李煜口中的这两个字,窅娘就心花怒放。 “你这女子,真是不知好歹。”南宫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很欣赏眼前这个女子。他看得出窅娘照顾李煜是出于真心。他见过太多后宫女子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的事。“你别忘了,你朋友庆奴的下落还在我手里。你可不要惹我不高兴哦。” “你……。”窅娘被南宫逸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后面不管南宫逸说什么,窅娘都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搭理南宫逸。 实在累了,窅娘便扑在李煜床边休息。 等李煜醒来之后,已是深夜。一睁开眼就看到靠在自己床边的窅娘,李煜想到自己被蛇咬时,是窅娘不顾生命危险奋不顾身为自己吸出蛇毒。李煜的内心荡起层层涟漪。 他下床抱起熟睡的窅娘,突然心里感觉好痛,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抱着这个女子,感觉是如此熟悉。让他不自觉想到了娥皇。 他轻轻把窅娘放在龙床上。接着走到窗口,站立了许久。这么些年了,直到娥皇的离世,他才真正明白他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娥皇一个人。娥皇走了,他的心也跟着走了。这六年来,他的心一直在内疚与痛苦中煎熬着。 等窅娘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早上。寝殿内并未见李煜的身影,窅娘问道门外的侍卫才知,李煜已经恢复身体,前去上早朝了。 待窅娘回到御灵轩。没过一会儿,就见宜爱跑着来,气喘吁吁的对窅娘说道:“唯夕姑娘,莞贵人……莞贵人不好了。”后半句宜爱是哭丧着脸说出来的。 窅娘听得到这话,连忙丢下正在喝茶的茶杯,一路狂奔着向菀阁跑去。 到菀阁寝殿,窅娘只见莞贵人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莞贵人,你振作点,你不会有事的。”窅娘边落泪边对莞贵人说道。“宜爱,快去请御医。”窅娘转头对正在哭着的宜爱说道。 莞贵人拉着窅娘的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窅娘想到了南宫逸。对,南宫逸的医术高超,他一定能救莞贵人的。“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救你。”窅娘不顾莞贵人的劝阻,风一般跑出了菀阁。边跑着边大声叫着南宫逸的名字。 武功不凡的南宫逸本就有着惊人听力,更何况此时的他就在附近药庐中采摘草药。因此他一听到窅娘的叫声,就用轻功来到窅娘身边。 “这么快就想我了,你的国主知道吗?”南宫逸见到窅娘如此焦急,竟还不忘调笑几句。 见到南宫逸,窅娘赶紧拉住南宫逸就往菀阁跑。 “你这女子,一会没见,你怎么就变得如此开放了?” “哎,等等,你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一路上,南宫逸嘴上就没停过。 待到见到病床上的莞贵人时,南宫逸嬉笑的脸瞬间冷若冰霜。“是你。”南宫逸的眼神犀利,迸发出仇恨的目光。 莞贵人见着南宫逸,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南宫逸,你还愣着干嘛,快救救莞贵人吧。”窅娘扯着南宫逸的袖子,让他走至莞贵人近前,替莞贵人瞧病。 未想南宫逸竟然一甩袖,冷冰冰的说道:“我是不会替这个女人看病的。” “南宫逸,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没人性的人。”见到南宫逸见死不救,窅娘脱口而出的指责南宫逸道。 “这药暂时可救她一命,不过以后她的死活与我无关。”南宫逸丢下一颗药在桌子上就离去了。 窅娘为莞贵人喂下药后,莞贵人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唯夕,是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莞贵人,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你想讲故事,等你好转些再讲,好吗?”窅娘担心莞贵人的身体撑不住。 “我等不及了。况且他来了。唯夕,就让我讲吧。”莞贵人仍然坚持。 “在一座皇宫里,国王有两个女儿。大公主温柔娴静,小公主机灵可爱。她们从小到大一直相亲相爱,从未争吵过半句。可是不幸的是她们同时喜欢上了从小到大的玩伴—国王的义子。小公主率直,直接将自己对国主义子的爱慕之意告知了国王。本就宠爱小公主的国王见年幼的小公主春心荡漾,而且抱着对义子的欣赏态度,非常乐意促成这门亲事。当日,国王就下旨,将小公主许配给义子,并待到小公主成年后再完婚。消息传至大公主耳中,如同晴天霹雳。大公主从此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国王见此,遂命令其义子为大公主看病。这日,大公主刚刚从噩梦中醒来,见到自己心上人,就忍不住抱住了那个日夜想念的人。无奈,这一幕刚好被前来看望姐姐的小公主撞见了。小公主一时气急攻心,又因家族遗传的心绞痛,遂当场暴毙。国王义子仇恨大公主将自己的未婚妻害死,遂辞掉宫中御医职务,从此下落不明。国王痛失爱女,自此不待见大公主。”莞贵人断断续续的将故事讲完。 “莞贵人,你就是故事中那位大公主。而南宫逸就是那位国王的义子,是吗?”窅娘没有想到莞贵人还与南宫煜之间有这样一段纠葛。 “唯夕,聪明如你,一点就通。是的,这就是我的故事。蜀国灭亡后,我流落至金陵,是国主救了我。并让我住在这后宫,安排御医为我治病。” “蜀王只有两位公主吗?”按照莞贵人的说法,蜀国小公主已亡。那花蕊夫人还说自己是小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窅娘只觉得这具身体牵扯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了。 “是啊。唯夕,你怎么了?其实第一眼见你时,我吓一跳,你的模样与我早早过世的母后简直一模一样。我曾怀疑过,是否你就是我那死去的妹妹。可是又想,人怎能死而复生呢?况且你与我的妹妹所展现的气质简直判若两人。”莞贵人哀痛的说道。 只有窅娘才知道,自己都能重生,还有什么不能发生呢?看来是,自己死后的灵魂来到这个饮恨而终的小公主身上。这就是怨恨碰撞所产生的奇迹吗?窅娘不禁胡乱猜疑道。同时让她没想到的是南宫逸潇洒的外表下竟有如此一段痛苦的过往。 “莞贵人,我相信知道实情的小公主一定不会怪你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窅娘此言不单单是安慰莞贵人,而是她从心底觉得莞贵人当初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且她与南宫逸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况且莞贵人这些年一直在内疚中度过,这惩罚对于莞贵人已经足够了。 莞贵人似乎累了,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门外的御医还在等着,窅娘示意其等明日再来为莞贵人调养身子。 ------题外话------ 亲亲,收藏好少啊,偶需要动力。 第十二章:见三寸金莲 李煜派人将大批大批的赏赐往御灵轩送,本人却从未亲自来过御灵轩看望窅娘。 倒是南宫逸有事没事往御灵轩跑,总是找准机会调侃窅娘,弄得窅娘哭笑不得。窅娘知道现在的南宫逸并不知自己现在的身子就是他的未婚妻蜀国小公主的,她也怕倒是南宫逸知道后,自己又该怎样面对他。不过,窅娘想好了,打死也不承认。 这日,窅娘做了一些糕点,打算去看望莞贵人。在途中远远看到流珠,便转角而行。流珠现今是李煜的宠妃,她不知如何面对昔日这个吵着闹着要做自己好姐妹的女人。 路过冷宫,只听里面哀怨声不断。想起前些日子听闻,韵贵人毒害流珠因而被打入冷宫。前世虽然与韵贵人交往不多,但窅娘觉得韵贵人虽然爱好金银首饰,平日里有些趾高气昂,但不至于害人性命。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冷宫,里面萧条无比。刚进宫门,只见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翁而上,抢过她的糕点盒。互相争着,狼吞虎咽的抢着吃。窅娘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蜷缩在角落的韵贵人。韵贵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丝毫不见当年的霸道。 “韵贵人,你还好吗?”窅娘接近韵贵人,试图与她讲话。 “不,不是我做的。不要来抓我。”韵贵人惊恐的看着窅娘,嚷嚷道。 “我不是来抓你的。你不要害怕。”窅娘柔声细语的说着,准备拉过韵贵人的手。 未想韵贵人竟然将窅娘猛地一推,随即疯疯癫癫的边跑着便说道:“我赢了,我赢了坏人。” 窅娘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好痛。身边没有其他人,窅娘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回御灵轩。 来到御灵轩多时的南宫逸一见到窅娘如此的状况,赶紧上前扶着窅娘坐下。不顾窅娘阻拦,硬是撩起窅娘裤脚准备替窅娘治腿。当他见到窅娘的三寸小脚时不禁诧异。而当他把窅娘的裤脚掀上去时,那雪白腿上红色的莲花印记更是刺疼了他的眼。 “你是谁?”南宫逸眼睛定定地看着窅娘,紧紧抓住窅娘的脚踝,似乎快要捏碎了。 “你抓得我好疼,南宫逸,快放手。”南宫逸的表情和动作有点把窅娘给吓住了。 南宫逸呆滞的眼神慢慢回过神来,把手放开。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串青痕。南宫逸像手捧珍宝似的小心的为窅娘轻轻擦着药。此时他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疼爱与自责。 窅娘不禁奇怪,此时的南宫逸默不作声,竟没有追问下去。是他心中肯定了自己不是蜀国小公主吗?是啊,他当年可是亲眼看着小公主因他而死的,如今只能就凭三寸金莲和莲花印记就此断定自己就是蜀国小公主呢?这么想的窅娘性心里坦然多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盒,窅娘又想到幸好自己的三寸小脚和莲花胎记没有被莞贵人发现,要不然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南宫逸还是依旧沉默,低着头,一点点的边吹着边为窅娘上药。让窅娘惊叹的是这药并不像她以前用过的擦伤药。这药涂在患处,只觉凉凉的,没有一丝疼痛感。 而南宫逸此时的内心波涛汹涌,三寸金莲和莲花胎记是独属于小公主的印记。因小公主一出生就带有莲花印记,国主认定小公主天命不凡,遂召集宫外有名的术士为小公主占卜命数。令人奇怪的是术士们一致口径,小公主需要从小缠脚,以致顺应天命。因此待小公主三岁时,便以白帛缠脚。日复一日,白帛始终缠绕,一双三寸金莲便就此形成。因此,这三寸金莲和莲花印记怎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窅娘身上呢? 况且窅娘身上的莲花印记并不是伪造的。要解释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眼前的窅娘就是小公主。可是窅娘除了有一丝小公主的容貌影子,其他性格气质哪里都不像。而且小公主明明当年已经去世了。如果窅娘真是小公主,为何现在不认自己?莫非世间真有如此的巧合。 不管窅娘是不是小公主,南宫逸都决定把眼前的女子放在心间。 “记着这药每天擦三次,否则你扭伤的脚一辈子也好不了。”南宫逸从怀里上拿出一瓶药罐。 “南宫逸,你这身上到底揣了多少药啊?”窅娘不禁奇怪,为何每次需要药时,南宫逸都能轻而易举从自己身上掏出来。 “我只备些冒失鬼常需的药。” 听到这句话,窅娘的心彻底放松了。南宫逸又回到了那个总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那给……。”窅娘本想说那给莞贵人治绞心痛的药难道也是常备的药吗?可是后半句还是硬给吞回去了。 南宫逸自然知道窅娘后半句没说完的是什么。其实治疗绞心痛的药他自小公主逝世后,整日闭在药庐中,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研制出这味珍贵的药。从那以后,这粒药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每次见到这粒药,他仿佛又见到了小公主天真烂漫的表情。这些年,他一直为小公主的逝世而内疚。他不肯原谅大公主,更不肯原谅自己。 当年对于国主的赐婚,他深感惊讶。在他心中,小公主一是个机灵可爱的妹妹。赐婚次日,他向国主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无奈国主硬是不肯收回旨意。考虑到小公主尚年幼,少女懵懂,不懂男女之情。因此对日日伴在她左右的自己,产生好感也难免。又迫于国主对他的养育栽培之恩。由此他决定等小公主稍微长大后,再告诉小公主实情。 那次为大公主看病,大公主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措手不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公主见到此幕,竟突然病发逝世。 他觉得自己就是小公主逝世的罪魁祸首。因此,他向伤心欲绝的国主告别,黯然离开这个生长了十五年的皇宫。在这六年里,他游遍山水,采集各味珍药。不但练就一手好医术,还学了一身绝世好武。江湖人称千面圣手。 “南宫逸,能不能求你件事?”窅娘的姿态放得极低,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可爱之情尽露。 南宫逸何时见过窅娘如此可爱,要知道窅娘每次见到他可从没有过好脸色。南宫逸双手环抱胸前,扬着美目,说道:“说说看,要是本公子一时冲动,答应了你也未尝不可。” “治好莞贵人的绞心痛。”虽然窅娘知道此时提出是多么不合时宜,对南宫逸来说又是多么的难以接受。但是莞贵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她怕贵人再也等不了了。所以只好放下脸皮,放手一搏。 南宫逸的脸瞬间黑了。没有了平日里语气的温和,“你这么关心她?难道你不想知道庆奴的下落了吗?” “我相信你。如果庆奴有危险,你就不会每次如此风轻云淡的与我谈论她了。我也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让莞贵人在病痛中死去的。”窅娘看着南宫逸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南宫逸没有作声,转身就离开御灵轩。 第十三章:天台山祈福 李煜还是依然夜夜留宿于福清宫。 “国主,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梳妆镜前卸完头饰的流珠,黑发如瀑,就如同盛开的牡丹,妖艳,绚丽。 烛光下,捧着书读的李煜面如玉冠,清新俊逸。“你不会的,你别忘了你的断肠草毒还没解干净。”听到流珠的话,李煜并没有抬头,盯着自己手中的书,淡淡的回道。 这样的情景,流珠曾经在心里盼望过多时。她卸装,他读书。只不过此时人不对,谈话的内容也不对。已经许久,自己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了,不知那个人心中是否会有些想念自己呢? 流珠心底嘲笑着李煜的天真,面容上却表现出一副无奈,受控于李煜的表情。 “国主,你夜夜清心寡欲的待在我这福清宫,你也够熬得住的。现在宫中的妃子如此仇恨我,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又何必放着宫中三千佳丽不顾呢?”流珠柔抚青丝,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娇媚动人的对李煜说道。 后宫佳丽三千,怎可敌过娥皇一人?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现在对娥皇是愈加思念。还有,那个叫窅娘的。她与娥皇?李煜心里清楚,明着自己是为了监视流珠,实则自己这是躲在福清宫。是为了避开那些妃子一个个有事没事的纠缠,也是为了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一想到这些,李煜的内心愈加烦躁,重重的把书丢在一边。闭双眼躺在藤木椅上。 “国主真是不解风情。”看着雅人深致的李煜假寐,无视自己的存在。流珠只好作罢,悻悻然躺到金丝大床上。 躺在床上的李煜并没有睡着。他回想着今日赵作海送来的密报,密报上说窅娘登记的身份有假。他们派人去窅娘家乡查证,发现那个贫穷落后的山村并没有一名名叫唯夕的十六岁少女。鉴于唯夕是跟流珠一起进宫的,李煜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那个不顾自身安危救自己的姑娘。 凤栖宫中。 烟眉秋目,凝脂猩唇的小周后站立于寝殿门口。一身玫瑰色华裙,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与身上鲜艳华丽的服装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张憔悴瘦削的脸蛋。 “娘娘,夜深了,该就寝了。”站在小周后后面的绿竹小声提醒道。小周后的脾气越来越糟,绿竹本不想让小周后对自己生厌。但碍于对小周后的关心,顾及小周后多年对她的主仆情分,绿竹只好硬着头皮往枪杆子上撞。 果然不出绿竹所料,小周后怒斥道:“连你个宫女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本宫做事还需你管制?” 绿竹“咚”的一声跪下,眼睛通红通红的说道:“娘娘,绿竹不敢。绿竹只是见您每天都在此等候国主,怕您身体支撑不住。” “起来吧。”小周后并没有怪罪绿竹,而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凤栖宫宫门口。“绿竹,你说本宫是不是变老了?”小周后神情悲切,摸着自己的脸蛋,问道身后的绿竹。 “娘娘,您如此明艳动人,如艳丽的芙蓉花。恐怕那九天仙子下凡尘也比不上您。”小周后这些天每天都盛装装扮等着国主的到来,绿竹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小周后担忧。 “那为什么国主这么多天了,都不来看我呢?”小周后口中慢慢吐出这句话来。 “娘娘,些许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国主分身乏术。等朝中事务清净些,国主会来看娘娘的。”绿竹扶着小周后坐下,开始慢慢地为小周后卸装。 “我岂不知朝中事务忙,可是他每晚都宿在流珠贱蹄子那,也不见他来看一次我。”小周后看着绿竹为她卸下来的头饰,心底无限悲凉。莫非国主知道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了?可是不可能啊,为何过了这么久,国主才发作呢? 小周后只觉心烦意乱,今夜对小周后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而窅娘同样在苦恼着,她想着如何能让南宫逸答应为莞贵人治疗心绞痛。 第二日国主决定前往天台山为国祈福,并令丞相监国。李煜此行并无带一个宫嫔,随身的只有侍卫和太监。 往年国主祈福时都会带小周后前往,今年本来众人猜测国主会带正受恩宠的流珠去。可是国主却决定独自一人前往。这让后宫又掀起一阵流言蜚语的狂潮。宫女们一传十,十传百,就出了一种版本。说是国主本欲带流珠前往,无奈小周后哭哭滴滴,群臣竭力反对。迫于无奈国主只好放弃美人相伴,独自一人赴天台山。 福清宫四周都被重兵把守,不明真相的人便猜测到,这是国主心系嫔御,深怕其他妃子对嫔御不利。 然而只有身在福清宫中的流珠最明白其中滋味,说是保护实则是监视。不过令她奇怪的是,为何李煜选择在这个时候独往天台山祈福?自己已经来宫中将近一个月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听到。这皇宫虽然看着很平静,可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自己又被困在这福清宫,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玉台上的刺绣与针线盒,流珠眼珠一转,娇笑一声。她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十四章:小周后中计 宫女小兰来到内室,本想向流珠禀告其用膳。未想一踏进内室,就看到流珠惊慌失措的模样。眼急的她还憋到流珠趁她进门时把什么东西藏到了枕头下。 “本宫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吗?”流珠怒斥道。 “嫔御息怒。奴婢只是来禀报嫔御,御膳房已经将嫔御的晚膳送过来了。”小兰回应时还不忘扫了一眼流珠的枕头。 “既然如此,本宫先去用膳了。你替本宫好好整理下着内室。” 小兰本就愁如何寻个机会看看流珠枕头下到底藏得是什么。没想到流珠竟将她单独留在内室。这真是天助我也。小兰在心里乐呵道。 送着流珠出了内室,小兰匆匆赶回。掀开流珠的枕头一看,竟是一个布偶小人,上面插满了细针。而且布偶上还贴着小周后的名字和其生辰八字。宫妃扎小人可是死罪。这下流珠嫔御要大祸临头了。小兰喜滋滋的想着,正想把小人揣进怀中。突然听到一连串脚步声逐渐逼近,便快速的将小人回归原位。装作打理房间的样子。 见来人是流珠和两位宫女,小兰内心惶恐,心想莫非这流珠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 “本宫竟然忘了插上国主送给本宫的珠花。来,小兰,替我把珠花插上。”赶回来的流珠坐在镜子前,从梳妆匣中拿出那支翡翠珠花。 小兰听此,如释重负。急忙接过流珠手上的珠花替流珠细细插好。 镜中的美人妩媚动人,不过小兰暗想道:“就算你再美,今晚也难逃一劫。” 当流珠用过晚膳在竹椅上小憩时,听到外面激烈的嘈杂声音,嘴角露出诡秘的笑容。衬托着夜色,如同鬼魇一般。 “嫔御,不好了。国后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我们福清宫来。您快避避吧。”一小宫女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赶紧往流珠这儿跑,向流珠通报。 “本宫自有分寸。你叫什么名字?”看到唯有小宫女一人前来告知自己有危险。流珠想到在这皇宫里,如此关心自己的人恐怕除了眼前的这小宫女就没人了吧。 “奴婢名秋水。”秋水疑惑这会嫔御怎会有闲情来问自己的名字。 “秋水,好名字。本宫记住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宫女。” “嫔御,可是,您的贴身宫女不是绿竹姐吗?”秋水觉得此时的嫔御有些奇怪。莫名问起自己的名字,莫名提携自己。 “很快就不是了。”流珠玩弄着自己的晶莹美甲,高声莫测的说道。 虽然对流珠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秋水还是打心眼里感激流珠的提携之恩。 见到小周后,流珠并没有像刚才在秋水面前表现的那么淡定,反而流露出少许的惊恐之色。 小周后见流珠如此,更加肯定了绿竹所告知事情的真实。 “不知国后娘娘深夜来福清宫,有何贵干?” “流珠,有人告知本宫你在宫中进行巫术诅咒。本宫现在要对福清宫进行搜查。”小周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国后娘娘,臣妾是清白的。娘娘可不能妄听谗言,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在小周后眼中,此时流珠的辩解与阻止无疑是她内心有鬼。如今国主不在,又有确凿证据证明流珠进行巫术诅咒。这样能轻而易举扳倒流珠的机会,小周后怎能放过呢?“来人,给我搜。”小周后向后面一列士兵命令道。 “慢着。国主下令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入我福清宫。如今,娘娘不仅私闯我华清宫,还要搜我华清宫。难道就不怕国主怪罪吗?再说,要是今日娘娘在我宫中并没有搜到赃物,又该如何与我交代,与国主交代?” “你想本宫给你什么交代?”虽然不屑于流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流珠的一番话让小周后心有顾忌。倘若自己真没搜出什么来,势必遭到国主的怪罪。如今倒不如听听这小狐媚子的想法,再做打算。 “娘娘说笑了,其实臣妾哪敢要娘娘向臣妾交代。臣妾只是怕国主会怪罪娘娘私闯福清宫。因此,臣妾替娘娘想了个法子。就说娘娘是为了接臣妾到凤栖宫小主几日,才硬闯福清宫的。这样一来,国主定会为臣妾与娘娘的姐妹情深而欣慰的。” “休得花言巧语,本宫怎可与你是姐妹?”听到最后一句,小周后忿然作色,手指着流珠,斥责道。旁边的桂嬷嬷轻轻拉了下小周后的衣角,示意小周后冷静。“流珠妹妹,这下本宫可以搜了吗?” “娘娘要搜,臣妾又怎能阻拦呢?”流珠一副迫于无奈的模样。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进去搜啊。记住不要放过一丝一角,否则拿你们是问。”小周后怒形于色,向士兵命令道。 福清宫室内传来物品翻动之声和士兵的脚步声,让小周后有点心烦意乱。都两柱香的时间了,并没有士兵前来向她禀报搜到可疑物。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流珠,发现此女现在竟然处之泰然。莫非……。小周后心道不好,自己上当了,这是流珠故意惹自己前来搜查福清宫啊。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小周后心中刚才所想一般。士兵回报并无任何可疑之物。可是对于流珠要在凤栖宫小住几日的要求,小周后实在不知流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娘娘,您看臣妾是现在就跟您回凤栖宫呢?还是在这福清宫等着国主的归来?”流珠轻柔的笑着,笑声回荡着在福清宫中,变成一串可怕的音符钻入小周后耳中,令小周后不寒而栗。 凤栖宫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地盘,她流珠竟然敢来,自己这个真正的主人又怕什么。小周后如是想到,便说道:“妹妹,那我们走吧。本宫一定会让你宾至如归的。”后面几个字,小周后是咬着牙重重的说出来的。 当夜小周后将流珠安排于偏殿入住。 折腾了一夜,回到主殿的小周后怒火中烧。“把小兰给我找来。”现在的小周后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流珠与绿竹两人串通好,明着设圈套让她往里钻。 “奴婢小兰见过娘娘。”打听到了事情结果的绿竹战战兢兢地向小周后请安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小周后篾笑一声。接着怒斥道:“你说,你与流珠是不是一伙的?” “娘娘明鉴。我是真的亲眼看到嫔御的枕头下放着一个布满细针的小人,那个小人身上还贴有娘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奴婢对娘娘所言绝不半句虚言。” 小周后觉得小兰的样子到不像是在说假话。难道此物真的存在,只是流珠早已在自己前去时就已经销毁了。算了。小周后心想道,如今流珠自愿送上门来,在这凤栖宫还愁不能好好整整她吗? “你既然说你和流珠不是一伙的,那就证明给我看。你继续呆在流珠身边,以后你就是本宫安排在流珠身边的眼线。” “谢娘娘。奴婢定不负娘娘期望。”有了国后这个大靠山,小兰当然心情高涨,喜不自胜。 第十五章:窅娘夜出宫 流珠利用小周后摆脱了福清宫的众多守卫,来到这凤栖宫。赞叹自己聪明之余,也不禁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主子得到密报说李煜正在大批训练兵士。而流珠要做的则是打探消息的真假,若是真的则需打探李煜练兵的具体地点与情况。而这些消息只有一个地方可查询,那就是国主处理政事的澄心堂。澄心堂的守卫森严,如今国主不在,能进去里面的也只有小周后。 话说这小兰自然不会想到流珠是故意利用她来向小周后通风报信,她还以为是流珠在小周后来之前刚好把小人藏到隐秘之处,才至小周后没有搜到。她心里的如意算盘倒打得真真的,她相信流珠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到时候就是流珠入地狱之日,她上天堂之日。 当小兰服侍流珠梳妆时,流珠纤手挑弄着一粉盒,轻启朱唇,说道:“这是本宫家乡秘制的美颜露。你别瞧它毫不起眼,它的作用可大着呢。来,替我抹上。” 小兰打开粉盒,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指腹轻轻沾一点,在流珠脸上晕开。果真肤如凝脂,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看到手上的美颜露竟有这等神效,小兰眼睛发亮。怪不得嫔御这么受宠,看来这美颜露帮了她不少大忙。 待梳妆完毕。流珠看着镜子的自己,扶了扶头上插的金步摇,满意的说道:“小兰,你这手艺真好。要是哪天你不在身边,我还真舍不得呢。来,这盒美颜露就赏给你了。”流珠将美颜露放在小兰手中。 小兰盯着手中的美颜露,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可是嘴上却说道:“嫔御,无功不受禄。小兰怎担得起嫔御如此贵重的赏赐呢?” “本宫赏给你,你拿着便是。莫说这美颜露本宫多着是,就算只有一盒。你待本宫如此真心,本宫赏赐给你也不为过啊。” 说的人是一种心态,听得人又是一种心态。 “谢嫔御赏赐。”小兰兴高采烈的把美颜露揣进自己怀里。 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的小兰一路走回自己住处。对着铜镜,正要把美颜露往自己脸上抹时,她突然想到这美颜露更好的去处。 凤栖宫中。 “这美颜露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的效果?”小周后拿着小兰奉上的美颜露,半信半疑的问道。 “娘娘,这是奴婢家乡的独制秘方。这美颜露的效果,奴婢绝没有夸大半句。”小兰心想这美颜露与其用在自己脸上,还不如拿来讨好小周后。况且听嫔御的意思,她那里还有许多,等自己摸清了门道,再顺手牵羊也不迟。 小周后打开粉盒,香味清新扑鼻。旁边的绿竹提醒道:“娘娘,不如先让小兰自己试试。这样不仅能见其效果,还能试试有无不妥之处。” “此法甚好。”小周后准许。 绿竹替小兰把美颜露抹上。果真原本暗黄粗糙的脸顿时幼滑嫩白,其温软晶莹更胜软玉,其洁白无瑕堪比羊脂玉。看着小兰此时比玫瑰花瓣还娇嫩鲜艳的脸蛋,小周后对美颜露的神奇效果大为惊讶。 “小兰,这次你立了大功。你现在还在流珠身边,本宫暂不能赏你以免露出破绽,不过本宫在心中念着你的好。待流珠那狐媚子失宠时,本宫会把你调回到本宫身边,并保你荣华富贵一生。” “娘娘,您放心,相信那一天很快会到来的。” 待小兰走后,小周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美颜露的效果。绿竹服侍小周后把脸上妆容卸掉后,再轻轻敷上那清透水嫩质地的美颜露。 镜中的小周后散发着夺目光彩。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水灵如清澈水晶柔光若腻。小周后轻抚着自己的脸想到,待国主回来见自己如此美丽动人,必会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莞贵人身体每况愈下,窅娘担心不已。向御医询问后得知莞贵人身体已经撑不过三日,窅娘更是痛心不已。无奈南宫逸秘密随御驾前去五台山祈福,此时不在宫中。 “唯夕,你说你每日陪着我这个病人干嘛?你应该多些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莞贵人边喝着窅娘喂的药,边对窅娘说道。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陪在姐姐身边。”窅娘拿着丝绢替莞贵人擦拭嘴角。 莞贵人激动地抓着窅娘的手,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之情。“姐姐?你终于肯叫我姐姐了。有你这声姐姐,我死后也瞑目了。” “姐姐,你的病会好的。你看你才刚有了个妹妹,你不想这么快就抛下妹妹我吧。”窅娘反握着莞贵人的手,说道。 “唯夕……。”莞贵人心想道,自己何曾有幸,能遇上唯夕这么个善良懂事的女子。 “宜爱,你可知有什么方法可出宫?”来到菀阁外室,窅娘偷偷向宜爱打听到。 “窅娘,你这是?”按宫规,宫女私自出宫将被杖毙。宜爱不解窅娘为何要问出宫之事,这放在旁人身上敢都不敢想,更别提说出来了。 “宜爱,为了莞贵人的病,我决定放手一搏。出宫去天台山找南宫逸,求他为莞贵人医治。”窅娘将内心的想法一一告知给宜爱。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南宫公子可救贵人一名了。”宜爱叹息道。看到窅娘为了救莞贵人不顾将自己处于危险的漩涡中,宜爱深深被其折服。宜爱爽快的拍着胸脯说道:“出宫一事就包在宜爱的身上吧。” “宜爱,此事刻不容缓,你抓紧些时间。”从皇宫到天台山坐马车需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回就花费了一整天。那就只剩下两日的时间来找南宫逸和说服南宫逸。 “我这就去安排。”宜爱迈着急进的步伐而去。 傍晚时刻,宜爱带来了一身太监服给窅娘。“窅娘,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所以只能委屈你了。皇宫每晚都有专门拉翔(人体的排泄物)的车进进出出,你趁此时混出去是最好,但就怕你忍受不了那气味。” “宜爱,你能找到机会让我出宫,我就很感激你了。再说我又不没有闻过翔之味。” 窅娘穿上宜爱拿来的衣服,不一会,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太监就站在宜爱眼前了。看着窅娘白嫩娇美的脸蛋,宜爱拿起一旁的黑围巾替把窅娘把脸给蒙上。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走吧。”窅娘跟在宜爱身后,来到翔车处。宜爱跟那拉翔车的老太监又嘱咐了几句,塞了几锭银子,这才离去。 窅娘随拉车的老太监来到宫门口。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此车,纷纷退避三舍。就这样,窅娘轻易的出了皇宫。 虽是傍晚,但一心赶时间的窅娘无心留宿客栈。高价租了辆马车,便要车夫趁月色正浓时赶往天台山。 此事的宫中却闹翻了天。夜晚小周后躺在床上只觉脸上肌肤奇痒无比,不停地用指甲又是挠又是抠的。 等她起来,镜子一照。镜中的女子脸上红肿溃烂,奇丑无比。她吓得把镜子一摔,狂声大叫。 ------题外话------ 谢谢那些一直在看此书的亲们,么么哒。 第十六章:小周后毁容 正在房里做着美梦的小兰,朦朦胧胧中被侍卫押到凤栖宫。还在流着口水的她,被冰冷的凉水从头浇到脚。猛地浑身颤抖,这才稍微惊醒了些。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被侍卫按着跪在凤栖宫正殿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美梦刚做完,噩梦就随之而来。她用力试图挣脱侍卫,未想脸上倒挨了狠狠一巴掌。 疼痛感让她瞬间惊醒,这不是梦。她狠命的死瞪着扇自己巴掌的女人,说道:“你是谁?国后娘娘呢?我要见国后娘娘。”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小兰面前穿着华服的女人眼睛迸发出如火般的怒火,大声地命令道。 小兰突然觉得眼前女子的声音这么熟悉,是谁?谁要害自己?当看到女子腰间的玉凤佩时,不禁打了个冷颤。此女竟然是国后。可是为何国后要白纱蒙脸,为何要杖责自己? 还没等小兰反应过来,板杖重重的落在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只一板杖,她就觉得自己全身骨架都散了。“娘娘饶命,小兰实在不知自己犯了何错。还请娘娘明示。” “明示,你竟然要本宫明示。那本宫就给你看看,你把本宫害成什么样了。”小周后蹲下去,一张蒙着白纱的脸与小兰近在咫尺。忽然,小周后把白纱一揭。小兰的确吓到了,这是她见过最恐怖的脸。或许说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张脸,而是一堆大大小小脓包,看起来极为恶心。 “怎么,让你不忍直视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小周后掐着小兰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上小兰的眼眸上。 “娘娘,不是我做的,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被卡着脖子的小兰虚弱的发出声音。 “你还嘴硬。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本宫用过你送来的美颜露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经御医查证,你的美颜露中含有磺胺。本宫出事了,可你还好好的。这,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现在,本宫问你,是不是流珠那狐媚子要你如此害本宫?”小周后的手越掐越紧。 小兰呼吸困难,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流珠送给她的美颜露,她自己用没事,可却让国后的脸给毁了呢?“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小兰委屈的说道。 “你这叫屈的本事也是在那狐媚子那里学到的吧。你让本宫容颜尽毁,本宫让你生不如死。绿竹,给我把她的脸划花。” “娘娘,不要啊。美颜露是嫔御给我的,定是嫔御害您的。”小兰现在想通了,这一切都是流珠捣的鬼。 “你现在招供已经晚了。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重重的打啊。绿竹,不要手下留情。不过,你们还是留下她一小命。等国主回来,本宫还指望她指控流珠那狐媚子呢。” 凤栖宫内,小兰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让听者毛骨悚然。 待小兰脸上血肉模糊,身体血衣沾背,毫无知觉时,小周后命人把她拖入浣衣局。 凤栖宫侧殿内,流珠正悠闲的品着茶,仿佛小兰的惨叫声是一曲美妙的乐曲。她早已摸清了小兰的性子,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小周后美颜被毁,小兰被严惩。 再说黑夜中赶路的窅娘和车夫正来到分叉路口。“姑娘,你是要走大路还是小路?”车夫停下来,向窅娘询问道。 “哪条路近便走哪条路。”分分秒秒中莞贵人的生命在流逝,一心惦记莞贵人的身体的窅娘说道。 “可是这小路近是近,就是夜晚赶路,难免出危险。”车夫露出为难的表情。 “等到了天台山,我会给你双倍价钱。” 一听到双倍价钱,车夫心中乐开了花。二话没说,驾起马车就往前赶。 好的不灵,坏的灵。行至半路时,赶车的马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嘶叫着疯狂乱撞。 车夫怎样都拉不住,“姑娘,快往下跳啊。要不马车会被带到不远处的悬崖。”车夫大声的对窅娘说道。 听到车夫的话,坐在摇摇晃晃轿子中的窅娘,赶紧掀开帘子。发现马儿疯狂的奔跑着,抓住缰绳,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见状,窅娘只好顺势跳下马车。头撞上一棵大树便晕过去了。 等到窅娘醒来时,发现已是第二日清晨。无暇顾及右腿的疼痛,她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天台山走去。饥寒交迫,剧烈疼痛,此时她的心丝毫感应不到半分,因为她的心完全被莞贵人的病情充斥着。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快快赶到天台山。就这样,窅娘拄着树枝一步一步的朝前迈着。 此时的凤栖宫中。 “御医,本宫的脸到底何时才能好?”小周后心急的询问道。她可不能等国主回来,以如此丑陋之颜面对国主。这比杀了她更难受。 “娘娘,您的脸一定会恢复当初的貌美如花,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御医眉色不动的禀报道。 “本宫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必须尽快医好本宫的脸。”一听到少则一个月,小周后心中就来气。 “娘娘,要赶时间也不是不行,只是……。”御医犹豫不决的说道。 “有话快说,何必吞吞吐吐。” “娘娘,微臣听闻血珠有活血生肌之功效。要是有血珠,娘娘的脸不出三日便能恢复。而且微臣保证娘娘的脸更胜从前。”御医口中谄媚之言油然呼出。 “血珠?本宫倒是听闻过。这血珠是先皇在世偶然得之,后传于国主,但是本宫却从未见过。这可如何是好?”听到有解决之法,小周后自然高兴。不过这血珠却让她犯了难,毕竟那可是极其贵重之物。后她又想还有什么比失去美颜和国主的心更为重要的呢? “微臣倒有幸见过一回。” “血珠肯定放在澄心堂中。这样吧,你随本宫往澄心堂走一趟。”小周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国主归来之前恢复自己的花容月貌。 听到小周后的话,御医心中乐滋滋,那一千两银子赚到手了。 第十七章:流珠探机密 “这姑娘长得可真美。”一瘦个男子眼睛死盯着晕倒在地上的窅娘,嘴角的口水快留了一地。 “你小子想什么呢?快走吧。再迟就要晚了。”另一男子拍了下瘦个男子的头,催促其道。 “大不了就挨几下军棍,老子又不是没挨过。这姑娘好歹也是一人命,我们就救救她吧。”瘦个男子眼睛仍盯着地上的窅娘,说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会发善心啦。我看你是见着姑娘长得美,动了色心吧。” “你说话好听点,别把我想的这么不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两人把窅娘放上拉货物的板车上,一路向前。 皇宫中。 “我们走吧。”小周后向御医说道。这时发现御医身后站着一位身材纤瘦,背着药箱的男子。于是问道:“这是谁?” “禀娘娘,这是微臣的徒儿。微臣特让他来一同找寻血珠,以便让娘娘的脸更早恢复。” 御医的话正中小周后的心坎。此时小周后心中只想着自己的脸赶快好,哪里还察觉得到什么不妥。 小周后吩咐道:“你们俩抓紧时间给我好好找找。不过切记这里很多国家机密,要是你们不小心看到了,也得给我从埋在肚子里。要是一旦透露什么,你们必诛九族。” 小周后一说完,背着药箱的男子就急急往里闯。此男子正是换装后的流珠。澄心堂内室构造颇具江南风格,却具有典型的皇家奢侈风气。东西方各放有一张床。床上有黄炕毡垫,红花炕毯,床褥,靠背等铺陈,床上还有唾盂,容镜,如意,顺刀等精致小物品。床垫两侧安放炕几,柜格,都采用精细小巧的黑漆描金。其上面摆放玉,瓷,珐琅,竹,木,牙,角等材料雕琢而成的珍玩文具。南面墙壁上,除绢,纸帖落外,还挂有御笔字,山水,花鸟等插,挂屏,质地多为紫檀,雕漆,珐琅边框,内用玉石,宝石,珐琅,象牙,点翠等材料镶嵌。当然还有其他的摆设如多宝格,长条桌,半圆桌,月牙卓,琴桌,方案等,无不展现着奢华之气。 流珠尽量往可能放有书籍纸张的地方寻找。连续翻了几处,却一无收获。要不就是李煜所作的诗词,要不就是大臣的奏章。并未发现任何来往可疑的书信或地图。 “姑奶奶,您就别再翻了。你做的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快给我找出血珠,我们赶紧出去。”见流珠东翻西找,偷看机密文书。御医吓得腿直打哆嗦,早知道流珠是个这么危险的人物,打死他也不敢做这单买卖啊。 “你随便找个奇异的珠子充数就得了。反正真正的解药在这。”流珠从怀里揣出一绿色小瓶子。 御医伸手就要拿过流珠手中的解药,流珠的手一闪,说道:“今日的事你要烂在肚子里,否则我就要让你烂在土里。” “我明白。解药该给我了吧。” 流珠将解药抛给御医。心中却十分沮丧,自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竟什么都没有找到。 “娘娘,血珠已找到。微臣这就回去为娘娘研磨制成药粉。”御医带着流珠走出澄心堂。 看着流珠的背影,小周后只觉很眼熟。可是一时回想不起来,而且她压根没有往流珠身上想。 “绿竹,流珠那狐媚子这两天在干什么?不想本宫还没出手,她就把本宫害成这个样子。这口本宫真真咽不下。”小周后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出去的就是流珠。 “娘娘,这流珠嫔御倒奇怪的很,这两天连侧殿的门都没有迈出。”奉小周后的命令,一直派人监视流珠的绿竹说道。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只有狐媚的招数和暗地耍阴招的本领。” 话说那两个兵士把窅娘运到兵营附近时就犯难了。这兵营是极秘密之地,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告知,如今怎可带一陌生的女子入内呢?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一如同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男子玉人般出现在两士兵面前。 “将军,我等路上救了一名女子,如今不知该如何安置?”他们没想竟在这遇到将军,要知道虽然将军长相极美更胜女子,但是治军极其严明,对于属下犯错更是毫不留情。如今让他们碰到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等难道不知此处是机密之地,怎可乱带女子入内?赶紧把此女放到远处的农舍家。” “是,将军。”两个士兵遵命。 板车上的窅娘似要从车上滚下来,瘦个士兵赶紧把窅娘往里推。这一推,窅娘的脸刚好面对着三人。 将军一见窅娘容颜,二话没说,拿起窅娘的手腕就探脉搏,接着如一阵风似的抱着窅娘往兵营中跑。 这一幕让两个士兵看傻眼了,不知将军唱的这是哪一出。 第十八章:得遇南宫逸 躺在床上的窅娘醒来后,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竟身在空无一人的帐篷中。她挣扎着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帐篷外。四周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帐篷,不少士兵穿插其中巡视着。眼前的场景让窅娘知道自己此时已身在某个军营,可是她实难相信这是南唐的军队。自李煜向宋朝俯首称臣后,每年都要进贡大量物资。而且宋朝绝不会允许南唐在自己眼皮下组建军队。 “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想要你的腿了吗?还不快回去躺着。”男子责备的话语中带着温柔的语气。 窅娘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南宫逸。这是怎么回事?南宫逸此时不应该在天台山伴驾祈福吗?“南宫逸,这是怎么回事?”窅娘心中有太多疑惑。 “我还问你怎么回事呢?你不应该待在宫中吗?怎么伤痕累累的来到这里?”南宫逸扶着窅娘回到帐篷内,“先到床上躺好,我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南宫逸替床上的窅娘弄好棉被,这才把他如何遇到窅娘以及窅娘由于饥饿和疲劳昏迷整整半天的情况告知窅娘。多小的细节他都讲到了,可是唯独他如何寸步不离的守在窅娘身边,为窅娘亲自煎药,喂药的情形,他只字未提。 “躺半天?我真没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南宫逸,你一定要帮我,再晚就来不及了。”窅娘突地坐起来,焦急的对南宫逸说道。 “窅娘,不要急,慢慢说。”南宫逸让窅娘躺下继续说。 窅娘将她我为何出宫,如何出宫一一告知南宫逸。没想,南宫逸一听完,就说道:“窅娘,我说过,她的生死早已与我无关。”接着南宫逸毫不理会窅娘在他身后的哀求,直出帐篷。 “南宫逸……。”窅娘掀开被子,下床急急追赶南宫逸。无奈,刚出帐篷,右腿就剧烈疼痛。看到前方南宫逸的身影越来越小,窅娘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痛继续朝南宫逸奔去。直到右腿终于坚持不下去,无力的右腿让窅娘重重的摔在冷硬的地上。窅娘仍然没有放弃,拼尽了力气向爬起来。 远远的看到窅娘摔倒的南宫逸,施展轻功来到窅娘身边,不顾窅娘的挣扎,抱着窅娘直往帐篷中奔去。轻轻把窅娘放到床上,语带愤怒的说道:“你是不想再跳舞了吗?再这么折腾下去,你的右腿迟早要毁了。” 窅娘神情坚定的说道:“如果我失去一条腿,能让莞贵人就此康复,那又有何妨?” “你,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她是你何人,值得你这样对她。”南宫逸气窅娘的善良,气窅娘不为自己着想。 “在窅娘的心中,莞贵人就是窅娘的亲姐姐。同时我相信天上的小公主也会请求你救救她唯一在世的姐姐。” 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南宫逸眼神放空。见到南宫逸沉默,窅娘继续说道:“莞贵人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赶回去救她。南宫逸,……。” “南宫兄,本王觅得一匹好马,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谈话中的窅娘和南宫逸并没有注意到李煜前来的脚步声,等到李煜爽朗开怀的话语声传入两人耳中时,两人不禁一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李煜早已迈入帐篷。 李煜见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窅娘头发缭乱的半躺在南宫逸床上,而此时半俯身站立于床前的南宫逸背朝他。 李煜喜悦的重眸瞬间蒙上阴影,内心有一股无名火燃烧着。 “国主。”窅娘先看到李煜的到来,赶忙下床欲解释。不想刚掀开被子,脚欲着地,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入南宫逸怀中。就这样,李煜直接欣赏了郎情妾意的场面。此时李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重眸如寒冰般刺骨。 窅娘迅速的从南宫逸怀抱挣脱。 “南宫,你我都深知此地的秘密性,怎可为了儿女情长而……。” 李煜的话如严冬的冰水往窅娘身上从头到脚的往下浇。窅娘本以为误会了自己和南宫逸的李煜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她在李煜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似乎压根就不认识自己。 “重光兄,你误会了。窅娘是为了莞贵人的病情出宫,而此地是我见窅娘受伤严重,自作主张带她在此养病。此事还请重光兄见谅。”南宫逸坦坦荡荡的直视李煜,内心并无半分胆怯。他相信李煜与他相交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的为人。 李煜看着站在南宫逸身旁低眉顺目的窅娘,心中很不是滋味,有一种想把那娇小受惊的女子拉到自己身边的冲动。他使劲赶走脑海中闪过的此想法。“南宫兄,既然莞贵人病重,你就火速赶回皇宫吧。至于窅娘,待到祈福完,就和本王一起回皇宫吧。” “谢重光兄体谅。”南宫逸并不是以君臣之态来谢恩,纯粹只是以一种朋友的姿态。 窅娘一直讶于李煜与南宫煜之间的兄弟之称,到底是怎样的交情能让南宫逸在李煜面前无论处于何种环境都表现出如此潇洒,不受君臣束缚的风度呢? “窅娘,兵营中都是男子,你就住在这个帐篷,不要随便走动。还有你的右腿腿伤严重,兵营中没有女仆,你要记得自己按时换药。再有国主……。”临行前的南宫逸喋喋不休的向窅娘细心嘱咐道。 “行了,行了,我的神医。你就别唠叨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你就快回皇宫吧。”窅娘向南宫逸催促道。只希望南宫逸此去能将莞贵人的生命挽留。 “那我走了。”南宫逸跨上骏马奔驰而去。 窅娘看着南宫逸策马而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的为莞贵人祈祷。 此情景看在李煜眼中又是另一幅图景。好似窅娘不舍南宫逸的离去,心儿也跟着南宫逸和马儿一同离去。李煜的俊脸有些抽动,手紧紧拽在一起。向旁边的赵福海低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窅娘姑娘,国主特准你住入天台山,您就快收拾好包袱吧。” 听到赵福海的话,窅娘愣了一下。天台山的行宫只有国主和妃子才能入住,可是如今李煜竟然准自己入住,这是何意? ------题外话------ 很多章节都被迫要修改,可是不知道哪些词违禁了。看不了的章节会慢慢恢复的,希望看此文的朋友们继续追下去,无论结果如何,我会让此文完结,绝不弃坑。 第十九章:情待此处浓 皇宫中。小周后外敷流珠交给御医之药后,短短数日,脸蛋便恢复了以往半成美色。为此,小周后对血珠的功效和刘御医的医术深信不疑,赏赐黄金百两于刘御医。 当南宫逸快马奔驰赶到菀阁时,只见莞贵人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赶紧从怀中掏出续命丹,给莞贵人续水服用。接着赶到药庐收集所需的草药研磨后,制成药剂,交给宜爱按时熬制,按量给莞贵人服用。绞心痛只能靠药物维持病情,并不能从根本上根除病症。深知这一点的南宫逸决定在药庐潜心研制,为莞贵人找寻根除绞心痛的方法。 而跟随赵福海来到天台山行宫的窅娘此时心中却有点忐忑不安。 “窅娘姑娘,以后你就住这间房。”赵福海带窅娘来到一间装饰华丽,摆设齐全的房间。 “赵公公,这……。”如果窅娘没记错的话,她记得这间房是为陪驾而行的嫔妃准备的。 “窅娘姑娘,不必多虑,这是国主的口谕。”赵福海笑着说道,“姑娘一看就是个明白人,自然知晓国主其中的含义吧。老奴就不多言了。” 窅娘真的不明白,刚才李煜的脸还是寒冬九月,怎么这会被赵福海说的有点像阳春三月。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不,窅娘在心里想道,她要的是李煜爱上她这个人,她的心。而不是成为他后宫中等待被翻牌的其中一位怨妇。 傍晚时分,清丽悠远的箫声传入正在窗口书桌上习字的窅娘耳中。打开房门,只见不远处一男子体型匀称的背影。这身影,窅娘再熟悉不过,此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李煜。在她眼中,李煜的背影充满王族的高贵气度却带点孤独寂寥。就是这样的背影曾经让她深深迷恋,现在也是如此。她多想走上前,抱住那背影说道:“重光,我回来了。”可是她做不到,她的心再也不能承受第二次背叛。 箫声渐入低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忽轻忽响。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李煜的手指间起起落落。“窅娘,此曲如何?”李煜转头问道身后的窅娘。 目视着李煜淡雅如雾的重眸,窅娘回道:“国主在音律上的造诣让人不容小觑,此曲自然甚妙。曲谱高端深妙,箫声荡人心魂。” “窅娘,你可知此曲正如我们南唐的命运。低迷不振,犹如被敌人扼住喉咙而发出的哀怨之声。作为南唐的一份子,本王希望你忘掉在兵营的一切。”李煜的耀眼重眸中被淡淡的忧愁蒙上。 “窅娘只有天台山一行,并无到过其他处。” “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怪不得南宫兄如此紧张你。”此话在李煜口中由谈笑方式而说出,可是重眸中荡漾的波澜却出卖了他。 “国主,我与南宫公子之间并无情感纠葛,只是纯粹的好友。”窅娘急急向李煜解释道。 看到窅娘为了证明和南宫逸没有关系而急红了脸,李煜的心中飘过无数小花。可是他还是淡定如常的说道:“窅娘,为了少些闲言碎语,你还是尽量远离南宫兄。毕竟,你已身在这南唐后宫中。” “国主,窅娘遵命。”一听到后宫,想到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窅娘的心便瞬间冷却。 李煜明显察觉到窅娘话语所带的隔离感与不满感。他以为窅娘对自己让她与南宫逸少来往的话语而感到不满。“窅娘,如果你……。” “国主,窅娘有些累,想先回去歇着。”不知为何,窅娘觉得头昏脑涨,四肢无力。 李煜本想说,“窅娘,如果你非要同南宫兄来往,本王可以准许。”在李煜的内心深处,窅娘的一个表情,一句话语,已经能动摇他的决定。只是他浑然不知。 见窅娘脸色不对劲,李煜命令宫女扶着窅娘回房间,顺便让御医为窅娘诊治。 “御医,情况如何?”得知窅娘半路昏倒的李煜急忙赶到窅娘房间向御医问道。 “禀国主,姑娘只是大病初愈外加风寒感染,并无大碍。稍微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姑娘的右腿不能再做剧烈运动,需好好静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国主。”见到李煜前来,窅娘准备下床请安。 谁知李煜阻止其说道:“在你病好之前,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得下床,知否?” “国主,……。”床上病中的窅娘,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发丝微乱,玉颊潮红,一双深眸水淋淋的,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李煜见之,只觉心跳加速。想一亲芳泽,不想窅娘头一歪,发丝的芳香于李煜脸前拂过。 “本王改日再来看你。”李煜如同做了亏心事的孩子般急急退去。 走出房外的李煜对自己甚是不解,为何面对窅娘时自己如同少年般懵懂羞涩。 这几日,李煜每日都来看望窅娘。与窅娘谈天说地,谈古论今之间,李煜深深见识到了窅娘的多才多艺。窅娘不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博古通今,在一些政治事件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精通书史,善解音律的女子少之又少,窅娘让李煜又想起了大周后,李煜发现窅娘很多方面与大周后十分相似。 几日的细心调养,窅娘的身体已恢复如初。而今日也是李煜在天台山的最后一日。 漫步于庭院中,窅娘感叹此处的沉静,无纷无扰。不像宫中那般尔虞我诈,处处布满危机。而今日却是这简单日子的结束,窅娘心中有些伤感。便情不自禁的唱起了《邀醉舞破》。丹唇稍开启,那黄莺便婉转珠玉佳音 歌声灿若星辰。时而如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婉转动人;时而如大海滔滔浪花波涛汹涌,激情澎湃;时而如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 闻歌而来的李煜,此时的心随着窅娘的歌声一齐起伏。歌声与他内心产生共振,让他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这首《邀醉舞破》乃是当年大周后所作。那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当年,雪夜酒宴,酒酣耳热之后,大周后邀他起舞。他说道:“你能创一新调,朕就跟你跳。”大周后当即让人铺上纸,一边唱,一遍谱曲,“喉无滞音,笔无停思”。不一会儿就创作了一支新曲,名《邀醉舞破》。 如今同样的歌曲,不同的歌声,但李煜人深迷其中情不自拔。情不自禁便拉起窅娘的手与之共舞。两人舞姿欢畅淋漓,动作优美娴熟,配合默契十分。舞动的两人搭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如此完美和谐。 而让李煜激动的是这感觉就如同与大周后一同共舞般。闻道李煜身上淡淡的兰花香,窅娘则希望此刻美好的时光就此停留。 第二十章:流珠遭仇杀 然而,李煜所不知的是金陵皇宫里,此时的流珠生命危在旦夕。 这事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小周后的脸还未痊愈时,她的整颗心自然扑在自己的美脸上,无暇顾及罪魁祸首的流珠。可没两日,她便恢复了昔日的花容美貌。脸好了,心却还记着流珠的仇。 这日便把黄保仪召来。一开口,小周后就表现出其不满:“黄保仪,要是本宫不召你来,你是打算一生都不踏进我凤栖宫吗?” “娘娘,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近日迷恋书法,为此疏忽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黄保仪恭顺的低着头,柔声细语的回答道。 “本宫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后宫的女人空有渊博知识又有何用,你怎不知悔改?要不是看在姐姐面上,本宫才懒得跟你说这些。你要知道,本宫可是真心待你的。”在小周后眼里,黄保仪只不过是一只供自己差遣的乖猫。高兴时,给她点甜头;不高兴时,打骂又何妨。 黄保仪又岂不知自己只是小周后的一颗棋子。可是她没有办法,小周后并不像大周后那般宽容仁厚。大周后逝世后,善妒的小周后执掌后宫,打压宫中嫔妃。父母双亡后留在宫中的黄保仪无依无靠,一方迫于小周后的施压,一方感念大周后的照顾。因此这些年对小周后言听计从,恭恭敬敬。但她情愿不踏出藏书阁一步,也不愿迈入后宫纷争。 “黄保仪,本宫交代你一事。”小周后凑到黄保仪耳边,秘密耳语了几句。 “这……。”黄保仪面露难色。 “这么简单的事,你还给本宫推脱?”小周后脸色不悦。 “臣妾照办。”说完,黄保仪便退出凤栖宫。 自从一探澄心堂后,并无所获的流珠十分不甘心,一直在心里揣测李煜的想法,心里想着李煜到底会在哪里留下蛛丝马迹。想着想着,她便想到了李煜所钟爱的大周后。自大周后逝世后,瑶光殿一直空着,且禁止任何人进入。虽说这是李煜悼念爱妻的一种方式,但何尝不是把瑶光殿作为秘密场所的一种掩饰。 就在李煜回宫前一日,流珠打算先在瑶光殿附近一探究竟,再考虑进入瑶光殿的方法。出凤栖宫侧殿后,流珠选择步行以遍观察瑶光殿一路情况。 流珠与秋水主仆俩来到瑶光殿不远处,正当流珠观察瑶光殿周围的守卫情况时。突然,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直冲到流珠面前,还没等流珠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胸口竟染红一大片。 惊吓过度的秋水扶着流珠不禁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而一旁的疯女人则哈哈大笑,“流珠,你个贱女人,这是你应得的。”说着,还不准备放过流珠,拿着手里的朱钗,对准流珠的胸口又想一刺。幸好瑶光殿附近的守卫来得及时,这才制止了疯女人的行为。 “娘娘,如今事情闹这么大,等国主回来必会深究。还请娘娘下令让御医院全体御医前去保住流珠嫔御的命。”黄保仪向小周后恳求道。得知流珠被刺伤后,流血不停且一直处于昏迷中的黄保仪急急来到凤栖宫,面见小周后。 “那是她自找的。”小周后并不理会黄保仪的请求,仍然悠闲自得的品着茶。 “可是娘娘,你我都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人命关天,终于忍不住的黄保仪,猛然爆出这句话。 “黄保仪,你说话给本宫小心点。这事明明就是韵贵人一人所为,与本宫又有何关?”小周后大声指责黄保仪道。 “娘娘,臣妾知道您的心一直都是善良的,您不会见死不救。况且,为了国主,您也应该保住流珠嫔御的命啊。难道您忘了国主失去大周后时如何的沮丧,您怎能再让国主承受一次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呢?”黄保仪跪在小周后面前,声泪俱下。 小周后一挥桌上的茶具,怒不可遏的说道:“流珠狐媚子怎可与本宫的姐姐相比?” “娘娘,……。”黄保仪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今这个地步。本来听从小周后吩咐,把韵贵人从冷宫放出,只是为了让韵贵人小小教训流珠一下。未想这韵贵人仇根深种,竟然一心想着置流珠于死地。如今流珠危在旦夕,小周后又不肯放话让御医竭力救治流珠。流珠的身边只剩下一名初出茅庐的的小御医。只能祈祷那名小御医能挽留住流珠的性命,好让小周后和她减少一些罪孽。 小周后害怕李煜回来得知流珠遇害,从而彻查到自己头上。她找来一直伴着她长大的桂嬷嬷,向桂嬷嬷寻求解决之法。没想到着桂嬷嬷竟爽快的拍着胸脯说道:“此事抱在老奴身上。” 桂嬷嬷来到冷宫,让几个太监把韵贵人绑住。不顾韵贵人的叫骂与打闹,生生的把一瓶毒药灌进韵贵人的喉咙中。韵贵人眼珠翻白,口吐白沫而死。 接着,宫中便传出,韵贵人因刺杀流珠嫔御而畏罪自杀。因韵贵人乃是罪身,不能入皇陵。小周后下令,念及韵贵人多年真心侍奉国主,特批准厚葬于宫外。宫外不知情的百姓纷纷颂扬小周后的国母风范。 “桂嬷嬷,还是你的主意好。厚葬韵贵人不但来了招死无对证,还为本宫赢得了好名声。” “娘娘,这是老奴份内的事。不过娘娘,您现在也应该派全体御医前去为流珠诊治。要不然,国主回来得知是因为不及时诊治而导致流珠的逝世,必定迁怒于您。再说现在过了这么久,就算您派全体御医过去,恐怕也回天乏术。”桂嬷嬷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阴笑着。 “嬷嬷果然想的周到。”听完桂嬷嬷的建议,小周后随即下旨命令御医院全体御医前去为流珠嫔御诊治,务必竭尽全力保住流珠嫔御的性命。 等了良久,小周后都没有听到流珠逝世的消息,不禁疑从心生。来到侧殿,见到御医们三三两两的接头交耳凑在一起。 “流珠嫔御目前情况如何?”小周后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御医们的议论纷纷。 “禀国后娘娘,流珠嫔御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目前还在昏迷当中。”一年轻的御医从人群中站出来,向小周后回禀道。 “什么?她怎么没有死?”一激动,小周后脱口而出内心的想法。“哦,本宫是说,本来听说流珠嫔御遇害时,只有一小御医在身边。迟迟得知消息的本宫甚是为流珠嫔御担心,这才派你们前来共同为流珠嫔御诊治。那名小御医可真是好医术,本宫得好好嘉奖他。” “禀娘娘,娘娘口中的小御医正是微臣林沐。”回话的还是刚才那名年轻的御医。 小周后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气不发作,笑着赏赐林沐黄金百两。 第二十一章:李煜回皇宫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窅娘装扮成一名小太监,随李煜一同回宫。 窅娘秘密回到御灵轩。因宫中大事连连,因而并无人发现窅娘的出宫。换上宫中服侍后,窅娘便急急赶到菀阁,前去看望莞贵人。 莞贵人正靠在睡椅上赏花,仿佛若有所思,并未见着窅娘的到来。等到窅娘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插在她耳鬓时,莞贵人这才回过神来。 “窅娘,绿竹把你为了救我而出宫的事全盘告诉了我。傻丫头,为了我冒如此大的风险,不值得。”莞贵人摸着窅娘的脸,怅然而道。 看着莞贵人好转的脸色,窅娘的心放下了大半。“莞贵人,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窅娘扶起莞贵人,慢慢走进里屋。 “窅娘,还叫我莞贵人?你忘了,你是我妹妹吗?”莞贵人佯作生气的说道。 “是,姐姐。”窅娘笑从心生。 然而回到宫的李煜则忙得不可开交。不仅不少重大的国事等着他处理,而且后宫之事也是麻烦不断。只两柱香的时间,这些天后宫所发生的事情他便全部知晓。听到流珠遇害后还在昏迷中,便急急让南宫逸前去诊治。流珠之事遇害之事随蹊跷,但李煜并不上心。李煜真正关心的是流珠为何搬到凤栖宫,在她遇害之前做了什么勾当。 待李煜来到凤栖宫侧殿探望流珠时,小周后也假意的带来不少珍稀补品随之而来。 “国主,流珠妹妹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宽心吧。”小周后善解人意的宽慰李煜道。 “薇儿,本王出宫才十日,没想到后宫竟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有你的脸,幸好没有事,要不然本王必会自责一生。”李煜摸着小周后的脸,眼含深情的说道。 李煜深情的重眸让小周后着迷,不知为何一回宫,李煜对自己的态度仿佛回到了她专宠时的日子。小周后哪里知道,李煜这是愧疚,愧疚这么多年都没有爱上小周后,却在短短日子爱上那个叫窅娘的女子。 看着床上仍在昏迷中的流珠,小周后的心中不再充满怨恨与嫉妒。其实她要的何其简单,她要的只是李煜不再对她冷淡,能意识到她的存在。 从菀阁回到御灵轩的窅娘得知流珠遇害后一直处于昏迷中,心中也隐隐为流珠担心。便想着让南宫逸前去为流珠瞧病。来到药庐,发现短短几日不见,南宫逸俊美的面容中竟带有几分憔悴。 “南宫逸,你怎么变丑啦?”在南宫逸面前,窅娘特放得开,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多半就没有过好话。 “再丑也比某些女子好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南宫逸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草药嗅来嗅去。 “这都能你猜着。我想让你前去为流珠嫔御诊治。”没有了刚才玩笑的语气,窅娘一本正经的对南宫逸说道。 窅娘来药庐的次数,南宫逸不用数也说得出来。又岂不知窅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窅娘能来药庐找他,他就很高兴了。他害怕的是有朝一日窅娘没有用得着上他的地方。不过,让他比较好奇的是,窅娘竟为这段时间后宫最受宠爱的流珠嫔御来找自己。 “她可是你最大的情敌,你确定要我就她?”南宫逸当然知道窅娘说的是真心话,但他仍打趣的问道窅娘。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窅娘十分坚定地说道。“对了,莞贵人的绞心痛是不是快好了?” “窅娘,不瞒你说,莞贵人的病情控制容易,但根除却是无从下手。”南宫逸并没有说这些天来,他废寝忘食把各类药学医典翻了个遍,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天生遗传的绞心痛是不治之症,只能靠药物维持病情。但药物治疗并不是长久之计,只能保住病人一段时间的生命。 “你可是名医,要是你都没有办法,那莞贵人该咋办?”窅娘无法想象失去莞贵人的样子。 “窅娘,你不必过分担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莞贵人寻求生机。”不忍心看到窅娘忧愁的脸孔,南宫逸只好暂时安慰窅娘道。 经南宫逸诊断,流珠身体并无大碍。只需慢慢调养,不消数日便能清醒过来。窅娘闻此,内心着实为流珠高兴。 得知流珠遇害时是在瑶光殿附近,李煜重眸微微一转。这流珠好端端的在瑶光殿附近转悠,内心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不少秘密可都放在瑶光殿中。看来这流珠虽然中了断肠草毒,但内心并不安分,甚至有可能连臣服自己都是她装出来的。幸好流珠遇害,要不能让她进入瑶光殿还不知出什么乱子。 宫人传来流珠苏醒的消息后,李煜匆匆来到凤栖宫侧殿,并屏退所有宫人。 “流珠,本王需要你写一封信给你的主子,就说本王沉迷于美色,无心朝政。”从进门到说话,李煜都没有瞧一眼正躺在床上的流珠。 见到李煜如此的态度,流珠心想八成是李煜已得知自己欺骗了他。“国主,流珠还是病痛之身,国主怎能如此不怜香惜玉?”流珠娇滴滴的声音简直能酥化骨头。 “流珠,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机会。你的一切本王都一清二楚。你不会想让你的主子弃用你这颗棋子吧。” 李煜最后一句话重重的击打在流珠的心上。是的,她宁可死也不愿被主子弃用。一旦主子得知李煜已识破她,必定会让别人来替代她,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国主,流珠可一直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流珠这就写。”不一会儿,流珠就将书写好的纸条交给李煜。 李煜细细检查一番,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才走出凤栖宫侧殿。同时吩咐赵福海让流珠仍然搬入福清宫居住。 ------题外话------ 亲亲,跪求收藏。给橘子点信心吧,要不然感觉写不下去啦。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尽情提出来哦。橘子希望看到大家的畅所欲言。 第二十二章:雨中见情意 窗外雷声滚滚,瞬间打破了澄心堂内的平静。除赵福海等几个心腹外,又有谁知道李煜一直在澄心堂内忙于政事。宫人们只道国主仍旧痴迷于流珠嫔御的美色,福清宫内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赵福海将一杯生姜茶递到李煜桌上,不禁摇头叹息一声。已经整整两天国主都没有好好休息,这样下去怎了得? 李煜揉揉昏沉的额头,眨了几下发胀的重眸,自言自语道:“娥皇最害怕打雷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没等赵福海反应过来,李煜已经走到澄心堂门口。 “国主,您这是要去哪?不如乘轿而去?”拿着雨伞拼命追上来的赵福海,气喘吁吁的问道。 “不用。”李煜拿过赵福海的雨伞,命令道:“本王一人即可,你等不需跟随。” “可是国主……”看着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想要崩塌下来,赵福海担忧的对李煜说道。可是一触碰到李煜坚决的重眸,只好回道:“奴才遵命。”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整个天地处于雨水之中,李煜嘴角含着笑,撑着伞融于整个天地之中。雨水们“滴滴答答”的歌唱着,仿佛在为李煜内心急迫兴奋的心情伴唱;雨水门随风乱舞,仿佛在为李煜矫健的步伐而喝彩。 到了,李煜在心里想着,此时的窅娘在干什么呢?是否也会害怕这打雷天?他换过左手撑伞,甩了几下有些麻痹的一路撑伞而来的右手。 御灵轩中只有窅娘和一个服侍窅娘的小丫头,因此,并没有瞧见这位君王冒着大雨,独自撑着伞的到来。 快到御灵轩内室门口时,李煜不由放慢了脚步。他仿佛见到了窅娘因为对雷声的恐惧而抱成一团,正如当初的大周后害怕雷声一般。可是当他走进内室时,并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场面。窅娘平静如水,捧着一书籍躺在睡榻上,悠闲自得的心情并未受雷声的干扰。 她不是娥皇。李煜的重眸蒙上一层厚厚的失望色彩。 听到脚步声的窅娘抬头一看,竟是国主。她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与欣喜,轻轻放下手中的书,优雅的走到李煜面前请安。 这完全与自己想象的不同。李煜本想窅娘看到自己会冲过来投向自己的怀抱,至少也得欣喜若狂。 “国主,您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去替你找身干净的衣服来。”窅娘恭敬有礼的说道。 “这些琐事让下人去做。”李煜拉过窅娘的手,准备吻上那一抹鲜红,却与窅娘白嫩的小脸擦嘴而过。 “国主,窅娘今日身体不舒服。”窅娘心中忐忑的小声说道,不敢直视李煜难看的脸色。在她没有真正确定李煜是爱上她的心之前,她不愿*于李煜。 听到窅娘的话语,李煜抓着窅娘的手力道突然增大。感觉手都快被捏段了,但窅娘愣是一声不吭。外面的大雨似乎下的更猛烈,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拼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李煜稍微平静点后,将抓着窅娘的手放开。袖子一甩,直接冒雨走出门外。 “国主。”窅娘拿着伞冒雨跑着追着李煜。 千万条银丝下,追赶上来的窅娘从后面使劲抱着李煜。两人就这样在雨中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立许久。 澄心堂内。窅娘端着药碗,将一勺勺吹得温温的药送入李煜口中。窅娘美丽娴静的侧脸深深印在李煜重眸中。 “窅娘,本王立你为妃,可好?”李煜抚摸着窅娘秀美绝伦,滑如凝脂的脸蛋,温柔的说道。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国主,窅娘要的只有你完整的心。”窅娘眉眼深情如四月春水。 李煜沉默了。不可否认,他的心中的确有窅娘的存在。早前他的整颗心早已随大周后而去,直到遇到窅娘,他才找回一点。但是他确定的是他无法把自己完整的心交给眼前这个独特的女子。 见李煜无声,窅娘心中掠过少许悲凉。终究是帝王心,海底针。不过,她随即一笑,她不会放弃的,终究她会让李煜心中只有她一人。 福清宫外,依旧是重重侍卫守卫者。重庆宫内,林沐受国主命令依例替流珠检查病情。 “把你手放开,本宫早已康复。”待宫人都退去后,流珠毫不客气的甩开林沐替她把脉的手。 “流珠,你怎么还是这脾气?”林沐并没有因流珠粗鲁的动作而生气,反倒笑笑说道。 “说吧,你为何来到这金陵皇宫?”流珠没好气的问道。 “主子怕你一人应付不过来,让我来照应你。”林沐的双眼温柔如水注视着流珠。可是,流珠的整颗心被“主子”二字所占据。眼里哪还有林沐的存在。 “主子还说什么了?主子有说让我赶紧回到他身边吗?”流珠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冲到林沐面前一连串的问道。 “主子他……”不忍心看到流珠失望的脸孔,林沐只好撒谎道:“主子希望你尽快回去。” 听到林沐话语中的肯定,流珠心中乐开了花,主子心中有她,这是她一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她心中,主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谪仙般的人物。“你回去跟主子说,我一人足以应付,不需要你。” “流珠,这是主子的命令,不容违抗。”林沐认真的说道。他在内心自嘲的笑道,其实这哪是主子的命令。这是他担心她的安危,跪求主子一天一夜才换来此次金陵皇宫一行。一直都是这样,流珠从来没有过正眼瞧他,她的心中只有她冷若冰霜的主子。 “那好吧。不过,你得听我话。”听到是主子的命令,流珠只好妥协。 “我有哪次没有听你的话吗?”林沐笑笑,只要能留在流珠身边保护她,这就足够了。 待窅娘回到御灵轩时,已是傍晚时分。御灵轩静的可怕,空气中散发着危险气息。 慢慢移步于内室的窅娘,突然憋见窗外一黑影。窅娘不动声色的拔下头上的朱钗紧握于手中,准备与黑影搏斗。黑影慢慢靠近,窅娘拿起朱钗便一刺。不想,其身后还有一人,直接用手帕将窅娘蒙晕。 第二十三章:洞房花烛夜 “窅娘,你终于醒了。”看到床上的窅娘睁开了美眸,坐在一旁的李煜担忧的重眸瞬间焕发光彩。 “国主,这是哪啊?”窅娘只记得她在御灵轩受到黑影的袭击。 “窅娘,都是本王不好。本王本想给你个惊喜,不想那帮蠢材竟将你迷晕。”李煜低着头说道,如同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着如此可爱的李煜,窅娘“扑哧”一声笑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煜一眼就看穿了窅娘心中所想,便把其中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今日你走后,本王想给你个惊喜。便要赵福海命人将你秘密带到此处。不想,那两个蠢货为了将你秘密带到此处,竟然将你迷晕。本王闻之,心急火燎赶到此处,生怕你有事。你可知本王有多担心你?” “还说呢,要不是国主,窅娘哪需遭这般罪啊。”窅娘嘴上这样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李煜刚才忧虑的神情,窅娘看在眼中,甜在心里。 “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任打任罚。”李煜嬉笑着拿过窅娘的手便往自己脸上凑。 窅娘轻轻摸了下李煜的脸,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些自己身为大周后的日子。那时的李煜也是现在这般在自己面前毫无君王的架子,整日嬉皮笑脸的逗着自己,仿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过,这还是她作为窅娘以来,第一次见到李煜如此。 李煜拉着窅娘来到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香气,映入窅娘眼帘的是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境,简直美不胜收。 月光如流水一般轻轻泄在湖面上。湖水泛起层层碧波,反射着银色的光辉。突然,湖两岸流光溢彩,一刹那的一片金碧辉煌令人眼花缭乱,湖水如水晶宫般的朦胧而晶莹剔透。湖中央的装饰华美,气势恢宏的大船向岸边驶来。船桨激起斑斓的微波,扩散出一道道水纹,船尾如剪开雪白的梨花。 李煜拉着窅娘来到岸边。准备登上大船时,窅娘脚下一滑,小手从李煜手中滑出,身子便落入湖中。 “窅娘。”李煜大声叫着。不禁思考,毫不迟疑一跃随着窅娘落入湖中。 船上的宫人们见此,急忙纷纷跳入湖中营救二人。 不一会,李煜和窅娘便被救上大船。 “谢天谢地,国主,您可把老奴吓坏了。”赵福海抹了一脸的冷汗。刚才见国主跳入湖中,他吓得眼前发黑,两腿发软。要知道这国主可是不习水性,这一跳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窅娘呢?窅娘在哪里?”李煜顾不得上自己湿透的全身,一睁开眼就问道。 “国主,窅娘姑娘无碍,正在隔壁房间换衣服。您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见她吧。”赵福海生怕李煜龙体有恙。 不想,李煜直接往隔壁房间冲。“窅娘,窅娘……。”见到窅娘从屏障后面走出来,李煜紧紧抱着窅娘道:“太好了,你没事。” “你怎么这么傻?明明不习水性,还跳下去。”窅娘眼含泪珠,小手在李煜胸前不停捶打着。得知李煜跳下去的刹那,窅娘整个人都愣住了。明知凶多吉少,可是身为一国之主的李煜竟然为了她不顾生命危险。天下美人何其多,若为美貌,李煜大可不必奋身不顾跳下湖中。此刻的窅娘觉得李煜是真正爱她的这个人,这颗心的。 李煜抓着窅娘的小手,说道:“别打了,再打就把为夫我给打坏了。” “为夫?”窅娘美丽的脸颊上露出最诱人的红晕。 窅娘如此娇羞的小模样,娇滴滴的声音拨撩着李煜的心,李煜如愿以偿一亲芳泽。 “窅娘,今日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李煜重眸中含无限深情,温柔地对窅娘说道。“来人。” 就在窅娘还沉浸在李煜的柔情蜜意中。这时只见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得到李煜的示意,窅娘跟着她们来到隔壁房间。 还没等窅娘开口,宫人们便纷纷忙活了起来。这个帮她接衣服,那个卸头饰。这时窅娘有点明白过来了,国主不是想……。窅娘心中只觉喝了蜜般甜。 没过多久,只见一女子端坐于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她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白肤若凝脂。真乃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女子头戴奢华精致的凤冠,身披火红华美的嫁衣。嫁衣材质上乘,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白鸟之王“凤凰”。 窅娘葱葱玉指轻抚嫁衣,微卷的睫毛上沾有点点泪痕。两次嫁李煜,两次的心情截然不同。第一次,乃是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向往。第二次,便是历尽沧桑后的喜极而泣。 婚礼完全采用民间的拜堂方式。这为李煜和窅娘带来不少新鲜感。有人递上大红绣球,李煜和窅娘各持一端。随着司仪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的声音,李煜与窅娘即礼成。 此次的婚礼虽然比不上皇宫的浩大豪华,但是如此朴素的民间婚礼却是窅娘所向往的,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是她极度渴望的。 洞房内,盖着盖头的窅娘双手缴着手帕,紧张的坐在床上。虽然早已熟知礼节,但她此时的内心还是异常激动与欣喜。 此时一身红色礼服的李煜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仿佛如第一次成亲般。他慢慢挑开窅娘的盖头,窅娘脉脉含情的眼神,如花似玉的脸孔让他窒息。 接着旁边的红娘说道:“少爷如意,夫人称心。”便为李煜和窅娘递上合欢酒。 李煜和窅娘相视一笑,默契的一饮而尽。“同饮合欢酒,姻缘长久久。”喜娘的声音飘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接着红娘端上一盒饽饽,高声向窅娘问道:“问声新人,这饽饽生不生?” 窅娘娇羞的轻声回道:“生。” 喜娘大呼一声:“礼成。” 顿时,两人同时大舒一口气,心想这民间的婚礼过程也挺繁琐。 “重光,待我容颜老去,你可还会待我依旧?” “窅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温暖的烛光遍布整个洞房,暧昧的气息渲染每个角落。整个房间内春光旖旎,风光无限好。 ------题外话------ 网速不好,泪奔啊,回复不了留言。不过非常感谢浙夏筠和odiley两位的鼓励,亲们的喜爱就是我的动力啊…还有就是,收藏真的少的可怜啊,跪求收藏啊…。 第二十四章:李煜心生疑 回到皇宫后的李煜并未册封窅娘,一方面由于窅娘再三的恳求,另一方面他也并不想让窅娘成为众矢之的。 在宫人眼中,李煜照样夜夜留宿于福清宫,流珠仍是这后宫的宠儿。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李煜真正每晚流连之地乃是御灵轩。 时光荏苒,转眼便迎来了新的一年伊始。金陵皇宫,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整个皇宫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 “窅娘,睁开眼吧。”李煜的双手移开窅娘的双眼,在窅娘耳边轻轻说道。 窅娘只见澄心堂内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窅娘三寸玉足赤脚踏上,只觉甚是温润,原来是蓝田暖玉凿成。窅娘踏上,正如步步生莲一般。 李煜将玉箫轻放嘴边,一首荡人心魂的箫声轻扬而起。窅娘即兴而舞,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舞姿如莲花凌波,俯仰摇曳之态优美动人。帝里天家,风月无话,一舞盈盈散绮霞。金莲落,随荡荡烟波,流遍那红尘紫陌。 “窅娘,这舞……?”李煜重眸中散发出惊奇的光芒。窅娘如梦如幻的舞姿让李煜沉醉不已,这舞姿他从未见过。 “重光,这舞是我刚刚即兴而创,你喜欢吗?”这些日子,两人私下里相处就如平常百姓家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一般。 “一弯新月上莲花,妙舞轻盈散绮霞。窅娘,此舞甚妙,不如将这舞命名为”金莲舞“,如何?”李煜温柔地为窅娘理顺因跳舞时而凌乱的发丝。 “金莲舞?好啊。”窅娘的头靠在李煜温暖的怀中,口中慢慢吐出“金莲舞”三个字,只觉意味悠长,喜不自胜。 “窅娘,此舞你只可为我李煜一人而跳。”李煜挑起窅娘尖细的下巴,带有几分霸道神色说道。 “金莲舞,窅娘今生只为重光一人而跳。”窅娘眼神坚定,郑重向李煜许下诺言。 “窅娘。”窅娘深情的承诺触动了李煜内心深处,李煜只觉此时意乱情迷。两人共赴巫山*,不免缠绵一番。 御灵轩中。 “窅娘,我可你带来了份最好的新年礼物。”南宫逸依旧是衣服放荡不拘的模样。 窅娘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籍,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吗?” 南宫逸一把抢过窅娘的手中的书,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份礼物,你一定大感兴趣。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窅娘平淡的语气并没有丝毫感兴趣的样子。 见窅娘如此淡定,南宫逸只觉尴尬,只好说道:“出来吧。” “小姐。” 熟悉的声色让窅娘不自觉转头,映入眼帘的少女竟是失踪多时的庆奴。 “庆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窅娘用丝帕为庆奴轻轻擦拭圆润脸蛋上的连串泪痕。 “小姐,都是庆奴不好。”庆奴“扑通”一声,直接跪在窅娘面前。 “庆奴,快起来。”窅娘把庆奴扶起来坐到圆凳上。 一旁的南宫逸见窅娘和庆奴两人圆满团聚,便会心一笑,悄然退场。 庆奴低声啜泣着,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当日前往金陵路上,遭遇劫匪时。庆奴被劫匪打伤跌入悬崖,身体各部位都深受重伤,浑身动弹不得。后一山崖下隐居的老妇救了她。但因山崖下人烟稀少,根本无大夫,因此庆奴的伤一拖再拖。然而老妇并没有嫌弃庆奴,反而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庆奴。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直到南宫逸的出现,庆奴才得到痊愈。同时也得知自家小姐已入宫。本欲跟随南宫逸前来皇宫与窅娘相聚,无奈老妇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为了报答老妇的救命之恩,庆奴决定留下照顾老妇的余生。不想,老妇终究没能挺过去,在前几日身亡。庆奴这才通过南宫逸来到宫中。 “庆奴,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团聚了。”窅娘高兴地抱着庆奴。 “窅娘,这是谁?”李煜秘密来到御灵轩,一进门就见窅娘与一女子相拥而抱。 听到李煜的声音,窅娘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的神色,说道:“国主,这是窅娘在家乡时的发小。她初来宫中,不懂规矩,还望国主切莫怪罪。” 旁边的庆奴得知眼前的重眸男子是国主,本就惊讶,再听到小姐一番话,心中更是疑惑重重,惊奇不已。于是,李煜见到的庆奴此时只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完全符合窅娘口中家乡淳朴女孩的形象。 “窅娘,本王还从未听你讲过你的家乡呢,不如趁今日讲给本王听听。”李煜突然想起了,那次宫人回报窅娘所登记的家乡并未有窅娘这个人。后来,他慢慢熟知窅娘,心想窅娘没讲实话必是有苦衷,也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今日见到窅娘口中的发小,他才想起这件事。 窅娘没想到李煜竟然会对她的家乡感兴趣,当日,她登记时所填的家乡只是以前府里一佣人的老家,她从未到过那个地方。现在被李煜如此一问,窅娘心中有点忐忑,说道:“国主,窅娘的家乡地处偏远,与一般的小山村无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如,国主,跟我们讲讲您小时候的事?” 李煜明显察觉出窅娘刻意回避着自己的问题,但他并没有当场揭穿。李煜抿了一口手中的上等贡茶,说道:“要听本王小时候的故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本王下次再和你讲。本王还有要事,窅娘,本王先走了。” 目送李煜离去后。窅娘紧张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过来。 “小姐,你为什么不和国主讲实话?你可是大宋派过来的使臣。”庆奴十分不解,小姐为什么要对自己无限荣耀的身份撒谎。 “庆奴,以后我会跟你好好讲清楚的。不过,现在你得记住,就如在国主面前讲的,你就是我在家乡的发小。无论任何人问起,你都得这么说。知道吗?”窅娘郑重的嘱咐道。 虽然庆奴一头雾水,但她知道小姐这样做定有其道理。“小姐,庆奴知道了。” 走出御灵轩的李煜,回头望了一眼御灵轩的外墙,自言自语的说道:“窅娘,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深情。”随即,李煜命令赵福海在宫外加派人手秘密调查窅娘的身世。 ------题外话------ 虽然大家都说首推没过,此文便扑了。但是就算还有一人在看,我都会更下去的。亲们就放心掉入此坑吧。这可是我的处女作啊,我一定会善始善终的。好像废话太多了。总之,亲们,随时欢迎你们掉坑。 第二十五章:元宵节之夜 这几日,窅娘把宫中规矩都细细教与了庆奴一番。所说金陵皇宫与汴京皇宫的宫规有所不同,但大致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在汴京皇宫中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庆奴,学来毫不费劲。 元宵节至。按例,今晚国主与国后将双宿于凤栖宫,以昭告天下百姓团团圆圆之意。小周后从早上就叫来黄保仪为自己参谋今日的妆容与服饰。换了一身又一身,都觉不满意。直至正午时,小周后这才着一身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优雅高贵的从内室走出。 午膳,小周后只用了几口,便觉无味。一心只盼望着时间飞逝,夜幕的降临。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就连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的棋奕,小周后此时也甚觉无趣。她不时站起身向门外张望着,她的内心希望李煜会提前来到凤栖宫。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李煜一整天都陪着她,作画,下棋,赏歌舞。 坐下,站起身,走动,张望。整整一下午,小周后不停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直至皎洁的月光倾泻于大地,凤栖宫也没有出现过李煜的身影。 累了。小周后眼神空洞,端坐于榻上。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小周后从心底笑了。玉指整了整衣服,再扶了扶头上的朱钗。袅袅婷婷的走到正中央,准备迎接李煜的到来。 脚步声更近了。小周后知道李煜来了,她露出迷人风情的笑容。可是见到来人时,她的笑脸瞬间僵硬了。 “娘娘,国主让您今晚早点歇息,这是国主送给您的礼物。”来人正是赵福海,他将一盒子交于绿竹。 小周后只觉耳边“嗡嗡”叫,她迈着小步沉重地一步步向内室走去。走到床边,她直接倒在床上,眼角挂着两行清泪。“姐姐,这是不是我的报应?不,姐姐,我不是你,我是小周后,是年轻貌美的小周后,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的国主。” “来人,本宫要摆驾福清宫。”小周后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后说道。 “娘娘,可是国主……。”听到小周后的命令,绿竹吓一跳。众人都知国主今晚宿于福清宫,而娘娘这,岂不是要惹国主生气吗? “本宫自有打算。” 福清宫门口。 “娘娘,国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门口的侍卫为难的说道。 “本宫是一定要进去的。你放心,后果由本宫一人承担。” 国后可是他们这些侍卫得罪不起的,既然国后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不好再阻拦。 独自一人待于内室的流珠,此时摸着床沿,正要打开开关时。只听到宫人们在向小周后请安,流珠赶紧整理好床沿,走出内室。 “娘娘,今日怎么兴致如此高,竟然深夜造访寒舍。” 流珠妩媚神情与娇声细语让小周后心里直犯恶心,她不知道为何国主会喜欢上一个如此市井的女子。“本宫要见国主。” “国主?呵呵。”流珠只是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简直不可理喻。”小周后没有想到流珠知晓自己此来的目的后,竟是如此反应。小周后不想理会这个疯女人,她径直走入福清宫内室。内室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谈李煜。小周后实难理解眼前这一幕。 “流珠,国主去哪了?” “娘娘这话说得。国主去哪,流珠怎会知道。流珠只是一个本分的嫔御,怎可能知晓国主的行踪呢?” 见流珠这个样,小周后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既然国主不在这,那么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福清宫。小周后随即打道回宫。 等小周后走后,秋水不解的问道:“嫔御,你明明知道国主在御灵轩,为何不与国后说?” “秋水,国主在御灵轩这事,你必须管住自己的嘴,不许与任何人说。”第一次见到流珠如此严肃认真的神情,秋水还真有点不适应。 “窅娘,这是我欠你的。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入这深似海的宫门。希望你能拥有我所不能拥有的幸福。”流珠在心里默念道。 回到凤栖宫的小周后,接着派人前去澄心堂打探。没多久,宫人回报,国主并未在澄心堂中。国主会在哪呢?小周后内心实在不解。难道国主又有了新宠?可是,为何这些天后宫一点动静都没有? 御灵轩中。 “重光,今晚你不是应该和国后一起度过吗?”见到李煜的到来,窅娘连忙起身迎接。 “怎么?本王来你这儿,你还不高兴了。”要不是李煜笑着脸,单从他有点生硬的语气中是在难看得出他是在开玩笑。 “重光,你就知道戏耍我。”窅娘一脸幸福的模样。她以为李煜只是来瞧一眼自己。可是直至两盘棋对弈完,李煜还是没有要走的样子。将李煜今晚留在这里无疑能成功报复小周后。这个想法在她脑中稍纵即逝。她实在弄不清李煜对自己的妹妹是何样的感情?难道李煜果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窅娘既没有挽留李煜,也没有催促李煜。她给李煜完全自由的选择空间。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下着棋,谁也没有再触碰到那个话题。 李煜本以为窅娘会使出浑身解数挽留自己,后宫女子不都是这般吗?但是眼前的窅娘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下棋子时才紧邹眉头两下。难道自己真误会窅娘了?谁没有过去,或许窅娘只是不愿回忆那段过去罢了。 李煜拉过窅娘的芊芊玉手放在自己胸前说道:“窅娘,是你让重光的心重新苏醒,散发爱的光芒。重光这生有你足矣。” “重光……。” 李煜这晚终究还是与窅娘共度良宵。第二日醒来的窅娘心中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她居然心中有着为小周后的隐隐担忧。作为小周后的亲姐姐,她自然知道小周后的个性。 回到澄心堂的李煜让赵福海把宫外打探窅娘身世的人都一一撤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金陵处处危机,外来人口大批涌入,他需要人手大力盘查外来的可疑人士。 ------题外话------ 学校的yd网速极差,后台的留言一直回复不了。本以为昨晚子时会好点,未想结果一样,就是一直不能回复。不过,我还是希望亲们各抒己见,让此作更加完美,不要害怕打击我幼小的心灵,我会撑住的。在此不胜感激。虽然不能回复,但我看到后,会在这里回复的。亲们,拜托了。 第二十六章:宁贵人落胎 转动床沿的开关,床板迅速移开。流珠拿着蜡烛,顺着木梯往下走,来到阴暗潮湿的地道。这是林沐让人花费一个月时间所修筑而成的地道,她还是第一次进入此通道。点燃蜡烛,沿着地道一直往前走。过了一段时间,流珠才走到尽头,沿着木梯向上爬,翻开上面的木盖。来到地面,发现竟是以前自己在怡香院的房间。 流珠四下张望了一下,视角顿时聚焦在立于窗边的那一抹背影上上。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除了他还有谁。流珠双眼泛着朦胧的泪水,愣是激动的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流珠,怎么?才多久没见,你连本皇子也不认识了?”男子转过头来,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生得风流韵致。俊美的脸让人暗暗惊叹,但他的身边却围绕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流珠只是没想到能在此处碰上主子。”流珠稍微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却牢牢盯在男子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动。 男子并没有瞧流珠,只是一味的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嘲讽的说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流珠不明白主子此话的含义。” 男子抬起头,锐利的双瞳射向流珠,“本皇子让你在金陵皇宫打探消息,可是你却遮遮掩掩,毫无进展。说,你是你不是爱上李煜了?” “流珠没有,流珠这些年对主子的心意,主子还不明白吗?”流珠扬着一张小脸,满腹委屈的说道。“主子,也许是您收到的消息有误,流珠并不觉得李煜是个如此具有城府的人。” “你懂什么?狗急还会跳墙。本皇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后,你必须把李煜练兵之处打探出来。你先回去吧,免得李煜生疑。”男子挥手示意流珠退下。 流珠恋恋不舍的转头离开。 窅娘没想到小周后邀众妃赏花品茶,竟然还捎带了自己,不禁甚感奇怪。这些日子,她与小周后并未有什么来往,而且她的身份并不能算得上李煜的妃嫔。不过,毕竟是小周后的邀请,窅娘也不好拒绝。 来到凤栖宫的窅娘身着一身深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印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中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要窅娘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紧紧束住。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窅娘本以为自己不算晚,待她迈入凤栖宫时却发现花园中早已站着不少妃嫔。各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哪是赏花,分明是比美。窅娘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众妃的注意,反倒是坐在亭中的小周后一眼就看到了窅娘,吩咐绿竹将窅娘带到自己身边。 “窅娘,你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就连这么素雅的打扮也遮挡不住你的貌美如花。”小周后笑着说道,可是眼皮底下却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娘娘说笑了,在娘娘还有众妃面前,窅娘根本不值一提。” “这小嘴真是甜。来,你随宁贵人一同去赏花吧。”窅娘这才注意到小周后身旁的女子,女子有着清秀的脸孔,但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实算不上美人。 走下亭台,宁贵人与窅娘漫步于幽径处。初春的地面潮湿,石岩路上一块块的青苔显而易见。走在前方的宁贵人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快要摔倒之际。窅娘说时迟那时快,赶忙扶住她,却不想最终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当窅娘按住受伤的额头慢慢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只见宁贵人仍然倒在地上喊疼,窅娘赶紧过去想把宁贵人扶起。可是当她的手触碰到宁贵人裙摆时,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一看,竟是血。“宁贵人,你坚持住。来人啊。”窅娘大声喊着。 闻声而来的宫人们赶紧把宁贵人弄回殿中。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经御医诊断,宁贵人肚中三个月的龙胎没有了。众妃甚感惊讶,她们都不知道宁贵人竟怀有三个月身孕。 李煜听到此消息时,也吓一跳。说实话,他对宁贵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隐约中记得那是一个婉约的江南女子。而宁贵人的落胎则让他心痛不已。 李煜进来时只见床上的女子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他的心中突然有着内疚感。他甚至不记得这个女子的名字,但正是这个女子却因为自己三月前一次醉酒而怀孕。如今,还因此遭受落胎的痛苦。 宁贵人睁开眼,见到床前的李煜,连忙起身下床说道:“国主,都是臣妾不好。” “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你如今正是要休养的时候。”李煜扶着宁贵人来到床边。 “国主,是臣妾没用,臣妾没有保住肚中的龙胎。臣妾本来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国主,可是没想到这个机会再也没有了。”宁贵人神情哀默,自责不已。“不过,国主,我们的孩子真的走得好惨啊。” “此话怎讲?”李煜没想到宁贵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臣妾只记得当时被人推了一下,所以才滑倒被摔以至于,以至于……。”宁贵人泣不成声。 “还有这么回事?你可记得那人是谁?”这后宫果真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连个胎儿也不放过。要让他查出是谁,定不会放过此人。 “臣妾……臣妾不知。国主,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宁贵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得格外心疼。 一旁久未说话的小周后这时开口说道:“宁贵人,你务须担忧,国主和本宫会为你做主,本宫会彻查害死龙胎的凶手。” “好,此事就交给国后去办。” 没过多久,小周后便带着侍卫来到御灵轩。 “国后娘娘,你这是何意?”窅娘见小周后来势汹汹,不由向小周后问道。 小周后眼神不屑扫了眼窅娘,接着对侍卫们说道:“将窅娘押入大牢。” “国后娘娘,国有国法。娘娘怎能无缘无故就将窅娘打入大牢?”小周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窅娘心中甚是疑惑,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窅娘没做过亏心事,何以惧怕小周后。 “窅娘,本宫没有想到你竟是个蛇蝎美人。你竟然推到宁贵人,导致宁贵人肚中的龙胎没有了。窅娘,你就等着为你还是的龙胎赎罪吧。”小周后冰冷的美眸中透着隐隐的杀意。 “国后娘娘,无凭无据,您怎能在窅娘身上乱定罪?”还没等窅娘说完,侍卫们在小周后的示意下将窅娘打晕,拖入大牢中。 第二十八章:幽禁御灵轩 “重光,窅娘不是做这样事的人,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幽禁在御灵轩?”南宫逸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入澄心堂。 李煜见一向风轻云淡的南宫逸今日为窅娘之事竟如此冲动莽撞,心中很不是滋味。“南宫兄,这是本王后宫之事,本王只会处理,不需南宫兄操心。” 见李煜如此冷硬的态度,南宫逸撂下狠话:“不管如何,若你伤窅娘一分,我们便恩断情绝。”一说完,便转头离开。 南宫逸凭什么在自己和窅娘之事上指手画脚?南宫逸对窅娘的在乎程度让李煜极为不爽,内心的愤怒让他的右手生生把一支毛笔给折断了。 “小姐,国主怎能说翻脸就翻脸,将小姐困在这里。”庆奴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今日她听从小姐吩咐为莞贵人送去点心,回到御灵轩,才得知国后带人将小姐抓去大牢。惊慌失措的她急忙前去澄心堂将此消息告知赵福海转至国主,希望国主前去救小姐。可是没想到国主前去的结果换来的是将小姐幽禁御灵轩。 窅娘现在哪里还听得见庆奴说什么。上午在大牢那一幕的片段不停的在她脑海中回放。上午被小周后下令押入大牢中的窅娘一醒来,看到的是李煜熟悉的背影。瞬间一股暖流袭遍她全身,她知道是李煜来救她了。 “重光。”窅娘走过去抱住那一抹令她感动不已的身躯。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煜毫不温柔地将她手拿开。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李煜那寒冷刺骨的重眸与那冷酷冰霜的俊脸。她脸上本流露出的温馨笑容瞬间僵硬,她被那重眸刺得体无完肤。 “重光,你不相信我吗?”她仍不死心,扬着一张美丽的小脸问道,试图打碎眼睛看到的镜像。 可是李煜的面部表情毫无变动,似乎内心早已把窅娘打入十八层地狱,无心再听窅娘的任何辩解。 “重光,不管你相信与否,宁贵人落胎一事与我无关。”窅娘转过头,她不想再看到李煜脸上那令她的心滴血的表情。 “将窅娘幽禁于御灵轩。”身后传来李煜毫无温度的话语,窅娘只觉头脑一片空白。终究他还是选择不相信自己,甚至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这就是自己两世一直深爱的人吗?她突然觉得上苍是在戏弄她。 脚步沉重的李煜慢慢走出大牢。 “小姐,小姐……。”看到本来无精打采的窅娘竟然在一旁自顾自的笑,庆奴吓坏了。 “哦,庆奴,我没事。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学舞吗?”还没等庆奴诧异的表情完全流露,窅娘便拉起庆奴的手跳着。跳的正是那只为李煜一人而舞的金莲舞。苏幕遮,纤足素裹,妖娆婆娑。梦醒处,泪染颊,金莲舞彻。 澄心堂中。 “查的如何?”听到来人的禀报,李煜忙丢下手中的奏折,焦急的向来人问道。 “禀国主。案情发展对窅娘大为不利。有一名宫女亲眼看见事故发生,一口咬定是窅娘将宁贵人推倒在地,……。” “一派胡言。”一听到这,还没等殿中的男子禀告完的李煜就大为恼火的重重的拍着书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煜咳嗽了两声,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都看见窅娘与宁贵人两人同行,现场并无第三人的足迹。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窅娘让宁贵人肚中的龙胎没有的。”男子声音毫无波动的回禀道。 “本王让你去查此事,是让你找寻窅娘无罪的证据。你倒好,给本王带来这么多的”好“证据。”李煜重眸含火,大声怒斥道下面的男子。 “属下无能,望国主恕罪。” “本王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你必须找到让窅娘无罪的证据。”李煜挥挥手,示意男子退下。 窅娘在大牢中伤心欲绝,面如死灰的表情一直在李煜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之所以将窅娘幽禁于御灵轩,一方面迫于群臣与妃子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为窅娘好,毕竟御灵轩的待遇比大牢中好上千万倍。若他不顾群臣和众妃的反对将窅娘无罪释放,势必引起朝臣不满和众妃对窅娘的嫉恨。他相信窅娘是清白的,他要用证据来为窅娘洗涮冤屈。“窅娘,你一定要撑下去。” 此时福清宫的流珠正在为主子的交代而烦恼。 “秋水,这福清宫中能进出的人有哪些?” “嫔御,奴婢不懂。我们福清宫的人不是都可以进进出出吗?”流珠的话让秋水不解,福清宫又没被幽禁,嫔御何以得出此言。 听到秋水的话,流珠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李煜离宫那些日子被李煜禁闭惯了,如今李煜回宫没有借口禁闭自己,自然门口那些侍卫也顶多是通风报信,派人跟踪自己。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让秋水为她梳成宫女妆,穿了一身秋水的旧宫女服。转身一变,即成了一名小宫女。 跟在秋水后面,毫不费力,流珠便出了那牢笼似的福清宫。她决定践行她以前的猜想。虽然只有三日,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李煜秘密练兵之处。 第二十八章:流珠进密室 瑶光殿是流珠首选之地。她买通一名宫女,继而秘密混入每日负责为瑶光殿打扫的一群宫女之中。进入瑶光殿,不同于凤栖宫的皇室奢华,瑶光殿清雅中不失大气。其品位果然如传闻中的大周后,流珠心里暗暗为大周后称赞道。 流珠趁众人不注意,赶紧溜进瑶光殿内室。内室中的摆设简洁大方,与其说是寝殿不如说是书室,连空气中都夹杂中书香的分子。流珠纤手轻轻划过书架上一排排书,发现手上竟一丝灰尘都未沾染。想来这里每日都有宫人清扫,看来李煜对这里重视程度不低。自己料定的不错,此屋必有玄机。 她仔细检查着东西两面墙的书架,通常这些地方都会安有机关。不过意外的是,她触摸了书架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难道自己想错了?流珠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当她正犹豫要不要再继续检查一遍时,门外宫女们的欢声笑语越来越接近内室。流珠灵机一动,装模作样为内室清洁着。这时,流珠才留意到其墙壁上挂着几幅李煜为大周后所作的情诗。 《长相思》: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李煜果然是个才子,只可惜大周后红颜薄命,这对才子佳人不能白头偕老,一生相濡以沫。“长相思”,玉指轻轻摸过李煜飘逸的字体,口中喃喃念出这三字。 当她的手划过“思”的最后一笔时,眼前的墙突然向后旋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墙后为流珠呈现了一条狭窄通道。进入最近的密室,流珠发现小小的密室中满满的装着金银珠宝。想来这就是李煜为暗地训练的军队募集的军饷。 对面的密室却空空如也,但是一看到闪烁的烛光,被培训过的流珠自然知道其中的蹊跷。她微微转动烛台,密室的门便豁然打开。沿着黑暗的密道,流珠扶着墙壁摸索着前进。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流珠才走到其尽头。墙壁上一副美人持琵琶图惟妙惟肖,犹抱琵琶半遮面,美人的娇羞之态尽显之。美人图下有整齐的二十四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汉字,从其书法看,与李煜的手笔所差无二。 流珠犯难了,这是何意。在进入怡红院之前,她潜心研究过各种机关一年,倒是还未碰到这种情况。手指不小心刮过一个小格,只见小格向后凹陷。流珠恍然大悟,出口的开关便在这些小格中。只要找到正确的汉字,同时按下,那么自然这扇门变回移开。 流珠盯着墙壁上的美人图,心中思索,美人弹琵琶。素闻大周后极善弹琵琶,再看前面的“长相思”中李煜对大周后的情意,便可知此美人便是大周后。流珠在小格中寻找“大周后”三个汉字,可是仔仔细细瞧了个遍,并没有找到这三个字。这是怎么回事?流珠背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不断思考着。 御灵轩中。 “小姐,不要再跳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垮掉的。”已经连续一天,小姐不吃不喝,一直在重复跳着这支舞蹈。庆奴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窅娘跳了一天,庆奴劝了一天。 “南宫公子,你怎么进来的?你快来劝劝我们小姐吧。”南宫逸的突然到来虽然让庆奴倍感疑惑,但是此时的南宫逸无疑是救命草,或许南宫逸能让自家小姐不再如此消沉。 窅娘仍旧旁若无人的舞动着。南宫逸眼球中的窅娘带着忧愁,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又好似冷笑,凹陷美眸中充满悲伤,又犹如绝望。窅娘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色彩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看到窅娘如此,南宫逸的心“咯噔”的疼了下,他的心被窅娘带动着也泛起伤悲感。 “窅娘,你以为你如此,李煜就会回心转意吗?不,他不会的。后宫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若你出了事情,伤心的只有那些关心你的人。”南宫逸把窅娘拉到铜镜旁,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美丽坚强的女子吗?你现在完全成了个怨妇。” “南宫公子,……。”庆奴没想到南宫公子一开口就说重话,她怕小姐承受不了。南宫逸朝庆奴使眼色,示意庆奴莫要阻止。 铜镜的女子如此陌生,蓬头垢面,一张小脸蜡黄蜡黄,毫无美感而言。这是自己吗?窅娘在心中问道自己。 “窅娘,我知道你心中苦。可是你如此折磨自己,你身边的庆奴心里也不好受。眼下之际,尽快找到证据洗涮你的冤情才是正道。”南宫逸扶着窅娘来到餐桌旁,庆奴早已会意摆上热好的膳食。 窅娘仍然一言不发,玉手机械的拿着筷子在饭碗中乱搅着。 “小姐,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你就吃两口吧。” 窅娘拿着筷子夹着眼前盘中的小黄鱼,双手无力,鱼儿在窅娘的筷子下翻了个身,接着滑落于盘子外。这一全过程落于窅娘眼中,突然她双眼发亮。抓着庆奴的手笑着说道:“我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南宫逸听到此言,心中极为窅娘高兴。接着窅娘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一告之于南宫逸和庆奴。南宫逸听完不禁为窅娘的聪慧叫好。“我这就去让重光还你清白。”南宫逸兴冲冲的一阵风离去。 “小姐,这下你可以好好吃饭了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庆奴拿了双新筷子替窅娘把小黄鱼夹在饭碗中。 “对不起,庆奴,我让你担心了。”经过此事,窅娘的心变得更坚强了。 再说密室中的流珠此时也找到了答案。答案同样是大周后,只不过换了个说法。她记得初见时李煜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两个字“娥皇”。她坚定的同时按下“娥皇”两个格子,面前的墙面慢慢移开。她小心翼翼的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密室尽头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第二十九章:窅娘获清白 墙后面竟是寺庙的大堂,流珠大呼一口气,幸好此处和尚较少,要不然被发现便惨了。李煜信奉佛教,宫中造佛寺十余座,这边是其中最偏远的一座。既然密室的尽头在此,此处必定有不同寻常之处,流珠打算好好打探一番。 澄心堂中。 “凌梅,据你所说,当时是窅娘将宁贵人推到,以致宁贵人流产。那你把当日具体情况讲述一遍。”李煜不苟言笑严肃地说道。 “禀告国主,当时,奴婢在奉命将浣衣局洗好的衣物送到凤栖宫时,恰好看到宁贵人与窅娘一前一后漫步于幽径中。可是奴婢没想到的是,这时宁贵人身后的窅娘竟然狠狠地将宁贵人推到,后为了掩人耳目,窅娘便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奴婢吓坏了,赶紧喊人去救宁贵人。”凌梅说的有声有色,动情之处还不忘配上其丰富的表情。 “窅娘,凌梅所说可是事实?”李煜此时看着窅娘的重眸包含着无限柔情。 “禀国主,窅娘绝没有加害于宁贵人。当时路滑,宁贵人一不留神险些滑到,窅娘赶紧拉住宁贵人。不想窅娘脚下一滑,随即滚到不远处。等窅娘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宁贵人受伤倒在地上。”窅娘不卑不亢的说道,尽力还原当日的情景。 “国主,毕竟宁贵人是此事的受害人,不如问问宁贵人当时的情景再做判决。”坐在李煜身旁的小周后向李煜建议道。 “好,宣宁贵人。” “宁贵人,你就好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形吧。” “禀国主。臣妾当日见与窅娘甚为投缘,便邀其一同去赏花。当日在泥泞的幽径处,只有臣妾和窅娘二人。当时臣妾脚滑,快要摔倒在地上之际,只见身后的窅娘把手伸过来,后面的事情臣妾就不知晓了。”宁贵人仍是一副面容惨白,毫无血色的虚弱样子。 “宁贵人,身体还没康复好,就先坐下吧。”小周后命人服侍宁贵人入座。 “宁贵人,那窅娘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见宁贵人说的如此模糊,李煜继而问道。 “臣妾,臣妾不知。臣妾只知当时被一只手狠狠推到在地,于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就没有了。”宁贵人眼角泛着泪光,哽咽的说道。虽说宁贵人没有直接说是窅娘加害于她,可她字里行间里却隐隐让在场的人觉得那只推到她的手便是窅娘。可是若细心的人便能发现,此时宁贵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并没有引起李煜的怜惜,相反,李煜重眸中流露出嫌恶。 “国主,事情已明了。就是窅娘加害于宁贵人,以致宁贵人的龙胎流产。国主,您就宣判吧。”小周后在一旁向李煜进言道。 “本王心中还有疑惑。凌梅,你将当时宁贵人摔倒后具体情况说一遍。”李煜并没有理会小周后的催促。 “国主,当时宁贵人裙摆上全是血,晕倒在地上。”凌梅低眉顺目的回答道。 “宁贵人是正面躺着吗?她是摔倒在地原处,还是摔倒在不远处?” 李煜的一连串发问让凌梅发晕。她下意识的微微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宁贵人,宁贵人忙用手帕捂着嘴装着“咳嗽”的样子。凌梅断断续续地小声回答道:“宁贵人当时是正面躺着的……。还有,宁贵人就摔倒在原处。” “宁贵人,你可知罪?”李煜的一声怒斥让吓着的宁贵人赶紧跪下。 “国主,臣妾没有保护好龙胎,是臣妾的错。”宁贵人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宁贵人,你还嘴硬。本来本王想给你个机会,可没想到你这毒妇,不仅谋害自己的胎儿,还试图嫁祸给窅娘。”李煜怒形于色的指责宁贵人道。 “国主,臣妾冤枉。虎毒才不食子,臣妾没有理由为了嫁祸窅娘从而加害自己肚中的亲骨肉啊。” “本王也没想到你一副柔柔弱弱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蛇蝎心肠。依凌梅所言当时你是正面躺在原处,试问,若是窅娘从后面推你,你怎会正面躺着呢?当然你也可能滚了几圈后变成正面躺着,但是你还在原处。这就意味着根本没有人在后面推你,是你自己摔倒在地上,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好剧。”说完,李煜眼神深情注视着窅娘。可是窅娘一触碰到李煜的目光,便把头移向别处。 听完李煜所言,宁贵人瘫倒在地。 “将宁贵人押入大牢,交由刑部审理。” 李煜一双重眸仍旧死死地盯在窅娘身上。一旁看着李煜的小周后美眸中迸发着怒火。 “其他人退下,窅娘留下。” 李煜这句话一传到小周后耳中,她只觉心都不能呼吸了。何时她小周后在李煜心中变成了“其他人”,还是说从始至终她就没进过他的心中。 待澄心堂正殿只剩李煜和窅娘时。 “窅娘,当日在大牢中所做都是迫不得已,一直以来,我都是相信你的。本来以为你获得清白还需一些时间,不想你竟是如此聪慧。”李煜率先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重光,若是我一直没有为自己找到脱罪的证据,你是不是打算将我一生幽禁于御灵轩,从此不复再相见?”窅娘凝视着窗外的美景,神情哀默的说道。 “窅娘,你何以有这种想法?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平常百姓家的夫妻形式来与你相处的,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若是明天他们还没有找到对你有利的证据,无论群臣如何逼迫,众妃如何反对,我都会还你清白。窅娘,对不起,这几日让你受尽委屈了。”李煜从身后搂着窅娘细腰,在窅娘耳边缓缓说道。 李煜的“对不起”三个字冲击着窅娘全身的每根神经。作为一个君王,李煜放下架子说出这三个字是需要何等的勇气与魄力。窅娘从心底已经开始原谅李煜了。 “重光,你不觉得宁贵人这样做很奇怪吗?”当时窅娘见到小黄鱼在筷子的推动下翻身滚向远处,联系当日她跑过去看受伤的宁贵人时心中的不对劲,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她当日感觉的不对劲在宁贵人的躺姿和位置上。但分析出是宁贵人自己摔倒的,她的心中甚是不解。 “窅娘,此事你无需再管,自有刑部审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调养身体。”几日不见,窅娘就人比黄花瘦,怎叫他不心疼? ------题外话------ 感觉大家都不理我啊…。伤心的赶脚啊…… 第三十章:真正的主谋 此处寺庙与其他寺庙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竟还有出入的宫女,当然这无疑为流珠隐藏身份提供了良计。流珠找准目标后随即下手,偷偷来到一个小宫女身后,将其敲晕后,拿过小宫女手中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各种兵器的草图。流珠由此推测此处可能是李煜打造兵器之处。 流珠拿着锦盒,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走进一个接一个房间。奇怪的是这些房间都是僧侣住处,而且屋内干净素雅并没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你还在这里磨蹭干嘛?快跟我走吧。”流珠刚从一个房间里退出来,就遇到一个身形彪悍的男子。男子把流珠认作是送锦盒的那名宫女,还没等流珠抬起头来,就让流珠跟着他走。 流珠当然乐意跟着他一探究竟。跟随着男子快速矫健的步伐,流珠来到僧侣念佛诵经处,正好奇男子怎么带她来到此处时,大佛后面竟出现了一名男子。流珠认得此人,正是那时为自己诊治的南宫逸。流珠赶紧低下头,生怕南宫逸瞧见了自己的容貌。 “快将盒子交给大人。”旁边的彪形男子催促流珠将锦盒交给南宫逸。 流珠极不情愿的慢腾腾低着头走到南宫逸面前,双手递上锦盒。流珠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只希望南宫逸没有认出她。令流珠忐忑不安的是,手上的锦盒并没有迅速转移到南宫逸手中。流珠心中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抬头看南宫逸。僵持了一会,流珠感觉手上的锦盒已被人拿走,心中的紧张不安感稍微减轻了些。哪知她的蔻丹指甲早已映入南宫逸眼帘,出卖了她的真实身份。 正当流珠转身欲退下时,南宫逸突然抓住流珠的玲珑臂,说道:“嫔御娘娘大驾光临,我等怎么也要好好招待一番。” 被识破身份的流珠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无义,便抬起头正视南宫逸,说道:“本宫在福清宫闲的无聊,便出来走走,没想到竟在此处碰上南宫公子。公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流珠另一只手轻轻滑过南宫逸抓着她手臂的手。 南宫逸手一缩。流珠随即说道:“本宫累了,要回福清宫了,就不陪公子了。” 南宫逸示意彪形大汉抓住流珠,流珠哪肯,大叫道:“南宫逸,本宫是国主的女人,你怎能以下犯上?” “嫔御娘娘,此事你还是亲自与国主解释清楚吧。”南宫逸直接无视流珠的反抗与叫嚣。 被关进禅院的流珠十分懊恼,这南宫逸竟然能在没有瞧见自己的容貌前将自己认出。若此事被李煜知晓,恐怕自己难逃一死。流珠拔下头上的朱钗准备伺机而动,一看自己的指甲便明白了为何南宫逸能识破自己的身份。原来宫中妃嫔都是用红颜亮丽的蔻丹染指甲,而宫女是被禁止使用的。 大牢中。 “国后娘娘,臣妾是不是可以出宫了?”牢房中的宁贵人一见到小周后,就立刻爬到小周后身前说道。 “妹妹急什么。你放心,本宫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见机行事,本宫保证今晚你便能与你的乔郎双宿双飞。不过,你需要亲笔写封信与你的乔郎相约,否则他是不会相信的。”小周后让人准备纸墨给宁贵人。 宁贵人毫不迟疑,随即便写下相约书信。 得到宁贵人亲笔书信的小周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劝慰宁贵人静心等候佳音后的小周后便离去。 牢房中独自一人的宁贵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孩儿,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太自私,为了出宫与你阿爹相守一生,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小周后的提议。待娘亲和你阿爹出宫后,希望你投胎再世为娘亲的孩儿,娘亲必会视你为珍宝。” 宁贵人怀着喜悦激动的心情一直等到傍晚,可并未见到有任何人来接应自己。这时她的心中才开始生疑。不禁回想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十天前,她与乔郎一次秘密幽会时被小周后无意中撞见。小周后当即说道要处以乔郎极刑,她拼死为乔郎求情,这才让小周后手下留情。 “宁贵人,本宫念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可以放过你的乔郎,甚至还能让你出宫与你的乔郎在宫外过着美美满满的日子。不过这些都要看你肯付出的代价了。”小周后的话语对于宁贵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小周后如此诱人的条件,宁贵人怎能不心动?她说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本宫就是欣赏你这股敢于为爱牺牲的勇气。本宫需要你牺牲你肚中的杂种。”小周后完全是在做一场平常交易的语气,并无任何的内疚感。 一听到这,宁贵人傻了,这可是她与乔郎的亲骨肉。“娘娘,求您放过我肚中的孩儿。” “宁贵人,你要明白不是本宫不肯放过他,而是你自己。难道你要等着你与你的乔郎暗通曲款之事被揭露,到时你们一家三口命丧黄河之日再后悔吗?”小周后字字珠玑,咄咄逼人。 自知难逃一劫,为了保住自己与乔郎的性命,宁贵人便答应了小周后的交易。于是才有了后面利用落胎冤枉窅娘之事。 得知李煜暗地里常常夜宿御灵轩的小周后,心中自然咽不下那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引狼入室,窅娘竟然比流珠还可怕。李煜为了不给窅娘树敌,竟然保密到这个程度。当她无意中发现宁贵人怀孕之事时,便暗地里调查,这才发现宁贵人只在三个月前被李煜醉酒时宠幸过一次,而她怀胎才两个月。小周后认定宁贵人必有奸情,于是派人跟踪宁贵人。当得知宁贵人果然如她所料时,她心中顿生一计,这才有了十日前小周后撞见宁贵人私会的场面。 这日,宁贵人先在小周后的逼迫下喝下一碗堕胎药。随后在与窅娘的单独相处中,感到肚子微痛的宁贵人便按计划行事。假装要滑倒引得窅娘来扶,顺力推倒窅娘。随后便轻轻倒下,因为落胎的剧痛,宁贵人在倒下后便昏迷过去了。 联系整件事,宁贵人觉得当初小周后似乎是早就预谋好了陷害窅娘之事,这才抓住自己把柄要挟自己。再想到刚才自己交给小周后的亲笔信,宁贵人心中暗道:“不好。” “来人啊,我要见国主。”宁贵人冲到牢房边上,大叫道。 第三十一章:南宫逸负伤 宁贵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喊叫声招来的是小周后。 “国后娘娘。”宁贵人心中有些慌乱。 “妹妹,本来本宫是想救你来着,可你看你如此沉不住气。你竟然想向国主告密。本宫对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大失所望。”小周后面部狰狞,语调不善。 “娘娘,臣妾知道错了。娘娘,您就放臣妾出宫吧,臣妾保证这一生都不再说及此事。”宁贵人跪在小周后面前哀求道。 小周后使劲踩着宁贵人细嫩的玉指,痛到极处,宁贵人“啊”的一声惨叫后,便不敢再出半声。“想不想与你的乔郎团聚?”小周后勾起宁贵人瘦削的下巴问道。 宁贵人含泪拼命点头。 “本宫成全你。”小周后一说完,桂嬷嬷便端着一杯酒拿到宁贵人面前。 “娘娘。”宁贵人惶恐地看着小周后。 “妹妹无需担心,这并不是毒酒。它只会让你暂时昏睡造成假死的景象,等你醒来之后,你便与你的乔郎在世外桃源生活着。” 宁贵人虽然对小周后的话半信半疑,但此时的她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赌一把。宁贵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时,宁贵人只觉呼吸阻塞,异常难受。就在这临死的一刻,宁贵人还在糊涂中度过,她以为这只是假死药的正常反应,她在对那世外桃源的美好憧憬中死去。 等宁贵人命丧黄泉,闭着眼睛微笑着死去之后。小周后突然大笑不止,说道:“这个女人真傻。”眼角竟流出几滴眼泪。 “梦萦桥那边情况如何?” “娘娘放心,老奴已将消息透露给赵公公,相信国主现在正闻讯赶去。”桂嬷嬷向小周后禀告道。 赵福海向李煜禀告说,今晚傍晚时分,有宫中妃嫔与侍卫相约梦萦桥边,准备私逃出宫。李煜闻言,怒形于色,立即带领一群侍卫赶往梦萦桥。 等李煜一行人到达梦萦桥时,果真见一男子拿着包袱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侍卫们在李煜的命令下轻而易举将男子拿下。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李煜询问道跪着的男子。 男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国主,这是搜出来的书信。” 李煜将其拿过一看,“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今晚梦萦桥见。宁儿留。”宁儿?宁贵人? “国主,大牢传来消息,宁贵人已畏罪自杀。”赵福海将刚从大牢中传来的消息告知李煜。 谁知跪着的男子一听完赵福海的话,悲痛的仰天长啸道:“宁儿,乔郎来陪你了。”说完,像发疯似的拔过一侍卫的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流血身亡。 李煜不愿在这血腥处多停留一些,立即摆驾回澄心堂。李煜没有继续深究此事,宁贵人一案也就不了了之。 而此时被关住的流珠却找到了一线生机,门外负责看守她的两个侍卫一个有事离开。 “哎哟,我肚子快疼死了。救命啊”流珠大叫着,一个劲地敲着门窗。 起初门外的侍卫并没有搭理流珠,后来实在不耐烦了,便打开门准备瞧瞧怎么回事。一进去,一瞧,只见美人面如满月,目如明珠又如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半褪衣裳,白嫩细滑的香肩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勾人心魂。 流珠主动凑上侍卫的身,说道:“人家肚子好疼,要不你摸摸。”说着流珠一只手拉着傻愣着的侍卫的手摸着自己裸露的香肩,另一只手拿着朱钗狠狠地往侍卫脖子处一刺。 就在侍卫疼痛不已时,流珠撒腿往外跑。 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子尽收眼底。 “大人,属下这就派人去追。”身高稍矮些的男子说道。 “不用,吩咐下去,让流珠逃出宫外去”玉树临风的男子说道。 流珠一路狂跑着,知道意识到身后并没有追兵,才停下来歇口气。流珠发现自己竟一口气跑出了寺庙,此处对于流珠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朦胧月色下,流珠分析着左右两条道到底该如何走。正当她踏上右边的道路时,便瞧见右边好像有人影正向自己走来。于是她赶紧跑上左边的道路。 “这下,你该能出宫了吧。”墙上一男子邪笑着。示意右边道路上的两个男子赶紧偷偷跟上流珠。 沿着左道一直跑的流珠惊奇发现自己竟来到了皇宫的侧门。这时听到几名宫女议论着说是小周后命她们今夜出宫采购。“真是天助我也。”流珠赶紧跟在这几名宫女身后,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走着,装作她们的一份子。 出了宫门,流珠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觉得这些好似都是梦,出宫门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但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兴奋,哪里会考虑这些都是陷阱。流珠心中想到,为今之计,只能是到怡香院主动向主子认错。就算主子责罚也无所谓,毕竟自己已经出了皇宫,以后都可以待在主子身边了。 来到怡香院后门的流珠并未发现一路跟着她而来的兵士。流珠敲门后,小厮见是流珠,赶紧开门。流珠没想到竟会在后院中第一眼瞧见主子。 “流珠,你怎么如此狼狈的到这里来?”看到流珠顶着一头乱发,面色酡红,衣衫不整的在这个时辰出现。男子面露不悦,面冷心硬地说道。 “主子,流珠将一切都办砸了,请主子责罚。”流珠刚说完。男子便说道:“该死的。”一把拉过流珠到身旁。 一群侍卫将流珠与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只听屋瓦上一潇洒而坐的男子威严地说道:“嫔御私自出宫与男子相会,即刻捉拿奸夫淫妇。” 月光下,男子扬起利剑。身边的流珠内心喜悦,没有丝毫危险感,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男子拉着他的手。剑气袭人,整个后院顿时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侍卫们也纷纷扬起刀剑,顿时一片刀光剑影。男子利剑之威,震慑着侍卫的魂魄。 这时屋顶上的男子一跃而下,流珠才得以看清此人,正是南宫逸。“嫔御娘娘,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随南宫一同回宫吧。” “本宫回宫可以,但是你要放他走。”流珠凝视着男子完美的侧脸说道。 开什么玩笑?南宫逸在心中想道。此行正是为了钓这条大鱼,怎么能轻易放走。“嫔御,这可不行,这奸夫怎么能放走呢?”南宫逸为难的表情甚是可爱。 流珠身旁的男子听到南宫逸口中“奸夫”二字,立刻面部扭曲,神色不善。手中的利剑直刺向南宫逸的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破寒风。说时迟,那时快,南宫逸手中的玉箫竟生生抵住了男子直刺而来的剑。众人只见两道身影纠缠打斗于朦胧月色下。没过几招,便出现了一批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士。侍卫们不堪一击,南宫逸寡不敌众,最终负伤。男子和流珠被黑衣人士救走。 第三十二章:垂柳落叶飘 “重光,此次是我过于轻敌。”南宫逸按住受伤的手臂,满怀自责的说道。 “南宫,此事不怪你。我们都没想到赵德昭竟会带一批武功高强的手下潜入金陵。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堵截逮捕他们,此事我们只能作罢。虽走了个流珠,但本王仍觉得这后宫不太平。这些日子,你多派些人在宫中巡查,随时找出可疑之人。”李煜细细嘱咐南宫逸道。朝野中无人识得南宫逸,但军中士兵和宫中侍卫都以南宫逸马首是瞻。 “重光,此次汴京那边来者不善,你以后日常出行时也要注意安全。”南宫逸说完后便离开。 回到医庐自己为受伤的手臂敷好药后,深夜,南宫逸才进入睡眠。 第二日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南宫逸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来人竟是庆奴。 “南宫公子,莞贵人的情况不妙,你赶快去瞧瞧吧。” 虽然庆奴没有把莞贵人的病情说得多重,但南宫逸心里知道莞贵人的病情已经不受药物控制,开始恶化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快,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南宫逸火速赶到菀阁,只见窅娘正陪在莞贵人身边聊着天。莞贵人一双眼睛毫无光彩,脸白的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莞贵人的病情比南宫逸原想的还要严重,他已经无计可施。窅娘柔声安慰莞贵人后,与南宫逸来到外室。 “南宫,你实话告诉我,莞贵人的病情是不是加剧了?”连续一些日子没去看莞贵人,今早宜爱突然来到御灵轩哭哭滴滴的说让她来到菀阁看望莞贵人,窅娘心下便知不妙。看到莞贵人脸色形容枯槁,窅娘大吃一惊。前些日子见莞贵人还面色红润,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其病情加剧。 “窅娘。”南宫逸不知如何开口,本以为能瞒得了一阵子。 “南宫,有话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窅娘,莞贵人的天生绞心痛是无法根治的,只能靠药物延缓病情,维持生命。可如今,药物对莞贵人已经不起作用。”南宫逸将实情全盘拖出。 窅娘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抵心上,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看到窅娘如此隐忍着伤痛,南宫逸的心如同铅块般,又凉又硬。 “南宫,瞧你,又在寻我开心。你可是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医治,区区绞心痛怎在话下?”窅娘的话语是柔和的,却很勉强,南宫逸能深刻感受到她眉宇之间有一层深深的苦痛。 南宫逸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他将自己的肩膀送到窅娘头边,窅娘就这样默默靠着南宫逸。 沉浸在伤感气氛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那双异常悲戚沉痛的重眸,像寒冰一样的冷酷,像岩石一样的严峻。 “南宫,我想去你的医庐。”良久,窅娘抬起头,对南宫逸说道。 来到医庐后的窅娘直奔书室,疯狂地乱翻着医书。南宫逸知道窅娘想在书中寻找治疗绞心痛之法。可是,医书根本没有解决之法。那些日子,他把书室中关于绞心痛的医书每字每句都钻研了个透,又岂会不知。但是他无法告诉窅娘,无法让窅娘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一整天下来,窅娘在书室不吃不喝的捧着医书研读,不听任何人劝说。眼睛累极也只是眨巴几下眼珠后,又继续埋头于医书中。 而此时的李煜却在借酒消愁,酒入愁肠愁更愁。李煜踉踉跄跄地独自一人来到御灵轩。醉眼朦胧中,只见夕阳下一美人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赶回来替窅娘拿披风的庆奴,只见醉酒的李煜一人前来。“国主。”庆奴连忙将其扶到书房。见李煜醉的厉害,庆奴先照顾着李煜。哪知李煜竟然抓住庆奴的手说道:“娥皇,不要离开我。”庆奴挣脱李煜的手后,到厨房去给李煜弄了碗醒酒汤。 待庆奴端着醒酒汤来到书室时,李煜醉醺醺的将折扇递到庆奴怀中。只见黄罗扇上书题《柳枝》: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芳魂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穗拂人头。这诗是国主为自己而作吗?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见着李煜这样风流俊逸的君主。 李煜来到柳林处,欲寻美人芳踪。只见娥皇从梦中走来,“娥皇”李煜摸着庆奴的脸,神情悲凉。庆奴春心荡漾,将自己红唇主动送向李煜干裂的唇边。 紫嫣红云霞光绕,青山绿水尘世遥。粉铸脂凝柔似水,柳林深处伴君娇。 第三十三章:莞贵人逝世 夜深,明亮烛光下,倦意连连的窅娘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还在认真阅读着医书。一旁的南宫逸也在不停的摆弄着草药,不时抬起头,目光关切地注视着窅娘。直到瞌睡彻底击败了窅娘,南宫逸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窅娘抱到床上,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窅娘。替窅娘盖好床被后,南宫逸这才替自己换上伤药。南宫逸躺在医庐中的睡榻上,一夜无眠。 第二日。“窅娘姑娘,你快去瞧瞧我家贵人吧。”宜爱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朝仍在看书的窅娘说道。 窅娘忙丢下手中的医书,与宜爱疾步向菀阁奔去。等窅娘赶到菀阁时只见莞贵人脸色枯萎得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此时的莞贵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骨瘦如柴的手拍拍窅娘的玉手,示意窅娘安心。屋内如死般沉寂,众人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色彩,深知莞贵人的病情已回天乏术了。 莞贵人走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许她是想到能与小公主相见吧。 李煜赐予莞贵人贵妃仪式的葬礼,厚葬于皇陵。 莞贵人逝世后,宜爱便留在窅娘身边。这些日子,李煜细心宽慰着窅娘,窅娘逐渐从莞贵人病逝的伤悲中走出来。 流珠失踪,宁贵人自杀,莞贵人逝世,金陵皇宫内经历这些风雨后,仿佛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然而一个好消息的到来触动了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窅娘这几日会突然感到疲倦,甚至觉得精疲力竭,异常嗜睡。就连最爱吃的饭菜也毫无兴趣。李煜见此,担心窅娘的身体,特让御医为窅娘诊断。 “恭喜国主,窅娘姑娘这是有喜了。待老臣为窅娘姑娘开几幅安胎药。”御医向李煜贺喜道。 窅娘心中既内疚又兴奋。她为自己前世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不知自己怀孕而内疚,她为肚子中有李煜和她爱情的结晶而兴奋。 李煜闻言,心中无比兴奋。“真的吗?窅娘,我们有孩子了。”李煜像一个初为人父的毛头小子般抱着窅娘乱转,他结实厚重的大掌抚摸着窅娘的肚皮,乐得合不拢嘴。 “窅娘,如今为了我们孩儿好,你怎么也得接受我给你的名分。”李煜将头靠在窅娘肚皮上,试图倾听胎儿的心跳声。 “重光,就这样挺好,我不奢求孩儿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要窅娘始终不愿接受李煜的册封,她的内心一直逃避着。 “窅娘,我事事都可依你,唯独此事,你就听我的吧。”窅娘知道李煜做出的决定是很难更改的,只好作罢。 窅娘怀有龙种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后宫。妃嫔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小周后,尤其听到李煜要在十日后为窅娘举行贵妃的册封仪式,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区区一介舞姬竟然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地位直逼自己,小周后心中怎忍受得了? 次日,李煜上早朝时,便有几名大臣联名上奏,“国主,贵妃官至一品,需辅佐国后娘娘处理事务。万万不是一个歌姬可以担当的。还请国主收回册封窅娘为贵妃的成命。” 李煜闻此言,大发雷霆,顿脚而走。武断下令任何人不得再议此事,否则严惩不贷。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承欢侍殿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李煜对窅娘的宠爱,视六宫粉黛如尘土的态度,宫人们看在眼中。纷纷效仿窅娘的三寸金莲,用锦帛缠裹双脚,屈作新月形状。女子缠足蔚然成风是从此时开始,虽然窅娘可能不是女子缠足的第一人,但是此时窅娘在金陵皇宫中受宠生活为一般人所艳羡。 而对于窅娘善舞,宫人们有诗云:“红罗叠间白罗层,檐角河光一曲澄。碧落今宵难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 由此窅娘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传入汴京皇宫中时。得知此诗的花蕊夫人难抑心中的激动之情,“三寸金莲”“善舞”这些信息无不在告诉她,金陵皇宫中备受恩宠的“窅娘”有可能就是至今下落不明的唯夕。唯夕的三寸金莲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而花蕊夫人则是其中一人。至唯夕失踪那天,一直把唯夕当做自己世上唯一亲人看待的花蕊夫人一度沉浸在悲痛内疚之中。虽然她不解如果窅娘真是唯夕,为何不以真实身份示人?难道她想就此逃避她的杀父之仇吗? 花蕊夫人秘密飞鸽传信于金陵的探子,嘱咐其务必查清窅娘的真实身份。而赵德昭携流珠前几日在赵匡义的诏命下赶回了汴京。 此时医庐中的南宫逸正在收拾草药,窅娘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南宫逸不愿再在皇宫逗留。况且南唐与宋朝的战争一触即发,他得回天台山加紧训练兵士。 这时一小宫女送来一盒糕点说道:“南宫公子,我家主子邀你今晚菀阁相见。” 还没等南宫逸问清她家主子是谁,小宫女便急速离开。搞不清状况的南宫逸拿起盒中的糕点一尝,熟悉的味觉随之而来。既然自己要走了,再见她一面也无妨。 第三十四章:菀阁夜之约 皎洁月光倾泻在静静站着的南宫逸身上,光泽流动。南宫逸白衣黑发,衣发飘飘逸逸,给人一种风姿奇秀,神韵独超之感。此时他的内心却是孤冷寂寞,他不清楚为什么要约他今夜在菀阁相见。如果纯粹为了避人耳目,皇宫中比这隐秘的地方多得是。听到了专属于女子的脚步声,南宫逸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窅娘。 “窅娘,怎么是你?”南宫逸思绪还没有跳转过来。 “南宫逸,你怎么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我有这么吓人吗?”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南宫逸,窅娘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好像都不像自己了。她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过,是否是南宫逸触动了她体内隐藏的小公主残留的率性个性。 南宫逸尴尬的笑笑说:“你怀着身孕还这么不安分,夜晚独自一人到菀阁来干嘛?” “南宫逸,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明明是你说找我有要事相商,还说让我独自一人秘密前来。”本来收到小宫女的传话时,窅娘甚感诧异。后一想,或许是南宫逸想说的事情跟莞贵人有关,所以才挑这么个时间和地点,让自己独自一人前来。 “我没有。”南宫逸口中刚说出这三个字,随即听到一群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忙对窅娘说道:“我们中计了,快走。” 南宫逸拉过窅娘准备走时,窅娘轻蹙眉头,葱兰玉指抚着额头,娇弱地说道:“南宫,我头好晕。” 刚刚情急之下,南宫逸并没有意识到窅娘身上香味的不妥,此时听窅娘说头晕。南宫逸这才辨出窅娘身上的香味乃是佑骨香。佑骨香与茗渌香,两种香气的混合,轻则让人头昏目眩,昏昏欲睡,重则让人神志不清。而南宫逸经常佩戴在身上的香包正是茗渌香。 南宫逸将香包扯下,苦涩的笑了笑,随即狠下心将香包扔向远处。 “窅娘,你快醒醒,不要睡。”南宫逸扶着昏睡的窅娘,试图叫醒昏睡的窅娘。孕妇对这两种香气融合的抵抗力比一般人更差,对身体的伤害力也更大。南宫煜抱起窅娘,准备将窅娘放到菀阁内室的床上,再去找解药。 当李煜和小周后来到菀阁时,见到的正是南宫逸抱着窅娘的这一幕。虽然这与小周后原设想的场面有所不同,但是看到身旁李煜拽紧的拳头,小周后也就觉得此场面差强人意。就算不能彻底扳倒窅娘,也会让李煜对窅娘心存芥蒂。 李煜和南宫逸就这样面对面着,李煜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到南宫逸面前,抱过窅娘。此时小周后看不见李煜此时的表情,但从李煜肩膀的起伏来看,她知道李煜现在定是非常生气。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讥笑。 “重光兄。”南宫逸清了清嗓子,想向李煜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谁知李煜抱着窅娘随即转身。那一刻,李煜的双手颤抖的厉害。重眸中露出复杂的眼神,痛苦,失望与愤怒不断的交织着。 出乎小周后意料的是,李煜并没有对南宫逸和窅娘其中任何一人惩处。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抱在怀中,难道李煜就此善罢甘休吗?小周后发现自己与李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现在根本摸不清李煜心中所想。 庭院中只剩下南宫逸孤零零的一人。她为什么能如此狠心地对自己?南宫逸咬紧牙关,嘶叫一声,将强硬的拳头用力的击向树干,那皱着的树皮没有带给他任何痛楚。他开始咆哮了起来,以自残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 御灵轩中。 “重光。”窅娘睁开美眸,朦朦胧胧中见到李煜憔悴的脸色。等到窅娘真正清醒过后,发现自己躺在御灵轩中。她记得自己是在菀阁,怎么回到了御灵轩呢? “重光,南宫呢?”窅娘此话一出,李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他转身,临走前对庆奴和宜爱说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若是今晚之事再发生,本王必严惩不贷。” “庆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煜恶劣的态度让窅娘措手不及。 “小姐,庆奴只知不久前,你独自一人前往菀阁赴南宫公子的约。回来时就被国主抱在怀中,接着国主守着你睡了好一会儿,你才醒过来。” 窅娘拼命回想在菀阁的记忆,最后的记忆在头昏时戛然而止,头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重光如此气愤呢?“你们俩陪我去医庐,找南宫逸问清楚。”南宫逸一定清楚整个事件的发生经过。 “小姐,万万不可。国主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还是等国主气消些再说吧。”说话的是宜爱,她觉得今晚之事必有蹊跷。此事定跟小姐与南宫逸私处有关。 “后宫是藏不住秘密的,明日你们两好好打探清楚。回去休息吧。”窅娘感觉身体还是很乏,躺在床上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了。 第二日,庆奴和宜爱便将从宫人们处听到的闲言碎语一一告知于窅娘。窅娘心一惊,竟然让重光误会如此深。不行,她得找重光解释清楚。可随即一想,重光就如此不信任她和南宫逸吗?多年的兄弟情分,山盟海誓的爱情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她得让重光自己意识到错误,来向她道歉。现在的突破口是为何当时自己会晕倒,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说不定有些收获。 “庆奴,你去找南宫逸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窅娘说完后,见庆奴没有回应。一看,庆奴正在神游太虚。“算了,宜爱,你去吧。” 宜爱离开后,庆奴的思绪还没有回来。窅娘好奇地拍了下庆奴的肩膀。 “小姐。”庆奴肩膀猛地抽动,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庆奴,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些天总是魂不守舍的。”窅娘将手轻轻放在庆奴额头上,再与自己额头作比较。“没事啊。” “小姐,庆奴怎么会生病呢?庆奴的身体壮得如头牛般。”庆奴握起拳头,在窅娘眼前晃了晃,以显示自己的身强力壮。 “不是生病,莫非害了相思?”窅娘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庆奴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小姐。”庆奴顶着两朵红霞撇过头,“小姐就别拿庆奴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自然得考虑终身大事。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挂念汴京的,寻着个合适机会,我让国主恩准你出宫。”这皇宫凶险万分,保不准哪一天就没命了,庆奴没必要跟着自己受这份罪。 “小姐,你这是嫌弃庆奴了吗?庆奴只愿一生陪伴在小姐身边。”说着说着庆奴就掉下了眼泪。 “傻丫头,算了。此事等以后你想通了再说吧。”窅娘摇摇头,她何德何能能拥有庆奴这么忠心的一个姐妹。 第三十五章:真家贼难寻 “小姐,南宫公子没有说昨夜的事情。他让我转告小姐,好好保重身体。说是前几日他送给你的两个日夜耳方香包对胎儿的成长大有益处,让你时刻佩戴着。”一从医庐回来,宜爱将南宫逸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给窅娘。 窅娘听得甚是糊涂,“香包”?南宫逸根本就没送过自己香包,而且她也从未听过“日夜耳方”这么奇怪名称的香包。不过南宫逸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跟昨晚之事有关。“宜爱,你先去忙吧。”窅娘眉头紧锁,开始思考南宫逸话中暗藏的玄机。 “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吗?”南宫逸的平静表情让人觉得此话就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 室内香气弥漫,处处透着庄严典雅之气。“哀家早就和你说过,这金陵皇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而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过哀家还是应该感谢你,想不到你竟然日日将茗渌香包佩戴在身上,如果没有你的茗渌香包,此计怎可成功?”帘后坐着的妇人浓妆艳抹已掩不住脸上的沧桑与病态,金缕衣裳包不住浑身的臃肿。话语虽缓慢虚弱,却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威严气势。 “你怎样对付我都没关系,但窅娘是无辜的。你不应该为了对付我而伤害她。”南宫逸的表情由平静转为愤怒。 “无辜?咳咳……,红颜祸水怎会无辜?看来不仅重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也被她迷得团团转。昨日,哀家为你们提供的绝佳机会,你怎不知好好把握呢?啧啧……。,真是煞费哀家的良苦用心。” “我警告你,不要再伤害窅娘,否则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南宫逸沿着来时的路线并没有从兴宁宫正门而出。 “御医,你讲实话,哀家还有多少时日?”待南宫逸走后,太后转头问道身后的御医。 “太后娘娘,这……。”御医满脸为难,欲言又止。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后自知自己时日不多,而且是极少,否则御医也不会吞吞吐吐。 此时御灵轩中的窅娘心里不断地默念着“日夜耳方”四个字,期望能尽快找出答案。皇天不负有心人,窅娘念着念着,脑中灵机一闪,日夜防。耳方两字合起来正是个“防”字。两个日夜防,就是日防夜防。日防夜防,又是何意呢?窅娘娟秀的字迹印在白纸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窅娘脱口而出。 窅娘明白了,这南宫逸是要告诉自己,是自己身边的人做的手脚。可是那“香包”又是何意呢?窅娘思绪陷入混沌。自己又没有佩戴香包。 “小姐,衣服都洗好了,宜爱给你放到柜中去。”见窅娘站在衣柜旁沉思,宜爱以为窅娘需要换衣,便试着问道。 “宜爱,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从宜爱进来时,一直有股清香的气味萦绕在窅娘鼻边。 “香味?小姐说的是这衣服上沾有的佑骨香吧?”宜爱将手上捧着的一叠衣服凑到窅娘鼻子前。 顿时一股浓厚的香气袭入窅娘的鼻间。“佑骨香?”窅娘只觉得此香的名称甚是熟悉。 “小姐,是这样的。你的衣服洗凉之后都会用佑骨香熏染一遍。” “是吗?”窅娘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佑骨香”,到底在哪里听过或见过呢?不一会儿,她想起来了,上次她在南宫逸医庐替莞贵人寻找治疗绞心痛的良方时,无意中看到“茗渌香和佑骨香两香气混合的作用”,当时觉得新奇,便记在心中了。如今一想,结合南宫逸身上常有的茗渌香香味,昨夜自己在菀阁头晕也就在合理当中了。怪不得南宫逸提醒自己家贼难防。 “宜爱,是谁规定我的衣服要用佑骨香熏染一遍?”窅娘清楚得记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要求。 “小姐,对不起。是宜爱自作主张,宜爱以为小姐一直很喜欢这香味。”见到窅娘有些不喜的样子,宜爱忙认错道。 “此香清新淡雅,我的确喜欢。”窅娘摇摇头,不会是宜爱。虽然衣服是宜爱用佑骨香熏染的,但免不了被其他人钻空子。“对了,庆奴呢?怎么最近总是不见她的身影?” “庆奴在为小姐做你最喜欢的糕点呢。庆奴真的很了解小姐,不仅在吃的方面,而且连小姐喜欢的香气……。”不知怎的,宜爱突然停住,没再往下说了。 “香气?什么香气。”窅娘敏感的问道。 “其实小姐喜欢佑骨香的香气,还是庆奴告诉宜爱的,宜爱这才想到在小姐的衣服洗凉好后再用佑骨香熏染一遍。这样,佑骨香的香气在衣服上便经久不散了。”宜爱将功劳都归功于庆奴。 窅娘没想到庆奴也被牵扯进来了。自己身边总共这几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家贼? 第三十六章:南宫逸出宫 今日一整日李煜都未来御灵轩,窅娘知道李煜定还是在生气。可是倔强的窅娘无法做到主动向李煜低头解释。正当室内的窅娘倔着性子时,御灵轩外的李煜正踌躇着要不要迈进御灵轩内,见见他朝思暮想的窅娘。 “国主,要不要老奴先进去通报一声?”赵福海见李煜站在这已多时,不进也不退,一双重眸紧紧的盯着御灵轩的大门。 “罢了,回去吧。”李煜叹息一声,坐进返回澄心堂的轿子内。 次日清晨,庆奴为窅娘梳头装扮时。窅娘在铜镜中清晰地看到了庆奴头上的雪莲玉簪,心头一惊。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光亮,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下端一莲花坠子,甚是飘雅出尘。如此价值不菲的玉簪,庆奴是何处得来,莫不会庆奴便是那个背叛自己的人? “庆奴,听宜爱说是你告诉她我喜欢佑骨香,是吗?”窅娘真希望能听到从庆奴嘴里说出“不是”两个字。 庆奴一副无害的表情,笑着说道:“是啊。难道小姐不喜欢吗?” “哦,没有。只是这佑骨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姐,这嘛,是个秘密。哎呀,小姐,你喜欢就行了,不是吗?”庆奴露出两可爱的小虎牙。 窅娘点点头,她怎么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天真可爱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庆奴会害自己。“庆奴,你头上的玉簪是哪个公子送的定情信物啊?” “小姐。什么定情信物。”庆奴脸上露出了小姑娘的娇羞之态,“这是宜爱姐姐昨日送给我的。” 宜爱?“庆奴,过来。”窅娘在庆奴耳边低语了一阵。庆奴点了点头,一副严肃的模样。 此时,医庐中的南宫逸却酩酊大醉。当酒顺着南宫逸性感的喉咙而下时,有一种决裂的声音,好像失望的歌颂。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南宫逸嘲笑的看着手中的茗渌香包,正是那晚在菀阁他所抛掉的香包。他大喝一口酒,双眼噙泪,双手不断地蹂躏着香包。 思绪不禁回到八年前。 当年他离开蜀国皇宫时,蜀国国王将南宫逸的身世和盘托出。南宫逸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南唐太后的亲生儿子。南唐皇后在一次访问蜀国途中,遭遇劫匪,被匪徒强奸。本欲寻死,南唐皇上爱妻心切,几经劝说,才打消皇后的寻死之心。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不想南唐皇后竟然怀孕。南唐皇上让皇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并表示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女般疼爱。可是皇后不肯,执意要落胎。最后因为皇后体弱,才把孩子给生下来。皇后执意要将孩儿送给他人抚养,皇上没有办法,这才将孩儿送到蜀国国王手中,交由蜀国国王抚养。 得知身世后的南宫逸想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来到金陵。可是南唐太后哪是寻常百姓想见就见的。于是南宫逸隐居于金陵不远处的一山脉中,日日采药,为穷人免费治病。后收养无父无母的青阙。就这样,南宫逸与青阙两人相依为命度过了三年。 直到五年前,南宫逸偶遇微服出访的李煜,两人在酒楼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随后两人结为异性兄弟。当李煜请南宫逸入宫为太后医治疾病时,南宫逸才知重光便是当今南唐国主,也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 南宫逸欣然受邀入宫为太后诊治,入宫后的南宫逸并没有将自己身世告知于太后。在太后病情上,从药的采集到熬制,南宫逸都亲力亲为。将这些看在眼里的太后对南宫逸甚为欣赏,又觉与南宫逸投缘,便把南宫逸认作义子。 太后病情稍微好转后,得知南宫逸喜爱茗渌香,便亲手绣一香包赠与南宫逸。那段时间,太后对南宫逸的欢喜程度甚至超过李煜。 可这一切都在太后看到南宫逸身上佩戴的九龙玉环时,彻底改变。那次,太后雷霆大发,逼问南宫逸身上的九龙玉环从何处得来。当南宫逸如实说出是自己出生即佩戴时。太后当即脸色大变,将南宫逸赶出兴宁宫。 从此,太后再没有召见南宫逸,拒绝南宫逸为她诊治。就连南宫逸交由御医的药,只要她一得知,便闭嘴不喝。不知情的李煜无数次劝说都没有用,太后的病情也在一年年的拖延中变得更加严重。 南宫逸在太后心中是个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南宫逸知道太后憎恨自己,可他没想到太后竟恨他入骨,不惜陷害他。 南宫逸还是不停地往自己喉咙中猛灌酒。待南宫逸酒醒时分,已是傍晚。皇宫对于南宫逸来说真的再无留恋之处。 他来到澄心堂。 “重光,窅娘是被人陷害的。”南宫逸决定临走前将此事彻底与李煜解释清楚。 “南宫,你不必多说。那晚的事情本王清楚。”那晚,小周后突然万般恳求自己同她散步,李煜就觉得事有蹊跷,只不过没有道明。宫中生活了这么些年的他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小伎俩。幸亏小周后没有酿成大错,因此那晚他并没有惩处任何一人。其实真正让他介怀的并不是那晚的菀阁之事,而是那次莞贵人病重时,他无意撞见南宫逸与窅娘相拥。“如今南唐形势堪危,你不如前去天台山,加紧训练兵士。” “我正有此意。今晚,我是来向重光兄辞行的。” “南宫,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南宫逸的大气让李煜钦佩,谁能说他支开南宫逸不是为了杜绝南宫逸与窅娘的情感苗头。他从心底害怕时间久了,窅娘会对如此优秀的南宫逸动心,而且他看得出南宫逸心中是喜欢窅娘的。可是现在南宫逸竟选择主动离开,甘愿投身于报效南唐的事业之中。这让李煜放下自己的戒备。 “重光兄,好好待窅娘,她是一个好姑娘。”临走前,南宫逸拍着李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南宫逸策马来到宫门外时,回头望了一眼高耸巍峨的皇宫,默默地说道:“窅娘,希望我的离开能换来你的幸福。” 第三十七章:小周后告密 今日中午,御灵轩中庆奴和宜爱一同吃饭之时。 “这小姐真是的,怎么劝都不听,非要今晚……?”庆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低下头,往嘴里扒拉饭菜。 庆奴的话语和举动引起了宜爱的极大兴趣。“庆奴,上次小姐说想学做小孩的衣服,你说我今晚教小姐做,如何?” “今晚?今晚不行。小姐今晚不在御灵轩。”庆奴心直口快的说道。 “是吗?小姐是不是打算今晚主动去向国主解释清楚啊?如果是这样,那太好了。”宜爱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庆奴有些晃神。 “要是这样就好了。小姐啊,说是要……。”庆奴瞧了下周边的宫人,见他们都在有说有笑的吃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凑到宜爱耳旁说道:“小姐今晚要去找南宫公子。” “啊?”宜爱吃惊地叫道。 庆奴赶紧捂住宜爱的小嘴,说道:“你可要保密啊。现在这个风潮浪口上,可不能再掀起什么波澜。”宜爱拼命地点了点头。两人都明白,要是今晚窅娘与南宫逸私处的场面被国主再次撞见,那么窅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傍晚御灵轩中。 “庆奴,都安排好了吗?”窅娘神秘地向庆奴问道。 “小姐,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个叛徒碰上聪明的小姐应该自认倒霉。 “好,我们就等着鱼儿上钩吧。 ”小姐,为什么你没有怀疑我?难道你就不怕……。?“ ”怕你背叛我么?傻丫头,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我还不了解你么?“窅娘目光真切的看着庆奴。 ”小姐。“庆奴热泪盈眶,小姐如此信任自己。要是小姐知道国主与自己的一夜风流,该如何是好?庆奴从内心感到羞愧,她真诚希望那件事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你怎么哭了?“窅娘拿着手帕轻柔地为庆奴拭泪。 ”小姐,成功了。“一小公公来报。 窅娘走到庭院中,只见宜爱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嘴里塞着毛巾,双手被绑着跪在地上。窅娘示意一旁的小公公把宜爱嘴里的毛巾拿出来后,宜爱张口就大骂,与平日里善解人意的模样完全两样。 ”宜爱,小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勾结外人陷害小姐呢?“刚开始小姐怀疑宜爱时,庆奴还不相信。现在见着果真是宜爱,心里凉了一大截。 ”她待我好?她哪里待我好了。她只不过是区区一介舞姬而已,凭着几分美貌偶得国主眷顾,凭什么我非得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莞贵人归天后,我本欲有机会出宫的,都是她,仗着国主的喜爱,把我留在她身边做牛做马。“ 窅娘听到宜爱这样说,心中很不是滋味。当日,莞贵人去世后,她把宜爱带到自己身边,纯属一片好心。不想竟酿成今日的恶果。”宜爱,为何你不跟我讲?要是我知道你想出宫,别说你可以出宫,就算你不可以出宫,我也会恳求国主放你出宫。“ 宜爱撇撇嘴,蔑视地看着窅娘说道:”别假惺惺了,你这菩萨模样令我恶心。要是你果真待我好,今日就不会设下圈套引我上钩。“ ”小姐,跟这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人没必要多讲。直接将她送入刑部大牢吧。“ ”毕竟她精心照顾了莞姐姐那么长时日,先把她关在柴房里。明日我去恳求国主,让他放宜爱出宫。“ ”小姐。“她真搞不懂自家小姐这么善良,为什么总是遭小人陷害? 跪着的宜爱听到窅娘这样说,也吓了一大跳。可是她心中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要不是窅娘和庆奴共同串通好设计她,她怎么会露出破绽? 中午时,在庆奴口中得知窅娘今晚要去找南宫逸的宜爱,一直想找机会去向凤栖宫宫中那位主子报信。不想似乎今日下午的事情异常多,宜爱一直不得分身。只好待众人吃晚饭时,她借口肚子痛,偷偷摸摸出了御灵轩。急速来到凤栖宫,将此事告知小周后。 没想刚回到御灵轩,就被套上麻袋。之后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而得知此消息的小周后火速来到澄心堂,打算揭发此事。她就不信李煜这个一国之主能一忍再忍自己的女人偷情。可惜小周后的如意算盘打得不是时候,因为南宫逸刚在她前脚离开。 不知情的小周后怀着愉悦的心情来到小周后。见到李煜时则装作一副痛心无奈的模样。”国主,有一事臣妾不知该不该说?“小周后面露为难地说道。 ”国后尽可说。“一心扑在搬到窅娘之事上的小周后压根就没注意到李煜语气中的生硬,还有那称呼的变化。 ”国主,此事臣妾也觉得难以启齿,但为了我皇族的尊严,臣妾还是觉得应该把此事告知于国主。臣妾以为窅娘经那晚菀阁之事后会适可而止,不曾想她竟变本加厉。今晚,她又偷偷摸摸前去医庐与南宫逸私会。“ ”够了。“李煜走到小周后面前,近得小周后能闻到专属于李煜身上的那熟悉的味道。”国后,记住凡事适可为止,不要得寸进尺。上次本王没有说破,你就以为本王那么好骗,一次不够再来一次吗?“ 这还是李煜第一次向她发火,李煜重眸中流露出的嫌弃让小周后的心沉入如谷底。但她仍不死心,”国主,臣妾句句属实。若国主不信,此时可派人去医庐瞧个究竟。“按照宜爱的说法,窅娘现在必定到了医庐。 ”国后,你怎么变得如此蛇蝎心肠,本王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南宫逸早已离开皇宫,现在你还要本王派人前去医庐打探一番吗?“李煜怒问道。 南宫逸早已离宫。听到这句,小周后只觉眼前一片黑,她拉着李煜的袖子,紧紧抱住李煜说道:”国主,臣妾这么做,都是因为怕失去国主啊。国主说臣妾蛇蝎心肠,国主难道忘了当年初遇国主时,臣妾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与国主相爱时,臣妾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妻子。“ ”你放心,为了娥皇,本王也不会撤掉你的国后之位。“ 李煜这句话无疑在小周后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再重重跺上一脚。娥皇?又是娥皇。”国主,臣妾只想问你一句,你有爱过臣妾吗?“ ”薇儿。这些年是本王对不起你。“ 小周后没想到李煜连正面回答的勇气都没有。对不起,一句对不起难道就能弥补这些年她在宫中的寂寞岁月吗?李煜,你不是很爱姐姐吗?如果你没有爱上我,那就从现在起开始憎恨我吧。 ”国主,你想知道姐姐是如何死的吗?明晚来凤栖宫,臣妾会告诉你。“ ”薇儿。“李煜看着小周后决然而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弹。 ”庆奴,怎么样?国主是不是到医庐中去了?“按照自己推测,小周后得知消息后一定前去澄心堂告密,李煜此时应该身在医庐中。 ”小姐,我们守在医庐附近的人并未见国主前去。而且奇怪的是,医庐中黑暗一片,一丝烛光都没有。“ ”再等等吧,说不定此时小周后正在尽力劝说国主。至于医庐中漆黑一片,可能是南宫逸早已入睡了吧,南宫逸一向是这样随心所欲,从不循规蹈矩。“窅娘捻起一颗棋子,思索着,该如何拯救眼前这盘死棋。 两柱香过去了,窅娘找到了面前这盘死棋的出口。见医庐还未有动静,窅娘知道李煜定不会去了,让庆奴把守在医庐附近的人撤回来。劳累了一整日的窅娘只觉身心疲惫,便歇息了。 澄心堂的李煜却久久不能入睡。小周后最后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 第三十八章:当年情浓时 第二日,窅娘早早来到澄心堂面见李煜。 “国主,那晚菀阁之事……。” 窅娘一开口,李煜就打断其话语说道:“窅娘,我知道你是清白的,那晚菀阁之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李煜拉着窅娘准备坐到自己旁边。 不想窅娘将玉手从李煜宽厚的手掌中抽出来,看着李煜的重眸不苟言笑地说道:“照这样说,国主早就知道是国后娘娘设计陷害我与南宫逸。” “窅娘,不要耍小孩脾气。本王都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李煜握着窅娘细小白嫩的手腕,把窅娘拉到自己身边。 窅娘使劲甩掉李煜的手,正色道:“国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明知国后娘娘有错,却还一味包容她。你明知我是清白的,却还摆脸色给我看。”窅娘在心中想道,李煜,难道你的心中只有小周后?那我窅娘算什么? “窅娘,不要太过分了。国后纵有错,也不是你能指责的。还有本王为什么这两天没有去看你,你应该心中有数。难道你与南宫逸真的是那么清白吗?”李煜也怒了,一堆话就这样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听到李煜如此说,窅娘哪里受得了。“国主,是,窅娘卑贱,窅娘不配提国后的错误,只配被国后陷害。不过,窅娘可以告诉国主,窅娘问心无愧,窅娘从未做过对不起国主的事情。” 见窅娘生气欲走。李煜不顾窅娘挣脱,一把搂过窅娘,说道:“窅娘,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才口不择言。你不知道,这两日我是多么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了我们的孩儿好,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李煜及时的服软让窅娘愤怒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时一侍卫进来禀告说:“国主,南宫大人路上遭遇不测,现下落不明。” “国主,南宫逸是你多年的兄弟,你竟然如此小肚鸡肠,将他赶出宫。如今他生死未卜,你满意了?”窅娘心中的怒气顿时爆发。听到侍卫的禀报,窅娘心头一惊。难怪昨晚医庐漆黑一片,未点蜡烛。 “窅娘,你如今为了南宫逸竟如此指责本王,你可曾考虑过本王心中的感受?”李煜重眸中蒙上了一层伤感的灰色。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国主,南宫逸一日找不到,窅娘一日不会接受册封之礼。”窅娘退后一步,向李煜行礼,说道。窅娘在心底认为造成南宫逸生死不明的罪魁祸首是自己,若南宫逸没有遇到自己,他与李煜还是好兄弟,他还是当初那个潇洒俊逸的美男子。 “窅娘,既然你如此不甘愿做本王的女人。那好,册封之礼永远也不要举行了。”李煜冷冷地说完后,转身慢慢回到书案前。 窅娘看着李煜渐行渐远的背影,接着,魂不守舍地走出了澄心堂。瑟瑟的微风拂动着凌乱了的发丝。天空中塞着铅色的密云,每一团都灌满了沉重的气息。窅娘就这样拖着疲惫的步子漫无目的走着。 室内的李煜开始懊恼自己为何要对窅娘说出如此沉重的话。她还怀着身孕呢。李煜想追出去,可是脚下如灌了铅块般异常沉重,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一整日下来,李煜异常烦躁,奏章看不下去,就连平日里喜欢听的小曲也觉无聊。 夜晚的兴宁宫中。 “太后,南宫逸已滚下悬崖,必死无疑。”一黑衣人向太后禀告说道。 “哀家一日没见到他的尸体,一日便不得安心。你加派人手,在悬崖下细细寻找。哀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后一字一句有力地说道。 “属下遵命。”得到命令的黑衣人随即离去。 “咳咳……。”太后拿着捂住嘴的手帕一看,鲜红鲜红的血在白色的手帕上显得格外刺眼。她把手帕紧紧握在手中,身体有些颤抖。 “太后,早些歇息吧。”身后的冯嬷嬷扶着太后来到床边。 “冯嬷嬷,我真怕自己这一睡就不醒了。你说现在南唐江山岌岌可危,重光身边又是狐媚子和奸臣,要是南唐江山毁在重光手里,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先皇?”忧伤尽显在太后布满皱纹的老脸上。 “太后娘娘,先皇会保佑我南唐的,您切勿太过操劳。”冯嬷嬷边伺候太后洗漱边宽慰太后道。 太后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雪白的纱帐,喃喃自语:“南宫逸,你不要怪哀家狠心。你的存在对此时的南唐来说实在是个极大的隐患。但愿来生,你能投身到一个好人家。这辈子,就算我欠你吧。”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向书桌,是那么的幽黯,在书桌上留下了那悲凉的温度。李煜这时才想起与小周后之约。他急急忙忙乘轿来到凤栖宫。走入一看,凤栖宫景色竟有些陌生,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许久不曾踏进这里了。宫内寂静得可怕,一路走来,一个宫人都未瞧见。 刚到内室门口,只觉香气弥漫,沁人心脾,令人心醉。李煜记得小周后好焚香,每日必垂帘焚香,满室氤氲的芬芳。安寝时,恐失火,帐中不能焚香,小周后便自出巧思制造焚香的器具。用鹅梨蒸沉香,置于帐中,待香气散发出来。沉香遇热气,其香方始发出来,用鹅梨蒸过,置于帐中,沾着人的汗气,所生之香,便变成一股甜香。小周后还为此香命名为“帐中香”。 李煜晃了晃脑袋,将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殿内没有点蜡烛,而是悬挂着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如星星般闪耀夺目,为整个内室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大略一看,静悄悄的内室并未见小周后人影,李煜正欲离开时,眼睛刚好瞥见帐中俏丽的人影,正是小周后。小周后坐于帐中,如在云雾里面,望去如神仙一般。 李煜掀帘而进,不想碰响了珠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让他想到了初次见小周后的情景。那日午后,来探望姐姐的小周后被安排在瑶光殿的画堂中午睡。初见时,小周后隐藏在帐后的美丽睡影让李煜看得如痴如醉,更想近前看个真切。也同今日般,掀帘而进,碰到珠帘后发出了虽然不大但在他当时听来却是震撼心魄的响声。 “国主,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幽会吗?”帐中传来小周后温柔动情的声音。 初见时,李煜一时心潮难平,便填写了一首《菩萨蛮》。写好之后,便派宫女将此词送给小周后。看完词的小周后,完全明白李煜的心意。“相看无限情”,她瞬间被李煜的才情和那君王气质所折服。但是她的内心犹豫着毕竟李煜是她的姐夫,后一想大舜和娥皇、女英的事来,又联系李煜的“重眸”和姐姐名“娥皇”,顿时只觉李煜似乎是大舜再生,姐姐是娥皇再生,那自己岂不是女英。找到借口后的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煜的感情。 “午睡惊梦”事件后,小周后那如同大周后年轻时的青春美丽容颜,那更胜大周后温柔的声音,丰满动人的体态,随时随地晃在李煜眼前。后李煜派心腹宫人送密信给小周后邀其相会。 接到密信,小周后很是兴奋,精心装扮,决心按期赴约。三更之后,月光朦胧,万籁俱寂,小周后轻出画堂,按照送信宫人的指引慢慢向幽会地点走去。小周后但见此地虽小,却金碧辉煌,设着珊瑚床,悬着碧纱帐,锦衾高叠,绣褥重茵,夜色朦胧之下显得更是妙不可言。见着李煜的小周后红潮晕颊,大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早已芳心暗许的小周后软语温存,愿效鸾凤。 ------题外话------ 码着码着字就有种无力的感觉。嘤嘤,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感觉都没人爱…… 第三十九章:回避的愧疚 就在李煜陷入回忆之际,小周后从纱帐慢慢走出来。艳妆高髻,身着青碧服,群裾飘扬,逸韵风生,飘飘然有出尘之气质。 李煜记得小周后素爱绿色,成为国后之前,所服的服装,均为青碧。妃嫔宫女见小周后身着青碧之赏,如九天仙子下凡尘。便纷纷效仿小周后,身着青碧之裳。又因买不起纯正的碧色之裳,于是亲自动手染绢帛。又一次,一宫女染成一匹绢,晒在苑内,夜间忘了收取,被露水所沾湿。第二日,被李煜和小周后瞧见后,只觉其颜色格外鲜明,十分漂亮。于是为这露水染碧为衣,取名为“天水碧。” “国主,今晚可否与臣妾重温一次北苑妆?”小周后将一盒大小形状各异的花饼递到李煜面前。“北苑妆”乃李煜和小周后自创,是将茶油花子制成花饼,当女子淡妆素服,缕金于面时,将花饼施于额头上。 小周后今日装扮清新素雅,鬓列金饰。自然适合“北苑妆”。李煜知道小周后是想唤起自己与她这些年来的甜蜜回忆,无法回避的是,他的确亏欠了小周后许多。李煜挑了一朵芙蓉花样的花饼为小周后置于额头上。小周后看着镜中自己额头上的芙蓉花,不禁眼中泛酸泪。 小周后站起来,走了几步,衣袂飘扬,远远望去,好似广寒仙子一般,别具风韵。“国主,臣妾好看吗?”小周后丹唇轻启,如黄莺婉转珠玉佳音。笑颜醉人美丽。 李煜点点头,淡淡地微笑着。 “国主,可是你知道吗?臣妾从来都不喜欢芙蓉花。”小周后毫不犹豫将额头上的花饼一撕,芙蓉花饼飘然于地。“国主只记得姐姐喜欢芙蓉花,却从来不曾记得臣妾喜欢的兰花。” 李煜重眸中隐藏着淡淡的内疚。“薇儿,别闹了。本王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你,往后本王会加倍补偿你的。” “补偿?哈哈……。”小周后从心底散发着嘲笑之声,眼泪早已落在白净的脸颊上。“国主,你知不知道臣妾真正要的是什么?臣妾要的不是这名存实亡的国后之位,臣妾要的是国主一颗爱臣妾的心。” “薇儿,对不起。” “国主,有时候臣妾真恨这张与姐姐相似的容颜。”小周后摸着自己的脸,悲伤地说道,“是它,让国主一直把臣妾看做是姐姐的影子,忘了真正的臣妾。臣妾曾想过,如果臣妾没有与姐姐相似的容颜,国主可还会多看臣妾一眼?” 小周后的哀伤眼神深深地烙印在李煜心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安慰小周后受伤的心。小周后说得不错,他一直把她当做是娥皇的影子。当年的初见亦是如此。当年小周后在他心中无疑是娥皇的完美诠释。更胜娥皇年轻美艳的容貌,堪比娥皇的才思横溢,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仰望他的心。在与优秀强势的娥皇一起生活时,缺乏安全感的李煜觉得无法得到娥皇的崇拜感。而涉世未深的小周后满足了他作为君王的尊严与优越感。 但是当大周后死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爱的就是那个强势的大周后,原原本本的大周后。后来,他陷入对大周后的思念中不可自拔,越来越明白自己心中的感受时,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周后,他开始逃避着。直到遇到窅娘,没有大周后的容貌,却有大周后的才情与个性。如果不是那张脸,有时他真怀疑两人便是同一人。 李煜的沉默让小周后的心彻底绝望。她原想给自己自己和李煜一个机会,她期望李煜能想起他们曾经的那份美好时光。可是没有。 “国主,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写给我的秘密情诗会传到宫嫔们的耳中吗?还是说你早就想到了是我做的,只是你不敢承认姐姐是间接被你气死的?”小周后最后一句话直接触动了李煜敏感的神经,让李煜的心神直接面临崩溃的边缘。 “不要再说了。”李煜的重眸闪烁着恐惧的色彩,怒斥小周后道。 “国主,不要再逃避了。你就承认吧,其实姐姐的死你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是当初你不来招惹我,我便不会爱上你;要是后来你不对我那么冷淡,我便不会嫉恨姐姐;要是你不给我写情诗,我便不会利用宫嫔来告诉姐姐我俩之间的暧昧。看吧,姐姐的死是不是跟国主有莫大关系呢?”小周后逼近李煜,字字珠玑。 李煜内心的最后一丝防线崩塌了。内疚与痛苦源源不断从他心中蔓延到他脑海,再经由全身一遍,最后满满地充斥在他心中。他如同一个木偶般,久久伫立在原处。 御灵轩中。 “小姐。”自早上从澄心堂回来,小姐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庆奴端着药,说道:“小姐,这是安胎药。” 窅娘接过药碗,在庆奴诧异目光下,“咕咚”几声便将药喝得一滴不剩。“小姐,这蜜饯……。”小姐今日真是太不寻常了,平日里那么怕苦,今日竟连一颗蜜饯都没要,就将安胎药一饮而尽。 窅娘尴尬地露出几分苦笑。庆奴怎知安胎药的苦哪及得上此时她心中苦的千分之一。 “窅娘姑娘,太后有请你去兴宁宫。”冯嬷嬷来到御灵轩,见到躺在睡椅上的窅娘。心中暗叹,这窅娘果然是一位绝色佳人。难怪太后担心其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窅娘心中疑惑,自己前世时,太后就很少管后宫之事。听宫人们说太后现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应该更不会涉及后宫之事。怎么今日竟想到召见未曾谋面无名无分的自己? “冯嬷嬷,窅娘随后就到。”窅娘自然知道这冯嬷嬷是太后的心腹。窅娘并没有表现出冯嬷嬷见过的其他得宠妃子的那般张扬跋扈,趾高气扬。而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态度。 冯嬷嬷没想到窅娘不仅言行举止无可挑剔而且还能识出自己,于是认定窅娘必定对后宫之人做了不少功课,心想着看来这窅娘不只是空有美貌。 窅娘在庆奴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便跟上了冯嬷嬷的脚步。 第四十章:太后心起疑 前世身为大周后的窅娘对这兴宁宫自然不陌生,偌大的宫殿中仍保留着先皇在世时的古朴装饰。 “窅娘见过太后。”窅娘向太后行礼道。时隔八年未见,时光已彻底把太后摧残成一个沧桑的老妇。当年瞧着她时的慈爱眼神已不见,换而至的是现今这犀利浑浊的眼神。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从高位上由冯嬷嬷扶着走下来,对窅娘说道。 窅娘缓慢抬起头,一个美丽纯净的女子容颜映在太后眼帘中。太后赞叹,这窅娘的眼神是她在后宫这些年迄今为止见过最美丽动情,纯净如水的眼神。不过,眼前这美丽脸庞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窅娘,既然你怀着身孕,就赶紧坐下吧。”太后的语气仍是严肃,不带半点温情,苍白的脸没有半丝情感起伏。 窅娘端庄有礼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太后点点头,这窅娘竟然没有半分烟火之地女子的习性。 “太后,这是窅娘在今年年初自酿的梨花酒。听闻太后对酒类有独到的见解,今日特地拿来一壶请太后品尝,还望太后不要嫌弃。”窅娘接过跑着跟上来的庆奴手中的酒壶,交到冯嬷嬷手中。 太后素爱各种花类酿造成的酒,今日窅娘只是想着许久未见太后,奉上一壶梨花酒孝敬她老人家。不想这太后可不这样认为,在太后眼中,窅娘如此殷勤献酒让她起了戒心,今日召见窅娘如此突然,可这窅娘在毫无准备下就能了解自己的喜好,还投其所好。看来,这窅娘纯净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简单的心。 一旁的冯嬷嬷在太后示意下将梨花酒盛到翡翠玉杯中,递到太后手中。只见液体外观澄清透明,完整的梨花悬浮于透明酒液中,观赏和审美价值就此突显。一闻,只觉香气芬芳,芳香四溢。就连空气中都飘着这香气扑鼻,醉到心底的酒香。一品,淡淡花香,酒体醇厚,丰满完整,饮后,唇齿留香,余味绵长,回味无穷。 “窅娘,这美味的梨花酒是你何时所酿?”太后将整整一杯梨花酒品完后,问到坐在一旁的窅娘。 太后的问话勾起了窅娘的无限回忆。这梨花酒乃是初春时她与李煜一同酿造而成。那日,窅娘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道,静静观赏着御灵轩中的梨花树们比美。棵棵繁花胜雪,就如源源不断的浪花,在阳光映照与春风吹拂下,跳跃着,舞动着,洁白如雪,银光闪闪。梨花雪压枝,莺啭柳如丝。正当要窅娘为这梨花白雪香的美景赞叹不已时,来到御灵轩的李煜也见到此美景,不禁吟诵道:“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一阵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颤动着,摇曳着,落下的水珠溅在李煜与窅娘的脸上,调皮地滑到嘴边,两人相视一笑。用舌头一舔,甜滋滋凉丝丝的。“重光,我们来酿梨花酒吧。”窅娘人比花艳,笑容烂漫地说道。 于是李煜便和窅娘一同酿造了这壶梨花酒,本相约来日一同品酒论诗。无奈酒在时人不复在,如今,酒也不在了。 庆奴扯了扯窅娘的袖子,窅娘这才从漫游的神思中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太后,这梨花酒是窅娘在初春之时酿造。要是太后觉得好,就收下窅娘这份心意吧。” “来。”太后招呼着窅娘近前,拔下头上的一支色泽晶莹的翡翠凤钗替窅娘插上,说道:“果然是凤钗配美人,这凤钗还是当年先皇赐给哀家的,今日哀家将它转赠于你,希望你能为我南唐诞下龙子。” “谢太后赏赐。” “哀家乏了,就不留你了。记着好好养胎。”冯嬷嬷扶着太后进入内室。 窅娘摸着头上的凤钗,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现今的太后身体已虚弱至此。 “冯嬷嬷,这窅娘的容貌和品性都让我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吩咐下去,速查窅娘的来历。”内室中,躺在床上休息还未入眠的太后对冯嬷嬷说道。 “是,太后。” 就在太后吩咐彻查窅娘身世时,身在汴京的花蕊夫人此时也得到了密探回报,从这窅娘的外貌和年龄推测,极有可能是唯夕。为了以防有错,花蕊夫人吩咐密探再观察些时日,以确定窅娘便是下落不明的唯夕。 回御灵轩途中,窅娘掀开轿帘,望着远处的澄心堂,心中惆怅万分。不知此时的重光现在在做什么,心中可否想到了自己。 澄心堂内,赵福海担忧地看着李煜,叹息一声。国主自昨日脸色难看的从凤栖宫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今日只是一味盯着以前为大周后所作的旧诗发愣,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大周后去世不久时的日子,国主也是这般终日无笑颜,茶饭不思。看来自己得去趟御灵轩。赵福海在心中想道。 赵福海来到御灵轩,向窅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李煜的现状,惹得窅娘心中对李煜无限担忧。但是表面上仍是一脸平静,倔强地说道:“赵公公,等窅娘有空时,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去看看国主吧。” 虽听窅娘如此说,但是作为宫中老人的赵福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不是白经历的,又岂会看不出窅娘心中的真实心意呢?等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复后,赵福海满意地返回澄心堂。李煜仍然无精打采地坐在书案前,重眸中无一丝光彩。 窅娘的内心经过挣扎与斗争后,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决定赴澄心堂。“庆奴。”窅娘打算找庆奴一同前往,却发现殿内并未见庆奴的身影。奇怪?刚才还在这里呢。 窅娘猜想庆奴可能在自己住处,便沿着小路一路前往。看到不远处的柴房时,窅娘想到了被关在此处的宜爱。这两日的烦心事接踵而至,让她忘记了把宜爱放出宫。责怪了自己的粗心大意后,窅娘便向柴房走去。 第四十一章:窅娘龙胎落 窅娘来到柴房一两米处,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心中奇怪,再走近一些,发现声音竟是庆奴与宜爱的。疑惑更是加深,走到门口,欲推门进入时。 这时宜爱高调嘲讽的声音有力地穿越柴房毫不客气地钻入窅娘耳中,最终深深扎根于窅娘心上。“庆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窅娘爬上国主的床。怎么样,国主多长时间才会与你共度*一番呢?这种偷情的滋味是不是特爽?”接着传来庆奴对宜爱的打骂声,窅娘全身无力,耳朵旁“嗡嗡”作响。 独自落寞地走在无尽的路上,只有萋萋的枯萎的忧伤。微风吹过记忆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悲伤分子。磨砺的流云盛开冰冷的风景,惆怅的燕影窅娘内心悲痛的独白。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让她两世承受亲情与爱情的背叛。心中的气流被伤痛堵塞着,钻心地疼。自己的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悲伤无休止。爱人的心如水中月镜中花,以为自己得到了,最终仍是一场空。 窅娘抬头一看,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澄心堂门口。 “窅娘姑娘,你终于来了。老奴这就带你进去。”早早在门口候着的赵福海一见窅娘的前来高兴不已,并没有注意到窅娘的脸色,就激动地迎着窅娘进入澄心堂内。 窅娘仿无灵魂似的在赵福海带领下进入澄心堂。听到脚步声的李煜并未转身,只是说道:“国后,本王是不会撤掉你国后之位的,……。” 就在李煜说出“薇儿”两字时,窅娘便已转身跑出去。赵福海不惜犯上,打断李煜的话语,说道:“国主,是窅娘姑娘。” 李煜听到赵福海的话后,一愣,随即转头,却并未见窅娘的身影。于是,连忙追出去。风声呼呼地吹在窅娘耳边似在嘲笑窅娘的痴情。 “窅娘。”追至城楼上,李煜从背后抱上窅娘弱不禁风的身躯。 窅娘将李煜使命推开,后退两步,倚在城墙上。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落下,轻咬了下嘴唇,说道:“重光,今日窅娘只想问你一句,你心中爱的人到底是谁?” “窅娘,……。”李煜并不想欺骗窅娘,他爱娥皇亦爱窅娘。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着李煜如此犹豫不决的表情,窅娘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李煜最爱的那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是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小周后,还是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人—庆奴?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上天真会开玩笑。窅娘从内心自嘲着,含泪的笑声回荡在城楼上空,将悲伤散布每一个角落。 李煜重眸中散发出的怜爱之情让窅娘此刻只想逃离,她急急地踏上下城楼的阶梯。李煜赶紧追上窅娘的脚步,想把自己内心的一切都告知与窅娘。听到李煜追赶的脚步声,窅娘一时恍惚,脚下失空,一踩。随着李煜伸手的无助与窅娘的惊恐叫声,窅娘重重地滚下了台阶。 待窅娘睁开眼时,瞧着熟悉的物景,便知自己正躺在御灵轩的内室中。“小姐。”听到庆奴的声音,窅娘毫不犹疑地撇过头去。头好痛,她按了按头。记得自己前一刻是在城楼,城楼?她心一惊,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李煜抓住窅娘的手,神情哀痛地说道:“窅娘,没关系,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儿的。”一旁的庆奴听此,脸上的悲情更深。窅娘落下城楼台阶后,虽得御医及时救治,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挽救了窅娘的性命,但是最终非但窅娘肚中的胎儿没有保住,而且窅娘再也不能生养。 窅娘不顾李煜阻拦,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不明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秘密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李煜将窅娘的头揽过想让窅娘好好痛苦一场。不想窅娘挣扎着,一头钻进被窝,将整个头蒙住。 一整日下来,窅娘都是昏昏沉沉的躺在被窝中,不吃不喝。李煜的温柔细语毫不起作用,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庆奴的语带泪珠更是雪上加霜。 “窅娘,都是重光不好,重光任打任罚。窅娘,我们喝一口粥,好吗?就一小口,你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折腾了一整天,看着床上一声不吭,憔悴不已的女子。李煜终是软下心来,放下君王的尊严,低声下气地端着粥坐在窅娘床边。 “窅娘不饿,就不劳国主费心了。国主还是去别处吧。哦,不对,国主大可以在御灵轩。只是请国主饶恕窅娘身体有恙,不能带国主去那偏角处。” 窅娘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李煜有些生气,考虑到窅娘心情不好,李煜暂时忍住了。“这御灵轩中我只喜欢窅娘的住处,哪来什么偏角处?来,窅娘,喝一口粥吧。” 李煜舀起满满一勺粥,吹冷后送到窅娘嘴边。“来。” 窅娘紧紧盯着李煜,目光冷静的可怕,嘴并未张开。就这样两人僵持了许久,直到李煜的手酸了。李煜又是将粥舀起满满一勺,再次温柔地说道:“来,窅娘,我们尝尝这粥。这是庆奴听从御医的吩咐特地为你熬的药粥。” 没想到窅娘一听到李煜如此说,心中的怨气顿时爆发。脸色一甩,将送到嘴边的勺子用手重重拍开。粥洒到李煜脸上,勺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此时是如此的响亮。 李煜一抹脸上残留的粥汁,大声传喝道外面的宫人说道:“替本王再拿一勺子过来。” 见里面火药味如此重,怕殃及池鱼的宫人们推脱着,迟迟不肯进入。庆奴见此,便拿着勺子进入内室,恭敬地递到李煜手中。不想瞧见这一幕的窅娘只觉两人当着她的面在无声*。心中怒火大发,冲动地手一扬,便把李煜手中的粥完全打翻了,粥贱了李煜满身。李煜脸色聚变,怒不可遏,不发一言,直接摆驾回澄心堂。 “小姐,你这何必呢?庆奴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你也不能如此顶撞国主啊。” “你给我出去。”窅娘手指着庆奴,大声怒吼道。 庆奴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劝慰竟惹来窅娘如此生气,心中不免委屈。于是落着泪跑出了澄心堂。 空荡的内室中,窅娘身体蜷缩在床上的一角落,双手合抱着脚踝,将头深深埋在膝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庞无声滑落,孱弱的双肩不断抖动着,她竭力控制着心碎声音的外泄,只见一颗颗晶莹闪烁的泪珠。心在逞强,泪在投降,人在假装。 第四十二章:太后的威胁 接连些日子窅娘都是郁郁寡欢,对庆奴冷面相对,不搭不理。李煜每日都会来看望窅娘,但窅娘始终没有好脸色。每次李煜都是怀着希望而来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日冯嬷嬷来到御灵轩,再次请窅娘前往兴宁宫。独自一人乘轿来到兴宁宫,窅娘依然沉溺于悲伤中,脸上无半分悦色。向太后行礼完毕,窅娘便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 “窅娘,哀家得知你肚中孩儿没有后也甚觉惋惜,毕竟那是我南唐的血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哀家会姑息养奸,纵容你害我南唐。”太后的严声厉语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遍窅娘全身,让窅娘本来寒冷的心顿时冰封。 “太后,窅娘不知太后何意,窅娘自问对南唐问心无愧。”太后的话语让窅娘稍稍回过一点神,强提起精神气回道。 “我的蜀国小公主,就不要再瞒着哀家了。哀家不管你是汴京派来的奸细,还是为了复兴蜀国而依附在重光身边,你对南唐,对重光来说都是一个不定时祸害。”得知窅娘在汴京身份是花蕊夫人的妹妹时,太后觉得不对劲,据她所知花蕊夫人并没有妹妹,而且她也不可能对花蕊夫人的妹妹眼熟。于是,她继续派人到蜀国去调查,果不如她所料,这窅娘竟是蜀国的小公主。这窅娘长相颇似其母,当年她与其母有过几面之缘,如今想来觉得这窅娘眼熟也不为过。 窅娘没想到这太后竟将自己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太后,窅娘已经抛弃了过去,现在的窅娘只是这南唐宫中的窅娘。再者窅娘并没有背叛南唐之心,还请太后明察。”窅娘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窅娘,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孩子牵绊,哀家拿什么来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南唐。难道只凭你口中对重光的飘渺爱情吗?”太后品着茶,声调提高了几分,说道。 “太后既然不信我,又何必让我来这趟兴宁宫?”窅娘起身欲走。 “慢着。窅娘,如果你心中还爱着重光,就留下把这杯酒喝了。”冯嬷嬷在太后示意下将酒杯端到窅娘面前。 窅娘看着面前的毒酒,在太后诧异的目光下不假思索地将毒酒一饮而尽。“太后,窅娘现在可以走了吗?”窅娘一抹嘴边残留的酒汁,转头对太后说道。 太后从主位上慢慢地走下来,到窅娘近前时止住说道:“真是勇气可嘉。很少人能面对毒酒时有你这份从容不迫的淡定,今日你让哀家刮目相看。哀家相信你是爱着重光的。为了我岌岌可危的南唐,哀家有一项任务交给你。待你任务圆满完成后,哀家便将解药交给你。此毒的发作时间乃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的时间,你与正常人无二样。而且此毒只有哀家有解药。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找名医为你解毒。” “不必了,太后。说吧,你想要窅娘为你做何事?” 太后笑道:“好,哀家欣赏你的爽快。哀家要你回到汴京,明着为我南唐劝和,暗中为我南唐收集情报。” “太后,汴京之人都识窅娘,恐怕窅娘还没进入汴京皇宫,就会被人当做奸细而抓。请恕窅娘不能完成此项任务。” “这嘛?哀家相信以你聪明的才智定能想出万全之策。”太后高深莫测地说道,一副老狐狸模样。 “记着,来回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待你出发之日,哀家会告诉你需刺探之事。”窅娘临走前,太后在其身后说道。 还未到御灵轩,便远远瞧见李煜正欲踏进御灵轩大门。此时的窅娘内心不想与李煜争吵,可她无法保证见到李煜时自己的情绪不会失控。于是她便转弯,沿着另一条幽径小路漫步。 漫步半柱香后,见到不远处几个宫女围成一堆吵吵嚷嚷,心中好奇。走近一看,才知是几名宫女正在欺负被她们围在正中央的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不仅恶言相对,还拳打脚踢,其情景甚是悲惨。女子并没有求饶,而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任人欺负。 换做以前,窅娘早已冲上去,不计后果地为那个女子打抱不平。可是现在的她既没心情也不想多管闲事,她招惹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次趟入浑水,让自己处于麻烦当中。 她走了几步,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回头一看,正好碰到人群缝隙中那个蒙着面纱女子投来的万念俱灰的目光。窅娘的心深深被触碰了一下,加快脚步,走到那群宫女们的身后。 “你们在此处干什么?皇宫中,天子眼前,你们竟然胆大包天,还有没有王法?又视宫规为何物?” 窅娘严厉高调的声音让宫女们纷纷转头看着窅娘,两名胆小的宫女见到是窅娘便识趣的偷偷离开了。剩下的宫女其中一个站出来,看着窅娘,狂妄地说道:“啧啧,我还以为是哪位娘娘呢。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没名没分的舞姬。怎么着,什么时候宫规变了,我们还得听你一介舞姬之言。”后面的宫女纷纷捂着嘴笑。 窅娘火了,将所有的怒火“啪”的一巴掌直接甩在说话的宫女脸上,正色道:“我不管你仗着哪宫的娘娘撑腰,今日你违反宫规,聚众欺负这名宫女,就算闹到国主面前,你家主子也保不了你。” 这名宫女一只手摸着被打的脸,另一只手扬起来正欲扇窅娘。旁边的一名宫女连忙制止她,并在她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于是这名宫女瞪着眼睛对窅娘说道:“算你狠。”接着回过头对后面的宫女一招手,说道:“我们走。” 待宫女悉数走尽后,窅娘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后,便迈开步子打算离去。不想,这女子竟然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使劲扯住窅娘的裙摆。窅娘回头一看,女子眼神中不再是灰色的死亡,而是透着求生的希望。 第四十三章:红颜为君忧 窅娘将女子救回后安置于御灵轩侧殿,吩咐宫人们小心照料着。李煜自窅娘落胎后便安排了一批宫人伺候窅娘,窅娘只挑了一名名叫秋水的女子留在身边。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又得知秋水乃是流珠以前的贴身宫女,而今流珠失踪多时,福清宫已空荡,宫人们纷纷到其他宫中去了。感叹世态炎凉,便将秋水留在自己身边。 次日窅娘打发秋水去看女子的病情有无好转。秋水来到侧殿见到蒙面纱的女子,只觉背影甚是熟悉。 待女子转头后,秋水一看,不禁吓一跳。女子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面目已全不可辨。由于这些刀伤,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歪斜,说不出的丑恶难看。 “好久不见了,秋水。”女子阴冷的笑与丑陋的面容合为一体,让秋水不寒而栗。 这独有的音质让秋水想到了小兰。“你是小兰?”秋水试探地问道。在得知小兰被毁容发配到浣衣局后,秋水曾到浣衣局去探望小兰,但是却被告知,小兰到浣衣局后因得重病没几日便身亡了。 “秋水真是好眼力,我毁容后竟然还能将我认出。怎么?我的这张脸是不是特别恐怖?”小兰步步紧逼,将自己的脸直往秋水眼前凑。 秋水连连后退,直到被小兰逼到墙角。“秋水,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日日生不如死。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流珠,如今她生死不明,这真是报应。” 小兰摸着秋水的脸说道:“你这么害怕干嘛?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去告诉窅娘小姐,就说小兰病情好转,只是浑身无力,暂时不能下床。当然你也可以多说点,将我的悲惨遭遇尽情向窅娘描述。” 小兰的眼神盯得秋水全身发毛,“小兰,窅娘小姐是个好人,她救了你。我希望你……。”秋水硬着头皮,断断续续地说道,最后触碰到小兰不耐烦的眼神便戛然而止。 “我,我先走了。”秋水赶紧逃离这人间炼狱。 看着秋水落荒而逃的身影,小兰勾起一丝嘲笑。 御灵轩正殿中。李煜又为窅娘带来了不少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只是万金难换美人一笑。 “国主,窅娘有一事想请国主恩准。”窅娘语气平淡,不悲不喜。 “窅娘,你尽管说。”李煜尽力抑制内心的欣喜,要知道这可是窅娘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与他交谈。 “国主,在此之前。窅娘还有一事想向你坦白。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窅娘还没说完,李煜一听到“真实身份”这四个字时,内心波涛汹涌,唯恐窅娘借着挑破这层窗户纸来断绝他们之间的关系。心想着窅娘是不是连骗他也不愿意了。于是就在那一刹那,他忙摆手,将其话语打断,说道:“你直接说你的请求吧。” “国主”看到李煜如此大的反应,窅娘甚感疑惑,不过她还是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汴京花蕊夫人的妹妹,是作为宋朝节度使来到金陵的,不过我真正是……。”窅娘想说自己是重生后的大周后,不管李煜是否选择相信,她都想将真相告知。 “不要再说了。”李煜淡淡的打断窅娘,冷冷地说道:“本王刚才说了,让你直接说出请求。”为什么,窅娘,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的揭开这一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是作为奸细来到我金陵的。 见李煜莫名其妙的表情冷漠,语气冷淡,窅娘的心冷了半截,再也无法继续说出自己是大周后的这个事实。“国主,窅娘想求国主恩准窅娘前去汴京向赵匡胤求和。”窅娘直视着李煜的眼神,语气中并无半分胆怯。 李煜万万没想到窅娘的请求竟是这个,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绝道:“不行。” “国主,窅娘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就算窅娘恳求你。”窅娘“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做到如此地步的窅娘更令李煜生气。窅娘,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李煜决绝的话语传到窅娘耳中。“窅娘,无论你求多少次,跪多久,本王都是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你的奸细身份,你最好给我老实待在御灵轩中。”然后窅娘只听到李煜因愤怒而疾步离开的脚步声。 悲伤的窅娘半身倒在地上,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怎么会为了自身的安危而离开重光的身边?死有何惧,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光,你知道吗?虽然你暗中训练将士,但这对处于刀尖风浪口的南唐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汴京两面派的赵匡胤一面采取安抚政策,一面进行战略部署。一旦赵匡胤与南唐开战,南唐必凶多吉少。 走出御灵轩的李煜回头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窅娘,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皇宫的寺庙中。李煜来到佛堂,在僧侣念佛诵经声中穿过,来到大佛后,转动开关进入下面的密室。 谁会想到寺庙下面竟是一个如此大型打造兵器的场所。制模,制范,浇注,修整,四道锻造兵器的工序在这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遍布的明亮烛光下只见四处走动忙碌的士兵们和专注炼铁的大汉,只听锻造兵器时发出的嘈杂声和士兵们高昂的歌声。 在皇甫继勋的领路下,李煜来到最末尾的一房间前。皇甫继勋上前一推开门,李煜只见里面满满陈列着各种精良兵器,有短兵器刀与剑,也有弓弩,枪,矛,盾等其他兵器。李煜满意地点点头。 要不是当初南宫逸提出如此绝妙的点子,今日怎么能打造出如此多的锋利好兵器?利用对佛教的崇尚建造寺庙从而瞒过宋朝来打造地下打铁处,凭借僧侣念佛诵经之声来遮盖兵器锻造之声。 “皇甫继勋,可否有南宫逸的下落?”自得知南宫逸遇难后,李煜便派人一直在各处尽力寻找南宫逸的下落。 “国主,属下在南宫大人遇难处周围细细寻觅了一整日,并没有找到南宫大人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得到国主命令后,属下扩大范围加派人手继续打探,无奈,如同大海捞针般。时至今日,仍未有南宫大人的下落。国主不必过分担忧,南宫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皇甫继勋将实情如实向李煜禀告。 “就算再难,本王也希望你们找到南宫逸。”南宫兄,你到底在哪里?李煜重眸中一片伤感迷茫。 “属下遵命。”皇甫继勋铿锵有力的话语淹没在炼铁声中。 第四十四章:情尽空悲切 “窅娘姑娘,老奴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可这会怎么这么犟呢?”站在跪着的窅娘一旁的赵福海,深深叹息一声。 窅娘一言不发,一双美眸坚定不移地盯着澄心堂门口。 看到窅娘如此模样,赵福海无奈地摇摇头,走进澄心堂内室。 在内室批阅奏章的李煜只觉心烦意乱,诸事不顺,气得将奏折一丢,正好落在刚进门的赵福海身上。 赵福海将奏折递给李煜,顺便一提窅娘之事。“国主,窅娘姑娘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上午,您看……。”赵福海知道有些话只能适可而止。 “让她跪着吧。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李煜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甩在书案上。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躺在睡榻上,静静地看着书。 站在角落一小公公瞥见李煜手中拿倒的书,扑哧一声笑。赵福海严厉的眼神一扫,小公公忙将笑赶紧止住,变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哎,赵福海在心中想道,国主明明心里惦记着外面那位。 大约一炷香之后,天空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一个接一个。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风,使劲地吹着,树枝咔擦咔擦作响。 殿外。“小姐,眼看就要下暴雨了。我们回去吧。”庆奴满脸担忧,劝说窅娘道。 窅娘仍是一声不吭,目光空洞。风乱了鬓角的发,冷了她的心。 “好。既然小姐不走,那庆奴就陪小姐一同跪着。” “你走。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窅娘睥睨眼神投向庆奴,纤手一指,朝庆奴大声嚷道。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庆奴?庆奴对小姐何曾有过假意?”说着说着,甚感委屈的庆奴掉下一连串的眼泪。她没有想到她脑海中早已随时间飘逝的记忆却深深植入了窅娘心中。她忘记了,窅娘却记住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窅娘撇过头,不愿再与庆奴多作交流。听到窅娘生硬的话语,再联系这些日子里窅娘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庆奴一下就明白了。小姐定是知道了她与国主的那夜情事。“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国主那夜……。” 庆奴刚想解释,无奈天公不作美。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霹雳啪啦直响,淹没了庆奴的声音。 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李煜即使身在殿内,也感觉到了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赵福海,让窅娘回去。就说本王会慎重考虑她的请求。” 得令的赵福海拿过雨伞赶紧冲向暴雨中。将伞撑在窅娘头上,大声说道:“窅娘姑娘,国主说会好好考虑你的请求。你就先回去吧。” “国主一日不答应窅娘的请求,窅娘便一日不离开。”雨水顺着窅娘发梢滴落,将她的眼睛迷住,难以睁开。她肯定的话语穿过暴雨,让在场的每一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窅娘姑娘,国主都说了会慎重考虑,你这又是何必呢?听老奴一句劝,回去吧。要是着了凉生了病,亏的可是你自个的身子。” “公公不必多言。请如实告知于国主。” 赵福海知道自己就算说再多对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也是无济于事。他吩咐两名宫人为窅娘和庆奴遮雨。赵福海前脚刚走,窅娘就将头上的伞拿过丢得老远。 赵福海将窅娘的话转述于李煜,李煜当场便说道:“既然她喜欢淋雨跪着,就让她淋雨跪着吧。去,给本王找舞姬来,本王要欣赏歌舞。” 赵福海扬手示意宫人遵命前去请宫伶。 窗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李煜的心情更加郁闷,“窅娘,为何你要如此逼我?” 不一会儿,只见宫伶们鱼贯而入。妆镜如星,乌发如云,香气如雾。歌台暖响,春光融融。乐声清冷于耳畔,美舞现于眼前。可是李煜却毫无兴致,一心只牵挂于外面暴雨中跪着的窅娘。只希望窅娘能知难而退,早早回去御灵轩中。 外面跪着的窅娘看到宫伶们进入澄心堂的盛观场面。手指泛白,紧抿着唇。重光,在你的心中到底置窅娘于何地?就算你对窅娘没有浓烈的爱意,难道连最基本的怜爱之情也没有吗?窅娘在暴雨中苦苦等候着你的回答,可你竟然连一面也不肯见窅娘。重光,你在殿内寻欢作乐可曾想到了窅娘? 是雨还是泪,早已分不清。雨水湿了衣裳,早已没知觉。衣襟缀雨,窅娘娇小的身躯兀自微微抖颤着。冷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不好了,国主,窅娘晕倒了。”赵福海焦急的声音在柔和的乐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李煜一听,拔腿就向暴雨中跑去。“窅娘。”看着怀中丽人瘦削的脸蛋,李煜无比心疼。抱着窅娘轻飘飘的体重,李煜无比自责。 两日的休养让窅娘的风寒好了大半。窅娘昏迷时,李煜一刻不离。窅娘清醒后,李煜一次未来。 “窅娘姑娘,天大的好消息。国主同意了你的请求,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女扮男装作为节度使五日后前往汴京。”赵福海兴高采烈地来到御灵轩告诉窅娘,可当事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异常兴奋表情。窅娘只是微微苦涩笑了一下。 “谢谢赵公公。”由于长时间跪着,窅娘的腿休养了两日还是没有完全好转。在秋水的搀扶下,窅娘迈着酸麻的双腿向赵福海道谢。并褪下手上的玛瑙玉镯,送到赵福海手中说道:“赵公公,这是窅娘的一点心意还请赵公公收下。窅娘别无他意,只是感谢这些日子赵公公对窅娘的照顾之恩。” “姑娘严重了。这手镯老奴就先替姑娘收着,待姑娘回来时老奴再还给姑娘。”赵福海接过手镯,话语中透着慈爱。 窅娘感动地点点头。宫中多少人盼望自己这一去再不要归来,赵福海恐怕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希望自己回来的人之一。“赵公公,窅娘一定会回来的。” “那老奴就先走了,姑娘好生歇着吧。趁着这五日的时间把身体给养好。” 第四十五章:化身为徐铉 连续四日,李煜每次都是在御灵轩附近遥望御灵轩,从未踏进过御灵轩一步。 窅娘的身子经过这几日的精心调养,已完全康复。四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李煜会前来见她一面。无奈佳人空等,李煜从未出现过。 第五日,冯嬷嬷来到御灵轩,在窅娘耳边将太后的嘱咐一一告知与窅娘。窅娘点点头。等到窅娘肯定答复的冯嬷嬷这才放心离去。 “秋水,你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与我一同启程。”不单说庆奴的面孔对汴京皇室来说不陌生,而且她与庆奴之间的疙瘩还未解开,两人怎能一同前行。唯一的人选只能是秋水了。 “小姐,秋水已将东西都打包好了。不过秋水恐怕不能与小姐同行,太后派人传话来说让秋水从明日起便在太后身边当差。”秋水满怀歉意地说道。今日收到消息时,她也很是惊讶。太后怎么会突然要自己前去兴宁宫当差。 “太后?”这太后心中打得又是何如意算盘?“既然太后让你去,你就去吧。我再另外挑个人。”窅娘对秋水温和地说道,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满。 想来自己身边也只有这么几个人,太后这是逼着自己选小兰吗?既然太后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何不顺着她的意? “秋水,把小兰给我找来。” “是,小姐。” 看到蒙着面纱的小兰,窅娘心想道会不会当日自己救她时便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 “小兰一直感念小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为小姐绣了这个香囊,材质粗燥,做工简陋。还望小姐不要嫌弃。”小兰将香囊放到秋水手中再转交到窅娘手中。 “此香囊做工精美,我怎么会嫌弃呢。听说你以前一直在浣衣局当差,你这么被宫人欺负,难道新去的掌事万嬷嬷就不管吗?”窅娘眼神中一片怜爱,义愤填膺地说道。 “小姐,小兰身份卑贱。万嬷嬷怎么会注意到奴婢的存在呢?”小兰伤感地直落泪。 浣衣局压根就没有什么新去的掌事万嬷嬷。窅娘一套,小兰便将底漏出来了。窅娘曾派人到浣衣局打听过,奇怪的是那里的宫人都说小兰一直在那。看来这小兰背后的靠山是极其强大的,极有可能便是太后。 “小兰,明日我要远行,你就随同我一起去吧。”太后千方百计把小兰弄到自己身边,如果不顺太后意,说不定在这节骨眼上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小兰这幅模样不会给小姐带来什么麻烦吗?”小兰可怜兮兮,小声地说道。 要不是刚才弄清楚了她真实面目,说不定窅娘还真会被她这可怜的模样所欺骗。“没事,小兰。你无须担心,而且我希望你摘掉面纱。”窅娘心想这小兰毁掉的容貌说不定还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将其注意力都转移到小兰身上,从而减少些自己身份暴露的危险。 “小兰单凭小姐吩咐。” 夜晚,小兰躺在床上久久未眠。终于要离开这皇宫了,如果有可能,她再也不愿回到这人间炼狱。 毁容后的小兰被打发到浣衣局,人丑被人欺。作为皇宫中地位最卑贱的浣衣局宫女都可以踩在她头上,在那里,没有宫人把她当人看。宫人吆喝着她干这干那,洗不完的衣服归她,剩饭剩菜归她。有时干活干晚了,一整天都没东西吃。宫人们厌恶她,叫她丑八怪,没人愿意跟她住一个房间。掌事也懒得为她安排房间,因此每晚她都是靠着墙角而眠。 那次大雪天的夜晚,她冷得是在不行,便趁着一间房间的门开了小缝,偷偷地跑进去。等到宫人们发现她时,二话说不说,纷纷上前对她拳打脚踢。最后将被打得半死的她扔到浣衣局后面人烟罕至的石洞中。 待她醒来后,漫无目的走着,就这样机缘巧合地晕倒在兴宁宫附近。冯嬷嬷倒也是个善心的人,见到她之后想到自己入宫前生下的那个脸上有着阴阳胎记的孩子,想为那个孩子积些善德,便将小兰留在兴宁宫中。虽说有了冯嬷嬷的照顾,但是宫人们还是当她如怪物一般。 这次是她主动自告奋勇向太后献计来到窅娘身边。 第二日,御灵轩中只见一翩翩少年,身穿水墨衣,头戴一片毡巾,样貌清秀俊雅。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此人正是窅娘。 “小姐,等一下。”小兰将手中的胡子往窅娘鼻下一粘。顿时,少年减少了几分柔美,增添了几分豪气。 窅娘看到镜中自己的新造型,满意地笑了。再看旁边的小兰,已将面纱摘掉,一张丑脸格外吓人。 李煜昭告天下,南唐将派出使臣徐铉前往汴京求和。于是天下之人纷纷谣传这徐铉乃是南唐才辩之士,“欲以口辩驰说存其国”。 在这临走的最后一刻,窅娘最终还是未能见到李煜。一行人出了皇宫,来到金陵街上,两道上的百姓们欢声雀跃,纷纷为徐铉送行。希望徐铉此行一切顺利,为南唐带来和平。看到百姓如此的盛情,窅娘心中有些惭愧。她此行的初衷只是为了重光,不过现在,她的心态变了。她是为了她的国家南唐,是为了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南唐百姓。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城楼上的男子,正遥望着那双重眸暗暗为窅娘送行。李煜满脸胡茬,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板直的身躯也变得有些佝偻。他默默地在心中说道,窅娘,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窅娘出了金陵城后,皇宫中便传出消息。后宫中最得宠的窅娘因顶撞国主被打入冷宫。 第四十六章:交友王禹城 历经几日的车马劳顿,窅娘一行人顺利来到了汴京。时隔一年,窅娘觉得眼前的汴京更加繁荣。主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穿梭着,两旁的小贩不停地吆喝着。 接待窅娘的是汴京一个地方官员,显然宋朝并没有把南唐使臣当回事。将窅娘一行人安排住进驿馆后,这名地方官员便离开了,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安排窅娘进宫面见赵匡胤。 经过一天的修整后,窅娘精神气恢复了十足。分析到现在面临的处境,必须找到办法进宫面见赵匡胤。而最好的方法便是有宋朝大臣的举荐,现今汴京朝中最有威望的大臣便是宰相赵普。 窅娘让人尽快收集赵普的平日里一整天下来的生活起居状况。窅娘并未见过赵普,不过对其大名早有耳闻。赵普自幼学习史治,是赵匡胤“黄袍加身”的预谋者,“杯酒释兵权”的导演者。智谋多,读书少,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 对于赵普,窅娘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当时在汴京后宫时,经常为宫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关于赵普的一件趣事。有一次,赵匡胤突发奇想,想考考赵普,问其道:“赵普,天下什么东西最大?” 赵普没有立即作出回答,他的头脑快速思考着。对于物件来说,没有最大,只有更大。那最大的只可能是一些亘古不变的无形物。他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两个答案。父母和皇帝的皇权。二者该如何选,他又继续思考着。 见似乎把赵普难到了,赵匡胤又问道:“世上什么东西比其他物件更大?” 更大?赵普灵机一闪,缓缓回答道:“回禀陛下,世上道理最大。” 听到赵普的答案,赵匡胤当即拍手称赞道:“爱卿说的妙极了。道理是人人都要遵守的,就连朕也不例外。” 窅娘深知赵普才思敏捷,不过窅娘深信再强的人都会有弱点。 在等候消息的同时,窅娘也没闲着。早在后宫中她就听德昭说过,汴京城中那些文人骚客喜欢聚集在聚贤居喝酒品诗。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文人的力量可是不可小觑的。 由于带着小兰目标过于明显,窅娘在打发小兰后便决定独自一人前往聚贤居。 来到聚贤居附近,颇有一番小桥流水的意味。只见小巧精致的聚贤居座于一条长长的,瘦瘦的,曲曲又弯弯的小河旁边,堪显别致。河上架着一清秀玲珑的石板桥,与清幽简单的聚贤居相得益彰。 窅娘踏上石板桥,进入聚贤居。不同于外面的宁静优雅,聚贤居里面热闹非凡。文人们集聚一堂,三三两两一堆。有的正在品着酒出口成诗,有的则为诗词中的一个词争吵得面红耳赤,还有的正在疾笔而书。各人聚精会神忙于各自的事,并没有人注意到窅娘这个不速之客。 窅娘细细观赏着墙上的诗词,大多是抒发自己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情感。其中一首《感流亡》诗词完全将窅娘的眼球给吸引住了。“谪居岁云暮,晨起厨无烟。赖有可爱日,悬在南荣边。高舂已数丈,和暖如春天。门临商於路,有客憇檐前。老与病妪,头鬓皆皤然。呱呱三儿泣,惸惸一夫鳏。道粮无斗粟,路费无百钱。聚头未有食,颜色颇饥寒。…。” 不同于其他的浮靡文风,这首词语言淳朴,意境清新。诗词反映了饥民流离失所的惨状,表现了对于人民苦难的深切同情。作者讽喻现实,指斥时弊,富于积极意义。 窅娘觉得作出此诗词之人必是性格刚直,有政治抱负,不随人俯仰的才子。 “兄台,对此诗词有何高深见解?”这时,窅娘听到一男子雄浑有力的声音。待到男子走到窅娘身边时,窅娘瞧了一眼自己四周并无人,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徐铉,眼前的年轻男子叫的正是自己。 “高深见解不敢当。在下只是很欣赏这位词人的胸怀若谷。”窅娘谦虚地说道。 “是吗?很少有人有兄台这样的想法,大家都认为我不懂附庸风雅。” “阁下难道就是这词的主人王禹城?”窅娘惊讶地问道。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年约二十岁,衣着朴素,仪表堂堂。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能作出如此具有生活沧桑感的诗词的人。 男子苦涩一笑,“正是在下。兄台是不是以为此诗的主人乃是一历经生活苦难的老头?” 窅娘不好意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怪兄台。在下出生寒微,所经历的苦难自然比一般士族子弟要多,因此内心也更成熟些。” 随后两人谈古论今,相谈甚欢。王禹城直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在诗词上,他们都喜欢杜甫,白居易的现实主义精神;在政治上,他们有着许多不谋而合的观点;在历史事件评价上,他们有着相同的见解。短短片刻,王禹城便将窅娘当做了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 窅娘在内心也认定这王禹城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便说道:“不瞒禹城兄,我徐铉乃是南唐人,此番作为南唐使臣特来汴京向宋朝求和。无奈人微言轻,不得直接进入皇宫面见陛下,向陛下表达我南唐的友好之心。” “天下本是一家。徐铉兄,你所要做的事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南唐求和不仅会使南唐百姓免遭生灵涂炭,而且宋朝百姓也不必受战乱之苦。这样吧,虽然禹城只是一介草民,不过倒是与官场上的一些人有些交情。我先替你去探探口风,如果实在不行,到时我们再想办法。” “徐铉在此先谢过禹城兄了。”窅娘向王禹城深深鞠了一躬。 “徐铉兄何必如此见外。事不宜迟,禹城现在就去办。明日,我们还是此时此地相见。”将窅娘扶起,王禹城便急急迈出了聚贤居。 窅娘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不过,她还是想等先让王禹城试试,如果明日等到的答案不尽人意,她再付诸自己刚开始的想法。 第四十七章:偶遇故人时 回到驿站后,窅娘将宫人打探到的赵普日常生活作息仔细分析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窅娘仍是不死心,吩咐宫人们秘密继续跟踪赵普。现在她只能期待明日,王禹城能带来好消息。 次日,窅娘照例一人独自行走在前往聚贤居的路上。街道上仍然同昨日一般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穿梭着。突然,灰尘四起,只见一人骑着不受控制的马横冲直撞地向这边来。两旁的路人纷纷躲避,街道上的货物被冲得到处乱飞。 窅娘正要往旁边闪时,瞄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街道中央哭泣。眼看那匹疯狂的黑马就要踏之而来,窅娘连忙跑到小孩身边,正要拉着小孩往旁边闪时,黑马抬起的前蹄就在窅娘眼前。 就在窅娘想必死无疑时,说时迟,那时快。窅娘闭眼的刹那,一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起剑就往黑马脖子处刺。窅娘只听黑马长啸一声,感觉脸上溅了几滴热乎乎的东西。这才睁眼一看,只见黑马已倒下。一摸脸上,原来是黑马溅的血。 赶来的小孩母亲连声向窅娘道谢。等到窅娘站起来时,这才注意到将黑马一剑刺死的男子。此男有着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浑身透着冷傲孤清,盛气逼人的气质。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但是徐铉不得不说兄台的做法太过残忍,兄台本可不需致黑马于死地便可解救在下。”窅娘向男子作揖道谢后便打算离开。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窅娘耳中。 “你这小子,怎不知好歹?我家叔叔救了你,你还反倒教训起我家叔叔。” 这声音不是……?窅娘心中惊愕,偷偷瞄了一眼男子身旁的少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果然是他。那他口中的叔叔岂不就是晋王赵匡义。窅娘有点懵,在汴京后宫那几年,除了皇帝和德芳,她便没见过其他的皇亲。怎么这会竟遇上了冰山王爷赵匡义?还是赶快走吧,窅娘心想道,要是被德芳认出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人她都不担心,但这德芳却是除花蕊夫人之外最熟悉她的人。 “慢着,这就想走啊。”德芳把手按在窅娘后肩上。 就在窅娘思考着如何度过这一难关时,只听到赵匡义威严的嗓音:“德芳,算了,让他走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德芳不情愿地将手缩回,跟在赵匡义身后,一同离去。 窅娘看了一眼德芳离去的背影,一年未见,他倒是身材拔高了许多。 这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深怕误约,窅娘急急往聚贤居赶去。 进入聚贤居,四处寻找王禹城的身影,并未见其人。窅娘心想莫不是自己早了,便坐下慢慢品茶等候着王禹城的到来。 这时只见一男子拿着画像,对着窅娘比了又比。窅娘心疑,难道是汴京朝中有人正在查探自己真实身份?窅娘欲走到人群中以混淆男子的视野,不想男子竟然也跟着她移动。这更增加了她内心的猜想,心想道,看来今日不是好时机,还是明日再来吧。 窅娘刚出聚贤居门口,那男子竟跑着跟上窅娘。“公子,等等……。”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听到其声,窅娘心中的疑虑稍稍打消了些,停下了脚步。男子来到窅娘身前时,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说道:“公子便是徐铉吧。” “正是在下,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王禹城的好友。他让我照着画像找到你,告诉你他今日不能赴约。”男子将画像揣回怀中,对窅娘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窅娘为刚才自己的疑神疑鬼轻笑了一声。“既然禹城兄今日有事,那麻烦转告禹城兄,徐铉每日都会这个时间来到聚贤居。若是禹城兄有空,可以来此与徐铉一聚。”虽然王禹城今日爽约,但窅娘还是没有改变对其的看法。 “这……。你还是不要等他了,这几日他都不会来了。” “哦。”窅娘失望地说道。 “算了,虽然禹城兄一再嘱咐让我不要与你讲,但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禹城兄之所以不能来,是因为他此时正躺在床上养伤呢。也不知他怎么得罪了府尹,府尹竟然下令责打他二十大板。禹城兄那副文人的瘦弱身躯自然无法承受,今日便连床也下不了了。”男子怕窅娘误解王禹城的为人,便将事情告知。 “不知兄台是否可带我去看望禹城兄?”这王禹城必定是因为自己的事而得罪了府尹,窅娘心里过意不去,便问道男子。 “这有何不可,公子跟着我走吧。”男子爽快地说道。 跟着男子左弯右弯,这才来到一座破旧的民舍前。“公子,这就是禹城兄的家了。我还有事,公子就请进吧。”男子说完,便离开了。 窅娘轻叩门,只听屋内传来王禹城的声音。“哪位?门开着,自己进来吧。” 窅娘推开大门,只见其房屋甚是破旧,不过庭院中的一大片竹林却极具清幽风雅。走进屋内,家具陈设极其简单朴素。 “徐铉兄,你怎么来了?”床上躺着看书的王禹城见是徐铉,眼眸中闪烁着惊讶。 “我只是来看看禹城兄,禹城兄的伤无大碍吧?”听到话语声,窅娘这才注意到墙角床上的王禹城,憔悴着一张脸。 “让徐铉兄见笑了,这点伤我还能挺住。只是怕要让徐铉兄失望了,你所托的事,我无能为力,难以办成。”王禹城话语中流出了淡淡的愧疚感。本来他答应了徐铉,可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个地步。 “禹城兄因为帮我办那事,都伤成这样了,又何必再自责?”窅娘尽量宽慰王禹城道。 “徐铉兄可还有什么好的法子,说出来,看看我是否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不瞒禹城兄,我的确有一想法。要是禹城兄答应帮我,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徐铉兄尽管说,我义不容辞。”王禹城又恢复了起初的一腔热血。 接着窅娘便和王禹城细细商量了一番,达成了一致协议。 第四十八章:入汴京皇宫 这几日,小兰见窅娘只是每日在驿馆中看书习字。于是提醒窅娘道:“小姐,你应该想办法让汴京皇帝召见我们才是。” 窅娘眼神不悦,说道:“你只管干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这等大事你不需操心。” “小姐,小兰只是担心这一拖再拖,……。”见到窅娘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于是便识趣地闭嘴站在一旁。 “我们出去走走。”窅娘放下手中的书,对小兰说道。 极为不解的小兰只好遵从地跟在窅娘身后,出了驿站。窅娘带着蒙着面纱的小兰直接来到了鱼龙混杂的酒馆中。找到一僻静的角落坐下后,随口点了几道小菜,窅娘便静心听着酒馆内这些人的谈话。 其中谈论最多的一个话题便是,南唐使臣来汴京求和之事。看来王禹城的文字效果奏效了,窅娘心想道。 这几日王禹城与聚贤居的友人们一直忙着作诗写文章,其内容不外乎是支持南唐求和,恳请皇上召见南唐使臣。短短几日,那些诗歌文章便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交谈内容。没有那个百姓希望陷于战乱之苦中,于是百姓希望皇上召见南唐使臣的呼声越来越高。 就连朝中有些臣子也上奏恳请皇上召见徐铉并有礼待之,赵匡胤大怒,不予理会。 得到消息后的窅娘知道此事还欠缺一把火,那就是赵普。侍卫的几日跟踪回报,让窅娘看出了些蹊跷。赵普每日的生活作息大都一致,每日都是朝堂与家里两个地方来来回回。只有前日,宫人回报说,赵普下朝后没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去了一处私人宅院。经侍卫查探后,此处私人宅院平日里很少见到人居住,只有这几日才见到人进进出出。而且进出的人穿着不凡,看得出来其主人必是大富大贵。 这赵普偷偷摸摸见谁,那宅院的主人又是谁?分析如今天下形势,赵普自然不会背叛宋朝,勾结外贼,那只可能是一些已臣服国家有求助于赵普。那么是哪个国家背着赵匡胤与赵普来往呢? 窅娘让侍卫将进出宅院的身份显赫之人都画下来,凭着样貌再一一推测。毕竟来见赵普的一定是那些国家的最高权威者,否则赵普一定不会买他们的面子。为了表现他们的诚心,他们也不得不如此。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 经过几番推敲与排除,窅娘将目标锁定在吴越王钱俶身上。 丞相府中。 “老爷,有一位公子说要见您。”管家向刚回到府中的赵普禀告道。 “什么人?若是不重要的人,你打发掉就行了。”赵普换了衣服后走出来说道。 “那公子说,老爷看了这个帖子一定会见他的。”管家将手中的帖子拿给赵普。 赵普好奇地接过帖子,打开一看,脸色“刷”的变了,声音哽在喉咙里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管家连忙出去请窅娘入内。 赵普只见来人身躯瘦弱,面容清秀,生得几分女子相。 “铉贸然来访,还请丞相大人见谅。”窅娘谈笑风生,彬彬有礼。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节度使大人。节度使大人来到寒舍有何贵干?”赵普傲慢地说道,丝毫没有将窅娘放在眼里。没有招呼窅娘,便直接入座于上座。 “素闻丞相大人勤政爱民,今日徐铉前来,只是希望您能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让陛下大人召见徐铉。”赵普对自己的不乐意待见,窅娘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在赵普坐下时,窅娘也坐在了下座右边的第一个座位。 赵普不悦道:“你凭什么认定我就会帮你?” “丞相大人能召见我不就很好地证明了大人也一定会帮助我吗?”窅娘看着赵普神思淡定地说道。 “你……。”赵普气得鼻孔冒烟,硬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徐铉在驿站等着丞相大人的好消息。就此告辞。”窅娘起身离开。 看着窅娘离去的背影,赵普将手中的帖子紧紧捏成一团,然后将其撕成粉碎。半空中悬浮着纸末,两片大些的纸末隐约可见“吴”“财”字样。 第二日,赵普便向赵匡胤进言,劝其召见南唐使臣徐铉入宫。赵普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赵匡胤打动了,于是赵匡胤下令即刻召见徐铉。 当太监向窅娘传达圣旨时,窅娘不得不佩服这赵普在皇帝心目中地位之高和其本身的雄辩口才。窅娘深知此次面见赵匡胤求和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她最重要的目的则不是如此。如果此次成功了,她当然乐见其成。若此次失败了,她便能暂时留在汴京皇宫中。按惯例,各国使臣访问时都是入住皇宫中。一旦赵匡胤召见了她,便是承认了她这个南唐使臣,她便能顺理成章地待在汴京皇宫。 当窅娘带着未蒙面纱的小兰上殿时,果不其然,赵匡胤和众大臣的眼珠都被小兰残毁的面容给吸引去了,内心的想法也都围绕在小兰这个毁容女子身上。根本就无心再观察窅娘。当赵匡胤发现两侧有不少官员窃窃私语,很不礼貌时,心中有些恼火,但不动声色。 他笑着对窅娘说道:“徐铉,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朕会加以考虑的。” 窅娘微微低头,但声音却无半分卑微,理直气壮地述说道:“陛下,我南唐国主无罪,陛下师出无名。” 赵匡胤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窅娘,而是任凭窅娘接着讲下去。 窅娘又说道:“我南唐国侍陛下,如子侍父,未有过失,为何陛下要准备派军进攻?”众大臣只觉窅娘得理不饶人。 见窅娘说够了,赵匡胤接过话头,问道:“既然你说我与李煜亲如父子,现在父子倒是两家,你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吗?” 一句话将窅娘塞得哑口无言。“可是陛下,您若出兵,受苦的只会是百姓,相信您也不愿看到天下生灵涂炭吧。” “你不必多言。朕会考虑清楚,在此期间晋王会好好招待你的。”赵匡胤挥手示意窅娘退下。 窅娘自知多言无益。不过此次万幸的则是赵匡胤没有识出自己。窅娘哪知等待她的即将是一场噩梦。 为了杜绝官员在朝堂上窃窃私语,下朝后,赵匡胤传旨属官在官员纱帽后面加上长翅,长翅用铁片,竹篾做骨架。戴上此帽,官员只能面对面交谈,根本不能并列在一起交头接耳,影响朝堂上的严肃性。 第四十九章:拔剑为红颜 赵匡胤将窅娘安排入住于汴京皇宫内常用于接待来访者的垂拱殿,此殿在皇宫最偏一角,离后宫与皇帝处理政事的文德殿相隔甚远。 一直没有看见小兰身影的窅娘心觉疑惑,来到小兰房前,刚到门口,便看到小兰见到自己的一副错愕表情。 “小兰,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小兰一见窅娘前来,便将右手赶紧往后缩。 “小姐,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小兰语气傲慢,没有半分尊重之态。 窅娘没有料到小兰这么快就暴露出原本的真实面目,她还以为各自都要装一段时间,既然现在小兰如此,那么各自把话挑明了岂不更好?瞥见地上一根雪白的鸽子毛,窅娘厉声说道:“小兰,我知道你是太后身边的人。但是如今我们身处他国,坐着同一条船。你也不想这条船翻了,让我们大家被淹死吧。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最好安分守己点,别让他们抓住我们什么把柄。” “我看是小姐怕我向太后说你的坏话吧。”小兰满脸不屑,光明正大地将手中纸条拿出来折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窅娘这些天所做的事哪件不是为了我南唐好?又何必怕你在背后乱嚼舌根呢?只是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监视着,我看你的信还没飞出这垂拱殿,便会被截住,若想飞鸽传书到太后手中,岂不是痴人说梦?到时你害得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你害的将是我们南唐千千万万的百姓。”窅娘尽量对小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清楚在这汴京皇宫中很难孤身作战,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保障。 “我可以暂时不向太后传信,可你不要忘了你对太后的承诺。”小兰当着窅娘的面将手中的纸条撕个粉碎。 窅娘知道此时小兰心中开始动摇了,继而说道:“想必你也清楚,我身中剧毒,若没有太后的解药活不过三个月,试问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小兰,我们应该同仇敌忾,尽快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早日回到金陵。” 小兰沉默以对。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窅娘走到小兰面前,对着其耳边告知自己心中的计划。小兰听后连连点头。 汴京后宫中。 “姐姐,对不起。都怪小兰毛毛躁躁的,害得姐姐摔了一跤。”小兰扶起地上的一个宫女,低着头连连道歉。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你可知道这是皇上专门赏赐给费贵妃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要是摔坏了,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名宫女盛气凌人地指责小兰道。 “姐姐,是小兰的不对。小兰初来汴京皇宫,乱逛乱逛,一不小心迷了路,心中焦急便把姐姐给撞了。这是灵芝竹节纹玉簪,作为向姐姐的赔罪之礼,还望姐姐收下。”小兰从头上拔下玉簪。 宫女见玉簪晶莹剔透,必是不菲之物。虽然眼睛发亮,但嘴上却说着:“这玉簪如此珍贵,我可不能收。”宫女摆摆手,欲离开。 “姐姐,小兰迷路了,不知姐姐可否为我指一下去垂拱殿的路?”小兰圆溜溜的眼珠中带着几分可怜的色彩。 “垂拱殿?”这垂拱殿可是接待外国使臣的场所,宫女重新打量了小兰一番,说道:“我可以带你去。” “姐姐可真是个大好人,理应收下这枝灵芝竹节纹玉簪,来,我给姐姐戴上。”小兰见宫女不是那么抗拒,便将灵芝竹节纹玉簪替宫女插上,笑着说:“这簪还是戴在姐姐头上好看,姐姐就该配这种名簪。” 小兰的称赞说得宫女心花怒放,手不自觉地摸着头上的灵芝竹节纹玉簪,脸上顿增了几分自信。 “姐姐,你为小兰指一下到达垂拱殿的路线就行。我怕耽误了姐姐为费贵妃送赏赐的时间。” 宫女看着手上拖着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不好意思地说道:“幸亏你的提醒,我差点忘了。这样,我就说一下从这里到垂拱殿的具体路线吧。” 宫女对小兰细细说完路线后,便赶紧赶着为费贵妃送赏赐去。看着宫女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兰鬼魅一笑。 宫女很快便来到甘泉宫。 “贵妃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宫女恭敬地将锦衣呈上。 花蕊夫人随便扫了眼,最终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上,而是紧盯着宫女头上的灵芝竹节纹玉簪,指着宫女激动地说道:“你头上的玉簪是哪里来的?” 宫女被花蕊夫人的表情微微吓住,颤抖地说道:“贵妃娘娘,这是刚刚路上一名女子送给奴婢的。奴婢知道宫规规定不能私相授受,是奴婢一时糊涂,还请娘娘恕罪。”情急之下忘将玉簪摘下,宫女在内心责怪自己疏忽大意。 “女子?”花蕊夫人眼睛发亮,走到宫女近前,急迫地问道:“那名女子长什么样?是不是很美?” “娘娘,奴婢不知。那名女子蒙着面纱,不过看其曼妙的身姿应该是位美人。”这是宫女第一次见到花蕊夫人有些失态的表情,心中不禁诧异。 这灵芝竹节纹玉簪是自己在唯夕去金陵时亲自为唯夕插上头的,莫非这女子便是唯夕?金陵的探子说那名可能是唯夕的女子被打入冷宫,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快把遇到这名女子的具体经过说给我听。” 宫女将遇到小兰时的具体经过一一告知于花蕊夫人。 垂拱殿?莫非唯夕混在此次南唐使臣的队伍中,既然来到了皇宫中,唯夕怎么不来见自己?“那名女子可跟你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宫女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贵妃娘娘,那名女子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花蕊夫人有些失望地说道:“把灵芝竹节纹玉簪留下,你退下吧。” “谢贵妃娘娘不怪罪之恩。”宫女大松一口气,急急退下。 花蕊夫人看着手中的玉簪,心想道,如果这名女子真是唯夕,她故意让自己看到玉簪识破她的真实身份,其目的到底何在?“来人,将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给本宫拿来。”按宫女的叙说,唯夕是接触过锦衣的。 花蕊夫人玉手轻轻摸过锦衣,所摸之处皆是平整细滑质感。突然到袖口之处时,指腹被硌了一下。花蕊夫人屏退左右后,独自在房间认真检查着袖口处,发现竟有一个小纸团。拿出来打开一看,跃入眼帘的果然是唯夕熟悉的笔迹。 垂拱殿中。 “小姐,小兰已按您的吩咐将事情给办好了。”小兰向窅娘回报道。 “那我们便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的时刻吧。”窅娘脸色平静地看着窗外。 夜晚时分。月光如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般,庄严而圣洁地闪现着光芒。 扮作小太监模样的窅娘与小兰一前一后走在远离垂拱殿的大路上,打算前往后宫与垂拱殿接头处的波心亭与花蕊夫人相见。 眼看快要到波心亭时,竟碰到迎面而来的赵匡义,窅娘示意小兰赶紧退到一边,低着头等待赵匡义走过去。 内心忐忑不安的窅娘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听不到时,便将头抬起来想看看是否赵匡义已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时赵匡义那张冷傲的俊脸。 “想不到徐大人还有这种爱好,喜欢在夜晚扮作阉人到处闲逛?”赵匡义的冷嘲热讽引得身后的侍卫狂笑不止。 窅娘没料到赵匡义轻易就将自己识出,而且一张口便是不堪入耳的秽语。“徐铉当然比不上晋王,如此深夜,竟还在皇宫中逗留,晋王这颗不怕闲言碎语的心真让徐铉佩服。” 赵匡义的脸色微变,对徐铉说道:“比起徐大人,本王是小巫见大巫。来人,替本王送徐大人回垂拱殿。” “徐铉自己识路,就不劳烦晋王了。”窅娘转身便迈开步子。 “看来徐大人是想让本王亲自护送了。本王乐得有这个荣幸。”赵匡义丝毫不给窅娘反驳的机会,便走在窅娘前面。 就这样,窅娘与小兰夹在赵匡义与后面一群侍卫中间,不得脱身。 一路无言,窅娘与他们保持着这个队形一直走到垂拱殿中。 “晋王,徐铉到了,就不送晋王了。”快到门口时,窅娘向赵匡义说道。 赵匡义当然听出了窅娘话中希望自己尽快离去之意,哼了一声,便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等看不到赵匡义和侍卫的身影时,窅娘让小兰偷偷一个人前往波心亭向花蕊夫人解释自己不能赴约。 窅娘独自一人进入寝殿,发现静悄悄的,一名宫人都没有。感觉有点不对劲,便想退出门外,这时眼睛突然看到窗户上印着一黑影正在移动。窅娘边跑边大叫着:“有刺客。” 黑衣人迅速来到窅娘身前,长长的剑闪着银光,眼看就要往窅娘身上一刺,这时在附近一直未离去的赵匡义听到窅娘呼救声赶来后,拔出剑想到挡住刺往窅娘的剑。无奈就差了那么一刻,剑还是刺在了窅娘身上,窅娘当场便昏迷了过去。 赵匡义边吩咐侍卫赶紧为窅娘请御医边与黑衣人打斗,无心纠缠的黑衣人一直想找空子逃出去。赵匡义哪容得其从自己眼皮下逃脱,招招紧逼,最后黑衣人终不敌赵匡义,败在赵匡义剑下。赵匡义命令侍卫将生擒后的黑衣人带回大牢,谁想黑衣人竟嘴角流血而亡。 到底是谁派死士来刺杀徐铉,想置徐铉于死地?赵匡义在心中想着。 第五十章:赵普权术露 窅娘睁开眼时,朦朦胧胧中只见一男子的身影。“重光。”窅娘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待稍微清醒点时,窅娘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拼命睁开眼后,才看清男子的面目。 映入眼帘的竟是赵匡义,窅娘心中咯噔一下,怎么是他? “看来徐大人命还挺硬的,这样都没死成?”赵匡义冷声冷气地说道。 但是窅娘却从赵匡义的眼神中察觉出一点异样,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她也不愿去考究。“皇上都还没应允徐铉的求和,徐铉怎么能死呢?” “徐大人能有此想法再好不过了。”赵匡义说完便离去了。 “小兰,这晋王什么时候来的?”窅娘好奇地问道身边的小兰。 “小姐,你昏迷的这三日,晋王日日都会来看你。特别是你命悬一线的那晚,晋王在这里待到很晚才离去。要不是小姐女子的身份没有暴露,小兰真怀疑这晋王是对小姐有意思。” 小兰没有说的是,那晚当御医说窅娘虽然未刺中重要部位但是由于剑刺太深,恐怕性命难保时。赵匡义怒发冲冠,拿着剑指着御医,放话道:“若是徐铉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整个御医院陪葬。”御医们绞尽脑汁,忙活大半个晚上才将窅娘从阎王殿拉回来。 “小兰,休得瞎说。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贫嘴?我竟然昏迷了三天。对了,那晚你可见到了花蕊夫人?”脸色虚弱的窅娘淡淡笑着对小兰说道。 “见到了,也将小姐的事与花蕊夫人说了。小姐,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后再筹划日后之事吧。”那晚当看到窅娘奄奄一息时,小兰仿佛大彻大悟,想通了很多。 “小兰,我觉得此次刺杀之事可能与赵普有关。”窅娘觉得赵普刺杀自己有两个原因,其一报复上次自己对他的威胁,其二杀人灭口。 “那小姐是否要禀告汴京皇上?”小兰端着汤药,问道窅娘。 窅娘喝了一口汤药后,说道:“没用的。一来没证据,二来,赵普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皇帝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外人而严惩赵普?赵普是皇帝身边的左膀右臂,若能除掉赵普,对我南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能明显感觉到小兰与往日的不同,窅娘便信任地将心中想法与小兰分析道。喝完汤药后,窅娘躺在假寐沉思着。“小兰,最近汴京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窅娘突然开口问道。 “小姐,汴京还是如往常一样啊。不过倒是听说这赵普病了,连续几日都未上朝。”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你换上太监服秘密去甘泉宫找一趟花蕊夫人。”接着,窅娘在小兰耳边交代给花蕊夫人带的话。 头晕乎乎的窅娘感觉体力不支便睡过去了。 甘泉宫中。 得到小兰传话的花蕊夫人正想着找个理由去见赵匡胤时,没想到赵匡胤正好来到甘泉宫。 “陛下,这是臣妾亲自为您熬的千年人参汤,正打算为您送过去呢,没想到陛下就来了。”花蕊夫人手捧人参汤,莲花移步于赵匡胤眼前。 “爱妃真是心灵手巧,善解人意。朕这几日熬夜,的确需要好好补补。”赵匡胤接过花蕊夫人手中的人参汤,豪迈地没几下便将一碗人参汤喝个精光。 “陛下,怎么喝汤像个小孩样?”花蕊夫人拿着手帕轻轻为赵匡胤擦着嘴边残留的汤汁。 “还是爱妃贴心。”赵匡胤抓着花蕊夫人的手,满怀爱意地说道。 “陛下,朝中还有赵丞相呢,您就不要如此辛苦熬夜了。”花蕊夫人关心地对赵匡胤说道。 “赵普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连朝都没上,哪还指望得上他?”赵匡胤叹气说道。 “陛下,赵丞相劳苦功高。如今病重,陛下可以聊表心意,亲自去他府上看看。百姓得知后,一定会夸赞陛下是位体恤臣民,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花蕊夫人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赵匡胤听得面露微笑,称赞花蕊夫人道:“爱妃此想法甚妙。朕刚好今日无事,可到他府上走一遭。” “陛下,臣妾觉得还是不要事先通知赵丞相才好,免得赵丞相一家人为了迎接圣驾手忙脚乱,反而弄得不自在。”花蕊夫人依偎在赵匡胤怀中,温柔地说道。 美人在怀,柔语绕耳,赵匡胤不加思考地内心就认定了花蕊夫人的话。 黄昏时刻,没有通知赵普的赵匡胤就这样突然造访丞相府。 这是赵匡胤第一次去往丞相府。此行,赵匡胤只带了几名随身侍卫,皆是素衣装扮。 来到丞相府门前,本欲进入,不想守门人竟拦住赵匡胤不让其进,身后的侍卫欲拔剑,赵匡胤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守门人接着说道:“这是丞相府,不是什么闲杂人都可以进去的。报出你的姓名来,等向丞相通报后,你才可以进去。” 赵匡胤不愠不怒地说道:“那麻烦小哥向丞相说明是匡胤来访。” 守门人才知粗鄙只知皇帝姓赵,哪知皇帝叫什么,何况他根本想不到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穿着简朴的男子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待仆人向卧病在床的丞相回报问道是否让门外名叫匡胤的男子进来看望丞相时,丞相气得差点吐血,大声嚷道:“你们这帮蠢材,还不快去迎接皇上的到来。” “陛下,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家仆有眼无珠,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赵普携着全家人在庭院中向赵匡胤行礼。 “免礼平身。朕只是微服来访,特地来看看丞相,丞相不要拘束。既然重病还是回房内躺着吧。” 赵普见赵匡胤并没有正面回应刚才的无礼之事,一时摸不透赵匡胤所想,便顺着赵匡胤的话在前方带路,来到自己卧室。刚到卧室门口,赵普这才记起,前日吴越王钱俶送来的黄金还摆在卧室床头柜子上。 “微臣病情已大有好转,不需卧床休息了。陛下,不如我们到那亭中下几盘棋吧。”赵普灵机一动,指着近处风景优美的亭台说道。 看着赵普的不自然反应,赵匡胤心中有些诧异。正犹豫不决时,强撑着病体的赵普吹风后,止不住地一个劲咳嗽,身体也摇摇晃晃。 “快,送丞相回房。”赵匡胤命令侍卫们道。侍卫们都是习武之人,得到赵匡胤命令后自然是动作迅速,被扶着的丞相动弹不得,嘴里又因咳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将赵普安置在床上后,赵匡胤也跟着进去了。一看房内的摆设装饰并无过度奢侈,赵匡胤欣慰地点点头。走到床前准备宽慰赵普时,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子上堆着的十瓶海货。 赵匡胤心觉好奇,便问道:“丞相,你这海货瓶中装的是什么海货?” 赵普想蒙混过关,无奈,咳嗽不停,脸憋得通红,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丞相,没关系的,朕可以自己看。”看到赵普如此急切地欲向自己说明瓶中之物,赵匡胤心中对这海货瓶更加好奇了。 赵普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赵匡胤走到柜子旁,从上面拿下海货瓶。看到赵匡胤打开瓶盖的动作,赵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海货瓶中装的竟是黄灿灿的金子,再看其他的海货瓶,整整十个里面全装着满满的瓜子黄金。 事已至此,赵普只好主动向皇帝坦白,拿来纸和笔写到,“陛下,这是吴越王钱俶送来的,但是请陛下明察,微臣绝没有以公谋私,做出任何对不起我宋朝之事?” 出乎赵普意料,赵匡胤没有怒色,反而笑笑说道:“大概是钱俶认为国家大事都是你在做主,才给你送金子嘛。” 赵匡胤口上说受之无妨,但赵普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提笔欲解释。这时听到赵匡胤说道:“丞相就先好好养着吧,朕回皇宫了。” 刚写了一个字的赵普无奈地看着赵匡胤离去的背影。 赵匡胤虽然表面上没有责罚赵普,但心中却对赵普有了隔阂,觉得赵普触犯到了他的皇权尊严,猜疑赵普是否暗中夺他的大权。回到皇宫后的赵匡胤随即命令人秘密严查赵普。 窅娘在垂拱殿养病的这两日,赵匡义每日都会带着补品前来看望窅娘。但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匡义每次都是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走出垂拱殿。 赵匡胤经调查发现,赵普利用公权,私运木材拓展府第。还有官员冒充赵普名义,借着赵普的权威经商等等一系列违反禁令的事迹。不仅如此,赵普之子承宗竟然娶枢密使李崇矩之女为妻,带头公然违反宰辅大臣间不得通婚的禁令,这让赵匡胤感觉到了皇权被架空的危险,便即刻下令两人分开。 赵匡胤对公忠其表、谋私其内的赵普自然无法再忍,但赵普在朝中党羽众多,赵匡胤暂时无法动他,便想出一个办法。在朝中设置副相这个职位,与赵普分掌权力,并起到监督相权的作用。 垂拱殿中。 “现在汴京朝中人心惶惶,都说皇上要对朝臣大换血。小姐,你怎么断定那日皇帝到丞相府中便能看到黄金?”小兰扶着窅娘躺下时,好奇地问道。 “我无法肯定皇帝会看到黄金,但是皇帝此次在丞相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造访丞相府,必定会见到一些平时在朝堂上看不到的东西。水至清则无鱼,哪个大臣不会做一些违反法令的事情?虽然有些只是小事,但却会在皇上心中留下难解的疙瘩。” 小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铉在汴京皇宫遇刺之事早早被赵匡义封锁了消息。身处金陵皇宫中的不知情的李煜每日都会来到御灵轩,静静地看着殿内熟悉的物景。 第五十一章:情似水无痕 十日之后,汴京朝堂上翰林学士卢多逊及雷有邻揭发赵普受贿,指责其包庇抗拒皇命外任之官员。这可是欺君之罪,赵匡胤终于忍无可忍,失去宠幸的赵普被贬为河阳三城节度使。 晋王自窅娘被刺杀那晚开始便一直在查找真凶,自然而然便查到了赵普头上,卢多逊及雷就是在晋王授意下向赵匡胤举报赵普的罪行。 由于身体虚弱,行动不便,窅娘在汴京皇宫中这十几日都未曾与花蕊夫人谋面。直到今日身体才开始慢慢好转,行动自如。 “看样子,徐大人的病情是完全好转了。本王受皇命招待徐大人,不想徐大人这些天一直卧病在床,没能让本王寻到机会。我看不如就今日吧,今日就让本王带徐大人好好体会下我汴京的风土人情。”突然进来的赵匡义见到窅娘在房中走来走去,便说道。 背对着赵匡义的窅娘在房内活动着这些天都没怎么用的双腿,突然听到赵匡义的声音,一惊。再看一眼自己全身,松了一口气,自己穿的正是普通男子穿的衣衫。刚想转面推脱赵匡义之约时,摸一下自己胡须,竟然没有,只剩下光滑的皮肤。莫不是掉在床上?一看,并没有。 “王爷说得极是,徐铉早就想看看这汴京城内的美景了,那就劳烦王爷今日陪同徐铉游玩汴京城。”窅娘边说着边背对着赵匡义飞快移步于床边。窅娘在赵匡义错愕之下,爬到床上,钻进被中说道:“请王爷先出去,待徐铉换好衣服之后再与王爷会合。” 蒙着头的窅娘并没有看到赵匡义嘴角荡起的一抹笑,还有离开时将脚下的胡须捡起放到梳妆台上的动作。 不再听到赵匡义的脚步声时,窅娘才从被中钻出来,在房内仔细寻找着胡须。 “小姐,你在找什么?”拿着汤药进来的小兰见窅娘这里乱翻翻那里乱翻翻,疑惑地问道窅娘。 窅娘抬起头,指指鼻子下,便又继续翻着。 小兰四处瞧了一眼,便说道:“小姐,胡须不是在梳妆台上吗?” 窅娘看到梳妆台上的胡须,心中诧异,明明今早自己已粘上了啊。又想到这些天自己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的,兴许是忘记了吧。 “小兰,快来帮我装扮好。”窅娘怕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晋王冲进来。 窅娘身着一身蓝色细花纹底锦服,腰间一条金色长穗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风度翩翩地出现在赵匡义身后。 “晋王,我们出发吧。”赵匡义修长高大的背影让窅娘感觉到了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 赵匡义转身,细长锋利的黑眸盯着窅娘这一身装扮,瞧得窅娘浑身不自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晋王,我们可得抓紧时间。”窅娘试着转移赵匡义的注意力。 “徐大人,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明日不成接着还有明日,难不成徐大人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敢问徐大人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赵匡义薄薄的嘴唇得理不饶人。 “晋王说笑了。徐铉可一直都在静心等待皇帝的回复。如果晋王觉得今日不是合适的时间,那么徐铉就先回去休息了。”窅娘转身欲走。 “慢着,本王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我们上轿吧。”赵匡义没有再看窅娘而是先行上轿。 窅娘带着小兰坐在了后面的轿中。 大约两柱香之后,轿便停下了。窅娘走出轿门,看到赵匡义正在前方等他,便疾步跟上去。 “我们进去吧。”随着赵匡义语落,窅娘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夺人眼球。心中好奇这晋王到底卖的是何关子。 跟着晋王进入其内,只见装饰厅院廊庑,花木森茂,酒座潇洒。分为东西两廊,皆座无虚席。 “爷,您来了。今日怎么没见那位公子一同前来?”小儿见是赵匡义,连忙上前招呼道。一触碰到赵匡义冷若冰霜的眼眸,便适时止住了嘴。堆着笑脸将窅娘一行人迎上二楼后才问道:“爷,还是老位置,对吧?” 赵匡义“嗯”了一声。其棱角分明的脸让窅娘觉得这张脸应该从来都没有笑过。 小儿所说的老座位便是靠窗的一位置。在赵匡义的挥手示意下,窅娘便坐在了赵匡义对面。 “有时候饮食也能反映一个国家的特色,徐大人不妨尝尝我们汴京有名的女贞酒。”赵匡义指着窅娘面前的女贞酒说道。 “徐铉不胜酒力,还请晋王见谅。”窅娘眼光飘向窗外,只见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再往下看,烟波飘渺的湖显得景色极佳。 赵匡义看着窅娘白嫩精美的侧脸,久久未能回神。 “皇叔真是好雅兴。” 男子魅感的声音牵引着窅娘转头,一看,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堪比南宫逸。此男一双细长的桃花脸充满了多情,如乌黑玛瑙的眼珠泛着迷人的色泽。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嘴型,充满了诱惑。 看来此男应该是二皇子德昭,窅娘心想道。一直听说赵匡胤不待见这个儿子。按照惯例,皇子一出阁就可封王。但是赵匡胤却以年幼为由,说是想让德昭渐渐封王,但直至今日都未封其为王。今日一见,倒也能明白几分其中的缘由。毕竟这二皇子实在生得过于柔美。 面对赵德昭,赵匡义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是?”赵德昭问道窅娘,眼中忽闪而逝的东西让人抓不住。 “徐铉见过二皇子。”窅娘起身向赵德昭行礼。 “原来是南唐鼎鼎大名的雄辩人才徐大人,果然是一表人才。”赵德昭厚薄适中的嘴唇此时漾着夺目的笑容。“来,流珠,见过徐大人。” 流珠?窅娘和小兰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再顺着赵德昭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流珠那张妩媚的脸容。 此时眼珠射火的小兰在窅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然一下就冲到流珠面前,“啪”,小兰闪了流珠一巴掌。流珠刚欲还手,看了一眼赵德昭,便乖乖地把扬起的手放下。疯狂的小兰扯着流珠的秀发,眼看就要扑到流珠身上。 “小兰,回来。”窅娘还有料到小兰竟如此冲动,要是流珠因一时愤懑不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抖露出来了,遭殃的可不止她们两人。“晋王,二皇子,你们别见怪,我这侍女定是认错人了,才如此激动。还望两位,大人有大量,饶恕她的一时无礼。” 小兰不情愿地停住了手,内心的怒火从眼睛中完全散发出来,仿佛要杀人似的,让流珠不寒而栗。 “徐大人,想必你这侍女必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要不然徐大人也不会冒此风险为她求情。”赵德昭一双桃花眼放荡不拘。 “德昭,此事就算了吧。想必徐大人的侍女也不是故意而为之。”赵匡义品着美酒淡淡地说道。 “既然皇叔都如此说了,德昭哪有不从的道理?”赵德昭又看着窅娘说道:“徐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就连皇叔都为你说话。” 不知怎的,窅娘觉得赵德昭看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竟闪烁着愠怒的火花。 在赵德昭示意下,流珠移步到窅娘右边,倒了一杯酒放在窅娘面前。这时赵德昭说道:“徐大人,你看流珠原本美丽的嘴唇现在变得如此红肿,这杯赔罪酒,你怎么也得喝下吧。” 满满的酒杯,酒香四溢,窅娘犹豫不决地看着眼前这杯女贞酒。若不喝,这二皇子必不会罢休。可是若喝了,自己浅薄的酒量怎能敌过古人的圣言“酒后吐真言”呢? 窅娘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对面的赵匡义,不想赵匡义接触到窅娘的目光时,眼眸中竟闪烁着喜悦。这肯定是幻觉,窅娘心想道,晋王这座冰山怎么可能会有情绪波动,而且还是看着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 还是先把二皇子这关过了吧。窅娘葱葱玉指端起酒杯,正要往红唇边送时。这时只感觉一种力量飞速地从自己手边而过,一愣,再一看,自己手中空空如也。耳边只听到赵匡义毫无温度的话语,“德昭,徐大人酒力浅薄,这杯酒还是我替徐大人喝了吧。” 这晋王何时变得如此好心?就在窅娘狐疑之时,赵匡义早已将酒送入喉中。在座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赵德昭半眯着的桃花眼中迸发的怒火。 “皇叔,德昭有事先走了。”赵德昭向晋王拜别,然后转向窅娘说道:“徐大人,这流珠脸毁损得是在厉害,本皇子不便带着她出去办事,还请徐大人带她回宫,请御医诊治。” “二皇子请放心,徐铉这就带流珠回宫诊治。”赵德昭此话甚合窅娘意。一方面可拖延住流珠告密,说不定还可以让流珠保守秘密。另一方面,可借机向赵匡义辞别,回到宫中。 “晋王,流珠的脸应该及早医治,徐铉还是现在就回宫吧。今日多谢晋王的招待。”窅娘还没等晋王回应,就急冲冲地带着小兰和流珠离去。 看着那抹仓皇而逃的倩影,赵匡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道,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轿中三人,窅娘与流珠同坐一边,情绪波动的小兰闹别扭地坐在另一边。 “流珠,谢谢你刚刚没有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但是希望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能一直保密下去。”窅娘语气真诚地对流珠说道。 “徐大人,你就不怕我根本没认出你的真实身份,而现在你只是不打自招。”流珠媚意天成的眼神将窅娘头到脚扫了个遍。 窅娘美丽绝伦的脸蛋上,颊边梨涡微现,“流珠,当你在酒楼看到的我那眼,我就知道你早已认出我是窅娘了。” “窅娘,我没想到你竟能如此了解我,还能主动向我承认你是窅娘。你放心,就冲着你这份信任,我流珠也绝不会做告密的那个小人。”流珠一本正经地说道,与轻浮媚感的脸一点都不相符。 “说得好听,小姐,你可别被她这副信誓旦旦的脸孔迷惑了。她都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指望她的心好到哪里去?”一边的小兰对流珠的话呲之以鼻,插嘴道。 还没等窅娘开口平息两人之间的硝烟,流珠抢着说道:“小兰,这完全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追随小周后,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你应该反省,造成你悲惨的今天与你当初那颗贪婪之心有莫大关系。” 小兰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辩解什么,但心中对流珠的恨并没有改变。 三人怀着各自的心事,一路相对无言。 到垂拱殿后,窅娘嘱咐一名汴京宫女带流珠前去与御医院诊治。 待流珠回到二皇子府邸时,书房中,赵德昭正在全神贯注作画。 “主子,你找我。”一回来的流珠就被仆人告知,二皇子让她前去书房。于是着急赶往书房中。 “流珠,瞧瞧本皇子这幅画作得如何?”二皇子将画作展现于流珠面前。 画中之人让流珠惊愕不已,这不就是窅娘吗?少女修长匀称的身姿跃然于纸上,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出尘如仙,清雅至极。“主子的画自然是极好的。” “哦?那你倒说说是本王画得美,还是这画中女子长得美?”赵德昭拂过脸庞一丝黑发,对流珠说道。 “主子,流珠没有见过画中美人,不好作评论。”流珠有些心虚地低着头。 “流珠,你跟在本皇子身边也有十年之久了吧。难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本皇子会看不出吗?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个徐铉到底是谁?”赵德昭严声叱问道流珠。 “主子,流珠真的不能说,流珠情愿接受主子的惩罚。”流珠跪在赵德昭面前,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就是本皇子辛辛苦苦花费十年时间培养的人吗?流珠,你太让本皇子心寒了。”赵德昭气恼地将画作往流珠身上一丢。 听着赵德昭走远的脚步声,看着地上的窅娘图,流珠心想道,为什么只见过窅娘一面的二皇子能轻易知道窅娘是女子,还突然对窅娘如此感兴趣?难道二皇子看上了窅娘?随即摇摇头,否定内心的想法。有多少王公大臣的美貌千金爱慕二皇子,可她从未见过二皇子对哪个女子动心过。二皇子大部分时间都与晋王在一起。 第五十二章:怨造化弄人 傍晚时分,垂拱殿中。 “唯夕。”稍显沙哑的女声传入正在阅书的窅娘耳中,抬头一看,来人竟是花蕊夫人。花蕊夫人摘下帽子,解掉披风后,走到窅娘近前,两人相视,话语未出泪先流。 “唯夕,自从得知你在垂拱殿后,一直想见你。无奈皇帝这些日子去得甘泉宫勤,怕被他发现,便忍着没来见你。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在金陵皇宫中这些日子也不给报个平安,害得本宫在你遇到意外那段时间可没少伤心。”花蕊夫人虽说语气略带责备,可是眼底却流露出关心。 “姐姐,对不起。都是唯夕不好,害得姐姐为唯夕担心。”窅娘以为花蕊夫人心中只有为蜀王报仇之事,没想到花蕊夫人是真正将自己作为亲人看待。她为误解花蕊夫人而无比自责。 花蕊夫人拍拍窅娘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也无需过分自责,是本宫当时的想法太过偏激。往事不要再提了,还是说说你这次来汴京皇宫的目的吧。” “姐姐,你看皇帝有没有可能答应求和之事?”看得出来皇帝对花蕊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窅娘想花蕊夫人可能听得到些风声。窅娘从心底希望能真正为百姓带来和平,不需走到打仗那一步。 花蕊夫人嘲讽地说道:“他?怎么可能?”随即恢复平静脸色,向窅娘解释道:“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鼾睡?皇帝现在不给你回复,一方面是想让南唐以为还有一线希望,开始懈怠。另一方面拖延时间以便他训练大批将士,保证战事顺利。” 其实窅娘早就清楚皇帝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她一直回避着,不愿承认。看来南唐与宋朝这场战事在所难免,真的要按照太后所说的办了,窅娘心想道。 “不瞒姐姐,我此次来,是想盗取宋朝此次针对南唐的行军布阵图。”窅娘将最后的打算向花蕊夫人和盘托出。 花蕊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蹙眉说道:“此事极难,行军布阵图应该在皇帝处理朝政的文德殿中,但其守卫森严,就连本宫进入时都需通报,你又怎么能进去呢?这样吧,此事先让本宫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我们再做打算。” 窅娘感激地看着花蕊夫人,嘱咐其说道:“此事勿需慎重,姐姐定要确保能够全身而退。” “你就静心等着本宫的好消息吧。”花蕊夫人这微微一笑,就连花儿都要失色三分。“本宫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免出什么差错,本宫还是先回甘泉宫罢。” 花蕊夫人此次的前来让窅娘真正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目送着花蕊夫人离开后,窅娘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这汴京皇宫中的住处去看看。 宠爱花蕊夫人的赵匡胤自然也不会亏待其亲妹妹,在汴京皇宫这几年窅娘一直享受着公主的待遇,住在霖雨轩中。 月光清幽,夜色柔软,梦幻朦胧。窅娘独自漫步到霖雨轩外,月光将似水的柔光倾洒于楼阁,增添了些许的无奈,些许的落寞,些许的伤感。回忆蔓延着,思绪飘散着。 沐浴在月光下窅娘见屋内烛光闪烁,心想物是人非事事休,恐怕这霖雨轩早已易主了。夜晚的风轻拂过窅娘脸庞,带来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静静凝视了会,窅娘将多愁善感收起,慢慢走回垂拱殿中。 要是窅娘迈入霖雨轩,便能见到那个痴情的少年,满怀柔情的心将心中那一缕缕思念,渲染着天涯海角的美丽。德芳正脉脉含情地看着墙上窅娘所作书画,喃喃自语,述说着对窅娘的情意。 “唯夕,你到底在哪里?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就如坠入人间的精灵一般,美丽高雅,你怎么会死呢?他们是骗人的,对不对?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是在父皇新娶孝章宋皇后的那一日,那一日,我受伤的心完全被你的善良温柔给笼罩了,不再感受到一丝伤害。那一日,我发誓长大以后非你莫娶。” 少年的柳眉下忧愁的黑眸如滩浓得化不开的浓墨,深深的眼神仿佛把眼前的书画给吸引进去了。 回到甘泉宫的花蕊夫人从梳妆匣中拿出一个小纸包,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进入文德殿冒险一试。 次日,花蕊夫人在随身宫女的诧异中大清早便起床梳洗,匆匆用过早膳之后,便直接奔入厨房亲自为赵匡胤熬制膳汤“龙井竹荪”。瞧着花蕊夫人对皇帝如此用心,宫女们心想道,难怪花蕊夫人能在后宫能盛宠这么多年。若是她们知道花蕊夫人此时的真实想法,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想法,保准吐血。 花蕊夫人携带精心做好后的龙井竹荪来到文德殿。 花蕊夫人向赵匡胤行礼之后,赵匡胤连忙将其扶起,示意其坐到一边的席位之上。“陛下,臣妾是不是打扰到了您处理政务?”花蕊夫人美眸柔情似水,语气中的自责之感惹人怜爱。 “爱妃这说的是什么话?朕哪日不需要处理政务,难不成朕连私人时间也没有了吗?相信百姓也会体谅朕与爱妃之间的伉俪情深。”赵匡胤眼底一片情深。 伉俪情深?听到这四个字时,花蕊夫人内心暂时被搅乱了,再次有些犹豫不决。 “这便是爱妃起早为朕做的龙井竹荪吧。”赵匡胤惊喜的话语将花蕊夫人神游的思绪给拉扯回来了。花蕊夫人对着赵匡胤尴尬地笑了笑。 赵匡胤打开盖子,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看着里面的龙井竹荪,赵匡胤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当花蕊夫人看着他时,他又恢复了平常的脸色,笑着说道:“这是爱妃的一片深情厚谊,朕可不得辜负,爱妃说,是吧?” 花蕊夫人的小手紧紧拽着衣角,内心不断安慰自己说这只是蒙汗药,是对身体伤害不太大的蒙汗药。不知怎的,看着赵匡胤喝下第一口龙井竹荪时,花蕊夫人心中似乎喘不过气来,很想阻止赵匡胤继续喝下去。只是一次简单的欺骗,花蕊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亲自面对赵匡胤时内心波动会如此巨大,会如此难以做抉择。她深刻怀疑真正到了要置赵匡胤于死地的时候,她是否下得了那个狠心? 赵匡胤只是喝了两口便倒在了桌子上。花蕊夫人在其耳边轻轻叫了几声:“陛下,陛下……。”见赵匡胤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去找行军布阵图。 放文件的书格花蕊夫人翻了个大半,并没有找到行军布阵图。急的团团转的花蕊夫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双如黑夜中雄鹰的眼神,只顾一头埋于书格中。待将书格都翻了个遍,花蕊夫人还是没有见到行军布阵图。 垂头丧气的花蕊夫人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赵匡胤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花蕊夫人大惊失色,吓得惊叫一声。 在赵匡胤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龙井竹荪,颜色相比以往更加浑浊,心下便生疑。以一条棍棒打遍十八座军州的赵匡胤对蒙汗药自然不会陌生,喝第一口时,先用舌尖轻轻舔了一滴,味觉甚苦,便知眼前的龙井竹荪被下了蒙汗药。 他障眼法喝了第一口,想看看花蕊夫人是否会阻止他,可是没有。第二口时,他仍怀着希望,可是还是没有听到花蕊夫人阻拦的声音。他不想第三次失望了,于是便装着昏迷不醒。 于是他就这样在花蕊夫人身后默默地看着花蕊夫人寻找行军布阵图的全过程。 “你将朕对你的真情就如此践踏吗?朕这几年对你的宠爱就算是一块千年寒冰也会给捂热,可是你呢?朕到底哪里亏欠你了?当年孟昶死后,朕辍朝五日,着素服,赙赠布帛千匹,还追封其为楚王。朕还哪里对不住你?”赵匡胤伤心欲绝,连声质问窅娘道。 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花蕊夫人就连狂笑时都如此动人。眼角渗出泪水,其状凄惨地说道:“陛下,你又何必说得如此好听?如果蜀王不是因你暴毙身亡,你怎么会在他死后厚待他?如果不是因我貌美,你可曾还会多看我一眼?” “没想到朕在你心中竟是这样一个人。”赵匡胤失魂落魄地坐下,继续说道:“那这样说,这几年,平日里的你都是强颜欢笑,虚与委蛇了。” 是这样吗?花蕊夫人认为自己应当这样,可是事实呢?她在赵匡胤面前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话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说“不是”,自己怎么对得起蜀王的在天之灵?说“是”,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罢了,你回甘泉宫吧。以后不要再来文德殿了,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朕这里。”赵匡胤对花蕊夫人是彻底失望了,在心里无声说道,“以后朕也不会去甘泉宫了,朕会还你一片清静。” 看着花蕊夫人离去的身影,赵匡胤想到了当年花蕊夫人所做之诗,“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故国之思,亡国之痛,难道就如此难以化解? 第五十三章:入住晋王府 在听到小兰从宫女们口中打听到花蕊夫人今日前往了文德殿后,窅娘心神不宁,深怕花蕊夫人会遭遇什么不测。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晚,这才乔装扮作太监,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甘泉宫。 “陛下让奴才将此物亲手交到贵妃娘娘手中,还请姐姐向贵妃通报一声。”来到甘泉宫正殿的窅娘没有瞧见花蕊夫人的身影,只好冒充身份向花蕊夫人的贴身宫女说道。 “公公在此稍等片刻。”宫女急忙赶到内室,向正在以泪洗面的花蕊夫人禀告。 花蕊夫人一听是皇帝身边的人,心想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皇帝是想将她打入冷宫罢。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对得起蜀王了。花蕊夫人对着铜镜将自己面容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刚哭过的痕迹。 花蕊夫人袅袅婷婷来到正殿,以高贵之姿出现,傲慢地说道:“陛下有何物交与本宫?”在此过程中,花蕊夫人一眼都没有瞄过窅娘,在她心中就认定了皇帝派公公来宣旨,再看又有何意义。 “贵妃娘娘,这是陛下的一片心意。”窅娘清丽的声音出传到花蕊夫人耳中时,花蕊夫人才回过神来。 屏退殿内所有宫人后,花蕊夫人瞧着窅娘,语带关切地问道:“唯夕,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甘泉宫有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窅娘放下手中的盒子,说道:“唯夕只是想确定姐姐是否平安无事。如今见到姐姐无恙,唯夕便安心了。” “你这傻孩子,本宫怎么会有事?不要瞎操心。”花蕊夫人摸着窅娘的头,笑着说道,眼底却忧愁一片。“唯夕,行军布阵图不在皇帝那里。对不起,没能帮到你。”自从文德殿回到甘泉宫,怅然若失的花蕊夫人一直在想着赵匡胤最后绝情的话语,便忘记把信息及时告诉窅娘了。 “姐姐,你这样已经帮了我大忙。”窅娘表情兴奋地说道。思考了会儿,继而说道:“我想我知道行军布阵图在谁手中了。” 花蕊夫人没有追问自己的猜测,这让窅娘深感异常。按道理,花蕊夫人应该对此事兴趣颇丰。可是此时的花蕊夫人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神游太虚,对窅娘的话置之不理。 “姐姐是不是身体子不舒服?”窅娘柔声问道。 花蕊夫人抱歉一笑,说道:“本宫今日的确身子有些乏。唯夕,剩下的事情本宫也帮不到你什么了,你就自己做主吧。不过千万不要让自己陷于险境之中,要不然,本宫在九泉之下无脸见蜀王。” 花蕊夫人勉强的笑容,忧愁的话语,让窅娘感到深深不安。便试探地问道:“姐姐,你给窅娘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自然是本宫使美人计得来的。怎么?唯夕是怀疑本宫的美貌吗?”花蕊夫人佯作生气的说道,其面容犹如十八岁的少女青春貌美。 “姐姐一直都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佳人。姐姐,你歇着吧,唯夕就先回垂拱殿了。”窅娘看出花蕊夫人并不想与自己说实情,不想让花蕊夫人为难,便主动辞别。 窅娘一直耐心的等着晋王的到来。可是出奇的是,以前每日都要一访垂拱殿的晋王这两日却一次都未来。窅娘终于沉不住气了,决定主动前往晋王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凭借着南唐使臣身份,窅娘顺利地来到了晋王府。 管家迎着窅娘进入其内。只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建筑设计富丽堂皇,布局讲究,楼阁交错,气派非凡。殿堂屋顶皆采用绿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威严气派尽显。 进入正殿,装饰奢侈豪华,彰显出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请徐大人先在此等候,我家王爷稍后就到。”管家招待窅娘坐下后,便离开了。 “小姐,这晋王的架子摆得可真大。都让你等了两柱香的时间。”站在一旁的小兰抱怨道。 窅娘使了个眼色,提醒小兰隔墙有耳。小兰只好将要说的话重新咽回肚中。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茶续了五六次。问其丫鬟,只知摇头说不知道。 窅娘起身,准备辞别,便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赵匡义。 “徐大人突然造访王府,本王真是受宠若惊。”赵匡义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窅娘面前,窅娘最先注意到的是赵匡义黑色靴子上粘有的泥土。看来晋王可能刚刚身在兵营当中,这一发现让窅娘更加看肯定了自己昨晚的推测,行军布阵图说不定就在这晋王府中。 “徐铉闲来无事,感念晋王这些日子的细心招待,便想顺道来拜访晋王。这是徐铉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晋王收下。”窅娘刚说完,小兰便端着手中的锦盒走到晋王面前,恭敬地递上。 晋王冰冷孤傲的眼神仿佛没有焦距,看不出喜怒哀乐。停顿了会,说道:“徐大人这是引诱本王犯罪吗?” “晋王不要误会,这只是南唐的一点特产,是作为那日晋王酒楼之宴的回礼。”窅娘淡淡地向晋王解释道。 “徐大人初来晋王府,不如就让本王带你好好观赏王府一番。”不待窅娘回答,赵匡义便已迈开了步子。 赵匡义的邀请对窅娘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对晋王府多一分了解,她的胜算就多一分。 晋王府轩院曲折变幻,风景幽深秀丽。晋王明显放慢了步调与窅娘并排漫步着。窅娘东张西望,四处留心观察着,偶尔随口应付着赵匡义的问话。走到花园时,赵匡义的一句问话让窅娘陷入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徜徉于花园中,窅娘感觉犹如漫步于山水之间。晋王府花园环山衔水,亭台楼榭,碧水潆洄并流经园内。窅娘走到缠枝藤萝紫花盛开处时,微风轻拂,几缕秀发淘气垂落,窅娘的容颜在藤萝紫花映衬下粲然生光。赵匡义只觉窅娘身后似有紫光环绕,仿若仙子。于是便脱口而出:“往后住在晋王府,可好?” 回神后的窅娘来不及想赵匡义问此话的原因,只想到住进王府,更有利于自己行事。便说道:“晋王,择日不如撞日,徐铉今日便搬到晋王吧。” 这回轮到晋王惊愕了。心想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女扮男装单身深入敌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本王就带你先去看看你的住处吧。” 窅娘心想道,这晋王的权力果然是不容小觑的,没有禀告皇帝的前提下,就能答应让自己直接入住晋王府。 晋王带窅娘来到颐和轩,较之皇宫的垂拱殿,颐和轩的奢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大人,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此处。若有需要购买之物,尽管与管家讲。”赵匡义眼里不经意流出的精光,让窅娘为之一振。 “谢谢晋王。徐铉知晋王公务繁忙,就不送晋王了。”窅娘直接向晋王下逐客令。 晋王千年不变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阴沉,心中虽有气但并没有当场发作。 “小姐,这晋王看着就不像好人,你可得当心着点。”小兰在窅娘耳边嘀咕道。 窅娘也觉得赵匡义在花园中突然的问话的确值得让人怀疑。“小兰,你说晋王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小姐,你是说,晋王可能知道你是……。”小兰捂着嘴,惊恐地说道。 窅娘点点头,表示认同小兰猜测的想法,继而说道:“看来我们在晋王府应该步步谨慎,万不能出一丝差错。” 夜晚。窅娘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将晋王府的地形构建一一描绘在白纸上,发现晋王的书房位于全王府最显眼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四周的侍卫便会急速赶到。这对窅娘来说是个需要克服的重大难题。 经过昨晚的研究,窅娘找到了最有利于观察晋王书房的亭台—碧峰亭。于是用过早膳后,窅娘带着小兰装作百无聊赖,散步到碧峰亭中。站在碧峰亭往下看,窅娘能将晋王书房和其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在书房三侧都有侍卫不断地在巡逻着,按照他们巡逻的位置,可将王府划分为了三区域,但是书房是属于他们巡逻的共同部分。 窅娘边品着名茶边细心留意着那些侍卫的举动。一上午毫不间断的观察让窅娘眼睛变得酸痛,但是却收获不少,她找到了那三列士兵的活动规律。窅娘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离去。 还没下第一个台阶,便看到一袭白衣的赵德昭正风度翩翩地登着碧峰亭。窅娘停住了脚步,退到一边,让出位置给赵德昭。 登上碧峰亭后的赵德昭近距离地站在窅娘面前,窅娘能清晰地看到他肌肤上隐隐流动的光泽,闻到他身上独特淡雅的体香。窅娘觉得赵德昭的美超越了世俗,模糊了男女的界限。 “徐大人,本皇子低估了你,没想到你三言两语便将皇叔迷惑了,光明正大入住这晋王府。徐大人真是好本事,叫德昭好生佩服。只是本皇子警告你,不要在这汴京兴风作浪,特别是不要打皇叔主注意。”赵德昭美丽的容颜依旧,若是忽略话语中内容的含义,光听他的声音便是种享受。 “二皇子是不是对徐铉有什么误解?”窅娘万万没想到,一见到赵德昭,他就开门见山地讽刺与指责自己。 “明人不说暗话。本皇子不想再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赵德昭撂下狠话后,优雅离去。 站在碧峰亭的窅娘看到当赵德昭到晋王书房处时,晋王也从不远处径直走向书房。 第五十四章:美人已不在 连续观察两日后,窅娘发现那三列侍卫的活动习惯与自己第一日观察到的所差无二。他们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换一次岗。当书房东面的侍卫到离书房东面远距离处巡查时,南面的侍卫便会替上,接近书房巡查。当南面的侍卫到离书房远距离的南面范围内巡查时,西面的侍卫便会替上南面侍卫。在西面侍卫离开前,东面的侍卫早已到达。西面的侍卫离开后,东面的侍卫便会一直守卫者,知道南面的侍卫回来。 窅娘找到的漏洞的便是虽然东面的侍卫在西面侍卫离开前便已早早到达书房周围。但是若是拖延东面侍卫足够长的时间,那么在西面侍卫离开时,若东面侍卫还没有到达,书房处便无人守卫。窅娘完全可以趁此空挡溜进书房。 出来的方法窅娘也早想好了。每到清晨便会有几个宫女到书房打扫。窅娘心想自己在书房呆上一晚后,便随着打扫完毕的宫女一同出房门。只要穿着与晋王府宫女相似的衣服,在出房门时跟在其后,侍卫是认不出来的。 第五日,小兰打听到皇帝连夜召见晋王,窅娘知道自己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即在小兰耳边嘱咐其小心行事。 窅娘身着宫女服,光明正大地端着锦盒走在去晋王书房路上,不一会儿便已到达。于是便在书房近处蓄势待发。 另一边小兰埋伏在东面侍卫回书房的小路上。当远远看到东面侍卫们的人影时,小兰将早已挤好的番茄汁往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浇了个透。顿时只见一血淋淋的女子冲向侍卫,大叫着,“有刺客,救命啊。” 侍卫们见女子被伤得浑身是血,一张布满刀痕又加上鲜血淋漓的脸在这阴深深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不想被小兰缠住,便问道:“那刺客在何处?” 小兰随手指了一处远离书房的地方。侍卫们便跑着向小兰所指的方向而去。 在书房旁静待的窅娘见南面侍卫们离开,但是东面却丝毫没有动静,她知道小兰成功了。于是,赶紧跑着溜进书房内。 窅娘拿着一支极小的蜡烛,借着其微弱的烛光,在书房内一寸寸的寻找着。窅娘摸索着寻了书房的大半个房间,并未找到行军布阵图与任何机关。 这时,有些丧气的窅娘听到有说话声逐渐向书房逼近。连忙躲到书架后面,稍稍探出头,只见来人竟是赵匡义和赵德昭。 忐忑不安的窅娘微微平复不安的心情,静静地看着他们走到书案旁。 “那徐铉是南唐派来的奸细,与花蕊夫人交情不浅。曾有宫人看到花蕊夫人到垂拱殿与他相会。皇叔,不如让他回到皇宫中,省得他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赵德昭看着赵匡义的眼神让窅娘大吃一惊,这眼神,如同当年自己父亲看着母亲的深情眼神一般。窅娘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赵德昭的脸部表情。 正在整理书案上文件的赵匡义并没有接收到赵德昭的柔情眼神,他语气不善地说道:“德昭,还要本王跟你讲多少次,徐铉之事本王自有打算。” “难道皇叔的打算就是现在这样让徐铉入住晋王府,以后呢?以后她是不是就会成为这晋王府的女主人?”赵德昭的俊脸有些狰狞,连声对赵匡义逼问道。 赵匡义没想到赵德昭的反应竟如此强烈,便稍微缓和了些语气说道:“德昭,想必你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瞒你,本王的确有将她留在身边的想法。”躲在书架后面的窅娘听到赵匡义的情话,震惊万分,以至于一不留意竟将书架上的书碰到了地上,发出的声音虽小但在此时安静的书房,却显得异常突兀明显。 “谁?”赵匡义和赵德昭同时向声音传来处的书架走去,躲在书架最里处的窅娘拿着发簪镇定地等着两人的到来。 当窅娘看到赵匡义的黑色靴子时,拿着发簪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的是赵匡义远离了窅娘这边的书架。她听到赵匡义对赵德昭说道:“德昭,这边没有任何人影,应该是野猫玩耍时将书架上的书弄到了地上。你就不要再找了,早点回府中休息,明日还有宴射要参加。” “皇叔,……。”赵德昭欲言又止。瞥到赵匡义不耐烦的脸色,顿时郁结于心,匆匆离去。 “徐大人,出来吧。”赵匡义威严的声音响彻在书房中。 窅娘从容地从书架后走出。这是赵匡义第一次见到女装的窅娘,虽然只着宫女服,但窈窕身姿尽显。虽然未施粉黛,但清丽无比。 “徐大人当戏子的潜力不错。上能扮使臣与公主,下能扮太监与宫女。你说,本王是该叫你唯夕还是窅娘呢?”赵匡义步步紧逼将窅娘逼到挨近最前面一排书架处,嘲讽地说道。 窅娘撇过头,避免与赵匡义的眼神触碰,淡淡地说道:“晋王还是叫我徐铉吧。此事只是我一人的错,与南唐百姓无关。我任凭晋王处置。” 赵匡义眼神迷雾,幽幽地说道:“处置?那本王就处置你永远陪伴本王左右,一生不离不弃。” “请晋王自重。”窅娘重重地从牙齿间咬出这五个字。 窅娘虽极力反抗,也还是抵挡不了赵匡义的手勾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说道:“普天之下,就没有我赵匡义得不到的东西。”说着,按住窅娘的头,将他结实的身躯紧挨窅娘的柔弱,嘴唇就要覆上窅娘的红唇。这时,窅娘拿着手中紧握的发簪往赵匡义肩部狠狠一刺。 赵匡义只是“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半分。“来啊,若是你喜欢,多刺几下也没关系。”他抓着窅娘拿着发簪的手挨近自己的腹部。 此时的赵匡义在窅娘眼中像极了一只疯狂的野兽,她握着发簪的手有些瑟瑟发抖。 两人僵持了许久,突然,赵匡义放开了窅娘,大步走出了书房。 刚才可怕的场景让窅娘觉得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此日,宫中派人来邀请窅娘参与皇宫宴射。 当随传旨的公公来到宴射场时,窅娘才发现这是亲王与后宫的一次宴射。宴会设在围猎场旁边,方圆几里都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足可见皇室的奢华之处。 远远地便见到花蕊夫人坐在皇帝下边的右座。待走近些时,却看到花蕊夫人郁郁寡欢的样子。 向赵匡胤行礼之后,窅娘便在公公引领下入座,不想座位竟然靠在晋王右边。 赵匡义见窅娘瞧见自己“刷”的一下脸色变了之后,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怒气。待窅娘坐下时,赵匡义便凑近窅娘说道:“昨日本王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晋王,待今日宴射结束后,徐铉便会向陛下请辞。”窅娘恭敬有礼,进退有序地回道。 晋王眼中的怒火更胜,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他挨近窅娘耳边说道:“难道你就不顾花蕊夫人的性命了吗?本王是不介意今日手染献血的。” “想不到晋王竟是如此小人一个。晋王觉得我会妥协吗?我怎么会为了花蕊夫人这样一个外人而向王爷你妥协,委屈自己呢?”窅娘装作毫不在意花蕊夫人的安危,只希望赵匡义能就此放过花蕊夫人。 赵匡义还想说什么。这时,赵匡胤见赵匡义一直在与窅娘窃窃私语,便举酒说道:“晋王,围猎既至,不如先与朕同饮美酒,以祝你旗开得胜。” 赵匡义起身向赵匡胤回道:“陛下,三美聚集才能配上与陛下同饮这美酒的时刻。” “哦?你倒说说这三美是何含义?”赵匡胤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赵匡义。 “与陛下共饮是第一美,美酒是第二美,臣弟还缺少一美,便是娇花。如果费贵妃能为臣弟折枝花而来凑齐这三美,那臣弟自然乐意饮这美酒。”赵匡义款款道来其词。 花蕊夫人一听,面露疑惑之色。亲王与后宫中其他嫔妃则是震惊,这晋王似乎在公然调戏花蕊夫人一般。此时的窅娘不断向赵匡义使眼色,示意其不要玩过头。是的,窅娘以为赵匡义只是吓吓她,毕竟这花蕊夫人可是赵匡胤最宠爱的贵妃,她料想赵匡义不会自己惹祸上身。 “既然如此,那贵妃便去为晋王折一枝花吧。”赵匡胤平淡的语气让在场的人猜不透其喜怒哀乐。 花蕊夫人听从皇命走向围猎场边缘处为晋王折花。当花蕊夫人走动之时,赵匡义也背着箭靶,跨上骏马。众人皆以为这是晋王为围猎做准备。于是眼光纷纷落在去折花的花蕊夫人身上。 当花蕊夫人纤手摘下娇花之时,众人只听到一支箭“嗖”的一声飞向花蕊夫人。花蕊夫人手捏娇花,倒在一片花海中,就此,美人香消玉殒,芳魂归天。 情绪失控的窅娘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向花蕊夫人处狂奔而去。奔跑中,发簪落,一头长发随风飞舞。 而此时的赵匡胤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地上,狂怒道:“来人,将晋王拿下。” 赵匡义不顾士兵阻拦,跑到赵匡胤面前,抱着赵匡胤的腿流泪说道:“陛下方得天下,应为社稷自重。费贵妃迷惑陛下在前,背叛国家在后。还请陛下明察。” 赵匡胤心中知晋王所言非差,为了保住自己明君的名声,他不得不放了晋王,也不好对晋王有所发作。赵匡胤吩咐道,饮射如常后,便一个劲地猛灌酒,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伤痛的心。 披头散发的窅娘扑在花蕊夫人身上痛哭流涕,心想若不是自己,花蕊夫人便不会遭遇赵匡义的毒手。 知道徐铉便是唯夕的赵匡胤因对花蕊夫人之死满怀愧疚,于是只是将犯了欺君之罪的窅娘暂时关入大牢中。 第二日,赵匡义前来大牢中探望窅娘。只见牢门旁的米饭丝毫未动,心中有几分生气,这女人就这么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吗?“若是你答应现在与本王乖乖回王府,本王立马就打开牢门放你出来。” 蜷缩在床角的窅娘抬起头来看着赵匡义,若是眼神能杀人,那么此时的赵匡义早已被窅娘的眼神刺的死无完尸了。看到窅娘如此潦倒的模样,头发蓬松缭乱着,还粘有几根稻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赵匡义不禁为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而心疼,再也发不出一点脾气。 “你以为花蕊夫人是因你而死的吗?如果你这样想,那就是太高估你自己了。本王还不至于为了你而冒险违反法纪。花蕊夫人不过是本王必须除掉的一颗绊脚石。本王早已得知花蕊夫人不断离间本王与陛下之间的感情,对于花蕊夫人这个敌人,本王一直在找机会处之而后快。”赵匡义岂看不出窅娘心中郁结何在。 赵匡义留下话后便离开了,他知道窅娘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平复自己的心。 接下来几日,赵匡义派人不断为窅娘送来锦衣和美食,但窅娘连看都不看一眼,拿起地上的牢饭大口大口的吃着。 不知是赵匡胤念及与花蕊夫人之间的旧情,还是赵匡义向他求情。窅娘在大牢中度过了五天之后,赵匡胤派人接窅娘入宫,仍是居住于垂拱殿。只不过这次的垂拱殿被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 事后窅娘才知任何人没有皇帝圣旨都无法进入垂拱殿,就连晋王也不例外。也许赵匡胤看出晋王对窅娘情根深种,为了一解失去花蕊夫人之恨,所以故意让晋王也尝尝不得见所爱之人的苦痛。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赵德昭向赵匡胤献计道,怕窅娘在人员流动时借机向南唐传送机密。赵匡胤这才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垂拱殿。 被关在垂拱殿中的窅娘只得每日看看书,作作画,下下棋,赏赏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又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 太后终抵不过病痛的折磨,在一日的二更时分驾鹤西去。太后的去世给金陵皇宫的落寞更添一份悲伤。最亲近的母后突然离世让李煜陷入消沉之中,盼望窅娘回来的他派遣使者向宋朝进贡白银五万两,绢五万匹。在朝臣晋谏之下,无奈的赵匡胤只好答应放窅娘回南唐。 这日,赵匡胤在文德殿召见窅娘。 “唯夕,针对科场舞弊,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坐在皇位上的赵匡胤突然问道窅娘。 窅娘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陛下,结合以往历史上的教训。唯夕认为可以采取一些防微杜渐的措施,具体分三步。第一步,锁院。一旦确定好考官的人选,便将他们锁于贡院之中,使他们不得与外界联系,专心出试题,也以防他们向他人泄露试题。第二步,弥封。当考试结束后,由专人将考生的个人信息部分用纸糊起来,再由考官评判。第三步,别试。针对当朝权臣子弟需要进行复试,另外考察。” 听完窅娘的话,赵匡胤当即大拍手掌,连声说了三个“妙”字。“唯夕,你真乃奇女子。若是你肯留在汴京,朕可答应你让你成为宋朝的第一位女官。” “谢陛下赏识。但唯夕已是南唐国主的窅娘,还请陛下谅解。”窅娘向赵匡胤推托道。 “就算为了贵妃,朕也不会为难你。唯夕,今日朕便放你回金陵。不过你看着吧,不久之后,你还是会回到汴京。”赵匡胤眼神高深莫测,断言道。 “谢陛下恩典。”听到赵匡胤恩准自己回金陵,虽然惊讶,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窅娘笑颜逐开,激动地向赵匡胤谢恩。 真实身份已被揭穿的窅娘深知自己在汴京已寸步难行,赵匡胤允许自己回到金陵已是很大的让步。从文德殿退出后,窅娘匆匆赶回垂拱殿将这一好消息告知小兰,并打算立刻动身,以防再出什么变故。 就当窅娘出了汴京城门时,得知消息的赵匡义不惜违抗皇命,策马追赶着窅娘。早就料想到赵匡义会采取行动的窅娘在出汴京城时便挑了一条从汴京到金陵耗时最长的路线。 第五十五章:情长天未怜 追至一段距离后,赵匡义见没有窅娘踪影,得知自己上当,只好原路返回汴京。 经过几日的车马奔波,窅娘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金陵城中。掀开轿帘看着街道街道熟悉的物景,窅娘感概万分。 “小姐,小兰有一事想求你,还望你答应。小兰想就此在宫外生活,永不进入皇宫。”离宫门不远处时,一直犹豫不决的小兰终下了决心,跪下向窅娘恳求道。 窅娘将小兰扶起,欣慰地说道:“小兰,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我甚是为你高兴。”接着窅娘解下珍珠耳环,褪下手上的玉镯教导小兰手中,温和地说道:“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你一个女孩子孤身生活,必是非常艰难,这个给你,就当做以后谋生的本钱吧。”这些日子与小兰相处中,窅娘的确发现小兰从心境上较之以前改变了不少。 小兰接过窅娘的耳环和玉镯后,泪眼婆娑地连声道谢。 看着小兰逐渐变小的身影,窅娘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到宫门时,窅娘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宫门口。宫门一开,李煜就那样微笑着站在窅娘面前。没有过多话语的交流,李煜大步走到窅娘面前,将窅娘搂进自己怀中。窅娘哭了,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自从离开金陵后,窅娘再也没有哭过,这是这么久来窅娘第一次让眼泪肆意地往外流。 “国主怎么知道窅娘会在此刻到达?”李煜拿着手帕替窅娘轻拭眼角的眼泪时,看着李煜深情的重眸,窅娘开口问道。 李煜温柔地笑着说:“本王与窅娘这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其实自从赵匡胤答应放窅娘归来那日起,李煜便每日从早到晚地站在城楼上望啊望,每次远远看到马车向宫门驶来时,欣喜若狂的李煜便会急急赶到宫门前,准备给窅娘一个惊喜。不知错误了多少次,李煜才此时此刻真正做到了给窅娘的惊喜。 回到御灵轩的窅娘发现庭院中竟然花海茫茫,仿佛没有尽头。各种各样的花朵迎风而立,五彩缤纷,千姿百态。微风拂过,一根根柔嫩的幼茎带着一片片灿烂摇晃着,各种花香融合在一起直接袭入窅娘鼻中,再流经窅娘脑海。 “窅娘,你喜欢吗?”李煜在窅娘耳旁轻轻喃语道,其声足以引人犯罪。 窅娘含笑点点头,主动献上自己的香唇。不想竟然挑动了李煜的敏感,二话没说,横抱起窅娘,穿过花海,直奔内室。如此猴急的李煜,窅娘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窅娘离开金陵后,李煜夜夜独自睡于澄心堂中。今日见了窅娘,*的两人自然小别胜新婚。 第二日,回想起昨日与李煜的温情,窅娘不禁羞红了脸。 “小姐,陛下让你今日不必早起,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昨日内室传出的叫声让御灵轩的宫人们都不禁春心荡漾。 “秋水,我怎么没见到庆奴?”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对于小周后和庆奴,窅娘再也没有恨意。 “小姐,自从你离开皇宫后,庆奴说她无脸在御灵轩待下去,恳求国主,执意要到浣衣局去。国主无奈只好答应她的请求,但命令浣衣局的宫人们好生待她。有了国主的庇护,庆奴在浣衣局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还请小姐放心。”看到窅娘担忧的脸色,秋水只好尽量宽慰窅娘。 窅娘心中哪放得下,浣衣局那个如此艰苦的地方,庆奴怎么受得了?于是不顾秋水的劝说,窅娘急忙赶往浣衣局。到浣衣局门口时,她便看到庆奴脸上洋溢着笑容,唱着歌儿搓着衣服,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庆奴。”站在庆奴面前,窅娘微微有些发愣。庆奴脸上的欢笑是她从未见过的笑,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欢笑。 庆奴抬起头看到来人竟是窅娘,先是惊愕了一下,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说道:“庆奴还不知道小姐竟然回来了,庆奴应该去迎接小姐的。” 见到庆奴溃烂红肿的手,窅娘一把抓过庆奴的手。原先的芊芊玉指现今已被摧残得如此惨不忍睹。窅娘心疼不已,问道庆奴说:“疼吗?” “小姐。”庆奴将手一缩,放在身后,说道:“小姐,庆奴本来就是奴婢的命,皮糙肉厚。洗衣服这样的事情庆奴还是做得来的。” “庆奴,回到我的身边吧。我需要你。”窅娘无比真诚的对庆奴说道。 “小姐。”庆奴啜泣着,哽咽地说道:“小姐已经原谅庆奴了吗?” 窅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拉起庆奴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将那段往事忘掉,从新开始,好吗?” 庆奴双眼含泪,“嗯”了一声。继而向窅娘郑重承诺道:“庆奴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半点对不起小姐的事。” 两人深深地拥抱在一起,后一同回到了御灵轩中。窅娘让庆奴好好养伤,暂时不要做粗活,并安排了一名小宫女随身服侍庆奴。虽庆奴百般推脱,但终抵不过窅娘的犟脾气。 离太后所说的期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知情的窅娘觉得在自己回宫后,太后没有召见她,此事甚为奇怪。 于是便问道:“太后的身子还好吧?” 旁边的秋水神情哀伤,立即回道:“小姐,太后已经不在了。” 茶杯从窅娘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砰”的发出响声,碎了一地。 “小姐。”看到窅娘流着鲜血的手指,秋水赶紧找来药箱,为窅娘消毒包扎。而在此过程中,窅娘一直是眼神空洞,像是七魂没了六魄的样子。 待秋水为窅娘包扎好后,窅娘才稍稍回过神。“秋水,你去请个御医来。” “是,小姐。”秋水以为窅娘请御医只是为了看受伤的手指,便到御医院随便叫了位御医。 秋水找来的御医正是林沐。本来接到赵德昭密令的林沐不知道如何应对,没想到现在机会竟然找上门来了,于是毛遂自荐地跟着秋水来到御灵轩。 “御医,可查出我中的是何毒?”等林沐把完脉后,窅娘急切地问道。 “此毒实乃罕见。不过你无须担心,只要照着我的药方喝,保证你会慢慢痊愈。”林沐拿起笔将书写好的药方交给秋水。 “窅娘在此谢过御医,但是窅娘希望御医能够为我保密,就算国主问起,也什么都不要说。”怕国主为自己的病情担心,于是窅娘嘱咐其御医说道。 窅娘让秋水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准备交到林沐手中。 林沐没有接过银两,推辞着说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林沐是万万不能收的。不过你放心,若国主问起你之事,我一定只字不提。毕竟此事不是什么坏的勾当。” 林沐离开后,窅娘问道身边的秋水:“这个御医,你是从何处找来的?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小姐,林御医是御医院的年轻才俊,当初流珠嫔御命悬一线时,正是他救了流珠嫔御。”未料到窅娘竟然对林沐印象如此差,于是只好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林沐的事都告知于窅娘,话语中还带着少许的歆慕之情。 “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将此药方交给御医院其他御医仔细瞧一遍吧。”不知为何,听到这林沐救了流珠,窅娘心中的疑虑更重。 秋水听从窅娘吩咐,拿着药方走在去御医院的路上。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林沐。 “秋水姑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背着药箱的林沐柔和地问道秋水。 秋水在林沐眼中看到了平等,对此欣喜万分。要知道以前她不敢靠近林沐都是因为怕林沐瞧不起自己宫女的身份,现在林沐竟然主动与她交谈。这时她突然想到了窅娘交代的事情,连忙将手中握着的药方放到身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去哪里。” “不知林沐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得秋水姑娘与林沐一同走走?”林沐的微笑如二月春风般温暖迷人。林沐对秋水用上了美男计。 如此具有亲和力的林沐,秋水怎能拒绝?两朵红霞飞上脸颊,连连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着。 “秋水姑娘,其实我知道你此行目的。你打算把我刚才在御灵轩开的药方交给其他御医验证。你看,我就是如此不让人信任,所以我在御医院中毫无地位可言,处处受排挤。”林沐向秋水述说着自己的怀才不遇。 听到此言的秋水内心替林沐难过,说道:“林沐大人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我,……我们一直都相信林沐大人。” “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等下可是还要去检验我药方的。”林沐自嘲地说道。 秋水急急地解释道:“不是我,是小姐她……。” “秋水姑娘,你不必解释。林沐这个无名小卒的药方的确是需要检验的。从这里到御医院还有一段时间,林沐就不耽误秋水姑娘了。” 秋水急了,拉住欲走的林沐的袖子说道:“林沐大人,秋水相信你的医术。秋水是不让其他御医看扁你的。” “谢谢你,秋水姑娘。” 秋水回到御灵轩后。窅娘问其道:“怎么样?药方可有什么问题?” 秋水没有直视窅娘的眼睛,而是盯着手中药方上林沐刚健的笔力,回道:“林沐御医的药方是极好的。” 听到秋水的回话,窅娘落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心想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林沐的药方能彻底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秋水将熬好的药端给窅娘,正当窅娘要喝时,便听到屋外传来“国主驾到”的声音。怕自己喝了药后,李煜能闻见药味。于是窅娘灵机一动,赶紧连药带碗按在窗口处一株兰花的土盘中。稍稍整理仪容后,便出去见李煜。 “窅娘,来,这些都是各地献上的珍宝,你就挑些自己喜欢的吧。若是都喜欢,便都留下。”托着各种珠宝首饰的宫女站成一排,每个托盘中的珍宝都不尽相同,但能看出都价值连城。 “重光,窅娘不需要这些。还是将这些珠宝放入国库中以备不时之需吧。”窅娘向李煜建议道。其实这些珠宝都是李煜从国库中调出来的。 “窅娘,我对不住你。母后于前不久去世,若是我在此时立你为妃,必会召来朝臣的反对。你还是将这些礼物收下吧。名分,我给不了你,不想连富裕的生活也给不了你。”李煜动情地说道,话语中喊着淡淡的愧疚。 窅娘没想到李煜送自己珍宝只是为了补偿自己,心中有一些失落感。“重光,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窅娘说过,爱的是你这个人。纵然你身无分文,窅娘亦生死相随。” “窅娘,我只是让你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重光,如今现在南唐危机重重,不如将这些珍宝变成军饷吧。”靠在李煜肩头的窅娘脑海中突然出现回金陵那日赵匡胤的话语“不久之后,你还是会回到汴京”。恐怕宋朝很快就要对南唐采取行动了。 “那就按窅娘所说的办吧。”李煜揉揉额头,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督促训练兵士,身心疲惫。 “对了,重光,太后走时可否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窅娘期望太后能留下关于解药的只言片语。 “没有,母后只是让我守住南唐江山。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起这个?”李煜望向怀中小鸟依人的窅娘。 “哦。没事。只是突然想到。”窅娘若有所思地说道。 送走李煜后,窅娘让秋水再重新熬一次药。 走进内室,窅娘准备将刚刚急促间放的药碗重新收拾一番。远远地竟然看到那刚还生机勃勃的兰花此刻竟然莫名其妙的死掉了。窅娘小心的将药碗揭开,发现药碗盖住的土壤还在不停地吐泡。兰花的根已经被药完全腐蚀了。心中大吃一惊,这药竟然有问题。 过了不久,秋水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进来时,窅娘脸色毫无平常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秋水,你老实跟我说,那林沐的药方你到底有没有给御医院其他御医看过。” 这还是秋水第一次面对窅娘如此严厉的逼问,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口上还是坚持说着:“御医院一个资深御医的确看过,还称赞此药方用得极妙。” “秋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竟然想置我于死地。这个药方我让人去御医院问过了,是致人于死命的药方。”窅娘神情中透着悲哀,虽然秋水对她来说没有庆奴那般亲近,可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 秋水听到窅娘的话语,瞳孔放大,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稍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林沐御医无关,秋水愿一人承担后果。” 窅娘叹息道,爱情果然蛊惑人心,这秋水原先是多么睿智的一人,可是现在……。“你好好回房间反省。想想这林沐值不值得你如此待他。” 林沐到底为何要谋害自己?窅娘十分不解。想起秋水说过的林沐救过流珠的性命,若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流珠是赵德昭派来的奸细,那这林沐有没有可能和流珠是一伙的。毕竟在汴京时,赵德昭就对她不是很友善。 窅娘将自己怀疑林沐是奸细的想法告知于李煜,李煜当即命人将林沐抓来询问。不想当侍卫赶到林沐住处时,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而此时的秋水回想起自己每次与林沐的不期而遇,她宁愿相信那只是一次次浪漫的偶遇,而不是一次次有计谋的接近。 次日,窅娘自己来到御医院,找到资格最深的一个老御医诊断。没想到那老御医说,从窅娘脉象上是在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还把窅娘当做捣乱的,赶出了御医院。想起太后当初所说,一般大夫根本瞧不出自己中毒,此言果然不虚。 说不定兴宁宫中会留下解药,窅娘心想道。 在庆奴陪同下,窅娘来到兴宁宫中。太后去世后,兴宁宫的宫人页读背解散了。现在兴宁宫就如同这摇摇欲坠的南唐一般,萧条落寞。 为了节约时间,窅娘与庆奴兵分两路分别在在东西两殿寻找着。 两人寻了个大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怕李煜起疑,垂头丧气的两人只好赶紧回到御灵轩。 窅娘想到有可能南宫逸医庐中可能有关于此解药的记载。于是,接下来几日,窅娘一有空便来到医庐中,埋头钻研那些医书。窅娘在医术上倒长见不少,但是对于太后口中的毒药还是未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几日,窅娘的满腹心事,李煜都瞧在眼里。这日,他来到御灵轩,发现窅娘又不在。将所有谎话扯了个遍的庆奴这回是在没辙了,只好瞎编道,窅娘正在御花园中散步。 李煜将信半疑地说道:“那本王先回澄心堂。” 回到澄心堂不久之后。 “查得如何?”担心窅娘有事,李煜让宫人秘密查探窅娘这几日的行踪。 “国主,听其他宫人们说,窅娘姑娘这几日经常出现在南宫大人的医庐中,不过具体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宫人向李煜禀告完后。赵福海见李煜脸色不善,连忙示意宫人退下。 李煜来到医庐附近时,远远地便瞧见窅娘站在医庐中的背影。从李煜这个视角来看,此时的窅娘似乎在对着墙上南宫逸的书画默默地思念南宫逸。李煜一甩袖,快步回到澄心堂中。 若是李煜疑心不如此重,若是李煜对窅娘多一分信任,他便会发现此时的窅娘正在默默流泪。她刚刚从医书中查到世上的确有一种与太后描绘相似的毒药—千机散,而且此毒无药可解。 澄心堂中。 “南宫逸还没有下落吗?”李煜厉声叱问道下面跪着的皇甫继勋。 “臣办事不利,还请国主责罚。”皇甫继勋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信誓旦旦,他的确用心找了,这些日子不知派出了多少精兵出去打探南宫逸的下落,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想来这南宫逸已是凶多吉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吧。不过此话他是万万不会跟李煜说的,李煜与南宫逸情同手足,他都是清楚的。 “每次都是这一句,你没说烦,本王都听烦了。”李煜摆摆手,让皇甫继勋退下。 李煜觉得一日找不到南宫逸,他与窅娘之间的疙瘩便一日解不开。他怕他与窅娘的感情又发展到窅娘去汴京前的那一段日子。 窅娘在医庐中待了许久,直到庆奴把她接回御灵轩中。在医庐中待了那么久,也思考了那么久,窅娘在内心中暗暗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五十六章:是否已陌路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窅娘不想让李煜承受此等痛苦。 次日,李煜来到御灵轩,见窅娘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微风吹过窅娘的两颊碎发,更添几分风情。 窅娘此时在御灵轩中而不是在医庐中,让他甚是欣慰。“窅娘,风大,别杵在这里着凉了。”李煜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再体贴地为窅娘披上。 窅娘抓住李煜为他披披风的手,神情有些哀默地说道:“重光,我想去天台山为国祈福一个月,答应我好吗?” “窅娘,我可以答应你去天台山散散心,但是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太长了。这样吧,明日你启程,十日后再回来,行吗?”怀中娇弱的窅娘脸上展现的淡淡忧愁之色,让他心疼。他知道这些日子窅娘承受得太多了。虽然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在汴京的种种,但是李煜又岂会想不到身在敌国的步步为营的艰辛,庆幸的是窅娘现在还在他身边。 李煜重眸柔情似水,窅娘无法说出拒绝的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想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日,窅娘一切从简出行,只稍微带了些随身物品。趁着李煜早朝时出发。她害怕看到李煜依依不舍的重眸,她害怕自己会因为一时心软而最终留下。 马车行在皇宫大道上,一路上,轿帘微微掀起,窅娘凹陷的美眸深情地注视着皇宫的每个角落。她想最后一次把这个纠缠了她两世的地方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此时朝堂中的李煜却收到一封来自汴京的密函,是赵匡义所书。李煜看完后,大发雷霆,不顾皇家礼仪,直接甩袖离去。 赵匡义密函中写道:“若想保南唐平安,则拿窅娘来换。本王在南唐的天台山等国主的大驾光临。” 窅娘离开汴京后。过了几日,多年来打探失散亲生女儿消息的赵匡义终于得到了准确消息。于是便赶赴南唐,而消息的来源正是南唐天台山附近。这才有了前面的那一出。 朝臣纷纷好奇这封密函的内容,竟然能让一向儒雅有礼的国主怒气爆发,不顾朝堂祖制。 李煜下朝堂后直接奔向御灵轩,他不能让窅娘在这时离开自己。到御灵轩后却发现并没有见到窅娘的身影。“该死。”他暗暗骂道,自己怎么会允许窅娘独自离开呢。 “赵福海,快给本王备马车。”还没出御灵轩,李煜就急急命令赵福海道。 窅娘怎么也没想到李煜会向自己追来。 “窅娘,不要去天台山了,好吗?”李煜近乎恳求的语气。 窅娘不明白为何李煜会突然改变主意,她内心挣扎着,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国主,窅娘只想到天台山一人静静。” “一人?”李煜的重眸顿时被阴影笼罩,嘲笑地反问。 “重光,你怎么啦?”窅娘不明所以,柔声问道。扯着李煜的衣袖,试图抚平李煜莫名的情绪。 李煜重重甩过窅娘纤弱的手臂,对后面的侍卫说道:“来人,送窅娘回宫。”说是送,其实是强逼着窅娘回皇宫。 这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让窅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后一刻便是波涛汹涌。 一连好几日,李煜都没有来到御灵轩中,他一直在等着窅娘主动来找他。可是窅娘呢,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每日悠然自得,她在等着李煜彻底忽视她,彻底忘掉她。 窅娘算了算日子,发现自己毒发之日正是明年新年伊始。 而李煜最近也有些顾不上儿女情长。前些日子他派使者致书于吴越王钱俶,准备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以唇亡齿寒的道理来劝吴越王共同连兵抗宋。没想到却遭到吴越王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单单如此,据在宋朝的密探告知,吴越王还将李煜写得书信交于赵匡胤手中。 没有了南宫逸,李煜事事都得亲力亲为。暗中募兵备战的他从现在开始就将水寨,战船布列于江岸,形成一道道重要的防线。内地则是采取修缮加固城池的措施。同时为了解决军费问题,采取卖官鬻爵的政治措施,鼓励民富商出钱买官。 李煜与群臣的最终商议是以经年持久战来对抗宋朝的精良部队,将宋军拖垮后,迫使宋朝默认南唐偏安一方的局势。 李煜终日忙着国家大事,时光飞快,转眼便迎来了公元974年的新年。这日李煜才缓了一口气。 忙碌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只有国事。可是一停下来,他的脑海中满满装的都是窅娘。根深蒂固的帝王之尊让他无法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选择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夜晚,李煜在皇宫中大摆筵席,后宫各嫔妃与王公大臣一同赴宴。不知是赵福海自作主张还是李煜特有交代,窅娘夜被邀请在内。 当窅娘来时,李煜只是余光淡淡扫了窅娘一眼。今日她一身淡黄色拖地长裙,芊芊细腰,用一条淡紫色织锦腰带系上。头饰极为淡雅,在莺莺燕燕的嫔妃中显得毫不起眼。风吹过,稍显单薄,也透着一丝悲凉。这样的她让他内心泛起阵阵酸楚。 后宫中向他主动献殷勤的女子数不胜数,他也不懂为何自己偏偏就如此迷恋这么犟,不肯丝毫妥协的她。就算她与赵匡义之间真的有事,他想只要她向自己主动认错,他还是会原谅她的。只要她稍稍放下自己的身段,就像其他女子那般。 可是李煜却没想过如果窅娘不再是窅娘,他还会钟情于她吗? 坐在李煜身边的小周后俨然有着国母的风华绝代与皇家典范,自从那晚与李煜说出了这些年的心里话,虽没有大彻大悟,但是这些年积压在她心头的包袱暂时放下了。 一切仿佛是如此和谐。 这时底下一官员喝得醉醺醺,向李煜行礼说道:“国主,久闻窅娘姑娘的金莲舞不同凡响,堪称一绝。不知今日国主是否能让我等一饱眼福?” 众人皆嘘唏,谁人不知虽然这窅娘没有正式封妃,但却宠冠后宫,决不可小觑。不少好事者捂嘴笑着等待着这名官员被李煜严惩。 李煜瞥了窅娘一眼,发现座下的窅娘仍怡然自得地吃着糕点,仿若压根就不关她的事一般。李煜心中有些气不过,便说道:“想必窅娘还是很乐意为大家献舞的。” 他多么希望窅娘能说“不”,可是窅娘却从容地站起来,娉娉婷婷地走到正殿中央说道:“国主,窅娘的确愿意。” 她竟然说愿意,她竟然愿意当着众人面跳那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金莲舞。李煜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将一杯酒一口咽进喉咙中,说道:“来人,将金莲台搬上来。” 十个彪形大汉使出吃奶的力气,慢悠悠地一步步抬着金莲台来到正殿中央。此金莲台高六尺,纯金铸莲花瓣,四周皆以青铜之称,造型堪称完美。莲花周围绕以珍宝璎珞,光辉夺目,美轮美奂。在这朵莲花中心,又恰到好处地生出一朵品色瑞莲,交相辉映,精美绝伦。 众人纷纷感叹这金莲台的做工精良,奢华无比。 李煜重眸中倒映着窅娘风轻云淡的表情,心中的怒气达到顶端。“奏乐。”李煜大声冲乐师嚷道。这金莲台乃是李煜在窅娘赴汴京之时花费一个多月时间亲自监工命人打造的,本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给窅娘一个惊喜,没想到竟然用在了今日。 乐声起。窅娘在金莲台上翩然起舞,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体态轻盈如冬日中随流风漂浮的雪花,青春华美如花间飞舞的蝴蝶。窅娘目光注视着李煜,而此时的李煜却故意并肩与小周后谈笑风生。窅娘凹陷的美眸中充满了悲伤,又彷如绝望,恐怕就算现在自己倒在这金莲台上,重光也不会瞧一眼自己吧。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窅娘曼妙的舞姿,仿佛深切感受到了那舞姿中携带的悲痛,心中有种踹不过气来的感觉。 金莲落,随荡荡烟波,流遍那红尘紫陌。众人只觉意犹未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从头到尾,窅娘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李煜,可是李煜却正眼都没有瞧过她。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窅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无奈自嘲的笑。 回到御灵轩的窅娘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是上天却戏弄了她一番。 她足足等了死亡一整晚,次日却发现自己仍然安然无恙。难道算错日子了,她又将日子重新推敲了一遍,发现太后所说的三个月期限就是昨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国后刚才派人来请你到凤栖宫一叙。”庆奴对正在纳闷的窅娘说道。 “哦。”窅娘心不在焉地回道。 “小姐,那可是国后娘娘,说不定又想耍什么心计呢?小姐,还是小心点好。要不然咱不去吧。”庆奴在窅娘耳边嘀咕道。 窅娘轻轻一笑。自己都经历过两次死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让庆奴帮她稍稍整理了一番,便赶往凤栖宫。 第五十七章:南唐随风摇 来到凤栖宫正殿后,瞧见小周后正坐在凤位上很享受的品茶,与以往那个善妒的小周后简直判若两人。 窅娘向小周后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小周后并没有为难她,当即就让她坐下。 “窅娘,本来你一回来,本宫就该将此事告之于你。不想本宫竟然将如此重大的事抛之脑后,今日才想起来。现在见你安然无恙,本宫也就松了口气。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其实太后压根就没给你下毒。”小周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太后没给自己下毒,在窅娘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明显小周后是故意隐瞒自己的。窅娘装作毫不知情,说道:“谢谢国后娘娘带来的好消息。若没事,窅娘就先回御灵轩中了。” “等一下,窅娘,本宫劝你一句。国主心中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并不是你。”小周后没有说完的是李煜心中一直都只有她姐姐。 这话听在窅娘耳中自然又是另一种滋味,感觉小周后在向她挑衅。“娘娘,窅娘的事情窅娘自己心中清楚,就不劳烦娘娘操心了。”说完,在小周后诧异目光下直接离开了凤栖宫。 回到御灵轩中的窅娘不甘心自己与李煜之间的感情就此破裂,形同陌路。 几日后,澄心堂中。 “赵福海,你泡茶的技艺这几日倒是越来越精湛了。”揭开茶盖,芬芳袭人,再一入口,清香无比。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 “国主,奴才可没这好手艺。这几日您喝的茶都是候在殿外的窅娘姑娘亲手为您泡的。为了给国主泡茶,窅娘姑娘每日大起早的收集露珠。到了国主下完早朝后,便候在外殿准备随时为国主泡茶。”赵福海看得出来李煜早就把窅娘放在心上了,如今这么说,不仅可以送窅娘一个人情,还能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李煜走至殿外,远远地便看到窅娘正聚精会神地在泡着香茶。李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直到窅娘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壶托在窅娘右手纤细的手指间,左手中指按着壶钮,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恍如一幅动人的画卷缓缓展开。水过无声留清韵,月夜何处寻弦音。 李煜将窅娘盈盈一握的纤腰轻轻环住,在其耳边低语轻喃,“窅娘,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转眼大半年的时光便过去了,在这大半年的日子中,金陵的后宫因没有新人的加入,倒也显得一片和睦。李煜和窅娘两人更是日日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这日,宋朝派来的使臣梁炯到达金陵。 皇宫正殿中。 梁炯向李煜行礼之后,便开门大山说道:“今年我宋朝有柴燎之礼,国主当入助祭。” 见宋朝想让自己献地入朝,李煜没有当即表态,而是说道:“梁大人一路奔波劳顿,想必身体必是十分疲惫。来人,先带梁大人下去好生招待。” 毕竟这是在南唐国主上,既然李煜在朝堂上如此说,梁炯自然也不便驳李煜的面子。只好跟着宫人走出正殿,心想再私下会见李煜,劝服李煜前往汴京。 下朝后,来到御灵轩中。窅娘见李煜眉头紧锁,一问才知宋朝使臣之事。 “窅娘,你说,若我向宋朝臣服,我南唐的百姓是不是能免受战乱纷争,从此安居乐业。”李煜的内心有些摇摆不定,梁炯今日在正殿所说的话,他其实都听进去了。 “重光。如你所说,若臣服于宋朝,战争的避免是肯定的,可是谁又能保证宋朝皇帝会善待南唐百姓呢?而且若你臣服,可以肯定的从此南唐这个国家都将不复存在。重光,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让南唐百姓承受战乱流离之苦,可是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放手一搏了。”窅娘将其中的利弊精细的与李煜分析道。 “窅娘,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柔弱的女子外表下竟然有一颗铮铮男儿的心。”李煜刮了下窅娘的鼻尖,近乎宠溺的口气说道。 次日当梁炯私下与李煜会面之时,梁炯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得淋漓尽致,无奈李煜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稍微敷衍了几句。 梁炯还是没有放弃,打算隔日再与李煜私下交谈一番。不想第二日便传出李煜病重的消息。 梁炯多次要求觐见李煜,都遭其拒绝。过了几日,只是交给他一封李煜亲笔书信,内容中自称病重,无法入朝。得到书信的梁炯只知在待下去也是耗费时光,只得无功而返。 决心一战的李煜此后每日日以继夜地忙活着,白日里忙着检阅士兵,晚上忙着战略部署。 不久之后,赵匡胤以李煜拒绝入朝为由,昭告天下,决定攻打南唐。于是发军十余万,战舰数千艘。 李煜派皇甫继勋为主帅应战。 九月,宋朝派先遣部队出发,意在攻占防御要点。 十月中旬,宋军全线出动。李煜布列在江岸的水寨与战船形成的防线都被一一攻破。 十月二十四日,宋军水陆并进,直取池州。 闰十月,宋军将南唐大部分沿江重镇都攻克了,距金陵也不远了。 十一月下旬,宋军已抵达金陵西南郊。 眼看南唐就要沦陷为宋朝的口中餐,遭受如此重大打击的李煜全身上下都被一种无力感所笼罩,一蹶不振。终日只知道待在御灵轩中,任窅娘如何劝解都不听。 公元975年的新年这日,金陵皇宫中毫无喜庆的色彩,每个人脸上都被厚重的阴影笼罩着。 正月初八,南唐守将李雄父子在迎敌中战死,金陵南部失去屏障。得知此消息的李煜更是悲痛不已。 李煜所不知道的是身为南唐主帅的皇甫继勋,打着“降宋”的旗号,但是每当南唐军战败时,他不仅毫无悲伤之情还反而喜形于色。不单单如此,当手下有人献策破敌或主动请缨,他不但置之不理,甚至还加以酷刑,鞭打,囚禁这些将士。从而引来将士激愤,百姓切齿,但是李煜对这些却毫不知情,还一直错把皇甫继勋当做自己的得力忠臣。 不久之后,金陵城被围。重新振作的李煜命令皇甫继勋在金陵城外以淮河为防线,背靠金陵城进行坚守防御。 由于前线送来的军情都被埋伏在李煜身边的宋朝奸细所截获,因此得到假情报的李煜还以为前景一片大好。而每次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些计谋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根本就无法真正送到南唐军的手中。 就在宋军在金陵城外磨刀霍霍准备攻城时,李煜还是全然不知,与窅娘花前月下。 就在李煜蒙在鼓里之时,宫外,南唐军队与宋军在秦淮河沿线正展开着生死大战。最终宋军大胜,直逼金陵城下。 二月十二日,金陵阙城被宋军攻克。 金陵形势日益恶化。皇甫继勋为掩饰败绩,不仅扣押各地的告急文件,还常常以军务繁忙为借口拒绝李煜的召见,李煜经常不得见其人。 为了排除异己,这日皇甫继勋面见李煜时,说道:“国主,润州危急,请国主派卢绛率军增援。” 李煜甚是赞同皇甫继勋的观点,只因润州是金陵城最后的防线。于是便派卢绛前往润州,李煜完全没有想不到的金陵城外的守军已悉数被歼灭,金陵早已成为了一座孤城。而且这也只是皇甫继勋对卢绛战功累累的嫉恨。 五月,这日李煜在窅娘陪同之下,登上城楼察看形势。令二人心惊的是只见城楼下大片大片的宋军,垒栅纵横。愤怒不已的李煜召见皇甫继勋,见李煜已知晓全部,皇甫继勋只好如实交代所犯罪行。李煜下令将皇甫继勋处死。 当皇甫继勋被押至宫门口时,愤怒的军士蜂拥而上,将皇甫继勋乱刀砍死。为了解心头只恨,将士们将皇甫继勋一块一块地分着吃了个干干净净。由此可见,将士们对皇甫继勋的仇恨到底有多大。 六月,润州失守。 李煜心急如焚,终日愁眉不展。 这日,御灵轩中。 “重光,窅娘想出城劝解赵匡胤停止攻打金陵,还望你准许。”窅娘终下了这个决心,目光真诚坚定地看着李煜。 “窅娘,你我都知道这是痴人说梦,赵匡胤怎么肯放过这块就要到嘴边的肥肉呢?”李煜重眸中尽是灰色地带,绝望地说道。 “重光,就让窅娘试试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窅娘还是不放弃。 “可是我怎可能放心让你冒这个险呢?”李煜将窅娘耳边落下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后,深情地说道。 “重光,你忘了,我的姐姐花蕊夫人可是赵匡胤最宠爱的妃子。你勿需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窅娘尽量说服李煜着,给李煜吃下定心丸。 又隔了几日,最终李煜还是没能抵过窅娘的坚持,便答应了让窅娘前往城外的宋军兵营,面见赵匡胤。 “窅娘,你一定要回来。”临行前,李煜紧紧抱住窅娘,过了许久,才放开。 第五十八章:只浮萍随水 三寸金莲,第五十八章:只浮萍随水 在窅娘出发前,赵匡胤就已接到李煜的文书。舒悫鹉琻于是当窅娘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一出宫门后,便有一宋朝将军出来迎接。 一进入宋军兵营,骁勇善战的宋军练兵声震耳欲聋,雄赳赳,气昂昂。将军引领着窅娘进入赵匡胤的帐篷。 窅娘一身白衣胜雪,头发简单的束起,俨然一翩翩佳公子。 赵匡胤见是窅娘没有丝毫惊讶,嘴角含着一丝讥笑道:“难道南唐就没有人了吗?总是让你一个女子深陷险境。” “陛下,我南唐有的是身强体壮的男子,只不过国主认为此等事凭我一个女子既可办成,杀鸡焉能用牛刀?再说,国主和窅娘都深知陛下乃是正人君子,陛下身边又怎会是险境呢?”窅娘不怒反而谦逊有礼地有力反驳道。 赵匡胤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但是面部表情仍是威严不变,语气生硬地说道:“凭你一人之力是解救不了南唐的,就不要在这白费口舌了。” “陛下不妨听完窅娘所说再做判决,还请陛下给窅娘一次机会。”窅娘真诚地向赵匡胤说道。 赵匡胤挥手示意窅娘继续讲下去。 “窅娘深知陛下是个爱民的好君主,围困金陵这么多日却迟迟未急攻。这些都是因为陛下制定的”不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须急击“的政策。窅娘替金陵城中的百姓谢谢陛下。”窅娘向赵匡胤深深鞠了一躬。 赵匡胤有些糊涂这窅娘不是为了南唐而来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开始歌颂自己起来的,若是她真的以为说自己几句好话就能让自己打消攻打金陵的念头,那她真的是天真的可以。 就在赵匡胤思索之际,窅娘继而说到:“陛下,虽然窅娘刚才看到了宋军威严雄狮的一面,但是相比陛下心中清楚,此刻兵营中感染疾疫的士兵不在少数。现在的南方正是酷暑之季,气候湿热,本就是瘟疫疾病多发之际,何况陛下的士兵水土不服,感染的几率更大。不用窅娘说,陛下也知道疾疫的传染非常迅速。”窅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严重后果留给赵匡胤自己思考。 “朕完全可以现在就强攻金陵。”赵匡胤王者的霸气尽显。 “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能坐在如今这个位置,想必很清楚这个道理。”窅娘的语气很柔和,纯粹是以一种欣赏的口吻向赵匡胤说道。 看了赵匡胤一眼,窅娘换了一种强硬自信的语气继续说道:“况且南唐的实力并没有完全展现,瘦死的骆驼比鸟大,而且现在的南唐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稍过了会儿,赵匡胤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对窅娘说道:“李煜有你这个红颜知己,实乃大幸。”说完便奋笔疾书,没一会儿就落笔。“这是朕的手诏,将它交到李煜手中。” 窅娘接过手诏,向赵匡胤行礼告退后,便出了宋军兵营。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皇宫中,此时已是黄昏时刻。 李煜望穿秋水,整整一日都站在皇宫城楼上等着窅娘的归来。行至皇宫脚下的窅娘抬起头望着夕阳余晖下的李煜,两人四目相接,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契地淡淡一笑。 赵匡胤的手诏,其内容是催促李煜投降。 就当李煜与窅娘心灰意冷时,没过几日,便传来赵匡胤回汴京,同时命令曹彬率军退屯广陵,休养士马,以为后图的消息。当然宋朝的大臣也有不少持反对意见,其中以参知政事卢多逊为首,他力奏应当继续围攻金陵,但是赵匡胤并没有听取其意见。 平静地过了两个月之后,宋军仍是未作出什么动作。南唐百姓皆为南唐的幸免于难而高呼时,此时的汴京却发生着一件小事,而正是这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将彻底断了南唐国运。 北宋的外派官员侯陟因索贿受贿、克扣军饷从扬州逃至汴京,却被部属不依不饶告到汴京。侯陟向一向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卢多逊求救。卢多逊让侯陟向赵匡胤讲清楚江南战况,劝服赵匡胤继续攻打金陵,如此才愿意帮助侯陟。侯陟欣然答应。 侯陟面见赵匡胤时,行礼之后便开门见山,大声说道:“金陵平在旦夕,陛下奈何欲罢兵,愿急取之,臣若误陛下,愿夷三族。” 赵匡胤屏退左右,将南唐金陵实况详细问了清清楚楚。为了达到让赵匡胤觉得万万不可退兵的效果,侯陟尽量将金陵现状描述得凄惨。 于是,赵匡胤又决定继续攻打金陵。 得到消息的李煜为了抢占先机,只好进行最后一搏。命令南唐大将朱令赟率领十五万大军增援金陵,不想在来金陵途中遇到宋军,南唐军队竟然大败,全军覆没。 外援断绝的金陵形势变得更加危蹙。 十一月,曹彬大军从三面围攻金陵,李煜不顾朝臣的反对亲率五千兵夜袭宋军北寨,未果。李煜采用的“坚守防御以劳宋军”的战略方针也不太管用了。 二十七日,宋军破城。 金陵皇宫中,嫔妃,宫人们争抢着珠宝,四处逃散。尖叫声,打骂声,哭闹声,物品的破碎声,……嘈杂无比。皇宫的每一处角落都可见到奔跑着的人。 “窅娘,你挑些贵重的物品趁乱逃出宫去吧。”澄心堂中,背对着窅娘的李煜看着窗外的草木,声音略有些颤抖。 “重光,窅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休戚与共,相濡以沫。”窅娘双手环住李煜的腰,头靠在李煜肩上,说着自己内心的誓言。 李煜又岂会不了解窅娘内心的想法,他转过身将窅娘揽入自己怀中,目光遥望着远方,似在思考着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为了不使金陵生灵涂炭,李煜决定以向宋朝的主动投降来换取金陵百姓的平安。 次日,李煜瞒着窅娘带着百官僚属肉袒走出金陵,举表向宋朝投降。南唐南唐残兵放弃武器停止巷战,至此南唐灭亡。 当李煜按照宋朝要求登上船,准备北上之时,小周后与窅娘两人赶至。 “国主,臣妾愿随国主一同去汴京。”小周后哭泣着,哽咽着地说道。身着白衣纱帽赶至的窅娘则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用一双凹陷的美眸向李煜传达着生死不弃的誓言。 “你们的心意,重光心领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找个地方好好隐居,生活着。”李煜说完,便直接进入船中。 李煜还没坐下,就见窅娘已跟着上来了。“窅娘,你这是何必呢?快下去。”还没等窅娘开口说什么,小周后也上来了。 “国主,你就别赶窅娘妹妹了,我们两已经打定主意将与国主生死相随。国主就不要再赶我们了,你知道的臣妾和窅娘都不会苟且偷生,难道国主希望看着我们两位为国主殉情而死?”小周后带着哭腔,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李煜看着面前两位愿与自己生死相依的美人,内心感概万千。 船在江上行至数月才到达汴京。 此时已是公元976年。 当李煜一行人下船后,便有宋朝官员前来迎接。 而当李煜与窅娘见到这名宋朝官员时不禁惊愕万分。此人正是失踪了如此久的南宫逸。虽然面前的人穿着宋朝朝服一本正经,毫无南宫逸的洒脱的气质。但是那张容貌如画的脸简直是一模一样,不差分离,试问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同的两张脸。 “南宫,你怎么会在汴京?”李煜首先开口,疑问的眼神看向南宫逸。 不想面前的男子似有些厌恶的眼神看向李煜,似乎将李煜看做是特地搭讪的人一般,生硬地说道:“我是宋朝的官员萧肃,还望你记住这个名字。” 看到面前男子目中无人的样子,李煜和窅娘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觉得面前的男子应该不是南宫逸。 萧肃将李煜一行人迎至公馆中,便离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公公带着赵匡胤的口谕,请李煜,小周后,窅娘三人进皇宫觐见赵匡胤。 这是李煜和小周后第一次键入汴京的皇宫,相较于金陵皇宫,汴京皇宫更显威严霸气之感。 赵匡胤坐在皇位上闭目养神,当宫人传声李煜一行人觐见时,这才睁开眼睛。 三人向赵匡胤行了礼之时,窅娘就这样看着李煜曲下自己的膝盖,窅娘知道此时李煜心中必是承受了万般压力,这一屈,需要的何等巨大的勇气。 赵匡胤当即命宫人为三人准备席位入座,以表示他对南唐亡国君主的以礼相待。其实抛开政治因素不谈,赵匡胤内心还是很欣赏李煜的文人气质。 “李煜,往后这汴京就是你的家。朕向你承诺,对于南唐百姓,朕会一视同仁,让他们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生活。” “谢陛下能够为南唐百姓着想。”李煜起身,向赵匡胤深深鞠了一躬。 “李煜,朕封你为违命侯,拜左千牛卫将军。小周后为郑国夫人。” “谢陛下隆恩。”李煜和小周后向赵匡胤行礼谢恩。三人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赵匡胤接下来的一句话,对于李煜和窅娘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只听赵匡胤说道:“你和郑国夫人可以先行离开,窅娘留下。” 李煜准备向赵匡胤反抗,窅娘扯着他的衣袖,以嘴型示意他不能前功尽弃,为了南唐百姓也要忍辱负重,而自己会多加小心的。 小周后目光悲悯的看了窅娘一眼,便拉着李煜离开。 看着李煜离去的背影,窅娘感觉其似乎又颓废了不少,腰杆也没以往挺得直了,她从心底为这个经历着国破家亡的男人心疼着。从云端坠入地底下这一变化毕竟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赵匡胤打断窅娘思绪,以毫无商量的口气说道:“窅娘,往后你就作为朕身边的大宫女留在皇宫中吧。” 窅娘知道为了李煜,她也要答应。何况,事情比她想象的容易得多,不需出卖灵魂与*,只是需要付出劳动而已。 “窅娘遵命。” 第五十九章:叹兄弟情深 三寸金莲,第五十九章:叹兄弟情深 赵匡胤赐给李煜一座气势恢宏的侯府,以彰显他的亲善与大度。舒悫鹉琻 回到侯府中的李煜等了一整日都未见窅娘回来,于是打算入宫。小周后拖住李煜,劝其以大局为重,在这节骨眼上切勿轻举妄动。毕竟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煜尽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同时在内心怨恨自己连心爱的女子都不能留在身边好好保护。 李煜煎熬地等了一夜,第二日,收到窅娘从宫中传来的书信,这才稍稍放下了点担心的愁绪。 窅娘每日的工作便是以赵匡胤为主,负责赵匡胤的日常生活起居。在这文德殿中,当赵匡胤处理政事之时,窅娘做些琐事,如研磨,泡茶……等。 如此过了几日,倒是相安无事。赵匡胤也没有怎么为难窅娘,反而有时还会让窅娘讲讲自己在某些政事上的见解。当窅娘的见解符合他的心意之时,他看着窅娘时的眼神,都会闪出一种惊异赞赏的光芒。 这日,当窅娘正在研磨之时,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晋王和三皇子觐见”。窅娘微微抬头,看到的是赵匡义毫不掩饰的*裸眼神,赵德芳惊讶欣喜的眼神。 “唯夕,真的是你吗?”赵德芳不顾礼仪,竟然快步走到窅娘面前,喜悦地问道。 “三皇子,……。”窅娘不断向赵德芳使眼色,示意其注意言谈举止。无奈赵德芳仿若无视,激动地摇着窅娘的肩,张口还想着什么。 这时,赵匡胤朝赵德芳怒斥道。“放肆,这些年的皇家风范学哪里去了?” 赵德芳只好退下站在赵匡义身后,眼神还是一直放在窅娘身上。 瞧见赵德芳这幅模样,赵匡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朝窅娘说道:“你先下去吧。” 窅娘得令,走下台阶,经过赵德芳身边时,赵德芳一双眼睛随着窅娘的脚步而移动着,直至看不到窅娘的身影时,他的一双眼睛才慢慢收回。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候在殿门口的窅娘被一个声音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才知是德芳恶作剧。“三皇子,你怎么还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窅娘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真的是唯夕,太好了。本皇子早已长大了,你看都比你高这么多。”德芳用手兴奋地比划着。窅娘看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赵匡义阴沉着一张脸,于是便说道:“德芳,我现在正在值班,我们改日再聊,好吗?” 德芳有些兴致索然,不高兴地说道:“皇宫中这么多宫人,又不差你一个。”说完,拉着窅娘的手拔腿就跑着,就如小时候窅娘拉着他的手一般。不过窅娘当时完全是把他当做弟弟来宠爱的。 看着此情景的赵匡义眼中迸发出可怕的怒火,双手紧紧握成拳手。 德芳毕竟有着男子的力气,柔弱的窅娘说个不停也无法阻止德芳拉着她跑。直至霖雨轩,德芳这才松开窅娘的手,说道:“唯夕,我们进去吧。” “这里面不是有人入住了吗?”窅娘记得住在皇宫时还到这里附近闲逛过,里面可是灯火通明。 “谁说的,没有本皇子允许,谁敢住进来。”赵德芳气势凌人地说道。 窅娘无奈地笑了笑,德芳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中透着可爱。 两人聊着以往的小事,亲近感增加了不少。走进霖雨轩内室,窅娘发现物景摆设和自己当初在时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墙上的书画,窅娘想走近瞧个仔细,不想,这时德芳赶紧拦在窅娘面前,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就不要看了。我们还是去以前经常去的石亭旁看看吧。” 其实窅娘早就看清楚了,墙上画的正是自己,隐约旁边还题了一首诗。也许这德芳是怕自己取笑他画技差吧,窅娘心想道。于是,略带委屈地说道:“好吧,既然三皇子不让看,我一个宫女怎么敢违抗皇子的命令呢?我们还是去那边的石亭旁吧。” 其实德芳是怕窅娘看到那幅画中自己思念窅娘时提写的情诗,他还没做好这个准备让窅娘在此刻知道自己的心意。虽然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过自己,一旦窅娘出现,他就一定要让窅娘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内心的想法,但是此刻,他觉得真的不是好时机。 “唯夕,我不是那个意思。”德芳在窅娘身后不断解释着,不过好像有种越描越黑的效果。 远远地还未到亭榭,窅娘就看到其旁边的白纱帐飘飘。窅娘疑问的眼神看向德芳,德芳笑笑,示意她走近瞧个究竟。 窅娘走至白纱帐前,轻轻拨开一看,里面四周都被五颜六色的鲜花藤蔓围绕着,如人间仙境一般。中间还有一架梦幻的秋千,秋千的每一处都盛开着白色的小花,淡雅别致。 “唯夕,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后面传来赵德芳温柔的声音。德芳记得以前窅娘就抱怨过着霖雨轩中没有秋千。于是在窅娘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德芳亲手搭建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将对窅娘深深的思念都寄托于此。 窅娘回头,看着德芳,轻轻点了点头。坐上秋千,一人晃动着,与德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荡着秋千的窅娘衣炔飘飘于半空中,德芳只觉得面前的窅娘仿若乘风飞舞的仙子,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空灵潇洒的淋漓之美。 不知不觉荡了许久,窅娘起身慵整纤手,薄汗轻衣透。 从头到尾,赵德芳都没有问过窅娘这几年是如何度过的,他在内心中潜意识地逃避着。窅娘比他大四岁,早已过了女子适婚的年龄。他可以不介意窅娘的过去,但是他怕他的唯夕早已心中有属,已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与窅娘一路走着,赵德芳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做挣扎。眼看窅娘的住处就到到达,赵德芳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真诚地窅娘说道:“唯夕,做本皇子的皇子妃吧。” 窅娘完全愣住了,她的心中一直把德芳当做自己的弟弟。现在,德芳竟然冷不防地说出此等话。 窅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德芳,你别开玩笑了。我就先回去了,等下陛下找不着我,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呢?” 德芳扯住窅娘的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本皇子没有开玩笑,几年前本皇子就认定了你这个皇子妃。等下,本皇子就去向父皇求旨,让父皇成全我们俩。” 德芳此刻的眼神让窅娘害怕,怕德芳一冲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窅娘便将实情相告。“我已经是违命侯的女人,我们两之间是不可能的。”窅娘拉开德昭扯着自己衣裳的手,准备诀别而去。 无奈,德芳另一只手继续拉着窅娘的另一只衣袖说道:“本皇子不在乎这些,本皇子只想让你唯夕做本皇子的皇子妃。” “我已经不是唯夕了,我是窅娘,是违命侯的窅娘。还有,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做我的弟弟。德芳,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比窅娘好上千万倍的皇子妃。” 还有什么比自己所爱之人当着自己的面亲口说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弟弟更来得难受呢?反正此刻的赵德芳是觉得这是在他所听过的话中最让人痛心的。手情不自禁地从窅娘衣袖上移开,心止不住悲伤。 这世上不会有比唯夕更适合当本皇子的皇子妃的,德芳在心中默默想到。 可是德芳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转身,落寞地走在来时的路上。 看着德芳伤感离去的背影,窅娘内心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太重了,让德芳难以承受。 回到住处的窅娘还没歇一会儿,便有一名宫女前来传话,说是陛下刚才没见到窅娘,雷霆大怒。特交代其他宫人,一见到窅娘,就让其去文德殿见陛下。 窅娘闻此,赶紧前往文德殿。 来到文德殿,见赵匡胤正在聚精会神看着奏章。窅娘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在外面泡了一杯人参鹿茸茶,端着茶,轻声走到赵匡胤身边,默默地将茶杯递到赵匡胤面前。 赵匡胤刚好有些口渴,喝了一口茶,并没有瞧窅娘,而是仍然盯着文案上的奏章,语气平和地说道:“野了半天,终于回来了。” “窅娘擅离职守,还请陛下责罚。”窅娘走到下面,“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起来吧。朕若怪你,你这条小命早就不在了。” 窅娘起身,恭敬地站在文案旁。 看着窅娘,赵匡胤深深叹息了一声,继而说道:“你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当你是唯夕之时,朕便觉得你与德芳两人两小无猜,也曾属意你成为德芳的侧妃。” “陛下,窅娘没有……。”听到赵匡胤如此说,窅娘不顾礼数,急急欲解释自己与德芳之间的姐弟情。看到赵匡胤不悦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触犯了皇帝的威严,明智地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赵匡胤接着干菜的话题说道:“可是自你出发到南唐的那一日起,这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实了,朕也很是为失去你这个皇家儿媳妇而痛心。”赵匡胤的话语让人看不出半分虚假。 “窅娘,你知道朕为什么将你留在朕身边吗?”赵匡胤看着窅娘,和善地问道。 “陛下是怕窅娘耽误三皇子殿下。但是窅娘与三皇子殿下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陛下也知道窅娘乃是违命侯的女人。”窅娘将刚才没法说出的话现在一股脑的全部倒出。 “德芳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晋王。朕很清楚,晋王也对你情有独钟。纵然他们两人都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德芳,朕不担心。朕担心的是晋王。想必你对晋王的性子也是很清楚,从小他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朕怕他会对你强取豪夺,那天下的百姓将会怎样看他?”赵匡胤目光远思,语重心长地说道。 窅娘没想到赵匡胤是如此的替晋王着想。不禁想到曾经在宫中听到的有关赵匡胤和赵匡义两人情深意长,肝胆相照的故事。 有一次赵匡义病了,身为哥哥的赵匡胤亲自到弟弟床头服侍。当时要烧艾草热炙时,赵匡胤唯恐烫坏了弟弟,竟然拿自己当试验品,现在自己身上烧了几下,见没事,才给弟弟热炙。不单单如此,听闻赵匡胤经常向身边的近臣夸耀赵匡义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将来必是不凡之人。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窅娘发自肺腑的感概道。 赵匡胤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晋王明白朕所做的,朕就心满意足了。” 第六十章:错把情深种 这日,一列侍卫从窅娘身边而过。窅娘看到为首的竟是与南宫逸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男子,心觉疑惑,便问道身边的小宫女。 不想,小宫女竟然掩嘴“扑哧”一笑,说道:“姑姑,萧肃将军可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他是晋王府的准驸马。陛下打算等长郡主成年后便为他们赐婚。萧将军原本是文官,最近陛下看中其武艺高强,才委任其为将军,统领御林军,保卫皇宫安全。萧将军刚来时不知虏获了多少宫女的少女心,后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又不知多少的少女心碎了。姑姑,你还是换个人吧。”最后一句话,小宫女是用同情的目光外加悲悯的语气说出来的,弄得窅娘简直哭笑不得。 “那这萧肃将军是什么时候入朝为官的?”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窅娘只得不顾小宫女的胡乱猜忌,厚着脸皮问道。 “姑姑。”小宫女没想到窅娘还真这么执着,眼中的同情更加加深了,想着窅娘定是也成为了被萧肃外貌迷惑的一员。“好像是一年前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道听途说的。若是姑姑对萧将军真这么感兴趣,我可以去问问其他知情的宫女。” 窅娘颇为无奈,哪敢再让小宫女去打听。如果真让其去东问西问,那自己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恐怕皇宫中会传遍自己对萧肃有意思的传闻,窅娘可不想让自己这么出名。 不过听完小宫女所言,不知怎地,窅娘有种感觉这萧肃与南宫逸之间有某种联系。虽然从小宫女所说的看,表面上似乎这萧肃与南宫逸根本是两个人。 赵匡胤还在上早朝。窅娘赶到皇宫正殿外候着。 这时只见一位身披冠帔,头戴凤冠的年轻女子的身影早已恭敬地候在正殿外。看其身影和装扮,窅娘知道那便是比皇帝小二十五岁的皇后娘娘。早年生活在汴京皇宫时,她也只远远见过这位年轻皇后一面。因花蕊夫人太得圣宠,而这位年轻皇后性情柔顺,所以两人之间没有太多交集。自然窅娘对其也不太熟悉,只是听宫人讲过皇后是个极其和善的主。 窅娘从容地走过去,向皇后行了个宫礼。窅娘这才看清这位年轻皇后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佳人,却也是柔美秀丽。嵌刻在圆脸上的双目湛湛有神,流露出聪颖的光芒。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行完礼之后,窅娘稍稍退于皇后仪仗斜侧等待着赵匡胤下早朝。从窅娘的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皇后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皇后一直都保持着如春风般和旬的微笑等待着赵匡胤的前来。窅娘由衷地佩服皇后的毅力,这虽然是窅娘第一次在正殿后当差,第一次看到皇后在此静候赵匡胤下朝,但是以前她就听过每当皇帝下朝后,都能看到皇后在外等候。 这时窅娘看到皇后的微笑转变成了灿烂的笑容,窅娘以为皇后见到了下朝后的赵匡胤。可是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发现皇后紧盯着的人竟是赵德昭。 窅娘心中“咯噔”跳了一下,莫非这皇后心中所属的是……?窅娘摇摇头,让自己脑袋清楚些,尽量摈除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赵匡胤出来后,皇后收敛裙摆,莲步轻移,走上前,行礼。赵匡胤扶起其身子。两人之间的相敬如宾,让窅娘觉得在他们俩好有距离感,完全只是皇家的皇帝与皇后的相处模式,而没有夫妻感情。 赵匡胤只是和皇后稍微闲聊了几句,便直接回到了文德殿,窅娘尾随跟上。 回到景阳宫的皇后回想起今日在皇宫正殿外候着的情景,心酸的眼泪一直往下流。自从她成为赵匡胤的皇后后,为了远远瞧上赵德昭一眼,七年如一日,日日她都是静候在皇宫正殿外,只是为了见到心中那个爱慕的身影。可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想着想着,心中的委屈与悲痛之感更甚。 出生于显贵之家的皇后自幼出入宫廷,她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大一岁的赵德昭时的情景。 九岁的赵德昭生得清秀至极,有着堪比女子还漂亮的容颜。因此常召来一些王公子弟的取笑,又因其生母早亡,其他王公子弟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负他,甚至连一些宫人都不将他放在眼中。 那次,她看到好几个男孩一起欺负着一个比他们稍小的男孩。她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天生的正义感触动了她,也许是那个被欺负的男孩眼中流露出来的倔强感染了她。 她冲到他们面前,叉着小腰说道:“以多胜少,胜之不武。”幼年时的她说话喜欢咬文嚼字。 “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给爷们滚到一边去。”那几个男孩子冲她大声嚷道。其中一个调皮的男孩还重重地将她推到了地上。 何时被人如此叫骂过和欺负过,她只觉心中委屈和颜面尽失。全然没有了前面的盛气凌人,顿时眼泪便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引得那几个男孩子哄堂大笑。 正当她哭得越来越凶时,感觉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手一抹眼泪,睁开眼一看,手掌中竟然有着一块洁白的手帕。再看一眼四周发现刚才的那几个男孩子都不见了,只看到前方一个男孩子一瘸一拐的清瘦背影。 她连忙跑上前去,追到男孩的前面,发现其正是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还有献血不断冒出。 她好心地拿着手帕想帮男孩擦拭一下,没想到男孩却毫不留情地撇开她的手,一双桃花眼传递出来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刹那间她有些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 第二次,见到赵德昭时是十二岁时,当时他们在一场皇家宴会上。那次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德昭,只觉那是一个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从那以后,她的心中便落下了那个少年的英姿。为了能够配上心中的那个少年,她一改往日懒散的个性,开始琴棋书画样样学。 直至十六岁时,她随母亲一同进宫贺春节,她再次见到了赵德昭。长大后的赵德昭的俊脸稍稍褪去了些柔美,增加了几分强硬,浑身散发着男子的稳重气息。时隔四年相见,她对赵德昭还是倾慕不已。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想象的发展。这次来到皇宫中,为了得到心爱的人注意的目光,她尽力展现着自己最好的一面。没想到适得其反,她没有得到赵德昭的关注,反而引起了赵匡胤的兴趣。 赵匡胤见其见多识广,进退有度,赐以冠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中宫已虚位六年,赵匡胤此举明显是中意其作为自己的下位皇后。 她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德昭,却换来赵德昭的漠视。 当天春节宴会结束后,她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她不顾一切追上赵德昭,走到赵德昭面前,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俊美容颜,便“刷”地一下脸变红了。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少女的矜持加上面对心爱之人的紧张,她硬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她酝酿着,准备再次开口。可是一触碰到赵德昭不耐烦的颜色,她的心便凉了半截,刚才鼓起的勇气一下消失了。她踌躇着,站立不安,两只手不停地绞着。 等她抬起头来一看,自己的面前空无一人。她不知道那次她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她只记得自那日她好长时间都是茶饭不思。 次年,她十七岁时,正式入宫,成为赵匡胤的皇后。那日成为新娘时,她既不哭不闹也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她只是在心中默默悲哀,因为她知道她与赵德昭之间再没有可能了。 她试着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好好当这个皇后。可是当听到自己心爱之人跪在自己面前大声地叫道“皇额娘”时,她只觉天都塌了,心碎了一地。尽管如此,她还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为了见到他,她日日等候在正殿外,只为偷偷地看里面的他一眼。 七年中,她从未单独与他相见过。当着众人相见时,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怕自己泥足深陷,因为只要赵德昭一句话,她便能为他赴汤蹈火。她更怕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毁了赵德昭一生,毕竟现在她是他的皇额娘。虽然她很讨厌着三个字,可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夜晚,从文德殿当完差的窅娘在回自己住处的途中,恰好碰上在皇宫夜巡的萧肃。窅娘冲其喊叫了一声:“南宫逸。” 萧肃顺着声音来源看到了月色笼罩之下的窅娘,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不知为何,对这个女子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这是第三次见到她。每次一见到她,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不是个信迷信的人,但这让他感到万分诧异。 窅娘本想试探其一番,不想这萧肃似乎陷入思绪不能自拔。“萧将军,你没事吧?” 窅娘关切的话语,柔和的声音传入萧肃耳中时,萧肃只觉头脑阵阵发疼。“没事别在皇宫瞎逛。”南宫逸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用手按着发痛的头疾步离去。 窅娘看着其背影,只觉莫名其妙。 ------题外话------ 一直坚持着看此书的亲们,橘子跪拜你们啊。呜呜,求冒泡…… 第六十一章:烛光斧影中 三寸金莲,第六十一章:烛光斧影中 转眼便到了公元976年的十月份,也就是说窅娘被困在汴京皇宫中已将近十个月之久。舒悫鹉琻 这十个月中,汴京皇宫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日日都要等候赵匡胤下早朝的皇后,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在正殿外不见其身影了。经常来窅娘住处的赵德芳好像变得越来越忙,甚至到后来只是偶尔来看窅娘一眼,现在连面都很少碰到了。赵匡义,窅娘倒是经常碰到。每次,窅娘都是有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因此两人倒也没过多的交集。 由于赵匡胤一次都没有召见过李煜,李煜一次也没有进过皇宫,因此不能出入皇宫的窅娘整整有十个月没有见过李煜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有书信托人交给李煜。但是不知怎的,最近并没有收到李煜的回信。 在这个月初,赵匡胤下令北征契丹。 五十岁的赵匡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情愈加严重。赵匡义日日都会来文德殿看望病中的赵匡胤,因此,侍候在赵匡胤床前的窅娘自然避免不了日日与赵匡义见面。也许是碍于赵匡胤在场,赵匡义并没有对窅娘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直至十九日夜里,当窅娘精心照料着昏沉中的赵匡胤时,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逼近,心觉困惑。抬起头来一看,不觉一惊,来人竟是未经通传的赵匡义。窅娘上前行礼之后,说道:“晋王,陛下现在正在休息。” 赵匡义没有作声,阴鸷的眼神紧盯着窅娘,身体径直逼向窅娘。 “请晋王自重。”窅娘越退越远,最后退至赵匡胤床头。 这时,赵匡义瞅了一眼病重中还昏沉的赵匡胤,然后毫无忌惮地有力地揽过窅娘的腰。窅娘拼命地边挣扎着边大叫着。 谁知赵匡义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外面全是本王的人,就算本王在这里强要了你,你也无法抵抗。不过,你放心,此刻本王还没有如此闲心。”说完,赵匡义用手在窅娘嫩滑的脸蛋上来回抚摸了几下。 窅娘只觉心中泛起阵阵恶心,凹陷的美眸怒视着赵匡义,拼尽全力,双手用力地推开赵匡义的身躯。 赵匡胤强壮的身躯纹丝不动,但是强搂着窅娘的双手却松开了。趁这空挡,窅娘赶紧跑到一边。 赵匡义没有对窅娘采取下一步动作,而是走向赵匡胤床前。 “晋王,你要做什么?”窅娘大声叱问道。今夜的赵匡义一举一动都不同寻常,让窅娘看到了他嗜血的本质。于是心中隐隐有些为赵匡胤担忧,怕这赵匡义做出什么有违伦常之事。 “窅娘,本王要做的事,你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赵匡义阴沉的脸再配上低沉的声音在这深夜里,让窅娘觉得格外可怖。 当赵匡义的双手接触到赵匡胤的脖子时,这时只见赵匡胤的双眼突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赵匡义仿佛连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心理素质很硬的赵匡义并没有吓倒,而是装作仿若无事地说道:“皇兄,病情可有好转?” 此时的赵匡胤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今夜来此的目的。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窅娘,送晋王出去。” 窅娘走至晋王身旁说道:“还请晋王不要惹陛下生气。” “怎么,你想让本王听你的话吗?那你可得付出代价。”说着,在窅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撕拉”一声,脖颈处的衣服就在那一刹那竟被赵匡义撕开了。 反应过来的窅娘用手捂住衣颈出,毫不示弱地盯着赵匡义说道:“请晋王出去。” 赵匡义强抱住窅娘准备霸王硬上弓,窅娘死命挣扎。 “畜生。”看到此场此景的赵匡胤被气得瑟瑟发抖,掀开被子,准备从床上下来阻止赵匡义的禽兽行为。 而赵匡义呢,仿若当赵匡胤如空气一般,仍然专注于在窅娘身上。拼死抵抗的窅娘见自己难以逃脱赵匡义的魔抓,便一头重重地撞在自己脑后的梁柱上,其响声连殿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倒在梁柱旁的窅娘,赵匡义呆愣住了。这时,从床上爬下来的赵匡胤吃力地抡着一把斧头,迈着不稳的脚步向赵匡义身后走来。 眼看斧头就要砍在赵匡义身上时,这时,感觉到危险气息的赵匡义身子一晃,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赵匡胤的斧头。 “皇兄,偷袭可不是好招数。再说你忘了吗?匡义行军打仗这些年可从未因为被偷袭而受过伤。”赵匡义抢过赵匡胤手中的斧头,眼神中爆发着黑暗的色彩。 “来人啊,……。”赵匡胤孱弱嘶哑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无助。 “皇兄,别叫了,省些力气吧。你想想,今夜匡义敢做这些,外面怎么还会有皇兄的人呢?皇兄,若此刻你主动禅位与我,匡义保证让你安享晚年。否则就别怪匡义不顾手足之情了。”赵匡义说此话时竟毫无内疚感,反而似乎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态来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赵匡胤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如此丧心病狂。他一只手指着赵匡义,一只手按着自己隐隐发痛的心。 正在此刻,赵匡义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接着便见到了皇后和赵德芳的到来。皇后见到赵匡义时,满脸诧异。而赵德芳第一眼瞧见的却是倒在梁柱旁,额头上流着鲜血的窅娘。他连忙冲到窅娘身边,抱起窅娘,唤着窅娘的名。见窅娘没有丝毫反应,不顾皇后难看的脸色和呼喊,抱着窅娘匆离去。 赵匡义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人染指,等事成之后,他必不会放过赵德芳。“皇后,你看,这就是你的新相好。你为他处心积虑谋夺皇位,而他呢,偏偏不领你的情,竟为了别的女人而弃你不顾。”赵匡义讥笑道。 “晋王胡说些什么?陛下,你可千万不要听信晋王的一派胡言。”皇后连忙走到赵匡胤面前,急急辩解道。 赵匡胤一双怒视的双眼盯着他们,气得全身哆哆嗦嗦的,口中没有吐出一个字。 “皇后,要不要让你的心腹王继恩进来?咱们问问他便一知究竟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夜便是他求我早早来此的。” “王继恩那个叛徒,他怎么能如此做?”皇后气得咬牙切齿。 皇后的表情自然不言而喻地承认了赵匡义口中所言。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背叛,赵匡胤难以咽下心中的这口气,就这样,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活活被气死了。 赵匡义试探了下赵匡胤的鼻息,对皇后说道:“皇兄已驾崩。” 事已至此,皇后自知难以挽回,只得以对皇帝称呼之一的“官家”称呼赵匡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希望赵匡义能放过她和赵德芳。 赵匡义答道:“共保富贵,勿忧也。” 有了赵匡义的保证,皇后一颗不安的心稍稍有了些安慰。于是若无其事般回到甘泉宫中。 次日清晨,便传出皇帝暴死的消息。谥曰英武圣文神德皇帝,庙号太祖。 隔日,赵匡义以“金匮之盟”之由,在灵柩前即位,改元太平天国。 赵匡义将“金匮之盟”之事昭告天下,以证明自己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 据赵匡义所说,在赵匡胤称帝的第二年,他的母后杜太后弥留之际趁赵匡胤在身边,急急将赵普传召入宫。 当见到赵普来后,太后问道:“陛下,你可曾想过你如何得到的这天下?” 赵匡胤不知太后问这话到底是含义,考虑到太后此刻的身体状况,便对其说道:“这乃是托祖宗保佑和母后积德。” 太后似乎对其回答并不满意,纠正其道:“陛下得到这天下是因为柴荣将帝位传给幼子。倘若周朝有壮年英武的君王,必不会出现”陈桥兵变“,又哪轮得到你当这个皇帝?为了我们宋朝的社稷永存,你将皇位传给你的胞弟匡义,是再好不过的了。四海之大,亿万之众,国有长君,乃社稷之福啊!” 听完太后一番说教,赵匡胤频频点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此事。 太后自然非常满意,遂命被自己传召而来的赵普将其白纸黑字记录下来,并在末尾署上“臣普记”三个字。然后把这份遗嘱珍藏于黄金宝柜中,命谨慎可靠的人保管。 不容置否,赵匡义说出的“金匮之盟”对安定民心起了很大作用。 窅娘微微睁开眼时,只见赵德芳面容有几分憔悴,眼睛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唯夕,你可醒了。”赵德芳的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看到赵德芳如此,窅娘突然想到赵匡胤,试探地问道“陛下可还好?” “父皇他……已经在三日前驾崩了。”赵德芳哽咽着说道,撇过脸去,不想让窅娘看到他眼中流出的泪水。 窅娘听完赵德芳此言,内心悲痛,就像听到自己一个亲人离去一般。在与赵匡胤相处的这些日子中,窅娘看到的赵匡胤是一个有雄心壮志,智勇双全的帝王。同时也理解赵匡胤收复南唐,一统天下的抱负。 “你要振作,相信如果陛下在世,也不会希望看到你颓废的样子。”窅娘虚弱地鼓励德芳道。 “唯夕,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你得赶快养好身体才是。这三天,我没有一刻不在担心,生怕你就醒不过来了。”自将窅娘抱到御医院后,这三日,德芳无时无刻不守在窅娘身边。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就不要待在这里了,重事要紧。”窅娘心想赵匡胤死后,这汴京皇宫中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夺位大战。窅娘殊不知,那赵匡义早已稳稳坐上了皇位。 赵德芳闻言苦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哪还能有什么重事?现在你的安危便是我最大的事。” 窅娘深深感觉到了赵德芳的不对劲。那双往日透着纯净的眼眸现在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让她看不清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那个以往在她面前总是傲娇的自称“本皇子”的他现在却换上了“我”这个平民化称谓;那个以往表情中透着年轻活力的他现在却给人一种落寞感。 “帝位可有确定人选?”窅娘知道此话犯了大忌,但是看到德芳现在这个样子的确让她很是忧虑。 “唯夕,皇叔已经登上了帝位。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原本我想给你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德芳扑在窅娘床头边,将头埋在被子上,啜泣道。 德芳在窅娘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孩子般,现在也不例外。她拍拍德芳的肩,安慰其道:“没关系的,德芳,也许皇位并不适合你。而且窅娘要做也做公主,成为德芳的姐姐。” 德芳一听此言,就在窅娘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拔腿就跑了出去。 第六十二章:情感大揭密 三寸金莲,第六十二章:情感大揭密 本以为赵匡义忙着称帝之事,不会顾及儿女私情。舒悫鹉琻没想到,这日,一太监竟传来赵匡义的口谕,说是让窅娘到泫雅殿前去当差。窅娘不禁好奇,这泫雅殿以前可一直都是空置着的。 跟随着太监的脚步,来到泫雅殿,窅娘还未看清殿内的环境。老远就望到宋皇后正坐在主位上,哭丧着一张脸。 窅娘这才知道宋皇后已从甘泉宫搬入这泫雅殿中,看这泫雅殿落败的环境就可知,赵匡义并没有善待他这位守寡的皇嫂。这么年轻就丧偶,又加上赵匡义夺得帝位,想必这宋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窅娘不明白的是,为何赵匡义要让自己来宋皇后身边? 从窅娘进来到行礼完毕,宋皇后始终扳着一张脸,没有半分笑颜。窅娘以为宋皇后是因为赵匡胤的逝世而心情欠佳。 其实不然,宋皇后正在细细端详着自己面前的窅娘,想看看正在德芳心中比帝位更重要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想看看赵匡义迷恋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自幼见过多少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宋皇后自然不会认为窅娘是佼佼者,不过让她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窅娘身上的确有一种气质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 宋皇后没有为难窅娘,反而为窅娘安排了一个上好的住处,而且嘱咐窅娘不必做粗活。宋皇后如今是夹缝生存,赵匡义又命令她善待窅娘,她自然不会轻易对窅娘怎么样。 次日,听到窅娘搬入泫雅殿中的德芳,怕宋皇后对窅娘不利,急急赶到泫雅殿中。还未到进入,便见宋皇后已站在门口,冲他苦笑。 他转头欲走,耳中传来宋皇后不愠不火的声音,“德芳,你不想见窅娘了吗?哀家可不能保证她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一听此话,赵德芳立刻冲到宋皇后面前,眼中爆发着怒火,说道:“要是你对她不利,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本皇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闻此言,宋皇后疯狂地大笑,眼角无声滴落几滴泪水,此时,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自己心中的痛苦。“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倒是说说啊,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宋皇后一句句地逼问着德芳,更像是在逼问着自己一般。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德芳稍微缓和了些语气说道:“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们之间不过是盟约的关系,你助我夺得帝位,我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宋皇后的心渐渐地往下沉,最终堕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是啊,只不过是以*的融合来稳固这份互相利用罢了,偏偏自己却当真了,将自己的真挚情感投入。“你们赵家皇室的男人一个个都是畜生。”最终,宋皇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话。脚步轻浮,浑身轻飘飘地走入殿中。 看着宋皇后别悲痛欲绝决然而去的背影,德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为了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德芳不惜与宋皇后厮混在一起,却到头来发现窅娘压根就稀罕皇后的宝座。帝位对他又算得了什么,文德殿那晚,当看到倒在地上的窅娘时,他更加清楚地明白了,窅娘在他心中胜过一切,区区帝位又怎么比得上窅娘。 德芳没有依照原先的想法进入泫雅殿,他不想惹怒宋皇后,毕竟现在窅娘还在泫雅殿中。 内殿的宋皇后此刻真正是心灰意冷,如她所说,她的这前半生的确都毁在了他们赵家皇室的男人手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赵匡胤让她入宫为皇后所造成的;少女懵懂的爱恋破灭,这是赵德昭让她尝到的苦味;付出女子最重要的贞洁,这是赵德昭让她尝到的恶果;后半生的无依无靠,这是赵匡义给她的对待。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自食恶果。在心中暗暗想道。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喜欢赵德昭,那晚便不会去找赵德昭,也就不会知晓那件事,也不会在回皇宫的途中遇到醉酒的德芳,也不会将德芳错当成德昭,更不会一错再错,爱上德芳。 陪在赵匡胤身边的宋皇后很清楚赵匡胤的身体状况,猜测其就将命不久矣。于是为了能让心中那个飘飘俊逸的心爱之人登上皇位,那晚,她在月黑风高之际秘密出宫。 她没有让守门人通传而是直接进入府内,看到书房隐隐有着人影,便料想赵德昭定在书房中。她独自一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走进书房。刚到书房门口时,一眼瞥到窗户竟然映照出两个男子的身影,才知书房中不仅仅有赵德昭一人。 看来今晚不是好时机,她在心中想道。提起裙角,准备返回。这时,她听到赵匡义怒吼的声音。心中好奇,德昭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赵匡义如此。 于是她靠窗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也许是两人都太过专注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不速之客。 “皇叔,德昭是不会与你争夺帝位的。就算父皇将帝位传于我,我也会禅位于你。”德昭的声音传入宋皇后耳中,宋皇后只觉难以置信,德昭竟能将天下至尊宝座拱手相让于他的皇叔。 赵匡义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道:“德昭,此话未免言之过早。等你真正触碰到权力的顶层时,可能你便不会如此想了。” “皇叔,你要相信我,我是可以助你夺得帝位的。因为……因为皇叔在德昭心中一直都是最特殊的人。”后一句,赵德昭说得别别扭扭的。就连在窗外的宋皇后听到此话都觉得忍不住想入非非,不过她适时制止住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因为她无法相信她爱慕这么久的男子竟然会喜欢……。 “德昭,多说无益,本王先回王府,此事日后再议。”宋皇后赶紧蹲在墙角下,等待赵匡义的出去。 看到赵匡义走远后,宋皇后才站起来,理理身上粘的草屑,准备走进书房。这时,她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还是那么俊美飘逸,那双忧伤深情的桃花眼正遥望着远方。 宋皇后逐渐接近赵德昭,突然赵德昭喃喃自语的一句话传入宋皇后耳中“皇叔,为什么你就如此不信任德昭。试问,德昭怎么会伤害自己心爱之人呢?” 宋皇后的脑袋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暗。后面的事情她一点都记不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被赵德昭发现而走出二皇子府的。 当时格外伤心的她在昏暗的月光引领下一直走着,走着……。突然,她仿佛看到了赵德昭正向自己走来,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他,述说着这些年来一直隐藏的心事。在她内心深处,刻意回避掉了在书房外听到的那些话。 得知窅娘这些年来一直在李煜身边,知晓窅娘已疯狂爱上李煜的德芳心中无比郁闷,拿着酒壶往嘴里猛灌酒,醉醺醺地走入小巷中。不想,突然被一个柔软的身躯覆上来,内心悸动,动情地喊着“窅娘”。两人各自叫着自己心爱的人,共赴巫山*。 激情过后的宋皇后以为刚才是一场梦,硬逼着自己神智清晰些。借着月光,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和赵德芳时,花容失色,不想自己竟做出如此道德败坏的事情。她掩袖而泣,哭声将赵德芳吵醒了。 “皇额娘。”赵德芳看到旁边的女子竟是宋皇后,内心也是诧异万分。 心知肚明发生了何事的两人决定默契地将此事就此遗忘。 可是尝到了一夜偷情滋味的宋皇后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春心动漾,为了得到身体的满足感,她决定与赵德芳做一场交易。以助其荣登帝位来获得鱼水之欢和自己后半生的无忧生活。 起初,赵德芳并没有答应,但是发现窅娘已逐渐远离他而去,他便答应了宋皇后的协议。以期用皇后之位来挽留窅娘的心。 在交欢中,宋皇后从*转移到心灵上,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赵德芳。想不到,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窅娘在泫雅殿的平静日子没过几日。这日,赵匡义命人传话来说,让窅娘前往文德殿面圣。窅娘无奈,只得高度戒备地来到文德殿中。 文德殿中焕然一新,完全不见丝毫赵匡胤在世时的面貌。还未等窅娘开口,赵匡义直截了当地说道:“朕如今已成为这天下的主,不过朕想要的是能与你携手共睥这天下。”说着,跨步走到窅娘面前。 “陛下,窅娘在你心中只不过一个争强斗胜的工具而已。若你心中真正有窅娘,那晚怎么会置窅娘生死于不顾?陛下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窅娘略带嘲讽地说道。 赵匡义没有生气,眼眸中深不见底的平静,“窅娘,你如此想就大错特错了,本王对你的心意想必你心中是很清楚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朕的称帝之心,如今你好好地站在朕的面前,又何必介怀朕那晚所做的事?” “我想陛下误会了,窅娘不是介怀,而是提醒陛下,让陛下明白自己的内心。陛下对窅娘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窅娘都不在乎。因为窅娘从始至终都不屑于知道陛下心中所想。”窅娘句句铿锵余力,重重地砸在赵匡义心上。 赵匡义极力忍住火爆的脾气,说道:“为了李煜和南唐百姓,你甘愿被困于皇宫中。可是你看李煜为了你做过什么,你可知,他现在和小周后在侯府中卿卿我我,过着柔情蜜意的生活。窅娘,朕真是替你叫冤。” “陛下以为使离间计这样的小把戏,窅娘就会上当吗?”窅娘连眼中都含着讥笑。 “窅娘,朕给你个机会,让你前往侯府与李煜见一面,到时你便会知道朕所说,是真是假。” 窅娘顾不得赵匡义到底有何阴谋,听到能见到李煜,心中自然不喜自胜。 看到窅娘离去的背影,赵匡义嘴角噙着笑,“窅娘,你的身子和心都会属于朕的,你是逃不出朕的五指山的。” 第六十三章:自此恨长流 三寸金莲,第六十三章:自此恨长流 唯恐窅娘借机逃走,赵匡义让几名侍卫护送窅娘到李煜居住的侯府中,侍卫们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舒悫鹉琻如果有可能,窅娘希望她从来没有来过侯府中。 一进侯府,就听到女子们的欢声笑语。顺着声音的来源,窅娘来到拐角处,一见到身处花丛中的李煜左拥右抱,美酒佳肴,软玉在怀,好不惬意快活。见到窅娘的到来,李煜也没有起身,而是仿佛依然沉浸在享受之中,对窅娘置之不理。 窅娘一双深凹的美眸就这样紧紧盯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李煜斜视的重眸中倒映着窅娘美眸中的悲伤,不禁心中一震。窅娘啊窅娘,为何你总是倔强地将话语憋在心中,如果你像一般女子那样大吵大闹,哭着离去,那我也就不需要说出接下的话了。李煜在心中默默想道。 “想必窅娘很怀念与朕亲热的时候吧,来,我不介意多加入你一个。”李煜春光满面地用手招呼着窅娘,示意窅娘近前。 窅娘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近,二话没说,抢过一女子的酒杯直接往李煜脸上一泼。“重光,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清醒点吧。” 李煜一抹脸上的酒水,仍旧风流着,笑着说道:“这不就是我一直的本性吗?只是窅娘你不知道而已。怎么样?这样的重光是不是令你失望了呢?” “重光,是不是赵匡义逼迫你如此?”窅娘没有正面回答李煜的问题,试图用赵匡义这个挡箭牌来安慰自己,渴望从李煜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我的风流,天下人皆知,又怎么需要陛下来逼迫?窅娘,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身边压根就不缺少你这么一个,你也就不要对我抱存希望了。”李煜撇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另一个美女,轻佻地挑起她的下颚。从窅娘这个角度来看,李煜是在温柔地吻着那名女子。 窅娘没有转过头,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的*。李煜重眸的余光瞥到窅娘,眼角闪过一丝忧伤。 在李煜与那名女子亲热的过程中,窅娘轻抿嘴唇,美眸中平静如水,就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谁也不知道此时她内心想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正在流血。“为什么不回我的信?”窅娘终于先开口,淡淡地吐出这一句话。 她还是没有走。“窅娘,其实第一眼见你之时,我便知道你是花蕊夫人名义上的妹妹。后来和你走一起,你真以为是你的真心感动了我吗,还是你以为我是真正爱上你了?我只不过利用你罢了,利用你与汴京皇室的关系来让南唐苟延残喘。如今南唐败落了,你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李煜决然中略带讽刺地说道。 “我不信。”窅娘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明那些时光是那么的美好和真实,怎么会是骗人的呢? “不管你信与否,这个游戏,我是无法再跟你玩下去了。如果你愿意一直活在谎言之中,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李煜起身,那些妖娆的女子们也跟着他一路嬉笑而去。 风中只剩下窅娘,她茫然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她大笑不止,其笑声让周围的每一颗花草都为她心疼不已。她始终没有掉下一颗眼泪,也许是她的眼泪在前世今生中早已流干了吧。 亲眼看着窅娘离开,李煜这才一个人独自地走出来,站在窅娘刚才站的地方伫立了许久。早在一个多月之前,赵匡义就来过侯府,以小周后和南唐千千万万的百姓威胁他,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要让窅娘对他死心。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但是小周后时娥皇唯一的亲人,他本来就对小周后心怀愧疚,如今又怎么能不保住她的性命呢?还有南唐千千万万的百姓,深知赵匡义心狠手辣的他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弃他们于不顾呢?他觉得赵匡义能够给窅娘他不能给的荣华富贵,却忽略了窅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将自己的无奈与悲痛之情寄托于诗词上,当场就吟诵出《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跟着几名侍卫回到皇宫中,没想到赵匡义早已在泫雅殿中等着她。 窅娘没有行礼,而是以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窅娘,朕可不是负心汉李煜,你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朕?你应该感谢朕才是,是朕让你看到了李煜的真面目。”赵匡义柔声说道,似乎此事真的与他无关,而他真的只是为窅娘着想。 “陛下,窅娘是为了他才心甘情愿地留在这汴京皇宫中的。难道陛下就不怕失去他的窅娘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宫吗?” “你不会的。你的心中可不只有李煜,你的心大着呢,有南唐百姓,有德芳,有……。凡是你身边与你关系密切的人,你都无法放下。何况,很快朕便会占据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到那时,你又怎么会舍得离开汴京皇宫呢?”赵匡义似乎看到了他与窅娘在一起伉俪情深的场面,好不惬意。 “陛下的信心未免太足了。若是陛下用强行的,那窅娘一介弱女子的确是不能抵抗。” 窅娘一激,赵匡义随即说道:“你大可放心,朕绝不会对你用强。朕会让你看到朕的优点,让你爱朕爱得不可自拔。只要你彻底忘了李煜,朕就不怕走不进你心中。” 窅娘苦涩一笑,要忘掉一个自己爱了两世的男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而要让一颗早已对你关闭的心接纳你更是不可能的,窅娘认定她是不会爱上赵匡义的。“希望陛下能做到今日所言。” “窅娘,看来你真的很不了解朕。”赵匡义无奈地说道。 “陛下,窅娘累了,请陛下谅解窅娘先行告退。” 赵匡义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窅娘需要时间来修复自己刚刚受伤的心。于是大度地说道:“好,你就一个人静静吧。” 窅娘离去后,赵匡义传来宋皇后。 “皇嫂,朕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好窅娘,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赵匡义开门见山,带着帝王的威严之气说道。 自那次和德芳挑明后,宋皇后整日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现在听到赵匡义说窅娘的事情,怨气立刻冲到大脑中,毫不顾忌地说道:“哀家这座小庙供不了窅娘这尊大佛,还请陛下将窅娘接走吧。” “皇嫂可不要得寸进尺,朕给你保留太后的称号,让你在这皇宫中有一个安身之地已经对得起你了。你不要忘了,皇兄之事与你也有莫大的关系。若是你想保住最后的尊严,朕劝你还是好好地将朕所言放在心上。”赵匡义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道。 宋皇后不得不向赵匡义妥协,她在这皇宫中已经毫无地位而言。若不对赵匡义言听计从,等待她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明知哀家心中对窅娘有怨,还将她留在泫雅殿,你这岂不是拿她的性命作赌注?若是哪一日哀家没能控制好心中的情绪,一不小心伤了她,可如何是好?”虽然心中已妥协,但是宋皇后仍然嘴硬地向赵匡义挑衅道。 将窅娘安排入住泫雅殿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毕竟他的皇上宝座还没坐稳几天,另一方面是怕窅娘遭遇其他嫔妃的毒手。当然这些又何必向宋皇后说明。“皇嫂无需妄自菲薄,能在宫中稳坐皇后宝座这几年,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皇嫂心中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会像黄毛丫头一般不知轻重呢? ”想不到陛下还能如此了解哀家。“宋皇后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语调低沉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沉寂了许久,连赵匡义何时走的,宋皇后都不知道。 萧肃仍然是负责皇宫禁卫军的管理,只是窅娘很少碰到他。窅娘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萧肃在躲着她。 这日窅娘刚好迈出泫雅殿,远远地便见身着将军服的萧肃,笔直地站在那里。从背影看,虽然身躯体格差不多,但是一本正经站着的萧肃与潇洒不羁的南宫逸真的差别很大。 窅娘正犹豫着要不要与萧肃打招呼,毕竟萧肃好像并不愿意见到她。这时,萧肃刚好转过脸来,相较于之前,萧肃的白色肤色变得更深了些,变成了小麦色的肤色,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你便是窅娘?“窅娘没有想到是萧肃先开口,而且这个问题竟是如此奇怪。窅娘点点头。 ”我是不是长得像一个你认识的人?“萧肃面部表情有了少许变化,眼睛中透着疑问。这些日子来萧肃的头一直都好痛,偶尔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不经意地在脑海中闪现。更让他奇怪的是他在脑中竟然拼凑出了窅娘的相貌。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在失忆前是不是南宫逸,不是他不相信青阙所言,只是这诸多疑点让他实在难以解惑。 ”实不相瞒,萧肃将军长得与我一位故友简直一模一样。那位故友如今下落不明,因此第一次见到萧肃将军时才认错人了。“窅娘伤感地说道。不管眼前的萧肃是不是南宫逸,只希望南宫逸能一切安好。 ”是吗?“萧肃若有所思地说道。”窅娘姑娘,萧肃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窅娘姑娘能为我讲讲关于你那位故友的事情。“ 窅娘虽然奇怪这萧肃怎么会对南宫逸的事情这么上心,但一想,与萧肃讲讲南宫逸的事情也没有坏处,便随即应承下来了。 ”还请窅娘姑娘为此事保密。每晚我都会在皇宫中巡逻,若是你有空,便可等在泫雅殿外的侧门口。到时,你再与我讲下那位故友之事。“不知为何,萧肃感觉自己能够完全信任窅娘。 ”可以。“窅娘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萧肃的邀约。也许是她在心中默默地希望眼前的萧肃便是南宫逸吧。” 金陵城破之时,庆奴失踪,窅娘让人大力寻找,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不曾想,城破之时险些遭凌辱的庆奴被宋廷镇将救下,现在已经成为了其妾侍。因无法进宫见窅娘,只得带了封信给李煜。刚刚违反自己心意送走窅娘的李煜,见了庆奴的信,愈觉哀感,便将心中的哀怨全都抒发在回信中。 次日,赵匡义派去前监视李煜的人,暗中将李煜的回信交给赵匡义。赵匡义看了信,李煜隽秀的字迹“此中日夕只以泪洗面”跃然于赵匡义眼中,不禁勃然变色道:“朕对待李煜如此仁至义尽,想不到他还心怀怨望。” 第六十四章:最后的一舞 三寸金莲,第六十四章:最后的一舞 皎洁月色下,窅娘站立于泫雅殿侧门,静静地等待着萧肃的到来。舒悫鹉琻 一直在附近巡查的萧肃看到立于侧门的窅娘体态娇弱,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浑身散发着如姣花照水的闲静,让他有些恍惚。 他大跨步地独自走向窅娘,看到他走来的窅娘也莲花移步地走向萧肃。迎面而来的女子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萧肃内心萌发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脚步更加快了,在窅娘看来,那似乎是一种跑着的状态。 “你与宫中的其他女子真的是与众不同,她们绝不会答应在夜晚与陌生男子独处。”萧肃展现着男子的阳刚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与脸上的小麦色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萧肃将军可是熟脸,怎么是陌生男子?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窅娘有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窅娘的美眸暗淡了少许,自己唯一在乎他看法,怕他误解的人都没有了。现在的自己已是百毒不侵,无所惧怕。 听到窅娘前一句,萧肃脸上展现着淡淡笑意,不过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你毕竟是一个女儿家,需要注重名声。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窅娘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脚下轻飘飘的,地面远离。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屋檐上了。待窅娘站稳后,萧肃君子风范地立刻缩回自己的手。 “想不到萧将军轻功竟然如此高,不知师承何派?”窅娘尴尬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其实两年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所以我才让你与我讲讲你那位故友的事情。”萧肃终于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窅娘。 “你是怀疑你就是我那位故友南宫逸?”窅娘诧异地问道,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呗。 萧肃没想到窅娘如此激动,不禁想到窅娘口中的那位故友一定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吧。他发现自己有些嫉妒那个人,如果他就是窅娘的那位故友该多好啊。萧肃没有想到的是,等他真的成为南宫逸之时,也就是痛苦来临之时。 因为这是可能帮助萧肃找回自己是南宫逸的回忆,因此窅娘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南宫逸的事情都讲得特别仔细,认真。每一个细节之处都没有漏。当讲到南宫逸与她相处的情节之时,她还会尽量还原当日的情景,话语,表情,动作都模仿得淋漓尽致,与以前无异。 而这时,萧肃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说着,适时的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月光笼罩下的两个人犹如一幅美好的画卷一般。 怕窅娘说得口干舌燥,过于疲累。萧肃只得借口说,自己明日还需上早朝。窅娘为自己的过于急切想把萧肃有关南宫逸的回忆找回来,而不好意思地笑笑。 送窅娘回到侧门,看着窅娘进入泫雅殿后,萧肃才放心地离去。 次日,为了打动窅娘芳心,赵匡义邀窅娘与其一同微服游玩。窅娘穿上赵匡义送来的男装,顿时变成一个清秀俊雅的公子哥。 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此行,赵匡义只带了三名便装侍卫。其实赵匡义只是怕窅娘觉得不自在,在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之下,才只挑了这三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特意来到汴京繁荣的街道,赵匡义认为久居深宫的女子见到那些美丽的衣饰,小饰品物件都会欣喜不已,可是他在窅娘脸上没有见到丝毫惊喜之情。窅娘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似乎没有丝毫兴致可言。 一路上,赵匡义尽力找着话题,试图引起窅娘的兴趣。而窅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直至来到杂耍区域,赵匡义这才看到窅娘的眼睛闪现了几丝亮光。于是一行人便挤在人群中,来到最前面。 只见此时正在表演的是走索。索上长绳,系两头于梁,举其中央。其索皆用宝石珠玉,色彩瑰丽。两名走索艺人从绳端蹑足而上,在绳上运行自如,中间相遇,侧身而过,互不相碍,简直是行走如飞。 掌声如雷中,窅娘不禁想到了前世与李煜初次相遇的情景。 接着是绳上踩高跷,叠罗汉三四层者,底层艺人翻身抛出上层艺人,均能在绳索上站稳,无一跌落。在场的人皆是刚开始瞪大双眼,怀着深深的担忧之情,到后来结束之后,才松了心中一口气。 就在众人沉溺在对杂耍艺人的赞赏之中时,人群中竟然出现几个刺客,纷纷拿起剑刺向赵匡义。赵匡义连忙一手揽过窅娘,与周围的刺客相搏。 当赵匡义一方处于劣势时,赵匡义一吹口哨。没过多久,就有大队人马赶到,赵匡义带着窅娘乘马而上,在侍卫陪同之下赶回皇宫。 这次的微服出行就这样淡然收场。 回到皇宫中的赵匡义气愤难抑,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剿尽所有南唐逆贼。 接下来的日子,赵匡义都会带着各地献上来的奇珍异宝来到泫雅殿看望窅娘。虽然窅娘一直对他都没有一个笑脸,但是他仍然毫不气馁,他坚信终有一天他的诚心能打动窅娘。不过有了上次微服出行的不愉快经历,赵匡义便不再用此法来打动美人心了。他总是挤出时间来与窅娘相处,偏偏窅娘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刚开始一段时间的夜晚,窅娘都会在屋檐上与萧肃讲述有关南宫逸的一些小事。后来经常会隔三差五地与萧肃在屋顶上欣赏一会儿美景,谈谈话。每次,萧肃都能逗得窅娘开怀大笑。笑过之后,看着萧肃严肃的表情,窅娘真的怀疑刚才的话语是从萧肃口中说出来的吗? 时间在每个人的不经意间慢慢流逝。,转眼这年的七夕已至。 皇宫中张灯结彩,内外灯火辉煌。当日晚宴,赵匡义宴请了所有王公大臣,自然也包括了李煜在内。因在朝中郁郁不得志,得到赵匡义授意的朝臣处处排挤德芳,因此德芳借生病之由推脱此次宴会。赵匡义特地派人前来泫雅殿传来,让窅娘也出席。 窅娘身着赵匡义派人送来的淡粉红百褶裙,三千青丝仅用一支梅花白玉簪绾起,淡上铅华。从入场起,窅娘的一双美眸就一直追随于李煜身上,可是李煜从头到尾都未瞧她一眼。 见到此情景,皇位上坐着的赵匡义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懑之情。自己这几月花在窅娘身上的心思可谓是用尽了自己这一生花费在女人身上的心思,可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窅娘还是对李煜余情未了,自己的温情还是未能将窅娘心中的冰山融化。 “窅娘。” 听到赵匡义浑厚威严的声音,窅娘这才将放在李煜身上的视线收回,立刻收敛裙裾,莲花轻移来到对着皇位的正中央。 亭亭玉立的窅娘行礼之后。赵匡义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一弯新月上莲花,妙舞轻盈散绮霞。亡国君王新设计,足缠天下女儿家。早就听闻金陵城中的窅娘善舞,其金莲舞堪称金陵一绝,今日便在这七夕之夜一舞吧。” 窅娘转头瞧了眼李煜,李煜正与小周后谈笑风生。“陛下,没有金莲台。请恕窅娘无法舞出金莲舞。”窅娘转身欲走。 “慢着。来人,将金莲台抬上来。”赵匡义早前特意命人将金莲台从金陵运至汴京皇宫中。众人纷纷为这金莲台的精美造型而叹为观止。有几名以前见过此莲花台的南唐官员如今再见一次,只觉仍旧是夺人眼球的美轮美奂。“窅娘,换上舞衣后就开始跳吧。”赵匡义一挥手,立刻就有宫女上来将窅娘带到后室。 换上舞衣后的窅娘一袭白纱立于金莲台上,款摆柳腰,婀娜多姿。细心留意之下,不难发现,窅娘脚下并没有穿鞋。一双三寸金莲瘦欲无形,越看越生怜惜,柔若无骨,让人感觉愈亲愈耐抚摸。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立于台上的窅娘,一双美眸仍旧盯着李煜。无奈,李煜仍旧在与小周后*。似乎压根就不关心此时发生的这一切,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窅娘这么一个人。 心灰意冷的窅娘动了,白帛裹足,身轻如燕。其舞姿如踏浪,如凌波,如梦似幻,如诗如画,翩跹摇曳,俯仰之间,美态动人。身着白纱数尺,锦帛裹足纤细。步月歌,临碧水,以宫廷旧日蹉跎。舞罢三千繁华,尽绝代风华。 一舞之中,窅娘始终背朝赵匡义,面向李煜所座的东南方向。金莲舞彻,众人的喝彩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这时窅娘裣衽拜祝李煜寿辰,大声地说道:“愿重光寿与天齐。” 窅娘,你这又何必呢?李煜的重眸终看向窅娘,哀伤而绝望。 赵匡义怒道:“窅娘,转过身来。” 窅娘却置之不理,对着李煜默默念叨道,“重光,这是窅娘最后为你一舞,愿今生来世从此不再相见。” 李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刹那间,窅娘纵身一跃,跳入了身后那片清丽的荷池中。 赵匡义在皇位上哇哇大叫,而睁开眼后的李煜更是痛苦地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在场的人皆感叹这个如昙花的女子,将绝代芳华在刹那间绽放到了极致,成就了其一生的绚烂。 第六十五章:留待舞人归 三寸金莲,第六十五章:留待舞人归 “窅娘,此处可还满意?”萧肃一袭白衣装扮,潇洒俊逸地出现在窅娘面前。舒悫鹉琻 窅娘有种仿若见到了南宫逸的错觉。“常伴雅贤居隐处,忘怀潇洒自逍遥。这是自古以来文人骚客所向往的住处,恐怕他们见到这竹林小居,都会羡慕窅娘能够长居于此。”窅娘还与萧肃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到窅娘未达眼底的笑意,萧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来窅娘还是无法将那个人相忘于江湖。“屋里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物件,若是你还缺少些什么,尽管与我讲。” 窅娘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竹屋内布置极为简洁却不乏大方,物件应有尽有。于是说道:“这些已经足够,萧将军就不必劳心了。将军的恩情,窅娘无以为报。不如在此多等片刻,待窅娘做好芙蓉糕后,再细细品尝一二。” “莫非就是你那位故人喜欢的芙蓉糕?”萧肃眼睛发亮。那晚看到窅娘描绘南宫逸吃芙蓉糕垂涎欲滴的模样,就引起了他对这芙蓉糕的兴趣,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品尝到窅娘亲手做的芙蓉糕,如今他可是口福不浅。 “的确是。那窅娘先去厨房准备。”窅娘迈着碎步走进厨房。为萧肃做芙蓉糕确实是想报答他的恩情,但同时她还藏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她希望能唤醒萧肃体中关于南宫逸的记忆。那些夜晚通过与萧肃的谈话,窅娘越来越肯定这萧肃便是失忆后的南宫逸。 萧肃看着厨房内佳人忙碌的身影,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这是他以前从未体味过的感觉。这个女子无疑是美丽而聪明的。 昨晚赴宴之时,当赵匡义命令窅娘跳金莲舞时,他着实为窅娘捏了一把汗。本打算挺身而出,为窅娘求情,却收到窅娘制止的目光。 当收到一名小宫女的小纸条,萧肃才知道那个正在内室换衣的女子心中真正所想。原来她是想来个金蝉脱壳之计,他不禁莞尔,这名女子不容小觑。 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向赵匡义告退。随后急急找来几名精通水性的心腹潜伏于莲花台后面的荷花池中。当窅娘在金莲台上舞动时,他与那几名侍卫在水底下等待着,蓄势待发。也许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许是一时冲动,本来完全可以在宫外等着的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只为迎接心中的那一抹倩影。 在水中听着她大声为李煜贺寿,他的心扭成了一团,为这个坚强的女子心痛。 他以为这自己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女子,因为他常常在心中告诫自己,青阙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虽然他不能给她男女之情,但是他也不会背叛她爱上其他的女子。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正在厨房中一丝不苟地做着芙蓉糕的女子心动着,想控制都控制不住,他甚至有种想将那抹忙碌的倩影静止在自己怀中的冲动。他摇了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青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能有如此龌蹉的想法。 “将军,芙蓉糕做好了,你尝尝吧。”窅娘将做好的芙蓉糕放在竹桌上。 金黄色的芙蓉糕状似芙蓉花,内部紧密并有匀称孔隙。萧肃拿起一块,豪爽地一咬,只觉有松,软,甜,香之感,实乃上乘糕点。“想不到你的手艺竟然如此好。”萧肃拿起一块芙蓉糕又往嘴里塞。 “将军,小心噎着。”窅娘细心地倒了一杯水放在萧肃面前。 萧肃喝了一口水,说道:“往后不要将军将军地叫了,听着别扭,就直接称呼我的姓名——萧肃吧。” 既然萧肃如此说了,窅娘也就没有扭捏,直接说道:“那以后窅娘就麻烦萧大哥照应了。” 没一会儿,萧肃就将全部的芙蓉糕一扫而空。对窅娘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没办法,你做的芙蓉糕真是太好吃了。” “萧大哥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找窅娘做给你吃,毕竟萧大哥的大恩大德,窅娘也不知道如何为报。” “什么大恩大德?窅娘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来,这是秋菊,以后就让她照顾你的日常生活起居。”萧肃招呼着外面的一小姑娘进来。 窅娘见小姑娘年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甚是乖巧,对窅娘见礼时也是恭敬大方。“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萧大哥就带秋菊回去吧。”窅娘婉拒道,这秋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侍女,如今让她在这清苦之地照顾自己,未免苦了她,自己也过意不去。 “你放心,秋菊是自愿呆在这里的。你不必顾虑太多。”萧肃一眼就看穿了窅娘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还缺少什么东西,可以让秋菊通知于我。毕竟你还是少出去的为妙。”萧肃想到今日赵匡义命人在荷花池中没有打捞到窅娘尸体时的铁青脸色,就觉得恐怖。人死了,他掘地三尺,誓不罢休地要将窅娘尸体找到。若他知道窅娘还活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萧大哥,何时你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啦,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萧大哥一贯的作风。”窅娘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了,我就不在这里了,免得遭你的嫌弃。”看到窅娘稍稍恢复了以前一丝活力,萧肃顿时欣慰万分。 萧肃走后,窅娘来到竹屋外,这才真正注意到屋外的美景。 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一打开门,便见到郁郁葱葱的竹林。踏在鹅卵石道上,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缓缓坐下来,呼吸着竹子的清香。柔纱凝玉露,姿弱透纤芳。翠衫萦醉意,幻作梦悠长。窅娘很惬意地享受着这般生活,此时她的脑海放空,再也没有那双重眸的影子。 这几日,窅娘也逐渐适应了竹林小居的清静生活。与秋菊倒也合得来,窅娘在此清幽处过得甚是舒心。闲来无事时便弹弹琴,作作画,看看书,再要不就是研制些糕点。而萧肃每日都会特地抽空来看看窅娘,顺便带些小饰品,小点心。萧肃嘴上说是随便,但其实每次带到竹屋的物件都花了他不少的心思。 而身在侯府中的李煜心灵深处的创伤却是悲痛万分,两个自己深爱的女人都被自己害死了。他整日失魂落魄,坐卧不安,彻夜难眠。他的脑海中一会充斥着大周后娴静温柔的脸庞,一会儿又萦绕着窅娘巧笑顾盼的容颜。他惆怅无言,回避任何人,将自己锁在屋中。 夜晚,他倚枕遥望窗外,想念之中,窗户上似乎倒映着他熟悉的窅娘翩跹起舞的身影。他赶紧起身,打开窗户,环顾深院,却不见窅娘飘飘欲仙的倩影。只有飘零而下的满地落红。随手拈笔,写下《喜迁莺》。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频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莺啼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而文德殿中的赵匡义总是黑着一张脸,稍有不顺心,便大发雷霆。朝中大臣皆是苦着一张脸,怨声载道。伺候着他的宫人们也是小心翼翼,吊着一颗心在干活,生怕一不留神惹怒了这位君王,从而让脑袋搬家。 嫔妃们更是战战兢兢。窅娘跳下莲花台的次日,宫中一嫔妃见赵匡义伤心欲绝,便想了一个能邀圣宠的法子。当即装扮成窅娘前晚的装束,出现在赵匡义面前。因那嫔妃的体格与窅娘无而异,当时又是背对着赵匡义,因此赵匡义以为这嫔妃就是窅娘。于是嘴里深情地叫着“窅娘”,跑着扑向这嫔妃。嫔妃心里自然得意洋洋,心想着这下自己肯定会飞上枝头的,保不准就成为那坐在凤位上的凤凰呢。 当嫔妃笑靥如花地转头对视着赵匡义的深情目光时,没想到赵匡义的目光顿时阴鸷无比。 嫔妃不知好歹地还一个劲往赵匡义身上贴,俏媚地说道:“陛下,那窅娘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被人穿过的破鞋。陛下就不要为她伤心了,不如与臣妾逍遥快活。” 赵匡义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嫔妃猛推于地,不待嫔妃说出求饶的一个字,就拔出剑往嫔妃的喉咙上一刺。 嫔妃血流满身,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便断了气。 经此事后,宫中的嫔妃们见着赵匡义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萧肃,还没有找到窅娘吗?”赵匡义阴沉着一张脸。几日了,荷花池就那么一块小小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窅娘的尸体? “陛下,恐怕窅娘的尸体经过这几日在水中的浸泡沉淀,已经……。还请陛下节哀,不要再浪费人力物力。”萧肃面露为难,劝解赵匡义道。 “放肆。别以为青阙心中有你,你就可以公然违抗朕的命令。”赵匡义怒道。 “陛下误会了,萧肃绝无此意。” “给朕将荷花池中的水弄干,朕就不信窅娘会平白无故地失踪。”赵匡义向萧肃下达命令。他心中一直有种预感,窅娘没有死。 第六十六章:青阙的谎言 三寸金莲,第六十六章:青阙的谎言 得知窅娘跳入荷花池的赵德芳,心力交瘁,一直都未去朝堂。舒悫鹉琻此举更加引起了赵匡义的不满,于是授其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的闲职,让其彻底淡出朝堂。又不至于落人话柄,至少他授予了德芳官职,表面功夫做得够足。 这日,萧肃如往常一般来到竹屋,还未完全穿过竹林,便听到宛然动听的琴声从远处传来。凄凉悲伤的曲调流转于竹林中,让人听得泪雨纷飞,如痴如醉。琴声诉说着人间难舍难分的忧伤爱情,又仿佛含着甜美幸福。 顺着琴声,脚步移动,疏枝密叶粗略看,恰似佳人月下弹。穿过竹林,细看之下,只见窅娘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有节奏的音符款款流出。 曲调结束后。萧肃由衷赞叹道:“好曲音。” 窅娘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话语。 “陛下暂时不会动南唐国主分毫。如今天下初定,他自然不会节外生枝。善待李煜才能稳固他的朝政。”萧肃似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朝堂上的事情。 其实窅娘明白,萧肃是觉得自己惦念着李煜,这才主动说出此番话来让自己安心。“萧大哥,你的记忆是否恢复了些?”窅娘不想纠缠于李煜的事情上,便转移话题道。 萧肃迟疑了会儿,眼眸看着远方,含着丝丝伤感,这才回道,“没有。” 窅娘并没有察觉到萧肃回答中的不对劲。也许是因为这只是她的随口一问,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压根就想过萧肃会回答“恢复了”;也许是因为她一心只在想着萧肃讲述的那番有关李煜的话语。 萧肃在竹居中与窅娘待了许久后,这才回到将军府中。刚进门口,便听到青阙活泼的声音,“师父,你回来啦。” “公主,还是直呼微臣姓名为好。”萧肃朝青阙行了礼后说道。 青阙呶呶嘴说道:“师父,青阙就是喜欢叫你师父。师父,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啊,今日不是没轮到你当差吗?青阙特意挑在今日前来,却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师父,师父可要认罚才好。” 萧肃笑了笑,青阙就是这样。要是不阻止她,师父长,师父短的,一张嘴叽里呱啦能说个不停。“我认罚,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现在就给你去买。” “不要。青阙要师父明日一整天都陪着青阙。”青阙熟稔地扯了扯萧肃的袖子,撒娇道。 “青阙,别闹。我明日要到皇宫去当差。”萧肃皱了皱眉,整了整自己的袖子。 “师父,……。”青阙撅着嘴,眼中闪烁着不明所以的目光。以往萧肃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疏远她。虽说萧肃在她面前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更不会嫌弃似的甩开自己的手。更令她奇怪的是萧肃竟然叫她青阙,萧肃从来都不这样叫的,他只会恪守本分,墨守成规地叫着自己“公主”。这真是太奇怪了,莫非师父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 “师父,近日身体可有不适的感觉?”青阙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青阙从萧肃淡淡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端倪,只好放弃从萧肃口中套话,心里想着应该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公主,时候不早了,让萧肃送你回宫吧。” 青阙正在思索着,并没有真正听清萧肃所言,只是随便的“嗯”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后,委屈地说道:“师父就这么不待见青阙吗?才见了青阙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赶青阙走。”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萧肃哪吃得消青阙这招。只好妥协道:“那公主就随意吧。只是一定要在宫门关闭前通知萧肃,好让萧肃送你回去。” “知道了。”青阙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但是一双脚不由自主地跟在萧肃后面。 “公主,……。”青阙停住了脚步,头正好抵在刚转过头来的萧肃的宽厚胸膛上,不禁羞红了脸。还没等萧肃说什么,便急忙跑开了。 萧肃看着其狂奔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几年的皇室生活还没能改掉青阙的性子。他不知道的是青阙在她面前将少女娇羞展露无遗,但是她的心也是极其敏感的。 平复了自己心情后的青阙,可还没忘记调查萧肃。她动了心思,走到马厩,询问车夫道:“今日将军到过何处?” 车夫支支吾吾地回道:“公主,将军没……没去哪。” “大胆,你可知欺骗本公主的后果是什么?”青阙摆出了公主的架子,娇蛮地说道。青阙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南宫逸身边那些年经历却不少,这几年在皇室中的人情冷暖更是让她成长了不少。少年老成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 车夫头上的汗水直冒,“将军只是去了西城处,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将军只让小的在小茶馆等着他,每次后面的路程都是他自己驾着马车而行的。”这车夫本来就觉得萧肃有些不对劲,本想替萧肃瞒着。没想到一时没扛不住青阙的问话,便一五一十都招了。 “每次?”青阙激动地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便正了正色,说道:“将军每隔多长时间去那一次?每次又是待多久?” 车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地小声答道:“每日都会去,待的时间长短不一。”| “什么?每日?”一碰到萧肃的事情,青阙就变得一惊一乍的。“你先下去吧。记着,本公主从未问过你话,你也从未对本公主讲过什么。”青阙对车夫警告道。 车夫走后,青阙站在马厩沉思了许久。师父每日都去西城做什么?是去见人,还是去办事?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父皇总夸她是个懂事理智的女子,可是一碰到师父的事情上她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变得如此不淡定。 次日,赵匡义得知荷花池中的水被弄干后,只见满池的泥浆,哪里有窅娘尸骨的半分存留。大发雷霆的赵匡义下令彻查此事,同时发出悬赏告示,追查窅娘的下落。 萧肃怕窅娘不清楚外面的严峻形势,贸然出竹林小居。于是一下朝后急冲冲赶往竹居。不想,后面竟带了条尾巴,马车中的青阙尾随其后,。由于青阙所找的车夫技巧熟练,相隔又较远,因此一心赶路的萧肃并没有留意到。 没多久后,青阙便跟着萧肃来到西城偏僻处,亲眼看着萧肃走进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后。这才吩咐车夫在远处等候她。 她独自走入竹林,并没有顺着萧肃的路线而走,她清楚作为练武之人的萧肃耳力极其灵敏。摸索着穿过竹林后,见到竹林小居时,她诧异了一声。眼前的清幽住处让她想到了金陵天台山脚下南宫逸打造的人间仙境。 躲在竹林后的青阙,本以为萧肃会待很久,没想到没一会儿便见到萧肃出来了。她看不清萧肃脸上的具体表情,但以这些年来对他的了解,单看其步伐,青阙就知道此时萧肃的心情是欢快愉悦的。这让她更加好奇竹屋中的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他的师父在短短时间内心情就能转换得如此彻底,从焦急不安到现在的轻松欢愉。 确定萧肃已走出竹林后,青阙才来到竹屋前。而刚刚被萧肃细细叮嘱了一番的窅娘正好走出竹屋打算呼吸些清香的空气,赶走心中的烦闷。 两人对视,互相都诧异万分。 “青阙。”“唯夕姐姐。”两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 窅娘看着长大后的青阙年纪虽幼,却容色清丽。灵秀雅致的小脸上桃腮泛红,细长的眉毛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灵活转动着,流露出聪颖的光芒。浑身透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虽说青阙的模样稍稍长开了,但那双聪慧的眼睛还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因此窅娘这才轻而易举地认出她来了。青阙虽不是极美的,但其精致的面容却有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质。 而青阙眼中的窅娘仍是与以前那般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唯夕姐姐,你怎么会住在此处?”窅娘邀青阙进屋后,青阙不等坐下便直接开口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窅娘心中有一疑问,公主是如何找到此处的?”见到青阙虽然高兴,但窅娘还没高兴过头,她并没有忘记青阙作为赵匡义长女的身份。 “窅娘?青阙一直都不知道宫中谣传的善舞美人竟是唯夕姐姐。不瞒姐姐,青阙是跟着萧肃来到此处的。”青阙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窅娘殉情之事早已盛传于汴京各个角落,她曾经也为那个昙花一现的美人而惋惜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父皇心心挂念的窅娘便是唯夕,而父皇猜的不错,窅娘竟然还活着。 “公主,萧肃是不是就是南宫逸?”见到青阙,窅娘想不承认萧肃是南宫逸都难了。 青阙当然知道窅娘心中已经猜的*不离十了,只好将南宫逸如何成为萧肃之事娓娓道来。 当年,南宫逸在赶回天台山途中路遇一队武功顶级的杀手,南宫逸不敌,侥幸才保住一命。由于脑部受到重创,南宫逸以前的记忆全都丧失,就连最擅长的医学也是一窍不通。他整日与一群叫花子混在一起,浑噩度日。 直到有一日,被赵匡义找到的青阙在返回汴京的途中。天公不作美,哗啦哗啦便下起了大雨。附近又没有客栈,因此一行人只好暂且在破庙中避雨。 破庙中的乞丐见来者气势汹汹,便纷纷跑开了,只剩下南宫逸一人躺在稻杆中舒逸地睡着。侍卫们见此,便催赶其赶紧离开。被吵醒的南宫逸心情不爽,于是和侍卫们打起来。虽然南宫逸丧失了记忆和医术,但是那身武功却仍然出奇的好。没几招,便将侍卫们打得落花流水。 站在庙宇檐下的青阙见侍卫们在里面磨磨蹭蹭,于是进入一看,刚好见到南宫逸的头发被微风扬起,露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师父。”她叫着,奔跑着,紧紧抱住南宫逸健硕的身躯。 别说南宫逸当场愣住了,在场的侍卫们也是疑惑不解,他们这位郡主此刻竟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披头散发的乞丐。 青阙边替南宫逸洗着脸,边告诉他的身世。抱着让南宫逸留在自己身边的私心,青阙捏造了南宫逸是萧肃的事实。她谎称南宫逸是自己的师父萧肃,自幼陪自己这个流落民间的郡主长大,还称两人之间有着婚约。 虽然当南宫逸听到“婚约”二字时难以置信,但是仍旧拗不过青阙的一口咬定。 带南宫逸回到汴京后,青阙也试图帮助过南宫逸恢复关于医术方面的记忆,但每次都是无疾而终。看着南宫逸在医术方面的一问三不知,青阙也有种心痛的感觉,毕竟以前她的师父可是一个人人称赞的神医。 回到汴京的南宫逸因其武功超群先后得到赵匡胤和赵匡义的重用,而他一直都把青阙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待,认为是青阙让他找到了真实的自我。 听完青阙的讲述后,窅娘才知这几年南宫逸也遇到了这么多的波折。“公主能对窅娘坦白相对,说明公主必定是对南宫逸心怀愧疚,公主应该早日与南宫逸说清才好。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哪日南宫逸自己找回了记忆,那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青阙心中与明镜似的,她哪不知道这些。当初的一时冲动,她也想过弥补,想过向南宫逸坦白,但是每次看到南宫逸看着自己的温暖笑容,她又狠不下心。自从南宫逸成为萧肃后,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比他没成为萧肃之前要多得多。她贪念着他的陪伴,贪恋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的时光。 “姐姐,请你不要告诉师父,好吗?青阙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自己告诉师父,也请姐姐不要告诉师父,青阙来过此处。姐姐放心,青阙是不会将此处告诉其他人的。”青阙眼眸灰暗,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公主放心,窅娘明白。若是公主闲来无事时,尽可来此处,窅娘一人在此处也是闲的闷。” 第六十七章:何处能容身 三寸金莲,第六十七章:何处能容身 “青阙,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好让朕送你什么寿礼没有?”此时的赵匡义完全是一副慈父的样子。舒悫鹉琻在众多子女之中,也只有青阙能享有如此殊荣。 一方面鉴于青阙从小不在他身边,他自觉亏欠青阙太多。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青阙的母亲。青阙的母亲乃是赵匡义的结发之妻,当年陈桥兵变没过多久后,青阙的母亲为了保护赵匡义而身亡,只留下青阙一个婴幼儿。不曾想,因赵匡义一时疏忽大意,敌军竟然将青阙给偷了去,从此青阙便下落不明。这么些年,赵匡义一直没放弃希望,努力寻找着青阙。 “父皇,青阙该有的都有了。”一旁的青阙明显有些闷闷不乐,有气无力地回道。 “看来朕的小公主真是长大了。”赵匡义宠溺地摸着青阙的头,笑了笑。接着又神秘莫测地说道:“等到你生辰那日,朕必会送你一份让你终生难忘的贺礼。”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份贺礼竟是一切苦难的来源。 两日后,皇宫内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宫人们皆知今日乃是陛下最宠爱的长公主的寿辰。 到了晚宴之时,殿内歌舞升平。皇位上的赵匡义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形象,露出了其鲜少有的笑容。 青阙却是无半分笑颜。师父竟然将她的生日抛之脑后,犹记得去年,师父还亲手为她打造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单不说不记得她的生辰,这些日子,她能明显感觉到萧肃在疏远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窅娘,但是萧肃并没有将此事挑破,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青阙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肃,就连眉头紧锁时都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她嘟着嘴唇,都到此刻了,没有任何表示的他竟然还在想着别的事情。她认识的萧肃不会对她这样,一直是她师父的南宫逸也不会这样。 赵匡义举杯说道:“今日乃是朕的长公主青阙的生辰,在这个喜庆之日,朕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萧肃接旨。” 听到赵匡义命令的萧肃朝赵匡义跪下后。赵匡义接着说道:“萧肃年轻有为,实乃我大宋栋梁之才。朕之长公主青阙恭谨端敏,持躬淑慎。特许配于萧肃,以成就一段佳话。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尚书操办,择良辰完婚。” 出乎众人意料,萧肃并未领旨谢恩。他仍旧跪着,回话的声音响彻殿中。“陛下,萧肃不才,配不上长公主,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座下的王公大臣们皆以为自己刚才是幻听。成为驸马是多少男子想都不敢想的荣耀,萧肃怎么会拒绝如此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此时的赵匡义半眯着眼睛,斜视着下面的萧肃,手中把玩着酒杯,没有说半句话。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等待着平静过后的暴风雨。被萧肃当场拒绝的青阙只觉此刻颜面无存,想着赶紧离席。但看到一抹跪在地上的身影,又于心不忍,怕赵匡义会怪罪萧肃。不能贸然为萧肃求情,只能坐在原位静观其变。 萧肃怎会不知道赵匡义此举是在给他机会,让他收回刚才的话语,同时自圆其说。但是他既然下定决心了,又怎么轻易改变? 如此僵持了一会,见萧肃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赵匡义手捏着酒杯越来越紧,酒杯中的酒水晃了一大半在地上。 青阙见状,知道赵匡义要发大火了。急忙上前,行礼道:“父皇,青阙心中另有所属,实难遵从皇命。望父皇收回成命。也请父皇莫要怪罪萧将军,这一切都是青阙不好。在父皇赐婚之前,萧将军就得知了青阙真正的心意。顾及到青阙的感受,萧将军这才触犯圣言。父皇若要怪罪萧将军,那么就连青阙一起惩处吧。” 青阙为了不使自己获罪,竟然当众不顾女儿家的名声,胡捏乱造出一个心上人来。萧肃内心非常过意不去,感激地向青阙笑了一下。 座下之人皆“嘘吁”一片,感情这公主早就替自己找好了婆家,看来陛下这真是白忙活一场啊,不过真正苦的还是萧将军。好好的一桩喜事没准就要变成白事。 看到众人纷纷向萧肃投以同情的目光,赵匡义自然知道此事不宜闹大。咳嗽了几声,尴尬地说道:“萧肃,起来吧。婚事暂且缓一缓,日后再行商议。”随后眼神狠狠地瞧向青阙。 青阙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上,但是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宴会结束后。 萧肃追上青阙的脚步,“刚才那事多谢公主解围。” 如此生疏而客道的话语不是青阙想要的。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面容,颇有几分成熟韵味地问道:“师父,你知道青阙心中真正所属的是谁吗?” “青阙,你还小。待你长大后……。” “师父,其实你心里清楚,这些都只是借口。”不等萧肃说完,青阙心中想要说的话就直接蹦出口。接着,似乎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只有青阙自己知道,这个转头耗费了她多大的勇气。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中是有多不舍。 次日,赵匡义将青阙召到文德殿中。 “青阙,昨日你的表现真是让朕大失所望。别说大家闺秀,就连平民百姓家的女子都不会当众说出那番话来。既然你心有所属,那好,倒是说说你看上了哪个?”青阙一进来,赵匡义就指责其道。 这还是赵匡义第一次对青阙大声大气地说话。不过青阙早有心理准备,在她想象中,赵匡义发起火的样子可比现在凶狠多了。“父皇,青阙谁也不嫁,青阙要陪在父皇身边一辈子。”青阙撒着娇,挽着赵匡义的手臂。 世上恐怕也只有青阙敢如此做了。其他人一看到赵匡义冷若冰霜的脸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主动贴上去。而赵匡义也只会纵容青阙的娇惯。 赵匡义无奈地叹息看了一声,“那萧肃值得你如此待他吗?” “父皇,……”青阙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匡义,实难相信父皇竟然知道她的真实心意。 “朕就是见你心中有他,才想在你的生辰宴会上为你赐婚。谁曾想,……。若是你后悔了,朕可以再下一道圣旨,朕就不信那萧肃可以为了抗婚而真的舍弃自己的生命。” “父皇,不要。强扭的瓜不甜,萧肃心中没有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相信父皇也不希望见到终日以泪洗面的青阙吧。”青阙边说还边调皮地做着手势,惹得赵匡义哭笑不得。 “其实那萧肃也没有什么好的,改日让你皇额娘为你多物色些青年才俊,保证比那萧肃强。”赵匡义宠爱地看着青阙说道。 青阙附和地笑了笑,“此生非师父不嫁”的话语完全哽在喉咙中。 这日,打听到萧肃一整日都在皇宫当差的青阙,雇了辆马车,独自一人来到竹林小居。 正在屋中细心作画的窅娘并没有注意到径直走入的青阙。青阙偷偷地来到窅娘身后准备给窅娘一个惊喜,可是当眼睛瞄到画中人时,脸色当即变了。 感觉身后有人的窅娘转头瞧见是青阙,喜不自胜,热情地招呼着青阙坐下。“公主,今日怎么想到来此处?” 青阙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地回道,“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公主,尝尝窅娘这几日研制出来的新糕点。”窅娘端上一盘五颜六色的小点心,招呼着青阙说道。 “姐姐的日子过得倒是充实。”青阙又扫视了一眼书案上窅娘的画作。“现在外面到处贴着姐姐的悬赏公告,不仅如此,父皇还派出大量人马在汴京打探姐姐的下落。青阙怕父皇终有一日会找到此处,到时候师父恐怕会……。” 窅娘自然听出了青阙的言外之意,“公主大可放心,窅娘绝不会拖累萧肃。” “姐姐误会了,青阙只是就事论事。父皇是个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追查不出那晚荷花池中的蹊跷?何况此处还是师父名下的财产。虽说有青阙为师父求情,但姐姐也清楚父皇的性子,若他真要降罪于师父,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青阙分析得条条是理,明显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窅娘重新打量了青阙一番,果然是宫中生活的女人。窅娘将青阙的那点小心思完全看在眼中。“青阙,你想让我离开此处,尽管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窅娘可以离去,但是你记住,这不是向你妥协而是考虑到萧肃的安全。还有,窅娘想奉劝你一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不会是你的。你与萧肃之间的纠缠,窅娘无心参与也并不想参与。你好自为之。” 说着,窅娘便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包袱。 坐着的青阙紧抿嘴角,愣愣地看着窅娘。 背着包袱的窅娘将书案上的画作卷起来,放到青阙旁边的茶几上说道:“本来此幅画是作为你生辰贺礼送给你的。” 说完,窅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竹居。 窗外的大风将画作吹落于地,画慢慢展开,依稀可以瞧见一个身着白衣,宛如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此人正是南宫逸。 “今日之事你知道该如何与萧将军讲吧?”一步错,步步错,青阙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秋菊毕竟年幼,胆子又小,只是哭着点点头。 第六十八章:窅娘在何方 三寸金莲,第六十八章:窅娘在何方 出了竹林的窅娘乔装成一穷困潦倒的书生,一不显女儿家身份,二不招人觊觎。舒悫鹉琻最后望了一眼郁郁葱葱的绿色,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日子在竹林小居的生活无论是独处时,还是与萧肃在一起时,她都是身心放松,惬意安逸的。这是她前世和今生都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窅娘决定先混出汴京再作打算。 走到西城门口时已经将近黄昏,随处都可见自己的悬赏告示,窅娘在人群中尽量将头低得低低的。看到城门口处的守卫极其森严,窅娘只好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想待明日再行混出城。 夜晚,窅娘睡得格外香甜。待第二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客栈中的房间中。窅娘起身,使劲摇晃了几下门栓,纹丝不动。仔细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她记得吃过小儿送过来的饭菜后,她就觉得有些困,后面的事情她全然不知。莫非已有人识破她的身份,可是要拿她去换奖赏,昨日就行,何必要等到今日。 此房间虽算不上富贵奢侈,但每一个物件都是上乘货色,由此可推测将自己关在此处的人必不是为了拿悬赏金。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窅娘拍着门窗,大声叫道:“来人啊。” 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承。 而来到竹林小居看望窅娘的萧肃却发现到处不见窅娘的身影。 “秋菊,窅娘呢?”萧肃问道一旁低着头忙活着的秋菊。 “将军,今日辰时窅娘小姐催促奴婢前去街上购买一些食材,等到秋菊回来后便没见着小姐的身影。奴婢还猜想着小姐可能正在竹林中呼吸新鲜空气。”秋菊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听起来与平常无二异。 “竹林?”萧肃重新跑到竹林中,细细寻觅着窅娘的身影。边找着边喊着,无奈仍是不见窅娘的丝毫踪迹。 “秋菊,今日窅娘可有什么不同?”萧肃希望能了解到窅娘到底去了何处。 “小姐还是与平常一般,嘴里经常念叨着什么”重光“。”秋菊按照青阙交待给她的话语说道。 萧肃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重光”二字上。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去找他。他自嘲地笑了笑。此时他唯一担心的便是窅娘是否已平安到达违命候府? 他匆匆走出竹林,直接赶着马车向违命候府驶去。 萧肃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来到了违命候府。不等通传便直接入内,还没到正殿,便见到李煜荦荦孑立,形影相吊的身影。 “侯爷,可否进一步说话?” 李煜回头,萧肃看到李煜脸色虚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心道,不好,李煜可能并未见到窅娘,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七魂没了六魄的样子。 “原来是萧将军。”李煜苦涩地笑道,简直可以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殿内后,萧肃这才切入主题,“侯爷,窅娘是否来找过你?” “窅娘?”李煜重眸中展现的惊讶色彩难以用语言形容。 看到李煜这副表情,萧肃不用想也知道了窅娘根本就没来过侯府,而李煜压根就不知道窅娘还活着。也有可能是李煜的戏演的太好了,但是李煜没有必要骗他而且他所认识的李煜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萧将军,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何意?窅娘是不是还活着?”李煜急切地追赶上欲离开的萧肃,激动地问道。 萧肃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看到李煜因窅娘而变得如此颓废,萧肃只好将实情告知。 李煜得知窅娘还活着,喜不自胜。那张前一刻还死气沉沉的脸顿时便变得生气勃勃,活力四射。但随即又为窅娘现在的安危开始担心起来,“萧将军,窅娘就拜托给你了。” 萧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萧将军,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印象吗?”萧肃临走前,李煜问其道。 萧肃看了李煜一眼,并没有回答。上了马车后便向竹林小居赶去。他发现自己遗漏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秋菊的可信程度。 据秋菊所说窅娘让她今日辰时前去街上购买食材,而从竹林小居到西城最近的街道上坐马车最快时也要花费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回就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若秋菊所说是真,那么她购买食材回来后应该是巳时。可是当自己辰时到达竹林小居时,秋菊说自己已经购买食材回来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秋菊在撒谎,如此看来秋菊所说的其他话也可能是谎言。萧肃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当时就没发现呢?只能说是“重光”那两个字完全打扰了他的思绪。 匆匆赶回竹林小居后,发现此处竟然人去楼空。屋中值钱的物件一扫而空,人影半个都没有。萧肃内心无比懊恼自责,都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秋菊逃走,以至于窅娘的消息更难探寻。 这秋菊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当初正是见秋菊老实巴交,善良淳朴,才让其才此侍候窅娘,不想现在竟出了这档事。 回去将军府的萧肃出动自己的心腹查找窅娘的下落,他一定要赶在赵匡义之前找到窅娘。同时,他为秋菊按了一个偷窃的罪名,发出通缉令,以期能找到秋菊。 连续几日,窅娘和秋菊的行踪都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可循。 这日,赵匡义命萧肃前去教青阙骑马,实则是赵匡义抵不住青阙的苦苦哀求,只好为二人创造此机会。 来到长公主殿,萧肃没有见到青阙的人影。问起宫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本就心情烦闷,萧肃只好来到书房,只求让书驱散自己心中对窅娘下落不明的忧虑之感。 赵匡义将全国各地有名的书籍,作画收藏于此,由此可见他对青阙的宠爱之情。萧肃猜想恐怕这太子府书房中都没有青阙这里的藏书,画作多。他随手捡了本讲述汴京的人土风情的书。走到靠窗的书案前准备坐下来品位一番。 突然,他瞄到书案上的一幅画作,画中人竟是他。而这画作笔精墨妙,自然神韵浑化,与窅娘的风格无二异。看其笔墨,应该是近期而作。这么说最近青阙见过窅娘,甚至有可能……。萧肃没敢往深处想,与青阙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私心里还是希望窅娘的失踪与青阙无关。 他火急火燎地出了书房,让宫人打探长公主的去向。没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报,说是长公主正在骑马场。 身在骑马场的青阙身着骑马戎装,说不出的英姿煞爽。见到萧肃前来,赶紧跑上前说道:“师父,你怎么慢吞吞的,害青阙在此等候多时?” “公主并未告知萧肃,你已身在骑马场,若萧肃知道……。” 青阙打断萧肃的话,“扑哧”笑了一声。“师父,逗你玩的。你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算青阙真的告之于你了,你又真的迟来,这有何关系?青阙就是喜欢等着师父。”青阙火辣辣的眼神*裸地看向萧肃。 “青阙,你这又是何必?”萧肃微微叹息了一声。“你书房中摆在书桌上的那幅画作是不是窅娘所作?窅娘到底去哪里了?” 青阙无法否认的是窅娘的绘画工艺极其好,将她师父的神韵都展现出来了,每次见到那幅画她都仿佛见到了她师父真人一般。因此她将那副书画摆在书桌上睹物思人,不曾想竟埋下祸根,让师父今日见着了。“师父,窅娘是谁?哦,她不就是父皇念念不忘的那个死去的舞姬吗?青阙不懂师父此番话是何意?” 青阙的装傻充愣并没有蒙混过关。 萧肃抓着青阙的手,眼睛冒火,叱问道:“青阙,你老实说,窅娘到底在何处?” “师父,你抓疼我了。”青阙委屈地直掉眼泪,。从小到大,师父何曾对她如此粗鲁过。可是就因为那个窅娘,自从窅娘出现在师父的生命中,一切都改变了。“师父就如此不信任青阙吗?”青阙慢慢吐出这句话。 萧肃放开了青阙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悲凉。 “师父,教我骑马吧。等青阙学完今日的马术后再告诉你窅娘的下落。”青阙忽闪忽闪的睫毛下让人看不清她眼中此时透露出的情感。 萧肃默默地走到马厩,为青阙挑了一匹温顺的马匹。 当萧肃认真地为青阙讲解骑马的要领及注意事项时,青阙托着腮门,一门心思都盯着那张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俊脸和其俊逸的身影。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师父,她想自己这一生也满足了。可是老天似乎连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师父,言传不如身教。不如,师父先带着青阙在马匹上溜达一圈如何?”青阙仿佛将刚才与萧肃之间的不愉快抛之九霄云外,也压根忘掉了窅娘那件事。这会还是如以前一般那样可爱的表情,那样撒娇的语气对萧肃说着。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萧肃如此想着。 第六十九章:哪堪几度伤 三寸金莲,第六十九章:哪堪几度伤 宽广的骑马场中,萧肃带着青阙在马上驰骋,于草地上穿行而过,任碧空中丝丝云彩飞行。舒悫鹉琻 马背上,青阙依偎在萧肃背上,闻着令她沉醉的气息。 “青阙,初学骑马时,需要握紧马缰,两脚前掌踏紧马蹬,……。” “青阙,……。” 发现青阙并没有在听他的教导,萧肃勒紧缰绳,马停下脚步。他转头扳开青阙扶在自己腰部的手,严肃地说道:“青阙,既然你无心学习骑马,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窅娘到底在何处?” “窅娘,窅娘,……,窅娘就有这么重要吗?一向淡定的师父何时变得如此急躁?窅娘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师父,只有青阙才是真正喜欢你的,青阙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青阙越说越偏激,紧紧地搂住萧肃。 萧肃挣脱她的束缚,一跃跳下了。还没等他把青阙从马背上接下来,马匹嘶叫着抬起前脚,将青阙一掀。刹那间,就当青阙以为自己要砸在地上之时,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萧肃的臂弯中。带着一丝血迹的马匹早已跑向远处。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青阙扯开了嘴角,开心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你就没命了,青阙,下次千万不可再这么任性。”萧肃将青阙手中沾血的金钗扔掉。 “被你发现了。师父,我们和好吧。”青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在萧肃记忆中,青阙每次做错事惹他不高兴的时候,都是现在这副模样。而他一看到青阙此副表情,便会心软。“青阙,窅娘到底在哪里?”萧肃冷不防丁地冒出这句话。 “师父,如果青阙说不知道,你会相信吗?”青阙扬着秀气的脸蛋,等待着萧肃的回答。 “青阙,别闹。窅娘在外面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就当师父求你了。”当萧肃说完最后一句时,青阙的眼眸彻底黯淡。 “看来,师父早已恢复记忆了。”青阙说着此话时透着厚厚的悲凉。“窅娘最后一次是在西城的来福客栈中。”当日,窅娘前脚刚离开,青阙让一宫人跟着窅娘,最后宫人回报窅娘是在来福客栈歇下的,但是第二日并未见到其出来。青阙嗫嚅着,准备还说些什么,却发现早已不见萧肃的身影。 师父,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搭理青阙了?青阙知道错了,你就原谅青阙的一时鬼迷心窍吧。青阙好想回到以前在天台山脚下医庐中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中,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虽然师父经常会去别处采药,但那时青阙知道师父具体在哪里,青阙可以偷偷去看着正在采药的师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父的眼中多了些东西,那些东西令青阙迷恋向往。青阙好希望有一天,师父也能用那种眼神看着青阙。逐渐的,师父一年之中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师父回来都是眼神寂寞地看向远方,青阙知道那是思念的眼神。 青阙央求着师父带青阙而行,但是师父每次都说那个地方太混杂残忍,不适合善良的青阙。青阙知道师父口中所说的是金陵皇宫,因为青阙跟踪过师父离开,亲眼看着师父进入皇宫大门。难道师父喜欢的那个女子就在皇宫中,是公主吗?是啊,只有金枝玉叶的公主才能配上仙人般的师父。她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希望自己便是出生显贵的公主了。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这一日,一个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般的王者气度的男子找到她。 他温和地说道:“青阙,本王失散多年的女儿,与本王共同回汴京吧。” “与你回汴京,我可成为公主吗?”她扬着小脑袋问道。 男子笑了,笑得邪虐,“不愧为本王的女儿。” 她急了,嘟着小嘴说道:“到底是可不可以啊?如果不可以,我才不去。” “会有那么一天的。”男子遥望着远方,似在想象着那一日的具体情形。 她听着兴奋了,“那好,我去,但是我要等师父回来,再去。” “那好,本王先回汴京,一个月之后派人来接你。”男子许下承诺之后便离开了。 于是她每日都在天台山脚下托着腮门等待着她师父的到来。等待本是漫长的,但她却觉得飞快,因为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明日,便会有来接她得到汴京。 直到夜晚,她还是在门口张望着,期待能与她师父见面,告诉他她也要成为公主了。师父以后可以不用去金陵皇宫中了,可以永远和她在汴京皇宫中生活。 次日清晨赵匡义派人来接她,可是师父还是没有回来,她细细斟酌着留下了一封信给师父,期望师父见到后能赶往汴京见她。 她没有想过那次能在破庙中遇到她心心念的师父。 害怕师父不在身边的她想用谎言将师父困住,于是便扯出了酿成现在这恶果的导火线。 她颓然地坐在骑马场的地上,眼神呆滞地望向天空。她想她再也不能幸福了。 几日以来,窅娘还是没有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人将她困于此。每日送饭的都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窅娘稍微走近门些,他便拿起鞭子来直往窅娘身上抽。 窅娘背上被抽打得体无完肤,没有药敷,伤口恶化。窅娘每日晚上睡觉之时都是趴着而眠。 情况越来越严重,这日,窅娘被大汉鞭抽得背部血肉模糊。窅娘硬是没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血衣与背部的肉粘在了一起,脱衣时根本无处下手。窅娘强忍着痛,咬着牙,对着镜子,拿着剪刀,一点一点地慢慢揭开再剪掉。 窗外的流珠见窅娘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怒气。 “主子,窅娘是无辜的,还请主子手下留情,不要再虐待她。”流珠急急来到二皇子府中为窅娘求情。 “看不出来流珠的心倒还是挺善的嘛。本皇子告诉你,没杀她已是最大的让步。保不准本皇子哪日心情不好,将气全撒在她身上,你看看她还能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过吗?”赵德昭眼中迸发出嫉恨的火焰。 流珠不明白,为何主子要如此针对窅娘。若真是怕窅娘狐媚惑主,将窅娘送往他地未尝不可。主子是说一不做二的人,看来求情已无用。自己得另想他法将窅娘救出去才行。 违命候府中。 正在花园散步的小周后见一侍女从自己身边慌张而过,心觉那个背影甚是熟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线索,当她走到石亭中坐下来时,脑中灵光一现。小周后想到了刚才那个背影像谁,是流珠。她猛地站起来,急急顺着刚才流珠所走的东南方向而去。 等她追上流珠的脚步时,刚好看到流珠进入李煜的书房。若她没记错的话,此时书房中空无一人。这流珠到底要干什么?她决定等流珠出来再将其抓住。 她命府内所有的家丁仆人抄起家伙纷纷在书房周围待命。由于赵匡义的疑心,因此府中并没有年轻力壮的侍卫,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家丁和娇弱的侍女。 没过多久,流珠出来了,小周后一挥手,这些家丁仆人便一拥而上,将流珠层层围住。虽然此刻身处危险之中,但看着这阵势,流珠还是忍不住想笑。只见这些人手中有拿着菜刀的,铲子的,还有扫把的。 “夫人,几年没见,想不到你的脑袋还是不怎么灵光啊?”流珠夸张地捧腹大笑,语气中的讥讽意味极其明显。 小周后的脸由白到青再到红。“流珠,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有心思戏弄我?你就等着一辈子的牢狱之灾吧。”继而对家丁仆人们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个冒然潜入侯府中的疯女人抓起来送官。” 听到小周后的话,家丁仆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愣是没有一个先动手。相反的是流珠倒表现得很淡定,双手叉着水蛇腰,一张俏丽的脸上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到此场景,小周后气急了,指着他们说道:“若你们再不动手,就不要在我违命候府中混了,尽早卷铺盖走人。” 触及到自身的利益,这回他们不再踌躇了,纷纷扬起自己手中不能称作兵器的物件,逼近流珠,半闭着眼,蒙头手舞足蹈乱砍着。 “你们这帮废物到底在干什么?”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小周后怒极,大吼道。 家丁们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流珠早已不见身影。 府外。 “流珠,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下次再也不要如此了,好吗?”男子的指责一到嘴边变换成了恳求。 “林沐,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流珠推开林沐的手,决绝地说道。 林沐苦笑着说道:“流珠,将心收回来吧。主子的心中永远都不可能容下你。因为……。”林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及时住嘴了。 “因为什么?”林沐的话激起了流珠的好奇,她穷追不舍地问道。 “流珠,我先走了。”不等流珠阻拦,林沐逃似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小周后看完流珠留给李煜的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第七十章:害人终害己 三寸金莲,第七十章:害人终害己 夜晚,流珠轻车熟路地来到窅娘被关的院子里。舒悫鹉琻 “主子知道你们辛苦了,特让我送来些美酒让你们解解馋。”流珠一脸笑意地给守门人倒着掺了蒙汗药的酒水。 赵德昭经常将流珠带于身边,这些人自然不会想到流珠会在酒水中做手脚。于是仰着头,信任地大口喝着。放倒了所有守门人后,流珠让跟着自己而来的一名女子将破碗和地面都整理干净。然后她自己拿到钥匙的流珠赶紧来到窅娘被关的房间。 “流珠,怎么是你?”昏暗的烛光下,看到流珠的脸蛋时,窅娘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窅娘,先出去吧。出去后再与你讲。”流珠扶着窅娘急急上了马车。 马车中,流珠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窅娘诧异,万万没想到绑架自己的竟是赵德昭,虽然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当初赵德昭对自己的警告和他看着赵匡义的眼神,她就瞧出了些端倪,如今赵德昭对她如此,也就不难理解。只是看着这流珠对赵德昭一往情深的样子,恐怕还埋在骨里。但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 “窅娘,违命候在前方不远处等你。就此别过。”流珠打断了窅娘的思绪,掀开帘子说道。 听到“违命候”三个字,窅娘神色有些不自然。“流珠,他怎么会在?” “是我让他来接你的。”流珠不解为何窅娘没有半分兴奋感。“现在到处都贴着悬赏令,你与他一同回到违命候府中说不定还能避过这段风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陛下和二皇子一定不会想到你竟然就藏在他们眼皮底下。” 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窅娘心想道。“流珠,你先回去吧,免得二皇子起疑。”看着前方的马车,窅娘向流珠辞别道。 流珠驾着马车飞驰而去。窅娘移动着脚步向李煜的马车走来,内心揣测着该如何面对李煜。 一个家丁将窅娘迎入马车中,见到马车中的人时,窅娘疑惑不解,来人竟是小周后。 “怎么,见到我如此不高兴?”小周后招呼着窅娘坐下。 “薇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如今南唐已灭亡,重光正是需要人陪伴,与之共患难的时期。你却忙着争风吃醋,不会觉得不合时宜吗?”窅娘柔情的眼神让小周后有种错觉,仿佛见到了那些年的大周后。 回过神来的小周后色正言辞地说道:“放肆,你什么身份,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讳?” 窅娘淡淡地笑了笑,“薇儿,你八岁之时看上了娘亲送给姐姐的白玉耳环,姐姐二话没说就将它送给了你。你十岁之时,你得了重病,昏迷不醒,姐姐吓坏了,不吃不喝地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度难关。你十岁之时,……。” “不要再说了。”小周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紧紧捂住耳朵。 “你十二岁之时,瞧上了丝质坊的镇店之宝”广袖流仙裙“,爹爹娘亲舍不得为你买,是姐姐变卖了一些值钱的首饰,才将广袖流仙裙送到你手中。十三岁之时,……。” “你用我姐姐的口吻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想说你就是我的姐姐大周后吗?太可笑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只不过是打探到一些我的往事罢了。”小周后虽然心里发虚,但嘴上却不放松。虽然两张脸完全不一样而且姐姐早已命丧黄泉,但是有时候从窅娘的表情动作习性的确能看到姐姐的影子。 不管小周后信与不信,窅娘都准备今晚将自己是大周后的事情和盘托出。还没等窅娘开口说些什么,小周后朝窅娘身后的一个侍女使了道眼色。侍女拿起旁边的木棍往窅娘头上一敲,窅娘便晕乎乎地倒下了。 小周后极力忍住内心的情绪,没有去瞧要窅娘。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道:“若你真是姐姐,那薇儿更不能让你回到重光身边。权当薇儿这辈子欠你的吧,希望来世姐姐再也不要有薇儿这样白眼狼的妹妹。” 而赶回二皇子府中的流珠一眼便见到正在门口急得直踱步的林沐。 “流珠,你可回来了。那个窅娘是不是你放走的?你这回闯大祸了,二皇子大发雷霆,此时正在气头上呢。记住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一口咬定你是去李家庄拿这千年灵芝去了。”林沐将一个盒子交到流珠手中。 流珠打开一看,正是二皇子寻了很久的千年灵芝。“你这是怎么弄到的?”流珠记得赵德昭派过很多人去寻找这千年灵芝,但是都无疾而终,没想到此刻竟在林沐手中。 “你就暂时不要管这个了,只需记住我刚才所说的,你是去找这千年灵芝去了。”林沐焦急地对流珠说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灵芝还是你自己拿去邀功吧,我会自己去向主子认罚的。”流珠将灵芝推到林沐怀中。 “流珠,你放走窅娘这事非同寻常。你也不想惹怒主子,从此主子将你作为叛徒,永远不再任用你,甚至都不再看你一眼吧。”如此了解流珠的林沐当然知道怎样劝流珠。 主子不再理自己。还有什么比这对自己更残酷的刑罚呢。“那我就听你的。”流珠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这句话断送了林沐一生。 看着流珠拿着锦盒走入府内的背影,林沐欣慰地一笑。 “流珠,这么晚,你去哪里了?”正殿内传来赵德昭阴森的话语。 看来林沐说得没错,此次主子的怒气真的是非常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主子如此让人不寒而栗的语气。“主子,流珠是到李家庄是拿这千年灵芝去了。”流珠将锦盒打开,再双手奉上。 “看来窅娘不是你放走的了?”赵德昭桃花眼紧紧盯着流珠,似要看穿流珠的内心。 “主子,流珠哪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流珠对主子的忠心,苍天可鉴。”流珠并不认为自己放走了窅娘是对赵德昭的不忠心。 “再给你一次机会,窅娘到底是不是你放走的?”赵德昭试图用满怀怒气的声音将流珠震慑住。 “流珠真的是去李家庄为主子寻千年灵芝去了。”想起林沐的话,流珠决定咬紧牙关不放松。 “流珠,希望你此刻所说的都是真的。”赵德昭挥手示意流珠退下。 又回头望了一眼赵德昭,流珠觉得欺骗自己所爱之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流珠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着了地,心想要找一日好好感谢林沐。 小周后的马车一路行驶着,竟来到了汴京皇宫中。 正在皇宫巡逻的萧肃见到深夜还有马车进入,心中好奇,于是尾随其后。 “都准备好了吗?”小周后问道一公公。 公公谄媚地说道:“您就放心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周后将一袋满满的银子交到太监的手中时,这太监还不忘揩小周后的油。小周后眼神厌恶,内心直犯恶心,但是面上还是不经意地笑着。 就在小周后与太监交涉过程中,萧肃早已潜入马车中一探究竟,发现马车中人竟是昏迷着的窅娘。正想带窅娘离开时,这时小周后进来了,躲在帘后的萧肃将小周后一点穴,继而放倒。 趁那几个小太监交谈之际,萧肃抱着窅娘急急地离开。 “你们几个还不快动手?”说话的正是刚才与小周后交涉的那个太监。 几个小太监将马车中昏迷的女子拿被子一卷,直接扛着进入了文德殿中。而被中的小周后极力想大叫着让这帮蠢货放开自己,无奈半句话都说不出,手脚又动弹不得。 而文德殿中喝了茶的赵匡义只觉浑身热的难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不断出现重影。掀开床幔后发现似乎是窅娘躺在自己的床上。小周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赵匡义向自己走来。 “窅娘,窅娘……。”赵匡义痴迷地叫着,双手不停地在小周后脸上抚摸。接着一头栽在小周后脸上,脖颈上亲吻着,不停啃着。 小周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害人终害己。本来现在躺在这张床上忍受凌辱的应该是窅娘,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换成了自己。 当初在李煜书房中看完流珠留给李煜的信后,她随手就将信给烧了,然后一计上心头。她买通了赵匡义身边的小太监,将合欢散放入了赵匡义晚睡前喝的茶中。本预料着窅娘必是难逃次此劫,从此再也无脸面对李煜。 她惊恐地看着赵匡义正在脱衣服,她极力想反抗,无奈硬是使不上劲。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手脚动不了一下。她听到了自己衣服被撕碎的声音,这一刻,她如坠入千丈深渊。 对待女子,赵匡义的动作本就粗鲁。在合欢散的催情作用下,赵匡义更加爆发了。赵匡义尝到了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快感,小周后却是痛苦不堪。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蹂躏让她难堪重负。 不知过了多久,赵匡义终于累了,压在小周后丝绸般柔滑的娇躯上呼呼大睡。小周后终于熬不住疲倦,也陷入了睡眠当中。 第七十一章:不堪弄情愁 三寸金莲,第七十一章:不堪弄情愁 次日,赵匡义醒来之时,发现躺在自己刚健身体之下的竟是正在入睡的美色冠绝天下的小周后。舒悫鹉琻小周后的确是秀色可餐,但她不是窅娘,自己还不至于糊涂到为了这样一具漂亮的外皮而背负抢夺人妻的罪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经意瞄到了桌上茶杯,他想到了昨晚自己是喝了茶之后,才意乱情迷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周后,赵匡义怀疑到这可能是李煜和小周后的阴谋,心中不觉来气。 “郑国夫人,你给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匡义命人叫醒小周后,待她穿好衣服后,便怒声责问道。 小周后本就一肚子委屈,如今还被赵匡义如此责骂,就像是她是倒贴着的妓女似的,只觉羞怒万分。紧接着头便要往柱子上撞,幸得赵匡义及时阻止。 不过赵匡义可并不觉得小周后这是贞烈的表现,他觉得小周后这是想来诬陷自己不仅夺人之妻还逼死其妻。“来人,秘密送小周后回违命候府中。”赵匡义觉得此事不宜闹大,最好能息事宁人。 “陛下,我知道窅娘的下落。”不将窅娘送入虎口,小周后誓不罢休。 赵匡义示意小周后继续讲下去。 “二皇子将窅娘关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本来我已将窅娘救出,送她入宫打算让她侍候陛下,没想到……。”小周后泣不成声。 赵匡义最烦女人动不动就哭哭滴滴的了,挥手示意宫人将小周后带出去。 德昭,他为何要关窅娘? 此时二皇子府书房中。 “主子,是林沐私自将窅娘放走的,还请主子责罚。”林沐跪在赵德昭面前,主动向赵德昭请罪道。 “哦?那你倒说说看你为何放走窅娘?窅娘现在又在何处?”赵德昭带着戏谑的语气问道。 “林沐欣赏违命候的才情,又加上他的利诱,所以便将窅娘送到郊外,但是窅娘后来去到哪里,林沐并不知。” “林沐,果真如此吗?你可知道此次你放走窅娘触犯本皇子的底线,你知道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吧。你自己动手吧。”赵德昭仍是有点不相信林沐所说的,希望林沐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林沐闷声不吭地在赵德昭转身之际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刀一刀致命。 待赵德昭走到书案旁,转身后才发现林沐已流血倒在地上。“林沐,你跟了本皇子这么多年,本皇子何曾亏待过你,你怎么会如此傻,竟然自寻短见?”林沐也算是他身边的一名得力干将,相处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因为自己随口的几句话,他竟然执拗地选择死亡来终结。 “主子,一切都是林沐所为,请主子不要再追究此事。”林沐拉着赵德昭的裤脚,气息奄奄地说道。 “林沐,你放心吧,本皇子不会再追究流珠的过错。”赵德昭早已知道放走窅娘之事是流珠所为,他本来的确是打算严惩流珠的。但现在林沐走了,他身边知根知底的人越来越少。 撑着最后一口气听完赵德昭承诺的林沐终于闭上了眼睛。 “林沐。”得知赵匡义在书房单独召见林沐后,流珠怕林沐为自己顶罪,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没想到进来的第一眼间见到流着鲜血的林沐倒在血泊中。 “主子,窅娘之事是流珠一人所为,林沐是无辜的。”流珠扑在林沐身上嚎嚎大哭。 “林沐已死,你觉得说这些话还有意义吗?尽早让林沐入土为安,好好为他办场丧事吧。”赵德昭丢下此话后,便离开了。他最见不得如此悲伤的场面。 将军府中。 “萧肃。”窅娘揉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他。 看着窅娘见到自己时露出的高兴笑容,萧肃心里甜滋滋的。“窅娘,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别急着下床。”萧肃阻止正要下床的窅娘说道。 “你又不是大夫,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窅娘撇撇嘴,接着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当时我正和小周后在一起,然后……。” “然后你被打晕了。”瞧着窅娘困惑的表情吗,萧肃及时为她解疑道。 “是吗?”窅娘尴尬地笑了笑。 “当初你为何要突然离开竹林小居,那里住的不舒心吗?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萧肃装作很随意地问道,他并不像为窅娘增加压力。 “竹林小居哪有你这气派的将军府住着舒心?我啊,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窅娘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和南宫逸开玩笑斗嘴的日子。 “太好了。”萧肃眼睛亮闪闪的,扑闪扑闪着睫毛兴高采烈地问道窅娘。接着,拿过窅娘的手一把脉,嘀咕道:“不行,你这身子得多吃些补药才行。” “你恢复记忆了?” 萧肃轻轻点了点头。 “好啊,你这个大骗子。”窅娘朝萧肃丢了个枕头。 看着窅娘如此青春活力的一面,萧肃想道,这才是真正的窅娘嘛,她本就该如此无忧无虑,开心快活。 “诶诶,你别乱动,行不行?”某人无奈地说道。 “在上面我不舒服,我要在下面。”某人感到极度憋屈地说道。 要是单听声音,真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但是一看屋内的情况,你就明白了。窅娘说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争着要下床。而萧肃不肯,直说自己这个神医不是白当的,让窅娘乖乖在床上待着。于是两个人便有了刚才那样的对话。 小周后秘密从皇宫中出来乘轿回归侯府。见小周后一夜未归的李煜急急上前,将花容憔悴的小周后迎入房中。 “薇儿,为何今日才回宫?”李煜关心地问道。 小周后一声不响,身子扑在床上,掩面而泣。见小周后正在哭兴上,李煜不敢再追问看,只怕更伤小周后的心。 待李煜走出房外,小周后放声痛哭,大骂李煜之声远闻于墙外,“当初你不知求治,如今国破家亡,做了俘虏,我还要因为你和窅娘之事受此凌辱。” 李煜闻言,想着小周后在宫中必是受了什么委屈,只好低头忍受,婉转避去。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小周后竟然与赵匡义行过周公之礼,有过鱼水之欢。 次日,赵匡义召赵德昭进宫。 如往常一般,流珠陪着赵德昭一同入宫面圣。行礼之后,赵德昭恭敬有礼地站着。 “德昭,有人告发你将窅娘囚禁与某处,可有此事?”赵匡义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下面的赵德昭。 流珠为赵德昭捏了把冷汗,陛下怎么会知道此事,莫不是回到李煜身边的窅娘说的,可窅娘不像这种人啊。 相较于流珠,赵德昭却是极其淡定的,他不卑不亢地说道:“还请陛下切勿妄听谗言,德昭与窅娘只不过见了两三次面,关她何用?” 闻赵德昭此言,赵匡义的威严的面庞更添几分冷色,“德昭,朕昨日已派人调查过,在你西城的偏院中的确关过一名女子,而且经你手下人确认,那名女子正是窅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时,流珠不顾赵德昭的眼色阻拦,竟然走向前,跪下抢先说道:“陛下,二皇子并不知晓此事。此事全是小女子一人所为。” “反了天了。德昭,看看你的好侍女,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在朕说话时竟还敢插话。”赵匡义心中的火气完全上来了,昨日遇上小周后那档事,今日又还没有窅娘的下落。 “流珠,快快退下。”赵德昭小声地与流珠说道。 流珠似乎并没有听到,仍旧抬着头说道:“陛下,流珠嫉恨在金陵时违命候因盛宠窅娘而冷落流珠。前些日子,在西城偶然碰上在人群中的窅娘,便将她虏了。想到二皇子的偏院人烟罕至,便将她关在那里,准备好好折磨她。” 赵匡义眼中冒出怒火,“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窅娘如此?”还没等赵德昭反应过来,赵匡义拔出旁边兵器架上一佩剑,往流珠身上一刺。 “流珠。”赵德昭赶紧搂住倒下去的流珠,神情哀痛地说道:“德昭何德何能,值得你待我如此。” “有主子这句话,流珠死而无憾。以后流珠不在身边,主子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能死在主子怀中是流珠这一辈子的心愿,没想到今日终于实现了。”虚弱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流珠便咽气了。 一下失去自己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赵德昭此时内心痛苦万分。 “流珠罪不至死,陛下怎能这样对她?”看着自己怀中的流珠,赵德昭神色悲戚地问道赵匡义,试图为流珠讨个公道。 “朕做事不需要理由,她只不过区区一介奴婢。若是你中意她的美貌,朕可以为你找很多个比她更美的女子。”赵匡义丝毫没有内疚感说道。 皇叔,你还是德昭心心挂念的那个皇叔吗?伤心欲绝的赵德昭抱着流珠的尸体颓然地走出文德殿中,慢慢地走在皇宫的大道上。 第七十二章:强夺小周后 三寸金莲,第七十二章:强夺小周后 流珠第一次见到德昭时,时九岁。舒悫鹉琻那一年,父母双双离世,沦为孤儿的她不得不依靠乞讨度日。那一日,乞讨不顺利,她又实在饿得不行,便动了偷窃的念头。 本来她没想惹上那个美少年,她想偷的是他后面一大腹便便的男子腰间的钱包。第一次做贼,经验不足,她打算蹭着男子而过时,一把将钱袋扯下。事情出乎她意料,当她蹭着男子而过时,男子带着她往前一摔。急促中,她的手摸到一袋鼓鼓的东西,扯下后,赶紧跑开。 还没跑出一两步,衣领便被人拽住了。 “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窃,长大了可得了?”一粗犷的男声在后面响起。 流珠战战栗栗地转头,一双眼睛完全被那一张神仙般的,淡漠的容貌吸引,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浸于其中。压根就没注意到他旁边的汉子正在横眉竖眼的指责她。 不过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她倒是听明白了,她手中的钱包不是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的吗,而是眼前这个美少年的。她低着头,脏兮兮的小手将手中的钱袋递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眼中划过丝丝厌恶的表情,没有就此接过钱袋。而是他旁边的汉子粗鲁地将钱袋从她的小手中拿过。 少年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流珠轻咬嘴唇,愣愣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突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快速跑向少年,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收留我吧。” “小丫头,快走快走,别在这瞎闹。”汉子大声的催赶着她,眼中透着不耐烦。她瞄了一眼,看到少年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心中有些拔凉。 她定定地站在他们面前。汉子手轻轻一挥,便将弱小的流珠推到在地。 少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 她坚强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跟随在少年身后,一路相随。直到少年进入府内,她被挡在门外,这才站在墙角,遥望着大门。 一连几日,流珠都是如此,默默守在府外。当看到少年出来时,便一直尾随,日日如此。 这日,少年停下了脚步,淡漠地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流珠听到少年此言,欣喜若狂,蹦跳着抓着少年的手。少年猛地一甩,眼神中毫无温度。流珠的表情有些受伤,她希望有一日少年看着自己的目中能够含有温柔。 少年所说的“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原来并不是她理解的真正含义,她跟着少年进入府中。从此她参入林沐的队伍,每日都忙着学习各种细作需要的本领,根本无暇见到少年。不过一月偶尔见到几次,她也心满意足了。 为了隐瞒自己的真正细作身份,让自己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柔弱女子,流珠并没有学习一丝武功。 转眼她便到了十六岁,七年时间里,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俏丽的美人。她期待着她心中少年看着她的眼神中能有一丝惊艳,无奈,已经成长为青年的男子眼中还是毫无波澜。不过她仍是没有灰心,这些年来,她从未见过他眼中有过任何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心中唯一的女子。 收到他面无表情的第一份命令时,流珠心中还是乐滋滋的,自己这些年的蓄势待发为的不就是为了替他做事吗?她的任务便是潜伏在金陵的怡香院当花魁,流转于南唐各高官权贵,探索南唐高层机密。尽管身在怡红院,但她仍然保持着清白之身,只是利用各种魅招来招诱。 依照他的嘱咐,成功吸引李煜注意,进入了金陵皇宫后。在皇宫中步步为营,勾心斗角只为换来见他一面。因为只有每次探索到重要情报时才能见他一面从而告知。 出了金陵皇宫后,她想自己终于可以站在他身边了。可是她发现他的眼中,心中都没有她。她不知道那次在侯府外,林沐的话中话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也许他是天性淡薄,这么些年只见过他与晋王来往稍微密切,从来未见过他与其他人有过什么更深的接触,更别谈哪个女子了。她从心底对他是放心的。 可是此次在文德殿中,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一汪冰水看着皇帝背影时转为的柔情蜜意。她整个人都懵掉了,她太清楚那眼神中所包含的东西了。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对窅娘有那么大的敌意,原来如此。 能为他而死,躺在他怀中,近距离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感受他强烈的心跳声,自己慢慢地断掉最后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德昭这一条线索算是断了。又经过几日,窅娘的下落还是毫无进展。愤怒的赵匡义将小周后召进宫中。 “郑国夫人,最后是你将窅娘送入宫中的,窅娘现在到底在何处?”赵匡义冰冷的威严之声让小周后不寒而栗。 “陛下,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是受害者啊。”小周后柔声细语地说道,希望能借此提醒赵匡义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娇弱女子。 赵匡义毫不买她的帐,横眉冷对,“一日不交代清楚,一日不准出宫,你自己看着办吧。” “陛下,我真的记不清那日的具体情形了,还请陛下放我出宫。”小周后追在赵匡义身后可怜兮兮地说道。 赵匡义转头,对着小周后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他认定小周后必定隐瞒了有关窅娘下落的线索。 接连几日,李煜见小周后一直都未出宫,再也沉不住气的他来到皇宫,要求觐见赵匡义。 “李煜,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怕朕会对郑国夫人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吗?”皇位上的赵匡义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说道。 “李煜不是这个意思。”李煜支支吾吾的,将本来到口的话再咽回了肚中。他认为惹怒赵匡义对此时小周后的处境并没有好处。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回去等着郑国夫人的消息吧。无事不要贸然来到宫中,相信你也知道身为皇帝,日理万机是很辛苦的吧。哦,不对,你只当过国主,又怎么会体会到当一个皇帝的辛劳呢?何况你这国主还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国主,哈哈……。”离开的赵匡义只留下那一片笑声回荡在半空中。 李煜的手紧紧地拽在一起,内心异常痛苦。 转眼便迎来了公元978年的元宵节。小周后被关在皇宫中已达半月之久。而对赵匡义来说,窅娘还是无半点音讯。是啊,又有谁会猜到窅娘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将军府中生活的好好的。 依例,小周后自然得出席。看到被放出来的小周后与李煜两人郎情妾意,赵匡义心中一肚子火,他的窅娘还不知道在哪呢,凭什么李煜就能过这般舒心的日子。 他下令让小周后陪宴侍酒。李煜见之,只得长叹一声,仰天流泪。除了逃避和忍耐之外,他再也无其他的办法。 赵匡义还是不解恨,他暗使太监假借皇后口谕要小周后留下磋商女红,光明正大地将其留在内宫。小周后心存疑惑,但毕竟是皇后传召,便满心欢喜地在内宫候召,以期能讨得皇后欢喜。 谁知当晚小周后等来的是赵匡义带着数名老头而入。小周后行礼之后,赵匡义竟然强拥着她准备入帐就寝。 “陛下,你喝多了。我是郑国夫人,不是窅娘。”小周后拼命抵抗着赵匡义结实身躯的靠近。 赵匡义勾起小周后美颜的下巴,轻蔑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矜持,别忘了当初你可是主动爬上朕的床的。这么多日了,你始终不肯说窅娘的下落,你说窅娘是不是被李煜藏起来了?” 转眼变成了凶神恶煞的赵匡义,勾着小周后下巴的动作变成了重重的捏着。小周后感觉自己的下巴疼得很,仿佛就要脱臼了。“没……没有。”小周后从喉咙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们让朕没有心爱之人的陪伴,朕得让李煜尝着比这痛千倍万倍的苦楚。” 赵匡义将小周后按压在床上之时,数名山羊胡子便分散在床四周,拿着画纸和笔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时小周后仅存的一丁点自尊爆发出来了,咬牙拼尽全力,一脚蹬开赵匡义,惊恐万状地躲入龙床之后。 赵匡义强行之下仍无法得手,恼羞成怒。喝命数名宫女代为强抓住小周后并去其衫裙。 小周后头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裸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小周后。小周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 公然在众宫女面前强幸了辱泪满面如梨花带雨的小周后。 被唤来的宫廷御用画师将此情景完整记录下来了,后世称之为《熙陵幸小周后图》。 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 第七十三章:昨日心深种 三寸金莲,第七十三章:昨日心深种 回到违命候府的小周后羞于提及在汴京皇宫中发生的一切,李煜见小周后心情欠佳,以为其只是被赵匡义语言上羞辱几下,并没有多想。舒悫鹉琻小周后日日都生活在恐惧中,唯恐赵匡义哪一天突然让那些画公之于众。 而这些日子以来,在萧肃将军府的偏僻小院中,女扮男装的窅娘以萧肃表弟身份居住于此,倒也是怡然自得。也许是萧肃特意嘱托,府中的下人对她很是恭敬。每日下朝后只要不是当差的日子,萧肃都会赶回来与窅娘共同晚膳,下两盘棋或者共作诗词。 这日,一位不速之客来到将军府中。此人正是青阙。这么久以来,她从未与萧肃好好讲过一次话。每次在皇宫中,萧肃见到她时,总是恭敬地行完礼之后,还未等她开口,萧肃便不见了身影。看着他笔直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感。 今日来到将军府中,她打算当着萧肃的面将心中的话和盘托出。府中的人禀告青阙,说是将军正与其表弟在西边的院落中煮酒赏花。 “表弟?”青阙疑惑着,师父怎么会有表弟? 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仆人所指的西边方向,眼前的这幕场景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很多年后她仍记得师父此刻谪仙的美,言笑盈盈,看着心爱之人时的多情温柔,能将人轻易融化的目光。她又怎么会认不出他旁边站的那个个子稍矮些,娇弱的男子正是师父心心念着的窅娘呢。若是窅娘此刻身着女儿装,她想眼前的这两人一定会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吧。 站在窅娘身后的萧肃一门心思全在窅娘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后面的青阙。还是窅娘微微转头时,才发现青阙正站在他们后面。 “窅娘姐姐。”对视到窅娘错愕的眼神,青阙尴尬地笑着,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萧肃闻言,转头一看竟是青阙。 “公主,你怎么会到这来?” “既然师父不肯主动找我,那青阙只好亲自上门来见师父了。”看到萧肃不欢迎自己的表情,青阙心中款款流过微微的忧伤,但面上还是露出可爱的笑脸,调皮地说道:“窅娘姐姐,可否问你借用师父一下下?” 窅娘的脸“刷”地红了,整张脸白里透红,让人有一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看着旁边的女子一副娇羞女儿家的模样,萧肃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一幕的郎情妾意,看在青阙眼中却又是引起悲伤一片。“师父,青阙想与你单独谈谈。”青阙轻咬嘴唇,重重地说道。 “我去看看昨日种的兰花。”窅娘随便找了个借口,借机离开。 看了窅娘离去的背影许久,在青阙的大声问话中,“师父,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她吗?”,萧肃才稍微回过神来。“不,我是爱她。”萧肃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 青阙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再不能激起一层波浪。 远远地,窅娘看到青阙与萧肃拉拉扯扯的,两人似在争持着什么,最后两人竟然抱在一起了。窅娘迅速转头,迈着急促的碎步走入内室。 当青阙离开后,听到琴声的萧肃来到内室。只见坐着的窅娘脸色如常,但从其杂乱无比的琴声中,萧肃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窅娘的心烦意乱。他不解,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窅娘,遇到何事了?”萧肃走到窅娘身边,温柔地问道。 窅娘没有回答,双手不停在琴弦上拨动着,似乎以此在传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窅娘,快停下来,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萧肃阻止窅娘道。还没等萧肃采取动作试图让窅娘停下来时,琴弦突然断了,窅娘的手指被割破了,血迹滴落在琴弦上,触目惊心的红。 萧肃飞快地拿起窅娘受伤的手指就往自己嘴里塞,窅娘的俏脸飞上一片红霞,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别动。”萧肃性感嘶哑的声音把窅娘镇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干杵着。 萧肃小心翼翼地为窅娘包扎好手指着,说道:“知不知道刚才我很为你担心,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伤在你身,疼在我心。若是你有气,就将它全撒在我身上我好了。那样至少只有一个人受伤。” 窅娘情不自禁地摇摇头。摇过之后,连她自己也吓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刚才竟然差点就说出“受伤的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她抿了一口放在旁边的香茶,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窅娘,刚才到底为何情绪波动那么大?遇到了什么事吗?”为窅娘的手指缠上最后一根胶带时,萧肃不经意间突然问道。 “还不是你和青阙……。”窅娘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直到看到萧肃眼角的笑意,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萧肃,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是窅娘第一次在萧肃面前支支吾吾的,表情如此不自然。 她吃醋了,这是萧肃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他心中如喝了蜜般,笑着解释道:“窅娘,青阙只是我的徒儿。她也答应了我不会向发你的下落,而且她会主动向陛下请求退婚,另嫁他人。此次她前来只是为先前隐瞒我的真实身份而道歉,恳求我的原谅。” “那你们刚刚的拥抱算怎么回事?”窅娘扬着清丽的小脸,嘟着嘴问道。 感情她真是吃醋了,萧肃的笑意更胜,直达眼底。“青阙希望最后一次找到小时候的属于师父的温暖感觉,所以我才由着她……。不过萧肃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其他女子占一丝萧肃的便宜了,哪怕是挨着我的一根头发也不行。” 萧肃的表情彻底将窅娘逗笑了,发出叮当般的笑声。 “窅娘,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好吗?”萧肃明亮的眼眸中流动着款款深情。 窅娘顿时整个人发懵,等她要开口说话时,萧肃发现她一本正经,异常严肃,他心中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窅娘,晚膳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害怕窅娘了解了他的心意后,会借机离开,窅娘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任九头牛也拉不回。于是萧肃赶紧转移话题道,来到正堂内的餐桌旁。 其实就在刚才萧肃替她包扎时,她已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萧肃已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她一直在逃避着这份感情,直到今日看到他与别的女子亲密的接触,她才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当萧肃问出那句话时,她又怎会不知道萧肃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她想说的其实只有一个字“好”。 时光将她对李煜的爱消磨殆尽,时光又燃起她对萧肃的情意。 萧肃的转移话题,也让她大松一口气。现在的她还无法做到全心全意地对萧肃,她想,待到她的心满满地都装着萧肃之时,再向其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她没想到那一日的到来的如此的漫长。 二月,赵德昭从一宫廷画家处看到了那幅《熙陵幸小周后图》的副本,当时心中波涛翻滚,呕吐连连。 当晚,赵德昭便以敬奉千年灵芝为由,在文德殿等待赵匡义的觐见。 “德昭,这等事明日也可以做,何必还要多跑今晚这一趟?”坐在龙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书的赵匡义,淡淡地说道。 赵德昭踌躇着,“皇叔可不可以认真听德昭讲一个故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赵匡义说道。 注意到赵德昭语气中的少许不正常,赵匡义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半眯着眼睛,示意赵德昭继续讲下去。 “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庭中的男孩,除了他娘亲,好像他所有的亲人都会嘲笑他,甚至连他的亲爹每次见他都是嗤嗤以鼻,不屑一顾。所幸的是他还有母亲的照顾。可是没过多久,母亲因病去逝,父亲新娶了一个夫人。从此他的身份便卑微如尘,就连下人也可以骑在他头上,肆无忌惮地欺负他。直到有一日他见到了那个威风凛凛从外而归的叔叔,他的心中立刻就对这个相貌英俊,武功高强的叔叔心生崇拜之意。他到现在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从此他便跟在他这位叔叔身边学习武艺。那段时间与他叔叔寸步不离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后来有一次无意撞见他叔叔正与一名女子交欢时,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不知为何愤怒不已。当他瞄到他叔叔健硕的体格时,他的心痒痒的,后来他才知道当时他的冲动意味着什么。他一直将对叔叔的这份禁忌之爱藏在心中,他不求世上任何人能理解他,他只希望能一直默默地守护在他爱慕着的叔叔身边。在他爹死后,他叔叔顺利地登上了家主之位,他发现他心中的那个叔叔彻底地变了,权力将他叔叔腐蚀得根本就认出原本的模样。……。” “够了。”赵匡义挥手打断赵德昭的话语,同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般盯着赵德昭。“你该回去了。”说完这句,赵匡义转身走出了文德殿。 赵德昭伫立在原地许久,直到在也看不到赵匡义背影时,这才落寞地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文德殿。 次日,赵匡义下了一道圣旨,为赵德昭与太子太傅王溥的女儿赐婚,封其为韩国夫人。接过圣旨的赵德昭哈哈大笑,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众人皆以为其是因迎娶了太傅之女而喜极而泣。 第七十四章:最后的结局 这日,赵匡义派现已投靠宋朝的南唐使臣张洎来违命候府看望李煜。小周后听闻,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这么久以来见赵匡义一直未有动静,她以为赵匡义早已将那件事抛之脑后。此刻听到赵匡义派张洎而来,小周后心慌意乱,心想赵匡义莫不是命人将那副画带来给李煜了。于是设法拖住李煜后,便赶在李煜前面见张洎。 小周后在正殿看到张洎之时,一眼就瞄到其身后站着的家丁手中的轴画,不免心惊肉跳。 “张大人,想必那幅画是送给我们侯爷的吧。不如就先交给我,我再转交给我们家侯爷。”小周后尽量保持着平静,笑脸盈盈地冲张洎说道。 “此幅画岂是你等妇道人家可动的。”张洎蛮横无理地说道,毫无当初在金陵时的卑躬屈膝。 小周后气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而正赶来的李煜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揽过小周后的香肩,说道:“那不知道是否我这个昔日你的君主,今日的侯爷可以看呢?” 张洎脸上有些挂不住,将画捧在手中亲自递向李煜面前。李煜的手刚触碰到画之时,便被小周后一扯,将画死死抱在怀中。继而说道:“这幅画不如先放在我这儿,待你们交谈完后,我再交到侯爷手中。”还未等李煜回答,小周后便捧着画以跑着的速度飞快地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皆诧异万分。 而躲在一墙角的小周后见四周无人,打开画一看,此画只是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境图,压根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心中不觉一顿恼火,不过转念一想,幸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否则自己又该如何收场。 其实赵匡义此次派张洎来看望李煜,只是想探探李煜现今的情况。因为李煜的才华过人,任由自己的感情流露于纸上。随着那些动人心弦的诗词四处流转,赵匡义怕李煜在一天,南唐故地的人心就不安稳一天。何况,还有一个重要因数,那就是窅娘。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对于窅娘,赵匡义一直都不能释怀。 有了刚才张洎对小周后的恶劣态度,现在李煜对张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分冷淡,坐下也不说话。突然想到当年张洎在他面前排斥李平,举报李平的危险举动的事情。当时的他因为信任张洎,所以直接将李平打入牢狱,后李平愤恨自尽。此后李煜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今日见了张洎,不禁又想到此事。 “当年我错杀李平,悔之不已。”过了许久,李煜叹息着说道。 闻此言,张洎心知李煜对自己的不满,只觉无奈,便立即告辞回去。 当日便进入皇宫,来到文德殿,禀告赵匡义说,“从金陵的安富尊荣的享乐生活沦为如今汴京的萧条凄凉境遇,李煜和小周后满腔都是悲愤和怨恨”。 赵匡义听到张洎如此讲,觉得身为南唐旧臣的张洎只会替李煜说好话,绝不会夸大其词。那张洎此说绝没有言过其实。赵匡义于是动了杀李煜的念头。 萧肃再未当着窅娘的面提及那句话,而每次当窅娘想将心中的想法道出时,萧肃似乎总在回避着,每次都让窅娘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中。如此反复几次,窅娘只以为萧肃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他们俩在一起,萧肃势必要放弃如今的地位权势。这么一想,窅娘也就放弃了现在主动的想法。她想,等有一日萧肃真正想明白了,也不迟。 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乎将那日的情景记忆早已从脑海中删除。 只是偶尔窅娘琴声中流露中的伤感让萧肃心中为之一振,他以为窅娘仍旧对李煜念念不忘。 转眼又到了七夕之夜,这日不仅是乞巧节还是李煜的四十二岁诞辰。小周后早早便布置好了一切。庭院中张灯结彩,备置几案,摆上丰盛的酒席和新鲜的瓜果。 月色朦胧,小周后携全府之人为李煜拜寿。看着寥寥无几的熟悉面孔,李煜的心突然感到无比茫然和凄凉。酒过三巡,沦落在汴京受人凌辱到几乎麻痹的李煜勾起了对诸多往事的苦思苦恋。回忆起以前的歌舞欢欢,想起在金陵的时节,群臣祝贺,赐酒赐宴,特别是那一抹金莲舞的倩影。现在只剩下他与小周后孤零零的二人,好似囚犯,只少了脚镣手铐,窅娘也不在身边。心中不禁好生伤感,触动了愁肠,此时一齐倾泻而出。提起笔填了一阕忆江南的小令。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记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填完之后,李煜只觉胸中的悲愤,还未发泄尽净。看到酒杯中倒映中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想起自己曾经身为一国之主的尊荣富贵生活,想起自己红颜薄命的结发之妻娥皇,想起给予了自己无限快乐的如今却不知在何处的窅娘,又想起自己成为亡国奴之后屈辱的生活。 一杯酒下肚。看到现在自己成为亡国奴之后的屈辱的生活,想到自己破落的国家,想到远离自己的子民,想到因自己而受辱的小周后。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物是人非事事休。巨大的失落感充斥在李煜胸中,他心力交瘁,无穷无尽的愁恨,就像泛着春潮的大江流水,翻滚激荡在他的胸膛。闲居在御赐的违命候府中,服侍的宫女如今也只剩下了两三个。其余的宫中嫔妃,死的死,去的去,如今一个也不在身边。 想到窅娘,胸中悲感交加。那些痛苦的,快乐的回忆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中涌向心中,在他的心中交汇在一起。他提起笔,决定再填一阕感旧词,将自己无限的心酸和一生的愁绪都道出,成就了那千古绝唱——《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看到李煜如此,小周后走上前,对李煜说道:“虽说现在背时失势,但是重光你也不能在这里愁思吟悲。小心隔墙有耳,虽然只是怀思感旧,但外人听了,难免妄加揣测,怀疑你是缺望怨恨。从古至今,陷入文字狱的人不知多少。如今我们身处于荆天棘地之中,万万不可再因笔墨招灾惹祸了。” 李煜长叹一声,难道自己连作为人最基本的说话权力也没有了吗?“国亡家破,触处生愁,教我怎么能不发出感概?悲歌长吟,也是如此的罪不可恕吗?” 小周后冷哼一声,“重光,你一直在心中惦记着窅娘,我有岂会不知?恐怕刚才也是触景生情,又见窅娘不在身边才如此的大发感概吧。也不知道窅娘使了什么魅招,你可知道,赵匡义对窅娘也上了心。时势已如此,我们只能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且度余生。你就忘掉窅娘把,也不要再追念以前的事情了。现摆薄酒一壶,不如痛饮几杯,借浇块垒。” 小周后到了满满一杯酒,递到李煜面前。看着小周后殷切的目光,李煜无奈,只得一饮而尽,说道:“今日有酒今日醉,遑顾明朝是与非。很久没有听到曼妙的歌声了,不如今日薇儿高歌一曲吧。” 小周后面色有些潮红,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一展歌喉了,也许是在姐姐去世之后看,又或许是在窅娘入宫之后。她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说道:“我已许久不歌,喉咙生涩得很,哪能有什么动听的歌声?还是畅饮几杯,不必歌罢。” 醉酒后的李煜不依不饶,那里肯依小周后。径直走入房内,去了自己心爱的玉笛,对小周后说道:“你就按谱循声歌唱一回罢。” 小周后本不愿唱,但经不过李煜的再三逼迫,又怕惹恼李煜。见推辞不得,只好将《虞美人》一字一字依谱循声,低鬟敛袂,轻启朱唇唱起来。动人的歌声如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趁着酒兴的李煜亲自吹玉笛以声相和,虽然一唱一和,没有其他乐器伴奏。不过相和迭奏倒也宛转抑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音韵凄楚,动人心肺。 乐声拖得很长很长,因此能听得很远很远。人还没看见,便已先闻歌声。这笛韵歌声,早已被赵匡义派来监视的人,听得明明白白,飞奔至宫中,禀告于赵匡义。 赵匡义听到李煜又是牢骚又是情绪激昂的填词,忍无可忍的赵匡义暴跳如雷,勃然变色道:“既然他还想着他的江南,那就让他今夜如他的南唐般彻底消失吧。省得留下他这个后患,让朕日日不安心。” 赵匡义早已得知萧肃的真实身份,认为李煜对萧肃定不会起任何疑心,而萧肃早已失去了记忆,于是萧肃便成了此次事件的最好人选。 于是赵匡义当晚召来毫不知情的萧肃代表自己前去祝寿,并赐一剂“牵机妙药”,供李煜和酒服后扶摇星汉,观赏织女牵饥织布,以解胸中郁闷。 赵匡义并不知萧肃已恢复了记忆,萧肃自然会以为赵匡义有这么好心,会专门派自己前去送美酒为李煜贺寿。在去违命候府的路上,萧肃便打开了酒瓶,一闻气味,他便对此酒的全部了然于心。 他让轿夫转弯先来到了自己的将军府,穿过长廊,来到窅娘居住的小院中?。远远地便听到屋中传来阵阵忧伤的琵琶声,他眼神中布满哀伤,静静来到床边,默默地看着屋内抱着琵琶遥望远方的窅娘,似乎想把屋内的那个人永远深深地可在自己的心中。过了许久,在宫人的一再催促下,他才恋恋不舍地转头,迈着决绝的不知而去。 窅娘,过了今晚,你便能得到属于你的幸福了。 赶至违命候府,萧肃用金杯斟酒送上,正与小周后饮酒谈笑的李煜,也没有多想,接过金杯,仰头一饮而尽。 在李煜饮罢,谢过圣恩之后,萧肃这才回宫复旨。饮了御酒的李煜,初时并不觉得怎样。 不料到了夜间,忽然肢体抽搐,从床上一跃而起,打搅了一声,手脚忽拳忽曲,头或俯或仰,面色改变,身子头首相接作牵引织机动作数十次,好似牵机一般,不能停止。 闻声而未来的小周后见到此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抱住了李煜,哭着问李煜,“重光,你何处难受?” 口不能言的李煜拼命推开小周后,只把头俯仰不休,如此的样子又数十次,忽然复倒在床上,头依小周后的怀里,已是气息全无痛苦而亡了。 小周后放声大哭。 而此时在将军府中。 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的窅娘突然被一阵撬门声吵醒,心下一慌,此人绝不可能是萧肃。她躲在床后,偷偷地看着进来的男子,完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她手握着一根木棍,准备随时拼死抵抗。 “窅娘,你在哪里?”男子熟悉的声音传入窅娘耳中,不禁激起窅娘心中的万层波浪。 窅娘手中的木棍自由脱落,徐步从床幔走出。李煜手一揭,一张面皮落于地上,微弱的月光下,窅娘见到了久违的李煜面容。激动的李煜紧紧地抱住窅娘,好似要把窅娘死死地嵌入自己的身体中,窅娘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李煜凑上唇准备亲吻窅娘时,窅娘将头一撇。李煜这时才注意到窅娘的不对劲,从刚才自己露出真面目时,窅娘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并没有惊喜之情。当时李煜并没有多想,纯粹只以为窅娘是见到自己太惊吓了。这时,他的心不由地又多想了一下。他的重眸顿时黯然无比,搂着窅娘的手也放开了。 “重光,你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窅娘尴尬地拢了拢自己耳鬓旁的碎发,打破了此时的沉默,眼帘微垂地说道。 李煜坐下来,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这才缓缓说道:“今晚我能安全来到此,完全是靠着萧肃的帮助。他奉赵匡义之命为我送来毒酒,我也知赵匡义此举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完全不安好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时我想若那是毒酒,一命呜呼解脱所有的情愁又未尝不可。当我一饮而尽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酒宴结束后,我摇摇晃晃回到自己房中,萧肃正坐在烛光下等着我。他交给我一张人皮面具,让我来将军府找你。” “那萧肃现在在何处?”若萧肃是奉赵匡义之命来置重光于死地,在赵匡义得知重光安然无恙的活着后,又会怎样惩治萧肃呢?窅娘不敢往下想。 李煜万万没想到窅娘竟然如此关心萧肃,他以为窅娘首先想到的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是不然,窅娘只是问了萧肃的情况。他现在在窅娘心中到底是何位置?他像喝酒般端起桌上的凉茶往自己肚中一倒,不知识茶凉还是风冷,他的心此刻直发冷。“我出来之前,他还在我房中。”李煜神情冷漠地说道。 “哦。”窅娘思绪飘向远处,低声回应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李煜终于忍不住了,他拉着窅娘的手,重眸中含着无限的柔情说道:“窅娘,从此世上再无李煜这个人,我们找一处偏僻之处隐居。在那里没有权力的争逐,只有我们两个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或许我们还会有我们的小孩,组成幸福快乐的一家。”李煜似乎看到了那其乐融融的生活蓝图。 “重光,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知道的,我再也不能成为一个母亲了。”窅娘抽出自己的手,神情哀默地说道,语气中透着无限凄凉。 “窅娘,其实我一点都喜欢小孩,只有我们在一起的生活,我更向往。窅娘,跟我走,好吗?”李煜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对窅娘说道。 “重光,时光已经生生地让我们错开了。以前,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可是现在,我等的已不是你了。”窅娘踱步到窗前,仰头望着外面的点点繁星,淡淡地说道。老天真会与她开玩笑,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为何对她来说竟是如此的难。“重光,薇儿虽然有错,但她对你却是真心的,往后你就好好照顾她吧。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你……。”李煜指着窅娘,胸口发闷,硬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窅娘倒了一杯茶,放在李煜面前,说道:“不错,我是娥皇。” 此话对李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生爱过的两个女子其实是同一人。“窅娘,哦,不,娥皇,你可知我深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从头到底都是你啊。我爱着娥皇也爱着窅娘。”李煜不禁感叹老天造化弄人,若当初他遇见窅娘之时就知道她是娥皇,是否结局又会不一样呢?“娥皇,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岁月,我不信你就此全忘了。你以前不是最向往平常百姓家的夫妻和乐融融吗?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说道动情处,李煜重眸中泛着闪闪的泪光。 原来重光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可是纵使自己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心已经不再他的身上了。“对不起,重光,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在这里等萧肃。” “对不起。”李煜口中喃喃地说着这几个字,心已冷冻结冰。窅娘此话再明白过了,她的心中已没有了自己。自己什么都失去了,国已不在,家已亡。亲人逝去,爱人另有所属。李煜将桌上最后一杯茶灌进愁肠,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 看到李煜离去时憔悴不堪的背影,窅娘有些心酸,但她不能心软,感情之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若一拖再拖,则只会让纠缠在其中的人更受伤。 次日,李煜亡故的消息传遍汴京。而此时戴上人皮面具的李煜早已前往在金陵的路上。 佯装才刚刚得知李煜亡故消息的赵匡义,下诏赠李煜为太师,追封为“吴王”。同时废朝三日,举国哀吊,遣中使护丧,请南唐旧臣为李煜写了墓志铭,赐祭赐葬,以王礼厚葬,葬礼极为隆重。众人皆感叹一代词帝,终此耳耳。 身在将军府中的窅娘听到此消息时觉得瘆的慌,又见萧肃一夜未归,心中甚是担心。便来到违命候府周围,刚好遇到以前南唐皇宫中的宫人小翠,遂问道其具体情形。 小翠向窅娘细细描绘了昨晚李煜死前的惨状,窅娘听得胆战心惊。再一问起具体时刻,发现那时李煜竟在自己房中。那替李煜而死的人到底是谁?据李煜所说,当初他离开后,萧肃还在他房中,而萧肃又一夜未归,莫不是……? 内心凄凉的窅娘跌坐于地,不敢再往下细想。她失魂落魄地行走在汴京街道上。 亲眼目睹李煜逝世的小周后,整日悲不自胜,不理云鬓。赵匡义派人劝说她说出窅娘的下落,威逼利诱,她连“不知”这两个字都不愿再多说。终在短短几个月之后,因经不起悲苦哀愁与绝望惊惧的折磨,在李煜逝世的那个房间,自杀身亡,追随李煜而去。 公元979年,赵德昭跟随宋太宗征伐幽州。 这日夜里,军中惊乱,众人找不到皇帝赵匡义的下落。于是有人在赵德昭帐中谋议立赵德昭为皇帝,虽然当场酒杯赵德昭否决。但是有好事者在赵匡义回来后,向其告密。赵匡义听到此事心中很不高兴,但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 回到汴京之后,赵匡义因北伐不顺利,很长时间都未给太原之战的功臣论功行赏。 一日在朝堂之上,赵德昭向赵匡义提及此事,赵匡义当场大怒道:“他日待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行赏也不迟。” “皇叔,德昭绝无此意。”赵德昭赶紧解释道。 不想赵匡义压根就听不进去,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重臣干等在朝堂之上。 赵德昭下朝后,神情悲痛地走入书房。回忆无限蔓延,看着昔日赵匡义送给他的佩剑,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皇叔,以后你再也不会怀疑德昭了。”说完便拔出书案旁的佩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自刎身亡。 听闻此事的赵匡义非常惊悔,急忙来到赵德昭府邸,一下轿之后便跑着去抱着赵德昭的尸体,大哭着说:“痴儿何必如此?” 赵德昭以死明志,用死亡来显示自己的清白,用自杀来表达对赵匡义的那份暗藏心底的禁忌之爱。 追赠赵德昭为中书令,追封为魏王,赐给谥号。不久之后,赵匡义又想起赵德昭,便改封为吴王,随后又改封为越王。 赵德芳因心心挂念着窅娘,一直未娶。朝堂上的不得志,感情上的不如意,让赵德昭拥有青年的年纪却有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这日夜里,他又梦见了窅娘美妙的身姿在召唤着他,他微笑着在睡梦中逝世。第二日,便传出赵德芳病死的消息。 百姓皆感叹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子命比纸薄,享年才二十三岁。赵德昭与赵德芳两兄弟相继死亡,让不少百姓暗中揣测其死因不单纯。 得知赵德芳死后,赵匡义赠其中书令、岐王。后加封太师,改封楚王。 这日,竹居中。 “姐姐,姐姐,外面有人找。”看到正在厨房忙着的窅娘,一群小孩蜂拥而上,围在窅娘身边叫嚷着。 窅娘擦了擦手后,稍微整了整衣冠,走出厨房一看。“青阙。”虽说这几年她一直生活在竹居中,但对青阙之事也有耳闻,据她所知,青阙已为人妇,她不解为何青阙会来找她。 “姐姐,几年不见,你还是貌美如花。今日是有一位故人想见姐姐。”青阙从屋后推出一木轮椅。椅上的男子头发黑玉般散发着淡淡光泽,一张瘦削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阳光般。“师父,病好了一点之后,就急着要见你,我实在奈不过他,今日便带他来了。” 椅上的男子微笑着看着窅娘,轻轻说道:“好久不见,窅娘。” 窅娘与他相视而笑,轻启朱唇:“好久不见。” ------题外话------ 此书终于完结了,由衷感谢一直陪伴着我走过这两个月的书友。橘子要歇一阵了,待暑假完了之后,九月份再开新文,希望到时各位妞们能再支持我额。么么哒,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