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一身之上上妻》 002:被害 帝都刚刚还出着太阳的天,忽然乌云翻滚,雷声轰轰,街上的百姓们抬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面露担忧之色,这雨要是下起来恐怕不小。一个老者一边收摊一边语气深长道:“这天怕是要变了吧!” 不远处,咕噜嘈杂的声音夹在风声里吹了过来,好像狮子在沙哑地低低咆哮。卖烧饼的青年乔化伸手遮在眉毛上,以防那风沙迷进眼睛里,只见前方为首的官兵,身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啊!快看,那不是瑜妃吗?”众人随着那道声音纷纷将目光投到了马车上的囚笼。 乔化听到瑜妃两个字,脑子里打了个激灵,这不是三皇子凌王最宠爱的妃子吗?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目不转睛地望向破败肮脏的囚笼,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此时正静静的坐在里面,白净的脸上没有表情,始终淡淡的,她算不上倾国倾城,第一眼让人看着并没有惊艳之感,可就是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那种淡淡又将人拒之千里的气质是谁也学不来的。 乔化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帝王之家妃子的容貌,他有些没骨气的想这一辈子就这一眼他也值了。可是,这瑜妃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关在囚笼里还当街示众呢?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将一只鸡蛋砸向囚笼,那些护押的士兵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丝毫没有制止的样子,紧接着又有人囚笼里扔鞋子。 “砸死你个贱女人!” “原来你勾搭辽国王子是真的!砸死你!” “真是不知廉耻!怎么不马上去死。” 越来越多的东西扔向囚笼,鸡蛋清顺着瑜妃的脸溜到她修长的脖子上,头发上也挂了些菜叶子,衣服上就更不用说了,简直脏乱不堪,但她依旧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乔化有点看不下去这些激动的百姓的做法,对自己身边一个准备扔东西的中年人说:“就算她干出这种事情,但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不该这么对她吧。” 中年大汉瞟了他一眼,不屑道:“小子,你管的也太多了,要不是这娘们儿幽会情郎被埋伏,凌王怎么会为了救她受伤,那死掉的千名战士的帐怎么算?” 乔化来帝都做生意已经三年了,这帝都一般发生什么事他们多少都是能听说到一些的,可是这次完全没听说瑜妃勾—引辽国王子的事情,于是乔化对那大汉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是这种yin乱的女子呢?”直觉告诉乔化,这个瑜妃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看到她的那双眼时,他就就觉得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押送的队伍已经来到乔化的身边,他一边劝那大汉不要再扔东西,一边担忧的望向囚笼里的瑜妃,这时瑜妃稍稍侧了侧头,望了眼囚车旁的乔化,淡漠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丝感谢之意,乔化一愣,耳根子登时就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此刻更加确信她不是那样的人了! 这时,领头身穿铠甲坐在马上的人呵斥着前方挡路的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正蹲下身子捡掉到地上的糖人,孩子的母亲见状立即来到路中央准备拉走他,但那孩子很是舍不得自己的糖人,非要把它捡起来。 “快点滚开!”领头的男人大声喝道,手已经摸向自己腰间的鞭子。 孩子的母亲见他就要抽鞭子打过来,连忙将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一边道:“大人恕罪。我们马上就走。” 但是马昊并没有宽恕他们的意思:“要是今天饶了你们,这帝都还有王法吗?竟然敢妨碍我们押送要犯,这惩罚可是能免的?” 马昊是御林军副统领,是当今宰相的侄子,平时仗着这层关系在帝都甚为嚣张,此刻他掏出鞭子,就要用力甩向那对母子。 “住手,马昊。”淡淡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马昊一愣,回头望向满身脏污的女子,随即勾唇道:“怎么,你都快要死了,还有闲情管这种事?可惜你不是当初的瑜妃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瑜妃微微蹙了眉毛:“也是呢,这可怎么办?” 马昊冷冷的哼了一声:“自然是要惩罚的。” “要不这样吧。”瑜妃的眉毛舒展开来,但那语气依旧没变,“你看,我都要死了,死人是最能守住秘密的,不过有些事情嘛,我还不想带进去。” 马昊听罢心里一惊,这个瑜妃到底知道些什么?他缓缓的将鞭子收起,对她说:“那本官就暂且听一听。”说着翻身下马,将头贴向囚笼,瑜妃几不可见的冷笑一下,附到他的耳边一阵低语。那马昊听得是脸色变了又变,听完后他立即跳上马,神色微晃的望向前方,做了个手势表示继续赶路,总算是没再为难那对母子。 母亲流着泪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感激,她刚刚还扔了一只鸡蛋在瑜妃的脸上。 等到押送的队伍走的远了,乔化才回到自己的摊子边,刚好看到之前那中年大汉站在巷子的角落跟一个人在说话,他也不是故意要去偷听,只是他回家的路得走这边,刚朝巷子走了几步,便听到那大汉对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很快整个帝都乃至其他的地方的人都会知道瑜妃叛国通敌,与辽国王子私通的事情。” “呵呵,老三这招可真是够狠绝啊,连瑜妃都舍得不要,还不惜给自己扣上绿帽子,又不希望外人知道。不过本王就喜欢添油加醋,这样才更有趣。” 听到这里,饶是乔化再愚钝,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摊子都不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离开巷子,然后拔足狂奔湮没在人群里。 等乔化离开,大汉低声道:“主子,刚刚怎么不杀了他?” 黑衣人冷冷的瞥了眼前方巷口:“就算他听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多年后,黑衣人却为他今天的一次自大疏忽,而后悔不已。------题外话------ 有些敏感字用拼音打出,希望各位读者亲们谅解,喜欢本书的记得收藏哦 001:入狱 脏乱的牢房,昏暗的烛光,阴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符洛瑜被关押到京城里最差的牢房,这个牢房向来都是关押因得重病将死的犯人,这些犯人基本上等不到行刑就已经病死在这里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为她安排了这么厉害的牢房,她是不是该感激他们的恩赐,给了她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进这个牢房。 符洛瑜找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便坐在了里面,她闭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切种种,都是一场浮华的梦罢。 没多久,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两个年轻的女子领着几个丫鬟和壮汉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穿了一身绿色的长裙,梳着繁冗的发式,肤色白皙,唇若红霞,很是美丽动人。另一个女子年纪稍微小点,本该是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此刻盈着讥讽痛快的笑意。 “怎么,你离开了凌王就变得这么柔弱了?”绿衣女子一步一步朝牢门走去,眼里尽是得意之色,“物极盛必衰,你一个人被独宠了这么多年,是该去死了。” “姐姐,你说就这样让她这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呢?”大眼睛女子建议道。 符洛雪的脸随着昏暗的烛火一跳一跳,显得诡异扭曲:“妹妹说的是,她不但勾引了我最喜欢三皇子,连你夫君大皇子也要勾引,这几笔帐咱们得跟她好好算上一算。妹妹,你平时点子最多,不如你来出出主意该怎么惩罚她呢?” 叶筱蓉勾起唇角,侧头对身后的一个丫鬟道:“去,先把牢门给我打开。” 丫鬟领命便朝牢门走去,用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就要去拽坐在地上的符洛瑜,符洛瑜闭着眼睛,无论那丫鬟怎么去拽她,她都尽力让自己不被拽走,那丫鬟急了索性就要给她一巴掌,符洛瑜见状朝丫鬟瞪了一眼,那丫鬟被她眼里的凌厉瞪的一愣,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脾气倒是刚烈的狠。”叶筱蓉带着另一个丫鬟走进了牢房,牢房的味道很是难闻,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对丫鬟们挥了挥手,丫鬟领意,托着放满各式刑具的大盘子来到符洛瑜身边。 叶筱蓉随意的从里面挑出一个钳子,然后两个大汉便过来摁住符洛瑜的胳膊和腿,叶筱蓉满意的看着动不了的符洛瑜,心里畅快至极,举着那铁钳子就朝符洛瑜的食指上的指甲盖狠狠的夹去,硬生生的拔掉了她的一个指甲盖。叶筱蓉望着她惨白的脸色和死忍痛楚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随即又朝她的另一根手指夹去。 符洛瑜吃痛的闷哼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让自己因为极大的痛楚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紧锁着眉头望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指甲,他应该知道她会受到这样的报复,他是不会来了吧,现在是不是陪着她最心爱的那个女人呢?她似乎又要伤心了,这样不好,真是很不好。 她渐渐的有些支撑不住,身子也变软了,不用那两个壮汉钳制她,她此刻也动不了了,在关进这牢里之前她刚刚流产,未出生孩子也没了,彻底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突然,一阵冰冷的污水朝她脸上泼去,符洛瑜瞬间清醒过来,只见她同父异母的二姐符洛雪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她脸上贴过来。符洛瑜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一哂:“姐姐,你以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符洛雪将匕首搁在她脸颊上,然后比划了一下:“你长得还没有我美,真不明白三皇子殿下是怎么看上你的。要是我现在把你的脸毁了,你临死前他都不会愿意来看这丑陋的你!” “你知道当初三皇子为什么没有选择你吗?”符洛瑜吃力的说,“你嫉妒心过强,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空有长相却没有头脑,只知道内里斗心斗角,却不知道怎样收敛自己。再加上你又那么听父亲的话,你说三皇子怎么可能会选择你?” 符洛雪怔了怔,想起自己和符洛瑜第一次见到三皇子祁凌瑄的时候,她十六岁,符洛瑜刚满十五,那时的凌王也不过刚满二十,正是意气风发的翩翩美男子。她们的父亲兵部侍郎符仲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嫁入皇族,邀请几个皇子来府中赏梅,其中一个便是凌王。 腊月梅花香,却不及戴上梅花的美人一颦一笑。 符洛雪早就盛装打扮一直陪着几位皇子赏梅,大皇子早已经有了好几个妻妾,二皇子又是个只喜欢舞刀弄枪的莽人,九皇子年纪尚幼不适宜娶亲。她当时一眼便看中了俊美无涛尚未娶亲的三皇子。一路上,她尽量找机会跟他交流,他似乎总是淡淡的,对她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漠,让她一直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临走的时候,她带着四位皇子一起从西苑离开,只是因为西苑的路比较漫长,路两边的梅花开得极美,但后来她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不走那条路,他就不会遇到她,就不会选择娶她。 十五岁的符洛瑜虽不美艳,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灵气,她穿着粉色的碎花小袄就站在那开的最盛的梅花树下,正微笑着将折下来的一支腊梅别到乌黑的头发上。那笑容,单纯美好,戴着腊梅花的小小人儿竟然比那株腊梅还要好看。 自那次之后不久,凌王便向符家下了聘礼,却是来娶她的妹妹符洛瑜的。 符洛雪收回遐思,一用力便在符洛瑜的脸上划了一朵梅花的形状,她似乎还不满意自己的杰作,紧接着又在符洛瑜另一个脸颊上划了一朵更大的。 “你死了后就变成被我踩在脚下的烂梅吧。”符洛雪甩掉手里的匕首,抬脚准备朝她脸上踩去。 “我快死了,如果你现在这一脚下去我可能活不过今天,到时候他们来送毒药发现我的尸首,你们似乎会有麻烦,毕竟我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符洛瑜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说道。 符洛雪慢慢放下了脚,朝她啐了一口唾沫。符洛瑜因为过于虚弱,躲避不及,正好被她吐在了脸上,她也不去擦拭,只是垂着眼睛坐在那里不动。她知道,她越是动作大越是与她相抗,她就会受到更多的伤和侮辱。 叶筱蓉和符洛雪觉得折腾的也差不多了,便带着几个丫鬟离开,却让那两个壮汉留了下来。符洛瑜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强壮的大汉,眼角尽是自嘲之色。她恐怕是再也没有力气跟他们斗了,她的好姐姐还有叶妹子啊,真是给她留下了相当“好”礼物。 她悄悄的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发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看来只有这么办了。 皮肤比较的黑的大汉搓了搓手掌,目光猥—亵的看了看符洛瑜:“可惜这女人被毁了容貌,不然一定更加*。不知道这皇族的妃子是什么滋味?” 另一个大汉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裤腰带,已经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要不,咱们两一起上?” 黑大汉哈哈笑道:“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咱们得小心点别弄死了她,不然就麻烦了。”说着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符洛瑜紧紧握住发簪,只要他们一过来,她就狠狠的刺他们,刺不死他们,她就刺死自己! 003:夜探 就在符洛瑜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那两个大汉突然停住了动作,他们双眼大睁,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话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僵硬的身体如两块石墙般轰然倒地,胸口的血染透衣衫,流了一地,他们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没搞明白。 一双纹着祥云的靴子出现在符洛瑜的眼前,她不用抬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抬起袖子勉力擦了擦脸,目光越过眼前的人,轻笑道:“没想到符洛瑜这么好的命,临死前还能见到新婚的凌王夫妇。”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来人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却始终与符洛瑜保持一定的距离。 符洛瑜只是在心里冷冷一笑:“说吧,凌王殿下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洛瑜,我们只是担心有人加害你。”祁凌瑄身后的女子解释道。 符洛瑜只想笑,怕别人加害她?那么她现在这样又是谁加害她的呢?她以为他会明白,但他根本不相信她,直接给她扣上这样一个不可翻身的罪名,真是够狠绝!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别人将自己毁容,拔了自己的指甲后才现身?她实在没法相信他们是担心她才来这里的。 祁凌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扔到符洛瑜的怀里:“这个有止痛的效果。”他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符洛瑜并没有把药扔掉,她只是静静地打开药瓶,慢慢的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和脸上,药效很好,很快她就感觉不到那种火辣辣的钻心疼痛了。 “你今天在街上对马昊说了什么?”他终于道出此次的目的。 “你很想知道?”符洛瑜上完药,将药瓶扔到了一边,“指不定我已经把你的那些秘密都说出去了。” 祁凌瑄微微蹙了蹙眉,也不说话,只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你让她出去,我便告诉你。”符洛瑜虚弱的说,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也许她就快要晕过去了。 祁凌瑄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转身朝那女子示意,那女子点了点头,便朝外面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对祁凌瑄道:“爷,不要太为难她了。” 祁凌瑄点点头算是回答。 “凌王殿下要秀恩爱,何必找我这个将死之人呢?”符洛瑜讥讽道。 祁凌瑄眯了眯眼睛,走上前便伸手钳住她的下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符洛瑜被他捏得一疼:“我只是提醒马昊,小心凌王,小心他的美娇娘。”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对马昊说的是‘宰相和太后联手,准备牺牲你让他亲生儿子做御林军统领’。 马昊这个人生性嚣张多疑,虽然是宰相的外甥,但外甥到底不如亲生儿子,马昊能坐上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一半是靠他的那位宰相舅舅叶巍,不过叶巍不知道什么原因向来不喜他的这位外甥,肯帮马昊登上这个位子只是因为他妹妹的临终之托。如今叶巍的妹妹早已死去一年多,他对这个外甥也是不管不顾。现在,符洛瑜只要稍微在他们之间挑一下便能引起马昊的猜疑之心,何况她是将死之人,快死的人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骗他呢? 祁凌瑄听罢,猛地松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快步走出牢房。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 初冬的夜,幽静寒冷。 牢房里只有一扇可以钻进一只猫大的窗户,清泠的月光斜斜的射在地上蜷成一团的红衣女子身上,远远看去,她就好像那在夜里即将凋萎的蔷薇,孤独而无助。 一个黑色身影缓缓遮住那仅有的月光,来人蹲下身,塞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到女子的口中,又小心翼翼的将地上已睡着的女子抱进怀里,他见女子秀眉紧蹙,便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一边,然后又极尽温柔的沿着她的眉线抚去,一下一下。 “洛瑜。”低低的一声叹息,仿佛历经沧海桑田。 男子见怀中的女子依旧蹙着那怎么也抚不平的眉,不由的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女子似乎有些吃痛,在梦里低吟出声。男子这才减小力道,将她的袖子撸上去,一排细密的针孔映入眼帘,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被人用绣花针一针一针扎出来的。 男子的神色随着自己在她身上移动的视线愈加凝重,他低头将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脖子边,情不自禁道:“对不起,洛瑜。”他今天本该待在府中等着背叛自己的她死去,但心里有一股意念在告诉他,她在牢中很可能会受人欺凌,几经挣扎之下,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去了牢房,但还是晚了一些,她身上受了各种各样的伤,不过幸好,他及时阻止了那两个混账!他还带上了慕菡,是的,他要让她看看自己新娶的妻子,要让她伤心要她难过。谁让她背叛了他! “阿瑄。”随意淡然的一声轻唤,男子忽地抬起脸。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了。”符洛瑜睁开眼睛,黑暗里,她将脸歪向一边,不去看他,“何必跟我道歉,我本是将死之人,就算你这次不给我安罪,我体内的毒药也会要了我的命。” 祁凌瑄看着她,开口一字一字道:“告诉我,你爱的是不是老四?”她为了老四,不惜偷逃出宫委身于辽国王子,现在竟然为了他不惜被人折磨如此,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她究竟是有多爱老四啊!想到这里,祁凌瑄心中又泛起强烈的恨意。 “不是。”符洛瑜淡淡回答,事到如今她不想做任何解释,即使她说了现在的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他真正爱的女子也不是她,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又有多大意义,她横竖都是得死的。 祁凌瑄漆黑的瞳眸闪过一丝光亮,却又转瞬黯淡下来,他也想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但事实摆在眼前又叫他如何相信:“这么让你死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我更喜欢看着你在我府中慢慢死去。” “臣妾只求一杯毒酒。”她侧过脸,定定的看着他。 冷笑声骤然响起,此刻祁凌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难以形容,他双臂一松,符洛瑜便跌坐在地上。他站起身,语若寒冰:“好。”然后,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身影瞬间便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他给她最后生还的机会,她却如此果断的拒绝了!她既然一心求死,他又怎能不成全? 一切安静下来之后,空荡破败的牢房里又只剩下符洛瑜一个人,这里冷清到连个看守的狱卒都没有,要是以前,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她也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的她,逃出去又能如何,她身上的毒七日之内便会发作,而且老四现在已经安然无恙,祁凌瑄身边也有了慕菡,这样她可以安心的走了吧。可是心里,为何又有一丝不甘? 004:赐毒 雨像压抑了许久似的哗然倾泻,噼噼啪啪砸在屋顶上面。 几个太监撑着油纸伞匆匆走在石路上,奇怪的是他们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衣着华丽却早已浑身湿透的少女,少女身旁的男子面露忧色的为她撑着伞,却好几次被那少女用力推开。 牢房中原本闭目休息的符洛瑜突然睁开眼睛,时间差不多了。 不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从牢房入口传来,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冲到符洛瑜眼前,浑身湿透的少女双手紧紧抓住铁栅栏,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三嫂,为什么你不跟三哥解释?你告诉他真相啊!四哥他其实,其实是你……”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符洛瑜打断:“小八,你哥哥他不信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的。”符洛瑜撑着身子走到她的身边,手伸出栅栏替少女揩去眼角的泪水,眼里满是担忧,“小八,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切记以后不能再提,你已经向我发过誓了。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会着凉。” “可是三嫂,这关系到你的性命!小八,小八——”小八抽噎一声,拼命的摇头,她想伸手去握住符洛瑜的手,却被符洛瑜血迹斑斑的指甲震住,语气激动道:“三嫂,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她小心的捧起符洛瑜的一只手,眼里满是愤怒。 符洛瑜却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八,我不希望自己死了还让你带着仇恨,你快跟楚桐回去吧。”她狠下心推开小八的手,目光移向小八身后的年轻男子,“楚桐,快带小八离开这里。” 楚桐点点头,上前就要去拉小八。 “三嫂,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坏,却活得好好的,你这么美好的女子却要受这样的罪!三嫂,我不让你死!”小八说着转过身来,挡在牢门前,“你们谁也别想过来,要杀死三嫂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符洛瑜看着眼前这个不惜以命相护自己的少女,心里升起丝丝感动。小八,如果你哥哥和父皇能有你一半,我就不用死了吧,符洛瑜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她的父亲已经被革职在家,生怕自己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灾祸,是断不会来看她一眼的,她的娘亲应该被禁足家中,想见也见不了。要是被裴隐月看到她现在这样子,一定会冷笑着跟她说‘符洛瑜,你果然是个白痴’,然后张狂的大笑。 阿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符洛瑜微微仰了脸。 为首的太监走上前来,对小八道:“公主殿下,这瑜妃行刑的时间到了,您这样拦着我们不是办法啊。” “你们都给我滚回去!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本公主一力承担!”小八大声吼道,眼睛死死的盯着太监。 符洛瑜瞥了眼小八身边的楚桐,楚桐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突然伸手朝小七后背一击,小八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太监身上一时毫无防备,当场便晕了过去。楚桐顺手将小八抱起来:“公主冒犯了。”他看了眼靠在牢门边的符洛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保重。”留下这深长的两个字,带着小八很快消失在牢房中。 陈庸见他们离开,击了击掌,小太监会意,端着一个大盘走了过来。他执起银制的壶,将里面暗红色的液体倒进杯子里,又用银针试了试毒,确信毒药无误后,对符洛瑜道:“娘娘,时辰已到,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要交代的?” 符洛瑜摇摇头,道:“陈公公,皇上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凌王要我死我也不得不死,把酒给我吧。” 陈庸一震,端起杯子递向符洛瑜,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娘娘已经知道了。” 符洛瑜接过酒杯:“这件事情,凌王虽有意,但如果不是皇上在后面推一把,凌王还不至于这样对我。皇上才是真正的洞察秋毫,疏而不漏。不过,他毕竟老了……” 饶是身经百事,沉稳内敛的陈庸,听到这里也是心下一悬。这个女子如果今日不死,他日必然会成为皇家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符洛瑜闭上眼睛,仰头将那毒酒一口喝了下去,嘴角溢出的一滴红酒与眼角流下的一颗泪珠混在一起,划过她修长洁白的脖颈。 —— “决定好了没?”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十几层高楼楼顶上,风吹着他黑色的短发和衣服,夜色中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为什么要帮我?”他身边的女子不答反问。 男子走到楼顶边缘,抬头望了望星空:“这是宿命。” 女子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舞蹈,目光紧紧的锁在他身上:“如果我回不来,怎么知道我弟弟有没有醒过来?” “只要你梦里的符洛瑜没死,就有可能阻止祁凌瑄杀死祁凌晟。祁凌晟不死,你弟弟就能苏醒。”他转过身,慢慢的走向她,“你不是做了那个梦吗?还不相信我。” 庄珂一怔。是的!就在这个男人到医院找她之前,一直守护在昏迷的弟弟的身边的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像是隐形了一般跟随在那个叫做符洛瑜的女子身边,看着那些人欺凌她害死她,自己有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符洛瑜心里的一些想法。当她看到符洛瑜拿起那杯毒酒时,她拼命的想要阻止她,但是对方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她想要打掉她的酒杯,透明的双手却穿透了酒杯。直到符洛瑜喝下毒酒时,她才从这场可怕的梦中醒过来。没多久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人告诉她,他可以让变成植物人的弟弟苏醒。父母去世早,只剩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可是她的弟弟——庄霄,却在上个月的交通事故中被撞成植物人,医生说弟弟苏醒的几率百分之一都不到。而这个男人的电话给了她一线希望,哪怕只有一线,她也不会放弃!不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是假! 于是她便按照他的指示来到医院的楼顶。她不是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一开始听到他说让她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根本不相信。但是这个男人不仅知道她和弟弟的底细,甚至连她做的梦都知道! 庄珂深深的凝视着男子的双眼:“怎么去你说的那个时空?” 男子的双眼在夜色中微微泛着紫色的光芒,他走上前一把搂住庄珂的腰。 庄珂皱眉,本能的伸手要将他推开,却被对方搂得更紧:“你干什么?” “带你去那里。”他说着便抱着她一起来到楼顶边缘,纵身跳了下去。 005:射箭 庄珂觉得自己似乎沉睡了很久,她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陷入昏迷之前,那个神秘的男子还告诉了她一些信息。她现在不再是庄珂了,而是这个陌生时空中兵部侍郎的第四女——符洛瑜,十四岁,从此在这个时空她将以这个身份这具身体生活。 梦里的符洛瑜是在十七岁的时候被赐毒酒,而她穿越到了符洛瑜小时候,这个时候她,还不是他的王妃。而她在现代的肉身,神秘男子说会帮她保管。 符洛瑜刚想站起来,脚下一疼,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白色鞋子上渗出一片殷红的血,再看看自己的胳膊和腿,每一处都有深深浅浅的青紫色伤痕,这具身体之前恐怕是受了不少鞭笞,加上几天没吃东西,瘦削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香消玉殒了。只是,这兵部侍郎的女儿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正在符洛瑜蹙眉思考的时候,一支锋利的箭矢朝她疾速飞来,只是一刹那,符洛瑜用尽全力将身子往后倾仰,接着就地一滚,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因为这残破的身体,显得有些吃力。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她的反应慢了一秒,必定已经被那支箭穿心射杀了!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传来,符洛瑜抬眸看去,只见血色骏马上一个白衣男子眸光微凝,似是在审视她,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把镀金弯弓。 符洛瑜顿时明了,这男子便是射杀自己的始作俑者。如果她没有在特工部队接受过体能训练,早就被他杀死了,更别提救弟弟庄霄。 “三哥!” “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骑马过来,疑问的看向这个被他们唤作三哥的白衣男子。 见自家三哥完全没有回应,六皇子祁凌墨撇撇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你竟然没死?” “她躲过了三皇子殿下的箭。”回答他的却是一旁穿黑衣的少年。 “不可能!三哥的箭百发百中,这个小乞丐之前还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现在怎么可能躲过?”祁凌墨说着开始抽箭,“本皇子不信射不死你!” 黑衣少年淡淡道:“六皇子,她既然能躲得过这一箭,也许命不该绝。” 符洛瑜听到这句的话的时候,目光移向那黑衣少年。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里,为何这些人要射杀她,她只知道这些权贵之人竟然视人命如草芥!肆意射杀这些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乞丐! 这时候,其他几个跟她一样穿着破烂衣裳的小乞丐朝符洛瑜的方向聚集,他们似乎抓到了一根可以活命的稻草,只因为那黑衣男子为那个女乞丐求情!也许黑衣男子也会帮他们求情。 六皇子的动作微顿,最终还是把箭收起来了:“既然楚侯替她说话,我就饶过她,不过他们伤了三哥的宝马。”祁凌墨望了望祁凌瑄,意思是只要他三哥肯放过她,那便是真正的放过。 “这些个小乞丐都该死,你说是不是,三弟?”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人命在你们眼里难道就如此轻贱?”符洛瑜目露憎恶的看向那年长少年。 白衣少年始终没有出声,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看躲过他一箭的符洛瑜。她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之前憨傻的抱着他骏马的少女,现在眼神清明精锐,就连身手也变得如此敏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这少女之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 年长的少年见白衣少年没有反应,便拉弓准备射杀符洛瑜。 符洛瑜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蓦地转头看向那个年长的少年,这少年眼里透着一股桀骜张狂,那是嗜血的危险目光!符洛瑜身体紧绷,等待接下来的那一箭,但是她现在的这副身体简直糟透了,这一箭她不知道能不能勉力躲过。符洛瑜望着年长少年,暗暗咬了牙。 刚才跑过来的另外三个小乞丐此刻正胆怯的站在符洛瑜身后,其中一个小女孩伸手拽了拽符洛瑜的衣角,眼里满是担忧惶恐。符洛瑜只是迅速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立马抱住那女孩,一起扑倒在地上,箭矢从小女孩的脸上险险擦过。小女孩惊恐的咬着嘴唇,在符洛瑜的怀里不停颤栗。 符洛瑜伸手抚了抚小女孩的背,然后将她放在一边,但那年长的少年并没有罢手的打算,很快又上了一箭准备射出。 这样下去他们都必死无疑!不能继续这样,她必须想想办法。符洛瑜迅速扫了四周一眼,立即将之前射在地上的箭拔起,目光炯炯的看向年长的少年:“是我顶撞了你,跟他们没有关系。” 年长的少年嗤笑道:“他们跟你在一起,你们都是乞丐,你说有没有关系?” 符洛瑜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刁钻狡猾,便侧脸看向白衣少年。 祁凌瑄回望过去,只见瑟瑟秋风之中,脏兮兮又单薄的少女眸光坚定,将折断的箭矢刺向自己的左肩,鲜红的血渗她透破烂的衣衫,脆嫩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人做事一人当。”却是对他说的。 白衣少年的脸色淡淡,没有回应。 符洛瑜见年长少年又一箭蓄势待发,立时对他道:“你这一箭射不中我。” 年长少年微微眯眼,手中的箭慢慢往下:“哦?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本王说话。” 符洛瑜见他的反应,继续道:“而且你的箭术未必能胜过我。” “好大的口气!”祁凌墨大大的眼睛盛着鄙夷。 符洛瑜也不看他,这让祁凌墨更加生气:“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射死你!” 白衣少年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祁凌墨,祁凌墨微愣,看向祁凌瑄:“三哥你这是要答应这小乞丐的挑衅?” 006:送玉 始终未曾开口的白衣少年点点头,侧头对年长少年道:“皇兄,不如你我各自跟她比上一比?” “有点意思。”祁凌烨伸手指向方才被符洛瑜救下的小女孩,“不过得让她做箭靶子。来人!” 很快,一个侍卫策马来到祁凌烨身旁,祁凌烨伸手指向小女孩:“过去把这果子放到那小乞丐的嘴上,记住,让她张大嘴含着,不许让她吃下也不许吐出来。” “如果我赢了,你们必须答应放过我们。”符洛瑜冷冷的看了眼祁凌烨,这个人性格阴戾多变,也许就算她赢了,他也未必会放过他们!但是现在的处境只有赌一赌了,赌这白衣少年和那黑衣少年会不会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哼,等你赢了我们再说吧。”祁凌烨跳下马,拿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金色的弯弓。 “皇兄先来吧,臣弟稍后。”祁凌瑄翻身从马上跃下,淡笑道。 祁凌烨也不推脱,已经做好发射的准备动作,他身旁的符洛瑜,早已有人替她准备好一副弓箭, 符洛瑜拿起弓箭,同样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他们前方的树下站着浑身抖如筛糠的女孩,女孩的嘴里含着一颗红色拳头大的果子,几乎要撑破她的小嘴。 符洛瑜暗自吸了口气,这一箭她必须要掌控好力度,不然就会射穿小女孩的嘴,而且还得想办法不让这个年长少年和白衣少年射杀小女孩。她就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和这些小乞儿! 眼见祁凌烨拉了个满弓,符洛瑜灵机一闪,他们没有定下比赛的具体规则,只是看谁射的准。 被捆绑在树下的小女孩满眼泪花,脑袋被侍从的双手固定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朝自己疾速飞来!她是不是要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支箭矢从三十度角的方向疾速飞来,将祁凌烨的箭矢击落在地,稳稳的射在小女孩嘴里含着的果子上,箭头只没入三分之一!而祁凌烨的那支箭此时正躺在地上,被截成两段。 众人皆不可置信的望向那瘦小的少女,这真的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能达到的境界吗?当然,符洛瑜绝对不可能告诉他们,她其实是灵魂俯身,前身是国安局间谍特工,心理学硕士,而箭术是她的特技之一。 “我赢了。”小小少女用袖子擦了下脏污的脸,对祁凌烨说道。 祁凌烨适才回过神,将手中的弓不悦的往侍从手上狠狠掷去,侍从只得匆忙接住,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下一个。”简短的三个字,里面不乏一丝自信。 祁凌瑄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唇,徐徐道:“不用比试了,先前你躲过我那一箭,已是你赢了。” 符洛瑜微微讶异的看向他,这人一开始就没有跟她比试的意思,甚至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静静观察自己,刚才答应比试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的表现而已。这个人,绝对不比那年长少年简单。 “三哥,你为什么要弃权?这丫头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就不信她能赢过你!”六皇子急道。 祁凌烨在心里冷笑:“三弟,难道你连比试的胆量都没有?怕输了,你的小心脏受不了?” 六皇子从小便跟在祁凌瑄身后,是以跟祁凌瑄更为亲厚:“大哥,三哥虽然患有心疾,但绝对不是怕了这黄毛小丫头!” 祁凌瑄一把按住祁凌墨的肩膀:“六弟年岁尚幼,希望皇兄不要太计较于他。” 祁凌烨也不看他,翻身上马,准备离去。这场游戏他玩腻了。驾着马离去前,他故意从那几个小乞丐身边经过,手中的鞭子用力一甩,一条条长长的鞭痕顷刻显现在他们脸上:“本王要你们记住,本王不是好惹的!”说罢,扬尘而去。 大皇子祁凌烨离去后,黑衣少年楚侯朝祁凌烨和祁凌墨拱手道:“凌王,六皇子,我先告辞了。” 楚桐之所以这么唤二人,是因为祁国宫规。祁国的皇子满十四岁都要搬离皇宫,分封府邸,这一方面为了减少皇子之间的争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后宫乱矩,防止皇子和嫔妃有染。现下,五位皇子已搬出皇宫封王,大皇子烨王,二皇子成王,三皇子凌王,四皇子晋王,五皇子萧王。 因为凌王生母曾救过皇帝一命,是以三皇子以尊贵的‘凌’字封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凌王却并不得皇帝宠爱。 祁凌瑄和祁凌墨点点头,也朝他拱了拱手:“楚侯路上小心。” 剩下的三个小乞丐见只剩下两个人,纷纷跑过来跪在地上向祁凌瑄求饶,只有符洛瑜依旧站在那里。 “你们不必求我,她既然赢了,我自是不再追究,你们走吧。”祁凌瑄摆摆手。 小乞丐们听到他愿意放过他们,都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纷纷朝符洛瑜的方向跑去。 祁凌瑄此时也骑着马来到符洛瑜跟前,马上的白衣少年清瘦俊美,眼神睥睨:“你叫什么名字?” 符洛瑜扬起脸,淡淡回道:“阿珂。” 多年后,当他唤她阿瑜的时候,仍会想起这初见的场景。 祁凌瑄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再问的打算,他将左手探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将一枚东西扔到符洛瑜怀里:“留着它,下次输的一定是你。” 符洛瑜接过,看了一眼,这是一枚质地上好的羊脂玉挂件。 六皇子看清符洛瑜手里的东西,惊讶道:“三哥,你怎么将这东西给了她?”说着就要下马拿回羊脂玉挂件。 符洛瑜也奇怪这人为何要把这东西给她,而且这东西似乎很名贵。 “你这黄毛小丫头,快把三哥的玉佩还回来!”六皇子作势就要去抢。 符洛瑜淡淡扫他一眼:“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三哥既然送给我了,那便是我的,要拿回去你可没这个资格。” 六皇子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符洛瑜淡淡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称呼他!这个小丫头简直太胆大妄为了!祁凌墨拔出腰间的剑,却被祁凌瑄拦下:“六弟,君子一言不能反悔,那玉我送给她,自有我的道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玉佩送给她,他知道大皇子很可能会不服输而暗中对这少女动手,他给她这玉佩也许能保她一命。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神跟曾经的自己很像,也许是因为她的箭术让他心生钦佩。祁凌瑄拉起马缰,不再深想。 六皇子有些不甘,猛地一抽马屁—股,随着祁凌瑄离开。 符洛瑜用拇指摸了摸羊脂玉,上面还有一丝那少年的余温,直觉告诉她这个玉佩会对自己有用,于是将玉佩放进了腰间衣服里。 直到祁凌瑄和祁凌墨的身影完全消失,那三个小乞丐绷紧的身体才瞬间放松,围着符洛瑜七嘴八舌起来。 被符洛瑜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怯怯的看了眼符洛瑜,几次想要伸手去拽她的衣袖却又不敢:“对不起,要不是之前我们欺负你是傻子,就不会撞到他们的马。” 原来是他们不小心撞了皇室中人的马,才被拿来当做练箭的人靶子。 符洛瑜看向她,微微皱眉,真正的符洛瑜是个傻子? “不不,其实你一点也不傻,刚才的你比我们要聪明好多好多了。”小女孩连忙改口,希冀的望着她,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题外话------ 筒子们,求收藏啊求收藏! 007:老大 另外两个男的小乞丐也向开始向符洛瑜道歉,并且决定以后让符洛瑜做他们的老大。符洛瑜哪有心思做他们的老大,她虽然明白了这次被皇家人射杀事情的原委,但她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离开了符府,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原因,她必须先想办法回到符府! 也许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这三个小乞丐彻底臣服了,符洛瑜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们,凶他们不行,威胁要打他们也不行。无奈之下,符洛瑜只得让他们跟着自己。 话说这三个小乞丐,女孩叫锦岚,父母死于战乱,家中只剩下她一个。 另外两个男孩子,一个叫乔化,村子里很多人得了瘟疫,他父母也死于瘟疫,不得不从村子里逃出来乞讨。另一个叫舒渊,父母早死,有个哥哥出生便夭折了。 符洛瑜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真正的名字,只说自己叫阿瑜,她也没有将自己脸上脏兮兮的灰尘泥土洗干净,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全行事,堂堂符府四小姐流落在外面,很可能是歹人所为,她必须要提防着些。 为了填饱肚子,符洛瑜不得不先从一个肥肚大耳纨绔男那里偷了一包碎银,她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分给三个小乞丐。 锦岚一边吃一边道:“老大,这里面好多肉,这是锦岚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了!” 乔化揉揉有些发红的鼻子,闻闻烧饼,又去嗅嗅肉包子,小口的咬着,很是舍不得的样子:“老大,你不仅救了我们,还给我们买烧饼包子吃,以后我要在这帝都开包子店,让大家吃个够!” 这个时候的乔化还不知道,自己今日所言在后来真的实现了,而他也是直到后来救下符洛瑜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相对锦岚和乔化,舒渊是个极其安静的孩子,拿乔化的话说,这小子就一无聊至极的木头,还惜字如金。舒渊始终漠漠的啃着手里的包子,吃的极为仔细,偶尔会瞟一眼也在啃包子的符洛瑜。 毕竟自己还要回符府,带着这三个小乞丐路上会很费劲,而且容易被那年长少年找到,不得已,她将剩下的银子全部给了三个小乞丐,但是除了乔化,其他两个人就是不肯收。 锦岚泪光闪烁,脸上的灰尘被眼泪打花:“老大,你是锦岚的救命恩人,我不要这银子,我只要跟在老大你的身边。”无论大家怎么劝,锦岚就是哭个不停,符洛瑜实在拿这个爱哭鬼没折,只得答应下来。 符洛瑜原本以为可以劝下舒渊,但是这少年虽然只比她小一岁,整个人却老气横秋,固执的紧,只说了一句要报答恩情,就是不肯走。 唯有乔化,符洛瑜劝说了许久终于肯拿着银子离开,只因为他决心以后要开包子烧饼店,以后让老大、锦岚和舒渊不再挨饿。乔化想想都觉得自己这理想实在伟大! 自此,符洛瑜身边便多了一个丫鬟和侍卫,丫鬟唤锦岚,侍卫唤舒渊。 祁国的帝都很大,比符洛瑜想象中要繁华,祁国北邻辽国,南毗卫国,地理位置居中,这一方面给祁国安危带来双重隐患,另一方面也促进了祁国商贸的发展,且祁国较为重视商业,因此祁国商贸在三国之中可以算是最发达者。 符洛瑜经过打听,总算是找到了符府的所在地,符府大门紧闭,守着两个粗壮的家丁,她找过后门,但是符府比她想象中要守卫森严,毕竟这是兵部侍郎的府邸,想要进去需要琢磨一下。 符洛瑜带着锦岚和舒渊住在离符府不远的一家小客栈里,她原本想给他们三人买几件新衣裳,但是住了客栈后,身上的钱便一文不剩了。锦岚和符洛瑜住在一间房,舒渊则住在他们隔壁。 符洛瑜让店小二送来热水,跟锦岚都洗了个澡。锦岚看到洗干净后的符洛瑜瞪大了眼睛,赶紧把镜子拿给符洛瑜。 符洛瑜也不知道她想要干嘛,接过镜子好奇的看着她。 锦岚捂着小嘴道:“啊,老大,你,你……”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符洛瑜拿起铜镜一照,只见镜中的少女肤若凝脂,眉眼如黛,水灵的眼睛摄人心魄,但额头上却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狰狞疤痕。符洛瑜顿时明白锦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疤是我自己弄上去的。”符洛瑜伸手摸了摸额头。 “老大,这是为什么?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弄个这么丑的疤在脸上?”锦岚像个问题宝宝。 符洛瑜笑道:“咱们的小锦岚也很好看啊。”锦岚跟舒渊同岁,都是十三,比符瑜小一些,但月份又比舒渊大点。 锦岚被她说的一羞,便把之前的问题给忘记了。她执起梳子跳到符洛瑜面前:“老大,我帮你梳个头吧,娘亲以前教过我一些,梳完保证你满意。” 符洛瑜点点头,任她在自己头上捣鼓起来。 没多久,镜中的少女已是一头垂鬟分肖髻,几簇刘海恰到好处的将那道疤痕遮住,更显得楚楚动人。符洛瑜的底子本来就好,打理干净后却也是一枚小美人,若是再换上一套新衣裳,更添姿色。 锦岚将头凑到符洛瑜跟前,喜滋滋道:“老大满意不?” 符洛瑜拿镜子轻轻敲了下锦岚的脑袋:“记住,我头上假疤痕的事情不能对其他人说。” “那舒渊呢?”锦岚担忧道。 “可以是可以,但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接下来你跟舒渊的路会有危险,害怕吗?”经过生死患难和这些天的相处,符洛瑜和他俩的关系更加亲厚,现在已都是当做自己人,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她是符府的四小姐——符洛瑜。 “锦岚不怕。”锦岚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梳子,经过一次那样的危险,老大又从坏人手里救下她,她没有什么能报答她的,不管有什么危险,她都要留在老大的身边。 符洛瑜点点头:“锦岚,等会去把舒渊叫过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夜探符府。” 这些天,她已经从外面仔细研究过符府的布局和位置,也旁敲测听了符府的一些事情。符府四小姐失踪的事情外面人似乎并不知道,看来这缘由只有内部人知晓。坊间传闻符家四小姐还是个痴儿,常年被家人幽禁在一隅小院,这里面藏的真相看来并不简单。 锦岚也不问具体什么事情,点头应下,她觉得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而且关乎他们老大的安危。 008:痴儿 符洛瑜并不知道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住在哪一院,她只能根据之前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先去探一探,符洛瑜只带上舒渊一同前去,将锦岚留在客栈,锦岚开始并不愿意独自留下,符洛瑜只好一击将她打晕扶到了床上。 舒渊拿着准备好的绳索站在符府的最偏的院墙下,看着像壁虎一样攀在高墙上的符洛瑜,她的腰间系着绳索的另一头,双手紧紧握住墙沿,两脚猛地用力一蹬,便坐在了墙上。 “舒渊,你在下面放哨,一旦有人过来你就将烟花燃放,然后迅速离开。还有,我若是超过一个时辰没有回来,你就先行回客栈等我消息。”符洛瑜小心的将绳索都收到自己手上,接着用力一抛,套住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树枝上。 舒渊点点头,看着那抹瘦削的影子消失在夜色之中,眉心微蹙。他肚子里有一些疑问,比如为何她要进符府,为何又等不到她又叫他放心等她消息。这一切,自有她的原因吧。 树的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朝这边走来,此时已经成功着落在树干上的符洛瑜,悄悄的将自己隐没在树叶之中。 屋檐下微弱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摆,两个妇人一直走到门边才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衣着华丽,另一个则穿着朴素,显然是主仆二人。 华衣妇人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虚弱,声音也微微沙哑:“阿梅,你说瑜儿那孩子到底去哪儿了,老爷派人找了几天都找不到。你说瑜儿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被唤作阿梅的妇人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夫人,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定小姐明个儿就自己找回来了。” “可是瑜儿,瑜儿她……”妇人说着抹了下眼角的泪,“瑜儿这孩子心智只有五六岁,这在外面得有多少坏人,我的瑜儿……” 阿梅微微垂了头,拿出帕子递给她:“夫人先进去休息吧,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姐回来要是看到您这样一定会难过的。”说着,便扶着夫人进了屋。 这位华衣妇人恐怕就是她的娘亲了,那么符洛瑜住的地方肯定也在这里,自己今晚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一下子便找到了符洛瑜的住处。 符洛瑜轻轻的从树上爬下来,迅速移到夫人住处的隔壁一个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了去,在黑暗中稍微摸索了下,便又悄悄退了出门,刚走到墙边,脚下嘎嘣一响,符洛瑜心道不妙,迅速隐身到墙角边。 “谁在外面?”阿梅推开门,朝外面望去,但并没有看到人影,于是便朝左边的方向走去。 谢琴香听到阿梅的声音,很快也推门走了出来:“阿梅,可是瑜儿回来了?” 阿梅连忙过去将自己的衣服披到谢琴香的身上:“夫人,你怎么从床上起来了?刚刚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不过我看了下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幻听了。夫人快进去吧,可别着凉了。” 谢琴香却固执道:“不,阿梅,我总感觉瑜儿今晚回来过。”她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取来一盏油灯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在里面察看了一番,谢琴香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她抓住阿梅的手:“你看,这桌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之前瑜儿的镜子是侧着放在桌子上的,现在是正放的,瑜儿一定回来过。” 阿梅看她这个样子,眼中满是心疼:“夫人,这镜子老奴打扫的时候整理过,是老奴这么放的,小姐她身子弱,符府守卫又这么森严,小姐回来的话一定会有人通报的。” 谢琴香之前还闪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是啊,她的瑜儿怎么可能在符府的守卫下深夜溜进来呢?她的瑜儿五岁那年便掉进河里,发了七天高烧,变成了一个心智不全的痴儿。可那是她的孩子,她总感觉她的瑜儿就在她的身边。 “阿梅,你陪我一起找找。”谢琴香就符洛瑜这么一个女儿,膝下再无其他子嗣,她只有她的瑜儿啊!她的瑜儿肯定会回来的! 阿梅见她这样无法,便陪同谢琴香一同寻找,这一下子便惊动了旁边的御芬院的大夫人。大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丫鬟们手里各自提着个灯笼。 大夫人瞄了眼符洛瑜的房间,哂道:“我说琴香,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房里睡觉,出来吵什么?等她回来了你再高兴不迟。” 大夫人身边的小丫鬟立即接道:“四夫人,老爷还在大夫人房里休息呢。老爷派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难不成是四小姐的魂来找你了不成?” 谢琴香赶紧摇头解释:“大夫人,我并没有打扰你们休息的意思,方才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便以为是瑜儿回来了。” 阿梅瞪了眼刚才说话的丫鬟,斥道:“你这小丫鬟好大的胆子,四小姐也是你可以乱嚼舌根的?要是被老爷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你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小丫鬟一滞,想要再反驳,却被大夫人窦珍华制止了:“老爷还在休息,明早还要上早朝,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否则老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说罢,领着两个小丫鬟折了回去。 待谢琴香和阿梅都进了屋,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符洛瑜才悄悄溜进了御芬院。御芬院没有大树可以藏身,她只得匍匐在地面上,靠路边低矮的灌木掩护,一点一点靠近大夫人的房门。门外只有几个丫鬟站着守夜,符洛瑜的每一个动作都轻而敏捷,这具身体虽然不似自己原来的身体矫捷强健,但也还算好使。等到接近房间,符洛瑜迅速一个侧身,便躲过丫鬟们的视线,后背紧紧贴在窗户下的墙壁上。 屋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珍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符仲景穿着中衣坐在床上。 窦珍华褪去外衣,坐到床边:“不过是琴香以为瑜儿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儿,老爷不必忧心。” 符仲景略一思索,问道:“瑜儿?可是那痴傻的孩子?” 窗户下的符洛瑜在心里冷笑,这个父亲连自己的孩子都记不清,偏偏记得“痴傻”这两个字,原来的符洛瑜,他的女儿,在他父亲心中连个边都站不上。 “老爷,你明天还要上早朝,四丫头的事情你就交给妾身吧。”窦珍华一边说一边替符仲景揉捏肩膀。 符仲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珍华,你现在的手艺跟琴香一样好了,看来当初跟琴香学了不少。” 窦珍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眼里闪过一丝利芒,声音却温柔道:“老爷喜欢就好。”没想到老爷还惦记着谢琴香,时至今日,老爷心里都有那个贱—人的位置,四丫头死了才好,这样她心里才痛快!当初要不是谢琴香,她怎么会在符府中孤寂的度过自己最年轻美好的岁月,不过幸好,她一步一步将谢琴香踩在了脚下,如今谢琴香在她眼里什么也算不上了。 ------题外话------ 求收藏!╭(╯3╰)╮ 009:回府 “老爷,我方才帮您做了点夜宵,可要尝尝?”窦珍华收了手,替符仲景夜了掖被子。 符仲景伸手覆在窦珍华的手背上,点点头:“这些年,辛苦你了。” 窦珍华跟他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将衣服再次披上,推门走了出去。 符洛瑜知她离房,便悄悄尾随其后,一直来到了符府的厨房。窦珍华并没有直接进厨房,而是领着个丫鬟先去了厨房的后院。 窦珍华巡视了下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对那丫鬟说:“红翘,四丫头那事情可办妥了?” 红翘是窦珍华最得宠的大丫鬟,此时听窦英华询问,点头道:“夫人请放心,那傻子先前被我骗出府,我早已买通了人贩子,现在恐怕已经离开帝都被贩卖到青楼或者给谁家当奴隶了。” 窦珍华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快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丫头跑回来了,能不让她进来就不让她进来,万一进来了便是她贪玩出府自己走丢了。” 红翘点头应是。 “人贩子那头的事情知道怎么办么?” “奴婢明白。”红翘应道。人贩子将傻子卖掉后,她立即雇几名了杀手,那些个人贩子现在恐怕都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还有,跟徐徳那里打声招呼,最近不要让那些冒充四小姐的骗子进府。”窦珍华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符洛瑜猫着身子闪入隐蔽处,然后将绳索一甩,钩住墙沿,隐没在高墙的另一端。 符洛瑜出来后看到舒渊还在原地等她,舒渊见她回来立即上前小声关心道:“没什么事吧。” 符洛瑜摆摆手,做了个撤的姿势。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符洛瑜瞄了眼,立即拉住舒渊的手,舒渊低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有些怔愣。 符洛瑜用力将他一拉:“发什么呆?符府巡夜的人来了,还不快跑。” 舒渊这才回神,拔足跟她跑了起来。 回到客栈后,符洛瑜从胸口掏出一块白色玉梳,玉梳上赫然刻了几个小字,正是符洛瑜的名字,这就是她从符府拿回来的东西。今夜符府一探,证实了她先前所想。原来的符洛瑜是被有心人设计,而且符府里必然会有人阻挠她回府,只是没想到这幕后使者是符府的大夫人,还是个狠辣的厉害角色。今晚这一趟收获不小,明天一早她一定要大大方方从符府的正门进去! 翌日一早天还没怎么亮,符洛瑜便出发去了符府。 昨晚符洛瑜便向锦岚和舒渊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当时二人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自从符洛瑜从皇子手下救下他们之后,他们心里就已经隐隐猜测到她身份的不凡,毕竟那时她的眼神似乎历经了万事,镇静而沉着,身上也有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乞丐所能拥有的东西。 符洛瑜打算自己先进符府后,再将他二人接进去。一切成功与否,他们只能在客栈静静等待她的消息。 舒渊靠在门框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自从被救下的那天起,他和锦岚就一直在依靠她,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他不想要她的保护,他要变强才行。 “发什么呆呢?还不知道老大那边怎么样了,真是急死我了。”锦岚得知符洛瑜可能会有危险,哪里静得下来,在屋子急得是团团转。这当口子见舒渊那么淡定的发呆,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舒渊压根没听进去她的话,锦岚见他还是没反应,跺了下脚来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死乌龟,你到底在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 舒渊终于侧脸看她:“干着急没用。” 锦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骂你你才会搭理我,你这人果然欠骂。” “嗯。”舒渊淡淡应道,眼神望向远方,不打算再开口。 锦岚简直无语,这厮跟乌龟是亲戚不成,爱发呆又爱沉默,真是让人捉急。 另一边,符府。 两个粗壮的家丁将符洛瑜挡在门外,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家丁见到额头上有道疤的符洛瑜,厌恶道:“哪里来的丑女丫头?敢在符府大门前放肆冒充四小姐!”说着就要上前拽符洛瑜的后衣领。 符洛瑜不着痕迹的一侧身,躲过那只粗糙的大手。 家丁一愕,只见破烂衣衫的少女将一枚精致的玉梳拿到他跟前。 “小丫头,我劝你还是不要玩什么花样的好。”说着,络腮胡子家丁朝另一个家丁示意,准备一起去抓符洛瑜。 少女似乎并不害怕,指着玉梳上的几个字道:“你们仔细看好了,这玉梳上便是我的名字——符洛瑜,也是符府四小姐的闺名。” 络腮胡子家丁仔细瞅了瞅,觉得这玉梳做工精巧,还是上好的玉质,玉梳上的几个字正是他们四小姐的名字,且不管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姐,但这玉梳想来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于是缓和了态度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通知徐总管。” “还请劳烦你将这块玉佩一并呈给徐总管。”符洛瑜又从腰间将一枚玉佩递到家丁手中。 家丁看了眼,又看了看符洛瑜,便推门进去禀报。 没过多久,家丁和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一齐走了出来,这中年男子正是符府的管家徐德。 府中的家仆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那被幽闭的四小姐,包括守门的这两个家丁,但徐德却是认得的。徐德在见到玉梳的刹那就知道可能是那痴傻儿自己跑回来了,或者是谁无意捡到了痴傻儿的梳子。他原本想不管对方是谁,先秘密处理掉了再说,毕竟大夫人曾有恩于他,他已经答应了大夫人不能让那痴傻儿再回到符府。 当守门家丁将另一枚玉佩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心里惊疑许久,这枚纹龙玉佩上的一个‘凌’字,不是三皇子的封号是什么!徐德将玉梳和玉佩收好,匆匆忙忙领着家丁出门。 他走到门外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符府四小姐!只是这四小姐的此刻看他的眼神着实让他感到奇怪,这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她双眼平静无波却摄人心脾,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充斥在徐德心头,而且她又怎么会有凌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