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与反派共沉沦》 第1章 逼仄的角落,季芜想要伸展开身体,却发现四肢都似是被冰冷的软体动物给缠绕上了,动弹不得。 冷香随着啃噬着四肢百骸的酥.痒翻腾不已…… 昏暗的空间里,融融绯意悄无声息的在季芜莹白如雪的肌肤上绽开,勾人心魄的轻吟自唇边倾泻而出。 漆黑的瞳仁骤然缩成了一道弯月形的金色竖仁,穆玥看着石床上半蜷着的女人,颈下是泛着熠熠玉泽的雪肤,两点茱萸在泛着冷意的空气中颤颤巍巍。 轻而易举的便将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罪/念牵引而出…… 曼妙的身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季芜双眸紧闭,似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浑然不觉。 穆玥缓缓走到石床边坐下,贪婪的轻嗅浮动在空气中的冷香,瘦白的手缓缓握住季芜的手腕,一寸一寸逡巡而上,撩开那最后的阻碍。 红唇勾起浅浅的弧度,穆玥哑声低笑难掩讽刺,扭曲在眸中纵横肆虐,只是与上一世不同的是,除却恨外,她对季芜多了些诡异旖.旎的渴望, 师尊仍是同上一世一般,即便是身陷情瘴,亦如高山云巅的雪莲般,圣冷清绝,到衬的她这个魔物无比龌龊卑贱。 嘴角噙着笑,穆玥解开禁锢着季芜的玄阵,满意的感受着身下人难以抑制的颤栗与似欢/愉又似痛苦的闷哼。 解开禁锢后,被折磨的早已失去理智的季芜不断朝着穆玥靠近,渗在肌理间的汗珠更让她显的更加诱人。 突然一个翻身,穆玥瞥见了季芜原本无暇的后脊背上出现了一道锯齿状的伤痕,那是被暗渊底下的罡风所伤的痕迹。 穆玥眸色渐深,溯回重生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暗中保护自己的那个人是师尊,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呢?留下她做一个有趣的物什似乎也不错。 穆玥抚上季芜温润的下巴,注入点点玄力,看着季芜恢复短暂的清醒。 季芜双眸雾气朦胧,光色撩人,穆玥如魔咒般的低语萦绕在耳畔,“师尊,你想要徒儿吗?” 红唇上清晰可见渗出零星血丝的齿痕,季芜显得很难受,只清醒了一瞬便又重新垂下了眼皮,没有言语却不断的靠近着穆玥,试图汲取穆玥身上让她感到舒适的凉意。 看着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季芜,穆玥喉间溢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取下两人的簪子,乌丝与雪发被透过洞府缝隙的风轻轻撩动着,纠缠在一起…… 若秋潭深邃,光影耀耀,不规则的水流自谷峰间倾泻而出,铃铃叮叮,清脆悦耳,心驰神往,涌至尽头时,融入飞瀑,汇入江河湖海,啾啾轻吟,山川风光,沃野千里,美不胜收。 云歇雨停后,穆玥看着石床上的水泽,季芜似是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似弯月的眉隐去了锋刃,双颊漫上穆玥自己也未觉察到的邪妄笑意。 沉吟片刻,穆玥挥手,浓郁的玄力自掌心涌出,不久前歇息底里纠缠下的痕迹纷纷消失,季芜紧蹙着的眉毛随着穆玥的动作渐渐舒展开。 刚才痕迹都被完美的抹除了,穆玥感受着自己玄谷处涌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忽的,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团黑雾凝聚成佝偻的人形,面对着穆玥跪下道,“尊主,回魔域吗?” 注视着还未醒来的季芜,穆玥挥挥手,“现今,我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留在太虚峰滋以天灵地宝是为上上策,退下,” 话音落下,那团黑雾便不见了,穆玥轻抚上季芜的手,算着季芜也该醒来了,双眸一闭跌坐在石床边,佯装昏睡了过去。 季芜醒来时,只觉通体舒畅,想到刚才神思混沌时奇妙的不真切感,季芜顿时觉得有些羞耻,马上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都还是完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床边正趴着一个人,正是这个世界自己的攻略人物,原身的徒弟穆玥。 需要掰正的剧情是大反派穆玥因为男女主受尽欺辱而死,重生回来后杀了男女主,自己拿了主角剧本后灭世的故事。 季芜的任务就是降低大反派的黑化值,阻止她灭世。 穆玥在第一世时,因为重伤丧失记忆与玄力,暂时变成了十四五岁少女的模样,被季芜捡了回去认作徒弟,一切发展到这里都还是和和美美的。 可当女主顾澜出现并拜季芜为师后,在穆玥未恢复记忆时揭发了她魔族的身份,导致穆玥陷入生死险境,彻底黑化,最后女主联合须弥宗一众长老,在穆玥虚弱之时将她击杀于堕灵台。 而后穆玥重生了,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解决了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而原身更是凄惨,被重生回来的穆玥用刀一片一片把身上的肉给割了下来,并当着原身的面一口一口给吃了,无比凶残。 季芜穿越进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正是在第一世大反派被原身捡回去时,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季芜默默的关心穆玥,试图改变剧情线,来降低穆玥的黑化值,维 持这个世界的稳定。 目前出现在灵界与魔域的交界处,是因为季芜通过系统知道了在交界处的赤岩滩有空间缝隙可以进入魔域暗渊,暗渊里有可以帮助穆玥恢复记忆与实力的秘宝。 季芜决定暗地里帮助穆玥尽快恢复记忆与实力,送她回魔域,这样之后就不会与男女主有那么多的生死纠葛。 暗自瑟瑟发抖的系统007不敢多说一句话,它不敢告诉宿主攻略目标已经重生并且已经开始恢复实力了,因为业绩不合格,第一次被分配到暗黑组的系统没想到位面世界里竟然有干预它的能量。 正当系统心虚时,季芜来问了,“系统,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系统尝试着想告诉季芜穆玥做过的事,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传送出脑波,最后没办法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把穆玥背着季芜做的事情略过后就能传送了,“宿主,你跟随穆玥进入暗渊后,遇到了强烈的罡风,为了保护目标人物,你被罡风击晕了,后来穆玥发现了你,并识破了你伪装的身份,将你带到了这个山洞。” 系统:默默的给宿主点上三炷香,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季芜对系统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唤醒穆玥后,端正姿态,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她也不必伪装了,对着穆玥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得到消息,暗渊底下有可助你修习灵力的秘宝,你乃百年难得的空灵根,若不能修行着实可惜,” 顿了会,穆玥继续道,“所以这次入门弟子红岩滩试练,我便叫你来了,若能有因缘际遇,也是美事一桩,又因你不能修行,我才化相暗中保护,” 穆玥毕恭毕敬的在季芜身前跪下,神情恳切乖顺,“徒儿明白,多谢师尊,” 百年过去,穆玥还是维持着普通人十七八岁的模样,朱唇皓齿,眉眼精致,一袭红衣更是衬的她肌骨莹润,清媚风流,即便是在修仙界,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且穆玥现在还未完全长开,隐去了邪肆的锋芒,显的很具欺骗性。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剧情,季芜也一定会被穆玥单纯无害的模样给骗过去,特别是穆玥未恢复记忆时,眼里满满都是对原身的孺慕。 季芜看着跪在自己膝前的徒弟,突然伸出手,在穆玥头顶摸了摸,手感竟是出乎意料的柔软,不自觉的多摸了一会,一边rua一边在心里感慨,魔尊现在的样子真是又软又美,如果之后不那么凶残就好了。 现 在的季芜已然完全被穆玥的伪装给欺骗了过去,降低了戒备心,看破一切的系统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季芜突然的举动让穆玥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历经两世,师尊从未主动与她有过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 自觉也有些莫名的季芜,维持着淡然清绝的仙人姿态,极其自然的收回了手,清咳了一声,看着穆玥道,“刚才可有受伤?” “禀师尊,没有,”穆玥状若无事摇摇头,之前的罡风都被季芜一人挡住了,纵是当时没有恢复修为,也没有被伤到半分。 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季芜淡淡道,“既然我们已经到了暗渊底下,那你便随我去取秘宝吧,” 穆玥微微俯身,看着季芜的背影,想到重生回来后的种种,眼底涌上深寂的复杂之色,这一世的师尊,对她过分温柔了,温柔到让她无比贪恋。 可心底深处那急不可耐躁/动又实在太难压抑,她迫不及待的想废了师尊的灵力,撕/毁她这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让她歇斯底里的哭泣求饶……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一点一点的染上黑夜的颜色,拉着她一起堕入永夜之境,她无比期待着欺负眼前这具躯体的快/感…… 第2章 藏身的洞府在暗渊底部,四周一片漆黑,暗无天光,黑浓稠的似是凝固成了实质。 一走出洞口,四面八方涌来的强大威压让人只得勉力吐息,季芜往后看,穆玥正艰难的挪动着步子跟在自己身后。 挥袖祭出灵罩将穆玥保护在内,等着穆玥走近,季芜神色寡淡,平和的声线里却多出了丝丝关切之意,“跟紧我,” 动了动唇,穆玥在季芜窥不见时,不紧不慢的直起身,依旧是恭顺的姿态,只是那漆黑的瞳仁上浮现出完全不相符的玩味笑意。 季芜素来都是超然物外,睥睨众生的,即便常年身穿一身黑裙,乌衣雪发,依旧是常人不能比拟的清冷出尘,而仙人是一心大道的。 可现在季芜竟会注意到与自己有关的细枝末节。 根据系统的提示,季芜很快就来到了暗渊中央,那是一处黑黝黝的祭台,蛛网般的微小裂痕向着深不见底的暗处延展。 祭台中央,稳稳的矗立着一棵树,传闻中魔界的圣物物婆娑树,三千年结一婆娑果。 传说婆娑果承天地造化,可助修行之人重塑灵根,逆天改命,妥妥的仙侠文主角标配金手指。 季芜在心里默默的和这个世界的主角说了声对不起,唤出本命剑烛龙,叮嘱好身后的穆玥远远躲开后,朝着婆娑树飞身而上。 系统说周围有凶兽保护,季芜全程小心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虽然原身的修为离神墟只有一步之遥,可人与兽对峙时,天生就处在下风,季芜不能保证带上穆玥后还能全身而退。 可直到拿到发出微弱白光的婆娑果后,四周依旧毫无动静,季芜忐忑的问系统,“系统,你说的凶兽穷奇呢?” 知道一切却不能明说的系统:“可能出门打酱油了。” 季芜将婆娑果收进纳戒里,听着系统没头没尾的话,稍显心虚的搂住穆玥的腰,迅速御剑将人带离暗渊。 而在季芜未窥见处,穆玥深深的望着祭台某处,似圆日般大小的猩红眼珠回望着穆玥,颇显狰狞可怖。 飞到崖际时,天光渐透,穆玥看着季芜温柔专注的侧脸,忽的出神,独属于师尊的冷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端,隔着薄纱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师尊身上透来的温热,她很喜欢。 穆玥有些恶意的想,把师尊绑回去囚起来,让她眼里只能容下自己一人,只能对着自己哭,对着自己笑,所有的爱恨纠缠都只能与自己有关 。 愈这样想,穆玥心底的冲动就愈强烈,陡然,心跳淆乱。 穆玥试探着伸出手环上季芜的腰,纤软清瘦,盈盈一握,想到此前两人在石床上那破碎,淫/靡且荒诞的一切,穆玥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克制住心底的欲.念。 季芜对穆玥突然的亲近举动,丝毫没有多想,只当是穆玥害怕了。 见季芜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穆玥在心底笑出了声,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微微蹙起眉,羽睫在眼窝绘出半月形光影,一派楚楚可怜的瑟缩模样。 季芜御剑带着穆玥来到了一处雪山上的灵泉,鹅毛大雪洒落,周遭皆是旷古幽寂的雪色,婆娑果乃极寒之物,需辅以灵泉才可服用。 师徒俩,一人雪发乌袍,一人红衣墨发,深深浅浅穿行在雪山之上,游刃有余的仙人姿态。 季芜算了下日子,须弥宗新生赤岩滩试炼还有四五日结束,趁着这个机会帮穆玥恢复记忆与实力,然后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了在须弥宗那些被男女主欺辱夺命的经历,穆玥这个大反派就没有了彻底黑化的直接原因,黑化值保持在警戒线以下,就不会有重生后灭天灭地灭空气的剧情了。 至于接下来男女主与大反派的纠葛自有这个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推动,不需要季芜去干预。 祭出无数灵石,摆好阵法,季芜径直将婆娑果取出递给穆玥,“此乃婆娑果,可助你塑根骨,修习灵力,” 穆玥当年被季芜带回须弥宗测灵根时,测灵碑上显示穆玥乃是百年难遇的空灵根,当时季芜顺势而为,就收穆玥为亲传弟子了。 可后来发现穆玥只是徒有空灵根,根本不能吞纳灵气,季芜在知道这件事后,待穆玥依旧是一如往常,既然不能修习灵力,那便教导灵符阵法。 穆玥一愣,季芜此举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季芜取婆娑果是为了自己,沉下心模样微涩道,“师尊,此等秘宝,徒儿受之有愧,” “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且身负空灵根,若是不能追随大道,太过可惜,百年来我游历世间,才寻得这渺茫转机,你既入我太虚峰,无需有愧,”季芜一脸正色,磊落大方,不动声色的将为了徒弟着想的师尊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季芜打算好了,等穆玥吃了婆娑果恢复实力和记忆,不得不承自己的这份因果,虽然不一定能阻止大反派和男女主之间对线,但起码不会像上一 世一样,把自己牵连进去。 “师尊,我……,”穆玥虽然再说不出什么借口,却垂下头,固执的不肯接受。 季芜借着原身着清冷强大霸道的人设,毫无起伏的声线晕开缕缕冷意,“你是我太虚峰内唯一的亲传弟子,若是一直不能修炼,我太虚峰又将置何地?” 听到季芜这么说,穆玥眼尾晕开稀薄的红色,零碎的水泽挂在眼尾,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季芜面无表情看着穆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别扭的徒弟更可爱了。 不再多言,季芜指尖涌出磅礴的灵气,将手中的婆娑果凝练成丹药般大小,不由分说递到了穆玥嘴前。 “师尊,” “吃下去,” 似是震慑于季芜的威势,穆玥张嘴吞了下去,舌尖在季芜指甲划过,留下一小片晶亮的水泽,目光灼灼看着季芜,满是孺慕。 迎上穆玥的眼神,季芜心底迅速闪过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佯装淡定的收回了手,冷冰冰道,“坐下,我为你护法,” “徒儿谢过师尊,”穆玥在灵泉旁盘腿坐下,模样乖顺到了极致,心里却在想着现在两颗婆娑果都被她吃了,有季芜护法,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季芜满意的点点头,大反派在没恢复记忆时,在自己面前十分温驯乖巧,讨人喜欢,季芜暗戳戳的决定,只要大反派不恢复记忆,她就一定要好好履行为人师表的职责。 灵泉上纯白的水汽袅袅升起,不一会儿就将两人都笼罩其中,季芜的灵气与灵泉的灵泽融为一体,紧紧包裹着穆玥,难以言说的舒适感。 感受到季芜身上灵气的亲近之意,穆玥恍惚间想到了上一世。 她是魔族,根本不能吐纳灵气,所以无法在灵界修行,同样拥有空灵根的顾澜出现后,师尊减少了许多教导自己的时间,以前她只当是师尊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亲近。 可她三番两次撞见师尊在竹林传授顾澜剑道,模样姿态好不亲昵,即便是上一世没恢复记忆时,穆玥都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感觉,深重的背叛感。 她嫉妒的都快要疯了,偌大的须弥宗,她除了师尊,什么都没有,可当顾澜出现后,她连这唯一给她温暖的人都失去了。 太虚峰季芜真人亲传弟子的身份,是无数修仙子弟羡慕觊觎的。 穆玥不能修行一事传出去后,众多人鄙夷太虚峰亲传大弟子竟然只是一 个徒有空灵根的废物,每每找到机会还要极尽羞辱她。 自己一一忍下,就是不想季芜担心,可为什么顾澜出现后,师尊就不要自己了呢? 穆玥不会承认,堂堂魔域之主,生于暗渊,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在须弥宗生活的这百年,是她最快活最留恋的日子。 直到师尊执剑刺入自己胸口,她同那些虚仁假意的修行者一般,在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后,丝毫不念百年的师徒之情。 她记得那天师尊的妆容格外好看,只是看着自己的神情十分厌恶,反倒是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顾澜牢牢护在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 只见穆玥突然脸色煞白,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倒向一侧。 季芜忙走上前探脉,哪知穆玥浑身散发着冷气,就像是从极寒之地挖出的玄铁,“系统,她这是不是因为食用婆娑果后反噬了?” 系统:是反噬的症状,你把她扶入灵泉,按照之前的功法帮她疏通经脉就行。 来不及多想,季芜解开两人的外衣扶着穆玥下了灵泉。 源源不绝的灵力涌入穆玥的经脉中,小周天,大周天,将原本堵塞的经脉一一疏通,又因为怕伤到穆玥,只得循序渐进,心神消耗巨大。 等全部疏通,穆玥的状态恢复正常时,季芜抵不住倦意,就地阖眸调息。 穆玥醒来时,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痛快,内窥玄谷内,竟是无比磅礴的玄力,看样子修为又多恢复了一两成。 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与季芜现在的样子有多暧昧,自己半倚在季芜怀里,共躺在一块岩石上,岩石上是两人解开的外衫,随着水流翻腾。 第3章 季芜怀里温温软软的,伴着好闻的冷香,穆玥没有动作,反倒顺势将头枕在了季芜肩侧。 两人外衫散落,一黑一红在这茫茫雪色间,极具视觉冲击力。 外衫解开后,两人身上都只余下一件轻薄的纱裙,入水后紧贴着肌肤,秾纤有致的起伏一览无余。 穆玥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哪知纤柔细白的脖颈撞入眼中,让穆玥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不久前,自己还在那雪缎似的肌肤上印上一个又一个痕迹。 雪峰之巅,云海翻腾,天际光影乍破,在季芜脸上镀上了一层暖泽,更显细长的眉眼清冷圣洁。 穆玥心跳乱如急促的鼓点,呼吸声渐沉,明明是清冷圣洁的模样,为何之前就能在自己指尖绽放的那么美。 不妖不娆,却足可动人心魄。 穆玥想,哪怕季芜只是因为自己是空灵根,才对自己这般好,她也甘之如饴。 这一世她吃了婆娑果,恢复了修为,若是季芜一直对自己这般好,她可以以玄力驱使灵力,呆在季芜身边,也不用再惧怕顾澜出现。 师尊,你是徒儿的,徒儿一个人的。 穆玥不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仰起头,往季芜颊边凑了过去,吻,一触即离。 顿时穆玥只觉唇上似被毒火灼烧,全身都在极其压抑着无法自控的颤抖,她抬头看着还未醒过来的季芜,又迅速移开目光去。 她现在的身份是季芜的徒弟,不知是因为心里作用还是受缚于这一层身份,季芜对她越好,她对季芜的畏惧感就更强烈,明明她早已经对季芜做过那等无耻之事。 又或许是上一世百年的时光,有些东西早已镌刻进了骨子里。 舔了舔唇,甜滋滋的,穆玥小心翼翼的起身,踏出灵泉,几息之间,穆玥已然穿戴好,往下滴着水珠的长发也已经干了,乌丝如瀑散在身后。 四周被季芜设了保护阵,从圣境下无人无兽能闯的进来,穆玥看着水中毫无防备的季芜,眸色微黯,里头藏匿着滔天的癫狂,手诀蹁跹,只见灵泉中飘荡的黑色外袍严严实实的裹在了季芜身上。 穆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踏出阵外,灵阵识得穆玥的气息,空气中气波一闪而过,没有任何阻碍。 穆玥记得,灵、魔交界处的雪峰之上,有一种雪灵芝,正适合采来给季芜补充灵力。 刚才的状况,穆玥一见就知道是自己 遭到反噬了,而季芜正是因为帮自己护法,才会在灵泉里昏睡过去。 穆玥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一世的季芜处处都与上一世不同了。 而原本对季芜的仅存的孺慕之情也在那次泄愤般的欢愉中,掺杂进了某中说不清道不明让人焦灼的奇怪感觉。 季芜是被一阵极其好闻的香味叫醒的,调息过后心神心力都恢复了几成,睁开眼就见穆玥正在泉边熬汤。 “师尊,新鲜的灵芝汤,您尝尝,”穆玥见季芜步步踏出水面,而薄衫紧紧贴着肌肤,底下的一切一览无余。 “你低着头干甚,”穆玥走出灵泉,见穆玥说话都不敢看着自己,脸颊,耳垂都漫上了肉眼可见的绯色。 “师尊,”穆玥脱口而出,显得又羞又恼。 季芜低头看去,不以为意的淡笑一声,穆玥在她眼里还是孩子,毕竟原身已经几千岁了,而穆玥未恢复记忆时才一百多岁,哪用的着避讳这些。 系统:我就静静的看着宿主怎么把自己卖的彻彻底底。 见穆玥低着头,季芜又不想真把人惹急,一挥袖衣决翩飞,穿戴好后,穆玥接过石碗,与穆玥指尖轻轻相触,浅浅抿了一口,看着穆玥温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见季芜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穆玥脸上的薄红才褪下些许,在季芜看来就是一个害羞的小孩子罢了。 指尖相触时,穆玥迅速颤了一下,而季芜对穆玥稍纵即逝的异常毫无所觉,心里极致的癫狂与兴奋被穆玥隐藏的很好,她几乎都要相信自己以假乱真的作态了。 刚才季芜从水中盈盈走来时,被穆玥死死压制在心底的欲/念又开始蠢蠢欲动,师尊在自己身下泫然欲泣,又该是何等滋味呢? 看不下去的系统没忍住出言提醒:宿主,她已经吃了婆娑果了,按道理讲已经恢复记忆了。 听到系统提醒,季芜迅速反应过来,看着依旧姿态依旧乖巧恭顺的穆玥,心中疑窦渐生。 维持着面上的淡然,季芜继续浅抿着灵芝汤,背地里却在问系统,“系统,所以是婆娑果出了问题,还是穆玥在骗我?” 就差没哭天抢地的系统,宿主你终于反应过来你面前的小崽子不是个好玩意了。 系统想张嘴承认,却发现突然宕机了一般,不管她怎么撕心裂肺的想告诉季芜穆玥就是装的,却发现脑波被掐的死死的。 心如死灰的系统:不知道,但是在这个位面世界,婆娑果的设定就是魔尊自己留下的修为凝练出来的,设定就是魔尊吃下它就能恢复记忆。 自认为内涵的很巧妙的系统,被季芜完美忽视了。 放下石碗,季芜放开神识内窥穆玥,突然发现穆玥已是炼气四阶的修为,不是说魔族不能在灵界修炼吗? 觉察到季芜的窥探,穆玥全程都很配合,姿态落落大方,毫无半点心虚之意。 在原来的任务世界,是或者不是,系统都会直接了当的给出答案,从没像现在这样模棱两可,季芜理所当然的偏向于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出问题了。 “阿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季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穆玥微小的神情变化,问的极其隐晦。 而穆玥似是对一切都毫无所觉,有些欣喜又有些拘谨,毫不避讳的看着季芜道,“师尊,我已是炼气四阶的修为了,”满心满眼都是对季芜的依赖与孺慕。 触及到穆玥毫无戒备的眸光,季芜心里不由得一软,温和的点点头,肯定了应该是设定出了问题的猜测,仙侠世界的反派不可能会有这么逆天的演技,心想着日后再找机会送穆玥回魔域。 系统:吐血三升,卒。 而就当两人准备离开时,灵泉外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本世界的男主萧岩。 原剧情里萧岩本是中上资质的双灵根,而在红岩滩试炼时,无意间进入了暗渊底部,得到了婆娑果,继而重塑为资质绝佳的单灵根,成为可与女主并肩的男性之一。 上一世穆玥被欺辱而死,男主出了不少的力,虽然现在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季芜却是下意识的不想让穆玥和男主接触。 哪知季芜什么都还没说,穆玥率先一步跑到了阵外,季芜走出去时,见到的是穆玥和萧岩相谈甚欢的景象。 男主对穆玥显的很是热络,说着什么逗得穆玥笑的很开心。 不知怎么的,见到这一幕,季芜莫名觉得刺眼,心间逝过一抹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异样情绪。 见到季芜出来了,两人双双走上前,俯身作揖。 “师尊,” “北慕尊者,弟子萧岩,” 季芜道号北慕,取自北辰星拱,十人九慕。 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季芜显得很高冷,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去,穆玥和萧岩自觉的跟在后面。 萧岩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哪怕是穿着朴素,也叫人觉得儒雅亲和,气度不凡。 系统和季芜对萧岩迅速达成一致意见,唾弃道,“人渣。” 上一世男主在须弥宗里最先接触的也是穆玥,通过穆玥拿了太虚峰不少好处,那时候穆玥还没恢复记忆,性子单纯,竟然被他乖乖哄骗,最后穆玥魔族的身份暴露身死,男主功不可没。 既然季芜都没有御剑亦或是使用飞行灵符,穆玥和萧岩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走。 原本相谈甚欢的两人,没多久就因为山巅刺骨的寒流而瑟瑟发抖,不再言语。 以穆玥的修为当然是无甚感觉,但是萧岩才是炼气期的修为,而护身的灵符也很快就用完了,明显抵挡不住雪巅上的寒流。 穆玥看到萧岩的狼狈的样子,只觉心里痛快,上一世的仇,她定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世人皆知,魔族向来爱恨分明,睚眦必报。 装作与萧岩一般瑟瑟发抖的模样,穆玥眸光微沉看着在前头一言不发,缓步徐行的季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季芜此番作态是故意的。 季芜此前与萧岩毫无交集,又为何会故意折磨他呢? 穆玥眸子忽的一亮,季芜这是不喜自己与萧岩走近?越想穆玥心里就越雀跃,这是不是意味着季芜其实是在乎自己的? 萧岩看着身侧的人突然笑的极其诡异,不由得脊背一寒,又碍于穆玥的身份,不敢有表露丝毫不满。 强撑起笑意,萧岩温声道,“穆师姐,我担心这山巅的寒流伤到你的身体,照这样走下去,只怕……” 虚伪至极,穆玥在心底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明明是自己修为低下,难以忍受,表面上却还是一番为她人着想的作态。 着实让人作呕。 第4章 交谈过后,穆玥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一世萧岩目前还没和顾澜产生交集,没了婆娑果,也不知这一世顾澜看不看的上她。 她很期待顾澜和萧岩狗咬狗,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抹杀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心里决定好,穆玥顺了萧岩的意,快步走至季芜身旁,拽着季芜的袖袍轻轻摇了摇,“师尊,徒儿冷。” 季芜顺势牵上穆玥的手,冰凉冰凉的,再看穆玥唇色泛白,勉强可见被咬出来的薄红,眼中浅浅水光泛起,似是委屈至极却又不肯明说。 无暇欣赏美人的我见犹怜之态,季芜暗怪自己粗心大意,忽略了穆玥才练气四阶的修为,肯定是抵挡不住这股寒流的。 沉着脸,指尖涌出温暖的灵力注入穆玥体内,心念一动,季芜又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件高阶的防御披风给穆玥披上。 见穆玥脸上很快恢复了血色,手上也暖意融融的,季芜这才停下来,容色稍缓,自己徒弟当然得好好宠着,在穆玥恢复记忆前,都是自己的乖徒弟。 而一旁的萧岩心里再瞧不上穆玥这个废物,也不由得又嫉又恨,凭什么这个废物就能成为太虚峰门内的亲传弟子!还得北慕尊者这般照顾。 只可惜萧岩咬碎了牙根,一旁季芜也没有分半点关注在他身上。 似是感受到萧岩不平的心绪,季芜唤出烛龙剑,看着萧岩道,“萧岩,本尊徒儿不能修炼,恐抵挡不了这股寒流,率先一步御剑下山了,” 话音落下,完全不给萧岩说话的时间,季芜与穆玥便化作了天际的一道流光,消失在萧岩眼前。 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萧岩心里更加不平,那个废物到底凭什么!还有北慕尊者,再强大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有一个废物徒弟,若是哪一天能够得成大道,一定要把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扭曲的笑意配着萧岩现在的处境,狼狈又可笑。 季芜摆了男主一道,心情大好,御剑的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到了山腰,又因风势过大,稍缓时季芜才听到小徒弟一声难受的呜咽。 穆玥看起来恹恹的,很不舒服,季芜转念想到穆玥还没学过御剑飞行,速度过快,应该是类似于晕车一样晕剑了。 放缓了飞行速度,季芜稍一侧身,揽上了穆玥的腰,将穆玥半搂在怀里,安抚道,“这样可好些?” 一靠近师尊,那股好闻的冷香便止不住的往鼻腔 里窜,穆玥尝到了甜头,乖顺的点点头,“好些了。” 顺势完全倚进季芜怀里,穆玥不是装的,是真的觉得不适,灵界之人老是爱弄些法器出来,显得与众不同,仙气飘飘,直接腾空而行不是更快意些吗? 季芜怀里又暖又软,吐槽过后穆玥得寸进尺,佯装更加不舒服的样子,环上季芜的腰,再将头也枕在了季芜肩上,姿态十分亲昵。 季芜只当是小徒弟不舒服,没有拒绝。 而在季芜难以窥见处,穆玥脸上是与以往乖顺全然不相符的邪肆笑意,隐秘且疯狂。 季芜身上的冷香与温软的怀抱,很快就安抚了穆玥,她只觉季芜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诱人沉溺的舒适感。 这样的师尊,更让人舍不下了。 熟悉的腾空感过后,两人已经到了山脚下,不出所料,新生正在这里集合,等待返回宗门。 赤岩滩试炼的带队导师是第十六峰的峰主何长羡,还未出发时,季芜就就给他传了信。 所以一落地,就见何长羡正在帐外等着,见季芜来了遥遥一拜,风清朗月,“季芜师姐,” “长羡师弟,”之后何长羡便拉着季芜好一阵寒暄。 何长羡是原身的狂热粉丝,一逮到了与季芜聊天的机会,嘴巴像赴江之水,滔滔不绝,只要季芜不打断,便能一直说下去。 因穆玥要和大部队一起回宗,季芜一时间脱不开身,又怕小徒弟觉得无聊,便让穆玥上一旁自己打发时间。 隐去眸底的不满,穆玥乖乖走到溪边,边走边盯着水里的鱼儿发愣,须弥宗里绝大多数弟子都瞧不上穆玥无法修行,明里暗里都要骂一声废物,是以穆玥也不屑与去和她们亲近。 穆玥在想,若是季芜发现了自己魔族的身份,又是否会和上一世一般,执剑穿心。 若真是如此,穆玥脸上狠厉乍现,她定会亲手废了季芜的修为,再铸以玄铁锁链将她囚起来,终日供自己欢/好。 穆玥周边的气压突然就低了下去,众人只当是穆玥一个人被排挤,闷闷不乐。 突然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一颗石子,砸在穆玥头上。 只见不远处走来三五个蓝白条纹服的女弟子,甚是嚣张的走到穆玥身前,“哟,这不是太虚峰上的那个废物吗?” “咯咯咯~~~,敏师妹,身为同宗你怎么如此说呢?” “楚师姐,这你可不能怪敏师妹,要我是个废物啊,我才不出来丢人现眼呢,” “咯咯咯~~~” “……” 穆玥神情平淡自若,对那几个女弟子的讽刺挖苦置若罔闻,抬腿便想走。 哪知一柄长剑横亘于胸前,挡住了穆玥的去路。 “我们都还没说完,你跑什么呀?”穆玥平静的反应显然激怒那几个女弟子。 “愚蠢,”红唇微启,穆玥依旧是眼波平静的样子,倒显得那几位女弟子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似是被踩中痛脚了,长剑出鞘便往穆玥刺来。 剑光凌乱,穆玥灵活的躲避闪过,哪知那几人却步步紧逼,穆玥暂还不想暴露自己已可修行一事,所有交手时多受桎梏。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弟子们,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她们总听人说穆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可这样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竟然能在抵挡住师姐们的围攻。 特别是这样一个废物,竟还生的这般好看。 眸色晦暗,步步紧逼之下,穆玥脸上染上了几分怒意,原以为她们是来挑衅的,可交手这么多回合后,很显然是来要她命的。 千钧一发之际,穆玥敛去了所有的灵息,佯装被她们击中,往溪水中倒去。 不出所料,一股熟悉的灵力适时托住了穆玥,与此同时,那几位女弟子都被击翻在地痛哼不已。 可现场却不见其他人,那几位女弟子又惊又怕,刚才击中她们的灵力非常深厚,她们几个绝无可能抵挡的住。 恨恨的看了一眼穆玥,那几人相互搀扶甚是狼狈的离开。 而在她们离开后,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也觉得事态不对,纷纷离开。 只剩穆玥一人时,季芜才显出身形来,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就气翻了天,自己的小徒弟怎么就这么傻呢?被欺负都不会还手的吗?就算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既然打不过,又为何要与她们交手,”季芜语气冷冰冰的,没正眼看穆玥。 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淡漠语调,可穆玥敏锐的觉察到了短短两句话里季芜透出来的清晰怒意。 越平静,反而说明季芜越生气,穆玥眸光晦暗不定,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高高在上的北慕尊者竟会为了自己动怒? 虽然穆玥不能修行,但是季芜该教的灵符阵法一样没少教 ,反而因她不能修炼,教的更加用心,若是穆玥想走,只需捏碎一个“遁”字灵符即可。 穆玥看着季芜神情既窘又涩,踌躇着不敢走上前,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季芜跟前,低垂着头哑着声音道,“师尊,我错了,”活脱脱像是一条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既然你知错,又为何要与她们交手?”将穆玥的神态收入眼中,季芜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此事。 现在的穆玥,就只有炼气四阶的修为,哪怕是须弥宗里随便一个外门弟子都能把她给欺负了去,如果到时候因为被欺辱,穆玥黑化值暴涨,那自己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所以季芜很生气,非常生气!季芜暗暗点头,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系统:呵,我就看着你被猪油蒙了心,我就看着你给自己找借口,我就看着你被啃的一根毛都不剩…… 感受大季芜的怒意,穆玥心尖都在发颤,整个人都在以极难觉察的幅度轻颤着,季芜为了自己越生气她就越开心兴奋,只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受了委屈却不肯说的可怜模样。 穆玥眸子里水泽晶亮,却固执的不肯落下,穆玥没有给自己辩解,只是红着眼眶紧紧的注视着季芜,小声的唤了一声,“师尊,”好不可怜。 季芜最见不得小徒弟这副样子,故意别开眼去,沉下声,“跟我来,” 行至一人烟稀少处,季芜指决翩跹,纯厚的灵力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晕,更显季芜冰肌玉骨,容色清绝。 穆玥一时间有些看愣了,红唇微张,半晌都没有动作,直到季芜将赤霄剑递到穆玥眼前才回过神来。 通体赤红的赤霄剑静静浮在空中,缕缕雾似的白色灵气通过剑身上的裂隙渗出。 看着穆玥呆傻不知所以的模样,季芜神情才缓和一点,“此剑名为赤霄,与我的烛龙剑同为乃北冥极地之下万年寒铁锻造,本就是为亲传大弟子准备的,现今你可修习灵力了,这把剑也是时候给你了。” “师尊,”穆玥脸色微怔,显得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接过赤霄剑。 她记得上一世这把剑季芜赠给了顾澜,这一世却是给的自己。 季芜这是明晃晃的关切之意了,现在季芜与顾澜还没有任何交集,不必哄骗自己,难道上一世的一切还有隐情? 看着穆玥呆愣愣出神的样子,季芜只当她是太开心了,没忍住又 在穆玥头上rua了一把,“怎么,还不赶快让她认主?” 又被季芜摸头了,穆玥身体一僵,虽然现在自己看起来是百来岁的模样,但真实的年纪已千岁有余,老是被季芜当做小孩子对待,穆玥真真切切有些羞赧。 若是身份暴露后,自己又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季芜。 第5章 回到须弥宗后,季芜立马带着穆玥回了太虚峰。 那天季芜原本担忧穆玥魔族人的身份,不会被赤霄剑的剑灵所接受,哪知当天赤霄剑鸣,浑厚的剑鸣声惊的周围山脉里的灵兽通通不见了踪影。 这么大的动静同样吸引了各方势力的人,在回宗的路上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打听情况。 赤霄剑以季芜从圣境巅峰时的心头血加之万年玄铁铸成,自然不是凡品,但现在穆玥的修为太低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季芜还是知道的。 所以来的人一概不见,通通回绝。 红岩滩试炼后不久,就到了须弥宗五年一度的招生大典,届时十六峰屿都会重新招收弟子。 季芜对此显的兴致缺缺,须弥宗宗主云战派了好几个弟子上到太虚峰上来,将新手入门的顶尖弟子资料一一呈给季芜看。 在外人眼里,须弥宗十六峰屿里也就只有太虚门下最不景气了,仅仅一位亲传弟子,却还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 照例将传话的小童赶走,季芜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往竹林走去,想看看穆玥剑术练的怎么样了。 却见穆玥手中正拿着剑眼眶泛红站在自己身后,眼尾氤氲出的薄红轻易便让人心神恍惚,软下心去。 季芜无奈垂眸,显然是刚才宗主传过来让自己收徒的话被穆玥听到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季芜对穆玥的脾气秉性渐渐也有所了解,穆玥只在自己面前乖顺的很,对其他人皆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还有一样不太顺人心意就是爱打翻醋坛子。 在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季芜感慨道,少女,你这是有恋师情节啊,一看就是因为之前太缺爱了。 两人回到须弥宗已有半月,马上就要到招生大典的日子,所以宗门内的小童来季芜这里是一次比一次勤快。 来的次数多了,即便是季芜想有意避开穆玥,也难免会被撞见。 无奈的摇摇头,季芜索性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走到一旁的石桌上浅抿了口清酒,随手执了一根竹条,看着穆玥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教你的剑招与剑诀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穆玥点点头,紧抿着唇一招一式毫无错漏的将季芜教的剑招一一演练出来。 剑起,风来,火红的弟子服上绣着烛龙的暗纹,在穆玥抬手挥袖间似是活了过来,颇具气势。 季芜微微眯起眼, 见穆玥舞的差不多了,忽的在在竹条上注入灵力一甩,穆玥手腕上顿时出现一道刺目的红痕。 “师尊,”咬着唇,穆玥停下动作直直的看着季芜。 只有出错时,季芜才会出手训她,可刚才穆玥自认为一招一式都毫无错漏。 似是看透了穆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穆玥端起杯酒又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你可记得我教你的剑诀,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顿了下,季芜还是将语气放缓了,“你如此躁乱的心境,又怎能将太极剑意贯彻其中,” 自知理亏,穆玥瘪着唇就是不说话,也不肯服软,抻着脖颈站在季芜身前一动不动。 季芜心里知道她就是为了收徒一事闹别扭,相处这么久了,季芜对穆玥没得感情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师徒之情渐深,但季芜又知道穆玥魔族的身份迟早是要暴露的,而穆玥和自己越来越亲近,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放肆,季芜这是打定主意让她收敛一些。 季芜现在的原则是能拖就拖,让乖徒弟和女主越晚对上线越好,这样她就不用担惊受怕穆玥的黑化值会突然飙升了。 冷嘲热讽的系统:我看你是养成游戏玩上头了,当心把自己玩进去。 季芜:呵,你就嫉妒吧,我就是上头了,毕竟这么乖巧贴心的任务对象难得碰上,我要好好享受…… 眼看着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穆玥先服软,眼神森然,语气幽幽,“师尊,那日在雪峰下,我被围攻时,她们说招生大典过后,太虚峰门下便会收入新的天赋卓绝的弟子,而到那时,你便会丢弃我这个废物,” 季芜心里咯噔一下,穆玥看似平静无波的漆黑瞳仁中,裹挟着缕缕狰狞狠厉的血气。 出自本能的季芜的身体往后小幅度的退了一下,刚才那一瞬她感觉似是被鬼魅给盯上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自尾骨出攀附而上。 可当季芜凝神去看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穆玥漆黑的眸子晶亮莹润,一双明眸杏眼瞅着自己,就连生气,也格外还看。 是自己的错觉?季芜怔了下,还是不放心,暗戳戳问系统,“系统,你快看看穆玥,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系统:“呵,报告宿主,经过检测未发现任何异常,” 系统此时的内心活动:你的乖徒弟本来就是切开黑,哪能有什么异常,宿主啊,不是我坑你,是 你自己作的,可不能怪我。 听到系统肯定的回答后,季芜端起来的心才沉下去,既然系统都这样说了,估计没什么大事,况且如果大反派的黑化值到达警戒线80以后,系统也会给出警告。 想明白后,季芜才缓缓开口,“即便是我新收了徒弟,又怎会弃你不顾,况且你现在并非她们口中不能修炼的废物,” 听到季芜的话,穆玥的心却沉了下去,所以这一世师尊还是会收顾澜为徒吗?这一世师尊不弃自己是因为自己又可修炼了? 心脏似是被密密麻麻的气波撕裂般,与喷薄的怒气交织在一起,疼的厉害。 穆玥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恭顺的笑来,佯装出服软的姿态,微哑的声线氤氲开点点涩意,“师尊所言的意思,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丢弃徒儿?” 季芜觉得穆玥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应下了穆玥的话。 浅淡的日光透过稀疏的竹叶间,在季芜颊边镀上一层泠然的冷泽,让季芜显清雅冷绝时,更显薄情。 太极一途,得证大道,本就是克自身之情爱。 穆玥一阵恍惚,胸腔里的涩意勉强缓解些许,她怎么就不记得季芜刚将自己收入太虚门下时说过的话呢?修习太极功法者,至圣至清,不困于缚己之情。 所以上一世在自己魔族的身份暴露后,师尊才会毫不挂念百年师徒之情,亲斩孽徒。 想到这一世,若师尊又收顾澜为弟子,那上一世欺辱的一切又是否会重蹈覆辙呢? 穆玥气息有些不稳,胸中的愤恨与酸涩难以压制,垂袖拱手,对着季芜道,“师尊,弟子晓得了,弟子知错,这就去竹林重新感悟太极剑意,” 言罢,穆玥匆匆离开,步伐都有些不稳当,颇显狼狈的逃离出季芜的视野。 愈发摸不着头脑的季芜,在穆玥离开后,单手撑着下颔倚在石桌上,依旧以为穆玥这是吃味了,想着等穆玥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没有小徒儿陪伴,季芜顿觉百无聊赖,想到原身在太虚峰的后山桃林处,酿了好几坛的桃花酒。 算算时间,现在也是该去挖出来的时候了。 将刚才穆玥的异样抛诸脑后,季芜心大的跑到桃花林里饮酒去了。 而在竹林里,不少清竹的枝叶皆被凌厉的剑气扫落在地,光秃秃的,很煞风景。 而此时在竹林里练剑之人似是不依不饶,誓要湮灭一切的森然血气游走在竹林内,穆玥喘息剧烈,却不打算停下来,任由吞灭理智的滔天的妒意将自己吞没,肆意发泄。 幸而太虚峰有护峰大阵混元天灵阵,所以穆玥魔气泄漏时,没有被宗门内的大能感知到。 不知挥了多久,从昼到夜,不分白夜,穆玥精疲力尽时,才瘫倒在地。 任由自己在地上躺了许久,穆玥抬眸看着高悬在天穹上的明月,清熠皎洁,让人难以触碰,就好似是……师尊…… 穆玥眼中泛上少见的朦胧迷离,重生一世,季芜依旧是她跨不过去的心魔。 不知过了多久,穆玥周遭浓郁的魔气氤氲而出,原本漆黑的瞳仁化为了亮的惊人的金色竖瞳。 唇畔稍扬的弧度让炯炯目光中的讥诮锐利显的更甚,堂堂一域之主,想要的那便夺过来,夺不到那便毁了罢…… 再睁眼时,穆玥只觉心神气清,与神墟境只差一步之遥的壁障似乎一松动了许多,等步入神墟时,纵览灵界,无甚对手。 穆玥眸中覆上一层阴翳,扭曲的欲念游戈其中,等到那时,师尊若是不听话…… 而此时在桃林里喝的酩酊大醉的季芜,猛的打了一个喷嚏,全然不觉自己已然被人给惦记上了。 调息好后的穆玥回到竹屋内,空无一人,因为不喜人近身,所以太虚峰连一个洒扫的童子都没有。 放出神识,穆玥很快感应到季芜此时正在桃林,虽然觉得奇怪,这个时辰了,季芜怎会在桃林,没有犹豫,穆玥抬腿往桃林走了过去。 第6章 万籁俱寂的深夜,绚烂的星潮轮转,朦胧的星光与灼灼桃林交相辉映,些许隐秘清甜的香气游曳其中。 隔得很远,穆玥就看到了季芜,仰躺在一巨大的桃枝上,稍显凌乱的群裾下露出好看的雪白脚腕。 穆玥呼吸微窒,放轻步子缓缓走近。 季芜似是醉了,双颊氤氲开两抹诱人的酡红,眸子半阖着,似星光散落的细碎泪珠珠挂在睫羽上轻颤,眸中波光潋滟,莹润的唇微张着,妩媚多情而不自知。 待穆玥走的更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桃花香气,摄人心神。 似是酒劲上来了,季芜将衣领拉开寸许,三千雪发散在颈侧,衬得不经意间露出的连绵山丘里的凝脂玉色更为夺目,平素的眉目间的疏冷也因此时的媚色而淡去三分,生生勾了人的魂去。 “师尊,”穆玥顿在原地许久,不敢有其他动作,良久才轻轻的唤了一声。 季芜该是醉的狠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穆玥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如饿兽般的贪婪目光在季芜身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看着季芜莹润饱/满,娇艳欲滴的唇,穆玥似是着魔一般,俯身,越来越近。 一吻,最终落于额际。 穆玥屏息,感受着季芜的温热吐息,流窜向四肢百骸的滚烫血液都在兴奋的震颤。 缓缓直起身,穆玥顺势半攀附在桃枝上,伸出莹白的一指落于季芜唇上,慢条斯理的勾勒着季芜的唇形,待手指疲了,再往唇缝间挤去,手指灵活的撬开贝齿,似是一尾鱼游进了海,不知疲倦的与那绵/软纠缠。 直至那破碎,暗哑的轻声呜咽伴着口涎溢出,桃花纷飞,难掩艳色。 季芜做了一个梦,神智浑浑噩噩的,她梦见自己掉进了一望无际海里,而那海水似是一个活物般,流进自己嘴里不断游曳,像极了那等羞/耻之事。 天光斜穿过稀薄的云雾,透过满山的桃花,给桃枝上的两人镀上一层灼灼的暖泽。 季芜抬起仍觉有些疲倦的眼皮,朦胧的水汽泛起,神态慵懒,却在看清楚眼前人时,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黛眉如远山绵延,一双秋水剪瞳盛着明媚光景,细细打量之下,满山灼灼桃花似是都成了穆玥的背景,将一身红衣的穆玥衬的容色更为姝妍。 虽然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却隐隐可见其丝毫不逊于满目桃林的灼灼风姿。 而这 样一个绝色美人正看着自己,眼波含笑。 季芜脑子里一片空白,怔了好久才弄清楚现在的处境,没想到桃花酒的后劲这么大,喝的时候就如清甜的果酒一般,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穆玥看着季芜木讷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主动退开去,俯身拱手,“师尊,你醉了三天,今天正是招生大典的日子,宗主已经派人来催促三次了,” 穆玥仪态规规矩矩,声线平和,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穆玥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小徒弟越平静,季芜就越发觉得她在幸灾乐祸,既然知道自己醉酒了,还不叫醒她,显然就是故意的。 五年一度的招生大典,自己若是迟到…… 季芜脑子里迅速闪过宗主云战痛心疾首加上碎碎念的样子,来不及与穆玥计较,狠狠瞪了穆玥一眼,匆匆整理仪容,御剑便往招生广场灵壁台而去。 难得看到师尊慌乱的样子,穆玥一时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来。 让人赏心悦目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继而转为与周身容貌气质极不相符的扭曲阴鸷,极其阴郁暗沉,似是在极暗之地滋养了千万年。 搭在桃枝上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穆玥颔首,如果不出意外,顾澜是这次新生试炼的第一名,在择师礼环节,会选择拜入太虚峰门下。 那师尊会不会答应呢? 择师礼是峰主与弟子之间的双向选择,顾名思义,通过须弥宗招生考试的前二十名弟子可率先选择要拜入哪位峰主门下,如果峰主点头,即算正式拜入其门下。 想到这里,穆玥心绪有些躁乱,颇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抹杀掉顾澜,若是师尊真的收了顾澜为徒,自己又当如何? 而依上一世顾澜对她的种种构陷,她们绝无和解的可能。 心烦意乱间,穆玥想跟上季芜去招生广场看看,无意间一瞥,发现脚下还有几壶尚未开封的桃花酿。 提上这几壶桃花酿回了竹屋,穆玥这才往招生广场赶去。 南竭钟响,招生大典正式开始时,季芜才堪堪赶到。 须弥宗十六峰屿在灵壁台后凌空而立,云雾之间仙鹤翩跹,众位长老依次而立,端的是白袍飘飘,仙泽缭绕,大宗气派之景。 季芜赶到后,匆匆行了一礼,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季芜是须弥宗峰主之首,座位略低于宗主,位置非常显眼。 所以季芜的踩点到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且季芜雪发乌袍的形象立马就让场下的弟子辨认了出来,谁都知道若论修为,须弥宗内第一人当属太虚峰峰主北慕尊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季芜刚一坐下,原身的大师兄,也就是现在的宗主云战,就又详细介绍了一遍女主顾澜的情况,特别女主的灵根和目前的修为,是这一批弟子里的第一人。 “师妹,空灵根修习你太虚峰的功法,真真是有得天独厚之利,我刚才与众长老商议了,一致认为你当把她收入门下,否则便是暴殄天物,” 季芜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点点头,似乎是把云战的话给听进去了,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女主远远的。 季芜表示:我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辣鸡。 穆玥为什么和原身会发展到食血啖肉的地步,顾澜是直接原因,如果自己把顾澜收入门下,那才真是想不开。 看向广场上那一片乌压压的新弟子时,季芜一眼就认出了女主。 不得不承认,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不愧是气运之子,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仙侠世界,女主的容貌和气质都是人群里最打眼的。 清纯高冷,美目流盼又荡着点点的上位者威严,再加上强大的家族与罕有的灵根,妥妥的亲妈标配。 与穆玥比较后,季芜觉得她还是更喜欢穆玥,女主现在还未成长起来时,就已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危险的未知,季芜趋自本能的逃避,还是小徒儿更可爱些。 而此时站在广场中央的女主顾澜很快就发现了高台上的动静,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飞速流窜且躁动不安的滚烫血液。 北慕尊者乃是东洲大陆排名前三的强者,自己一定要拜入她门下,才不辜负自己天才的名号。 在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里,顾澜的实力无疑是第一,理应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拜入太虚门下,可偏偏刚才她窥见季芜投过来的淡漠眼神,不知怎地,突然就开始惴惴不安。 片刻的惊慌后,顾澜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顾澜相信不会有人会拒绝自己惊人的天姿与展现在外人眼前的绝佳品性,正思忖间顾澜的注意力被天际逐渐接近的一抹夺目红色给吸引了。 是穆玥。 须弥宗内,只有穆玥一人穿红衣,绝大多数女修行者都喜素雅,嫌红色俗艳。 而高台之上,穆玥 朝着季芜拱手一拜后,更是肯定了众人对她身份的猜测。 顿时落在穆玥身上的目光变的不善起来,鄙夷、嗤笑、嫉恨、贪婪接踵而来,她们自认为天赋再不济,也比不能修行的废物来的强。 自始至终,穆玥都很安静的看着季芜,眸子漆黑,水润润的,像是一头毫无戒备且全身心信任季芜的幼兽。 同样觉察到了那些落在穆玥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季芜眉心一蹙,维持着淡漠的语调,却晕开了微不可查的温度,看着穆玥道“过来,到我身侧来,”明晃晃的护短之意。 穆玥表面上显的很乖顺无害,向着各位长老遥遥行礼后,显得很是沉稳的走到了季芜身侧站定,浅淡的笑意不露痕迹的在眸中散开,她很满意刚才季芜刚才护短的举动。 顾澜同样鄙夷穆玥,只是她没有将自己的不屑表现出一星半点。 而刚才季芜的举动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多少都有感情,所以在北慕尊者眼前表现出对顾澜的不屑,不是明晃晃的打尊者的脸吗? 顾澜看着高台之上穆玥,在心底暗暗发誓,迟早北慕尊者身后的位置站的只会是自己,师尊的宠爱,宗门的资源,她都会一一夺过来。 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凭什么和自己争。 咚~咚~咚~三声钟响过后,进入择师礼环节。 毫无疑问,女主顾澜的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由她先选。 只见顾澜朝着季芜遥遥俯身,姿态清越,一举一动细看来竟有季芜一星半点的风姿,“弟子顾澜,愿拜入太虚峰门下,” 即便是早就知道了剧情,季芜还是太阳穴猛的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一侧的穆玥。 第7章 恰好迎上季芜探究的目光,穆玥期待着这一世季芜的选择,她想知道,这一世顾澜出现后,季芜会不会又将自己给狠狠丢弃掉。 穆玥双眸漆黑,好似沉淀了万事万物在里头,旷古深厚,阴翳诡谲,而掩盖在无尽黑暗背后的又会是什么? 只对视这一眼,季芜都有些心惊,只觉背后冷飕飕的,可凝神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仍是眼眸湿漉漉的温驯样子。 季芜暗想,是不是自己受原剧情影响太大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师尊,可是想问徒儿的意见?”穆玥眼尾微挑,状若单纯无害的发问,完美的隐去漾过的熠熠杀机。 季芜怔了一下,没想到穆玥会主动提起,容色莞尔,“嗯,太虚峰门内只你一人,你可想要师弟师妹。” 季芜心里打的算盘是,反派和女主天生不对付,肯定不可能答应的。 穆玥呼吸一窒,她看着眼前人眉目如远山青黛缓缓舒展开,又如洒落在高山云巅的暖光下簇簇怒放的雪梅,霎时料峭寒风只余融融暖意。 季芜笑了。 季芜平素极少笑,就算是笑也笑的很浅淡,让人难以觉察。 不管对谁永远都是绷着脸的清冷样子,如今一笑的明媚,引得台下不少定力不够的人纷纷抽气。 修行之人最不重皮相,但若像季芜这样的修行大能,一举一动都足以惹人心驰神往。 “师尊,弟子喜静,”半垂下眼皮,字字铿锵有力,穆玥难得在季芜面前强硬,不动声色的将下方那些痴迷的目光收入眸底,丝丝猩红的血丝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悄然掠过。 特别是扫到顾澜时,翻山倒海的恨以磅礴之势压来,没有人知道穆玥克制的有多难受。 而那瞬息的异常,顾澜敏锐的觉察到了,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刚才似有恶灵攀附在尾骨处,寸寸往上要将她碾碎吞噬。 再次看向穆玥时,顾澜神色微变,默念清心咒,眼神里多了几分提防和不知名的深意,刚才北慕尊者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可现在尊者竟然对着那个废物笑了。 从没受过这等冷落的顾澜,心里很不舒服,可大家族的底蕴又提醒着她,不值得为了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损了天才的骄傲和气度。 不出所料,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季芜在心里暗喜。 穆玥说她喜 静,意思就是不想季芜再收徒,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场的都是修行之人,听得清清楚楚,在场的其他长老神色微变。 虽然很多人都眼红季芜对待穆玥的态度,但是更多人认为季芜只是可怜她罢了,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废物不收徒了。 顿时,针落可闻,众人屏息等待着季芜的回答。 “师兄,我记得古曜峰里有一门无妄功法是宗门老祖专为空灵根所创的,”季芜恢复成高深莫测的神情,没有看女主,转而看向一侧的云战。 云战以为季芜是动了收徒的念头,点点头道,“无妄功法正是在古曜峰昆仑洞内,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遣人去取来,” 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季芜转而将眸光落在女主顾澜身上,“古曜峰是更合适你的去处,你就拜入宗主门下吧,” 不容置喙的态度,在云战想要说些什么时,都被季芜制止了。 顾澜当场愣在原地,所有人都以为她能拜入太虚峰门下,包括她自己,可现在竟…… 现场的气氛很微妙,季芜看起来从容自若,一侧的穆玥看起来也很淡定,没人知道季芜其实内心慌的不行,她拒绝的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幸好原身就是一个极有主见且颇为桀骜的人,须弥宗众长老只当她是单纯的不想收徒,没有深究。 云战适时接过话头,激动的神色难掩,“顾澜,你可愿拜入我古曜门下,”像顾澜这样的天纵之姿,没有人会不喜欢。 “自是愿意的,”顾澜俯身,心底却泛上深深的不甘,“凭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澜总有一种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夺走的感觉。 谁都知道季芜真人是须弥宗内第一人,实力强横,手中握有无数天灵地宝,更难能可贵的是,太虚峰门下仅有穆玥一人。 可偏偏怎么就…… 再起身时,顾澜眼眸清明,直视季芜,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尊者,弟子梦寐以求能拜入太虚门下,容弟子问一句可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姿态谦逊,顾澜一举一动都将大家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惹得在场其他长老频频点头。 果然果然,季芜在内心扶额,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吾一心修行,愿有一日得证大道,踏破神虚,且劣徒近日已可修行,故此百年内再无人可入太虚峰,”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天道的光都聚 拢在季芜身上,周身磅礴的灵泽翻涌,万物共鸣,心神震荡。 季芜故意施加了威压涌向顾澜,以顾澜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承受不住。 顾澜没有再接话,季芜如愿带着小徒弟提前退场。 没有御剑,季芜带着穆玥慢悠悠的往太虚峰走去,不得不说,仙侠世界里的景色真是最好看的。 正当季芜陶醉时,默默跟在季芜身后的穆玥突然出声“师尊明明很喜欢她,为什么不将她收入门下,” 穆玥的声音很冷,像是化不开的寒冰,冻的人簌簌发抖。 “不喜欢,你又从何得知我喜欢她?”季芜淡定的背着手转过身,声音疏冷缥缈,不含任何情绪。 “谁都想要天赋卓绝的徒儿,”穆玥直视季芜,说的很笃定。 敛起眉头,季芜目光略带深意的看着穆玥,“天赋卓绝的徒儿,我眼前的不就是吗?” 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有些怪异的穆玥,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语气迟疑,“师尊,徒儿才炼气四阶的修为,而顾澜已近筑基,天差地别,” 季芜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朝着穆玥缓缓走近。 “修行一事,本就逆天而行,虽然天地万物都有其运行的法则,但各有其道,虽然你之前无法修行,但一开始修行便踏入炼气,这是多少人都无法企及的,或许这就是你一人的道,” 冰凉冷淡的语调,浸润着微不可查的循循善诱之意,此时的季芜显得极其温柔耐心。 而就在穆玥意味季芜不再探究刚才的异样时,一股纯厚的灵力裹挟着凛冽的杀机直击穆玥命门。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穆玥手一颤,磅礴的玄力便要汹涌而出击溃季芜的灵气。 千钧一发之刻,穆玥生生克制住了了,她在赌,赌这是季芜的试探。 所幸,穆玥赌对了。 不过寸许距离,季芜莹白的指尖停在穆玥额前,一笔一划,勾绘出栩栩如生的烛龙图案。 而穆玥一动不动,脸上是恰如其分的惊吓与惊讶之色。 只见季芜勾绘完成后,指尖轻点,烛龙图案瞬息溃散为无数繁复交错的光影,蕴藏着纯厚灵力光影纷纷涌出穆玥体内。 与此同时,穆玥的发冠正中央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烛龙图案。 “烛龙,乃我太虚门人的标志,”季芜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解释的说辞。 穆玥略显迟钝的点点头,眸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对霁芜的信任与孺慕占了上风,一如之前的温驯。 刚才凌冽的杀机,似是从未出现过。 霁芜看似淡定的转身,继续往太虚峰走去,没人知道刚才她转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 季芜觉得自己勇于试探大反派的勇气可歌可泣,“统统,你快出来看看,小徒弟是不是已经变成大魔头了?我这几天总感觉不对劲,” 虽然季芜业绩不咋滴,但毕竟执行过这么多任务,对危险最基本的直觉还是有的。 系统:宿主,我不知道,暗黑世界有能够干预我的能量,很多事情都无法探查,即便是探查了也无法告知你。 此时系统的内心活动:对对对,没错,你的徒弟早就切开黑了,赶快扒了她的马甲!!! 自认为内涵的更巧妙的系统,再一次被季芜无视。 季芜现在心中的疑惑是,如果大反派早就恢复了记忆与实力,为什么不回魔域,反而要到她这里来装天真可爱? 想到穆玥平素练剑时,自己没少动手揍她,季芜忽觉人间不值得。 但是刚才自己都已经出杀招了,如果穆玥真的恢复了实力与记忆,那应该接招才是,还是说穆玥只是恢复了记忆,而没有恢复实力。 季芜越想越觉得自己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 自那天起,季芜回到太虚峰后,即便遮掩的很小心,穆玥还是觉察到了季芜对自己的疏远之意。 有事没事不会再呆在太虚峰内,而是每日都往峰外跑,穆玥听山门下的童子说,季芜这些天日日都是往古曜峰去了。 这一日,季芜刚回太虚峰,走到竹居门,却发现穆玥早在门口等着了。 见季芜回来后,穆玥抿直的唇缓缓勾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好似一团炙烈的火,扑面而来要燃尽万物的气势。 季芜心一紧,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竹居内外都被拘在一道透明的灵罩里。 唤出烛龙剑,竟然无法破开,事已至此,季芜心下明了,穆玥这是实力与记忆都恢复了。 还没等季芜想好怎么应对,突然,一道灼热的吐息缓缓擦过季芜耳廓,“师尊,你要去哪里,徒儿可是等你许久了。” 身后穆玥的身体正紧紧贴着自己,一时间季芜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作,穆玥此时低低的声调听起 来极其性感惑人,季芜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8章 季芜没有动作,在穆玥看来就是放纵自己为所欲为。 慢条斯理的对着眼前细白的脖颈呼了一口气,穆玥满意的感受着季芜的轻/颤。 而揽在季芜腰间的手更加不安分,隔着纱裙,季芜都能感受到穆玥那蠢蠢欲动的心。 “阿玥,你想干什么?”季芜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可细细分辨之下,不难听出里头的惧意。 “呵~”一声若有所指的笑悄然抖落咋无边夜色中,穆玥接下来的动作更是验证了季芜心中的猜测。 “师尊,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胸前猛的袭一阵闷闷的疼痛感,穆玥蓦地咬上季芜的肩,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凶狠。 唔~~~季芜反射性的伸长脖颈,破碎的痛哼散落一地。 “你/他/妈属狗的啊!”季芜在心底疯狂唾骂穆玥是一个白眼狼。 枉费她这几天天天跑古曜峰去,试探云战的口风,就怕穆玥魔族的身份暴露以后,又会像上一世一般被击杀。 谁知,穆玥根本就不是小奶狗,反而是狼崽子,更为过分的是,惦记的竟然是自己。 越想季芜心里背/德的羞耻感就愈强烈,穿越到这个位面世界以后,一直是把穆玥当崽子带的。 “系统,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变成百合剧本了,啊!” 系统:“系统已死,有事烧纸。” 季芜原本还试图与穆玥谈判,只要她回到魔域,自己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哪知穆玥的举动越来越放肆,空气中隐隐透来纱裙的撕裂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季芜瞅准机会折过身去,用了十成的灵力将穆玥给击退。 “孽徒,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心念一动,季芜将烛龙剑紧紧握在手里,十足的戒备姿态,虽说原生的实力强横,可抵不住眼前这个足以灭世的魔尊。 穆玥脸上浓烈的笑意未曾褪去半分,哪怕是刚才受了季芜一掌,也仅限于眉头皱了一下。 看着季芜眼里的戒备,穆玥低低笑了声,容貌,身形在季芜的注视中缓缓发生变化。 身形婀娜曼妙,一袭红裙恣意张扬,精致的五官完全长开了,如火焰般燃烧的红唇,更是将穆玥原本邪肆的美挥洒到了极致。 一抬眸,一挥袖,足以惊心动魄。 饶是现在如此紧急的情况,季芜还是被穆玥的美貌怔的恍神 了几息。 将季芜的反应收入眼底,穆玥眼底的极致的渴/望愈发扭曲,她抬手抚过自己的眉眼,脸颊,红唇,而后是精致的锁骨,好看的…… “师尊,我美吗?”低哑魅惑的声线将缠绵悱恻阐述的淋漓尽致。 季芜没有回答,只是那悄然绯红的耳尖却是骗不了人的。 季芜强装冷淡的看着穆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阿玥,你回魔域去,此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被季芜点破身份,穆玥没有丝毫的慌乱,在季芜出手试探那一日,穆玥就知道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让穆玥更意外的是,季芜发现自己的身份后,没有与宗门内的其他人说,反倒是让自己回魔域。 为何,这一世师尊的变化会这么大呢? 拨弄着垂落下来的长发,穆玥笑意盈盈,并不接受季芜的示好,反而愈发得寸进尺,灵巧的舌舔过红唇,动作颇为色/气,“师尊,你想不想要我?” “闭嘴,”季芜再能隐忍,此时也被穆玥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我再说一次,阿玥,你回魔域,我便既往不咎,” 听到季芜仍唤自己阿玥,穆玥唇角一弯,原本所站的地方忽然只剩一道幻影,在季芜还未反应过来时,暧昧的低语落在耳畔,“师尊,我舍不下你。” 一而再的被穆玥挑衅,季芜紧抿着唇,飞速思索着眼下的状况该怎么办。 穆玥根本听不进去劝,若文的不行,那便只能动武,可魔族生来体魄强健,同等境界,魔族更甚一筹。 素来平和的眉深深蹙起,穆玥单手捏决瞬移至灵罩边缘,被紧握在手中的烛龙剑似是感受到了季芜的心境,发出阵阵剑鸣,强烈的战意自剑身涌出。 季芜的修为离神墟仅有一步之遥,算得上是纵横灵、佛、魔三界的强者。 可穆玥悠闲坦然的姿态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反而主动提出要战,“师尊,你若是输给我了,那便随我回魔界,好不好?” 事已至此,穆玥眸光沉沉,手腕翻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那便战,” 从圣境强者的对战,昏天黑地,惊涛骇浪,吞天噬地。 只是这所有的动静都被隔绝在穆玥祭出的灵罩之下,是以两人可以战个痛快,而不被须弥宗内的人察觉。 剑术、灵符、法阵,穆玥将季芜教授她 的,运用的炉火纯青。 剑势起,原本无形的风凝聚成了一条雄踞在空中的黑龙,隐隐的黑气渗出,还有几缕猩红的线条在其中穿梭。 雪发恣意飘动,季芜面色冷凝,以剑为笔,绘出杀意腾腾的灵符,直扑那黑龙而去。 继而季芜整个人腾空而起,屈腕,旋身,淡蓝色的灵力渐渐逸散开,充斥在灵罩内,无数浮动的淡蓝色光线迅速汇聚成一道网,生生将黑龙绞灭。 “你输了,” 季芜稳稳立在空中,除却打斗中发冠掉落,稍显狼狈外,连气息都没有变过。 穆玥单手将赤霄插入砖石着,看着空中恍若远古神明的师尊,唇侧缓缓流下血迹,轻轻笑出了声。 穆玥半倚着剑身体,比起季芜,要显得狼狈得多,但却没有一丝怯意,反而压抑着的兴奋之色愈发狰狞。 “师尊,你以为我这么容易便败了吗?别忘了,我是魔族,” 穆玥话音还未落下,季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黑龙被绞灭后,魔气并未消失,反而与周遭的灵力融为一体,涌入了自己体内的奇经八脉。 四肢百骸,无数被撕裂的痛楚轰然炸开,季芜顿时脱力,朝着下方跌去。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聚拢为一道刺目的白光,而后便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季芜听到穆玥说,“师尊,我这就带你回魔域。” *** 云霭沉沉,将暗色的魔尊宫殿衬的更加昏沉。 踏入内殿,入眼是夺目至极的红色。 最为吸引人的便是那塌上还在昏睡着的人,四肢皆被打造精美的细细铁链困住,更显皓腕柔弱无骨。 盈透的汗珠自鼻尖渗出,紧紧蹙起的眉似是昭示着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 群裾与柔软地毯摩擦出窸窣声,一人提着一盏琉璃灯走入内殿。 噼啪~烛泪溅落的声音让着原本死寂的宫殿更显诡异。 来人走至榻前,伸手拽断了束起帷幔的玉钩。 只见影影绰绰的纱幔后,来人执起了塌上昏睡人的手,耐心的把玩着。 终于,低下头,一吻轻轻覆于手背,留下一小片盈透的水泽。 而塌上人的眉似是皱的更狠了。 呵~~压抑在喉间的低哑轻笑,穆玥看起来心情甚好,唇弧微起, “师尊,我知道你醒了,” 被戳穿装睡的季芜,倏然睁开了眼,将手从穆玥手中抽了出来,神色看似难掩怒意与厌恶。 垂下眸,看向别处,似是连一个正眼都不想于给穆玥。 锁链上被穆玥下了禁锢术法的禁制,季芜现在觉得呼吸都有些疲累。 心心念念宠着的小徒弟,竟然在打斗时放阴招,封掉自己的修为并将自己囚起来,简直无耻龌龊至极。 穆玥脸上笑意渐浓,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师尊现在没了修为,睫羽上氤氲着薄薄的水光。 身体柔柔的倚着软枕,显得很是虚弱,脸色是病态脆弱的瓷白。 眉目沉静,曾经睥睨众生的疏离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若水温柔。 这样的师尊,自己触手可及。 穆玥眸光幽沉,伸手想要将季芜垂在一侧的长发别开。 季芜身体猛地一颤,避开了,避开之后,季芜又有些后悔,不知道刚才的反应演的怎么样?会不会让大反派黑化的更彻底?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僵持在了这里。 即便是深陷囹圄,季芜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傲仍没有折损一星半点。 穆玥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吗,轻轻揪着塌上的绸布,看着它翻出来一个又一个褶皱。 而季芜内心其实方的一批,疯狂逼自己苟住。 “系统,现在穆玥黑化值多少了,” “报告宿主,83,经检测,仍在持续上升中,” 季芜是真的生气,一觉醒来,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大反派的黑化值莫名其妙就越过了警戒线80,而黑化值到达100以后,便是灭世。 刚才装睡,是因为季芜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面对穆玥,既不能崩人设,又要不触怒她。 季芜在心里哀叹一声,“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而就在季芜束手无策时,穆玥突然俯下了身,将头枕在季芜膝上,轻轻蹭着。 ??? 许久,一脸懵逼的季芜,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抚上了穆玥的脑袋。 “叮~黑化值-1,请宿主继续努力,” ???? 季芜再次懵逼,黑化值这么容易就减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像给宠物顺毛一般,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然而让季芜失望的是,黑化值再也没减过了。 第9章 rua了好久,季芜手酸的不行,干脆就停下了,靠着软枕继续装睡。 而穆玥继续维持着枕在季芜膝上的姿势,没有动作。 直到季芜感受到膝盖上传来阵阵湿意。 大反派在哭? 睁开眼,季芜只看得到穆玥的后脑勺,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但自己膝盖上的湿意又越来越明显,毫无缘由的,季芜有些坐立难安。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季芜在穆玥肩上戳了戳,“哭什么?” 声音很小,惯常的淡漠语调透出来一股子虚弱的感觉。 “师尊,我心悦你,你永远留在魔域陪我好不好,”一字一句,声线温柔到了极致,带着些许颤音。 穆玥绷直了脊背,全身的肌肉都处在痉挛中,绷开阵阵撕裂的痛楚。 连呼吸都静止了了,殿内陷入长久的沉寂中。 她既期待着,又恐惧着季芜的答案。 季芜微张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心里就是偏爱心疼季芜的。 到底什么是道呢?生而为魔难道就是她的原罪吗? 世有明暗、阴阳、两仪,为何仙与魔就不能共存呢? 更何况第一世,穆玥还未恢复记忆,就成了男女主一战成名的垫脚石。 可季芜不得不清醒记得,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亲手抹杀穆玥,也要阻止她灭世。 喉间涌上阵阵涩意,眼睛酸的厉害,季芜倏然闭上眼,古井无波的音调陈述出穆玥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阿玥,我不仅是你的师尊,亦是须弥宗十六峰主之首,你囚不了我多久的,” “呵~师尊,你果然还是心软了,到了现在还肯认我这个徒弟,” 穆玥缓缓直起身,素日水润的眸子里,一片死寂,窥不清任何情绪。 如果不是眼尾出还能见到一点胭红,季芜都不敢肯定刚才穆玥是否真的在哭。 就在季芜以为穆玥要离开时,突然见穆玥一挥袖,内殿的门砰的关上。 游移的光线倏的暗了下来,帷幔飘荡,影影绰绰,两人颊侧都被镀上一层隐秘的暗泽。 季芜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看向穆玥的眸光显得很平静,就好似长辈在容忍着穆玥不知好歹的乖戾。 这 样的目光让穆玥更为恼怒,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攥起,周遭的帷幔应声碎裂,金色的竖仁在幽暗的环境下更显诡谲。 伸手,推倒,覆身而上,红纱账内人影重叠。 季芜有些无措的动了动,却立刻被穆玥钳住了双手,压过头顶,期间还不忘拾了一块红绸盖在季芜眼睛上。 穆玥很不喜欢师尊那般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与怜悯众生万物并无任何不同。 “师尊,我心悦你,”穆玥又说了一次,语气坚决。 “穆玥,我是你的师尊,一日为师……” 季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穆玥封住了唇。 季芜起初还试图挣扎,后来发现修为被封后,实力太过悬殊,索性放弃了挣扎,沉默以对。 季芜没有恶言相向,穆玥便很满足了,最初的横冲直撞转为小心翼翼的舔/舐,眸中的炙烈与疯狂渐深。 恍若好不容易吃到糖的孩子,穆玥不知疲倦的亲了又亲,咬了又咬,直到季芜的唇肿了起来才松口。 胸口小幅度的起伏着,加之穆玥压在自己身上,季芜只觉呼吸都有些费力,不适的动了动手腕,“你放开我,” 淡淡的嘶哑嗓音,给人一种已然情/动的错觉。 穆玥心满意足的起身,看着季芜将眼睛上的红绸拿开后,一指抚在季芜唇角,“师尊,在魔界,若我想以下犯上,便可为所欲为,” 睫羽颤了颤,过了许久,季芜才说出一句毫无任何威慑力的话,“你放肆,” “师尊,不管你容不容我放肆,我都放肆多回了,”清晰的窥见季芜眸底没有厌恶之色,穆玥的更为放肆的握上了季芜的手,若有所指般轻轻揉/捏着。 毫不客气的抽回自己的手,季芜看着穆玥,冷冰冰道,“滚,” 得偿所愿后,低低笑了声,穆玥起身退开去,不疾不徐踱着步子,消失在殿内。 师尊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平和许多,这是一件极好的事。 只等从圣到神墟的屏障破了,自己便是这千年来灵、佛、魔三界唯一踏破神墟之人。 届时,她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去等师尊接受自己。 穆玥离开后,季芜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刚才穆玥在时,脆弱的神经绷成一根就要断裂的丝线。 穆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哪怕是每一个眼神,季芜都要想好怎么去 回应,才能既不崩人设,又不会激怒她。 “系统,穆玥的黑化值现在是多少,”季芜声音有些哑,带着些许无奈。 “叮,再-1,目前黑化值81,” “嗯?为什么又降低了?”季芜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刚才我都被自动打上马赛克了,只有你干羞羞的事情,我才会被屏蔽,”系统表示早已看破一切。 经系统这么一提醒,季芜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被亲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设定,被摸头和亲亲都会掉黑化值,季芜坐在塌上,若有所思良久。 漫过窗棱的凉风涌进袖袍里,透来缕缕渗骨的寒意,季芜被冻的哆嗦了一下。 还未回过神来,只见淡薄的黑色烟雾出现在内殿,逐渐凝聚成佝偻的人形,辨不清五官。 是傀儡。 只见那团黑雾逐渐接近,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领口对襟处都用银色的丝线绣上了烛龙图案。 这是太虚峰的素衣形制。 季芜伸手接了过来,顺嘴问了一句,“这座宫殿里就没有其他的活物吗?连送件披风都要傀儡来,” “是的,夫人,尊主有三千傀儡供她差遣,” 意料之外的答案,季芜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三千傀儡,无一活物。 季芜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上一世穆玥会彻底黑化了,从未体验到过温情的人,哪怕只给她一点点关心,都会视若珍宝。 可当女主出现后,再被生生厌弃…… 傀儡见季芜不再言语,很快就消散在殿内。 锁链做的精致轻巧,季芜走动时,恍若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唯一值得季芜慰藉的是,锁链可以延伸,她可以自由的在内殿随处走动。 推开窗是一望无际的浓稠墨色,盘根错节的枝干以扭曲怪异的角度朝向天空,就连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非常压抑。 季芜站在窗前神色冷肃,思量着下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五十年后是灵境两大宗,须弥宗与剑宗的宗门大比,这种级别的盛事,各峰峰主是一定要参加的。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穆玥离开灵界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样宗门的人会以为她去游历了。 但若是宗门用来传信的灵鹤联系 不到自己,肯定就会引起警觉。 到时候,自己被穆玥所俘一事,恐怕就瞒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个事情,季芜就头疼,穆玥身份暴露后,对自己浓烈且偏执的占有欲展露无疑。 仙魔自古不两立,照她这固执偏激的性情,穆玥和灵佛两境大抵又会是不死不休。 而这,是季芜最不想看到的。 穆玥一旦彻底黑化,下一步就是灭世,而自己为了不让任务失败,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将她抹杀掉。 季芜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虽然有时也会深陷进任务世界里的情感,但每每威胁到任务世界的稳定时,她总会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出。 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无端端的,季芜心口倏然透来一阵钝钝的痛意,不激烈却绵长。 不知不觉,星子稀疏,皓月凌空。 师尊一袭薄衫站在窗前,秀眉蹙起,眼神空洞洞的,丝毫不见以往清冷出世的灵动。 穆玥一回来,见到的便是此番景象,瞥到被放置在一旁的披风,眸光暗了暗。 将手中拿的那几壶桃花酒轻轻放在一旁,穆玥拿过披风悄无声新的走近季芜。 因为修为被封,季芜全然不知穆玥回来了。 空间瞬息扭曲,原本死寂沉沉的景象霎时被灼灼桃林覆盖,纷纷扬扬的花瓣漫天而起,扬起浅浅的桃花香气。 正当季芜惊讶时,穆玥的声音响起,“师尊,你现在修为被封,当注意不要着凉才是,” 说着,穆玥温柔的给季芜披上披风,绑好系带。 做好一切后,穆玥将头柔柔倚在季芜肩上,从身后将季芜完全搂进怀里。 一偏头,在季芜颊边轻啄了下。 耳尖微红,红唇张开又闭上,对穆玥逾矩的举动,季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像是默许了。 就如穆玥说的,身在魔域,她想如何便如何,自己不必去找不痛快。 穆玥轻嗅着季芜身上的冷香,心里愈发欢喜,没有再过分的举动。 她清楚的拿捏着季芜能够容忍的底线,尝到甜头后,便适可而止。 第10章 东洲大陆分为灵、佛、魔三界,三百年前,以魔族的势力最为强盛,后灵界与佛陀界联手镇压后,魔域的嚣张气焰日渐低沉,渐渐安分下来,龟缩在魔域内不再到处生事。 三界表面上的和平一直维持到现在。 季芜倚在塌上,静静翻阅着东洲志,桌上摆着一壶桃花酿,正是穆玥回灵界去取来的。 有过上次的教训,季芜不敢贪杯,只小酌了一盅。 这段时间,穆玥每每晚上都会回到内殿,搂着她入睡,没有更为惹人恼怒的举动,季芜就随她去了。 且穆玥的黑化值一直维持在80,没有再上升的趋势,这让季芜大大松了口气。 除了摸头亲亲外,单纯的陪着睡觉竟然也能减黑化值。 季芜有时候会想,原身到底何德何能值得穆玥对她如此。 今晚也不例外,见天色已暮,季芜放下了手中的书,手搭在桌上,指节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她在等着穆玥回来,这还是头一遭。 所以穆玥进殿后,反倒有些拘谨,显得颇为不自在。 季芜柔柔的倚在塌上,露出一截瓷白的皓腕,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眸光平静柔和。 这是历经大起大伏,大开大合之后才会有的豁达之色,即便是被囚在这里,季芜的神态姿韵依旧是令人倾倒的。 可穆玥十分不喜欢,她不喜欢师尊现在的这个样子。 会让她觉得抓不住,似乎瞬息之间便会离她而去,她更喜欢师尊情动时难以自制的模样,忽深忽浅的喘/息着,只能依附于自己。 “师尊,”这些念头都被穆玥死死压在心底,她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 季芜示意她坐,她才坐下。 看着穆玥现在一举一动明明是妩媚风流的姿态,可偏偏现在露出的乖顺样子,又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记忆里乖巧谦顺的小徒弟与现在这个恣意风流的魔尊,重合到了一起。 季芜眸光凝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穆玥显得很有耐心,安静的等在一旁。 “最迟五十年后,宗门大比,你虏我来魔域一事,定会败露,” 哪知季芜一开口说的就是无比扫兴的话,穆玥嗤笑了声,“师尊,我绝无可能放你走的,”笃定且狂妄。 浅浅笑了笑,季芜眸底波光泛起,“我何曾说过我要走,” 稀疏明灭的烛火无声摇曳,徐徐凉风透过帷幔撩得季芜宽大的袖摆飘荡。 师尊认真的神态,没有一点揶揄作弄的意思。 穆玥怔了下,像是求证般马上反问道,“师尊不走?” 点点头,季芜似是诱哄般,“阿玥,我同你做一个交易,在宗内人发现我被俘之前,我安安分分的呆在魔域内,可好?” 摩挲着桌上的布料,穆玥缓缓握上了季芜的手,低下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那被发现以后呢,师尊又想如何?”穆玥敛了笑意,目光停留在季芜脸上,似是要将她所思所想都看穿看透。 姿态坦然,季芜大方的承认,“届时你便放我走,灵佛两界联手的力量不是你能抗衡的,” 灵、佛、魔三界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中,如果自己被虏一事败露,那么这个平衡肯定会被打破。 以季芜的身份地位,须弥宗绝无可能坐视不管。 这就像是一条隐藏着的导火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点燃,轰的炸开。 斟酌许久,穆玥还是答应了,但她不是真心诚意的要放季芜走。 穆玥想,每天将师尊困在这里,时间长了,终归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暂且答应师尊。 五十年的时间足够她突破到神虚境了,谁又能知道五十年后会是何种景象呢。 季芜收整了情绪,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链子,叮当作响,“既然你答应了,这锁链也该解开了,” 眼中燃起一簇簇金色火焰,穆玥蓦的起身将季芜压在塌上,光线昏暗,看不清神情。 唇贴在季芜耳侧,微哑的语调温柔至极,“师尊,我自会为你解开的,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瞬息,天旋地转。 穆玥伸手勾开季芜腰间的带子,霎时,长衫散落,潋滟光色隐于其中。 那几条锁链像是得了吩咐般,骤然缩短,季芜不得不舒展开身子,呈与穆玥眼底。 一抹慌乱陡然在温亮的眸子里晕开,季芜偏过头去,神情略显仓皇,想要挣开,却被锢的更紧。 穆玥将头埋进季芜散开的雪发间,小巧的唇舌含住季芜的耳垂,满意的感受着剩下人的颤栗。 眸中涌上浅浅的水光,季芜额前涌上细密的汗珠,明明是带着怒意的低吼,听来却分外勾人,“穆玥,你该死,快松 开我,” 这是穆玥第一次如此赤果的展露出她对季芜的觊觎。 季芜早就过了纯情的年纪,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穆玥接下来要做什么。 与前几次的试探截然不同,这让季芜既惊又畏,她未料到穆玥竟会如此大胆。 似是嫌身下人太过聒噪,穆玥皱了下眉,捏了个禁言决,继而再慢条斯理的探索者季芜的每一个敏感点。 待水意够了,穆玥轻车熟路的游了进去。 季芜猛的绷紧了身体,闭上眼睛,低低的呜咽了一声,清泪自眼尾滑落,又被穆玥一一吻去。 “师尊,你是我的,是我的,” 一整晚,这句话都似魔咒般萦绕在季芜耳畔,被浪翻涌,穆玥仿若永不会力竭一般,让季芜体验了一次又一次极致的欢/愉。 直到天光大亮,穆玥才感觉到一丝疲意,充满爱怜的在季芜额头亲了亲,穆玥才神清气爽的离开。 终于,师尊彻彻底底是她的了。 白日之后是黑夜,黑夜过去,又是白日。 季芜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从指间透着无力的绵软感,四肢的锁链已经不见了。 身上应该是被清洗过了,没有粘腻感,而那处仍有些隐隐发疼。 季芜没忍住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与真刀真枪的上,感觉还是不同的。 季芜心底的背德感与羞耻感似是要将她淹没,再一想到自己那时情动的呻/吟,季芜羞愤欲死。 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没等季芜继续悲春伤秋,系统兴奋的声音传来,“宿主,宿主,反派的黑化值降到75了,这都抵得上好多次摸头亲亲了,” 没忽略系统话里的深意,季芜冷下脸威胁道,“统统,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嘿嘿嘿,”系统干巴巴的笑了声,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宿主,虽然关键时刻我被屏蔽了,但时战况有多激烈我还是知道的,毕竟你那小徒弟技术不错,” “闭嘴,”季芜脸上红的像沸水滚过一般,眼中朦胧的湿意还未完全散去,气恼的将系统给屏蔽了。 被屏蔽掉的系统:宿主明明就很享受,生气!!! 第11章 不知是不是心虚,穆玥连着几天都没出现。 季芜缓过来后,开始试探着在魔宫里到处转悠,一路上畅通无阻。 知道不会被阻拦后,季芜便开始往魔宫外走,身后跟着两个筑基修为的傀儡,知道是穆玥的安排,季芜也就随他们去了。 魔宫外,暖黄的灯笼沿着街道挂起,街道两旁是摆摊的小贩。 季芜有些意外,这番景象到和须弥宗下的城镇一般无二,只是没那么热闹。 两旁的摊贩皆是一身黑袍,大半张脸隐在帽兜里,也不会主动叫卖,季芜凝神去看他们卖的东西。 灵、佛两界修士的尸骨、阴损的丹药与暗器、更多的是一些魔域很平常的特产,比如风铃兽的牙齿。 季芜周身涌动着的灵泽与魔域的气息格格不入,很快就吸引了绝大多数魔修的注意。 厌恶、忌惮、惊疑的目光纷纷扫来,再看到季芜身后的两个傀儡后,又心有余悸般收回了目光。 不知不觉季芜就走出了城,荒芜寂寥的景象猝不及防闯入眼中。 就在季芜沉思时,突然一道强横的玄力从身侧扫来。 旋身,弯腰,季芜堪堪躲过。 “你是谁?”穆玥冷冽的声线蕴藏着几分难以觉察的杀意。 来人与穆玥一般,一袭红衣,手持一把折扇,裙摆开到了腿根处,走动间风月无边,狭长且往上微挑的眉锋将妖魅二字诠释到了极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尊主带回来的女修啊,失礼了,”绵腻魅惑的腔调酥到了骨子里,看向季芜的眸光中是赤果的轻蔑与探究。 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季芜不欲搭理,淡淡颔首便想走。 一袭红衣她想到了穆玥,只是穆玥穿红衣与来人穿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即便是魔修,穆玥给自己的感觉依旧是干净的,不会惹人生厌,而来人,却是与之相反的污浊感。 特别是她看向自己的审视眸光,更是让季芜不喜。 季芜以为卿姬感受到两人间修为的差距后,会见好就收,不再纠缠。 咻咻咻~~~ 哪知没走几步,浓郁的玄力裹挟着无数毒针朝着季芜击来。 季芜不想惹事,谁知麻烦自己找上门,还揪着不放了。 正欲动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锋芒毕现的招 式逼的卿姬节节败退。 穆玥脸色阴沉,显得很不耐烦,手中凝成玄力倏然靠近,一手掐上了卿姬的脖子,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低语,“我带回来的人,你多看一眼我都嫌脏,” 被穆玥单手拎起,冲着城墙猛的扔去,卿姬自知不敌,揪着这股力道顺势往后撤了几十丈。 咔嗤~一个碎裂的大洞应声出现在城墙上。 季芜神色浅淡,只看了一会便转身走开了。 穆玥回过神来想要找季芜时,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心想定是师尊还在生气,穆玥面上闪过一瞬纠结,提步追了上去。 如在太虚峰时一般,穆玥挥退了那两个傀儡,扯住了季芜的袖摆,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季芜忽的停下脚步,很是恼怒,这些日子对穆玥的容忍悉数爆发出来。 转过身一掌将穆玥击退,恼怒道,“滚,不要跟着我,” 季芜鲜少有动怒的时候,穆玥非但不收敛,反而还主动凑了上去,“师尊,任凭你想如何罚我,我都认,独独你不能离了我。” 看着穆玥颇有几分耍赖的架势,季芜眉拧的更紧了,只觉无奈与头疼。 她总是会下意识的把穆玥当做仍在太虚峰时的乖徒儿看待,关键时刻总是狠不下心。 阖上眸,季芜深深呼了口气,下一瞬猛然迸发出磅礴的灵力,烛龙剑剑锋淬着碎骨的寒意,指向穆玥。 “孽障,莫不是你以为我当真舍不得杀你,”季芜容色很冷,眸子很空,窥不到任何情绪。 又是那副漠视众生万物的样子,似乎自己在她眼里与一草,一树,一水,一石并无任何区别。 浓烈的躁意隐匿在风中,穆玥眸光颤了下,迎上烛龙的剑锋,执拗的往季芜的方向走去。 一道狭而深的伤口蓦地出现在原本光洁的脖颈上,烛龙剑纯正的剑气腐蚀伤口两侧的血与柔,而穆玥似是无知无觉般,痴迷的注视着季芜,“师尊,我说过,任凭你如何罚我,即便是要我的命,” 穆玥不避剑锋继续往前走,斑驳的血迹与红衣融为一体,更显触目惊心。 “好啊,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穆玥终是咬牙切齿的收回烛龙,冰冷的语气里满是自嘲。 穆玥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在季芜将剑收回去时,红唇极快的勾了下。 一步一步 走到季芜身侧,穆玥没有再伸手去碰季芜,站在一旁,低着头,像极了在灵界时做错事的模样。 即便心知这是穆玥的苦肉计,季芜还是免不了怜悯与心疼。 心念一动,季芜自储物空间取出一瓶灵膏朝着穆玥扔过去,“不必刻意在我眼前装出这副可怜样子,” “我就知道师尊定是狠不下心的,”看着灵膏,笑意在穆玥脸上缓缓展开来,容色动人。 心中愈发窝火,季芜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师尊,我带你去见魔域最美的景色,可好?”穆玥照旧追上去后,规规矩矩站在季芜身侧,不敢再造次。 时而乖巧,时而疯戾,季芜已经习惯了穆玥在这两种状态中切换自如。 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穆玥就当是季芜答应了,主动走上前领路。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凌空随风而行。 周围依旧是荒芜贫瘠,不见草木的景象,直到脚底出现一条似是有熠熠星子在其中涌动的深渊,像极了天上星河坠落人间。 “师尊,美吗?这便是我诞生之处,”眼前的美景让两人的神情都舒缓了下来,闪烁的光影看起来柔和且温暖。 没想到魔域也会有这般难得的景色,季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当是回应。 穆玥将季芜舒展开的眉眼收入眼底,眸底漾过笑意。 似乎随意谈起以往那些事,“师尊,我天生便无父无母,无亲无友,还未开灵智时,便于底下那些魔物一般,虐杀屠戮,只为饱腹,” 似是陷入了回忆里,穆玥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猩红,“后来等我开了灵智,便终日沐浴在厮杀战斗中,在魔域这样的地方,只要稍微弱于对手,那便喘息不到明日,” “凭借着天生修魔的体质,我一路杀上了魔尊的位置……后来遭到暗算,失去修为与记忆,再被师尊给捡回去,” 穆玥顿了顿,才继续道,“就像是一场美梦,一场永远都不想醒过来的美梦,” 自始至终,季芜都很安静的在一旁听着,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等穆玥说完,季芜才淡淡讽刺道,“若是你不想醒,便不会将我虏回魔域,更不会有那等犯上之举,” “哈哈哈~~~” 穆玥忽的仰头大笑,“师尊,自古仙魔有别,不是你们灵界人最爱挂在嘴上的吗?若是有一日我魔族的身份被揭发,说不 定师尊还会带头来斩杀我,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师尊,你说我说的对吗?”穆玥看着季芜,眼睛亮的惊人。 季芜下意识的看向别处,避开穆玥的追问,她说的没有错,上一世原身的确是帮着男女主斩杀了她。 没有得到回答,穆玥也不失落,继续诉说着她当上魔尊后的事情,以及她在修炼一途上的见解。 “灵、佛、魔各有各的功法,魔修未必不好,只是较之灵与佛,魔修往往更加强横霸道,又因魔域贫瘠,资源匮乏,所以往往会去抢掠,” “千万年来,灵与佛两界皆对魔族深恶痛绝,徒儿以为溯之根本,便是因灵、佛、魔三界地域资源的不同,” 说到这里,穆玥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季芜,神情认真,“师尊,终有一日我会将眼前这道暗渊给填平,没了源源不断的煞气涌向魔域,魔域未必不能向灵佛两界一般,万物峥嵘。” 陡然,心跳淆乱,复杂的情绪在季芜眼中交替变换,最终归于平静。 极力维持着淡静的神情,季芜点点头,“我信你,” 浅淡的暧昧气息,悄无声息的融进了皎月的清辉中。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默契的享受着眼前的静谧。 回城时,季芜看着穆玥道,“这里离灵界不过咫尺之距,你就不怕我反悔回灵界?” 敛去了一身杀意的穆玥,显得格外安静柔和,她温柔的注视着季芜,“师尊,这世间若只有一人不会负我,那便是你,” 季芜心中似是有一道屏障突然松了,捕捉不到的奇怪情绪纷纷涌入。 如此浓烈,极致,不计后果,倾其所有的爱,到底所图为何? 季芜不懂,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与此同时,心里对穆玥的愧疚感愈发浓烈。 “系统,穆玥的黑化值现在是多少?” 只要黑化值未超过警戒线80,系统就不会主动提醒。 “宿主,黑化值已降低到70,” “又减了5?” “是的,宿主,” 觉察到季芜不平的心绪,系统主动提醒,又像是警告,“宿主,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 “嗯,”季芜马上应了声,只是心里依旧豁达不起来。 这是第一次,任务世界的人物会对自己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第12章 几十年的时间,于修行之人说,弹指瞬息之间。 而季芜与穆玥在这段无人打扰的日子里,以师徒的身份,相处的愈发融洽。 穆玥依旧每晚都会与季芜同眠,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除却穆玥每每经常会问,“师尊,你可心悦于我,” 无一例外,季芜皆是浅笑不语。 直到第三十年时,穆玥去举行祭祀大典时,魔宫内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世界的气运之子顾澜。 短短三十年的时间,顾澜便已突破筑基,到达玄寂期,要知道,须弥宗里的二等长老也才玄寂期的修为。 “季芜真人,你竟然被困在魔域,” 季芜一身白袍倚在塌上,长发被一根木簪束起,看起来素雅至极。 在魔域,季芜无法修行,所以便敛了灵息,也难怪顾澜一看到季芜,就觉得她是被困在这里的。 加之内殿被穆玥设了禁制,一旦有人闯入,穆玥马上就会知晓。 顾澜远远一瞥后,俯身一拜,匆忙遁走。 几息之间,穆玥便回来了。 没有刻意压制的澎湃玄力涌入殿内,穆玥脸上掠过些微慌张,确认季芜还在后,才敛去一身的暴戾之气。 平复呼吸,穆玥缓步走上前,贴着季芜坐下,“师尊刚才可有看见什么人闯进来,” “不曾,”季芜淡淡瞥了一眼穆玥,便又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话本子上。 有一说一,魔界的话本子比灵界的要好看得多。 穆玥眼中猩红未褪,反而愈发明显。 如墨泉般的长发无风自动,穆玥慢慢走近,一手撑在矮塌一侧,缓缓俯下身去,逼的季芜不得不看向她。 上袍微显凌乱,颈侧还能看到细微的伤痕,季芜沉眸,看来刚才穆玥已经和顾澜交过手了。 而且看样子,还被顾澜逃走了。 气运之子的buff加成不仅可以越级挑战,还有各种天材地宝在关键时刻让其免于危难。 顾澜会成功逃走,季芜一点都不意外,但此刻的穆玥看起来却有些气急败坏。 “师尊,我不愿等了,我们择日成婚吧,”穆玥伸手钳住季芜的下巴,似是温柔至极的摩挲着。 容色未变,季芜半垂着眼皮冷冷道道,“五十年之约, 已过去三十年,还望魔尊不要忘了,” “呵呵,”穆玥满是不屑,看着始终都很平静的季芜,心中的躁郁愈发扭曲。 “师尊,你别忘了,我是魔族,而魔族向来不重誓约,” 突然又恢复鬼畜的穆玥一时间让季芜有些招架不住,继续维持着清冷的人设,季芜别过头去,“你若是困得住我,那便继续困着,至于成亲,我从未动过合籍之意,” 窗外是穆玥以玄力供养着的桃林,这些年从未枯败。 此时看去,到有几分寂寥萧瑟之意。 穆玥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突然松开了手,似是在质问季芜,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师尊,我从未分清楚过,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说你无情,我身份败露后,你反而替我遮掩,即便是将你虏到魔域来,你也肯认我这个徒弟,从未有过与我对立之举,” “可若说你有情,为何这么多年,你却从未回应过我一星半点爱意,” 精致明艳的脸庞时溢满了颓然之色,独独对季芜,穆玥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能半哄骗半逼迫的将人留在魔域,若是季芜哪一天真的想走了,穆玥知道,她留不住的。 归根结底,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季芜受一点流言蜚语的折辱。 圣冷清绝的太虚峰主,本不该与她这等卑鄙龌龊的魔族混为一谈的。 狠绝的气势突然焉了下去,季芜看着跌坐在一旁的穆玥,神情微动,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穆玥跪伏在季芜膝上,阖眸小憩,看起来很是疲累。 看着穆玥毫无戒备的枕在自己膝上,季芜神情复杂,女主已经知道自己在魔域了。 那接下来的剧情点应该就是魔域与灵,佛两界的对峙。 三界的平衡只差一个契机,便要打破。 不管季芜站在哪一方,都改不了天道运行的大趋势。 而天道从来都是眷顾正义的,这场大战,穆玥没有可能赢,最好的结果便是大战之后,三界重新恢复到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对穆玥的影响,能否将黑化值能控制在一百以内。 位面世界里,只要反派人物的黑化值超过一百,就会出现位面bug,极易造成整个世界的奔溃,也就是所说的灭世。 日暮时分,穆玥才幽幽转醒,积攒着的疲惫一扫而空。 师尊正在看着自己,眼神温和清亮,带着浅浅的关切。 穆玥愣了愣神,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眉梢眼角顿时溢满笑意,开口充满依恋的唤了声,“师尊,” 季芜见人醒来了,转瞬间便恢复成了冷冷淡淡的样子,“嗯,醒了就起来吧,” 被穆玥枕了一下,季芜不敢动弹,不仅是腿有些麻,四肢都有些绵软。 与来时的沉重不同,穆玥脚步轻快的走了。 每每穆玥暴戾不可控时,季芜的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句话就能将她安抚下来。 季芜的神情却在穆玥离开后越来越凝重。 “系统,穆玥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宿主,78,因为女主的原因,增长了8个黑化点,” 仅是与女主无意间碰了次面,就增长了8个黑化点,季芜再三确认,系统有没有检测错误。 季芜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澜对穆玥的影响会这么大。 此时系统的内心活动:穆玥早就重生了你都不知道,你当然想不明白了。 与季芜猜测的相差无几,两月后,须弥宗遣使来魔域,要求见自己,却被穆玥打了回去。 顺带还把两人的合籍请帖给发往灵魔两界。 这是□□的轻蔑与挑衅。 当然,事情发生时,季芜全程都被蒙在鼓里,知道合籍当日,魔宫里的傀儡才告诉季芜。 穆玥直接宣告三界的做法,霸道狂妄至极。 季芜那一日呆在内殿,没有出去过,所以才没发现内殿周围的禁制全被穆玥换了。 当傀儡告诉她是,季芜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月上中天,穆玥身着一身大红婚服,款款走来。 皎月的清辉在绣制精细的婚服上缓缓流转,惑人的光华逶迤于地,盈盈身姿,比起往日更加明艳惑人,活生生的妖精。 季芜依旧着白色的素服站在窗前,一旁的桌上摆放着纹丝未动的红色婚服。 穆玥噙着笑走到季芜身侧,姿容缱绻,“师尊,可是婚服的形制哪里让你不满意,” “魔尊,你太放肆了,”季芜的声音很冷,掺着隐隐的怒意与责备。 这是季芜第一次以一域之主的身份称呼穆玥。 哪知穆玥一点都不想与季芜多费口舌,径自揽上季芜的腰,强硬的将季芜转过身来。 原本浅淡的檀香香气突然浓郁起来~ 低头,红唇覆上,穆玥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推到季芜嘴中,逼着她咽下去才松开。 “师尊,你放心,我自是知道我在做什么?” 黑眸里迅速泛上水汽,季芜欲凝起玄力击退穆玥时,却发现刚才不知吃下去的什么东西,竟然封住了自己的筋脉,还有这股香味,窜进鼻腔里,只教人神思昏昏沉沉。 与此同时,还有阵阵怪异的酥麻感渗入四肢百骸间,席卷而来的浪潮,顿时便让季芜软下身去。 穆玥早有所觉,在季芜跌倒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准备好的镂空银球塞入季芜口中束好。 温柔细密的吻自额际移至脸畔,耳鬓厮/磨,情意浓浓。 “师尊,你知道吗,早在赤岩滩试炼时,我便尝过你的味道了……” 穆玥慢条斯理的将季芜的衣衫解开,一寸一寸舔/舐过每一寸肌肤,再拿过一侧的婚服,仔仔细细给季芜穿好。 紧紧握着季芜的手,在季芜震惊的神情中,穆玥不疾不徐的将她对霁芜的觊觎一一展露开来。 暗渊底部的放纵、雪巅灵泉之中的觊觎、以及桃林中的亵/渎。 似是在品一杯美酒,穆玥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着,说完后还觉意犹未尽。 将季芜眼角的眼泪舔舐干净,穆玥笑的极其扭曲疯狂。 清亮的泪珠自眼尾滑落,季芜伸出手想要将穆玥推开,却发现体内的热/潮似要将她彻彻底底的吞灭,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无力的推搡中,更添别样的兴致。 不知时光流逝,季芜一次又一次在穆玥的指尖绽放,从最初的恼怒羞耻,到最后的沉沦欢/愉。 破碎的轻泣声,斑驳的红痕,散落一地的婚服…… 穆玥似是铁了心的要折腾季芜,半途取了季芜口中的银球,哑着声音问道,“师尊,你可心悦于我,” 季芜一刻不回答,穆玥便折腾的越厉害,直到将人给折腾晕过去,季芜也没松口。 不知过了多久,穆玥才停下动作,眸光晦暗的看着季芜,口中吐出一连串晦涩的古朴咒语,与此同时,无数细小的金色符纹飞速旋转,隐入两人的额心。 合籍礼成,咔嗤~ 玄谷内似有一道屏障破了。 简单的清洗过后,穆玥搂着季芜沉沉睡去。 季芜醒来时,第一反应是疼,第二反应便是忍着疼,在穆玥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滚,”几近歇斯底里的怒斥,季芜从未这般羞恼过。 她知道穆玥是只狼崽子,却不知原来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竟然在红岩滩试炼时……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季芜撑在床沿微微颤抖着…… 第13章 穆玥慢条斯理起身,稍稍弯下身子,指尖抬起季芜的下颚,“师尊,你注定是要与我不死不休的,” 没有丝毫笑意,穆玥语气决绝,些微的落寞凝结在眼底,难以触及。 后脊骨上攀附而来的森然感让季芜下意识的颤了一下,穆玥眼中的孺慕与爱意化作了冰寒彻骨的利刃,直愣愣的戳进她的血肉里。 下意识的,季芜掌心凝聚出浓郁的灵气,一掌击在了穆玥肩上。 帷幔翩飞,穆玥瞬间被击退至十几丈之远,猛然撞上内殿中央的横梁,鲜红的血迹缓缓从唇角溢出。 微不可闻的痛哼,瞬息逝过的痛楚与孱弱之态。 穆玥很快就调整好了,但震怒之余,季芜依旧注意到了穆玥的异常。 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季芜心绪稍缓,她与穆玥皆是从圣境巅峰,为何自己无意的一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内窥自己的灵谷,季芜惊讶的发现,从圣到神墟的屏障不知何时已经破了,因为是在魔域无法修炼的缘故,所以季芜现在只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从圣境。 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季芜静静凝视着穆玥,不出所料,穆玥周身涌动的气息截然不同了。 心,蓦地沉到了暗无边际的海底。 从圣,神墟虽只有一境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笑意幽幽,季芜勾起自嘲的笑,“穆玥,哈哈哈,真是一场笑话,原来我竟是你的鼎/炉么?”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不像是在质问穆玥,更像是季芜在问自己。 现在一想,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真心实意的将穆玥当做自己的小徒儿宠着,过往种种在此刻看来,竟都成了一场笑话。 对穆玥的纵容,偏爱,怜悯,疼惜此刻都成了扎向自己的刀,血淋淋的,自骨头缝里都透出了涩意。 要逾越从圣到神墟屏障,有如蝼蚁攀越天堑,而古籍上有记载双修之法,可助下阶巅峰者突破进阶。 从圣境大能纵观三界,只有寥寥几人,且修仙之人本就清心寡欲,是以境界越高,越难有合籍之意,更不用谈以双修之法来助修为。 触及到季芜眼中的枯涩与浅薄的恨意,穆玥喉间酸涩,垂在一侧的手默默攥紧,任由指甲戳进肉里,师尊终归还是厌恶她了。 克制住心中的慌乱,穆玥仍是一派高高在上之态,想要解释,吐出来的话却生硬 至极,“师尊说笑了,鼎炉是一方采补另一方,而你我是依合籍之礼双修的,” 昔日的温顺乖巧的徒弟,如今咄咄逼人,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季芜徒劳的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立刻,给我出去,”并不及激烈的语调,却透着一股子苍凉破败的颓意。 穆玥眼中涛浪叠涌,瞳色阴郁,注视着季芜良久,才缓缓走了出去。 飞快的关上殿门,季芜倚着床栏一侧,半蜷着身体,神情复杂。 “系统,穆玥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宿主,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78,” 季芜沉吟了一会,继续问道,“系统,你查一下,穆玥的黑化值波动大的时候,通常与谁有关,” “宿主,根据目前的监测,在进行与女主有关的情节时,目标人物的黑化值通常会上涨的很快,” 果然是这样,难道是因为反派与男女主天生磁场不对付? 检测到季芜不正常的情绪,系统再次出言提醒,“宿主,这是你第二次被我检测到情绪波动值超过警戒线了,” “嗯,”季芜半阖着眸,漫不经心的应着,浓密的睫羽投下一片月牙形的阴影,让人窥不清情绪。 系统自认为好心的出言道,“宿主,既然大反派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况且你们这样那样酱酱酱就能减黑化值,干脆你就答应她得了,” “如果因为崩人设被强制踢出任务世界,写总结报告的时候,说是系统给出的优质建议?” “……” 被威胁后的系统,默默的闭上了嘴, 天光由明转暗,季芜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知坐了多久。 穆玥晚上很识趣的没有再来,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在季芜眼前出现。 内殿的禁制第二天便解开了,好似除了灵谷处被烙上了合籍的标志外,其他一切都没有变化。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细细算来,穆玥已有半年没有再出现过。 季芜曾揪着殿内的傀儡问,魔尊可是出什么事了?得到的是正在闭关的答案。 没有穆玥的骚扰,季芜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哪知时间长了,竟会无端端的担心起她来。 季芜曾试探过回灵界,但一踏出魔宫,便会有成群玄寂期的傀儡跟上来,也就作罢了。 虽然还不到时机回灵界,但是灵界的消息却是一点不差的传达到了季芜这里。 显然是穆玥的授意。 穆玥步入神墟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灵佛两界,同时三界交界处的魔族开始蠢蠢欲动的试探着挑起争端。 被屠戮掠夺殆尽的村庄,被付之一炬的奇秀峰林,三界精英弟子的血/腥残杀…… 桩桩件件都在将穆玥推到灵佛两界的对立面。 季芜不懂,为什么穆玥不仅不阻止这些冲突,反而冷眼旁观,任由它愈演愈烈…… 在听到须弥宗集结灵,佛两界精英弟子前往灵魔边界时,季芜终于坐不住了。 从这半年里听到的消息,女主顾澜不仅突破了筑基步入玄寂期中期,同时还成为了新弟子中的领袖人物…… 而灵佛两境与魔界俨然是开战的状态…… 女主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得天道气运眷顾,如若再给出一定的成长时间…… 季芜摇了摇头,试图驱赶走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 “穆玥,穆玥,”心中躁乱不已,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穆玥,季芜干脆就在魔宫大殿里唤了起来。 “师尊,”绵软灵动的腔调,如山涧清泉簌簌而来。 季芜转过身去,穆玥就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周身涌动的气息比起半年前更加强大了。 穆玥虽是笑着的,氤氲在空气中的凛冽与血腥味,萦绕不散。 季芜疏冷的眉眼拢作一团,沉声道,“你去战场了,” 吟吟轻笑,穆玥看着季芜缓步踱来,火红的裙摆逶迤垂地,与明艳至极的脸庞相得益彰,像极了恣意盛开的荼蘼花,张扬明媚。 “师尊,你可是在担心我?” 丝毫不介意季芜冷淡的神色,紧接着道,“师尊,你猜我在战场上遇到谁了,可惜差了一点,她就要命丧我手中了,” “顾澜,”季芜眸中一片沉寂,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穆玥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柔柔的望着季芜,“师尊,唤我何事?” 里头炙烈的、疯狂的、毫无顾忌的深情,似是要将人溺死。 季芜以为,再见到穆玥时,自己依旧会气愤,会恼怒,会本能的去逃避一个目标人物带给自己的冲击。 但恰恰不是,心里似有一道闸 门缓缓打开了。 “阿玥,你到底想要什么?”季芜压制住心底的悸动,带着点点劝诫的意味。 这一句话似是把穆玥逗笑了,她突然弯下腰,红唇贴在季芜耳畔,吐息灼/热且暧昧,“师尊,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季芜别过头,四目相视,鼻吸相接,“你不与灵、魔两界作对,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瞳仁微微扩大,穆玥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芜,眸光闪烁如水波荡漾开来,那些尖刺都被悄悄的磨去了棱角。 穆玥吞咽了一下,很快调整好表情,黑眸无垠幽深,“师尊,我想要你心里装着我,我想要你要我,” 第二句话,穆玥明显顿了一下,复尔又刻意解释道,“师尊,你是我的,我也该是你的,” 刚才的妖冶霸道通通不见了踪影,穆玥僵直着身体,耳室内回响着如雨点般毫无章法的心跳声,期盼拘谨且畏惧。 她畏惧季芜会轻蔑鄙夷,自己卑贱落于污泥里,竟然也敢肖想云巅之上的仙人。 无人知道,将季芜虏来魔域后的每日每夜,她都难以安寝。 她在害怕,害怕着某日醒来,师尊眼中厌恶,憎恨会将她吞没。 可相比于失去师尊,她宁愿承受师尊的恨意,只要能够呆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值得。 所以她才会季芜稍觉察到自己身份的苗头时,便将她虏来魔域,上一世的种种就像是悬在脖颈上的利刃,她不敢也不会再去期待任何的可能。 原本她想,双修过后,两人共入神墟,即便以后师尊重新回到灵界,也无人会再敢拿季芜真人曾收魔头为徒说事。 穆玥都已然想好,等彻底开战后,她便放师尊回去。 这半年的时间,她隐在暗处,窥探着师尊的一举一动,见她喜,见她忧…… 穆玥曾问自己,是否可以放下上一世的一切。 现在她想终归是有答案了,若是为了师尊,放下那曾经厌憎的一切,未尝不可。 一望无际的枯寂荒原之上,万物逢生。 季芜看着穆玥微垂的侧脸,隐隐光色落于一侧,勾勒出浅淡的暗影,不见分毫素日的狠厉。 灼灼眸光里,是仰慕,是爱意,温驯乖顺的似在灵界一般。 不自觉屏息,季芜低低叹了一声,缓缓握上穆玥的手,“痴儿,我应你,” 云光 第14章 灿然怒放的红色茑萝沿着暗渊的峡缝恣意生长,给原本死气沉沉的荒原增添了一抹明亮倔强的生机。 穆玥曾经说过,想要魔域也如灵、佛两界一般万物峥嵘。 自三界停战后,穆玥确实每日都在琢磨怎么填平暗渊的事。 季芜眯起眼,看着不远处容色鲜妍的穆玥去采茑萝花,采到后兴高采烈的走回到季芜身边,“师尊,魔域的花,” 自然而言的接过,再顺势牵上穆玥的手,季芜低声道,“我很喜欢,” 呼吸仍是紊乱一瞬,穆玥默默握紧了季芜的手,享受着季芜的亲近,两人沿着花海缓缓踱步而行。 季芜眸光幽沉,答应留在魔域配穆玥后,两人相处的愈发亲近。 而在这几百年的时光里,季芜的心境已然大有不同,她已经分辨不清对穆玥到底是爱,还是怜悯与纵容。 但归结到底,已经不会让她在心生推拒,反而依赖更多。 穆玥炙热的,疯狂的爱意,依旧没有减少半点,但黑化值却在不断下降。 只要与季芜有关,事无巨细,穆玥都要一一过问,只要季芜有任何要求,穆玥皆是亲自去办。 真真切切的,以一域之尊的身份将季芜捧在了心尖上。 季芜已然习惯了整日与穆玥腻在一起,她时常在想,仙、魔的寿命都是漫长的,只要穆玥的黑化值不降低到0,强制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在这个世界陪她千年万年也是可以的。 踏破神墟后,穆玥的修为一日千里,反倒是季芜停滞不前。 季芜一转念想到系统说的,女主顾澜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成长的非常快,俨然是季芜之后的又一位绝世天才。 而男主萧岩,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同样成为了新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是男主光环显然没有上一世强大,成为了女主众多追随者中的一个。 穆玥侧过头,看着师尊远望着灵界,神色虚无缥缈,眸光黯了黯,胸腔下跳动的心脏被一寸寸绞紧,轻缓的呼吸都似是带着撕裂的痛楚。 师尊,果真是不管我怎么掏心掏肺,你都不会动情吗? 瞬息即逝的狰狞,穆玥转而挂上轻快的笑容,看着季芜道,“师尊,你想回灵界吗?你若是想回去,徒儿可以陪着你一起回去的,” 闻言,季芜淡淡摇了摇头,眼中含着窥不清情绪的微芒,唇线轻扬,似笑 非笑的将人拉到身前,“阿玥,你在吃醋,” 余光觑到季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穆玥眉关紧锁,缄默许久后,终是咬咬牙,垂下头在季芜肩侧轻轻蹭着。 “师尊,吃醋又如何,你为了三界灵物才愿留在魔域,难道还不许我吃醋?” 与季芜在一起时,穆玥往往会展现出小孩子的心性,就像此时软绵绵的语调里尽是委屈之意。 哑然失笑,季芜抬手轻轻抚上穆玥柔顺的长发,复尔又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怪道,“我可从未说过,我留在魔域是为了三界,” 颊边热气氤氲,还有点点的痒,穆玥将视线落在季芜素净修长的手上,将心中恍神的悸动压了下去。 执拗道,“当年若不是事态愈演愈烈,师尊可会动继续留在魔域的心思,真真是口是心非,” 季芜依旧凝视着穆玥,眼中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三界与你,你当在其上,” 清心寡欲,并非断情绝爱,况且季芜从不认为自己是悲悯世人的神,她愿意留在魔域,更多的是在任务与穆玥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穆玥一直认为,季芜留在魔域,就是为了阻止三界再起祸端,而三界之中,唯一能够桎梏自己的,也仅有季芜一人。 还记得那时,边界战场上,剑拔弩张,季芜当着众人的面,坦然承认了与穆玥合籍一事,同时许诺,魔域不再生事。 季芜与穆玥那是皆是神墟境的修为,半推半就下,三界签订了盟约,又恢复成了相安无事的状态。 而灵、佛两界对仙魔,且曾是师徒的两人合籍一事,大都是惊疑,诋毁。 她以为季芜虽然面上淡然,但到底还是介意的。 穆玥屏息凝神,缓缓抬起头,凑到季芜耳边,似是不信道,“师尊,当真,?” 季芜不擅长哄人,而穆玥的性子更是让人捉摸不定,就着现在将话说开了,“当真,” 俯身在穆玥脸颊上亲了亲,季芜不再多言,移开目光,拉着穆玥便往前走。 穆玥后知后觉的抚上刚才被季芜亲过的地方,愣愣的发笑,刚才心中的淤塞恍若都被排解出来了,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暗渊的中心即是婆娑树生长的地方,远远望去,都可看见冲天的煞气将明朗的天色生生弄的阴沉几分。 季芜拉着穆玥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回望着她,“阿玥,用你的修为去封印婆 娑树,犹如蚍蜉撼树,” 暗渊煞气的源源不绝的源头就是婆娑树,饶是穆玥修为再强大,对抗起这个世界的设定不值一提。 将季芜的不赞同与担忧尽数收入眼中,穆玥伸手环上了季芜的腰,嗅着季芜身上独特的冷香,主动宽慰道,“师尊,每年来封印一角,终有一日能成功的,” 避开季芜关切的神情,穆玥眸子里猩红掠过,上一世的折辱轻蔑,她都记得很清楚。 神墟境上能看到的东西大有不同,师尊陪在身侧,她已经不再执着于抹杀顾澜萧岩之流复仇。 但这不意味着她放弃了复仇,她要那些鄙夷轻蔑魔族之流的人,都畏惧魔域的强大,那些高仰的头颅的她都要一个一个将之折下。 季芜轻轻拍了拍穆玥的肩,温声道,“去吧,我不拦你,” 古朴晦涩的口诀从穆玥口中吐出,不断飞旋的符阵径直朝着暗渊而去,季芜半眯着眼看着穆玥凌空而立,红裙飒飒。 磅礴彭拜的玄力从穆玥身体里成股涌出,却在接触到暗渊时,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风浪。 而穆玥周身的生气却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季芜看在眼里,生生忍住了上前的步子,穆玥虽是神墟境上的修为,但每年都来这么一遭,内里的底子其实虚的不行。 “系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宿主,我都说过好多遍了,暗渊是本世界的固有设定,想要填平这里无疑是与天道相争,除非穆玥散尽神墟境的修为,以神魂填补,勉强可以试一试,” “好了,你不用说了,”季芜面色发冷,匆匆打断系统的话,神识探下暗渊,穆玥的玄力最终凝结成纽扣大小,附着在婆娑树上的一个隐蔽角落。 按照系统提供的剧情,等女主充分成长起来以后,灵魔两界必有一战,而根据本世界的设定,女主光环最耀眼的地方就在于以一人之力将魔界的污秽踩在脚下。 所以现在的平静之下其实早已经暗流汹涌。 “系统,我能不能提前将女主抹杀掉,”不自觉的,季芜突然就问出了这句话。 季芜与系统皆是心里一惊讶,随后毫无感情的机器女音响起,“宿主,红牌警告一次,男女主承天道气运,再有这种危险的想法,直接强制退出世界,” 系统,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季芜默默的没再吭声。 等穆玥弄好后,季芜上前去扶住她,温和的灵力浸入穆玥的经脉,泛白的脸色才好看些许。 看着季芜脸色不善,穆玥缩了缩脑袋,刚想笑着却讨个好,哪知还没说话,就被季芜挥开了。 朝着回城的方向,季芜步伐一言超前走。 穆玥知道,每每师尊真正动怒的时候,便会像现在这样。 幽幽的叹了口气,穆玥心中懊恼,早知就不该同意让师尊跟着来了。 皎月的清辉抖落在灌木间,偶能听到清脆的虫鸣,穆玥与季芜一同设立结界后,倒也有好些生命力顽强的生灵出现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虽然结界无异于是杯水车薪,但总归还是有点用处的。 穆玥不远不近的跟在季芜身后,不敢上前,这些年季芜在她心里,威严更甚。 原本是一个术法就能回到城中的事情,季芜偏偏要走回去。 穆玥知道,季芜这是想教训自己,索性歇了全部的玄力,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没了玄力支撑,没多久穆玥便满头大汗,远远落在季芜身后。 季芜似是也发现了,停下步子等着穆玥走近,看着穆玥狼狈的样子,脸色愈发难看,“你这是想折磨自己,还是想折磨我,” 惊大的往后退了一步,穆玥呆愣了片刻,才垂下头低声道,“既然师尊想罚我,那我便乖乖认罚,” 季芜拿出帕子,想去擦穆玥脸上的汗,却被她躲过了。 季芜眸子一黯,手僵在空中,语气生硬,“我何时说过我要罚你,此前亦是,皆是你一人胡思乱想,现在反倒要怪罪到我身上来了,” 明晓季芜该是心疼了,穆玥心中一暖,主动凑到季芜手边,讨好的笑了笑,“师尊,都是我的错,你如何罚我都可,” “哦,是吗?”眼眸凝邃,季芜似是看穿了穆玥所思所想。 认真的神情让穆玥如鲠在喉,只得继续讨好的笑。 第15章 淡淡的瞥了一眼穆玥,季芜没有说话,伸出手去继续刚才的动作,将穆玥脸上的汗水擦去,又将散乱的长发捋顺。 做好一切后,放缓步子继续往前走,穆玥主动凑上来拉住了季芜的手,未被推开。 回到魔宫,两人分开去沐浴。 穆玥原以为刚才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哪知一走进内殿,就见季芜一袭轻薄的绸衣站在内殿中央,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纯白软鞭。 素日清冷温雅的师尊手中突然拿着这样一件凶器,怪异却不违和。 穆玥默默的吞咽一下,抬步就欲往殿门外走。 一阵疾风掠过,殿门被关的死死的。 季芜神色清冷转过身来,看着穆玥缓缓道,“你不是说任凭我如何罚你吗?” 眉头拧在一起,穆玥没有答话。 一时间僵持在这里,季芜也不恼,静静的看着她,她心知穆玥只是在她一人面前会如此乖顺,其实骨子里桀骜的很,今晚有的是时间与她慢慢耗。 磨蹭许久,季芜轻轻叹了一口气,越发后悔同意师尊随着自己一起去暗渊一事,违心道,“自然是作数的,师尊想如何罚我都可以,” 冷白的光线透过帷幔照进来,朦朦胧胧的,穆玥窥不到季芜的情绪,心中似有蚁虫啃噬,焦灼的很。 穆玥主动服软,季芜的唇飞快的勾了一下,淡淡道,“去塌上趴下,” 鞭子,塌上,重要的词关联在一起,穆玥眸子微睁,她很清楚季芜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时间耳根发热,穆玥直直的看着季芜,试探着挣扎道,“师尊,我已经一千多岁了,不是太虚峰上的稚子了,” “任你是百来岁,还是一千多岁,阿玥,你是我的徒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季芜踱到穆玥身旁,柔柔眸光俯视着她。 穆玥不喜欢季芜重申二人间的师徒身份,无端端的穆玥总觉得季芜现在对自己的纵容宠爱,都是因为这一层师徒身份。 带着零星的赌气意味,穆玥走至塌边趴下,将脸埋到臂弯里,不再吭声。 眉梢微扬,季芜手上半点不留情,凛冽的一声脆响,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穆玥背上。 微微的颤了一下,穆玥竟是连哼都没有哼。 季芜神色不改,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沉声道,“给我把玄力都敛了,要痛你才会长记性,” 接连又是几鞭,穆玥绷直了身体,敛了灵力后只觉背上的痛楚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没忍住,低低的痛哼了几声。 额上汗珠滚落,几缕绒发浸着汗水粘在脸侧,又是灵力充沛的几鞭,穆玥仰起头,带着哭腔呼了一句,“师尊,” 透过衣衫,可以看到穆玥背上交错的血痕。 季芜甩手将鞭子丢在一旁,走过去,伸出二指抬起穆玥下颚,“你竟也知道疼,怎么就不想想我见你抽空玄力去封印暗渊时,该有多疼呢,” “师尊,”穆玥双眼迷蒙,被迫仰起头讷讷的唤了一声,心中的酸楚毫无征兆的涌了上来,这还是穆玥第一次见季芜如此动怒。 背后如毒火灼过,疼的厉害,穆玥却笑了出来,她只觉心里快意的很,师尊竟然也会为了自己动这么大怒。 “师尊,我知错了,”暗暗窥见季芜的依旧冷凝的神色,穆玥主动服软。 又唯恐季芜拿着此事不肯揭过,穆玥故意低低唤了几声,“疼~” 一听到穆玥说疼,季芜的神色果然缓了下来,一手提着穆玥的衣领,一手拿出灵药,“把衣衫脱了,我给你上药,” 穆玥从不是什么害羞之人,倚着季芜干脆利落的将外衫脱了。 只见原本光洁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数道鞭痕,季芜眸光一凝,上药的时候愈发小心翼翼。 感受到季芜态度的软化,穆玥这方却有些得寸进尺了,别过头接着朦胧的烛火看着季芜,“师尊,你是不是舍不得了,” 闻言,季芜动作一滞,忽的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如愿听到一声抽气声,才开口道,“舍不得又如何,该是让你痛才会长记性,” 吃了教训,穆玥不再胡说八道,乖乖趴在床上让季芜上药。 指腹柔软细腻,轻轻落在红肿的伤处,激过阵阵难耐的酥痒。 穆玥偷偷仰起头,看着季芜温润柔和的侧脸,美好的让人心驰神荡。 舔了舔唇,穆玥克制住心中的悸动,等着季芜将药上完,顺势揪住季芜的袖摆,将人微微拉低了些,含住季芜的耳垂, “师尊,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你还未要过我,” 眉心骤然一跳,季芜脸上缓缓晕开醉人的酡红。 当年她确实答应了穆玥此事,这几百年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过,穆玥突然提起,季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 特别是此时,衣衫半解,瘦削的肩,平直精致的锁骨…瓷白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笑更加动人。 而背后交错的鞭痕更是生生的氲出丝丝缕缕旖旎的光色。 穆玥的眼神直白露骨,季芜似是心虚的避开,眸光下移了几寸,刻意的生硬语调,“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说罢,季芜抽出袖子便要走,脸上热意愈来愈盛,看来是殿内太闷了。 穆玥闻言,脸色沉了沉,没有犹豫伸出手去攥住季芜的袍子,力道很大,将要走的人拉的跌至塌上。 季芜恍神间,穆玥倏的凑近,环上季芜的腰,灼息喷在微凉的颈侧,“师尊,你要逃去哪里,难道答应我的不作数,嗯?” 尾音上扬,拖着轻轻的鼻音,似是在撒娇,又似在耍赖,横竖就是不肯松开季芜。 神思些微有些混乱,季芜定下神来,浓密的睫羽颤了颤。 一手抚上了穆玥后颈,意料中温软的触感,季芜诱哄道,“阿玥乖,待你伤好了,我自会兑现承诺,” 穆玥性情在外人眼里喜怒无常,虽在季芜面前乖顺一些,但变换莫测的性子无甚变化,有时端着魔尊的架子,季芜也要敬她三分,有时又如稚子,就像现在,只能哄着。 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穆玥将季芜搂的更紧,得寸进尺的倚在季芜胸前,仰起头在季芜颈侧飞快的舔了一下。 温热潮湿的触感,季芜身体一僵硬,脸颊上绯色更浓,不自觉加大了音量,“阿玥,不许胡闹,” “师尊,我不疼了,你现在便要我,”穆玥顺势将内衬也给扯开去,语气笃定,上半身紧紧贴着季芜,余光觑着季芜羞赧的神色,心中甚是快慰。 她时时都在想何时能与师尊真真正正的融为一体,这几百年的时间,师尊该是做好准备了。 潋滟光色映在季芜眸底,一时间呼吸凝窒,季芜刻意别过头去,唇蠕动了几下,恍惚发觉无从说起。 不安分的手顺着季芜纤软的腰钻了进去,不一会,便将季芜的衣衫解了开来。 眸光如星子闪烁,季芜终是怜爱的亲了亲穆玥的额头,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小心避开伤处,将人搂进了怀里。 季芜在下,穆玥在上。 “既然你执意要,那我便顺了你的意,”穆玥背上有伤,季芜思量再三决定就着这个姿势。 穆玥也很配合,单手撑在床侧,笑意盈 盈的看着季芜。 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季芜也像穆玥那次一般,扯过布条将穆玥的眼睛蒙了起来。 缓缓舒了口气,看不到穆玥灼人的眼神,季芜都要自在许多。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穆玥莹润的肌骨愈发让人不可忽视,魔族千岁成年,穆玥此时的躯体恰恰是最有生气的少女形态。 季芜生涩的抚上穆玥的腰,循着记忆里穆玥曾对自己做的,一点一点,极有耐心的探索着。 既然答应了穆玥,季芜自是十分称职,若有似无的触碰,浅浅的战栗,渐入佳境,撩拨的穆玥欲罢不能。 几息痉挛过后,穆玥突然失了力,完完全全倒在季芜身上,忽深忽浅的轻唤,“师尊,” 两人都有些疲累,季芜扯开蒙着穆玥眼睛的布条,眼尾氤透着绯意,水润润的,似是情动的余韵还未褪去。 季芜一时间也有些难以自抑,在穆玥唇上亲了又亲,“阿玥,我的乖阿玥,” 心满意足的蹭着季芜的脸,穆玥眸中水光迷离,掩不住欢快的意味, “师尊,这回你真真切切是阿玥一个人的了,若没我的允许,偷跑回灵界,那阿玥便废了你的灵力,打断你的腿,” 黏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绝的味道,季芜心疼之余又觉得好笑,轻抚着穆玥的后脑勺,没有应话。 穆玥只当是季芜应下了,就着倦意侧躺在季芜怀里,阖上了眼。 绵长的呼吸自身侧传来,季芜将两人身上都清洗一遍后,反倒睡不着了。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此前的预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穆玥的黑化值很稳定。 而自己与穆玥之间,似乎某种情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只要不影响任务,季芜本能的不想去深究。 现在的状态,她很满意。 然而女主依旧让季芜深深不安,按照本世界的原来的规则设定,女主名扬三界的重要契机就是灵,魔大战。 虽然几百年前的争端被自己阻止了,可之后呢? 是不是终需一战? 第16章 肌骨莹润的小腿搭在凳子上,轻薄的红衫随着风徐徐摆动,若有似无的诱惑伴着殿内甜腻的馨香窜入鼻中。 跪在地上的男宠小心翼翼的暗暗觑着塌上人享受的神色,眼中闪过痴迷的欲/望。 卿姬轻笑了声,抬起腿踩在男宠膝上,“下次记得带上面具过来,你这张脸看了真让人生厌,” 软绵甜腻的腔调,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都不中听的。 而跪在地上的人似是习惯了,谦顺的点头应下。 感受到灵力波动,卿姬半阖着的眼突然睁开,脚上忽的用力,将跪在地上的男宠踹开,“滚吧,” 殿内安静下来后,空气中一根金色的丝线若隐若现。 卿姬伸手握住,几个手诀过后,完整的丝线逐渐分崩离析,光影波动后,几竖小字出现。 而刚才并不繁复的手诀赫然是须弥宗特有的破译方式。 看完内容后,卿姬不屑的笑了笑,将它挥散。 自言自语道,“果真是有趣,一仙一魔,一师一徒,本就为世所不容,最后到底会如何,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摩挲着腰间的玉扣,卿姬神色幽暗,似是想到了什么,丝缕的嫉恨与落寞交缠在一起,如幽怨的毒蛇缠绕,寒凉如骨。 沉吟许久,卿姬唤出傀儡,一阵低语。 几日后,天光破晓,看天色又是大好的晴日。 以前,好天气在魔域并不常见,自从季芜与穆玥以神墟境的修为在暗渊设立禁制,阻隔煞气后,魔域的好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多。 站在魔域都城的城墙上,季芜抬眸望着远处,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仙人模样。 卿姬红衣翩跹走近,带来一阵过分甜腻的气息。 季芜回神,不动神色的掩了下鼻。 卿姬,魔域的大祭司,个人行事素来风流放荡,但在与魔域有关的事上倒是做的有板有眼。 某种程度上说,是季芜的一大助力。 故此再见到她时,季芜的态度尚算温和,不咸不淡的示意,“大祭司,” 想到自己的目的,卿姬笑的愈发真心,看着季芜手中拿着的糖葫芦,挑起话头怪道,“尊者竟也喜欢吃糖葫芦么?” 季芜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刚才一路走来,是一个魔族小孩送给自己的,塞到手里便跑远了。 从自己和穆玥的合籍一事昭告魔域后,加之两人一同设立禁制一事,魔族之人对季芜的态度和善不少。 季芜自然是宽慰的领下了这份善意的感激。 敛神重新转过身看着远处,季芜淡淡道,“偶尔尝尝罢了,” 呵呵呵,一阵轻笑,卿姬见季芜对自己疏冷的态度,也不恼,自顾自的走上前, “北慕尊者果真是有灵界第一人的风范,嫁入魔域后,单就在暗渊设立禁制一事,足以让魔族众人臣服感激了,” 在一般人眼里,以季芜的身份与地位,自愿留在魔域,本就该是折辱了。 卿姬这番话明褒暗贬,语含讽刺,特意称呼季芜为尊者,以灵界之尊,叫魔族众人臣服。 不动声色蹙了下眉,季芜再次抬眼看向卿姬,眸光阵阵雷霆森冷,陡然生起凌厉, “莫不是大祭司以为,我以灵界之尊便当不得魔尊夫人了,” 面色一僵,卿姬没料到季芜会如此强硬的回应,讪笑道,“夫人多虑了,我本意只是想来提醒一下夫人,北域的禁制破了,而尊主正在那里,属下只不过是担心尊主的安危罢了,” 甚是冷淡的点点头,季芜不再言语,心中盘算着要好好查查这个大祭司的底细。 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见目的已达到,卿姬识趣的离开了。 季芜等人走后,一手搭上城墙,感受着指腹下的粗粝,思绪渐趋绵延混乱。 那一日,穆玥接了情报后,匆匆离开,只说要去个半月。 一域之主,平常的事务本就不会少,季芜只是嘱咐好生注意安全。 难道真是禁制出了问题? 魔域广阔,且魔族分支众多,从来都没有团结一心的说法,绝大多数人都是屈服于强大的武力。 而设立禁制这件事,对于活跃在暗渊边缘的魔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禁制在阻隔煞气的同时,也阻止了她们前往灵佛两界屠戮抢掠。 所以魔域恨穆玥恨的牙痒痒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穆玥已经是神墟境的修为,季芜心中还是有一些心慌。 “系统,以穆玥的修为,魔域里没人能伤到她?” “宿主,她不作死当然就伤不到,可要是和之前一样,把玄力抽空去封印暗渊,这可就说不准了,” 听到系统的话,季芜心里更加担心,抬步便回了魔宫。 拿出传讯石,季芜张着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去八.九日都是穆玥到点就会传讯回来报平安。 思索良久,季芜只是低低唤了声“阿玥。” 传讯石上光影闪烁几下后,如石沉大海,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回来。 季芜有些懊恼的看着不远处已经空掉的酒瓶子,等待的时间漫长且百无聊赖,早知道该留一两坛桃花酿的。 魔域的酒刺激辛辣,季芜不喜欢。 日光西斜,季芜一手撑着下颔昏昏欲睡时,传讯石突然闪烁了几下,“师尊,” 熟悉的音色,季芜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嗯,阿玥,你现在在哪,” 季芜问的很直接,若是穆玥真的在北域,那她就去北域寻她,一己之力修补禁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季芜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穆玥很不喜欢,迟疑了会才答道,“师尊,徒儿以为比起徒儿在哪,你更应该关心徒儿现在好不好,” 声音中气十足,没一点虚弱的样子,季芜的心稍稍放下来些许,怪道,“油嘴滑舌,你先告诉我你在哪?” 对面久久都没有声音,季芜耐心的等着,心里估摸着卿姬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在北域,”穆玥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显得很是心虚。 无奈的叹了一声,季芜软下语调,“等我过来寻你,” “不……”穆玥话还没说出口,传讯石便被季芜掐断了。 穆玥哪都好,作为徒儿,温驯乖巧,作为伴侣,柔情体贴。 除却一点,但凡有点难事,从来都主动与季芜说,都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抗下。 摸清了穆玥行事的风格,季芜在该强硬的时候断然不再像以前那般纵容穆玥。 卿姬的目的还有待观察,但比起穆玥,无暇顾及那么多。 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季芜唤来傀儡,叮嘱几句后,祭出烛龙剑,御剑化作一道流光往北域而去。 而一直关注着魔宫内动静的卿姬,见到那道流光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飞快的绘出几道符文,往灵界而去。 北域处在魔域最北端,终年被积雪覆盖,气候恶劣。 还没进入北域,季芜便不得不祭出灵罩抵御,再往里走,强大的威压与狂躁的 雪/暴便逼的季芜不得不得放弃了御剑飞行。 感知到穆玥的大概方位,季芜脚步一深一浅踩在雪中走。 毕竟是神墟境的修为,只是被拖慢了行进速度。 偶有堆积在树上的雪层,在季芜走过后,噗的砸下。 四周死寂的过分,除了树木山石毫无一丝活物的生气,莫说有人了,可是竟然连兽类都没有。 猛然,季芜停下步子,迅疾的灵力朝着一棵树扫去。 扑通~是重物落下的声音。 “师叔,我是古曜峰下亲传弟子顾澜,”季芜刚才横行的灵力中裹挟尖锐的杀机,顾澜权衡之下,选择自爆身份。 “顾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芜容色威冷,站在原地看着顾澜,没有动作。 穆玥在北域,而自己从卿姬出得到消息,也来了北域,而现在女主出现在北域。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季芜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与不信任,顾澜大大方方走上前,任由季芜打量,恭敬道,“师叔,弟子是奉师尊之命来找您的,” 随后恭敬的从袖中取出了宗门令符递给季芜。 季芜接过来,神识扫过,确实是师兄的密信。 信中所言,无非是那些老掉牙的话。 “仙魔自古不两力,宗门知道季芜是为了三界生灵才留在魔域,现在宗门已在与佛陀界筹备击溃魔族一事,希望季芜能够暗地里协助,” 面无表情的将令符收好,季芜探寻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女主顾澜身上,“我知道了,可还有其他什么话要你一并带过来的,” 摇摇头,顾澜主动说起灵佛两界的状况,“……,师叔,魔族狠辣虚伪,手段残忍,灵佛两界人人得而诛之,而须弥宗时时都盼着您回来,相信此疫过后,定能得偿所愿,” 顾澜小心的觑着季芜的神情,见她神情平淡,愈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堂堂仙人之尊,怎会肯屈就在魔界,顾澜感受着心中窜出的热意,恍惚间似已经看到了自己取代季芜成为灵界第一人的风光姿态。 只要季芜肯配合,那攻下魔域时迟早的事情,一切尘埃落定后,仙者之尊竟与自己魔族的徒儿有染…… 届时,灵界第一人的名号便是自己唾手可得之物。 第17章 无数被撕裂开来的残肢,湮透出暗红的血液。 素白的雪此时显的尤为肮脏不堪,浓烈的血腥味萦绕而上。 穆玥一袭黑衣站在谷口,身后跟了一众实力强大的傀儡,墨发无风轻曳,一双墨色的眸子此时全然被金色覆盖。 看着不远处已然被屠戮殆尽的魔族村落,穆玥神情狠厉狰狞,周身气息躁动混乱,犹如怨灵,诡异至极。 “将这里处理好,不要留下痕迹,” “是,” 嗅到熟悉的气息,穆玥神情松动,眼底漫上微不可察的柔意,一个恍神,便不见了踪影。 重新换了一身浅色的素色长衫,再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给驱散,穆玥这才往感知到的位置走去。 下意识的,穆玥不想让季芜看见自己凶残狠辣的模样,师尊只要记住太虚峰上的乖徒儿便够了。 神墟境上,感知神识皆远超一般修士,隔着一段距离,细弱的谈话声传来。 师尊和谁?明明刚才感知到只有师尊一人。 穆玥敛去周身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潜了过去。 垂在一侧的手悄无声息攥紧,穆玥红着眼看着不远处那两道看起来很是亲近的身影。 除了师尊,另一位就算是化成灰穆玥也认得出来。 上一世的仇人,顾澜。 清晰的谈话内容传来,“绞灭…协助…接应……” 穆玥恍若遭了当头一棒,碎骨的寒意顺着肌肤纹理渗入血肉,一寸寸的将她冻住。 思绪僵硬,脑子里空空的,穆玥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愿想,死死的盯着季芜。 见顾澜走了,穆玥召出随从的傀儡去截杀,猩红的雾气自掌心漫出。 素白的雪映入穆玥眼中,却显的晦暗至极。 修补禁制本就耗费了半数气血,刚才与参与叛乱的魔族一战,此时气血翻涌,穆玥更是顾不得细想。 待顾澜走了以后,风行掠至季芜身侧,一言不发,就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化作一道流光往林深处而去。 虚影晃过,季芜心神一定,知道是穆玥,正欲说话,哪知双手被锢的死死的,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穆玥红着眼携着季芜进了此前栖身的小木屋,将人重重扔在木塌上,心念一动,唤出一直准备着的缚灵锁,二话不说,将季芜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 “师尊,你骗我,”气息躁动,穆玥此时俨然是癫狂的状态。 小木屋本就粗陋,季芜毫无防备的被扔下,脊骨撞在床沿一角,痛的她倒吸了一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季芜心中寻思着穆玥定是刚才看到了顾澜,看样子该听到的也被她给听到了,便想着先顺着穆玥再解释,故此也没有挣扎。 缓了口气,季芜才开口安抚道,“阿玥,你听我解释,” 眼尾处因疼痛泛出浅浅的水泽,穆玥站在木屋中央,神情不明,直直的盯着季芜。 刚才季芜同穆玥说那些话时的神态,与上一世那冷漠无情的师尊重合到了一起。 “我竟不知你心肠如此歹毒,同门操戈,枉我对你百年教养,” “果真是生性残虐的魔族,早知如此,我就该放任你死在红岩滩,” “你竟处处想置顾澜于死地,那就别怪我清理门户,吾没有你这样的徒儿,” “……” 冷剑从胸口穿过,神魂分崩离析,难以言喻的痛楚恍若还在昨日。 穆玥陷入回忆中,看向季芜的眼神里带上了点点恨意。 忽的疾步上前,一手掐住了季芜的脖子,“师尊,你该死~~” 穆玥的状态很不对劲,似是堕魇了。 肺部的空间被一点一旦挤压,季芜想挣开缚灵锁,却发现这东西怪异的很,只要一使用灵力就会被它给吸收。 短时间里找不到什么脱身的法子。 “阿玥,放手,”穆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季芜脖颈上泛出青白的指印。 季芜挣扎间,两人顺力跌向小塌,趁着穆玥松手的空隙,季芜主动贴了过去,头仰起,亲上了穆玥的唇。 红唇相接,急/促的呼吸游曳在颊边。 季芜只是单纯的亲上了穆玥的唇,却神奇的安抚下穆玥筋脉中躁乱的玄力。 眸子重新恢复成发亮的墨色,两人贴的很近,因为被缚着,季芜上半身完完全全倚在穆玥身上。 “阿玥,你听我说,刚才你所见到听到的都是我为了与顾澜周旋的权宜之计,” 季芜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好闻的冷香,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穆玥的神思从不堪的回忆中拉扯出来。 “师尊,”眼尾溢出泪珠跌落在地,哽咽的语调透出恨意,穆玥面 无表情的看着季芜,“你还当我是太虚峰上任你哄骗的稚子吗?” 胸腔如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烧,淌向四肢百骸的血液,沸腾,滚烫,灼的五脏六腑都疼。 伸手,轻轻抚上季芜脖颈上的指印,一寸一寸缓缓摩挲着。 钝痛与痒意纠缠在一起,季芜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落在穆玥眼里,却是做实了季芜厌恶她的猜测,木屋内的光线本就昏暗,穆玥背着光,更显神情森然。 季芜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穆玥上一次如此失态的模样还是在灵界暴露身份时。 “系统,穆玥黑化值多少了,” “叮,+20,目前黑化值79,” 脑子一嗡,对于女主顾澜的出现,季芜无限怨念,每次只要自己沾染上有关顾澜的任何事,总归是讨不了半点好处。 “阿玥,难道你以为这百年时间都是我在哄骗你吗?”季芜眸色泠泠,毫不避让迎上穆玥迫人的威压。 季芜强硬起来,穆玥反倒犹疑了,这不是上一世,师尊也未收顾澜为徒。 反倒为了自己,背负着无数骂名留在魔域。 “不…不不……”,口中呢喃,穆玥肃杀的神情瞬息松懈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她竟对师尊起了杀意,心中的骇意如翻涌而来的巨浪,将她吞噬淹没。 双腿一软,穆玥突然跪倒在塌前,“师尊,我只是害怕,魔族的身份在你们眼里,终归离不开卑贱脏污,我怕……” 我怕,溯洄一世的结局依旧是一剑穿心。 剩下的话,穆玥没有说出口,默默记在心里。 从季芜的角度看过去,穆玥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模样可怜至极,季芜端正容色,试图安抚下穆玥。 “阿玥,天道造物之初心,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我眼里,若是心向大道,灵、魔、佛并无任何区别,” 穆玥依旧低着着,季芜看不到她的神情,与季芜眼中可怜兮兮的模样恰恰相反。 穆玥唇角勾着明显的弧度,眸中晦暗的情绪翻涌,既然师尊想看她乖巧温顺的模样,那她便永远装的温驯乖巧。 若是师尊有一点背弃她的行为,那么自己也不用再装了,哪怕是拉着三界陪葬,师尊也只能呆在自己身边。 颤抖的幅度渐渐变小,心 中滔天的摧毁欲被穆玥压制下去,揉了揉发僵的脸,穆玥半趴着起身。 “师尊,我信你,”眸子晕着水泽微微发亮,穆玥顺势趴伏在塌上,将季芜搂进怀里,似一条幼兽般呜咽着埋进季芜颈侧轻轻蹭着。 “纵是师尊在与顾澜周旋,也不许再说出那般诛我心的话,”穆玥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虚无缥缈的声线此时更像是在撒娇。 季芜被缚灵锁捆着,刚才挣扎间,衣带被穆玥扯开,衣领松松垮垮的,颈下莹白风光潋滟。 “好,阿玥,你先将我松开,”被穆玥有力的搂抱在怀里,还是以如此羞人的姿势,季芜不适的动了动。 但穆玥恍若对季芜此时的尴尬处境浑然不觉,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季芜,tian了一下干涩的唇,状若一本正经道, “师尊,我做错事,你便罚我,现在你说错话了,是不是也该罚,” 说着,穆玥拈起季芜的几率雪发轻佻的嗅了嗅,眼底闪烁的不明意味直白露骨。 身体一僵,季芜神色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穆玥话中的意思,似滴墨般的红侵上耳垂,再蔓延至脸颊,再到颈侧。 微冷的指尖不安分的挑开本就松散的衣襟,眼底覆上笑意,似有意折磨季芜一般,穆玥的动作很慢。 因常年执剑,穆玥指腹带着薄茧,落在柔嫩的肌肤上,顿时激起一阵战栗。 特别还是在如此幽暗暧昧的环境下。 季芜面红耳赤的往后缩去,惊讶于穆玥的情绪跌宕转变的如此之快,声线低哑,强撑起气势,“我为师,你为徒,我教训你自是应该的,你教训我又是何道理,” 突然俯下身咬住季芜颈后的软肉,满意的听到季芜一声低呼,“师尊,你不要忘了,你我除了是师徒外,还是道侣,” 顿时,季芜被噎的没了话说,她想不明白,明明此行是要来教训季芜的,怎地现在变成了自己躺在这里,任她予取予求。 灵巧的手拂过季芜每一寸敏感地,泪光溢出,如一叶舟迎着海面上的波涛起起落落。 难耐的呜咽,皆化作缠绵悱恻的绕指柔。 第18章 缚灵锁伴着凌乱的衣衫被扔在地上,季芜的手软绵绵的垂在一侧。 脸上透着零星欢愉过后的绯霞,季芜阖着眼,浑身都是说不上来的疲倦,任由穆玥搂着自己调息。 放纵过后,穆玥理智回笼,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瞥到季芜脖颈上已转为青紫色的指痕,神情懊恼。 暗暗觑着季芜平和的神情,穆玥蓦地松了一口气,拿出药膏,小心翼翼的在季芜伤处抹开。 季芜轻抽了一口气,穆玥的眉便拢作一团,季芜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穆玥这副苦恼的模样。 轻轻抚上穆玥眉心,将褶皱一一抚平,季芜好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了,怎么下手的时候没见你轻点,” 季芜话里难得带上了调侃意味,穆玥睫羽颤了颤,没有应话,仔仔细细将药膏抹开。 做好一切后,穆玥才看向季芜,拉住了她正欲缩回去的手,郑重亲了亲,“师尊,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怕失控时伤到你,” 穆玥很清楚自己心里所想,所有的那些不耻的念头都是她真真切切想要的。 在与季芜相处时,她极力克制住魔族残虐的天性,可唯有一点,她容不下心中在意的人一丝一毫的背叛,哪怕季芜只是说说,穆玥也会发疯。 墨色的眸子里清澈依旧,丝缕信任与坦诚氤氲其中,季芜反握主穆玥的手,温声问道,“阿玥,入魇之后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刻意避开季芜的眸光,穆玥生硬的转开话题,“师尊,你怎么会在北域碰到顾澜,” 顾澜此时出现在北域,还恰巧与顾澜相见,一切就好像是暗地里安排好的。 谈到顾澜,季芜便联想到了卿姬,“阿玥,你可知卿姬的底细,” 顿了顿,穆玥接着解释道,“是卿姬告诉我你在北域修补禁制一事,” “卿姬,”穆玥颇有些讶异,复顷又摇摇头,“师尊,我不知,魔族的规矩,一旦入魔,不问来路,我遇见她时,她已经是魔域的大祭司了,” 将所有的关键点串联到一起,答案似是呼之欲出,如果魔域大祭司与灵界勾结,那么顾澜出现在北域顺理成章的解释通了。 季芜与穆玥都想到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离三界动荡不远了。 这几百年,穆玥安安分分的守着魔域,封印暗渊,一切看上去都渐渐走上了正轨。 而让季芜一直 提心吊胆的天地规则终是开始推进了。 男女主要傲立于世,那么魔域以及穆玥,哪怕是自己都必须成为她们扬名的踏板。 所以不管穆玥做什么,在这个位面世界,注定了是要被万刃所指的。 顾澜的出现恰恰印证了这一点,不是穆玥避而不出,其他两界就会放过魔域,恰恰以穆玥神墟境的修为,更让无数灵佛两界的弟子趋之若鹜。 只要杀了穆玥,便能扬名三界。 这是打在季芜脸上的响亮的耳光,虽然知道早晚会到这一步,季芜还是觉得这个耳光太疼了。 一阵心悸,季芜不敢再想下去,缓缓揪紧了穆玥的袖摆,“阿玥,你要变的更强,强到无人能撼动你,” 在穆玥印象里,季芜清心寡欲,从不追求刻意修为境界,若不是自己强逼着她修炼合欢功法,师尊的修为到现在只怕还是刚入神墟。 虽然隐藏的很好,穆玥还是捕捉到了季芜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隐下探究,穆玥将季芜搂的更紧,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师尊在担心我会命丧于灵佛两界那些人的手中,” 从穆玥怀中起身,季芜穿戴好衣物,打开门,霎时冷风灌了进来。 季芜迎着浅淡的光开口道,“阿玥,只有你到达无人撼动的地步,才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让魔域万物峥嵘,” “同样,也包括我,”季芜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穆玥,以往温和淡然的气质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浅淡却坚忍的战意。 情绪几经翻涌,穆玥与季芜对视良久,师尊眼里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却又叫人毫无所觉。 在穆玥愣神时,季芜已经走了出去,往破损的禁制处而去。 身体先思想一步,穆玥紧紧更在季芜身后,耳边回荡起步入神墟时的声音, “你所见,何为天道?” “汝乃魔身,不应玷污大道,” “神墟之上,汝永不得悟,” “……” 神墟之上到底是什么?是天道吗? 苦苦思索不得时,穆玥没有纠结,索性不想了,修行之人一生求索,只为追寻天道,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到底何为天道呢? 若天道不容我,那我便逆了这天。 脚下生风,穆玥没有发现萦绕在身侧的玄力隐隐间可见出世洒脱之感。 季芜先一步到禁制破损处,从破损的边缘锯齿状的裂痕来看,是被人蓄意弄坏的。 以穆玥一人之力,数十日的时间,堪堪修补好了一半。 没有多言,季芜祭出灵力,一点一点修补着余下的禁制。 穆玥紧随其后,试图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磅礴的灵力与玄力交融在一起,事半功倍。 而隐在暗处的顾澜,看着不远处分外和谐的一幕,暗暗咬了咬牙,如果不是穆玥,神墟境修为的尊者将会是自己的师尊。 季芜对穆玥越好,顾澜就越嫉妒。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季芜教养的原因,穆玥的行为举止,非但不会给人污浊之感,反到是比她们这些灵界之人更加出尘。 就像此时,季芜与穆玥凌空而立,长发飞舞,灵力与玄力挥洒,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真是笑话,一个魔族,竟然也能摆出这等出尘之姿。 一侧的萧岩看着顾澜扭曲的神情,心中得意至极,他将昔日的天才同样拖入了与自己同样不堪的境地。 挂上儒雅的神情,萧岩摸上顾澜的手,“现在只需等着就好,等她们修补完禁制,我们再按计划伏杀,” 观察着顾澜的神情,萧岩又接着道,“离她们修补完禁制还早的很,不如我们先……” 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顾澜忍下心底对萧岩的厌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来让人心动的清俊公子变成了现今这副只能依托着魔族的采补之法提升修为的废物模样。 很想将他给除掉,可是顾澜又贪心的想要萧岩渡过来的修为。 每每二人欢好之后,修行上遇到的瓶颈总能飞快突破。 顾澜很享受将其他宗门天才弟子远远甩开的感觉,她一定要成为季芜之后,第一个踏入神墟境之人。 日暮迢迢,天光由明趋暗。 感受着季芜温和的灵力包裹着自己,穆玥不由分神,偏头看向一侧神情温和的师尊,陷入莫名的恍惚中。 似乎在这一世的师尊眼里,不管你是否出身于芥尘,在她眼里毫无分别。 这便是师尊的道么? 灵力与玄力交织在一起,织就出古朴繁复的阵纹,因为穆玥分神,熠熠发光的阵纹突然暗了下去。 季芜凝神,掌心涌出更加磅礴的玄力,促使阵纹与禁制更 快的融为一体。 两人离的很近,季芜能清晰的感觉到穆玥的心境变化,引导着穆玥缓缓敛去玄力,凌空踱到穆玥身边。 “阿玥,你分神了,”浅淡的语调,无一丝责怪的意味,蕴藏着身为长辈的温情与宠溺。 探上穆玥的手腕,没有发觉异常,季芜这才放下心来。 穆玥的身形与季芜一般高,她静静的看着季芜,禁制上涌动的光辉映在季芜眼中,似星子坠入碧波,绚烂至极。 “师尊,若是我的道与天道相背,又该如何,”穆玥明亮的眸子却是黯然一淡,语意迟疑。 “阿玥的道是什么呢?填平暗渊,亦或者你此前所说的,想让魔域与灵、佛两界一般万物峥嵘,” 季芜轻轻拍了拍穆玥的肩,唇角弯起,笑意柔和温软,如春风掠过,舒适畅意。 “阿玥,天道不一定的对的,你的道不一定是错的,你曾问我踏破神墟时看到了什么?” 暮色朦胧,旷野寂静,穆玥脸颊微微发红,却舍不得从季芜脸上移开。 只听季芜铿锵道,“神墟之后,便是证道,为何你的道就不能是天道呢?” 似是满溢着的水突然找到了倾泻的小口,一涌而出,穆玥眼眸骤然发亮,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不就是在与天争么? 情不自禁,穆玥搂上了季芜的腰,将头埋进季芜颈侧,若有所悟道,“师尊,我知道了,” 习惯了穆玥突然而至的亲近,季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人徐徐降落在地,看着不远处仍未修补好的禁制,若有所思。 “顾澜不可能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灵佛两界应该还有人潜进来了,她们的目的尚且不知道,修补禁制一事我们徐徐图之,稳妥为主,” 现在师尊所言所行都是为了自己打算,穆玥心情甚是愉快的应下,“好,都听师尊的,” 一直沉默的系统忽然惊恐出声,“宿主,你想干什么?你让大反派与天道争?” “系统,你也看到了,我之前一直在退让,现在的局面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季芜似是无奈至极的语气。 默默的瑟缩了两下,系统继续劝道,“你这样子,说不定这个位面世界又会奔溃,任务积分就没了,还不如等到黑化值降到60后,我们直接走吧,虽然积分少点,那也比没有强,” “你看我以前降到60以下走过吗?” 季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系统强忍着泪水闭上嘴巴。 为什么她的宿主平时看起来那么好rua,凶起来却会这么吓人。 第19章 回到小木屋时,林中燃起了零星的篝火。 浅浅的蘑菇香气蔓延,是归顺的北域魔族地精正在烹饪晚餐。 每到夜幕降临,北域森林的雪地里会长出一簇簇雪菇,而这自然为数不多的馈赠是生活在这的魔族的主要食物来源。 从严格意义上说地精不能算作魔族,她们更像是一群精灵,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北域中,与外界隔绝。 见到穆玥回来了,窸窣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去,一个又一个雪白的脑袋冒出,在暗处窥探着缓步而来的穆玥与季芜,还有身后跟着的一众傀儡。 “快看快看,就是她杀了村长,” “嘘,不要命了吗?” “……” 极小的谈话声传入季芜耳中,秀眉轻轻拢起,而一侧的穆玥自顾自的往前走,恍若未闻。 寻了一处无人的火堆,穆玥拉着季芜坐下烤火,火堆上有现烤的雪蘑,穆玥顺手拿了一串给季芜,“师尊,你尝尝,这里的雪蘑很鲜美,” 伸手接过,季芜只是拿在手中,淡静的眸子看着穆玥,静静等着穆玥自己交代。 论耐力,穆玥永远都及不上季芜。 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雪菇,穆玥摸不透季芜的心思,颇有些懊恼道,“师尊,地精如果被恶人利用,通过某种手段彻底魔化,就会变成实力强大的半兽人,加之众多的数量,届时你我都不是对手,” “你杀的那些地精彻底魔化了?可查出是谁所为?”季芜语气依旧浅淡,让人辨不清喜怒。 伸手拈起落在季芜肩上的落叶,穆玥摇摇头,“目前还只有一些线索,只知与顾澜有关,我察觉到那些地精的异常时,她们已经是半魔化的状态,”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穆玥的眼睛映着月光,亮晶晶的看着季芜。 季芜又好笑又无奈的刮了一下穆玥鼻尖,嗔怪道,“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以为我会怪罪于你?” 摇摇头,穆玥顺势拉上季芜的手,合在掌心,将自己身上的暖热的温度传递过去,“只是不想让师尊知道我嗜杀失控时的模样,” 摇曳的火光将两人的脸颊都镀上了一层暖泽,绵延的温情悄无声息的洇透在两人身旁。 穆玥性情多变,且心思沉浮的厉害,季芜对她总是要多一分心疼。 “阿玥,你自己说的,师徒之外,我亦是你的道侣,不管 你是否踏差行错,我都应当接受,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此举有错,” 层叠荡漾开来的欢喜绵延铺展开,穆玥眉眼间似是盛开了一朵红色茑萝,清媚容色,让这本枯涩的北域深深多出一抹艳色来。 “师尊,这是你第一次说出如此柔情的话,”穆玥说的很慢,生怕季芜听不清楚似的,贴在季芜耳畔咬耳朵说。 将人虏到魔域,逼着师尊成亲,再到强/迫欢/好,穆玥心知自己做的不光彩,是也从没奢望过季芜会主动说出这些悱恻柔情的话来。 季芜垂眸看着她,食指屈起,抬起穆玥的下颚,迫使穆玥抬头看着她,“阿玥,你莫不是以为我若真不愿,你能得逞,” 师尊的笑浅浅淡淡的,映着夜色更是让人看不清了,穆玥懵懂的握上季芜的手,放至唇边亲了亲。 季芜话里的意思,穆玥回味良久,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紧紧贴着季芜作者,望着眼前跃动的烛火,眸色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平时在闺阁中无比放肆的人,竟这般禁不得逗弄,见状,季芜压下了唇侧的笑意,静静的陪在一侧。 穆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三界也好,魔域也罢,都与她们无关,若是余下的亘古岁月能像此时一般,现在所有的一切她都愿意舍弃。 师徒俩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心照不宣的享受着此时的温情。 直到一个圆滚滚的雪团子滚到两人脚下,是一只年幼的地精,通身雪白,眼睛圆溜溜的,炯炯有神。 愣头呆脑的看着季芜和穆玥,显的很是笨拙可爱。 小地精看着季芜她们也不说话,只是将小短手上捧着的雪菇汤往前递了递。 “给我们喝的,”季芜心想着不过是个还未开智的地精罢了,没有多加防备。 看向季芜的眼中,光亮越发热切,小地精发出欢快的咕叽咕叽声,大胆的走到季芜身旁。 飞快的隐下心中悄然生出的不愉,在季芜未注意时,穆玥眼神阴鸷,颇为不善的警告了一下小地精。 咕叽咕叽,欢快的咕叽声顿时变了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身边人吃味了,季芜伸手接过雪菇汤,笑着客气的道了声谢。 小地精看到季芜笑了,一蹦一跳的缩成一团,滚进森林深处。 穆玥看着季芜依旧望着小地精消失的方向,突然搂上季芜的 腰,狠狠的拧了一把,满是醋意,“怎么,师尊觉得那个小地精比徒儿更吸引人么?” 腰间的软肉突然被人掐了一把,季芜的身体不自觉倾向穆玥,端着汤淡淡睨了穆玥一眼,“怎么,就许你瞒着我来北域,就不许我看小地精了?” “嗯?”尾音拖的长长的,明晃晃的要秋后算账的意味。 没料到会被人反将一军,穆玥愣了一会才继续道,“不许,我说不许那便是不许,”姿态强硬。 “哦,这是恼羞成怒了,”季芜似是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藏匿着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 刚才穆玥递给自己的烤雪菇已经冷掉了,闻着雪菇汤的清香,季芜端起来便想浅浅抿一口。 哪知被穆玥给半路截了过去,霎时间暴风雪骤然降临,繁密的雪花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季芜轻轻在季芜唇上舔了舔,“师尊,徒儿以为徒儿的味道比起这碗雪菇汤更好,”说着穆玥掌心凝出幽蓝色的火焰,将雪菇汤烧的干干净净。 而隐在暗处的人被扰乱了视线,远远看着像是季芜和穆玥都喝了那碗雪菇汤。 骤然激愤的心情难以抑制,全然忽略了正悄无声息接近着他们的傀儡。 穆玥今日实在是太过奇怪了,黏糊异常,难道真的是心底吃味了? 季芜也不欲细究,反倒是顺着穆玥低下头,缓缓印上了季芜的唇,一触即离,“现在可还吃味,” 惯常澄澈的眸星光熠熠,穆玥狡黠一笑。 不料正欲说话时,突然疾步上前横抱住季芜,“师尊,小心,” 几息之间,两人凌空立于连绵不绝的雪峰之上,只见如被一剑断开的山崖上,源源不断的积雪滚滚奔涌,激荡起茫茫雪雾,刚才停留的山谷已被白雪完全抹除了痕迹。 毫无预兆的雪崩,季芜心里觉得奇怪,想要下去看个究竟时却被穆玥拉住了。 “师尊,该是出了变故,我们先离开此处,去看看禁制再说,”穆玥是少有的肃冷姿态,拉着季芜的手握的紧紧的,不容挣脱。 联想到顾澜出现在北域一事,季芜发觉似是处处都有些怪异,但首当其冲的是禁制。 没有多言,两人赶到禁制处细细查看后,未发觉什么异常。 眸中的光影渐渐黯了下去,燃起烈烈锋芒,季芜看向一侧姿态故作轻松,眸光却闪避着自己的穆玥, “阿玥,你有事情瞒着我,”季芜不由分说握上穆玥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前,声音不急不缓,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穆玥想退,却没有退的余地,下意识的垂下眼皮,“没有,” 声音很小,一点底气都没有。 探究的目光逡巡而下,季芜握的愈发紧,联想到种种异常,季芜发觉似有惊涛骇浪隐藏在平静之下,而眼前人恰恰就是给营造出平静表象的人。 季芜心中的猜测愈发明晰,些微的怒火愈燃愈盛。 而穆玥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紧紧抿着唇,与季芜僵持在这里。 深深的无力感从肌理间渗出,复杂的情绪几经跌宕,季芜忽地松开了穆玥的手。 汹涌的波澜归于平静,季芜神情疏冷淡漠,“既然你不愿说,那就作罢,” 身后是暗无边际的森林,涛涛风声裹挟着哭嚎,深深浅浅,寒冷的气息透出沉闷的窒息感。 脚下踩着的积雪就着热气渐渐融化,侵蚀着身上的热度。 季芜似是倦极,转过身缓缓走远。 清冷月光下,季芜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穆玥猛然回过神,疾步追了过去。 刚才季芜松手那一瞬间,熟悉的孤寂的似是又重新淹没了她。 穆玥急急扯住袖摆,不甘心道,“师尊,” 素日里季芜最吃穆玥扮可怜这一套,这次季芜却是一分眼神都没给,指尖微微颤动,毫不留情扯出自己的袖子,继续往前走。 怒火是真真切切的,庆幸也是真真切切的,季芜最讨厌穆玥的一点,便是事事都瞒着她。 不管说教过多少次,穆玥依旧是毫无变化。 脑子里想到卿姬那句担忧穆玥的安危,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是意有所指。 眉目冷凝,季芜的脸色愈发难看。 穆玥感知到季芜情绪起伏,顿时慌了手脚,这样的怒气穆玥只在刚将季芜虏到魔域时见过。 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穆玥继续追上去,揽上季芜的腰,挡在她身前,不许她再走一步。 磅礴的灵力毫无预兆倾泻而出,季芜一掌击在穆玥玄谷处。 毫无防备的跌落在地,随之而来的是绵密尖锐的痛楚,穆玥瞳孔微怔,连带着话中的惊疑与不可置信都带上了哽咽的涩意,“师尊,” 如灵界修士的灵谷一般, 玄谷是魔族修行之人最脆弱却最重要的一处,如若玄谷有损,修为寿命都会因此折损。 季芜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玥,眉目间浸着森森寒意, “你既不信我,此时更无需装出这副模样,我就不该妄想施教于你,魔族的自私残虐是刻在骨子里的,与其让你反噬于我,不如现在做个了断,” 怕你们有的人不看作话,提醒一句:师尊在设局 第20章 穆玥双眸泛红,撑在地上的手深深陷进了泥里,枯草掺着雪与泥挤进指甲缝里。 季芜冰冷的神情收敛些许,但依旧是毫无温情的漠然之态。 冷寂的风掀起季芜逶迤垂地的裙摆,上面用银线绣着太虚峰的烛龙标识,皎月的流光游曳其上,穆玥突然觉得刺目至极。 仰起头,浅薄的悲色从眼底浮了上来,穆玥低低的辩驳,“师尊,你说的都是假的,是骗我的,” 眼神依旧清亮,穆玥神情坚忍,突然起身在季芜跟前跪下,平时藏匿着的信任与爱意毫无隐瞒的展露出来。 眸色微凝,眼中的挣扎之意渐渐沉没下去,季芜踱步上前,吐出的话寒凉彻骨,一点一点湮灭穆玥眼中的希冀。 “你可敢说刚才的雪崩异动与你无关,你敢说顾澜被傀儡追杀一事与你无关,穆玥,你真把我当傻子不成,” 季芜高高的俯视着穆玥,说出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刃,戳进血肉里不断翻搅。 “又是顾澜,又是顾澜……,”穆玥死死揪住季芜的袖摆,清晰的视线渐趋模糊,蓦地周身气息躁动起来,“师尊,到底我与她,谁是您徒儿,” 穆玥眼中的悲寂浓烈的让人心惊,季芜沉吟许久,才淡淡道,“吾乃须弥宗十六峰主之首,不管身在何处,都该以宗门利益为先,顾澜是宗主亲徒,你不该瞒着我对她动手,” 极其理智冷静,好似从来就该如此,季芜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神情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穆玥不死心的追问,“师尊,若有一日,我与顾澜生死相向,您会向着谁?” 季芜淡淡扫了一眼穆玥,似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往后退了两步,避而不答作势便要离开。 眸光瞬息冷了下去,穆玥霍然起身,赤霄剑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尖锐的嗡鸣,凌厉的白色剑芒将原本刺目的雪色生生衬的黯然几分。 数道流光泛起,古老符语的吟诵声从身后传来,汇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玄阵,赤霄为阵眼,挡在季芜身前。 季芜所行,剑芒所指。 素白的手缓缓握住赤霄剑柄,穆玥脸色苍白,更显红唇姝艳,“师尊,回答我,” 冷硬低沉的音调,像极了暗渊底下攀附而上的咒怨。 眉深深蹙起,远处苍穹挂着几朵乌色浮云,季芜在穆玥几近逼迫的眸光下,忽的阖,指尖掐出灵 决落于眉心。 “太虚一脉,剑起,” 苍茫低沉,呼啸的破空声骤然拔起,就像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翻滚,脚下的雪地都似是在抖动。 这是神墟境上直击神魂深处的战栗。 烛龙,赤霄,剑芒相指。 穆玥,季芜,凌空相对。 不可置信,惊疑不定,穆玥握着赤霄的手在颤抖,剩下的力气竟支撑不起她将话完整的说出来,“师尊,你…竟然……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眼泪,猝不及防从下颔滚落,来不及滴落在地,便消弭在这浩大的战意中。 恨意渐渐扭曲,黑色的瞳仁中一条金色的细线,缓慢却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开来,直到眼白都被金色覆盖。 “师尊,你可记得我说过,若有半点背弃之念,我定废了你的修为,打断你的腿,” 一字一字,回荡在空寂的雪原,粗粝破碎的声线,笼罩着吞噬一切的恐惧。 近处的古树抵挡不住冲击,一些被拦腰折断,一些被连根拔起,翻倒在地。 断枝残骸,杂揉着雪与泥。 而无数双兴奋的眼睛隐藏在从林深处,一动不动的等待着神墟境上的较量。 神墟境上,三界已有千年未有修行踏入半步,而魔域竟突然有了两位神墟境大能。 这就像是悬在灵、佛两界无数人头上的巨刃,不知何时会落下来,忌惮伴随着恐惧愈演愈烈。 而这种恐惧,注定是要为天道抹除的。 而她们,即是天道手中的刃。 有一佛陀三千界的圣佛子问,“顾姑娘,若是季芜真人知道是我等算计于她,恐尘埃落定后,她会怨恨我等,” “圣佛子,你错了,只要能绞灭魔尊,不管用何手段,我等即是大道正途,” 句句铿锵,即便身处黑暗中,也能感受到顾澜说这话时的奕奕神采。 是啊,魔尊为祸一方,除去她便是正道,心里仅存的愧疚感瞬息就这样轻易的被说服。 期待嗜血的剑早已备好,只等原本不可触及的巨人坠落。 季芜自始至终,神情都未有变化,太过平静,“你拦不住我,” 似是对着山川湖海,对着草木花鸟,睥睨众生的悲悯依旧让穆玥那般生厌。 “师尊,是你逼我的,”庞杂的玄力涌出, 衬的阵纹愈发明亮,恍若乍起的天光,远处的雪山的脊线都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只要从这跨过暗渊,便是灵界,她不允,绝不允。 “痴儿,何苦来哉,”含着深意的叹息迅速消弭在风雨骤起的雪原。 晦涩的咒语毫无意思停顿,倾泻而出,烛龙龙魂盘旋在剑身之上,剑意愈盛。 “一剑,掌乾坤,”波澜不惊的语调,氤氲着决然的杀招,落在穆玥耳里,似乎催命的咒符。 自血肉蔓延开来的痛意与涩意,侵占着身体每一处。 握剑的手以极小的幅度痉挛着,穆玥似是无意识的呢喃着,“师尊,师尊……” 乾坤剑意,是太虚一脉的精魂所在,也是最决然的杀招。 乾坤剑意出,不灭敌,即反噬自己。 不知是真的记起了,还是无意为之,穆玥看着自天幕横劈下来的巨剑越来越近,忽的卸去了大部分玄力。 所有的恨意都被掩盖在紧闭的眼帘之下,静静的等待着杀机降临。 咔嗤~ 是阵纹的破裂声。 清晰的破裂声,迅速席卷过空寂大的雪原,远处传来回应,紧接着便会连绵不断的碎裂声。 巨剑一寸一寸砍下,阵符一寸一寸碎裂。 穆玥站在阵符后,紧闭着的眼帘没有睁开,季芜心意一动,巨剑倏地落下,阵眼处赤霄剑应声而裂。 刺目的白光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卷。 庞大的树身被击成碎屑,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修为稍低着皆是一口淤血吐出,脸色煞白,神魂不稳。 而修为在玄寂期上的高阶修士,也并未好到哪去,碎骨的痛意直击神魂深处,灵息紊乱了好一阵才恢复。 而脸色全然没有任何变化的,是处在人群中央的三人,灵界须弥宗宗主云战,剑宗宗主太一,以及佛陀三千界中佛圣净世。 可三人脸上的震惊神色良久都没有褪去,“原来神墟之上……” …… 赤霄剑身碎裂,缓缓坠落。 巨大的剑身在破了符阵后,渐渐化作无数道流光涌向穆玥,所掠之处,血雾溢出,凛冽杀机,久久不散。 穆玥从虚空跌落在地,剩下的雪被渐渐染红,紧闭的眸仍未睁开,唇角费力弯起,“终归,还是舍不得啊,” 群摆摩擦出窸窣声,脚步声在穆玥耳畔响起,又渐渐走远。 一切生息,似是要渐趋归于宁静。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穆玥想要站起来去追上她,自身与心漫上的虚弱无力感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在草地里躺了多久,像是一些鼠蚁弄出来的动静响起。 穆玥想睁开眼睛去看,却又没有气力,躺在雪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第21章 轻巧的脚步踏着积雪,踩断了埋在雪层之下的枯枝。 窸窣的动静声越来越嘈杂,穆玥感受着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数道气息,勉力睁开眼睛。 透过睫羽前的积雪,乌压压的人群从树林深处走来,其中不乏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者。 穆玥并不惊讶,唇角扯出来的嘲讽笑意愈发明显。 观察良久,都不见躺在地上的穆玥有所动静,一众人商量过后,前往查看。 哪知他们才刚走出丛林,原本满身血污的人突然直挺挺的站起,妖冶的眉眼透着浓浓的鄙薄与轻蔑。 “哦,原来自诩正途君子的仙与佛,也会干出不问自闯的行径来,” 穆玥站起来的那一霎,不少人心头一悸,下意识的祭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时间零散的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又被穆玥出言讽刺,一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顾澜站在最前方,身边跟着佛陀三千境的圣子还有灵界的凤毛麟角之辈。 皆是这一辈中的顶尖天赋的修行者,而在他们身后,乌压压跟着一众长老护法。 审视的眸光一寸寸从穆玥身上刮过,腕,踝,等重要的要害之处竟然都被季芜真人伤了,看着前方那一大片血迹,顾澜心中最后一点顾虑都消失了。 季芜真人都已使了乾坤剑意,看来是真欲与魔族撇清干系了。 跌宕沉浮的心思逐渐被狂喜所取代,任穆玥是神墟境那又如何,顾澜不信,在众人围攻之下,以她现在重伤的状态还能逃过去。 更何况还有三尊大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这边的状况,穆玥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 祭出自己的法器,顾澜上前一步,姿态无畏,声音清越,极具穿透力与鼓动性, “魔族的天性与功法皆背正道与人伦纲常,现在就是我们修行者得证大道的时候了……” 穆玥不得不承认,顾澜上一世有那么多人拥护,不是没有原因的,拿捏着着人心中最易被攻破的欲望,再加以诱导,为自己所用。 若不是身为魔族,穆玥只怕也会被她的那些话激的心血澎湃,不管不顾的冲杀上来。 看着眼前众人蠢蠢欲动的眼神,穆玥只觉可笑,掸了掸身上的草屑,突然沉下声问道,“这是你们与我师尊串通好的计谋?” 旁人不知其中缘由,纷 纷看向顾澜。 原本在她们心里,北慕尊者的徒儿从来就不该是穆玥,未恢复记忆时,是一个废物,恢复记忆后,却成了为祸一方的魔尊。 顾澜姿态坦然大方,眉都未颤一下,笃定道,“季芜真人为了三界安定,屈就在魔域,委身于你,现在灵佛两界讨伐于你,自然是要出手相助,” 不明所以的低笑了两声,穆玥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迫人的威压倾泻而出,瞬间众人气血翻涌,“你们现在滚,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威压只持续了两息时间,顾澜看着依旧高傲的穆玥,恨恨道,“大家不要怕,她这是强弩之末,随我杀上去,” 无数道光影化作箭矢如暴雨般铺天盖地涌向穆玥,在空气中激荡着尖锐的嗡鸣。 握着一手血腥,穆玥眸光狠厉,一道透明的光罩迅速将穆玥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一柄长鞭裹挟着磅礴的玄力以直冲云霄之势破开奔涌而来的人群,风雷怒号声骤起,碎屑混杂着飞雪漫天飞舞。 就像是一条壮阔的瀑布,生生被人从中砍作两半,瞬间便卸了大半的气势。 大地的震颤感,暗渊边缘无数石块松动,坠落,回荡空洞诡异的响声。 再次蔓延开来的鲜血,痛苦的哀嚎,将纯白的雪原染上血腥的颜色。 而顾澜与萧岩趁机绕到穆玥身后,抑制着心中的恐惧,寒芒在空中化为一条灵动诡异的曲线,竟然穿透了灵罩,往穆玥的玄谷处而去。 远处的幽深的树林显得愈发阴暗,数道暗色的光影突然从树林深处呼啸而来。 穆玥抬手消去身前的凛冽杀机,却忽略了身后顾澜等人的偷袭。 一击即中,空气似是凝滞了,顾澜看着那抹光准确无误的击中穆玥,脸上猖獗的笑意还没敛去。 噔~顾澜手上的筋脉传来被震麻的痛意,那抹光影像是撞上了硬物,颓然掉落在地。 顾澜等人神色瞬息变换,凝重之色愈显,穆玥仍如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她们,眸光落在顾澜与萧岩身上时,扭曲的恨意肆无忌惮蔓延。 “你们早就该死,”穆玥周身躁动的气息猛然又提升了一个境界,突然从站立的位置上消失,如鬼魅般的残影忽隐忽现。 咔嗤,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后,众人只见,须弥宗的得意天才弟子萧岩抱着腿蜷在地上,瞪着眼睛张着嘴,豆大的汗珠滚落,森然的白骨以一种扭 曲的弧度从股下戳出,竟是连一声痛哼都发不出。 顾澜及她身边那几人,心中一惊,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大有无畏之态,虔诚的佛决从几人口中吟诵而出。 佛陀三千界至宝九宫八卦牌从圣佛子手中飞出,圣洁的金色瞬息充斥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所有的污秽似都在这一瞬被洗涤干净。 震荡的心神与天地呼应,奇妙的舒适感充斥着周身的筋脉,所有人都被安抚着,除了处在九宫八卦牌中央的穆玥。 涌动着的黑色魔气被金色光芒逐步吞噬掉,蹁飞的群裾逐渐燃烧,化为黑色的余烬。 火焰顺着群裾舔舐上肌肤,尖锐的痛楚缓缓蔓延开来,穆玥冷眼看着围绕在自己八个方位的八卦牌,神色沉凝须臾。 手起,连绵不绝的破风声响起,然而八卦牌不断的缩小范围,朝着穆玥压去。 不明所以的嗤笑一声,穆玥收回鞭子,以身化剑,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化作一道火红的流光直朝顾澜而去。 东南角的八卦牌发出一道厚重的闷响,突然碎成齑粉~~~ 惊恐瞬息遍布原本美丽的容颜,顾澜仓皇的往后退了一步,却早已来不及,“师~”,利嚎被掐灭在半途。 脸色由白转青再到紫红,顾澜脆弱的脖颈像是一根草茎,下一瞬就要被折断。 卦牌受损,圣佛子猛地喷出一口血,往后退了几丈远,看向穆玥的眼神中溢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 佛界至宝九宫八卦牌,除凶破煞,是对付魔族自高阶的法器,可现在竟然被穆玥以肉身破了。 而顾澜的性命正拿捏在穆玥手中,圣佛子心底焦灼,又惊又畏,用余下的力气压住翻涌的气血,正欲上前作最后一搏时。 一股温柔的风自树林深处袭来,阻止了圣佛子的动作,随后一道巨大的五指掌印横于空中,从林深处缓缓推来。 灵佛大能的强悍战意孕于佛掌之中,而穆玥似是无知无觉般,折磨着手中的顾澜,看着她惊惧的眼神,不甘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而就在生死一刹间,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立于佛掌前,伸出一指,庞大的灵力寸寸消弭。 是季芜。 随后飞身停在穆玥身前,季芜看着已经半死不活的顾澜,伸出手击在穆玥手腕处,迫使她松力。 “她已经是个废人了,留她一命,” 穆玥缓缓转过头,原本留血的伤口止住了,片片凝固的血痂随着穆玥的动作掉落。 “师尊,我疼,”穆玥眼神空洞洞的,说的很轻很轻,像是怕吓到季芜一般。 而蹲在季芜肩上的雪团子,原本一路咕咕唧唧的也安静了下来。 心中涌出涩意,穆玥不露痕迹的凝出灵力渡入季芜体内。 隐匿在树林深处的三人,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来的时候了。 她们没有料到,季芜竟然会去而复返,而且看现在的状况,到底会偏向哪一方,也没个定论。 “北慕尊者,”三人齐齐出声,修仙界向来以实力为尊,以季芜现在的修为,当得他们现在的尊称。 状若不经意的从三人脸上扫过,季芜抬手,回了一礼。 还不待她们说话,先声夺人道,“不知小小的北域,何事竟能让灵佛两界的大能不顾盟约,偷偷潜入呢?” 季芜虽是笑着的,但话里夹枪带棒,顿时,众人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同时又不欲得罪季芜,只能先忍一时之气。 不给她们思量的时间,季芜步步紧逼,接着道,“那便让我来猜猜诸位来佛界是想干什么?” 将肩上的小团子提下来,“小团子,你告诉他们,你的村落遭遇了什么,” “咕咕唧唧咕咕~~~”一阵悲伤的哀鸣,季芜提起来的小地精拿出了一块透明且发着淡淡白光的石头——复石,能将发生过的事情,真实的再现。 无数的地精被穿着灰色袍子的人抓走,深不见底的洞穴内,被灌入无数强行魔化地精的药剂,数日的哀嚎后,灰袍子组建出一支庞大且无畏痛苦的队伍。 画面随着黑袍人的消失戛然而止。 多数人惊愕于刚才看到的残忍画面,张着唇,许久没有说话,季芜却不肯放过现在攻破她们心里防线的大好时机。 冷漠的声线陈述着已知的事实,淡淡的震慑与信服力层层荡开, “北域地精一族,避世于此,却因你们的贪念,遭此横祸,灵佛两界不是向来鄙薄魔族,自诩正途大道么?” “到底,你们口中的正道是什么?顺你们者正,逆你们者恶么?” “我于魔域避世三百年,魔域的景象你们也看到了,荒芜死寂,多地寸草不生,你们鄙薄魔族贪婪自私,设身处地,你们若生活在魔界,又会 是何种模样,” “三百年未起争端,却要因你们一己执念,重新将三界拉入涂炭之境么?” “……” 长久的沉默,季芜的眸光依旧迫人,有人顶着这样的压力,哆哆嗦嗦争辩道,“敢问尊者,那两个灰袍人在画面中从未露面,您从何得知他们就是我灵、佛两界之人呢?” 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颓靡的气势突然又凌厉起来,看向季芜的眼神里,多了些猜忌与不信任。 即便季芜是须弥宗十六峰主之首又如何?背弃纲常与自己的徒儿合籍,更何况穆玥还是魔族。 接收到反馈回来的信息,季芜无奈的笑了笑,不以为意,所有的生灵都是这样,永远都只会偏向于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哪怕是诋毁他人,也在所不惜。 季芜的身形颀长,却很瘦,像是一根竹子立在天地之间。 穆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季芜,忽的笑了,这世上若有真仙,那便只会是季芜了。 刚才的那番话,千万年来从没有人悟到过,游走于刀锋之上,哪怕是短时间的秉持一丝不苟的公正,同样太难了,难于蝼蚁跨千尺之仞。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弄,穆玥突然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零散的血沫喷出,在静谧的场景中,格外引人注目。 季芜飞快的蹙了下眉,突然不顾众人眼中的异色,握上了穆玥的手腕,温和的暖流缓缓疏通着筋脉的淤塞。 直到穆玥脸色好看些许,季芜周身的冷冽才稍有缓和,看穆玥现在惨淡的样子,季芜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 失了耐性,季芜忽的伸手将团子扔到地上,“团子,你告诉他们到底谁是灰袍人,” 没有任何犹豫,小地精蹦蹦跶跶的滚到顾澜与萧岩身前,咕咕唧唧,急促的音调,不难听出里面的泣血的控诉。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哪怕是云战,太一,净世这样的大能也变了脸色。 顾澜与萧岩皆是这一辈弟子中无可替代的佼佼者,修为较之同辈疾行千里,特别是顾澜,若是能得遇机缘,千年内跨入神墟并无不可能。 刚才三人本意欲及时救下顾澜,可惜季芜突然出现,只能看她生生被废了筋脉灵谷。 清晰的窥见他们眼中的遗憾,季芜无奈的笑了笑,突然凝出玄力将萧岩拖了过来。 “你们看她的髓骨是什么颜色,” “竟然是黑色,” 只有修行连魔族都不齿的恶毒功法,髓骨才会变成黑色,而按常理,修为愈高者,髓骨愈明亮通透。 一切昭然若揭。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现在的境地似是陷入了两难之中,若是退让,今日来此的灵佛修士只怕是会沦为三界的笑柄,若是不退,穆玥与季芜两位神墟境强者,又恐不是对手。 静,万物虚无的寂静,草木茎叶之中的汁液流淌声音好似都能被听见。 突然,拿着金刚杵的佛圣净世站了出来,季芜眉心重重一跳,净世眼中氤氲着勃勃生机,刚才的一切只博得他的一点讶异。 而天地法则运转的秩序在他眼中,依旧毫无变化,佛即是佛,魔即是魔,无可更改。 至纯至净的佛经轻声吐出,“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功大;功德巍峨,身善安在;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1】,入我佛道,除凶破煞,” 被击成齑粉的九宫八卦牌随着佛咒缓缓浮起,温和的金芒散开,萦绕在每一处。 光影之下,草木复苏,生者的伤口也在被缓慢的修复着,只有季芜与穆玥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季芜将穆玥拉到自己身后,微微侧过头,“若是敌不过,你便跑,跑的远远的,我已经传讯给卿姬带着军队来接你,” 神墟境强者竟会说出落跑的话来,穆玥既想笑又忽觉心酸,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顺势将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季芜背上,穆玥唇贴在季芜颈后,讽刺意味浓烈,“师尊,你不是要走了吗?怎地又回来了,还为我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说话,” 说完,穆玥猛的低下头,一口咬在季芜肩上,穿破皮肉,血迹透过衣衫渗出来。 季芜知道穆玥心中有气,不欲与她计较,任由她咬着,垂在右侧的手紧握着烛龙剑,姿态戒备。 “佛圣,在你眼里,我师徒二人即是凶煞?”季芜悬空而立,面无表情质问。 佛圣云战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季芜,继而散落的佛光愈发强盛,九宫八卦牌似要遮住天幕,伴随着幻化成无数锋利的刺芒,朝着季芜与穆玥二人沉沉压来。 一界之力,不死不休,滔天的威压以雷霆之势倾倒而下, 季芜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从卿姬那里 得到的蛛丝马迹,足以知道在北域有何等力量在等着穆玥,从一开始,就成了一场死局。 所以她自导自演了这场戏,给了穆玥废掉男女主的机会与理由,没有了男女主承载天道气运,又是否会出现转机。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灵佛两界顶峰的强者竟也会参与进来,破局之计终究还是虚妄。 着实讽刺,季芜激荡的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她们两人再强,也不一定能抵挡住灵佛两界顶尖强者的车轮战,既然天道欺吾,那便战! 只是穆玥不能死,处心积虑谋算,不能是一场空。 “系统,穆玥黑化值现在是多少,” “宿主,79,” 只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黑化值没有突破80,自己还是赚了。 笑意洒脱,季芜转身将穆玥搂进怀里,“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最后一道师门命令便是阿玥,我要你好好活着,长长久久,与天地同寿,” 抬手穆玥脸颊上的血污擦去,季芜仰起头,压住心中的酸涩,在穆玥额前亲了亲,眼中的笑意似是穿透层云的微光,将穆玥晦暗的过往一一点亮。 没有说话,穆玥只是静静的看着季芜,平静的眸光勾勒着季芜的五官线条,每一处都不放过。 师尊啊,枉你谋划三百年,若是你死了,我岂会独活,哪怕是徒儿死,都舍不得你伤半分啊。 苍穹之上,稀疏星子褪去,天光渐起。 雪原之上,一片狼藉。 九宫八卦牌凝成一座巨大的佛像,将整块北域笼罩其中,将本就微弱的天光衬的更加黯淡。 与此同时,烛龙剑意起,急促低沉的剑鸣刺破耳膜。 “自身光明炽燃,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1】,佛道慈悲,” 极具穿透力的佛号响起,巨大的佛像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自天际降落,“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2】,灭。” 季芜神情决然,在最后几瞬忽的转身将早就掐出的灵决施出,穆玥瞬间便被她推出百丈之远。 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惊恐,穆玥未画完的灵符在空中消匿,赫然与季芜刚才掐出的灵决本宗同源。 “不,师尊,” “跑,” 没有一瞬的停留,季芜下一瞬便转身迎上净世的全力一击。 山崩地陷的声响,像是要把耳朵都 震聋,眼中的世界由明变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抹光太刺目而致盲。 全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了,穆玥费力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艰难。 “不,不……” “啊,” 似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暗渊的禁制尽数崩溃,无数的煞气涌入穆玥体内, “我要你活的长长久久的,与天地同寿,”狂躁的玄力混杂着煞气在筋脉中膨胀,硕大诡异的凸起浮现在肌肤之上,穆玥迷蒙的睁开眼,想要找到刚才说话的人。 盲目的转动着毫无神采的眼珠,死气沉沉,什么也没有。 黑色的血从唇角溢出,穆玥似哭似笑,状若疯魔,“你们,都该死,” 迅速攀升的玄力,让原本透支殆尽的躯体重新充盈起来,“师尊,你乖,等等阿玥,等我杀了她们给你陪葬,马上就来寻你,” 一道黑影,一步十丈,疾行与雪原之上。 远处,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季芜原本站立的位置,佛圣云战眼中似有水光弥漫。 “原来,你竟是在魔域,”涩哑的声线如秋后的枯蝉,生机一点点消逝。 “呵呵~~”只要稍微动弹,鲜血便会如泉涌从七窍流出,而躺在坑底的人似是没有痛觉般,黑瞳渐渐溃散,“小哥哥,千年了,你还是没有变啊,” 似是自嘲,又似是自怜,卿姬艰难的瞥了一眼被自己推开的季芜,“你是佛,渡众生苦厄,怎么就独独不渡我呢,” 声音渐渐低萎,泪珠滑落,卿姬再无任何生息,神魂尽碎,永远消亡于天地之间。 但所幸啊,她终是见到了,一个不是佛的人肯渡像她这样自困于樊笼的人,穆玥,真让人羡慕啊。 净世看着一块玉牌从卿姬手中掉落,碎裂,猛然失力跪倒在地,又突然如疯了般,连扑带爬滚落至卿姬身旁。 “这块玉牌,可在危难之时保你一命,若你有危险,我也可通过这块玉牌很快找到你,” “小哥哥,我不想要这块玉牌,想要你留在这里,别走好不好,” “傻丫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 眼中的盎然生机只余一派死寂,净世一拳捶地,血肉崩飞,白骨森森,喊声震天动地,“佛啊,这便是我千年追求的道吗?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诡 异的条纹从净世颈下蔓上,瞬息间便侵占了半张脸。 堕魔之纹,危险,魅惑。 “佛圣竟入魔了,” 太一与云战颤颤巍巍,相扶而立,现在的状况,两败俱伤, 而在场之人,皆被震的吐了好几口血。 更重要的道心乱了,到底何为道啊,何为道…… 季芜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轻轻扯了扯嘴角,牵动了全身的伤口也不以为意。 “所以,最后还是我赢了,对吗?” 季芜的声音很小,小到旁人只看到的她的唇动了动。 而净世仿佛陷入魔魇中醒不来了,暴/乱的灵动息驱使着金刚杵伤了不少修行者。 而云战,太一,与季芜都在此前的对战中,损耗巨大,被抽空的虚空感蔓延全身,面对失控的净世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被净世纳入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不断胀大,像是一块布满裂纹的巨石。 云战与太一眼中惊恐愈甚,“不好,他要自爆,快跑,” 从圣境巅峰强者的自爆,殃及之广,难以想象。 而一些受伤或是修为较低的修者,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恐惧着,等待着陨灭。 季芜仍是神色浅淡,长身玉立,雪发在旷远的苍穹之下肆意飞舞,从容淡静,灼灼强者气度,令人侧目。 这个时候,季芜无暇再分心去想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了,她转过身,心想卿姬既然出现了,穆玥应该和魔域大军联系上了。 至少,命保住了。 “宿主,值得吗?你违规的行为肯定会被记录,不仅没有积分,下一个任务世界也会更难,”系统的声音里竟然掺杂了几分感慨,它只是一个机器,永远不会理解身为人的感情。 “呵,你不说不能杀了男女主吗?我可没杀她们,”季芜轻描淡写略过自己的算计,语气轻快,在系统听来,没一点后悔的意思。 额际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空中被骤然爆发的波动震成了白色雾气。 霎时,风云晦暗,雷霆怒号,恐怖的气息蠢蠢欲动。 陨落,第一次离号称强者的他们这么近。 太过虚幻却又如此真实。 迅疾的风似是刮在脸上的刀子,而季芜淡静的神色却在下一瞬奔塌了,遥远的山际,一道黑影飞速掠来 第22章 绕过小木屋右侧竹林外围,有一块巨大的椭圆形石块镶嵌在崖璧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实则稳固无比。 石块上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的花茶冒着袅袅白雾,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季芜了然一笑,走上前去,倒好茶,迎着雪巅上的晨光慢慢啜饮。 只是手腕上的链子,不管怎么看都有些碍眼,虽说在穆玥划定的区域内,可以随意走动,但拖着这条长长的链子总归是怪怪的。 季芜在心里盘算着,这两日不管如何,都要穆玥把这条链子给解了。 看着乐不思蜀的宿主,系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被憋出乡音,“宿主,仙侠世界里主角的寿命都是千年万年起,你准备啥离开啊~” 季芜勾唇一笑,答非所问,“男女主被废了以后,天地气运转移到谁身上了,” “一半在你的好徒弟身上,一半未来的气运之子之上,”系统下意识的就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因为季芜这次大胆的举动,是它从业来从没发生过的,竟然在废了男女主以后,原有任务世界非但没有崩塌,反倒建立起了新的秩序。 季芜挑了挑眉,似是早有预料,“果然如此,” 心有余悸的系统瞬间发出来太监音,“宿主,我可警告你,我们这一次是运气好,只扣掉了这一次任务的积分,下次再这样指不定你之前赚的积分都要被清零。” 说到积分,季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端正容色问道,“穆玥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25,” 两人隐世之后,穆玥的黑化值降的很快,但降低到三十以下后,下降的速度慢了下来,常常一年时间才会降低一个点。 眉目渐渐拢起,听着系统老妈子似的叮嘱,季芜默默将她屏蔽了。 挥开山腰处的云雾,能看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 村落里是小团子的族人,五十年前他们被重新抓捕,灌下药剂强制魔化,剩下的地精只有小团子跑了出来。 而穆玥在拥有神骨后,将还活着的地精救了出来,带到这个村落中。 五十年的时间,小地精可能是因为沾染到了穆玥身上的天地之息,得遇机缘化形了,而村落里地精身上的魔性渐渐退去,估摸着这两年就可以彻底清除。 剩下的时间,季芜打算带着穆玥到处去转转,留下些平淡且温馨的 回忆才不虚这番因果。 而此时,穆玥领着小团子到了山脚下,按照惯例将药材分发下去。 只是今日比往常要格外热闹些,正当小团子奇怪时,一个年老的地精走到了穆玥身前。 叽叽咕咕好一阵后,穆玥才弄懂他们的意思。 一是感谢穆玥救了他们,而是想要选举小团子当族长,地精化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一致被认为这是他们一族的机遇。 穆玥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一侧的小地精等着她回复。 似是看透了小地精的犹疑,穆玥漫不经心道,“你既然能叫师尊一声母亲,那这份机缘便是生生世世与你绑在一起的,只要我活着,北域地精一族便会得到我的庇佑,” 有了穆玥的肯定,小地精紧锁的眉瞬间舒展开来,甚是难得甜甜喊了一句,“谢谢小娘亲,” 之后便是地精一族内部的事,穆玥静静坐在村口,没有参与。 而小地精被族内的长者拉着苦口婆心的叮嘱着。 直到日落时分才回来找穆玥,脸色看起来恹恹的,似是不太高兴。 穆玥难得良心发现一回,拉上小地精的手御剑往山上飞去,问道,“怎么,当了族长不高兴,” 闷闷的摇了摇头,小地精突然出声问道,“小娘亲,长老说你身上有消失了很久很久的神的味道,” 地精是天地灵物,能感应到自己身上的神骨也不奇怪。 在小地精心事重重的眼神里,穆玥点点头,同时还不忘告诫道,“这件事你不能与你娘亲说,” 小地精似懂非懂点点头,整个人突然失落起来,“小娘亲,如果你是上古神的话,我这么笨,你会不会嫌弃我,” 噗嗤,一向在小地精面前沉闷的穆玥没忍住,笑着问她,“你刚才愁眉苦脸的是因为怕我嫌弃你?” 郑重的点点头,小地精很小声的说,“虽然小娘亲经常凶团团,但是团团其实很喜欢小娘亲,想像小娘亲一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穆玥若有所感的摸了摸小地精的头,“你不笨,有我和你娘亲教导,你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母女两说说笑笑推开门的时候,季芜难掩惊讶,平日里素来不对付的两人,今日怎地这么要好了。 穆玥见到季芜,顿时便换了一副神情,站在门口将披风上的薄雪抖落,扔到小团子手中, 不等小团子与季芜说两句话,就把人给赶走了。 “师尊,可有想我,”缓步走上前去,穆玥接过季芜递过来的半盏茶,又开始不正经。 穆玥的眸子异常明亮,趁着微暖的光影,显得异常柔和,季芜心中微动,故意打趣道,“若我说不想你,你又能如何?” 季芜惯常的浅淡语调,脸上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 摩挲着杯沿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穆玥容色一瞬变换,非但没有恼怒,反倒勾唇浅笑起来。 伸手勾过腰间的系带,领口往两边松散开来,穆玥眼睛里盛着浩瀚星宇般柔柔的注视着季芜,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走近。 走动间,衣衫散落,瓷白莹润的肌骨落入季芜眼中,脸颊迅速漫上一道促狭的绯红。 穆玥最近的行为举止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穆玥进一步,季芜便退一步,心中的羞意随着穆玥的动作愈来愈盛。 双手揪着袖摆无意识的摩挲着,季芜看着窗外明亮的天光,终是失了几分淡定,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怪道,, “虽是修行之人,可该遵循的礼数还是要遵循的,现在天光明朗,你怎么可以……,” 剩下的话季芜没有说出口,却反倒教穆玥愈发得寸进尺了,“师尊,我怎么可以什么?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嗯?” 尾音被拖的长长的,在现在这样暧/昧的情景中,更添了一分让人欲罢不能的旖/旎光色。 季芜眼尾氤氲出诱人的薄红,羞赧的神色让穆玥胸腔下的律动更快了。 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郁,穆玥像是一为极有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将季芜逼至墙角。 隔着寸许距离,穆玥像是存了心的要折磨季芜一般,不疾不徐的勾住季芜腰间的带子,缓缓解开。 季芜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被穆玥干脆利索的将手禁锢在了身后,与此同时,两人上半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曼妙的峰峦连绵起伏,暖热的温度淌过,还有胸腔下那不规律的律动…… 穆玥缓缓扯开了季芜的外衫,一吻落在肩上那处清晰的齿痕,灼热/的的呼吸掠过微凉的肌肤之上,迅速泛过一阵酥意。 不轻不重的沿着那道齿印啃咬着,季芜难受的仰起了脖颈,嗓音微哑,低低唤了一声,“阿玥,” 似快/慰的满足,又似刻意的折磨。 穆玥轻笑一声,手,沿着秾纤合度的腰线抚上后颈,逼得季芜不得不正面看着自己,“师尊,我再问你一遍,刚才可有想我,” 季芜肩颈瘦削,光线透过窗叶斜斜的打进来,让倚在穆玥怀里的她更显小只,平素的清冷容色此时看来无比惹人怜爱。 浓密纤长的睫颤的更加厉害,季芜垂下眸子,试图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晴潮,声音极小,但在呼吸相接又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显得尤其清楚,“想,” 颤抖着,羞恼着的语调里,满溢着浓烈的纵容与宠溺。 眼中笑意泛滥,穆玥憋了许久,瞬间将人横抱起来带至塌上。 季芜惊呼一声,紧紧攥住穆玥的手腕,脸憋的通红,急匆匆道,“白日一次便算还你两次了?” 穆玥顿了一下,没想到师尊竟也学会了在这等事上讨价还价,哑然失笑,“好,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帷幔缓缓合上,遮住被浪叠涌,啾啾莺鸣~ …… 月光皎洁,季芜阖眸躺在床榻一侧,两人都已经穿好了内衫。 穆玥嘴角憋着笑,试图从身后环上季芜的腰。 哪知刚一伸出手,便被季芜毫不留情的拍到一边,“明晚我要和团子一起睡,你去睡偏房,” 穆玥瑟瑟的缩回手,知道是刚才将师尊折腾的太厉害,也不再继续拱火,不言不语的靠在季芜身侧。 腰腹处的酸涩之意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袭来,季芜浅浅蹙起眉,原以为一次算作两次,怎么算都是自己得了便宜。 可显然穆玥不是这么想的,将两次的甜头尝够了,才肯让季芜松口气。 第二日,团子一推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平时温柔的娘亲冷着脸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看小人书,可她怎么看了许久,那本小人都是倒过来的。 而小娘亲站在不远处,长发披散着,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不过总归感觉是心情不太好。 缩了缩脖子,小团子声音都放轻了,“娘亲,小娘亲,这是山下长老送上来的酸枣,比雪菇难寻多了,而且味道更好,” 想到小团子在这里,季芜缓下了神色,主动走过去接过酸枣,而穆玥见状暗地里给小团子使眼色, “小娘亲,你的眼睛怎么了,进虫子了吗?可这雪峰之上也没虫子呀,”小团子的声音脆生生的,满是懵懂天真 。 穆玥忘了,小地精从没出过北域,也没经历过人情世故,根本就不懂自己眼神里的暗示。 季芜本来就是假意生气,借此想要穆玥快些将链子给松了。 现在被小团子这么一说,季芜转过身去看穆玥尴尬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见季芜笑了,穆玥也就跟着笑了,讨好的走到季芜身边,显得很是乖顺的喊了一句,“师尊,” 淡淡应了一句,季芜顺手从篮子里挑了两颗大的雪枣递给穆玥,却依旧是不想搭理穆玥的姿态。 这样的季芜让穆玥有些头疼,自从两人彻底敞开心扉后,不再处处包容着自己,反倒是小脾气越来越多了。 但是,这样的师尊却越来越让她欢喜了。 季芜正在斟酌该如何让穆玥答应把手腕上的链子给解开时,却瞥到了穆玥在自己身侧傻笑。 逗弄的心思瞬间起了,季芜毫不客气的屈起手指,在穆玥脑门上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在瞎想些什么?” 不难听出季芜故作正经的声线都因憋笑在颤抖,穆玥有些懵懂的抚上了自己的脑门,虽然听着响,但是不疼。 捏了捏手中的酸枣,穆玥缓过神来,才开口道,“师尊,徒儿记得您喜欢吃糖葫芦,我们在这里呆了五十年了,也该下山到处去走走了,” 穆玥说的,正是季芜心里想的,而一旁团子显然是最高兴的,“好耶,终于可以出北域去玩喽,” 地精身体里的余毒,只要接下来两年好好吃药,就可以彻底清除。 而需要用到的药草早就在山腰上种好了,穆玥也在周围布好了防御阵法,不用担心会再掀起什么风浪。 一行三人剩下的时间便开始清理小木屋中的物品,说是清理,更该说是搬家,小团子显得尤其有兴致。 前一段时间穆玥给了小团子一个芥子空间,此时小团子正拿着那枚戒指,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拿到手中的便一律收到芥子空间里。 季芜和穆玥也由得她可劲闹腾,两人干脆绕去了竹林后的石台上。 季芜一路上故意晃了晃手上的链子,坐下来时,更是故意将袖摆挽了起来。 穆玥坐下后第一件事,凝出玄力将茶热好,再倒出一杯热茶放到季芜手中。 可能是今天早上被季芜故意晾着,吃了教训,穆玥主动提起,“师尊,可是想要解开它,可 你还欠着两次,” 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季芜早就料到穆玥会这般说,接话道,“下山后,你时时都在我身旁,这个链子在与不在又有何关系,难道剩下的两次不还你,你就不下山了?” 每每两人斗嘴,总是季芜让着穆玥,若是季芜真的计较起来,穆玥总是率先服软的。 压住心中的笑意,穆玥没有说话,只听一道柔和的银光闪过,季芜手上的链子不见了踪影。 将季芜满意的神情收入眼中,季芜才笑着道,“师尊说的对,既然日后都要日日相伴,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季芜维持着脸上柔和的浅笑,心里却是思绪沉浮,日日相伴,可到底两人还能相伴多久呢? 端起茶盏,一口喝尽,季芜佯装无意抚过自己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底冒出了一股很强烈的直觉。 直觉穆玥的黑化值很快就要降低到零了,到那时候,自己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浮云随着晚风游荡,起起伏伏,沉沉落落,不知去处。 而漫山遍野的红色茑萝在夜光下敛去了让人震撼的艳色,随着皎皎光影摇曳,平添了几分典雅。 三人的第一站,暗渊。 曾经的巨大裂隙被填平后,煞气消失,原本魔域寸草不生的荒原,开始如灵佛两界一般,万物峥嵘。 穆玥走在最前头,迎着月光,看着茫茫暮色,冷硬的五官线条此时无比柔和。 忽的穆玥祭出长鞭,往花海中一甩,再收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大捧盛开的红色茑萝。 季芜站在穆玥身后不远处,温和鼓励的眼神,从未变过。 红裙飘曳,穆玥笑的很恣意,带着一大捧花快步走到季芜身前,“师尊,我曾许诺你的,我都做到了,” “是啊,阿玥都做到了,”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脉脉情意尽在不言中。 三人席地而坐,直到天光乍破,云海翻涌,看了日出后,三人才开始沿着小径往城内走去。 三人都用了法宝变幻容貌,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城墙巍峨高耸,秩序井然,虽然时辰尚早,但已有不少散修开始出台摆摊。 让季芜惊讶的是,不管是守门的护卫,亦或是摆摊的小摊贩,乃至是闲逛的行人,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 这在灵佛两界里的普通小 镇是很常见的,但在魔域却是季芜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三人一行慢悠悠的沿着主街道走,季芜也未曾掩盖自己的灵息,同时街道上还有不少灵佛两界的修士随意的穿行。 煞气消失后,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着。 季芜别过头看着一侧的穆玥,原本肩负着的看不见的担子真真切切被放下了。 耐心的陪着穆玥将主街道逛了个遍,眼前所见,不论灵、佛、魔,绝大多数修行者非常平和的相处着。 金乌越过廊檐,给整条街道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迷离的光泽。 穆玥紧紧握着季芜的手,越来越紧,“师尊,我很开心,您能陪我经历这一切。 柔软的指腹在穆玥掌心蹭了蹭,季芜突然贴到穆玥耳边,一字一句道,“阿玥,为师也很开心,” 被娘亲打发去买糖葫芦的小团子表示,为什么每次你们咬耳朵,都要把我支开,明明我都已经看见很多次了。 “娘亲,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说,他家的糖葫芦是整条街上最好吃的,” 被小团子撞见,季芜飞快的正色站好,接过糖葫芦,分了一根给穆玥。 酸酸甜甜的,霎是好吃。 穆玥眸光灼灼,等着季芜咬下手中那串糖葫芦的第一颗,在季芜未注意时,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塞回到小团子手里。 美其名曰,“既然小团子爱吃,多吃一串也无妨,” 厚着脸皮凑到季芜手边,咬下了季芜手中那串糖葫芦的第二颗,“师尊手中的要更好吃一些,” 季芜看破不说破,双眸凝着柔和的水波,纵容着穆玥无伤大雅的举动。 不知何时,人流越来越多,正当三人准备找个客栈歇息时,人群突然喧闹起来了,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穆玥和季芜心照不宣的带上小团子跟着人流走。 穿过街巷,一个不大不小的传教道坛映入眼中。 “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相。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须弥诸山,总在空中,一念悟时,众生是佛,故知万法尽在自心,” 缥缈的讲经声传入耳内,刚才熙攘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季芜亦静下心去同,温和的暖流顺着筋脉游走,遵循着天地法则,很是舒服。 道坛上盘腿坐着的正是入魔的净世圣佛,诡异的黑色堕纹侵占了整 张脸,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形象讲着佛经时,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师尊,世人口中所言的自作自受之人大抵就是他吧?” “嗯?” “他被尊为一界圣佛,可五十年前渡了世人却渡不了心上人,五十年后,渡了世人却渡不了自己,可悲可笑,” 穆玥话中讥讽意味浓烈,季芜略有迟疑还是问出了口, “若我和他一般,守着灵界的清规戒律,五十年前你会怎么做呢,” 穆玥故作苦恼的思索良久,却在季芜眉心蹙起时,洒脱一笑,“师尊,这个答案,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便是囚也要将你囚在我身边。” 是的,自己不必去问,答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季芜自嘲一笑,拉着穆玥离开了这里。 破而后立,新的秩序未尝不会更好。 之后五十年,季芜与穆玥带着小团子三界到处游历,观丛林物语,听碧海潮生。 而小团子渐渐长大,季芜与穆玥也不愿束缚她,到年纪了,便放她去四处闯荡。 季芜与穆玥的最后一站,是须弥宗太虚峰。 穆玥悄无声息的带着季芜潜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护峰大战仍旧完好无损,没有被人闯入过的痕迹。 季芜与穆玥回来的时候,正是后山桃林开的正好的时候,不论浅深处,都会醉人。 两人一起将堆积在酒库中的空酒坛搬了出来,再运到桃山上去。 “师尊,等着徒儿给你酿桃花酒喝,” 两人行走在外,自是离不开酒的,但各处各地的酒都喝过了,皆没有太虚峰上自酿的桃花酿清甜。 被季芜念叨的多了,穆玥便起了会太虚的念头。 穆玥手中,长鞭如惊鸿游龙之姿,掀起无数桃花花瓣,一时间太虚峰后山上的天幕上被粉意侵占。 而在太虚峰下日常扫撒的童子,很快发现了这个异常,大张着嘴,脚下生风,“宗主,宗主,回来了,回来了,” 一路上引得不少弟子侧目,纷纷朝太虚峰看去,见到异状时,不明所以的眼神瞬间化为了深深的敬仰…… 云战站在须弥宗主峰广场前,朗声吩咐,“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考近太虚峰,” 洒扫的童子匆匆忙忙离开,云战负手而立,望着太虚峰的方向,万般慨然,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季芜:你不是很能吗,看把链子松了以后,怎么教训你! 这个世界快结束啦~ 第23章 斩落满山的桃花,一共酿了两百三十坛酒。 全部都埋在后山山腰上,季芜掰着手指头算,桃花酿最少也得埋个两百年,才有那股子味道。 穆玥每年喝一坛的话,够喝两百三十年。 透过枝丫的缝隙,零碎斑驳的暖黄光晕散落在地面,明明该是闲静舒适的景象却被季芜生生叹出几分悲寂之感。 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无情的提示道,“宿主,你还剩最后八小时,” 穆玥的黑化值在两人到达太虚峰后,一直没有变化,谁知道昨天开始迅速下降,突然降低到0。 这让季芜措手不及,好说歹说,系统才肯宽限一天时间。 纵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曾穿越无数个位面世界,接纳,又忘却无数种感情。 季芜总是在问自己,自己对穆玥又该归类到哪类感情里,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几百年,从未有过确切的答案。 可现在好像清楚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独独只属于她才会有的感情,亦可称之为爱。 季芜在石桌旁坐到日落,穆玥还没回来。 将早就准备好的信笺拿出来,季芜有些无奈,小团子到处去游历,竟在阴差阳错下拜入了须弥宗。 又因她天赋过于出色,一进来就惹了不少麻烦,无奈之下穆玥出面去给她擦屁股了。 轻轻叹了一声,季芜缓缓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好,若是被阿玥看见了,肯定要哭鼻子,自己就更舍不得了。 此时,太虚峰下,两位红衣女修似正在争执着什么。 路过的弟子好奇却不敢多看,她们只知道太虚峰闭峰多年,是不能谈论的禁忌。 “小娘亲,为什么我不能拜入太虚峰,明明太虚峰是娘亲的,我过来陪你们不好吗?” 扔了一道玉牌给小团子,穆玥一点希望都不给,“我和你娘亲在峰里呆的很好,这道玉牌也是一方芥子空间,你每月可以凭借玉牌进一次太虚峰,里面还有我与你娘亲多年的积蓄,” 小团子还想继续争取时,一道柔和的波动自太虚峰上传来。 穆玥瞬间就变了脸色,没有理会小团子,疾速风行往主殿而去。 穆玥勉励稳住心神,刚才的波动是因为与师尊的合籍印纹消失 了。 合籍印纹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两人解契,二是其中一方陨落。 巨大的恐慌从四肢百骸传来,“师尊,师尊……” 没有任何声响,就好似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般,穆玥寻遍了太虚峰每一处,没有什么都没有。 似游魂一般,穆玥围着太虚峰不停的走,从天光走到日暮,再从日暮走到天光。 嘶哑的声线像是钝刀在粗粝的烁石上刮过,难听至极。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玥才发现石桌上的信笺,灵秀俊逸的簪花小楷。 “阿玥,不要以为我陨落了,我是去虚空之上了,师尊相信待你踏破虚空之时,便是我们重逢之日,还有记得,后山腰上埋的二百三十坛桃花酿不要忘记挖出来,” 手腕上的筋脉发狠凸起,穆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怆然,眼中却是干涩一片。 只听穆玥喃喃道,“师尊,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阿玥哭,阿玥不哭,阿玥不会哭的,” “徒儿会找到你,徒儿一定会找到你,” 空中又一道波动传来,穆玥的身影蓦地消失不见。 太虚峰,至此真真切切再无任何人息。 小团子忙完新生试炼后,已是三月之后,拿着玉牌高高兴兴的去太虚峰找娘亲与小娘亲。 空无一人,石桌上已落了浅浅的一层灰。 小团子呆愣许久,“娘亲与小娘亲呢?” ——---------- 系统空间内。 躺在贵妃椅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滴泪,从眼尾滑落,飞快消失不见。 一块巨大的光屏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只见实时积分那一栏,显示的是“+0,” 任务难度预告那一栏显示的是“+a” 系统没有像以前一样吵闹,极小声的问季芜,“宿主,需不需要把上个世界的情感清除,” 季芜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星幕,许久后才道,“清除吧,然后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 冰冷的雾气侵占过来,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空了。 无比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宫廷的奢糜气息迎面扑来,雕梁画栋,金杯玉盏,无一不精。 脚下踩着的是 柔软地毯往帷幔飘荡的内殿延伸而去,烛火恍惚间,破碎的口申口今声从帷幔后传来。 季芜垂下头看着自己穿的这一身,明黄色的天子朝服,继而又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光色。 甚是头痛的摇了摇头,白日宣淫,这做派还真是符合原身昏君的美名。 季芜现在穿过来的是古宫廷世界,正是天下混战之时,其中以秦,周两国的实力最为雄厚。 秦以武立国,律法严苛,而周尚仁,强调以礼治国。 而季芜的这具身体,正是秦国的君主,名字也唤作季芜。 出了名的昏庸暴虐,杀了自己的胞弟逼宫篡位,才坐上这人上人的位置。 秦国的老板姓无一不暗地里戳着季芜的脊梁骨骂昏君无道,而百姓心里的明君就是天下都称贤明的梁王。 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盼着季芜早些死了,这样贤明的梁王才能继承大统。 可是,在万民唾骂之下,季芜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活的越来越好。 一国军权尽数收拢在季芜手中,虽然外人都说季芜贪图享乐,可国库里大半的银子都是拿去养了军队。 所以季芜随便人怎么骂,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写上一两首打油诗,调侃那些酸臭的文人。 但季芜穿越过来的时间节点有点不好,周国之前避让秦国,是因为忌惮秦国的军队,后休养生息,国富军强,已然隐隐有了要一统天下之势。 想到系统刚才说到的任务,季芜的心情顿时更加不美丽了。 这个任务世界难度增加主要表现在,除了降低任务目标的黑化值外,还要替原身完成两个任务。 一是带领秦国统一天下,二是让原身的心上人喜欢上原身。 原身的心上人,也就是本世界的目标人物。 周国的长公主凤歧,按照原身的意思就是,你把人家的国家灭了,你还得让原身喜欢上自己。 家仇国恨,向来就是死局。 “难啊难~”想到此时任务目标就在内殿,季芜凝了神色,去里间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冷冽长相所赋予的攻击性顿时就淡了下去。 缓缓踱步往内殿走去,撩开帷幔,荒诞且极其艳色的一幕印入季芜眼中。 凤歧此时身上仅覆了一层薄纱,融融火光下,什么都遮不住。 由羊皮做成的软缚将人五花 大绑成屈/辱的姿势,而床榻外侧的银盘上,摆了一列宫墙里专门用来折磨人的玩意。 各种粗细大小的玉势,雕刻精致的缅铃,乃至于用来开发后…… 季芜强装淡定走上前去,只见塌上人神情似欢愉又似痛苦,晶莹的汗珠滚落,曼妙的曲线与薄纱贴合在一起,每一处都极其诱惑人。 看这情况,应该是被喂了那下/作的药物。 季芜太阳穴突突的跳,将床榻一侧的小玩意都给扫开,伸手想要将软缚给解开。 手刚伸出去,塌上人似是有所感觉,湿漉漉的杏眸忽然睁开了,寒芒乍现,话里难掩恨意,“无耻,” 原身向来没脸没皮惯了,神色不改,继续去解软缚。 哪知塌上人突然强烈的挣扎起来,折腾了几次都没成功。 季芜也失了耐性,干脆直接跨坐在凤歧身上,压制住她的双手,恶狠狠的威胁道,“姑姑,你要是再挣扎,我可就不保证你这身子的清白了,” 听到姑姑这两个字,凤歧突然就卸了力气,两行清泪滑落~ 世人都不知道,周国长公主凤歧其实就是隐居在青阳山,被天下学子尊崇的白芷谋士。 世人更不知,周国长公主曾为梁王的幕僚,还在阴差阳错下教导过现在的大秦天子季芜。 天下人只知白芷谋士,在原鹿之战时,周秦兵力悬殊十倍的前提下,以天、地、人三策,帮助陷入绝境的周国军队,反败为胜,一举扬名。 身下人老实了,季芜得以顺利的将软缚给解开,拉过一旁的薄衾给凤歧盖上,自己躺在外侧。 药性还没解,凤歧很不好受,紧闭着眸,容色冷白,身体蜷缩在一起,唇上的齿痕渗出零星的血丝。 凤歧很美,美在骨相,不是那种艳俗的美,第一眼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却见之难忘。 鼻梁高挺,下颚莹润,微上扬的星眸带着压迫感,但此时里头盛着水光,只余楚楚可怜。 季芜见她这么难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翻身下榻,在一侧的柜子里找了起来。 翻来覆去,一个葫芦状的青色小瓷瓶滑落在地,是那种药的解药。 季芜手忙脚乱将解药喂下去以后,凤歧渐渐没了动静,绵长的呼吸声从耳畔透来。 总算是安静了,季芜去喝了口茶水,也跟着躺下睡着了。 季芜做了一 个梦,梦里是暴君的童年。 小时候暴君生活在一个破落的小院,她的母妃极其受宠,却极不喜欢她。 因为她是女儿身,不能去肖想那个位子。 在她弟弟出生前,日子不算太难过,可当她母妃生下皇子后,就开始失宠。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坠入了水深火热的地狱里,这四方天地,最擅长的就是踩高捧低。 她成了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对象,任打任骂,身上常年都被青紫色覆盖着。 而她的母亲,不来跟着众人打骂一场,对她来说就是恩赐了。 转折出现在都城梅花开的最好看的那年,她被当时的皇后给领养了。 她以为这是救赎,殊不知是更深的炼狱,被毫不留情的丢进暗卫营中,每天见证着同龄人的死去。 而皇后领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她的弟弟,帮助她的儿子夺得皇位。 皇后以为那点可怜的恩赐会让她感激涕零,可是她错了,她蛰伏着,等待着,报复所有人的时机。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除了一个梁王,当年欺负过她的人不仅死了,还死的很惨。 作者有话要说:暴君:我要以下犯上了~~~ 姑姑:皮痒就去跪着 第24章 季芜是被脖子上的凉意给惊醒的。 不知道凤歧醒来多久了,眸色幽冷,读不出任何情绪,一把精致的匕首此时正搁在季芜的脖子上,泛着寒光。 “你竟敢如此折辱我,”冰冷的语调,隐隐透着压迫感。 季芜沉默良久,干笑了两声,顶着凤歧要生吞活剥她一般的眼神,颇为无耻的解释道,“姑姑,你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你一人呆在青阳山不安全,” 将匕首往下压了压,凤歧余光瞥到床榻下的那些玩意,声音冷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荒谬,你以为我如此好哄骗?” 凤歧虽然明面上是以白芷谋士的身份独居在青阳山,但周国的暗卫以及各方想要拉拢她的势力,都派了人守在青阳山,岂会需要季芜担心安危。 若不是季芜行事毫无预兆,直接率镇北军将人虏了回来,她又岂会落入秦宫。 想到自己真正的身份,凤歧的脸色更沉了。 季芜反倒是愈发淡定,沉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凤歧是不会真的伤了自己的。 现在谁都知道白芷谋士被秦王虏了回来,若是季芜因她出了事,那她也别想安然无恙离开秦宫。 对原身亲自部署的王宫防卫,季芜还是很有信心的。 清了清嗓子,季芜温声道,“姑姑,你当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拜你为秦国帝师,谁料那些宫人竟然擅自揣测我的用意,实在该死,” 季芜说的诚恳至极,就差没挤出两滴生理性盐水以证清白了。 雕刻着五爪金龙的镂空香炉里最后一块沉香燃尽,袅袅的香雾的尾巴消失在梁上。 凤歧眼神如炬,盯着季芜,不言不语,似是在思考季芜话里的可信度。 柔顺的长发如泼墨般披散下来,发尾随着凤歧的动作缓缓在季芜颈侧刮过,些微的薄热混杂着痒意,有些难受,季芜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不料凤歧觉察到季芜的动作后,反应激烈,瞬间翻身扑在季芜身上,手上力道很大,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季芜白皙细腻的脖颈上,“别动,” 身体一瞬绷直,季芜乖乖的停下来所有动作,鼻翼轻轻翕动着,不难看出刚才她也被吓到了。 半垂着的睫羽轻颤着,凤歧过分纤瘦的手腕落入季芜眼中,脉络清晰的筋脉隔着白透的肌理以极小的幅度跳动着。 休息了一 晚,凤歧的脸色依旧是透着病态的冷白。 季芜回想起系统交代的剧情,周国长公主先天体弱,从小就得用无数珍贵的药材温养着。 为了帮助她的弟弟凤苟一统天下,伪装成隐居的谋士,为周国招揽人才。 可惜的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当周国一统天下后,凤苟惧怕凤歧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明里暗里杀了不少衷心追随凤歧的人。 最后竟然亲自设计凤歧于天下人面前,失身于叛军……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凤歧黑化。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滞之中,凤歧冰冷的眸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发生了微妙不可言说的变化。 当年凤歧以梁王幕僚的身份潜入秦国,常居长乐宫,当时出于怜悯之心,凤歧总会私底下照料着季芜,与她说治国策论,天下大势…… 现在仔细想来,凤歧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季芜依附于自己,还是自己把她当成了敌国里的情感寄托。 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落在两人颊边,季芜斟酌须臾,语气如幼时一般绵软道,“姑姑,若是我真想做什么,昨晚便已经做了,岂会任由你现在拿捏着我的性命,” 眼睛眨了眨,冷冽的五官线条在薄光中尽显柔和。 季芜看凤歧的眼神似有松动的迹象,接着道,“姑姑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拟诏,今日早朝便昭告天下,” 凝结在脸上的戒备神色被冲淡了些,凤歧往后退了寸许距离,声音缓了下来,“我暂且相信你,” 现在的情况,凤歧别无选择,季芜的提议对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当年凤歧留在梁王身边,就是想通过梁王左右秦国朝堂局势,谁料季芜半路杀出,抢了梁王季旬王位。 虽然暂时猜不到季芜此举真正的目的,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季芜蓦地松了一口气,换上笑意盈盈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将横亘在脖颈上的匕首给推开。 “姑姑,幼时只有你肯待阿芜好,阿芜是绝不会伤害姑姑的,” 这句话,很多年前,季芜也说过。 一句话将凤歧再度拉入久远的回忆中,幼时的季芜像是一头刺猬,不管对谁,都恨不得扎得她满身血窟窿,只有在自己跟前,才会温顺些许。 后因周国内廷突生变故,凤歧不得不提前回国。 再后来便听闻季芜手刃了自己的胞弟,逼宫夺位,与此同时,昏庸暴虐,无道之君的评价也在诸国间流传开来。 这个评价不是没有由来的,季芜凭借着手中的军队,血洗了都城,而朝堂之上,只要有与她意见相左的朝臣驳斥她,便会被拉下去杖毙。 为了拿出大把的银子养军队,毫无节制的征收赋税…… 而凤歧对季芜仅存的温情,在这些流言中逐渐被消磨殆尽,她以为季芜不会记得在长乐宫中的短暂过往。 可事实证明,季芜不但记得很清楚,连凤歧的真实身份都被查了出来。 定下心神,手拢思绪,凤歧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季芜,手上忽的脱力,将匕首甩至榻下,“那就请陛下马上拟诏,” 凤歧退至榻下,朝着季芜盈盈一拜,从季芜的角度看过去,凤歧的脸大半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凤歧圆润的下颚。 书房就在外间右侧,执起毛笔,铁划银勾,季芜甚是随意的在明黄的诏书上泼墨而书。 凤歧跟着季芜走向书房,右手垂在身后,手中死死攥着什么东西。 看着季芜的笔迹,凤歧的神情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季芜的字,瘦而有力,笔锋抑顿处难掩端严威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昏君能写出来的。 玉玺沾着印泥,干脆利落的盖下。 紧绷着的弦霍然松开,空气中沉闷的气息突然鲜活起来。 拿着诏书,季芜推开殿门吩咐下去,早就在殿外候着的宫人鱼贯而入,收拾好内殿,随后将帝王朝服与帝师朝服拿了进来。 季芜不喜欢被人近身伺候,挥了挥手后,宫人络绎退出,再次恢复成寂静时,季芜反应过来,凤歧还在殿内。 总不能当着凤歧的面换衣服,季芜想了一会,转过身直视着凤歧朗声道,“帝师,你就暂且住在太极殿旁边的未央宫吧,我让侍女领着你去,” 未央宫,按照礼制,是秦王后的住所。 凤歧眉心跳了一下,眸光落向一侧的朝服,眼底闪过丝缕异样,摇首淡笑拒绝道,“陛下,马上就上朝了,就在此处换吧,” “既然侍女都退下了,那就让臣给您换上朝服,”凤歧动作很快,在季芜还未开口拒绝时,就已经走了过去。 凤歧素净修长的指尖落在腰间的环佩上,一点一点解开。 骨节分明 ,纤细莹润,沿着季芜修长的腰线若有似无的勾勒着,似在传递着某种撩得人心痒痒的暗示。 身后温热的感觉突然侵袭上来,季芜瞬间绷直了身体,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心中惊讶于凤歧突然的亲近,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两步。 “姑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慌乱掩映在佯装平静的声线之下,季芜大步走到朝服旁,一把拿起,明晃晃的拒绝之意。 看着季芜的动作,凤歧突然笑了起来,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季芜现在的反应,没有印证她心中的猜测,这是一件好事。 近身伺候的一国君主的宫人,惯来是最会揣测人心意的人,若是季芜言语间没有表露过任何想法,那些宫人绝不会做出那般行径来。 至少,季芜还没昏庸到要…… 凤歧的容色一瞬恢复端雅,双手一丝不苟的按照宫廷礼仪端在腰腹处,提醒道,“陛下,君是君,臣是臣,与臣说话,您要自称朕,” 恭敬的姿态,劝诫的语气,凤歧现在俨然已经进入了帝师的状态。 季芜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凤歧,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狐狸,面上维持着淡定的神情颔首道,“朕知道了,” 不欲再多言,季芜拿上朝服走向内殿,边走边道,“朕去里间换,帝师自便,再拖沓的话可就赶不上早朝了,” 看似一本正经的解释,眉头扬了一下,凤歧站起身,看着脚步飞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季芜,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珠帘随着季芜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凤歧先一步换好朝服,眸光落在里侧,瞳色幽深。 是她自负了,季芜绝非世人口中所言那般昏聩,她早该想到,若是真正的失道之君,又有什么能耐能养出一支剽悍勇猛,不惧生死的军队。 难道,季芜是在故意期瞒天下人? 第25章 季芜在最后一刻钟内,赶到威武庄严的太和殿内。 百官依次林立,梁王站在左侧最上首,面目如玉,目似明星,端谦和的君子仪态。 季芜刚坐下,梁王迫不及待出列了,垂衣拱手,“陛下,臣弟听闻,您将青阳山的白芷先生请到秦宫里了,” 在请字上梁王季旬刻意停顿了一下,谁都知道人是季芜虏回来的,现在说请,只是在顾及季芜的面子。 季芜半眯着眼看着石阶下的看似恭敬,实则处处流露出鄙薄之意的季旬。 笑着说道,“梁王果真是一心为民,朕昨晚才将白芷先生请回王宫,今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季芜言辞,偏偏笑里藏刀,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梁王时时刻刻关注着秦王宫的动静,居心不良。 本来就非常安静的大殿,此时更是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底下几位大臣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 梁王是先皇后一脉的嫡长子,如果不是季芜篡权夺位的话,现在季芜身下的这把椅子就该是梁王坐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愧疚,季芜平时行事狠辣,独独对梁王留存了几分宽容忍让,像今天这样出言讽刺的情况是从未出现过的。 众人都在猜测,难道是朝中的风向要变了? 梁王在陕南屯兵二十万,若是被逼一战,加上支持梁王的世家私军,还是有几分获胜把握的。 季芜将底下大臣变换的神色尽收眼中,静静等着梁王的回答。 脸上谦和的神情僵了一瞬,季旬转而挂上带着几分忧虑的淡笑, “陛下,不说白芷先生在诸国内都得学习拥戴,就说在周国,白芷先生曾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如今秦、周两国家各自屯兵与泗水两岸,稍有不慎便又可能是战火连绵,” 季芜没忍住在心里给梁王点个赞,巧妙的转移了关注点,同时还内涵了自己一把。 只是可惜可惜,梁王不知道凤歧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封凤歧为帝师。 季旬抬头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季芜,心中咯噔一下,季芜的反应不应该是恼羞成怒吗?怎么这个笑给人毛骨悚然的错觉。 季旬定下心神,看向季芜的眼神中多了些微探究与警惕,季芜今日的神态似乎都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比以前更像一国之君了~ “梁王多 虑了,难道梁王专程上朝是为了这件事?”季芜笑意盈盈看向季旬,看起来极其像是极其亲切的在和梁王拉家常。 梁王的封地在陕南,按照礼制新主登基后,他就不该再上朝,该去封地了。 可偏偏梁王有恃无恐,虽然不上朝了,但仍活跃在都城,与朝中重臣交往甚密。 而之前原身本来就是极其随性狂悖的人,认为自己手中握着军政大权,梁王翻不出什么水花,所以季芜不提的话,朝中大臣就更不会提了。 现在突然被季芜提起,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被当成背景板的大臣们,屏息凝神低头:二位大佬继续,我们只是工具人。 季旬歉意的笑了下,语重心长又十分懊悔道,“陛下,臣弟实在是太担心大秦社稷了,故此得到消息就上朝了,却忘了礼数,还请陛下降罪,” 说着,季旬拔高音量跪了下去,以头磕地,忧国忧民的姿态做了十成十。 响亮的磕头声过后,是诡异的寂静。 季旬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而季芜浅笑着看着殿内的大臣,目光直接略过了季旬,就好似没看到一般。 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有梁王派系的朝臣憋不住了,“陛下,梁王今日之举虽有违礼制,但也是情急之下,出于为秦国边境的考虑,” “哦,”季芜漫步经心的应下,仍然没有让梁王起来的意思,反倒是招了招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宣读圣旨。 又细又尖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随着小太监话音落下,季芜好整以暇的看着台下众人堪称百花争妍的脸色。 理了理袖口,欣赏够了,季芜才慢悠悠道,“宣帝师吧~正好让梁王看看,朕亲自拜的帝师是何等风姿,” “宣帝师白芷,” 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上去,众人听着,只觉满是炫耀之意。 又觉得不解,白芷谋士久居青阳山,诸国政客常有去拜访的,却没有一人能请的动她出山。 而季芜将人虏回来的举动,无疑是将这些文人谋士的傲骨踩在地上践踏,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会更加憎恶季芜才对,又怎会答应任职秦国的帝师。 众人耳朵竖的尖尖的,低垂着头,脖颈以一种微妙的弧度朝着殿门口扭去。 清浅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似是踩在了人心尖尖上。 一袭玄色的帝师朝服,头发半数被镂空玉质的发冠束在脑后,眉目清雅灵逸,漫着淡薄的端庄威严感,群裾摆动时却又恍若世外之人误落人间。 梁王跪着,而众大臣因为季芜刚才的怒气垂着头,偌大的太和殿,季芜与凤歧遥遥对视,波澜不惊之下是暗潮汹涌。 “陛下,梁王殿下跪在这是何故,”浅浅淡淡的语气,凤歧看似是随口一问。 梁王跪在殿前已经有许久了,汗珠从额前,颊边滚落,而现在又正值最热的天气,虽然殿内放了冰块,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所以凤歧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季旬非常狼狈的样子。 听到凤歧的话,季旬伏着的身体好似快速的颤了一下。 “哦,帝师不提醒,朕还忘了梁王还跪着呢,朕与梁王情同亲手足,虽然梁王失了礼数,朕又怎会真的怪罪,”季芜装作恍然大悟的的样子,连忙让梁王站起来。 梁王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季芜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敲打他,不仅脸不好看,跪久了的膝盖,刚站起来也是摇摇晃晃的。 早就没有半点儒雅风度可言。 凤歧看着季芜隐在眸底的狡黠笑意,不自觉的,唇也跟着飞快的勾了一下。 现在的季芜,似是比儿时有趣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断更了断更了,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女朋友,她太缠人了,作为一个猛1,当然得先陪女朋友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更新时间晚九点或者零点~ 第26章 季芜不仅在早朝上宣布了凤歧帝师的身份,同时宣布凤歧将担任本年科举的主考官,统领大选一事。 这个诏令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从早朝时百官骚动,到街头巷尾的小茶馆里,白芷帝师的名号在短短几日内迅速传遍了秦国的郡县。 天下学子,苦读二十余载,等的就是一朝登科中第,能够跻身天子脚下,不管是为己还是为天下,都有了最起码的资本。 而这无数人的命运,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季芜交到了凤歧手中。 依着白芷先生原来的名声,褒多贬少。 而这几日朝臣的拜帖像雪花一样飞入未央宫,凤歧独独接了梁王的拜帖,其他的都被拒了。 季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军机处看军事布防图。 陕南地处西南腹地,乃三江四源之地,水土肥沃,物产丰富,同时有着极其便利的水陆交通。 整个秦国再也找不出像陕南一般,养二十万大军也绰绰有余的地方。 季芜修长素净的指尖沿着泗水往上,停在了老虎口关隘。 原身将季旬的封地定在这里,一是为了安抚季旬背后的势力,二则是为了让季旬替自己养二十万大军。 是的,没有听错,让恨不得食血啖肉的对手给自己养二十万大军。 根据记忆,季芜知道原身在陕南军力安插了很多奸细,可和二十万这个基数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 季芜不知道原身的狂傲和自信是哪里来的,沉吟了一会,对着一旁的心腹道,“传朕符令,让杜威尽快动身,带上他的军队偷偷驻扎到老虎口上,” “是,陛下,”一旁伺候的男子脚步匆匆,下去草拟诏令,心中的惊骇骤起,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陕南四面山峦重叠,想要快速调兵的话就只能走水路,而老虎口关隘则是陕南水路的咽喉。 现在季芜将自己手中三分之一的军队调往那里,男子不敢再想下去,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艳阳,脊骨上寒意窜起。 脑中升腾而起的念头萦绕不散,这都城的天,看起来又要大变了。 季芜到未央宫的时候,梁王才到没多久,站在凤歧身后,微仰着头很是享受的神情。 “呵~,”季芜唇侧勾起一个浅浅的嘲讽弧度,不知道为什么,季芜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意, 眼前的这副场景刺眼的很。 凤歧换下了朝服,一身白衣,身前置着一架古琴,素手拨弄,清泉之音缓缓淌出。 宫人见季芜来了,张嘴就要通报,被季芜先一步拦下了。 梁王现在仍有随意出入秦宫的特权,名曰探望贞仁太后,在朝臣和百姓心里这是梁王孝顺的体现。 季芜缓缓迈步往庭中凉亭走去,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梁王身后,声音幽冷,如突然出现的鬼魅一般, “刚从云霄宫那边回来,太后的喘症好像更严重了,朕以为梁王进宫是为了去探望太后呢?”讥讽 嗡~凤歧手中的的弦突然脆响一声,绷断了。 梁王只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腿猛地发软,下意识的跪下了,声线带着些微的颤意,“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明天日六,因为对象要开始出去工作了 实话实说,当攻也很累~腰酸背痛~ 第27章 斜睨着眼,季季芜漠然道,“怎么,梁王还不赶紧去看看太后吗?” 准备好的说辞还未说出口就被堵在腹中,季旬的脸色由红转青,特别是当他看清楚季芜眼中的讥讽时,脸色愈发难看。 恨恨的走出未央宫半刻钟后,季旬突然停下了脚步,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怕那个卑贱的东西,” 神情不甘且阴鸷,让两旁的经过的宫女与侍卫纷纷加快了脚步避让。 走到太后宫中时,季旬已经冷静下来了,越想越不对劲,季芜什么时候有让自己惧怕的气势了。 心中波澜乍然翻起,季旬心中的戒备愈来愈深。 而在季旬离开后,季芜朝着凤歧缓缓走过去,笑容清浅。 季芜似是意有所指,又似是无意讥讽,“姑姑,莫不是你真以为凭季旬的窝囊样子能坐稳秦国的王位,” 突然弯下腰靠近,季芜温热的灼息从凤歧颊边擦过,看似要行非分之举的行为落了空。 凤歧错愕的别过头避开,红唇翕动着,怔了几瞬才恢复常态,冷淡的声线中蕴藏着刻意的疏离,“陛下,你逾矩了,” 吐息之间,是令人愉悦的淡雅香气。 季芜也不恼,维持着弯腰俯视着凤歧的姿势,抬起手轻捻着凤歧垂落在一侧的发尾,拿至鼻端,轻轻嗅了嗅,“姑姑,你真香,” 才平复下去的惊愕再次泛起,凤歧被迫仰起头看着季芜明亮的眸中似昏暗海面上破开的天光,搅弄着风云。 “陛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往后退了几寸,凤歧皱起的眉与冷冷的声线蕴着恰到好处的薄怒。 极度的理智与冷静之下,凤歧需要尽快揣测到季芜的心思,同时又要游刃有余的维系着两人间脆弱的半胁迫关系。 季芜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漫开无害的笑意,瞥到古琴上溅落的几滴血迹时,笑意凝滞了几息。 复顷才道,“姑姑,你多心了,我只是想与你就事论事,探讨一番罢了,毕竟,对王兄我可是嫉妒的很,他何德何能值得姑姑给他谋划呢,” 清冽脆糯的嗓音,好似真是在对着凤歧撒娇一般。 “陛下多虑了,时事所迫罢了,”凤歧默许了季芜喊自己姑姑,她直觉这个称呼会给自己带来某些意外的收获。 眸光微敛,季芜看着凤歧笑而不语。 眼前人并没有说错,当年凤歧以白芷先生的身份潜入秦国时,正值秦国内斗结束之际。 季芜胞弟季常一派在季芜与季旬联手之下,逐渐消匿,终结在某次秋猎,季常遇刺身亡时。 先秦王震怒,季常的母妃当时是最受宠爱的妃子,下令彻查半年仍然毫无头绪。 不可避免的,战火殃及到了季旬与季芜身上。 为自保,也为复仇,季芜在亲手杀了季常以后,紧接着暗杀了先秦王。 季芜微阖着眼,她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缓缓淌过手心的触感。 积压了近二十年非人折磨的恨意,在那一刻,得到了最畅快的释放,让人做呕的血腥味与复仇的快感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刷着季芜的理智与心中仅存的人伦纲常。 再次睁开眼时,季芜能感受到胸骨下的涩意,与眼眶里突然泛上的潮润,抬起手,状若不经意的抹去。 几息之间,季芜又恢复了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 凤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亭内的石桌前,桌前正放着一碗热气蒸腾的中药,隔着几步距离,季芜都能闻到药里的苦味和涩味。 而凤歧面不改色的端起碗一口饮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好看的手腕。 季芜心中一动,突然走上前去,握上了凤歧的手腕。 力道很大,挣脱不开,霸道且带着攻击性性的冷香侵入凤歧鼻端,突然难以忍受的燥意与痒意自肺腑传来。 “咳咳咳~”凤歧冷白的脸色突然涨红,季芜看着身前人停止了挣扎,咳的很是难受的模样,不自控的伸出手去,一下一下缓缓轻抚着凤歧的后背。 等凤歧咳的不那么厉害了,季芜缓声道,“姑姑,今日我来就是想同你商议的,你既承了我在太和殿内送你的人情,是不是该用什么东西来还朕呢?” 季芜在太和殿内送给凤歧的人情有二,一是凤歧担任科举主考官之后,这一批进入朝廷的人,多多少少会感念凤歧的知遇之恩。 二是刁难梁王一事,季芜给凤歧做了个顺水人情,在现今凤歧根基不稳的条件下,短时间内不会受到朝内各大派系的针对。 凤歧被人强硬的握着手腕,不得不仰起头半依附在季芜身上,入眼即是季芜灿然的笑意。 远处是湛蓝天穹下挺拔的翠竹,和着风声沙沙作响,恍若要挣脱这四方天地 。 凤歧勉励维持着沉静的神情,声线缥缈虚幻,“那陛下想要臣怎么还呢?” 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凤歧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绯色,零星的汗意从细腻的肌肤纹理间渗出,眸子半垂着,惑人而不自知。 现在的情景映入眼中,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鼻吸相接,季芜盯着凤歧莹润的唇,低下头缓缓凑近。 耳目放空,彼此似是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凤歧睫羽颤的厉害,心中惊骇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的绯色更浓烈了。 季芜的脸凑的越来越近,凤歧不自觉屏住呼吸,脊背绷的笔直,手腕处的肌肉透来阵阵痉挛的酸痛感。 灼人的热意贴着颊边擦过,季芜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吞咽了一下,贴到凤歧鬓边。 若有若无的温热吐息撩人至极,“姑姑,那你就专心扶持我,助我一统天下如何?” 眼中的迷蒙骤然散去,清芒乍现,凤歧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将手抵在季芜肩侧,“陛下,你就如此相信臣吗?陛下可是忘了,臣是周国人,” “信,姑姑永远是姑姑,”季芜毫不犹豫的应下,满意的看着凤歧眼中浮现的错愕。 根据系统提供的后续剧情,凤歧黑化主要是因为自己的胞弟凤苟。 那么季芜可以设计让凤苟提前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如果凤歧与凤苟能够反目成仇的话就更完美。 从而让凤歧心甘情愿的留在秦国,帮助秦国一统天下,而原身的心愿之一是带领秦国一同天下,并没有强硬的要求一定让谁当君主。 季芜盘算着,届时若是能学学周幽王,以江山博美人一笑,未尝不可。 浅淡的笑意渐渐加深,凤歧突然主动贴近季芜,感受着彼此薄衫下的曼妙起伏,“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 意料之内,季芜突然主动往后退开了,虽然面上神情不显山露水,但细微处的举动一一落入凤歧眼中。 摩挲着杯子外沿,凤歧似是毫无觉察的淡笑道,“陛下,臣以前从不知你有磨镜之好?” 磨镜,指两女子之间的情爱之事。 这事放在民间并不少见,亦有相当一部分人认可,但摆至明面上的人还是少数。 身为秦国君主的季芜同样可以有这个癖好,只要保证有继承人的诞生即可。 凤歧也不排斥女子相恋,甚至她对女子会多出一分容忍与怜惜之心。 “哦~那帝师现在知道了,”季芜长身玉立,挂着盈盈浅笑,没有丝毫尴尬之意,看向凤歧的露骨眸光更像是意有所指。 季芜越坦然,凤歧就越不敢肯定季芜是否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若有似无的暗示,又恐是自己多想了,凤歧蹙起眉,看着季芜正色道,“陛下,臣现在知道了,但容臣提醒你一句,臣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磨镜之好,” 在只有两人的凉亭内,凤歧说的一本正经。 季芜抿着唇许久,双手背在身后,眸色幽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五官拧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纠结。 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声,“姑姑,你多想了,朕怎敢觊觎你,” 似是刻意转移话题般,季芜紧接着道,“姑姑,今年科举大选,是将朝廷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还有梁王,姑姑不觉得他活的太久了吗? 说完,季芜转身便走,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引得凤歧沉思良久。 季芜登位二载,手中牢牢握着军权,但其实朝堂里反对她的人大有人在,不管是簪缨世家,亦或是朝中新贵,其实都在暗地里使绊子,希望季芜早日下台。 现在畏惧季芜手中的军权,只敢暗中动作,若是放任他们这么发展下去,被推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凤歧看的清楚,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季芜更清楚。 她与那些守旧大臣,没有调和的可能,破而后立,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是季芜唯一的出路。 凤歧丝毫没有发觉,她捏着杯沿的指节隐隐泛白,指腹边缘处更是深深嵌了进去。 她恍然发觉,季芜的心思竟如此深沉,与外人眼中的她全然不是同一人。 更让凤歧惊讶的是,季芜似乎是不打算隐瞒自己她的筹谋,更有甚者,凤歧也是她手中的一颗棋。 紧捏着的手缓缓舒展开,凤歧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让冰凉的身体暖了些许,脑中的思路也更加1清晰。 不管季芜想做什么,她只需从中为周国谋利即可,必要的时候,联合梁王推翻季芜也并无不可。 梁王是制衡季芜的一大助力,凤歧不会傻到真的去相信季芜,更不可能配合她除掉梁王。 反过来,她更愿意在某些必要时候协助梁王脱 困。 毕竟,控制一个草包,比与季芜周旋要容易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之外,家里猫猫生了五只崽崽,这几天忙着给他们擦粑粑,母猫不会清理小猫,我就只能经常坐在一边守着猫崽子~就没有日六了~可以去围脖看看小猫崽崽hhhh特别可爱~(当然了,我是不会承认是因为女朋友太粘人的,身为一个猛1要宠着自己家小受受) 说做完以后神清气爽的,我可以发誓是骗人的,或者她们体力很好,反正我不行,只觉得腰酸背痛,整天都只想睡觉觉~ 原来以为同居生活开始后,是两个快乐的小仙女每天甜甜的恋爱,其实是两个沙雕hhhhh每天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会试结束后,殿试紧随其后。 凤歧对今年的选举大刀阔斧改革,不管是季芜还是梁王一方,从明面上看似是都能得到好处。 比如这次的武试,就是凤歧增设的。 在梁王看来,有了分裂季芜手中军权的机会,而在季芜看来,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多了一席之位。 秦人虽然尚武,但并未在朝堂设置有实权的武官,率兵的将领与元帅皆是由皇室核心成员直接任命,随时可废可换。 今年殿试有二,一为在太和殿内由季芜临场出题,前十甲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作策论一篇,选出前三甲,二为在秦宫内的比武场比试,同样选出前三甲。 先有武试,后有文试,季芜正在去往武试现场的路上。 秦国都城的夏日实在难熬的很,季芜还没走到比武场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路上赶紧让宫人去凿了些碎冰,配上果汁,自制夏日饮料解暑。 赶到比武场时,正是酣战的时候,季芜大概扫了一眼双方是谁,就往高台上走去了。 凤歧正端坐在最高位的左下方,衣着简洁,一眼望过去,浑然天成的优雅清贵过目不忘,真真是赏心悦目。 季芜刚一出现,凤歧与百官便起身行了礼。 对着众人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季芜笑着道“众卿继续,今日事事当以为大秦择栋梁为先,” 刚一坐下,季芜就转过头,对着凤歧笑的甚是灿烂,“帝师,近几日暑热难耐,你尝尝这消暑的新鲜玩意,” 说完,季芜又转向一旁的小侍女,说道,“将冰块去了,再给帝师,” 小侍女受宠若惊般应是,季芜以前,从没对身边的宫人这么温柔和熙过。 更不会细致到体贴凤歧先天体虚,特意吩咐要将冰块给去掉。 凤歧眸色浅漾,望着季芜有些微的失神,这段时间,季芜没少借各种机会给自己献殷勤。 从成箱难求的古籍孤品,极南之海里珍奇的珊瑚树,乃至是周国口味的各色小食…… 季芜的举动愈发让凤歧看不懂了。 比武场上密集的鼓点急促落下,衬的本就激烈的打斗形式更加严峻,落在众人耳里,激的胸腔里荡起阵阵热血之意。 凤歧被比武场上的动静吸引过去,转过头来时,发现季芜一直在目不 转睛的看着自己,脸颊邃然染上薄红。 想要转移季芜的注意力般,凤歧将矮案上的文书递了过去,温声道,“陛下,从目前比武场次与获胜情况来看,武试魁首极有可能是陕南无崖子与北地霍渊成,” 这两个人武艺不相上下,却是出身于两个全然对立的派系,无崖子效忠于梁王,而霍渊成家中往上三代都是来自季芜手中的镇北军。 季芜接过文书没有翻看,反倒是捏住文书一角,看着凤歧不以为意询问道,“那帝师想让谁胜任魁首呢?” 泾渭分明的两个人,争夺武试的魁首,季芜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意外。 可以说凤歧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牌,亦或是在逼着自己表态…… 要么继续放任梁王蚕食自己的势力,要么与梁王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而从始至终,渔翁得利的就是这位周国的帝师了。 “陛下,您是帝王,自然是由您来决定,”凤歧微垂着头,神态语气都极其恭敬,不似季芜对她那般热络与亲近,处处都遵循着君臣礼仪。 季芜宽大袖摆上绣着层次分明的祥云暗纹,折射出涟漪般层叠的柔润光芒,将季芜的神情镀染的更加温和。 意料之内,凤歧没有上套,季芜唇角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调侃道, “朕听闻梁王这几日都在往帝师的未央宫跑,定是与帝师探讨过无崖子的武技了,若是这二人能角逐到最后,那便定无崖子为魁首吧,” 漫不经心的口吻,季芜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浅抿了一口,随后淡笑着看向比武场,不再言语。 心中的波澜激荡,凤歧维持着端正的神情,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季芜浅笑的神情,让她读不出任何情绪,刚才的试探对季芜来说恍若无关痛痒。 刚才季芜与凤歧交谈甚欢的场景落在梁王眼里,他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往未央宫跑的勤快,可凤歧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反而对季芜有好脸色。 季旬转念想到母后昨日说的,手往袖中特制的香囊摸去,“帝师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何愁她不会帮你?” 嫉恨的眼神渐渐转为痴迷与的兴奋与浑浊,季旬暗想,母后在后宫沉浮这么多年,女人的心思她是最懂的,那就不如…… 季旬招了招手,附耳在侍从耳 边极小声的说了几句,随后侍从悄无声息的离开,往太后的景和宫匆匆走去。 比武场上逐渐进入尾声,血水、汗水、与嘶吼声喝彩声混杂在一起。 众人都被比武场上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没人注意到季旬神色的异常。 果然,留到最后的就是凤歧刚才说的两人,季芜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命身边的侍从拟旨,定无崖子为魁首。 再看下去的话,便觉无趣了,季芜将旨意交给凤歧后,便离开了。 众人的明面上都被比武场上的精彩打斗给吸引过去了,但实际上一直注意着高台上的动静。 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在猜测那道明黄的布帛上写了什么。 一走出比武场,候在场外的小厮就将梁王的动静仔细说给了季芜听。 “看清楚了,真往景和宫去了?”季芜在石径上走,顺手折了一朵开的正盛的木槿花,吩咐道,“去,将这朵花给帝师送去,” 木槿花在秦国寓意顾念旧情,折花相赠,别有深意。 “是的,陛下,看清楚了,已经派人盯住了,”侍卫毕恭毕敬的俯身回答。 季芜望着攀附在宫墙上的丛丛木槿花,沉吟须臾,冷声道,“往帝师身边加派些人手,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从凤歧担任帝师以来,一举一动皆可在秦国掀起风雨,而这次的科举改制更是一道惊雷,文官,武官有如水火不相交融,褒贬的声音不相上下,誓要争个你死我活。 而季芜任由百官在朝堂上吵翻了天,依旧是浑然不在意,全身心相信凤歧的模样。 有了国君的坚定支撑,凤歧提出的新制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施行了下去。 与此同时,旧世家贵族的利益被触动,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想要凤歧下台的有权势之人越来越多。 季芜不紧不慢的往寝宫内走去,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不羁的模样,实着心跳如鼓点,神经绷的紧紧的。 在这个世界,原身身边的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不能露出一丝错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再将殿门关的紧紧的,季芜横成大字躺在床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谋划。 身下枕着柔软的寝被,一松懈下来,深重的倦意袭来,季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武试正式结束了,凤歧宣布完最后的 名次后,手中拿着一朵木槿花,在众人眼前踱步离开。 “木槿,木槿……”凤歧低喃着,猜测季芜给自己送花的深意,是要提下自己小心什么? 一时间毫无头绪,凤歧无奈的笑了笑,将木槿花放入袖中,打算去议政殿看看文试的准备的如何了。 季旬从幕僚的恭贺中脱身的时候,凤歧已经走远了,急忙快步追上去,“帝师,我有话与你说,” 不露痕迹的蹙了下眉,凤歧转过身,敛起眉眼,遮住了心里的那抹不喜,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季旬。 秦国的局势被季旬与季芜左右着,她必须尽可能的延长表面上与两人同时交好的时间。 端着自认为清朗的笑意走到凤歧身旁,季旬将袖中的香囊拿了出来,“帝师,这是前几日母后去白马寺求的香囊,里面都是一些舒缓心神的药材,特意交代我给帝师带一个。” 凤歧伸手接过,药香很淡,却有些刺鼻,不动声色的掩了下鼻,淡笑道,“多谢梁王,” 季旬话里的意思,是太后特意交代要给她的,由不得她拒绝。 季旬看着凤歧将香囊放进了袖中,眸子飞快的亮了一瞬,看着凤歧身后的长廊,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盘算着太后那边该有动静了。 “帝师,武试结束后,你可以松口气了,” …… 季旬扯开话题与凤歧闲聊,企图拖延时间,看到眼熟的面孔后,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一身暗色宫装的宫女迈着小碎步跑来,对着凤歧与梁王屈身一礼,声音清脆,“梁王殿下,帝师,太后请二位过去用膳,” 凤歧想着刚才的木槿花似乎是意有所指,可太后的邀约她无法拒绝,凤歧想到了宫闱内的腌臜事。 假意的笑了笑,凤歧心中打起十二分的戒备,与梁王一同往未央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每一章都有好多伏笔,如果有空的话,完结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把伏笔整理出来放作话。 日常放粮:今天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就是在你和对象亲亲的时候,如果睁开眼睛,并且把眼睛睁的很大,就会有那种大眼睛特效表情包的效果,有对象的可以试试哈哈哈哈哈,但是得注意,很有可能两个人亲着亲着就会变成大型哈哈哈哈哈沙雕欢乐现场~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南北差异,今天出卖色相,让对象去买糖吃,期待着各种麻 辣的小零食,结果全都是甜腻甜腻的糖,比如棉花糖,棒棒糖,各种可爱又难吃的甜甜的糖,这件事过不去了呜呜呜呜,明明我说的是脆骨,锅巴之类的小零食~ 第29章 未央宫沿袭的是秦王室一惯的奢糜风格,穿过极尽迂回的廊道,进入大殿,烛火摇曳,瞬间透亮。 凤歧唇角抿了道极浅的弧度,屈身行礼后跟着宫女落座在左侧,与梁王相对而坐。 错落光影透过典雅讲究的雕花窗户,小小的一片落在太后膝前,挡不住的沉暮气息从太后身上散发出来。 “哀家数次都想请帝师前来一聚,奈何帝师国事忙碌,不便打扰,”太后笑的一脸慈祥,端起酒杯想着凤歧遥遥示意。 美酒与美人经常是宫闱中腌臜事祸起的源头。 接住一旁宫女递过来的酒,凤歧浅笑道,“臣恐负太后美意,正如太后所言,近几日国事繁多,不敢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向太后请罪,” 凤歧诚意十足的模样走到殿中央叩首请罪,仿佛真的畏惧太后的尊严。 前朝与后宫,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秦太后的话中的意思便是想借凤歧光明正大越过这条界限。 凤歧只是维持着无可挑剔的浅笑,态度不迎不拒,似乎是对秦太后话里的意思毫无所觉。 几番周旋,梁王脸色稍黯,而太后和蔼的浅笑一直都没有变化。 太后轻轻摆摆手,笑道,“罢了,是哀家勉强帝师了,还是快些动筷吧,” 菜品的花样再精致繁杂,于凤歧来说,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 提起精神,凤歧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正想放下筷子,太后说话了,“前些日子,后殿的紫英花开了,帝师还没见过吧,正好让梁王带着你去看看,” 紫英花加上覆子草制成的香包,能制成一味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药。 能离开太后的视线,凤歧没有多言,悄然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太后脸上奇怪的笑意,起身行了一礼后,就和梁王离开了。 凤歧乃是周王室受宠的正宫嫡女,善权谋,但对后宫中的各色阴私手段却不了解。 不像秦太后,在后宫各色手段中浸润多年,哪怕是看似随口的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凤歧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刚才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却逼得凤歧只得固守,时时刻刻提防着,凤歧在秦国朝廷中,并无根基,如果秦太后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只怕…… 凤歧心中一凛,眼中光影闪烁,余光看向一侧殷勤的梁王,心中的不安复又升腾起来,搅的花园里安宁美 好的景象都躁郁了些。 梁王的脚步不自觉加快,鼻翼间缠绕着心仪女子独有的清雅香气,喉颈处更紧了。 拐出内殿殿门后,凤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光平静直接迎上梁王的目光,“殿下,臣突然想起来,臣此前与太傅和大学士约好,亥时在朝阳台商议文试一事,赏花美事只能再寻机会了,” 凤歧将面部表情控制的无可挑剔,但语速不经意间还是加快了很多。 梁王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远处檐角上的雨兽似乎在他眼里旋转放大,眩晕感与燥热感悄无声息漫来。 帝师要走?那今天的安排怎么办?下次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凤歧身上幽雅的体香似乎更家浓烈了,喉间干渴,沉吟之间,梁王竟然直接抓上了凤歧的手腕,整个人都往凤歧一侧倾倒过去。 “帝师,何必急着走呢,分别的这么些年,本王还未和你好好叙叙旧,” 隐藏在暗处的宫人见状迅速关上了宫门,对梁王大胆的举动显得很是震惊,慌乱几息之后,迅速上前,“殿下,偏殿往那边走,” 刺鼻的男性气息压来,梁王的手劲又疾又狠,凤岐本就体弱,且除季寻外,从未有人敢这样放肆过。 一时间又气又急,凤岐勉力维持镇定,“梁王殿下,此等鄙薄之举,意欲何为,难道你真想将我推向陛下那边,” 梁王半眯着眼,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眼底的那抹狠戾与癫狂,特别是听到凤岐隐隐带着威胁之意的话后,更加浓烈。 “不过是一被读书人追捧的先生罢了,母后说的没错,到底是个女人,本王不信,成为本王的女人后,还能这么有骨气,” 先前屡次被拒的不甘与药/物的作用,使得梁王主动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凤岐有些错愕,世人眼中的梁担起儒雅君子的名号绰绰有余,虽然凤岐早就知道梁王是背地里的假君子,真小人,可怎么也不会料到料到梁王会有今日这么大胆的举动。 未央宫里早有布置,明处暗处围的铁桶一般,原来是早与太后算计好的,凤岐挣扎间就被推进了内殿。 光线顿时昏暗下来,而梁王也松开了凤岐,正在宽衣解襟。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凤岐一直没停止劝说,最后竟是恶狠狠的出言威胁,也没敌得过药物的作/用。 抵着殿门,袖襟 垂落,脊骨撞击在殿门雕花上,尖锐的痛楚与挣扎时的磕碰擦伤混杂在一起, 莹润肌骨带来的视觉刺激让季旬更加不知所以然,手上的动作愈发急迫且狠厉。 外衫内衫相继散落,凤歧眼尾的泪珠接连不断的跌落,胀红的面容下淡定渐失,挣扎间瓶壶碎裂,床幔断裂声尤其刺耳。 凤歧艰难的扯下发髻上的玉簪,恍惚间看向门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屏息几刻之后,门外听起来依旧是一片沉寂。 先前的慌乱褪去,凤歧攥紧了手中的簪子,阴晦尽显,就在要拿起簪子时,一根银针从房梁上精确无误的刺入了梁王后脖颈。 一切戛然而止。 凤歧第一时间整理好仪容,敛好眉眼,看着从房梁上翩然落下的黑衣人。 “你是谁?”声音有些嘶哑,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仿若一潭死水。 影一一板一眼的按规矩跪下,回答,“禀帝师,陛下派属下来带您出未央宫,” “带我出去?陛下?”凤岐整个身体渐渐放松,轻揉着手腕看着眼前捂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眸光如炬,似乎是想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 但很快,凤岐就收回了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静。 微微偏头,凤岐看着倒在一侧衣衫不整的梁王,随即看向暗卫影一。 浅显直白的询问意味,殿内的情景该怎么处理。 哪知影一纹丝未动,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帝师不必担忧,还请快些与属下离开这里。” 影一的反应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凤岐的紧拢的眉眼渐渐舒展开,只是周身的冷凝气息骤然浓烈。 残影在宫墙上迅速起落,太极殿的殿门被小心推开,复又关上,周围没有宫娥太监的身影。 凤歧赤着脚,缓缓走到寝殿中央,神情平静,直视着倚靠着床棱的季芜。 丝滑的寝衣随着季芜的动作落下,散落的长发勾勒出莹润的下巴,黯淡的光线将偏硬朗的五官线条衬的无比柔和温婉。 而对眼前之景凤歧自始至终,连睫羽都未颤动一下。 殿内烧了地龙,暖意融融,感受不到任何寒凉之气。 季旬坦然的迎着凤歧越来越具压迫性的眸光,最终还是凤歧先开口。 “陛下好算计,又让臣欠下一个不得不还的 人情,”凤歧话里嘲讽意味淡淡。 闻言,季旬红唇勾起,两指拈起一缕长发,不以为然道,“姑姑多虑了,算计你的该是太后与梁王,可不能无故怪罪朕,” 季旬眼皮半阖着,狭长的眼线隐没在黑暗里,态度做派散漫至极。 凤歧心中被压抑着的怒火,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开关,走上前两步,拿起一个茶杯朝着季芜砸去。 季芜不躲不闪,任由杯沿擦着额角跌落。 咔嗤,清脆的碎裂声氤氲在热气中,两人的衣衫都很凌乱,让殿内的氛围更加怪异。 “呵,”一声自嘲的轻笑,凤歧死死盯着季旬,快步走至塌前,俯视着季旬,神色冷硬。 “陛下,你提前就算计好了太后与梁王今日要算计于我,早就派暗卫在殿内等着梁王轻薄于我,” 凤歧越说语速越快,脊背缓缓弯了下去,两人贴的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绒毛。 “陛下,就这么想臣受辱吗?” 鼻翼翕动着,凤歧看起来很愤怒,而季芜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姑姑,朕想不用朕再提醒了,算计你的是太后与梁王,你该报复的是她们,而恰恰是朕,阻止了她们的阴谋,” 季芜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灼热的吐息刻意喷在凤歧面颊上,加重了语调,似笑非笑道,“姑姑,朕想承欢于梁王身下,定是恶心至极的,是朕救了你,” “啪~,”凤歧抬手一个耳光,迅速响亮至极。 鲜红清晰的指印快速浮现,季芜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浓烈起来,抬手掐着风歧下颚,缓缓起身,一时间凌厉的气势逼的凤歧步步后退。 推搡之间,风歧竟跌坐在地,胸口小幅度的急促欺负着,紧抿着的唇难掩错愕。 季芜居高临下,抬起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淡声道,“姑姑,朕今日只是在教你一件事,秦宫内,你唯一能倚靠的只有朕,” “哪怕你是名扬天下的白芷先生,离了朕,你便会成为梁王那个废物的笼中宠,掌上雀,” “在这里,只要朕愿意,你便什么都不是,” 季芜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凤歧喘息的机会,这是一次猛烈且完胜的交锋。 额上的筋脉快速跳动着,凤歧突然垂下眸,趴伏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旧疾犯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良久都不发一语。 而此时,披在凤歧去身上的帝师朝服,更像是一个笑话。 “果真无情帝王家,陛下,你这声姑姑,臣担不起,” 声音很小,季芜却听的很清楚,她缓步走到凤歧身边蹲下,将凤歧脸侧被汗水粘粘着的碎发撩开,神情似乎在追忆过往,连声音都柔和了很多,带着丝□□哄的意味。 “姑姑,朕说你当得,你便当得。”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呀~ 第30章 凤歧病了。 那晚季芜刚躺下,就听宫人来报,凤歧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 病成这样,自然不能上朝。 更巧的是梁王在同一天也病了,同样不能上朝。 朝堂之上,没有了梁王出来碍事,季芜显得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被几个不怕死的老臣挑毛病也乐呵呵的,没有一点要发怒杀人的征兆。 而旁边伺候着的宫人,死死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下巴滚落,慌手慌脚的抬起袖子擦干,盼着季芜没有看见,盼着这早朝快些结束。 那几位有骨气的大人每说一句话,他们心里越害怕一分。 那些大人不怕死,他们怕,每次帝王发怒,陪葬的都是他们。 太监总管王之看准时机让其他宫人退了下去,俯身走到季芜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季芜听完,秉持着昏君的做派,任性的下了朝。 这样众臣更加不明所以,今日帝师与梁王皆未上朝,莫不是要出事。 一路疾步走到太虚宫,总管王之狼狈的跟在季芜后头。 心里盘算着,陛下现在这模样,怕是要出大事啊。 你说这梁王称病不上朝就罢了,进宫来找帝师又是作甚。 他们这些跟在陛下身边的人,可都瞧的清清楚楚,陛下对帝师独一份的不同。 自从帝师来了,宫里都未再随意添过人命了。 太虚宫里,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季芜,此时正在后殿的小亭子里。 碧波微漾,一枝海棠静默垂落在凤歧瓷白色脸颊边,生生勾勒出病态的艳色来。 季芜顿时放缓了步子,眯了眯眼,美则美矣,若是没有旁边那碍事的玩意才好。 梁王正侧坐在风歧身边,看样子正准备继续说什么,而风歧始终容色浅淡,神情没有什么起伏。 见状季芜心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气骤然消了一大半。 背着手慢悠悠的踱过去,绕到梁王身后,突然出声。 “哦,我竟不知梁王跑到太虚宫养病来了,看来这宫里还真一个风水宝地,卧床重病片刻就好了?” 一本正经的神情与语气,可偏偏听来既讽刺又好笑。 吃了上次的教训,梁王这回看起来有底气许多,假笑了两声,起身行礼顺着 季芜的话道,“陛下说的是,这宫里福泽深厚,臣的病都要好的快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季芜的脸就像塞上草原的天,说变就变。 “既然有梁王说的那么好,那我就肯定不能让你继续留宫里了,毕竟这好东西都只能归朕享有,” 叶知清垂眸想了想,继而转头看向王之吩咐道,“王之可记住了,传令下去,今后可不能让梁王踏入宫门半步,” “是,陛下,”王之接了旨意,退的飞快。 凤歧微愣,继而勾唇轻笑。 这话听来着实太不要脸了,可又名正言顺,让人无从反驳,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谢主隆恩,”梁王一口气憋在心里,恨的不行,转念想到不久以后的大业,皮笑肉不笑的将恭敬的姿态做了十成十。 “如此,梁王便退下吧,”季芜毫不客气的挨在风歧身边坐下,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梁王。 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模样好不亲昵的对着凤歧道,“帝师,昨晚睡的可还舒服,” 淡雅的香气伴着清风萦绕在鼻端,并不惹人厌烦,凤歧乐得配合,继续抚琴,“有劳陛下关心,睡的很好,” 两人一唱一和,直到梁王走远。 平时端庄冷情的人,突然温柔起来,即便是什么都没做,亦是惑人的。 季芜见风歧没有拒绝,便更加得寸进尺,缓缓靠近,伸手就要去搂凤歧的腰。 啪~一根木尺适时出现,“陛下莫要逾矩了,” 季芜盯着那把木尺怔了怔,稍显木讷的缩回了手,而后又恢复成了恣意的模样,别有深意道, “朕竟想不到帝师是个念旧情的人?” “陛下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凤歧顺势将木尺收回,唇角弯起,似是很满意季芜的反应。 木尺上刻着岁兰二字,木尺表面有因常年抚摸而散发的古旧光泽。 岁兰,是风歧给季芜取的小名。 凤歧那时说希望季芜能像大漠里的千岁兰一般,即便是无云无雨,也能傲然存活。 季芜当年被先皇后收养,自小就被丢进暗卫营里训练,每天学的都是怎么杀人,至于治国理政,所有人都默认与她毫无干系。 而恰恰是凤歧当年在梁王府里的善意,唤醒了季芜心中不甘不愤的种子。 这把尺子,正是当年风歧私下教导季芜时,用来训诫她的。 风歧那时对季芜很严厉,所有人都在夸赞风歧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只有季芜知道,她打起人来,从不会手下留情。 师傅的严厉,加上季芜的天资,进步神速,将落下的课程一一补了回来。 而那时,季芜每天期盼着的便是深夜季芜来找自己授业。 将思绪从记忆力拉扯出来,季芜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一些,突然换了对风歧的称呼道,“姑姑,秦周两国要开战了,” 秦、周开战,无可避免,这一点凤歧再清楚不过。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风歧看向刚才梁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陛下,梁王虎视眈眈,你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风歧语气平静,眸光转而看向季芜,似乎想要从季芜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秦、周僵持已久,开战本就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大秦现在内政不稳。 季芜若率先向周开战,在风歧看来,无疑是自寻绝路。 “姑姑,这个局面,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季芜忽的正经起来,别过头看向宫墙外的天际。 季芜穿越到原身身上,一直不理解的一点是,原身在担着百般骂名的同时,培养出了忠心耿耿且强大披靡的军队。 这二者并存,太违和了。 种种疑点串联在一起,季芜恍然大悟,原身将风歧虏到秦宫里,只怕是早就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原身早就知道了风歧周国长公主的身份,登位后故意行事昏庸无道,怕是想效仿周幽王,以江山博美人一笑。 如此,到便宜了季芜,顺着原身的安排,稍作调整,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能加快不少。 凤歧没有答话,继续抚琴,她潜入秦国,本就是为搅乱局势的,除此之外,一切的情愫在家国大义面前都不该有。 听着同样的曲子,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季芜转过头,看着风歧笑着问道,“姑姑难道不问问我是为什么?还是姑姑当真无心?” “陛下,我从未有心,”回答的很干脆,凤歧言罢就要起身回殿。 昨晚病情来势汹汹,今日一早又要出来应付梁王,风歧还没得空好好休息。 面对季芜的问题,更是头晕无措的很,不知从何答起。 季芜对风歧避而不谈的态度并 不意外,想了想追至殿内,“姑姑,我还想听您叫叫我的小名,那样听来更加亲切,” 将桌上已经放凉的汤药一口灌下,风歧皱了皱眉,对季芜今日死皮赖脸的态度有些意外。 实在是乏累,风歧索性将话摊开了,“陛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清楚,臣对您,绝无任何私情,” 顿了片刻,风歧继续道,“刚才梁王来找我,欲与我联手,你的处境恐怕是比你预计的要严峻得多,” 这些话,风歧大可不说,季芜挑眉,应道,“看来姑姑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 季芜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歧急急打断,“陛下,臣累了,” 风歧单手撑着桌沿,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看起来虚弱的摇摇欲坠。 季芜骤然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将人扶住,“姑姑,是我不该,我心急了,” 一瞬间脱力,风歧阖眸,只觉脑子晕的厉害,任由季芜扶着自己躺下休息。 季芜看着风歧睡去,才起身离开太虚宫。 想到今天风歧的反应,季芜走路都轻快许多,看来这风歧对原身还是有感情的。 出了太虚宫,季芜直奔议政殿,里头还有几位季芜的心腹在等着。 习惯性的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几位将军不一的神情,季芜朗声道,“几位,朕筹谋攻打乌胡已久,近日得到消息,乌胡内乱,正是趁虚而入之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乌胡是紧邻着秦与周边境的一个小国,两国都借乌胡制衡彼此,是以才将这样的一个小国留到现在。 而现在季芜想要攻取乌胡,目的不言而喻,秦周两国,战火迫近。 秦琥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季芜,心中几番思索,都想不明白季芜到底想干什么。 沉吟几息,权衡着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秦琥本是家中庶子,得季芜赏识,才有机会爬上大将军的位置。 议事厅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季芜不讲嫡庶,不分门第,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不二。 季芜的笑朦胧浅淡,比起以往的喜怒不定更加让人猜不透。 “哦,那诸位认为何时合适?”静待指教的口吻。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新年快乐,祝小可爱们平安喜乐 出入什么的,也要注意安全呀,口罩消毒水 不能少哟 第31章 季芜想干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同一天,遣送梁王回封地与派兵进攻乌胡的诏令一同分发了下去。 饶是平素季芜行事再昏庸无度,百官怎么也想不到季芜竟然会下这两道荒唐的诏令。 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秦、周两国现在虽未开战,但是各自在边境派重兵驻守,是以驻扎在都城外的军队不过十万。 攻下乌胡,无疑是在向周国传递开战信息。 而梁王在陕南屯精兵二十万,到时候梁王若是趁机叛乱,都城无兵卒可守,这秦国的皇位就得换人坐了。 这个道理,百官都能想明白,季芜自然也能想明白。 “陛下,三思啊,若是将镇北军调往边境,都城就危险了,” “……” 一句接一句,都是些老套的话,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被那几位不死心还在在苦劝的官员搅的有些心烦,季芜扔下折子就往太虚宫去了, “众爱卿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在把乌胡攻下后,尽快取下周国长郸。 长郸,紧临着乌胡的一个周国大郡,依靠险峻的地势与三水,昀拢,谷孜三郡在周国边境筑起第一道防线,易守难攻。 谁也搞不懂季芜这次为何行事如此决绝,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包括风歧。 从被虏来秦宫开始,她便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仿佛早已跳出了自己的掌控。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季芜的毫无由来的行事,她竟是一点都猜不出用意。 季芜还未踏入太虚宫,便有小宫娥在殿门前等着了,“陛下,帝师已在水榭内备好酒菜等您,” 不出意外的挑眉,季芜正要抬腿走进去时,突然停下步子,朝着身边身边的大太监王之耳语了几句,这才走了进去。 清冽的酒香顺着风窜入鼻子里,瞬间就让季芜将刚才议事的不虞甩至脑后。 快步走至水榭,季芜伸手托起正要行礼的风歧,“姑姑身子可好些了,可需再将养些时日?” 凤歧抬眸看着季芜关切的神情与语气,全然看不出来一丁点假装的痕迹。 可再一想到,就是这人在自己卧榻时,瞒着自己,连发那两道诏令,风歧便有些喘不上气。 克制住心底涌上的怒火,风歧轻 声应道,“谢陛下关心,不过臣的身体已然无碍,自当尽快回到朝堂为陛下分忧,” “分忧,”季芜笑着在桌边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似有深意。 凤歧没有应话,自顾自的开始为季芜布菜,“臣记得陛下小时候最爱喝糁肉粥的,” 这道菜没什么亮点,做法也不复杂,将猪肉擂的很烂,再放大米,麦仁,姜与胡椒一起熬煮。 季芜在皇后宫中那段日子,经常饱一顿饥一顿,还要接受令人发指的训练,久而久之肠胃就出了问题。 有段时间季芜瘦的尤其厉害,已经到了风一吹就要倒的地步,风歧看在眼里,就经常在夜间授课时给她带这道周国的菜肴。 舀了一勺,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季芜满足眯起眼,“姑姑,这道菜我心心念念已久,但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味道,” 风歧听到季芜喊姑姑时,手一顿,本就刻意的神态显得更加僵硬,沉默几息,风歧终是没忍住讥讽道,“陛下口口声声唤我为姑姑,可桩桩件件哪里又把臣当作姑姑对待了,” 因起伏的情绪,凤歧白净的脸上晕出零散的绯意,又因过于克制,并不明显。 季芜很是平静的与凤歧对视,声线毫无起伏,“我以为姑姑要等我把这顿饭吃完,再发问的,” 说完,季芜别开头去,一点一点将碗中的粥喝完。 季芜在原身小时候的记忆里看到,风歧给原身授课时,严厉非常,但凡在一处犯第二次错,风歧便会向今日一般,语气并不严厉的质问,但话中的冷意似是能透到骨子里,并在下一次制定更高的要求。 可现在,她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孩子了。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季芜再次看向风歧,语速极缓道,“姑姑,你若肯留在这秦宫内,你便是我一辈子的姑姑,” “荒唐,陛下莫不是疯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凤歧积攒的怒气一下被季芜这句话勾了出来,可身为王室的教养又在提醒着她不能失态。 连续多日的思虑郁结于心,脑子被搅的很乱,风歧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风歧身体不好,季芜是知道的,伸出手去想给她顺气,可转念想到罪魁祸首是自己,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神情几经变换,季芜最后摆出了平时用来应付那些大臣的昏君形象,“姑姑,你若是没听清楚的话,朕可以再说一遍,朕想要你留在秦 宫之内永远陪着朕,朕心悦你,” 一点都不正经的语气,可不知怎地,风歧生生听出几分抵死缠绵的意味来。 隐藏在心里的猜测,被季芜以这种露骨且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 风歧愣在原地,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愤怒过后,凤歧不知心底涌上的是何种滋味,愤怒、错愕、怜惜、无奈…… “陛下是打算将我作为禁.脔养在这秦宫里?”愤怒到达峰值后,风歧反而平静下来了,嗤笑一声,幽幽的眸光落在季芜脸上,似在看一件物什。 来这里之前,季芜设想过很多次风歧的反应,但独独没有想过风歧会这么平静。 一国公主,被自己胁迫虏入秦宫,现在还要将她囚在这方隅之地。 可能这就是一国公主的气度吗,季芜想破了头,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了。 “姑姑说笑了,我大秦的后位,姑姑若是想要,我随时奉上,”话已至此,季芜索性直接将话挑明。 风歧反倒气笑了,反问道,“陛下,你今日颁下了那两道催命符,这皇位你还能坐多久都未可知,何谈后位?” 凤歧是真气极了,别过头去,正眼都不给季芜。 深陷秦宫,他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凤歧思索着现在莫过于是最糟糕的情况,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联系上周国的暗探,想办法脱身才是。 帝师的身份与实权足够风歧在这段时间里将秦国的朝堂摸得清清楚楚,只要回到周国,风歧有把握与季芜的军队对阵。 秦各派势力互相倾轧,内政不稳,周国的兵力虽稍逊于秦,但胜在能臣辅政,君民一心,有一战之力。 季芜看着风歧望着宫门外出神,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出声提醒,“姑姑,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为好,不如你我之间做个约定,若是我能将这皇位坐的稳稳的,你便嫁予我如何?” “陛下又在说笑了,陕南二十万精兵虎视眈眈,加上世家手中的私军,同时又要与周国开战,陛下你可知寡不敌众是何滋味,”风歧声音冷冷的,毫不避讳在季芜面前将局势分析的清清楚楚。 如果秦周战火无可避免,那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开战的时间,尽可能给周国争取更多修养准备的时间也是好的。 仍是不以为意的模样,季芜恍若完全没把风歧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追问,“姑姑,你只要 告诉朕,届时你是嫁或不嫁?” “若真有那个时候,我嫁,若无其他事,陛下可以走了,”风歧应的十分敷衍,看起来更像是想赶人走。 季芜不再多言,十分识相的转身离开,身后太虚宫宫门紧紧闭上,明处暗处都被季芜的人盯的死死的。 王之迈着小碎步跟上季芜,瞅着季芜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着胆子开口,“陛下若是真喜欢帝师,应该好生哄着才是,总比现在用兵将太虚宫围成一个铁桶强,这样会吓着姑娘家的,” 这话说的很是真诚,季芜随手折下一枝木槿,看了良久才叹道,“王之,不一样的,帝师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此时,太虚宫内。 风歧头疼的不行,又不愿进殿,稍稍平复心绪后,吩咐人将软塌抬出来,又借着熬药的由头将人都给支开了。 倚在塌上,风歧轻柔着太阳穴。 不多时,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宫女从偏殿走近,“公主,还是联系不上我们的暗探,不过梁王传消息来,想与我们合作,” 很久都没有回应,小宫女大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公主扶着额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公主,…” “下去吧,告诉梁王,合作的前提是想办法让我脱困,” “是,” 风歧看着湖中被风吹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脑中一片空白。 想到季芜今日所作所为,皆是在将自己往梁王那边推,可又口口声声说着心悦自己。 从一开始将自己虏来秦宫,到现在囚着自己,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点一点串联起来,风歧竟发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现在的处境,最好的选择便是接受梁王的示好,可无端端的,只要一想到季芜,风歧就有些抵触与梁王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鸽子精又回来了,想怎么吃鸽子呢,清蒸,油炸,红烧,糖醋? 第32章 不知不觉,半月已过,秦都迎来了连绵的阴雨天,接连几天的雨水把绿枝条都压弯了一些。 在这半个月里,各种奇珍异宝流水似的进了太虚宫,无一日间断。 青栀是最先一批潜入秦宫的细作,饶是再怎么淡定,这段时间也被季芜的手笔给惊到了。 接过凤歧手中的药碗,青栀没忍住,嘴碎的多说了两句,“公主,这秦国的陛下莫不是对您动真心了?这寻常的金银珠宝也就罢了,可这御药坊日日送来的的药参汤……” 药王参,整个秦国也就能在国库中找到仅存的两根,遵循古例是留着在帝王危难时救命用的。 风歧看着园中的雨景,不为所动,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梁王准备的如何了?” “就在今日,” 执起手中的白棋落下,凤歧没有再应话,季芜想干什么现在已经无关紧要。 所有的部署都在顺利进行着,如果梁王事成,她会想办法留季芜一命。 议政殿。 秦军勇猛不畏死,是诸国间公认的事实。 然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有周国发兵周旋,乌胡竟会在半月内溃败。 自战起,一败再败,直至国土尽失。 季芜手中拿着刚从边关传来的捷报扬了扬,模样甚是欠揍的看着底下心思各异的大臣道,“诸位,可还需我再念一遍,依寡人看,正当趁此大胜之机,出兵攻周,一举平定这大乱之世,”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兴许还有几人信,可要是从季芜嘴里说出来,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将军曹德听着周围官员的议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不管别人怎么说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可对无数将士来说,季芜真真切切做到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许诺。 自季芜继位以来,大刀阔斧,一改秦军军法松弛的贪腐乱象。 秦军之强,诸国无出其右,这句话正是在季芜手上实现的。 曹德不信,这样的君主真是一个无道昏君。 没有犹豫,曹德踱步出列,跪地俯首,句句恳切,“陛下,乌胡与周国相比,不过是一弹丸之地,国力天差地别,万万不可争一时之气,” “曹将军,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大秦锐士所向披靡,又何惧那周国的少年天子,” “是啊, 是啊,” 附和的多是梁王一派的大臣,他们早已经与梁王暗通款曲,只要季芜一将镇北军调往边境攻周,便立刻联合各家私兵与梁王里应外合,逼宫夺位。 季芜看着那些毫不掩饰的滑稽嘴脸,脸上玩味之意愈显,将折子随意一丢,讽刺道,“诸位还真是我大秦的肱骨之臣啊?” 戏份演够了,季芜懒的再与老狐狸周旋,掷杯为信,埋伏好的士兵纷纷涌出。 手无寸铁的官员顿时成了瓮中之鳖。 原本有序的朝堂顿时乱做一团,只有少数支持季芜的武将还算镇定。 “诸位,梁王曾说过,秦宫的风水不错,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就委屈你们在朕这里住一阵子了,” 这一招,无耻至极,亦出乎所有人预料。 率先一步把这些人拿捏在手中,就不怕世家的私军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着底下的官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季芜心中一阵畅快,紧接着道,“曹德听令,朕命你为东征大元帅,携部将率镇北军前往边境,支援赵,孟二人,” 曹德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接过虎符,大步走出殿外。 至于剩下的人,季芜毫不留情的下令,“将他们给我一个一个分开关押好,牢牢盯着,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若有想与外界通信的,杀无赦,” 末了季芜突然加了一句,“可先斩后奏,” 这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大臣们更是怒火攻心,“竖子尔敢,竖子尔敢!” 走出殿外,季芜一身轻快,按照计划,这个世界的任务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 “王之,太虚宫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陛下,已经照您的吩咐,将梁王安插的人放进来了,现在估摸着该出西大门了,” “甚好甚好,” 王之看着一脸欣慰的季芜,眉头是皱了又皱,都快拧成麻花了,“陛下,您若是心悦帝师,为何要放任她转投梁王,” “王之,朕早说过了,帝师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自然要用不寻常的法子,” 雨水过后,宫道两旁密密匝匝的长了许多葱绿青苔。 手握着兵符的曹德却是一步都不敢停留,刚才追上来的心腹赵蛰将殿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搅的他是心神不安。 “将军,陛下莫不是真打算玉石俱焚,按照以往的气性, 若是真败了,将关起来那些人全……”赵蛰不敢再说,迅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明春寒刚过,天气还是很冷的,曹德猛然惊觉自己一身冷汗。 看着高大的宫墙,曹德应了声,“尔慎言,速速出宫,” 曹德心中越想越惧,这段时间陛下看似毫无动静,哪知私下早已有此部署,都说陛下是蠢材是昏君,现在看来,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那个位置的哪能没有如海深的城府。 因着季芜的吩咐,曹德一刻都不敢停留,回府粗略交代几句后,立马率军往边境去了。 季芜站在城墙上看着军队渐行渐远,眼睛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出声问道,“系统,你查查凤苟是不是按照原剧情往长郸去了?” 系统:“宿主终于想起我了?” 季芜:“不给你增加工作量,难道不好,” 怼不过人的系统将凤苟的位置告诉季芜后,自认无趣,默默闭嘴。 手撑在粗粝的青石砖上,季芜回想起原剧情里,凤歧也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返回周国,期间胞弟凤苟为显姐弟情深,暗暗前往长郸接应,随后秦周正式开战。 而在周获胜后,凤苟就是在长郸用计陷害季芜叛国,同时使她失身于万千人眼前。 想到这里,季芜呼吸一顿,本应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指甲边缘骤然一松,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快步走下台阶,季芜边走边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按原计划,今晚出城,” 午夜,一行跨马悄然消失在都城外。 大多数国家的边境皆是一些贫瘠苦寒之地,秦国也不例外。 在这个生产力水平地下的时代,自然条件是影响人与兽能否生存的决定性因素,所以风调雨顺的富饶之地决计是一寸也不能浪费的。 还没到边境,季芜便已吃了一嘴风沙,模样甚是难看。 又因星夜赶路,难熬的很,季芜便主动打趣道,“影一,我这模样可像边境上的难民,” “主子,”压低了声音,影一不假思索答道,“您就算是难民,那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难民,” 季芜笑而不语,只是抽马鞭的力道愈发狠了。 与此同时,匆匆赶往秦周边境的还有凤岐一行人。 凤岐手中捏着书卷,明明从秦宫逃出来了,心里却是一点都静不下来,无端端烦躁。 放下书撩起车帘,外面仍是黄沙漫漫,凤岐看向一侧的侍女问道,“到哪了,距离长郸还有多久路程,何时能进城?” “公主,不过一刻钟,您都问五遍了,”侍女又添了些茶水,重复了上次的回答。 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凤岐干脆阖眸假寐,她应是不会追来的,便是任性,也不会任性到此种程度。 不知是不是心里安慰起了作用,凤岐渐渐真的睡了过去,车轱辘晃荡,再次睁眼时,已在长郸城内。 马车一路疾行,往安排好的客栈疾驰而去。 “公主,这回是真进城了,您可安心了,”侍女叶尧自小跟在季芜身边,言辞放得开,见凤岐醒来,便没忍住打趣。 长舒了一口气,凤岐掀开车帘,看着车外久违的熟习景象,笑意浅淡,整个人都放松了。 “备些热水送到我房间,不用人贴身伺候,” 凤岐惯来不喜人近身伺候,叶尧也未多想,将人送到房间后,便去准备热水了。 不多时,袅袅水雾在房内晕开,在这常年干旱的边境,似是空气里都被笼上了浅淡的甜意。 赶路的日子都未曾好生梳洗过,凤岐衣衫褪尽,将自己浸入水中,本就莹润的肌肤在水中更显滑嫩。 埋伏在房中的人本是想等侍女退去后便现身,未曾料到眼前这惑人乱心的一幕。 如瀑青丝倾泻而下,蜿蜒间两点茱萸巍巍立在那饱.满的起伏上,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颤动着。 而在发梢尾处,是徒添无线遐想的莹润肌骨。 定了定神,季芜估摸着时间,沉声开口道,“姑姑风姿,千万人难及,”由衷的赞叹与觊觎。 而水中那人顿时瞳孔骤扩,不可置信的看向声源处,“你……” 羞耻、震惊、愤怒…… 想到刚才皆被季芜看了去,凤岐眼前发晕,一时间顾不得去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慌乱间便向站起来去拿衣服。 谁知还未站起,身子发软,重重跌向了水中。 热水迅速没过头顶,窜入口鼻,凤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徒劳的攀附着桶璧。 一只手及时揽上凤岐的腰身,季芜将人捞出水面,黑眸幽深,“姑姑,不用挣扎了,熏香可好闻,我放了一点小玩意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吧, 我喜欢糖醋的,好吃! 第33章 “你当真是疯了,”凤歧浑身软绵无力,就连脱口而出的怒斥听起来都更似娇嗔。 手中把玩着风歧的一缕湿发,季芜也顾不得衣衫被水打湿,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 怀中人腰肢盈盈可握,本该是雪白的肌肤也因愤怒羞.耻而变成浅淡的粉色,晶莹的水珠缀在其上轻轻颤着,昏暗的烛光将凤歧平日的锐气全部掩盖了去,此时只余我见犹怜之态。 喉咙向下滚动了一下,季芜干脆将人紧紧拥住,声线嘶哑,“姑姑,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随我回秦吧,” “季芜,你…竟敢……”头枕在季芜肩上,风歧语不成调,趁季芜未注意时,手中拿着不知何时攥在簪子狠狠刺向心窝。 一声闷哼,季芜愣了几秒,面无表情的看着似要将她吞了的凤歧,随手将胸口的簪子拔出。 “姑姑,我日夜不停,不管不顾追上你,会给你反扑的机会么?你试试喊门外的侍从来救你,看她们能听到否?”明明说的是事实,此时听来更像是对风歧的嘲讽。 将人抱至塌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芜没给凤歧盖上寝被,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刚才那一击,该是用了风歧全部的力气,季芜毫不避讳在风歧面前解衣查看,一道很小的伤口。 积蓄在眼中的泪水滚落而下,凤歧虽然不是那些养尊处优娇惯出来的公主,但自小也清养出了清贵傲然的气性,两次皆是被季芜折.辱至此。 不知是惊惧,亦或是寒冷,迎着季芜赤.果的目光,凤歧颤的更加厉害,“季芜,你该死,” 事已至此,季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意的想法,何不假戏真做呢? 略显嘶哑的低语在寂静的房间里似是要诱人沉沦的魔咒,“姑姑,我会带你回大秦,迎你为后,” 扯下一块布条缚在凤歧眸上,为免那诱人的红唇再说出什么惹人生气的话来,季芜顺手将唇也给堵上了。 带着薄茧的手攀附上并不平缓的山峰,诱人采颉的茱萸从高高枝头跌落,乘着风砸落在地,馨香的汁水溅开,晕出小团小团的水渍。 跌宕起伏的细小轻泣声,像极了幼兽的呜咽,撩的人心痒痒的。 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季芜将人击晕,穿戴好后抱在怀中,推开窗,几个轻跃,迅速消失在本就隐蔽的客栈外。 而早就在客栈外埋伏好的人利索的 翻窗而上,乍看之下,模样穿着与风歧一模一样。 边境多风沙,一个月里偶尔能有几天风静沙止。 但独独长郸与众不同,长郸恰好处在孤山岭背风一侧,又有唯一的一条河流沥江流经,是以环境气候,人文民俗都比其他城市要温和一些。 凤歧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下床走了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倒有些休息过后的舒适感。 门外与院外都有人寸步不离的看守着,仅凭院内的景象,凤歧推测不出自己的大概位置。 而季芜,没有出现。 安排在凤歧身边的侍女叫绿荷,模样很生,以前在秦宫内从未见过。 见凤歧醒来,绿荷很快安排好吃食与一些解闷的小玩意,明晃晃的要将她困在着院内的意思。 凤歧神色如常的吃了一些东西,状若随口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过来,” “约莫戌时,”绿荷的回答似是早有准备,一板一眼,凤歧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拎得分外清楚。 问的多了,凤歧自觉无趣,挥挥手将人打发下去,静坐在房门口,等着日光西沉。 夜阑人静,疏朗的星子明灭闪烁,将远处险峻的山岭勾勒的十分壮阔。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季芜突兀的闯进凤歧眼帘。 笑意朦胧,季芜手中拿着两盏莲花灯,直直朝着凤歧走去,那灯是在南边水乡小镇里才能见到的玩意。 “姑姑,听说城内有南边来的商户在这几日要举办花灯节,我就顺手买了两盏,你可想随我去看看?”语气轻快,季芜看向凤歧眼中的欢喜期盼之意赤.果.果的。 一瞬怔神,凤歧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季芜,那时候她也是这般,殷切的,坦诚的向自己展露着喜怒。 堵塞在胸口的郁结之气顿时让人更加难受了,凤歧抚上胸口,移开眼去,“岁兰,你到底要干什么?” 惯来清冷的语调隐隐透着脆弱之态。 一声轻笑,季芜小心将莲花灯放下,眸光直勾勾的看着凤歧,“姑姑,我只想要你去陪我看花灯节呀,” 凤歧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慌无力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入季芜编织的网中,不知朝向,不知去处。 撑在一侧的指关节微微泛白,凤歧极力隐忍着,她仍是没有看季芜,刻意放缓了声音道,“岁兰,你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周在边境驻兵五十万,若是朝堂生变……” “姑姑,我不想听这些,”疾走至凤歧身边,季芜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伸手钳住凤歧下颚,季芜弯下腰身,滚烫的鼻息还未散去,下一瞬温软的红唇紧贴在了一起。 生涩的,却不容拒绝的冲撞着,勾勒着,熟悉着彼此的气息。 啪~耳光清脆,季芜被打的偏过头去,清晰的指印在颊边浮现。 而凤歧微微喘着,看着季芜神色莫名,似愤恨、厌恶、懊悔…… “姑姑,我记得你昨日明明很喜欢的,”带着恶意的浅笑,季芜毫不留情的戳中风歧的痛处。 手被震的有些发麻,仅存的体面被这般粗鲁的撕扯开来,凤歧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声嘶力竭道,“你滚,滚的远远的,” 恍若未闻,季芜禁.锢住凤歧双手,让她挣扎不得,如噩魇般在凤歧耳侧低语,“姑姑,听说周国的小皇帝不听劝,亲自跑来长郸接你了,你说若是发生个什么意外…” 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季芜满意的将人松开,“姑姑,你早该听话的,平白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好生心疼,” 又气又急,凤歧索性阖眸任由季芜动作,脸上被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住,再次睁开眼睛时,镜子里是全然陌生的容貌。 “陛下真是好手段,竟连绝迹已久的易容术也学会了,” 面对凤歧的嘲讽,季芜淡淡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将两人的模样装扮都变了一番后,季芜把早就备好的莲花灯递给凤歧,拉着人便出了门。 以往这个时候,主街上早就冷清了,因着花灯节,此时还有不少人流连在外。 季芜似是漫无目的的随意逛着,不知不觉两人走至沥江边,季芜将手中的莲花灯往江中一抛,反过头来看着凤歧,眸中星芒点点,霎时动人,“姑姑,你可有愿望要说与神佛听的?” 没有理会季芜,凤歧紧跟着季芜把花灯往江水中一抛, 湍急的水流载着数朵花灯前行,打旋,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季芜不气不恼,看着远处,自顾自说道,“姑姑,我猜这江中的数朵花灯中,定有很多朵许下了天下太平的愿望,” 顿了顿,季芜似是自嘲一笑,接着道,“你看见远处孤山岭下那片田地没有,那是长郸城外少有的能耕作的土地,可因为要开 战了,周军便把快要熟的麦子都给拔了,” 凤歧心中松动,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声,“大争之世,时局如此,人力不可改,” 听到凤歧的回答,季芜话锋一转,声音低了下来,贴在凤歧耳边道,“姑姑,你是可定天下之才,为何要局限在周国的那个蠢材身上呢?” “放肆,你在周土,辱周国君,莫真有完全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姑姑,我都还未指明是谁,你如此气急败坏做什么?莫不是自己早就知道?” 凤苟天性软弱,不辨是非,易信馋臣之言…这些凤歧都知道。 但有不少忠良正值的大臣辅佐,凤歧相信,凤苟总有一日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周行仁政,我朝陛下心地宽仁良善,其他的好生教化便是,”凤歧深吸几口气,才缓缓开口。 “宽仁良善?”季芜轻嗤一声,不再言语。 长郸是久经风霜的军事古城,都会备有以供各种需要的地下暗道。 季芜一行人在下半夜时,领着凤歧进了一条暗道。 本以为是准备出城,行至尽头时,凤歧发现竟是一处小耳室,外头的谈话声清晰传来。 “高易觉这个老东西以为有皇姐撑腰,便处处都来打朕的脸,朕才是皇帝,总有一天,朕要将他五马分尸!” “陛下,莫要动怒,这一切的根源可都在长公主身上,这次秦来势汹汹,臣以为……” 这两道声音,凤歧都万分熟悉。 一道是凤苟,一道是自己给凤苟挑的侍读,尚书家的儿子赵佑。 踉跄了几步,倚着季芜,凤歧才堪堪站稳身子。 季芜将眼前人的神态尽收眼中,听着外头的声音眸中掠过杀意,嘴上却不饶人,“姑姑,你可仔细的听着,你那良善的弟弟给你准备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写了些啥,只知道过瘾了 第34章 原剧情里,凤苟十分忌惮凤歧的声望。 在登基称帝前夕,凤苟与一种党羽污蔑凤歧叛国,最后乃至于设计凤歧与秦将王猛私通,失身与天下人面前。 桩桩件件,都将凤歧彻彻底底的踩进泥沼里,不得翻身。 而季芜,顺水推舟,算计好一切,让这段剧情提前了。 外头的谈话内容愈发不堪入耳,凤歧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像极了雪原上的青松。 只有扶着凤歧的季芜知道,凤歧整个人以一极小的幅度剧烈颤抖着,握着季芜的手青筋凸起,眼眶泛红,却没有落下泪来。 余光一直观察着凤歧,季芜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要拉着凤歧离开,“姑姑,该听够了,走吧,” 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凤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秦王,你设计了一出好戏,我若不将它听完岂不是有负你心意,” 声音淡淡的,带着微微嘶哑,辨不出情绪。 季芜眼神微黯,脸上却依旧挂着恣意的神情,贴近凤歧耳侧,压低了声音,“姑姑,我是在救你,你可不要枉费我一片苦心,” 潮润的呼吸落在耳后,凤歧睫羽颤了颤,沉默不语。 随后一行人由暗道出了城,早就备好的车马马不停蹄的朝着秦国边境奔去。 裹挟着砂粒的大风将车帘卷起,直愣愣拍在脸上,骤然间细碎的痛意让人更加清醒。 季芜看向窗外,稀薄的日光透过蒙蒙风沙绵延开来,而凤歧依旧维持着初上马车时的姿态,一动不动,应该是一晚上都没合眼。 凤歧的神情很冷,唇线绷的笔直,见季芜醒来了,眉飞快的蹙了一下,而后开口道, “我假意转戈,诱使梁王率兵于靖地与周军一战,此可解秦王城之困,” 凤歧说完后,见季芜没有反应,难掩嘲讽,“怎么,秦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季芜一愣,迅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上习惯性的握上凤歧的手,入手发现一片冰凉。 正了正神色,季芜思忖几息才开口,“姑姑,大争之世,你该知梁王与周王皆非明主,” 闻言,凤歧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莫不是秦王自认明主?” 秦王昏庸暴虐的名声,天下人皆知,想到这季芜识趣的转移话题,“姑姑,留下来吧,留在秦国,才能不负你一身治世才 学,便是我学着去当明主又何妨,” 在凤歧面前,季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一字一句,听来恳切至极。 季芜现在这乖顺模样,直勾勾的瞧着自己,凤歧心口一跳,移开目光去,权当是默认了季芜的说法。 经此一遭,周国怕是回不去了。 凤歧疲惫的闭上眼睛,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在秦站稳脚跟,还有季芜那变幻无常且捉摸不透的态度,自己又该如何利用。 昏昏沉沉间,凤歧睡了过去。 马车颠簸,季芜见凤歧似是睡着了朝着车外跌去,来不及多想便将人拥入怀里。 凌乱憔悴的模样,给风歧更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季芜心中悸动,呆呆的瞧了半晌,脑子里胡乱勾勒出那晚难以把持后的一幕又一幕。 良久才反应过来的季芜,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将怀中人拥的更紧。 马车一路疾驰,终是在落日前进了汲州城。 “陛下,” “先在外面守着,” 凤歧这一觉睡得很沉,季芜怕吵醒她,不敢有动作,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入夜后,汲州城显得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打更人打更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凤歧醒来时,下意识就要推开季芜,神情极不自然。 反观季芜,不以为意的捋顺袖口,看着凤歧淡淡道,“既然姑姑睡醒了,那便下车用些吃食吧,” 马车停在一处小庭院的后门,侍女掌灯在门口候着。 两人相顾无言,随便吃了些东西,各自回房睡去。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曹德便已经在小院中候着了。 凤歧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起的很早,曹德在院子里见到她时一脸惊疑,话都说的有些哆嗦。 “帝师,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 曹德的反应过于激烈,他是两朝老臣,罕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凤歧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正想开口询问时,季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曹将军,将这几日边境的情况与帝师好好说说,” 见季芜出来了,曹德按下心中的诸多猜测,一五一十将边境情况细细说开。 凤歧拧眉听着,据曹德说的,梁王正欲拔营往秦王都而去。 没有镇北军 驻守,秦王都于梁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而言,就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而不知是何原因,周这几日往两国边境大量增兵,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要与秦动武的意思。 曹德说到这时,凤歧往季芜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国突然增兵边境的原因不外乎是小皇帝凤苟来边境了,但为何季芜知道,统帅曹德却不知道呢? 没等凤歧细想,曹德就将心底的疑惑说出了口。 “今日凌晨,接到细作秘报,称帝师乃是周国长公主,今现身于渭城,蛰伏多年,只为扰乱大秦朝纲,好为大周一统开路,” 安插进周国的探子都是死探,不存在蓄意谎报的可能。 曹德说完,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暗暗觑着季芜与凤歧的神色,两人都是一脸淡定,曹德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垂在膝上,无规律的快速敲击着,季芜端起桌上的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淡淡道, “没其他消息了?” 曹德没有犹豫,瞥了一眼一侧的凤歧道,“据王猛门下的探子说,周国的小皇帝早就不满意长公主插手朝政了,欲借两国争端将人……” 大致的情况与自己的猜测差不了多少,季芜走进一旁的亭子里,庭中桌上放着边境布防图。 图上右侧一处山谷,被人用笔圈出来标了记号。 凤歧与曹德跟着走近,眸光落在那处标记上。 那处荒僻,罕有人烟,不管是离秦亦或是周的城镇都很远。 就在曹德一头雾水,不知季芜到底想干什么时,季芜突然开口解释起来, “曹将军,今日你所见所闻,皆是朕与帝师设计好的,毋需惊慌,” 凤歧若有所思,片刻就反应过来季芜想干什么,主动接过话道, “此处多流沙,而梁王的军队以骑兵剽勇著称,若是能借两侧地势将梁王重骑围困于此,平叛之事事半功倍,” 凡是有点心思的人,都知道梁王迟早要反,经季芜这次一逼,丧失先机,颇有点自乱阵脚的意味。 季芜没有反驳凤歧,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吩咐曹德亲自率兵布伏。 本来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季芜后,就稳当的沉了下去,曹德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大秦的王怕真是一直在韬光养晦。 曹德走后,季芜顿时放肆起来,伸手抚上凤歧手背,将人拉到桌旁坐下来。 “姑姑,朕很意外,你既已知晓朕在想什么,为何还这么配合,” 曹德在时,季芜事事都没有挑明,关键之处含糊其辞,摆明了不承认凤歧周国大长公主的身份,处处维护。 眸光幽静如水,凤歧对季芜逾矩的举止视而不见,容色十分平静,“难道陛下给臣留了不配合的余地,只是容臣多嘴一句,陛下对臣的替身这般自信?” 季芜此前潜入渭城将人掳走时,将早就安排好的替身安插了进去。 这个替身平时就安排在太虚宫当值,观察并模仿凤歧的一举一动,季芜有信心,短时间内不会露馅。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季芜温声道,“姑姑就站在我身侧,岂会容我的人露馅?” 面对季芜得寸进尺的态度,凤歧压下心底厌恶的心思退开寸许,冷声道,“陛下事事思虑周全,臣不能及,” 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凤歧须臾间又缓下神色,“随后我会传信与梁王,诱使他来此,但成与不成,但凭天意,” 凤歧说的这一点,季芜丝毫都不担心,梁王作为这个世界的反派,实在称不上聪明,全靠宫里那位太后与背后的朝臣指点。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够蠢够听话。 保险起见,季芜还找系统确认过了,季芜是主角,有气运光环加成,不愁事情不成。 唯一让季芜出乎意料的是,凤歧太过配合,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季芜深知,凤歧骨子里孤高清傲,自己种种行为定是让她恨的不行,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只能兵行险招,寻求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想到这里,季芜将手上的秘信折子都推给了凤歧,似是随口问道,“姑姑真狠的下心?周军在梁王那二十万大军手中定是讨不了好处的,” 闻言,凤歧放下手中的折子,侧头注视着季芜。 四目相对,凤歧眸光如炬。 “陛下何意?觉得臣冷血寡恩,你害怕了?” 凤歧缓慢却坚定的朝着季芜走近,呼吸很轻,落在季芜脸上,掠过阵阵痒意。 “不,姑姑,朕很喜欢这样的你,很喜欢这样不得不只能依附于朕的你,” 季芜低喃着,赤.果的眸光毫不掩饰,龃龉的心思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凤歧眼前。 第35章 亲近 有了凤歧的配合,加之季芜故意放出自己出现在边境的消息,梁王如预料般中计,带着大军就往边境来了。 季芜端坐在大帐中,听着曹德的回禀,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陛下,已经确定周王就在长郸城内,聚集在长郸城外的周军也越来越多了,” 周、秦积怨已久,如今两国国君皆出现在边境,也难怪戍边的将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无声叩击着桌案,季芜突然侧身在曹德耳边低声吩咐着。 明白季芜在说什么后,曹德眼睛睁的溜圆,惊疑不定的看着季芜。 “去吧,按朕吩咐的去做,”反观季芜不以为意的姿态,似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曹德郑重的拜了拜,很快退了下去。 季芜趁着这个空档,换上盔甲,带上镇北军便往长郸城外去了。 镇北军的将士都是从战场上选出来的精锐战士,站在长郸城下时,冲天的煞气似是要将整座城都给吞了。 长郸城的守城将士少见这种场面,又惊又慌的跑回去禀告。 顺便还将季芜特意让人骂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回了凤苟耳里。 “大周的百姓,你们听好了,大周皇帝可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长公主为了胞弟的皇位,忍辱负重潜入我秦国,” “可是他呢?忌惮公主的声望,竟然伙同赵佑想出那等先辱后杀的龌龊腌臜法子来对付你们长公主,” “大周天子连同胞姐姐尚且如此,我大秦国君问你们,可能夜夜安寝啊?不如打开城门归顺我大秦,封妻荫子,好不快活,” 季芜活脱脱一个流氓无赖的做派,偏偏姿态还叫人恨的不行。 见凤苟还没来,季芜干脆事无巨细,将那晚耳室内听到的,一字不漏的让人复述了出来。 越说越起劲,越说与详尽。 长郸城里的将士起初还不以为意,在听到王猛将军时,暗暗变了脸色。 王猛将军是周国有名的忠烈将军,祖上皆是为国裹尸还的好男儿,但因品性过于刚直,与当今天子并不对付。 若真是如外头叫嚣的那般,怎能不让人心寒。 周王凤苟慌慌张张的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季芜安插进的假公主。 一到城墙上,凤苟便开始叫嚷,“秦王,你莫不是疯了 ,才用这等荒谬的借口来离间朕与胞姐的感情,” 凤苟吼完,看着一侧神情无甚变化的凤歧,心中隐隐发虚,他与赵佑的那点心思竟叫人听了去。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什么都没做,皇姐这几日的表现也很正常,不像是知道了什么,是以凤苟悬起的心又稍稍沉了下去。 可不待凤苟反击,季芜继续让人传话道,“周国的将士们,你们可要看仔细了,看清楚谁才是你们真正的长公主,” 话音落下,只见城外秦军缓缓分开了一条道,一名双手双脚皆被锁链所缚白衣女子被带到了城墙下。 她抬眸看着长郸城上的凤苟,神情无波无澜。 而凤苟在看清城楼下的女子长相时,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与凤苟的反应相同,城墙上的将士疑惑的目光在真假凤歧之间来回打量。 城墙下的女子墨发如瀑,长身玉立,矜贵傲然的气度浑然天成,与她一比,城墙上长公主的一举一动显得刻意许多。 众人心中疑惑,渐渐的开始有人为城墙下的女人说话了。 不说还好,一说凤苟便似被戳中痛脚,看着城下,黑眸阴郁。 垂在一侧的手狠狠攥紧,凤苟突然夺过一旁将士的弓箭,不由分说,便要将城下的人射死。 从与城下的人对视时,凤苟便知道谁真谁假了,皇姐是从秦营出来的,那就意味着那晚他的谋划定被皇姐知晓了。 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都去死吧……只有我才是大周的王。 从凤苟有动作开始,季芜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抬手,隐在袖口下的□□破风而出。 “噗嗤,” 伴随着凤苟的痛呼声,季芜凌空落在马上,朝着城墙下的凤歧飞奔而去。 几息之间,季芜将人搂进怀里,“姑姑,今日我便替你好好教训那大逆不道的玩意,” 凤歧沉默着,眸子闪了闪,鼻端皆是季芜身上的清冽香气。 今日季芜的举动,又叫她看不明白了。 在秦兵来囚她时,凤歧表现的很平静,她猜想季芜是不放心自己的,所以在将梁王引来后,便准备撕破脸皮。 可现在明晃晃的小心呵护之意…… 再一想到此前季芜的大逆不道之举,凤歧心口飞快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不容凤歧多想, 季芜将人带回来后,便让人将她送回秦营。 见凤歧沉默着走远,一点眸光都没施舍给自己,季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凤歧就是一块千年都捂不化的冰。 完成目标的日子遥遥无期,季芜沉思片刻,似是下定决心。 等看着凤歧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季芜继续让人与凤苟干嘴仗。 “凤苟,你是真的狗啊,胞姐都能狠得下杀心,更不用说别人了,真替你大周的子民悲哀啊,” “胡说,给朕住口,不用妄想挑拨君臣关系,” 凤苟脸色十分难看,看着身侧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的冒牌货,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威胁道,“你现在是我大周的长公主,想要活命的话,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朕教你,” 城墙上的假凤歧,始终都是同一个神情,跟在凤苟身后,不言不语。 长郸城内已有不少人开始怀疑长公主的真假了。 而假凤歧在听到凤苟的威胁后,装模作样的解释了一番。 原本就不和谐的气质,在开口说话后更显漏洞百出。 容貌可以伪装,但声音气质却是不能的, 凤歧在周国深得人心,不知谁带的头,开始质疑起假凤歧的身份。 凤苟额上青筋暴起,正欲将那些挑事的人拖出去砍了时,假凤歧突然动了。 锋利的匕首贴着凤苟的脖颈擦过,而后迅速击向致命处。 可惜的是凤苟身边护卫森严,一击未中,假凤歧瞬息陷入了被动局面。 季芜轻抚着下巴,见时机到了,厉声喝道,“攻城!” 有了秦军的加入,假凤歧有了喘息之机,刀光剑影下,凤苟突然跌坐在地,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脚筋被挑断,而假凤歧的胸口同样被一柄长剑穿过,不多时气绝身亡。 “啊啊啊……”怒气似是飙升到了巅峰,凤苟不顾仪态朝城楼下爬去,“秦贼,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季芜远远看着凤苟的丑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就这等蠢货,哪知道凤歧为他谋划。 周国经受了接二连三的变故,秦军刚开始攻城时,显然有些应接不暇,屡次落了下风。 可没持续多久,很快恢复了井然秩序,与秦军达成抗衡之势。 鲜血、硝烟、激烈的兵戈碰撞声…… 两国的将领看着眼前的战 况推测输赢,两国皆屯重兵于边境,现在就看谁耗的起了。 季芜听着他们得到议论,轻轻一笑,眸中意味不明。 算算时间,周王仰仗的定南军也该到了,现在就等着梁王入套了。 凤歧被送回秦营后,马上便被解了镣铐, “帝师,形势所迫,还请见谅,” 送凤歧回来的人正是负责秦王宫安危的指挥使,季芜的心腹之一。 凤歧淡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没有多言便往大帐中走去。 路上不乏将士向凤歧抱拳行礼,凤歧一一回应。 到现在,秦营中的将士对自己都还是尊敬的态度,而唯一能影响这一切的人就是季芜。 凤歧眉心拧起,疾行跨入帐中。 一直在这里等候着的青栀见人来了,神情激动,迅速将探听到的秦周情报奉上。 凤歧细细阅过之后,又将它们一一放置在油灯上焚掉。 青烟缕缕,凤歧正欲撩开帐门通风时,熟悉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 季芜怎么在此刻回来? 趁着这个空档,凤歧示意青栀迅速出去,同时凤歧站起身,走出大帐外为青栀掩护。 “岁兰,正是两军交战时,你怎地在此刻回来了,” 凤歧身着一身素衣,长发还未束起,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隐隐的关切,更重要的是她主动喊自己岁兰。 季芜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凤歧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软化下来了,但这是件好事,自己应下来便是。 快步走上前,季芜自然不过的拉过凤歧的手,撩开袖子,查看那杯铁镣擦出的伤痕,“姑姑莫怪,一时情急,未提前与你言明,” 季芜的本意是彻彻底底击溃凤歧扶持凤苟的心思,现在见凤歧亲近的态度,她也乐得将话说的好听一些。 凤歧眸色沉了沉,只淡声道,“无事,” 季芜亦不再多说这件事情,她拉着凤歧进大帐坐下,拿出药膏便要为凤歧擦拭。 凤歧本就体弱,方方面面都是娇养着的,不过是带了一会镣铐,手腕上便红肿破皮了。 见季芜理所当然的亲近举动,凤歧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哪知季芜握的很牢,挣扎了几下,竟未能成功收回手。 季芜擦药擦的认真,每每擦完一处还要轻轻吹一下,撩的 凤歧痒痒的。 瞅着季芜认真上药的神情,凤歧既觉得奇怪,又难以自控的,脸颊上悄然爬上两朵淡淡的红晕。 第36章 将手上擦好药后,季芜理所当然的俯下身,要去查看凤歧脚踝处的伤势。 这般动作惊的凤歧连连退了几步,脸上的热度更甚,她看着眼前似是疑惑不解的人,眸光微微闪烁,沉声道,“岁兰,我自己来,” 季芜本就是试探,见凤歧抗拒的明显,便顺着她的意退开。 从系统提供的剧情看,凤歧骨子里是一个冷心冷情,不喜与人亲近的人,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与她亲近。 凤歧顺势接过药,走到另一侧给自己上药,期间没有抬头看,她也能感受到季芜关切依恋的眸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手指颤了颤,凤歧只觉心底那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到底是为何才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季芜囚她辱她,还行那等大逆不道之举,可自己竟从未生过要杀她的心思。 不知怎么的,凤歧看着眼前乖顺的季芜,又想到了季芜小时候赖在自己身边的模样,眼神懵懂干净,毫无保留的依赖着自己。 最后纷扰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化为一声轻叹,罢了,届时留她一命。 她本不喜孩童,连凤苟都未多花过心思,一切按部就班,自有其他人去教导。 可偏生让她遇到了季芜,占据心中那本就不多的慈爱之心。 季芜不知道凤歧心中的百转千回,只道她是被自己亲近的举动给惊住了,为免尴尬,季芜便主动将话题扯到两国交战上。 “姑姑,夜时我会将凤苟引出城,设伏于柳村,只等梁王上套,尘埃落定后我们就回王都,” 季芜的眸子亮亮的,语气信誓旦旦,凤歧凝眉看着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见凤歧似有松动,季芜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赞,就看晚上凤歧的手段了。 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若是反派翻身之后取你性命,那我们的任务会被直接判定为失败,” “不会,我还有用处,不会那么快死,”季芜在心中信誓旦旦的回复系统。 这段时间季芜把凤歧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凤歧看起来在被自己欺压,实则暗地里早有谋划。 现在凤歧只缺一个合适的动手时机,而今晚,季芜就要将这个机会送到凤歧手上。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呢,姑姑。 接下里两人说了些有的没的,气氛一时间 看起来无比和谐。 季芜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该行动了,起身离开。 而在季芜离开不久后,没人注意到该在军帐内的帝师也不见了。 夜色渐浓,季芜换了一身小兵的装扮,混在队伍中。 此时她也不得不感慨主角气运的强大,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如预想般的周军与梁王的军队在柳村相遇并厮杀起来。 周军屯兵五十万,梁王那二十万军队根本不够看的。 季芜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她远远看着凤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无声笑了下。 梁王来时的那条山谷,季芜让人引炸山石给赌了,他们现在没有退路,不战也得战。 看着梁王惊慌失措,再到渐趋绝望…… 季芜想,只待把凤苟杀了,螳螂捕蝉的戏份就做足了。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没有人注意到,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接近着周王。 凤苟正仰头狂笑,突然数支利箭从各个方位射来,同时几个身穿周军军服的兵士挥起长矛朝凤苟刺去。 破裂的内脏混合着鲜血喷溅而出,凤苟跌在地上抖动几下,几息之间便没了生机。 凤苟一死,周军大乱。 季芜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心想接下来应该是凤歧出场了,正想悄然离开时。 一道寒光突然出现,未待季芜反应,一阵剧痛自后脑传来,神思顿时跌入黑暗。 “严加看管,勿要伤着她,” “是,” 凤歧自黑暗处走来,战场之外,涌动的军队似是潮水将这处包裹的严严实实。 几息之间,战局彻底扭转。 季芜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映入眼帘的是秦王宫内熟悉的奢靡陈设,一时间季芜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应该在边境吗?怎么回到王都了?凤歧呢? 季芜急于摸清楚现在的状况,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现在虚弱的不正常,动作间直直朝床下跌去,摔的眼睛直冒星星。 直到开门的声音传来,季芜依旧趴在地上没缓过来。 来人行至季芜床前,叹了一声,伸手将季芜扶了起来,语气难掩责怪,“刚醒来便好生歇着,乱动什么,” 是凤歧,她身上正穿着秦国的帝师服。 “姑姑,”季芜小声的喊了一句,看着凤歧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凤歧坦然的任由季芜打量,拿过放在一侧的白粥,轻声道,“先吃点东西,” 勺子递到了嘴边,季芜问着食物的香气,肚子里传来久违的咕咕声。 脸一红,顺从的张开嘴将粥喝了下去,而凤歧显得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喂着季芜。 季芜面上风情云淡,实则在脑子里疯狂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我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凤歧为什么转性了?” “宿主,如你所料,反派早就与周国的大臣密谋了,只待凤苟一死,这周国的新君便是她,同时秦国也有不少官员忠于她,加上你故意送给她的势力,估计是想来个里应外合,把秦国灭了再回去,” “这样吗?”季芜飞快的蹙了下眉,一时间拿捏不定凤歧的心思。 一碗粥很快见底,季芜以为凤歧要走了,谁料侍从搬来一大堆奏折,凤歧坐在塌前批改起来,“岁兰,可要看看,” 季芜没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黏在凤歧身上,没有离开片刻。 现在的季芜敛去了一身戾气,脸色有些苍白,黑眸懵懂,看起来单纯无害。 落在凤歧眼里,便是另外一番意味。 没有拒绝,季芜伸手接过了奏折,翻开来才发现凤歧给她的奏折都是批阅过的,上面的字迹竟与季芜的一模一样。 季芜瞪大了眼睛,竟然玩的是挟天子令诸侯那一套? 这就意味着凤歧暂时不会杀她,季芜看完以后默默将折子放过去。 原以为季芜会勃然大怒的凤歧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料到季芜这个反应。 对被冠以暴君之名的季芜来说,落入现在的境地,她的反应太平淡了。 就像是提前知道一切一般? 心中疑惑渐生,凤歧放下笔看向季芜,眼神幽邃,“岁兰没什么想问的?” 季芜沉默的看着凤歧,现在的凤歧一举一动皆温柔至极,如高山上的寒冰化为了娟娟溪流,淌入人心里,实在是难以拒绝。 突然咧嘴笑了笑,季芜伸手握住凤歧的手腕,状若天真道,“姑姑想要什么,拿去便是,岁兰的就是姑姑的,” 腕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凤歧勾唇轻笑,用另一只手拨开季芜散落下的碎发,语气缱绻,“那姑姑便信岁兰这一 次,” 两人间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做的甚是自然。 之后几天凤歧没有再来,季芜安生的在床上躺了几天调养身体。 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季芜想要出去透透气,身体仍是隐隐发虚,季芜猜测应该是凤歧给自己用了药物。 推开门的情景,更加让季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门外兵士严阵以待,没有一个熟面孔,看来都是凤歧安排的人。 季芜抬腿想要走出去,顿时两把交叉的长矛拦住了她的去路。 季芜做好了被囚的准备,可万万没料竟然连寝殿都出不去。 欺人太甚,季芜咬咬牙,便要闯出去。 可惜的是她高估了自己,门口的两尊门神一动不动,一通折腾下来反倒是季芜被累出一身汗, “放肆,你们可知你们拦的是谁?”季芜见闯出去无望,气急败坏道。 可门口的两尊门神视她为无物,一声不吭,就像是用力打在棉花上,一点效果没有,反倒气着自己。 正当季芜生闷气时,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岁兰,到我这来,” 季芜抬眸,凤歧不知何时走到了殿前的亭子里,亭子里还摆上了一些养胃的小菜。 想到刚才自己无能狂怒的模样可能被凤歧看了去,季芜又羞又怒,气冲冲的推开那两个碍眼的门神,走到凤歧身前。 “姑姑,这是何意,是要拘着朕连殿门都不许出,”季芜脸上透着薄怒,似是在质问凤歧。 凤歧淡淡的睨了一眼季芜,轻描淡写解释道,“你的身子还没养好,不该出去乱跑,” 这解释实在是敷衍至极,季芜心底窜上一把火,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攥住凤歧双手, “朕的身子,姑姑难道不清楚,难不成姑姑是想要朕在寝宫里养病一辈子,” 两人离的很近,季芜温热的吐息落在凤歧颊边,心顿时乱了几拍。 凤歧定下心神,反过来握住了季芜的手,“自然不是,岁兰勿要多想,” 不急不缓的语调恍若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季芜轻轻哼了一声,识趣的不再咄咄逼人,转而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放着的都是季芜平时爱吃的,而凤歧非常自觉在季芜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时,季芜看着凤歧什么也不打算说的模样,心思动了动,状若无 意提到,“姑姑,此役我秦国大胜,该是乘胜追击,平定天下的好时候,” 凤歧闻言望过来,神情没有什么波动,淡声答道,“不急,该给军队留下养精蓄锐的时间,此后再做打算,” 季芜深知凤歧说的不假,就是不知道完成一同天下这个任务目标还需多久。 而在此期间,自己必须与风歧互相演戏,季芜不免有些心急…… 真真是难为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天,这几天狂磕仙侠师徒养成,不管是清冷年上诱受弟子,还是疯批弟子清冷年下,都好香啊,可惜粮好少,你们有啥推荐的文文没? 第37章 秦军在九月挥师南下,不到两月,攻破了周王都——稷。 而季芜全程十分配合,忠心于她将军死的死,杀的杀,直到秦军的将领差不多都换上了凤歧的人。 一日,凤歧在与大臣议事时,季芜闯突然入议政殿,负手站在舆图前,手遥遥一指, “帝师,灭周后该西征了,余下的小国唯北齐与韩最强,以离间计挑拨这两国关系,再逐个击破,我秦军便有望赶在年前班师回朝了,” 凤歧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绽出笑意,“陛下所言甚是,” 殿内文臣武将各自参半,大都是季芜不熟悉的面孔,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凤歧拜了一拜,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尊敬之意的。 但季芜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尽快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这段世界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凤歧对她的态度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现在离平定天下只差一步,季芜不介意出来推波助澜一把。 这段时间被关在太极宫里,季芜常能听到嘴碎的宫娥太监说, “现在天下都知道秦王被秦帝师囚在太极宫里,只等天下平定,便要用那昏君祭天啊,” “钦天监卜了三卦,卦象上说的明明白白,帝师便是那帝星,我们的好日子就快要来喽,” 只是季芜不确定这些消息是不是凤歧示意的。 官员们看着季芜站在殿前沉默起来,慑于季芜以前昏聩的行事,他们不敢妄自出言,便都将目光投向了凤歧。 凤歧眼底探究之意浓烈,她没有掩饰的自己的打量,她走到季芜跟前,牵着她的手坐上了议政殿上面的那把椅子, “那便按陛下的意思,不日西征,”凤歧的音量不大,她说完这话之后,群臣没有再提出异议。 这几天讨论的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事就以这般看似儿戏的方式定了下来。 凤歧握着季芜的手很用力,她挨着季芜坐着,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度。 “无事便退下吧,”沉吟须臾,凤歧眸光泠泠扫视阶下的大臣。 被凤歧扫到的人哪能不识趣,纷纷告退,不多时殿内散了个干净,只余两人。 “岁兰怎么出来了?”凤歧突然伸出两指,钳住了季芜的下巴,具有压迫性的审视眸光落在季芜脸上。 又来了又来了……季芜在心中吐槽,面上却很镇定, 她仰视着凤歧浅浅一笑,“听说姑姑要拿我祭天,” 季芜那日闹过后,凤歧便解了她的禁足,但季芜不想出去平白遭人议论,便只在太虚宫内晃悠。 细听之下,季芜这话没有半点怒意,倒是隐隐有些怨自己似的。 凤歧心中悸动,一指落于她唇上轻轻抚着,季芜的模样生的很好,现今柔柔弱弱的看着自己,杏眼琼鼻,眼底泛着微微水光,凑近了还能闻到女儿家的香气。 眸色渐深,凤歧突然缓缓凑近,透着微微凉意的唇覆在季芜唇上,滋味比想象中的更好,张嘴轻轻咬住,唇舌厮磨。 季芜顿时僵在原地,平日里凤歧对季芜说不上亲近,两人最多也就是一同进膳罢了。 怎么今日…… 回过神的季芜推开凤歧,脸上晕开绯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瞪着眸子看着凤歧,“姑姑,你在干什么?” 季芜的声音有些哑,像极了小时候朝着凤歧撒娇时的软糯声。 凤歧展颜一笑,容色自然,屈指置于膝上,“怎么,岁兰忘记自己做过何事了?” 凤歧说的自然是长郸城内,季芜轻薄她一事。 嘴唇嗫嚅了几下,季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甩长袖大步往太极宫去了。 怪,真怪,季芜一时间毫无头绪,正常情况难道不该是把自己下狱,然后各种折磨报仇吗?最后自己再安排个刺客什么的,救凤歧一命,趁机刷够爱意值,这计划简直完美。 可现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开始亲上了? 想到刚才那个吻,季芜的唇就像被火燎到一样,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还未到太极宫,季芜不知被从哪窜出来的宫女撞到了,只是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季芜干脆利落的爬起来,谁知那宫女一下扑到季芜腿边双眸含泪,梨花带雨,“陛下,你可还记得尚膳局的阿琬?” 季芜:……我什么都不知。 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宫女,季芜略显艰难的开口说道,“朕无事,退下吧,” “陛下,”阿琬抱的更紧了,她哭道,“不管陛下现在是何种境地,阿琬对陛下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季芜此前是甩开身边的侍从跑出来的,是以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被这个叫阿琬的宫女纠缠,一时间没有人出来阻拦。 晴天霹雳莫不如此,季芜 尴尬的柔柔眉心,内心疯狂呼唤系统,“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宿主,这是原身遗留下的问题,在你穿越到这具身体前,她曾允诺给这个宫女封妃。 这叫什么事啊?季芜皱眉,“你先退开去,” 阿琬纹丝不动。 猛然用力一抽,季芜飞快的倒退几步,厉声喝住还要扑过来的阿琬,“站住,” 沉眸想了想,季芜突然软下语气,“阿琬,你也知道朕现在的处境,若将你呆在身边,定会日日提心吊胆,你且回去,朕会找机会来寻你的,” 一派情深意重的模样,阿琬见了哪能不信,跪下行了个大礼,退了下去。 终于走了,季芜长长的舒了口气。 而跟在季芜身后的暗卫此时正跪在凤歧跟前,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阿琬,”凤歧神情晦暗,握在手中的杯子猛地被扔了出去,碎落一地。 殿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凤歧良久才道,“去查,将那个宫女的底细查清楚,” 待人走后,凤歧一手支在下颔处,侧头沉思,细想季芜这段时间的反应太过平淡了,难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没使出来。 可凤歧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秦国最精锐的两支军队都在自己手上,季芜便是再聪慧,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除非她想跑…… 月色渐露时,季芜正躺在殿外一处小塌上,半阖着眼皮,好不快活。 凤歧走近时,她毫无所觉。 直到一道清冽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岁兰,你想逃么?” 心神一颤,季芜睁开眼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凤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咬了好几下唇才答道,“姑姑何出此言,莫不是又有不长眼的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看着季芜的退缩的动作,凤歧脸色更沉,她握住季芜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是吗?那怎么姑姑听说你要与尚药局的宫女私定终身,逃出秦宫呢?” 一上一下的姿势极具压迫感,季芜仰头看着凤歧,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要被她给看穿了,慌乱间错开目光,结结巴巴解释道,“胡说八道,姑姑莫要信,” 呵` 季芜只听头顶传来一阵轻笑声,而后颈前传来微凉的触感。 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季芜似是听到 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全身的血液飞速流窜,全部的感知都夺去了。 僵硬着身体,季芜想往后退,但凤歧快她一步,凤歧顺势在塌前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抚上季芜后背,不允许她退缩半分。 脸红的似要滴血,季芜感受到那牵绳的力道突然加重。 浑身一颤,季芜下意识就要哼出声。 眸中带泪看着凤歧,季芜求饶道,“姑姑,别,” 哪知凤歧根本不理睬她,强硬的搂着季芜上了马,想要纵马一览沟壑绵延的山水风光。 起初凤歧提着缰绳,骑的很慢,但季芜仍是不安分,寻了机会就想要下马,这惹恼了凤歧,她骤然提速,马儿跑的飞快,颠的季芜起起伏伏,只能搂着她。 渐渐的,季芜没了力气,软软靠在凤歧肩上,难以自控的哭了出来。 而就凭单手控住马儿,凤歧就玩出了百般花样。 季芜的意识告诉她,必须停下了,可凤歧很强硬,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临了凤歧笑着瞧她,拭去她眼尾垂下的泪,贴在耳侧低语,“岁兰,可是累了?” 季芜只是哭,别过头不去看凤歧,凤歧也不在意,站起身将人抱起,往殿内走去。 凤歧也不知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只是看着季芜在她手中失控,眼神迷蒙的瞧着自己,凤歧便什么都不欲去想了。 她向来冷情寡言,而又因久居朝堂,威严日重,罕有人敢亲近她。 唯有季芜,是不同的。 凤歧想,哪怕悖逆人伦,这个人也该是她的,里里外外都该是她的,谁叫她先来招惹呢? 床上的被子很软,这一夜季芜或躺或趴,直到喉咙都叫哑了仍未停歇。 而凤歧似是食髓知味,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换着花样让她求饶。 第二日季芜醒来时,身体酸的根本动不了,凤歧就躺在身侧,一手搂在季芜腰上。 想到昨晚被折腾的场景,季芜脸又开始烧,她强迫自己去忽略腰上那温热的触感,在脑中问系统,“凤歧的爱意值够了吗?” 系统:宿主,不够哦,必须要她亲口承认爱你才行哦。 明明是没有任何语调的机器音,季芜却听出了嘲笑的意味,好像揪出来揍一顿。 而凤歧在季芜醒是便醒了,她看着季芜此时羞愤的模样低低笑出声,“岁 兰可是害羞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相信你们看的懂! 师徒梗我开了,专栏求个收藏 文名《逆徒犯上》 文案: 作为一只日常断更的鸽王,慕云终于遭报应了。 她穿到了一本男主修真流种马文里。 书里的慕云作为一名背景强大的女炮灰,毫无悬念的被男主吸引,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当撞大墙。 最后被男主欺骗,害的自己的师尊,也就是太虚宗宗主和宗门内三位神隐境长老身死,宗门根基溃散。 而男主凭借着气运加持,趁虚而入,成功将太虚宗收入囊中。 书里的师尊乃迈入归墟境第一人,强大,清雅,矜贵…… 如果不是被蠢徒弟拖累,妥妥的飞升人选。 穿过来的慕云表示,她一定痛改前非,紧抱师尊大腿。 谁料,师尊竟然是重生的! 第38章 害羞!害羞个鬼! 自从那日季芜被凤歧折腾狠了之后,季芜整整半月没有理她。 哪怕是凤歧想要与她一同进膳,季芜也是毫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宫娥们看的战战兢兢,就怕凤歧一个不顺心,将她们都斩了。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凤歧每每被季芜落了面子,都只淡笑,面上瞧不出分毫怒气。 慢慢的,她们领悟到了秦王与帝师似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就这样僵持了半月,凤歧终是忍不下去了,一日她将季芜堵在殿中,冷冷道,“陛下还要躲到何时,轻薄臣的时候可未见你这般胆怯,” “帝师从何处瞧出朕胆怯了?”季芜音量骤然拔高,显然是在欲盖弥彰。 凤歧不提长郸城内一事还好,一提季芜便悔的慌,在凤歧的面前的气势便弱了三分。 归根结底,是她先见色起意,没有把持住的。 不愿就这样被凤歧拿捏住,季芜强撑起气势,“都道白芷先生冰肌玉骨,天下无双,若是让旁人你我之事,姑姑怕是清名不保,” 凤歧现在是百姓口中的帝星,正值西征,若是传出她与秦国昏君在禁宫内颠鸾倒凤,指不定会被有心人利用生出祸端。 “哦?岁兰想要天下人知道你我之间的事?”面对季芜的挑衅,凤歧反倒露出一抹笑意,眸光幽幽落在季芜身上,辨不清情绪。 太极宫内都是自己的人,凤歧不担心他们会将这些事传出去。 至于在人前的亲密,是故意展现给那些大臣看的,得让他们知道,秦王正安安分分的被自己拿捏在手中。 但季芜现在跳脚的模样,显然取悦到了凤歧。 见凤歧还在笑,季芜更气了,顿时口无遮拦,“朕竟不知姑姑会沉溺此等有悖人伦的恶心之事,” “恶心?”凤歧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凝眸看着季芜,脸色渐沉,“岁兰觉得恶心吗?若是恶心的话,此前所为又该如何解释呢?” 凤歧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季芜走近。 季芜被她逼的一步一步倒退,最后跌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宛如黑化的凤歧,季芜莫名有点怂,她偷摸问系统,“统统,现在呢?爱意值够了吗?” 系统无情道:不够的,宿主。 凤歧这段 时间情深义重的模样,季芜时不时会产生凤歧已经爱上自己的错觉。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为何不说话了?”凤歧见季芜呆愣着不发一言,这些天的耐性似是被耗光了,她生出二指抬起季芜下颔,居高临下的质问她。 季芜被她盯的心虚不以,半天憋出来一句,“见色起意罢了,毕竟姑姑姿容绝世,哪能让人不动心呢,” 凤歧闻言低低笑了出来,她俯下身凑近季芜,两人四目相接,她问,“那尚膳局的阿琬就是因容貌出众,才被陛下看中?” 凤歧明明在笑,季芜偏偏生出了一种被凶兽扼住咽喉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回道,“不是,” 谁知凤歧并不打算放过她,她松手拨弄起季芜垂在一侧的长发,突然凑近嗅了嗅,“那陛下该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阿琬还在苦苦等着你呢,” 能怎么一回事!季芜在心底咆哮,那是原身造下的孽。 突然季芜心里一激灵,她定定的看着凤歧,想起阿琬的容貌好像和凤歧有五六分相似。 回想起刚穿来这个世界的场面,季芜觉得她真相了,原主肯定是早就对凤歧图谋不轨了! 面对凤歧的步步紧逼,季芜脸腾的红了,她突然将手抵在凤歧肩上,强硬的推开了她,大声道,“姑姑难道没发现,那阿琬长的与你有五六分相像,” 这一回愣住的是凤歧,她看着季芜,幽深的眸光颤了颤。 那时候的季芜才多大呀,她们以师徒的模式相处了四年,便是那个时候就对自己生出了这般不可言说的心思么? 凤歧垂眸看着季芜良久,她不动,季芜也不敢动,她们就这样在殿内互相对视。 直到外头传来宫娥的声音,“帝师,王猛将军已至太极殿候着了,” 王猛是周国的一员猛将,自凤苟死后,凤歧便开始周旋,成功让周国几处重要城池不攻自破,不战而降,周国的军队也顺其自然的被凤歧收入囊中,” 现在的秦国武将,大都被凤歧换成了周人。 季芜听着殿外的动静,心里一喜,悄悄吐了口气,就等着凤歧离开,现在每每两人独处时,她总觉得心慌。 凤歧微眯起眼,将季芜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她甩袖转身走到殿门前,突然又折返回来,看着季芜警告道,“岁兰,你若安安分分些,我自会护着你,” 说完, 凤歧在季芜脸上落在一个吻,很轻,一触即离。 直到凤歧走出殿门,季芜才反应过来,她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 整出这一遭,季芜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她躺到在塌上,心里盘算着西征的捷报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至于凤歧的爱意值,只能见机行事了。 晚上凤歧又来了,一踏进殿门,便见季芜神情怏怏的侧躺在塌上,看见她来了,反倒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后脑勺。 这是又在使性子了,凤歧刚入太极宫,便有宫娥同她禀告,今日凤歧一整日都呆在寝殿内,半步未出。 想了想,凤歧其上前去,将季芜拉了起来,“陪我出去走走,” 动作强硬,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季芜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御花园里。 这个季节花都谢的差不多了,季芜兴致不高,漫无目的的跟着凤歧走,完全无法理解凤歧半夜逛御花园的动机。 凤歧一路上都没说话,季芜先没憋住,她状若随意问,“姑姑,西征战事如何?” 唇畔飞快晕出一抹笑,凤歧侧过头去瞧季芜,“已攻破平湖,” 平湖是北齐的王都,若是平湖失守,那就意味着以北齐与韩为首的多国联盟已破。 只需再等上月余,西征军便可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芜精神一振,连带着看凤歧都顺眼许多。 季芜的情绪变化,凤歧瞧在眼里,她这次没有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径直发问道,“听到秦军获胜的消息,岁兰就这般开心,” 现今对外仍称秦王是季芜,但天下都知道,只待天下平定,季芜肯定是要被废黜的,或囚或杀,反正不会落个好结局。 若是一般人,肯定是不希望西征之事顺利,偏偏季芜与众人想的都不同。 “当然开心,我大秦锐士所向披靡,谁与争锋,” 季芜神情欢愉,连带着月色都似是美上了几分,凤歧目不转睛的瞧着,心念微动,继续问, “那岁兰可想过天下平定后,你的去处?”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此前两人谁都没有提及过。 可随着局势趋稳,最后这一步总归要有人先走。 季芜闻言,沉默了一会,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她迎上凤歧的目光,认真问道,“姑姑可 是想像现在这样,将我囚在太极宫内,做你的女宠,” 女宠二字,季芜特意加重了语气。 季芜的目光很坦诚,任由凤歧打量,但是凤歧这次先一步避开了。 不管怎么样,季芜都是秦国旧主,这些日子伪装的再好,也不能抹去她曾登临王位的傲骨。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向来就没有苟且偷生的,更何况是培育出了铁血秦军的季芜。 凤歧心绪沉伏,她没有回答季芜的问题。 同样她不能否认,季芜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若是她登临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废黜秦王。 可季芜会甘于被囚宫中,沦为他人的玩物吗? 这个答案,凤歧不用去想都知道答案。 这时的季芜长身玉立,面容清冷,不再刻意装出柔顺的模样,她与自己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凤歧却觉她下一秒便会消失。 伸出手,将人拉至身前,紧紧抱住,凤歧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她俯首在季芜耳边道,“岁兰,呆在姑姑身边不好吗?” 明明你该是心悦于我的。 后面这句话凤歧没有明说,她静静等着,等着季芜的答案。 夜风悄然掠过,吹起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四下寂静,只余风声与彼此的呼吸声。 季芜轻嗅着凤歧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她动作迟疑的拥住凤歧,良久以后才低低说了一句,“姑姑勿要负我,” 声音很小,凤歧却听的很清楚。 霎时,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从凤歧心底漫开,她将季芜拥的更紧,有些语无伦次道,“不负你,定不负你,” 凤歧显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季芜仰头看她,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 在刻意的掩饰下,凤歧没有发现季芜的异样,她握住季芜的手,两人慢悠悠的走回了太极宫。 先后沐浴,随后同榻而眠。 皎月高悬,两人谁都没有睡意,规规矩矩的躺在塌上。 凤歧侧过头,恰好与季芜对视,脸上飞快绽出一抹笑意,她突然出声,提起了西征结束后的安排。 “还有两月就到新年,礼部将登基大典安排在新年第一日,当日会昭告天下,改国号为唐,” 季芜安静的听着,主动掀开被子,勾住了凤歧的手指,现在说这些,不外乎是在意 自己的心情。 总归要经历的事,季芜早有准备,她飞快的在凤歧脸上亲了一口,脸上没有半点落寞之色,笑着道,“登基那一日,我定要去看看姑姑的帝王风仪,” 打量了季芜两眼,凤歧神情似是宽慰,“好,那日我让孟临带你出去,” 凤歧还想说些什么,季芜先一步将手覆上了凤歧的唇,“姑姑无需再说,我都懂,明日还要议事,姑姑早些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季芜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姑姑攻下!不可能的,她会搞事的!!! 现在只是在演戏,但是演着演着你们懂得,假戏真做嘛 第39章 从捅破那层纸后,两人就开始变得黏黏糊糊起来,许多事情凤歧不再刻意避开凤歧。 哪怕是去议政殿议事,凤歧也会让季芜扮做宫娥的模样跟在身边。 距离年关还有十二天时,季芜终于等到了西征大军凯旋而归的捷报,同时还有些边陲小国的使者团一同随大军回来,主动俯首称臣。 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朝堂上的气氛顿时轻快起来。 但让大臣们不解的是,在谈及如何处置秦王一事上,凤歧屡屡回避。 秦王不死,新帝难立。 渐渐的,在朝堂上要处死季芜的声音越来越多,与凤歧形成了拉锯之势。 哪怕是秦国旧臣,亦是义正言辞的站了出来。 季芜低着头站在一旁,看着凤歧愈发阴沉的脸色,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想,谁让原主尽不干人事,现在好了吧,不死难以平天下啊。 又是和前两日一般,凤歧甩袖离去,徒留百官摇首顿足。 季芜迈着小碎步的跟上凤歧,一时没注意,撞上了凤歧的背。 凤歧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季芜。 那是一抹本不该此时出现在季芜脸上的,恍若孩童的纯真笑意。 季芜抬手轻轻抚过凤歧皱起的眉,她道,“姑姑勿要为了那群木头生气,便是不处置我,他们又能奈何,” 凤歧闻言,神情并未缓和下来,将季芜送至太极殿后,未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了。 季芜恍若无骨的倚着殿门,看着凤歧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面容平静,轻嗤了声, “姑姑,你若是真心喜爱,又怎会逼得我步步退让,又怎么妄想以女宠的身份囚住我呢,” 说罢,季芜转身进了殿内,呼呼大睡。 这几日浓情蜜意,日日厮磨,着实是累人的很。 而凤歧一路步履不停,未待通报便大步迈入了占星台。 钦天监的监正与监副仍在与礼部的人商榷登基大典的诸多流程,未曾想到凤歧回过来,诚惶诚恐的起身行礼,“帝师,” 凤歧颔首,只淡声道,“陶监正留下,” 见人走了,凤歧走上前,将手撑在案上,扫过记载在册的卦象,“陶仁,我若为帝,你道天下人当如何?” 低垂着头,额上冷汗渗出,陶仁思索良 久才道,“帝师仁德,只待一登大宝,天下人必欢欣鼓舞,海清河晏为时不远矣,” 短短几句话,陶仁却觉的极其难熬,凤歧的眸光让她如坐针毡,竟是比面对秦王还要难受。 话说完,许久不见动静,陶仁用余光瞥了一眼。 凤璃正拿着卜卦用的玄龟往下掷,古拙的碰撞声落下,凤歧忽的启唇,“陶监正,你上前来,依本官看,此卦大凶,你道是与不是?” 卜卦何时这般儿戏了?陶仁顶着压力走上前,沉吟良久,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 凤歧冷下声,又问了一遍,“本官道此卦大凶,你道是与不是?” “是,是是,帝师说的是,”陶仁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顾不上去猜测凤歧的心思,连胜应是。 凤歧又继续道,“此凶卦会影响到天地国运,只有一法可解,那便是在登基那一日,迎娶紫微星属己土之人为后,陶监正意下如何?” 陶仁一脸苦相,他只是一个正六品官员,何时容得他置喙此等大事。 他捏起手,细细掐算,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笑的比哭的还狰狞,迟疑道,“帝师,紫薇星属己土之人,当世只有一人,便是那……” 陶仁结结巴巴良久,还是没敢说出那个名字。 将玄龟捡起,凤歧斜睨着陶仁,眼中的逼迫之意已然十分露骨,“监正继续说,是谁?” 扑通一声跪下,陶仁已然吓的全身都在抖,“帝师饶命,帝师饶命,” 耐性似是被耗光了,凤歧叹了口气,抚上眉心,略显无奈道,“监正,你只需说出那人是谁,” …… “秦王,”陶仁额抵着地,声音比蚊子还小。 凤歧不欲再周旋下去,只道,“监正定要记住今日所说,国之气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累及监正家人……” 耳边脚步声渐渐远去,陶仁跪了良久,还是站不起来,直到同僚进来将他扶起,“陶工为何如此惊慌?” 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大口水,陶仁才渐渐平复下来,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回到家,褪下官袍时,陶仁仍在想,帝师今日这一遭到底是为何? 娶秦王为后? 不不不,太过荒谬,陶仁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可思来想去,竟没有更合适的解释。 一夜难眠。 第二日,季芜与凤歧一同去议政殿时,竟未再有人提出要处置秦王之事。 季芜心里好奇,偷瞄着看凤歧。 她容颜清冷,坐姿端庄笔挺,华贵的朝服与繁琐的饰物压在她身上,未添半点累赘之感,反倒是愈发彰显出从容不迫的帝王气度。 季芜一时看入迷,不得不承认,凤歧确实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有手段,够魄力,同时又身负治世学识。 “凤歧,凤歧,”季芜在舌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红唇微扬,心道,“看在这些天的情分上,我便不给你难堪了,” 下朝后,凤歧的心情亦是难得的轻快,两人回到寝殿黏糊了好一阵。 季芜将头枕在凤歧腹上,伸手拨弄着垂落下的发丝,“姑姑极美,就连头发丝都要比旁人美上三分,” 这段时日,季芜没少夸人。 两人皆是衣衫半解,眼波含情,凤歧听她如此说,又想将人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一番。 可转念想到今晚的安排,到底是忍了下来。 入夜两人只喝了些粥垫肚子,季芜以为又要像往常一般去批折子时,凤歧拉住了她。 不远处宫娥正捧着两身月白色的常服,季芜疑惑的看向凤歧。 “年关将近,现在晚上热闹极了,今晚我们出宫去看看,”凤歧兴致盎然,催促着季芜快换衣裳。 半刻钟后,一辆不起眼的黄盖马车从西门离去。 凤歧与季芜在马车内相对而坐,比起凤歧高昂的兴致,季芜显得有些安静。 又因光线昏暗,凤歧看不清楚季芜的神情,未觉察到异常。 凤歧握住季芜的手,“岁兰,你可还记得你幼时爱吃的那家馄饨?” 季芜当然记得,原主记忆里,每每超额完成凤歧布置的课业时,凤歧便会带她去城南巷子口吃一馄饨沌。 卖馄饨的是一位瘸腿老人,那时季芜听凤歧说,那位老人本也是在战场上为秦国出生入死的将士。 后来因伤病退役,便在城南摆摊卖馄饨。 皮薄馅足,于那时常忍冻挨饿的季芜而言,城南巷子口的馄饨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城南巷子口。 凤歧先一步下车,她站在马车下笑意盈盈的伸出手。 季芜怔了一会,她从未见过凤歧如此轻快的笑容,她将手放进凤歧手心,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竟真有了互许真心的错觉。 让季芜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家馄饨还在,只是老人更老了,一口牙不剩下几颗,笑声也更沙哑了些。 凤歧与季芜找了张靠河的桌子坐下,相顾无言,又仿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混沌后,季芜去买了个灯笼,是一只小兔子。 她一手牵着凤歧,一手提着花灯。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顺着街道走着,十几年的爱恨似乎都在这一刻化成了绕指柔情。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下,树上红色的祈福带翩飞,周围还可见互许心意的才子佳人。 季芜也去拿了两根祈福带,随后凑到凤歧耳边,“姑姑,你可心悦我,” 灯火摇曳下,季芜的眸子亮晶晶的,似是掠过了潋滟波光,凤歧再也没有犹豫,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岁兰,我心悦你,只此一生,终你一人,” 凤歧话音刚落下,季芜脑子里便想起了系统的声音,“嘀,检测到反派爱意值已够,宿主是否要脱离本世界?” 季芜没有回答,她忽的拥住了凤歧,唇齿相交,若飓风过境,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未留给凤歧,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吻着她,不愿松开。 这一刻太短,太短。 她甚至不敢去看凤歧的眼神,她想退缩,却又无比清醒的在脑中唤了一声系统。 瞬间人群杂乱,一队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来,凤歧瞬息反应过来,将季芜护住。 季芜没有挣扎,她朝着凤歧浅浅一笑,无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直到那一刻,她从凤歧怀里挣出,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凤歧身前。 那是一柄锋利的长剑,锋利到便是在夜色下也能看到剑上的泠泠寒光。 那柄剑从季芜左胸穿过,鲜血迅速的将衣袍染透。 凤歧微微张着唇,她在颤抖,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凤歧无措的扶住季芜,满目都是红色,喉咙里发出悲切到极致的空洞风声,她摇着头,满是恳求。 “姑姑,”鲜血从季芜嘴角渗了出来,她用尽力气勾出一抹笑,她道,“你输了,姑姑,余 下几十年的孤寂都留给你了,” 季芜似哭似笑,“你要好好活着,我也想看看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呢,” 越来越冷,意识在黑暗里不断下坠,季芜挣扎着,”我原是恨你的,可是…对不起……”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在季芜被刺中后,一如来时,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 金甲卫来时,凤歧正抱着季芜,心里好似被生生剜走一块,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御医,御医……” 她看着季芜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她看着季芜的瞳孔渐渐溃散,她感受着季芜的体温渐渐变得冰凉。 可她不信,她不信,不该是这样的。 “回来,岁兰,你回来,”凤歧颤抖着拭去季芜唇边的血迹, “岁兰最听姑姑的话,乖,别装睡了,” 一路疾驰回王宫,可把所有御医都叫来诊一遍,皆是摇摇头,“秦王已崩,” “哈哈哈哈,”凤歧似痴似傻,眼尾垂下一滴血泪,她大笑着喷出一口血,忽的拔剑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跌跌撞撞倒在塌前,她紧握住季芜早已冰凉的手,“不冷,岁兰不冷,姑姑在这里,姑姑给你暖暖,” 一夜,雀鸟惊飞,不多时,秦王都的官员便都知道那昏君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解释一下,西征完成以后,季芜其实就只缺一个契机把爱意值刷满,就可以离开了。 至于死,本是季芜用来报复凤歧的方式,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动情了,这个世界不再单单只是一个攻略任务。 季芜那么狂妄骄傲的人,因为爱,她在姑姑面前伏低做小,哪怕是承认愿意以女宠的身份呆在凤歧身边。 可是她终究是秦王,不可能真的留下,不管是为了凤歧,还是为了自己的任务,秦王不废,新帝难立那里埋了伏笔的。 本来是计划在登基大典那一日离开,但是因为凤歧临时起意,与季芜面对凤歧时的愧意(当然也是因为作者我对凤歧的最后一丝仁慈),所以季芜亡于今晚。 思来想去,季芜其实是没有理由恨凤歧的,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反倒是凤歧,一直在包容他。 总结,我爱姑姑! 第40章 《唐·景帝纪》上所载,景帝在位五十一年,良足可观,振古而来,千载可称,一人而已。 但在景帝震古烁今的功绩下,有一事最让后世津津乐道,那就是景帝一生,空悬后宫,未留子嗣。 季芜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凤歧一人度过一生,心脏隐隐抽痛,一时竟是难以遏制。 “嘀~检测到宿主情感数据异常,开启自动清除模式,” 光幕上的情景消失,季芜渐渐被一阵柔和的白光包裹,双眸紧闭,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无任何的情感波动。 “继续下一个世界,” “是,宿主,” 熟悉的眩晕感迅速吞噬着季芜,系统没有注意到,进入小世界的最后一刻,季芜忽的伸手用力按在胸前。 还没来得及接受剧情,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迎面击来。 季芜整个身体高高扬起,而后重重跌下。 噗~,一口鲜血吐出。 下一瞬,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瞬息出现在季芜身前,她蹲下身,星眸含怒,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掐住季芜的脖子, “阿芜,母亲再问你一次,可还会私自离开神界? 季芜整个人痛的像只虾米般蜷在一起,嘴里鼻腔里满是铁锈味,好似眼睛上也被蒙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她出于求生的本能回道,“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而身前人似乎是在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掐着季芜的脖子左右打量,最终松开了手,冷声道,“若有下一次,吾会将你抽筋拔骨,再灭去神魂,” “咳咳~”季芜顾不上她说了什么,窒息感一散去,她就开始要命的咳。 性命被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季芜不知道在殿内躺了多久才完全清醒,系统趁着这个机会把剧情传送给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揍太狠的缘故,季芜脑袋胀胀的疼,她半坐起来扫视一圈,空无一人。 索性直接闭上眼躺倒在地,好好消化剧情。 刚才那个女人叫昆吾,是这个小世界实力最强悍的存在,被十三重天的仙君们尊为昆吾神君。 在众神陨落的时代,只有昆吾一人活了下来,而原主则是昆吾以自己的骨肉造出来的第二位神,被称为季芜神君。 原剧情 里,季芜偷溜下界,喜欢上十三重天的天帝之子离华战神,从此踏上当舔狗的不归路。 谁知离华战神早有意中人,与原主暧昧不清,只是为了她的神格而已。 十三重天的众仙,只有引度九重天劫后,才有机会登临神位。 但在众神陨落后,十三重天未有一人成功引度出天劫。 恰逢季芜下界,她天生神骨,便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最后季芜在离华等人的哄骗下,傻傻将自己全部依仗抖个干干净净,最后惨死在男主离华手中。 而本世界的反派昆吾神君,是一个占有欲变态的人,她的东西只能自己毁掉,绝不容旁人染指半分。 在知道季芜惨死的消息后,昆吾神君毫不意外的黑化了,她用尽全部修为,与男女主同归于尽,最后导致世界崩塌。 季芜沉默半晌,问道,“所以这个世界我只需生安生呆在神界,陪着反派就好了?” 系统答:“当然不是,反派的黑化值已经到99%了,宿主需尽快降低反派黑化值,” 季芜:…… 季芜十分郁闷,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原主这才是第二次偷跑,结果还被抓住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为什么反派就黑化了? 系统:嘀~不在查阅权限内。 季芜:果然是辣鸡系统。 系统:…… 吐槽归吐槽,季芜仔细回忆起原主记忆里与昆吾相处的细节。 昆吾从小把季芜当女儿养,是以两人以母女相称,在季芜未偷跑下界前,昆吾的所作所为称的上是一个完美的母亲。 强大,宽容,耐心,真真是把季芜当眼珠子疼。 可是刚才,季芜真切的感受到了杀意,果然是占有欲强的变态作风! 理清思路后,季芜挣扎着起身,神奇的发现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什么痛楚了。 不由感叹一句,神的体质,果然抗揍! 而就当季芜想要出去找昆吾时,她傻眼了。 昆吾设了结界,凭季芜的修为,根本破不开。 惨兮兮的接受了自己被囚的事实,季芜干脆就在殿门前坐了下来。 外边是滚动的星河,星河之上云雾缭绕,不远处还可看见影影绰绰的霞光。 季芜看的出神,毫无所觉昆吾去而复返。 冷漠的眼神落在季芜身上,隐隐蕴着一丝杀意,昆吾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季芜被下界的仙君引诱,不管不顾的忤逆自己,最后更是抛下自己而去,最后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神的梦,往往是对未来的预知。 昆吾依据梦境,果然抓到了要私自下界的季芜,她怒极,想到梦中的场景,便想结果掉季芜的性命。 本就是自己创造出来聊解寂寞的,生死都该由她来决定。 可在看到季芜惊惧的眼神时,昆吾犹豫了,她选择给季芜一个悔过的机会。 此时季芜双眸无神,柳眉微蹙,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因为刚才昆吾的一掌,面色过分苍白,眸中含着泪水,看起楚楚可怜。 昆吾心中泛起一抹异样的情绪,她走上前抬起季芜的下巴,沉声质问,“阿芜哭了,是在为你心中的离华仙君所哭?”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季芜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她顺着昆吾的动作迅速跪下。 昆吾在笑,语气也很平和,可季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合她心意,绝对会小命不保。 仰起头,泪从洇红的眼尾垂落,季芜小心翼翼的答道,“母亲,阿芜可以对着天地法则立誓言,阿芜心中绝无此人,” 说完,季芜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望着昆吾的眼神透着几分委屈。 天地法则的制约对神同样有效,一旦违誓,身死魂灭。 昆吾的神情在季芜立誓后,稍稍缓和了几分,但并未就此轻轻揭过,她接着问,“那阿芜刚才是在为谁哭?依你的修为早该觉察到我来了,” 昆吾的眼瞳是极淡的茶色,季芜在她的注视下,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将被看穿。 身子极快的颤了一下,在昆吾察觉前,季芜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同时委屈巴巴道,“母亲,我疼,” 看着似在撒娇的季芜,昆吾神情恍惚了几息,自从季芜合化大成,已经有许久未再面前展现女儿家的娇态了。 收回落在季芜脸上的审视眸光,昆吾不发一言,冷冷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她转身走到塌前躺下,闭眼阖眸,将季芜晾在一旁。 没叫自己起来,季芜也不敢起来,她乖乖跪在一旁,等着昆吾气消。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季芜耐不住性子,偷偷打量起不远处的昆吾。 她的眉生的极淡,五官精致却不失端华大气,阖眸时更是将那一份凛冽锐气给遮去了,昆吾的长相无疑是极美的,迄今为止,季芜没有见过比昆吾更美的人。 正当季芜花痴时,她猛地回过神来,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心中无比唾弃自己,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竟然还有心思花痴! 这番动作被不知何时掀开眼皮的昆吾收入眼中,她似是不解,看着季芜突然出声道,“过来,” “啊,”季芜一怔,哪敢不从,内心却十分纠结,昆吾没叫自己起来,是要自己跪着过去? 看着昆吾眼中渐渐浮起不虞,季芜不敢再纠结,她心一横,十分屈辱的跪着爬过去。 等季芜跪到塌前时,昆吾看着她淡淡道,“我未叫你跪着爬过来,” 飞快炸了眨眼,季芜心中羞愤欲死,面上却佯装镇定,“阿芜做错了事,当罚,只愿母亲能消气,” 季芜这讨好的一番话,却未收到预想中的效果。 昆吾素手微动,季芜只觉一股痛意从筋脉中涌向四肢百骸,不过几息,她身上就被冷汗浸透了。 “下界一趟,阿芜竟是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学会了阿谀奉承,”塌上昆吾的声音很冷,难辨喜怒。 “母亲,阿芜所言,皆是真心实意,”季芜疼的眼冒金星,强忍着痛楚开口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季芜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那股难以忍受的痛意也渐渐散去。 她跪伏在塌前,十分狼狈的喘息着。 昆区却是轻轻一笑,她朝着里面挪了挪,对着季芜道,“上塌来,” 面对喜怒不定的昆吾,季芜是真怕了,她双眸微红,一时间不敢有动作,看着昆吾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怎么,要我抱你上来?”昆吾眉宇微蹙,对季芜的迟疑很是不满。 再次可耻的怂了,季芜挣扎着爬到塌上去,规规矩矩的躺在最外侧,中间与昆吾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看着季芜的动作,昆吾神色微沉,不由分说的将人搂到怀里。 季芜惊的要原地跳起来,因为惧意,愣是强逼着自己一动不动。 很快季芜便发现了异常之处,自己像是被一个冰块抱在怀里,寒意渗骨。 更奇怪的是,季芜非但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通体舒畅,刚才受损的筋脉也正慢慢修复。 季芜大着胆子去瞧昆吾,却发现她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一个世界里,提前预警,这个世界是伪母女文,不喜勿入。 第41章 神界不分昼夜,亿万年来星河流淌,寓幻万象。 巍峨的殿宇内,一柄泛着水蓝色光芒的长剑浮在空中。 季芜一会看着空落落的大殿,一会看着发出阵阵嗡鸣的长剑。 呆愣半晌,季芜见那柄剑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心念微动,手朝着空中虚虚一握,果然不出所料,那剑瞬间化为一道流光,出现在季芜手中。 这是昆吾留下的? 剑身约长三尺,剑刃边缘的纹路似是星子运转的轨迹,而在剑骨处锋芒愈甚,那涌动的剑气恍若长河奔流。 昆吾不知何时回到殿中,负手而立,音色清越,“此剑名为东流,吾将她赠予你,” 今日醒来后,季芜就发现自己昨天的伤完全好了,而且这具身体的神力隐隐提升了几个等级。 再看着手中这柄定不普通的长剑,季芜思量着昆吾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对原主还是挺不错的。 这般想着,季芜在面对昆吾时,心里的惧意顿时消退大半,举动也诚恳许多,她飞快下塌,乖乖巧巧的站定,“谢谢母亲,” 昆吾只淡淡睨她一眼,容色未有任何波动,紧接着一抬手,一柄酷似东流的剑出现在昆吾手中。 她垂首看着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整个人也似是柔和了下来,“此剑名为无歇,”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季芜抿唇,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然而没等季芜琢磨,昆吾侧身握剑挥出几式剑招,霎时浩荡的亘古剑意沉沉压来。 季芜面色一白,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她刚才好像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 发现季芜的异样后,昆吾迅速敛去了剑意,面上却是不喜,“阿芜,你太弱了,从前是吾过分娇惯你,今日起便开始随吾练剑,” 说罢,昆吾握着剑出了殿,季芜自觉被嫌弃的明明白白,十分识趣的跟了上去。 原主在修为上确实过分腊.鸡,不然也不会被男主摁的死死的。 两人踏着星河,一前一后,踱步而行,不多时来到一处石柱林立的广场。 这些石柱粗细不一,大的能有两三人环抱之粗,细的却如同丝线,然无一例外,皆笔直的朝向虚空。 季芜跟着昆吾走进深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原主记忆里对这个地 方毫无印象,“母亲,这是何处,为何我从未来过,” “古战场外围,”昆吾语气很淡,没有过多解释,在季芜未有任何准备时,突然出剑刺向她。 惊呼一声,季芜下意识提剑去挡,而后飞速向后掠去。 手臂被震的又麻又痛,季芜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语气既惊讶又委屈,“母亲,” 昆吾神情冷凝,对季芜的示弱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愈发刁钻狠辣。 身上的伤口一道叠着一道,季芜狼狈的一避再避,昆吾挥剑时,周围的石柱碎裂,摇摇欲坠,一下将季芜的退路堵的死死的,逼得她不得不正面迎上昆吾。 意料之中,季芜被击飞,接连撞断多根石柱才停下来,鲜血更是止不住的从嘴里鼻腔里涌出来。 可昆吾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沉声敛眉,“我便是这样教你的吗?剑之一道,恒强者不退不避,” 季芜被逼的没有办法,调动全身神力去与昆吾对招。 这些剑招,昆吾自小便教过季芜,但从未好好练过,是以动作显得十分滞涩。 嘭…嘭…嘭… 季芜已然记不清自己被击飞多少次了,刚开始她还能勉强的接上几招,到后面纯粹就是被动挨打,石柱林倒了一片又一片。 到最后,季芜是真的连剑都拿不起来了,昆吾仍是冷冷的看着她,“阿芜,持剑,站起来,” 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地上,季芜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抽搐着,她艰难的将头转向昆吾,脸颊上热泪滚过,“母亲,您是非得将孩儿打死,才愿停手吗?” 昆吾立在断柱残石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神辉,高高在上,尘埃不染,与灰头土脸的季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垂眸想了一阵,昆吾掐诀收剑,她走到季芜身前蹲下,仍是寡淡无情的姿态,“可还能走?” 不知哪里涌来的怒意与委屈,季芜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别过头去不看昆吾,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活不到完成任务的时候。 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季芜再次落入了微凉的怀抱里。 昆吾一手穿过腿弯,一手伸至腋下,将季芜横抱起来。 她散出神息查探了一番季芜的伤势,筋骨俱碎,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伤,细细端详着季芜哭肿的眼睛,昆吾随口问道,“何时变得这般爱哭?” 昆吾怀里冰冰凉凉的,季芜 一被她抱住,便觉得痛意瞬间就消减下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季芜安安分分的缩在昆吾怀里,眼泪虽止住了,但时不时还要抽噎两声。 听到昆吾怪自己爱哭,季芜是又气又恼,打的这么狠,这么疼,能不哭吗? 可摄于昆吾强大的武力值,季芜只能沉默,颇显憋屈的在心里吐槽。 昆吾的手臂很有力,季芜被她抱着走到一处水潭中央,让季芜欣喜的是潭水竟是温热的,水中蕴着缕缕神力修复起季芜身上的伤痕,感觉十分舒适。 然就在季芜欲阖眸享受时,昆吾接下来的动作让季芜恨不得原地去世。 在慢条斯理的解开季芜的衣裳,一件一件,昆吾神情自然至极,瞧不出半点旁的心思。 压根不能动的季芜毫无反抗之力,她浑身都烫的厉害,羞愤欲死,“母亲,你为何要脱我衣衫?” 啊啊啊啊啊,季芜在内心尖叫,不管怎么样,昆吾还是原主名义上的母亲啊,羞耻度爆表! 季芜的眸湿漉漉的,话里隐隐透着哭腔,还带着股颤意。 昆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她利落的将季芜最后一件贴身的衣物除去,才道,“阿芜难道忘了,菩提泉的药性需去衣才能完全吸收吗?” 潭水很清澈,玲珑的起伏一览无遗。 不着寸率的季芜感受到昆吾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明明昆吾是在替自己修复伤势,可季芜的吐息仍是愈发灼人。 她全身僵硬着,时不时随着昆吾的动作,难以自控的颤栗。 季芜的反应似是让昆吾不解,她抬手抚去季芜脸上的泪痕,“可是还疼?” 面对昆吾难得的关切眼神,季芜下意识的摇摇头,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神无情无欲,昆吾疑惑季芜羞涩的反应。 渐渐的,积蓄在水中的神力越来越浓郁,季芜眉心蹙起,感受着身上原来那股舒适感逐步变成难以忍受的痛痒。 她动了动逐步恢复感知的身体,伸手揪住昆吾的衣领,怯生生道,“母亲,我们上岸吧,阿芜觉得难受,” 这是在重塑神体,昆吾当然不会应她。 漠然的摇了摇头,随后昆吾将她抱的更紧。 无力的仰着潮润白皙的脖颈,季芜的喘.息声愈发急促,水温好像在慢慢升高,而那股痛痒感随着水温升高越发难以忍受了。 季芜觉得她快要被折磨疯了。 等到身体完全恢复感知时,季芜神色迷离,额上青筋凸起,她竟是不管不顾的推开昆吾,朝着岸上游去。 白皙稚嫩的身子像是一尾灵动的鱼儿,昆吾恍惚了一下,而后迅速将人拽了回来。 季芜挣扎的很厉害,昆吾只得死死钳制住了她,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母亲,我难受,”季芜难受的嘤咛,因为被昆吾牵制住了,只能小幅度的挣扎扭动着。 绯红的小脸纠成了一团,她忽的张嘴,一口死死咬在昆吾肩上,用足了十成的力气。 昆吾冷着脸,实际上季芜这般难受,她也并不好受,季芜滚烫的吐息落在她颈上,柔软的身子更是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很是怪异。 犹豫了很久,昆吾才抬起手,轻轻落在季芜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季芜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起来,身上的热度也渐渐退了下去。 昆吾一动不动的抱着季芜,等着她完全清醒。 耳边传来漾开的水声,不远处是柔和的星光,季芜眨眨眼,回过神来。 一抬眸,昆吾精致的眉眼映入眼中,季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以八爪鱼的姿势抱着昆吾。 季芜很是纠结该如何打破现下这个尴尬的局面,然而昆吾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见季芜完全清醒了,昆吾毫不留情的松手,转身上岸,任由季芜没入水中,呛了好几口水才浮上来。 待季芜游至岸边时,昆吾早就不见踪影,岸边的大石旁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见状,季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波涛跌起。 想到潭水里的一幕幕,季芜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那冰凉柔滑的触感似是还残留在身体上。 胸骨下的心脏跳如肋骨,季芜用力咬着唇,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脑中那心猿意马的心思给驱逐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昆吾:女儿不听话怎么办 答:使劲揍 第42章 神界除星河外还有一条河,名为幽水,河水为乳白色,远看似一条白练。 幽水尽头是一口井,这口井是连接神界与仙界的唯一通道。 一日,季芜在练剑完成后,按捺不住好奇心,循着原主的记忆就往这里来了。 这些日子季芜一直在被昆吾揍,挨揍完之后去泡灵泉,日复一日。 现在的季芜有点理解原主为什么会想尽办法偷溜下界了,这在神界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在苦修,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一点别的乐子都没有。 而昆吾除了晚上会抱着自己睡觉外,其他时间都是冷冰冰的,似乎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更谈不上亲近。 时间一长,季芜就明白了,她在床上的用处,只是一个人形暖水袋。 而在这这段时间里,不管季芜怎么示好表现,昆吾的黑化值也只下降了八个点,从99%降为了91%。 将手撑在井壁上,季芜伸出头去朝底下看,底下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神情苦恼的站在原地,季芜在纠结,要不要偷溜下界,刺激一下昆吾,不然按照现在日日苦修的发展轨迹,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完成任务。 兀自出神的季芜没有注意到,井底正在发生变化。 白茫茫的云层散去,五彩祥云汇聚成井水涌了上来,数只青鸟突然从井里飞了出来,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圈,绕着井口盘旋,悠扬仙乐伴随着青鸟脆鸣,好不热闹。 季芜脸色却是一白,她是偷溜来此,而昆吾极其不喜她牵扯上任何有关下界的事。 还没等季芜想出应对的说辞,一道强大的神息应声出现。 昆吾容色清冷,三千如瀑青丝未绾,素色的宽袍松松的搭在身上,一派慵懒却不失端华优雅。 她在季芜身前站定,目光在季芜身上停留了一会,很快移向别处。 随后一道金色的神力自昆吾掌心涌出,那群青鸟纷纷化为碎裂的光点,缓缓汇聚成人形。 是天帝离尧的幻象,从幻象上看,天帝剑眉星目,斜飞入鬓,自成威仪。 然而让季芜觉得破裂的是,天帝的幻象在昆吾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甚至可以说是讨好。 季芜偷瞄着昆吾的反应,神情自然,似是理所当然。 将白须飘飘的天帝与容色清绝的昆吾神君在心 中做了一个对比,季芜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天帝此次传信上神界,大概意思是希望昆吾神君能够携季芜神君下界,一同参加天帝之子离华的姻缘宴,届时还将奉上天族至宝聚魂灯。 姻缘宴,顾名思义就是与婚事有关,相当于是凡间的订婚宴。 按照惯例,只有涉及到天族存亡之事,仙界才会传信上神界,但这次季芜猜测是因为男主主角光环太耀眼,仅九千岁便飞升上仙,下一步极有可能飞升上神,所以才会引得天族这般重视。 听到这里的时候,季芜心里陡然一激灵。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主在第一次私自下界时,就被离华仙君深深迷住了,两人曾在三生石旁互许终生,然而季芜回到神界后,就被昆吾看管至今。 所以…… 意思是她要被绿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季芜暗暗在心里笑出猪叫声,只要男主那渣猪蹄子不打自己的主意,自己就能安生下界,在推动剧情的同时,降低反派黑化值。 传完信后,天帝的幻境渐渐消失,昆吾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季芜身上。 某人正在神游天外,这番模样落在昆吾眼里,自然而然被解读成为离华仙君而心碎神伤。 心中冷笑连连,压抑不住怒气,昆吾移步上前,狠狠扣住季芜手腕,“阿芜,可是在为离华神君的婚讯伤心?” “不,不曾,”季芜回过神来,赶紧否认。 昆吾却是不信,她眸色晦暗,将季芜又拉近了些,从远处看,两人似是抱在一起。 涌入鼻端的冷香极具侵略性,季芜不适的动了动,仰头想去看昆吾。 谁知昆吾正垂首看她,薄唇毫无预兆的贴在一起。 软软的,还有点冰,季芜脑子宕机般伸出舌头去舔了舔。 真是不知死活。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昆吾身子一僵,无人发现隐在发丝下的耳尖红的几欲滴血,她飞快运气将季芜给震开。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季芜,恨不得原地抠出一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不等昆吾发怒,季芜双腿一屈,十分恭顺的跪在昆吾面前,面色通红,内心十分慌乱,“母亲,我…我……” 昆吾的眸光让季芜如芒在背,头皮发麻,她想要解释,偏生一句话都说 不出,结结巴巴许久,最终心如死灰的闭上嘴,等着昆吾的惩置。 看着季芜羞愧的模样,昆吾站在原地沉默着,心中密密麻麻不知泛上何种滋味。 这是取自她的骨血,而后又由她亲手抚育长大的孩子,再无一人能让她倾注这般多的心血。 神无情无欲,但非绝情绝欲。 刚才那一瞬,昆吾感受到了自己心绪的波动,不是厌恶,不是恼怒,而是欣喜。 她困惑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绝不该出现在她与季芜之间的情感。 昆吾不说话,对季芜而言更是煎熬,她不安的攥着手,眼泪毫无预兆落下。 被季芜的眼泪扰的心烦,昆吾厉声责问道,“哭什么?” 季芜抬头去看,昆吾眼中满是不耐,隐隐透着厌恶,这是季芜从未见过的神情,心中顿时酸涩不已。 虽然此前昆吾待她冷淡疏离,但季芜总能感受到不动声色的关切。 被昆吾一吼,季芜不敢再哭,怕再惹昆吾生厌,她抬起袖子,怯怯擦干眼泪,哑着声道,“阿芜做错了事,任凭母亲处置,” 昆吾只淡淡睨了她一眼,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殿宇。 自众神陨落后,神界只余昆吾一人,寂寞太久,她便造出了季芜。 她们两个,曾彼此倚靠着,在这偌大的神界,度过了数万年漫长难熬的时光。 直到那场梦境,直到季芜如梦境里一般,私自偷跑下界。 昆吾很想问,季芜刚才逾越的举止是为何? 但她生生忍住了,转而问道,“既然并非放不下离华,为何一人偷跑到此处来?” 与昆吾的眸光相触,季芜的心猛地一颤,她急急避开,老老实实道, “神界景色甚美,但日日如此,也会觉得厌烦,所以女儿想要下界去看看,但母亲若是不喜,阿芜以后绝不再动这个心思,” 这番话倒是实诚。 昆吾眉眼稍稍舒展了些,但很快又紧紧拧在了一起,她上前两步,威势逼人,“所以阿芜日日见我,也觉得厌烦?” 手背在身后攥紧,昆吾望着季芜,竟有些害怕季芜口中吐出的答案。 她恣意行事惯了,深知自己对季芜有着非比寻常的占有欲,哪怕觉察到了刚才那抹不容于世的情绪,昆吾依旧选 择顺应自己的心意。 季芜这个人,从身到心,完完整整,都该是她的。 一想到季芜或许会厌烦自己,昆吾便按捺不住周身翻涌的杀意。 闻言,季芜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否认,“母亲自是不同的,若是能日日与母亲待在一起,阿芜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厌烦,” 对季芜这一番讨好的话,昆吾很是受用,她缓下神色,唇边勾出一抹浅薄的笑意, “罢了,你若想去,母亲便陪你下界走一趟,” 话音未落,昆吾已不见踪影。 季芜还未反应过来,在地上又跪了好一阵才起来。 所以昆吾这是打算饶过她了? 季芜懵懵懂懂的走回主殿,一路上都在想昆吾刚才重拿轻放的反应。 还有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找死行径。 季芜不能否认,她对昆吾很有好感,但那都是源自昆吾强大的人格魅力。 毕竟,一位强大美丽的母亲,谁能忍住不生出孺慕之情呢? 但今天她却做出那等卑鄙之举,那是对昆吾的亵渎,这显然超出了孺慕界定的范围。 季芜站在殿门前,反复思索,最后选择转身离去。 殿内斜倚在塌上阖眸养神的昆吾突然睁开了眼,季芜在殿前犹豫不已,而后转身离去的动作她都知晓。 这般拧巴的性子不知随了谁。 再一思及今日天帝口中提到的聚魂灯,昆吾便想到了东流的上一任主人素婉。 那是昆吾的一生挚友,性子洒脱热烈,与季芜截然相反。 她们年少相识,互相扶持,一同飞升,直至素婉在天劫一战中陨落。 传闻,世间有天族至宝聚魂灯,其能唤回故去之人的神魂。 素婉陨落后,昆吾曾游走六界,想尽一切法子想要将友人复活,但每每皆是徒劳。 而那时天族不管如何,都不肯借出聚魂灯,昆吾只能作罢。 细想起来,天帝今日提及聚魂灯的举动很有深意。 难道是为了季芜? 联想到梦境,昆吾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天族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害她神族死伤殆尽,现在竟敢将主意打到季芜身上。 不知所谓。 第43章 自打那一日后,季芜处处都刻意避开昆吾,连主殿都不去了。 昆吾也不来寻她,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几月未见。 直到与天帝约好的那一日,季芜正在灵泉旁瞌睡,昆吾突然出现,语调与往常一般清冷,“阿芜,随吾下界,” “嗯,”季芜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而后迅速惊醒,起身跟在昆吾身后。 季芜眼尖的发现昆吾今日化了薄薄的淡妆,身上的衣裙也更精致繁复,手中还握着一柄玉萧,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至极。 可偏生周身涌动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淡淡神辉,高高在上,不可攀望。 季芜眸色沉了沉,但没持续多久,便被天界的景色给吸引去了。 阆苑殿宇,重云西斜,美不胜收,这是季芜在神界压根看不到的景色。 昆吾一直在关注季芜的动静,见她开怀些,眼底晕出一抹笑意。 季芜这些天的避让纠结,昆吾全看在眼里,只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哄孩子她惯来不擅长。 走下天梯后,季芜才发现早有几列天兵在等着,手持银戟,威风赫赫,“见过二位神君,” 季芜还没见过这等阵仗,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就往昆吾身边靠。 将季芜的反应收入眼中,昆吾心中一软,不动声色的握住季芜的手,轻轻摩挲着无声的安抚着她,而后轻轻颔首,示意天兵开路。 一路上,有不少仙家停下朝她们拱手行礼,季芜原本心里还发慌。 见昆吾容色淡定自若,季芜便也有样学样,身体放松,眸光平视前方,只是那牵着昆吾的手却是握的越来越紧。 走到人多的地方,一些议论声不可避免的落入两人耳中。 “神界唯二的神君都下界了,离华太子面子是真大呀,” “是啊,指不定几万年以后,神界又要多出一位神君喽,” “哎,我可听说那季芜神君心属离华太子,这回指不定是要抢亲呢?” “这回天宫可要热闹了,” “……” 季芜越听越觉得离谱,原主上次下界,明明是在凡人界偶遇的离华,两人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也只有彼此才知晓,除非被离华透露出去了。 果真是个渣猪蹄子! 季芜侧首暗暗观察着昆吾的神色,见无 甚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被昆吾知道原主和男主做过的那些事,季芜只一想,都觉得后果难以承受。 两人到达凌霄殿后,天帝很是热情的迎接了她们,而昆吾的反应始终是淡淡的,知会一声后,便借口将季芜带走了。 徒留天帝与一众上仙面面相觑,脸色不大好看,却也不敢置喙。 待昆吾走远,便有上了年岁的仙君愤愤道,“神君又如何?怎敢在天族面前如此傲慢无礼?” 天帝离尧的眸色深深,很快接话安抚道,“罢了,惯来如此,诸位不必在意,” 天帝的这番话名为安抚,实则是在挑唆,殿内有少数经历过天劫之战的仙家,默默不语,端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过去多少年,众人便将那场惨烈的大战给忘了,他们忘了是神界冲在前方,是天族背弃盟约,才换来如今的安定。 果真是岁月无情啊。 碧月宫,这是天族安排给昆吾与季芜的住处,然而让人觉得微妙的是,太子的居所落蝉殿就在碧月宫左侧。 任是季芜神经大条,她也觉察到不对劲了。 一入殿,昆吾便松开了季芜的手,兀自坐到桌旁,端起茶水小口抿着,对一切都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手心突然空了下来,季芜顿觉心里也空落落的,她亦步亦趋的挪到昆吾身侧,很是乖巧的喊了一声,“母亲,” 昆吾不应,季芜便凑得更近,拉住昆吾的袖子轻轻晃着,“母亲,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阿芜说,” 淡淡的瞥了一眼季芜,昆吾放下杯子反问道,“你故意避让,几月都不来见吾,现在又想要吾对你说甚?” 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责怪,也听不出亲近。 面对昆吾的冷淡,季芜忽觉心里堵的慌,因那日之事,她自觉心思有异,不敢去见昆吾。 可在独处的时候,心中里那不安分的念想却是一日重过一日。 怀着那般难以言说的心思,在面对昆吾时,季芜既羞愧又难堪。 她相同昆吾亲近,却又害怕被觉察到后,她会在昆吾眼中瞧见如那日一般的厌恶。 所以她只能克制,克制的藏匿好所有不该表露出的情感,克制的维系着目前的关系,不逾越半步。 可真真要同昆吾疏远起来,季芜便觉连呼吸都是难熬的。 眸光闪烁,季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她走到昆吾对面坐下,强迫自己平复下心绪,看着昆吾郑重道, “母亲,此次天帝邀约,阿芜觉得很不对劲,明明上次在界口都未见到天兵,以及这回带着我们大张旗鼓的穿过天宫让众仙看见,那天帝好似笃定我们会下界,摆明了不怀好意,” 季芜的语气有些重,脸颊微红,瞧起来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昆吾瞧着脸上生出三分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夸赞道,“你这脑袋瓜倒还是有些用处的,” 见昆吾笑了,季芜紧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脸颊上被昆吾碰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她垂下眸,将那翻涌的情绪遮去。 因着昆吾刚才的亲近之举,季芜整个人都似是轻快了,她忽觉维持着现在的关系也很好。 她们日日相伴,已然是最亲近的人。 昆吾抬眸瞧她,见她一会失落,一会高兴,一会又似是释然,这般变幻的心思甚是难猜,昆吾便顺着季芜的话道, “阿芜无需担心任何事,你记住,一切都有母亲在,” 虽仍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却难掩其中的关怀之意。 季芜听了,平静的心湖似是落入了一颗小石子,甜蜜与欢欣一圈一圈缓慢却坚定的荡漾开来。 她们相对而坐,相顾无言,气氛却是无比融洽温馨。 正当季芜想要再说些什么与昆吾亲近时,昆吾面色骤变,透着几分急迫,她慌乱的站起身,望向天际,话里蕴着几分颤意,“怎会如此?” 季芜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昆吾,她跟着站起身,急急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 昆吾却未回她,只是神情愈发凝重,她抬手设下一个结界,叮嘱道,“吾会尽快回来,你莫要踏出碧月宫,” 说完,昆吾没有停留片刻,只见光华涌动,殿内便只余下季芜一人。 季芜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便又在桌边坐下,望着天际的云彩怔怔出神。 本是在等昆吾回来,却不料被季芜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世界的男主,离华仙君。 因为昆吾留了结界,离华便只能在宫门口唤她,“阿芜,是我离华,” 听到声音,季芜眉心一跳,压下心底的不快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前。 “阿芜,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一字一句,柔和的 如春风拂面,望向季芜的眼神更似情深的要滴出水来。 男主的皮相自是生的极好的,面容清俊儒雅,专注的盯着人看时只觉多情又温柔。 这不对劲,季芜心中警铃大作,明明是来参加离华订婚宴的,现在离华却对自己做出这般情深义重的姿态。 看来是还没放弃打自己身上的注意。 季芜越想越觉得恶寒,忍下心中的厌恶,她看着离华冷冷道,“离华仙君,我此番下界是为了参加你的姻缘宴,还望你莫要做他想,” “阿芜,”离华看着季芜疏冷的神情,脸上闪过一丝痛色,继续道,“阿芜,当年我苦苦等你,而你却一去不返,我无法违逆父君的命令,你可是在怪我?” 离华深知季芜有多喜欢他,是以根本不担心季芜会因为姻缘宴而与自己彻底翻脸。 女人嘛,哄哄就行了,他早就想好了应对季芜的说辞。 然而离华的示弱却并未取得意想之中的效果,只见季芜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沉冷,“离华太子,当年是我年岁小,易遭人哄骗,如今你我再无干系,还望你自重,” 季芜的抗拒之意非常明显,离华心里开始有些慌乱,难道季芜真能放下?明明当年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 他思索几息,仍觉得季芜是在同他闹脾气,便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更加温润耐心,听起来十分诚恳, “阿芜,你若介怀,我可奏禀父君,先迎娶你入天宫,” 看着离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季芜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讥讽道, “离华太子,你不过是一小小上仙,有何脸面觊觎神君,还妄图坐享齐人之福,你那将要嫁入天宫的太子妃可知晓?” 离华脸色一白,一副深受情伤的痴心模样,他低低叹了一声,“阿芜,我待你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你肯气消,我如何都行,” 是的,只要季芜肯献出神格,离华飞升成神的概率便会大上许多,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花时间心思到季芜身上。 …… 这脸皮委实也太厚了些。 季芜突然笑了,她看着离华幽幽道,“离华,这话是你说的,那你记住仙神有别,以后请唤本座季芜神君,再有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我瞧着恶心,” 说完,季芜片刻都不想多呆,她利索的把宫门关了,这才觉得心 里好受些。 止不住吐槽,原主眼光是有多差,才会喜欢上这么个傻逼玩意。 被关在门外的离华,脸色白了又青,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竟生出了几分狠厉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一对,我竟然舍不得虐,就一开始昆吾对季芜是强烈的占有欲,但是后面会因为季芜的举动,以及那些心思,昆吾会渐渐动心,算是双向暗恋与双向奔赴吧 第44章 原以为昆吾当天会回来,但过了两日,依旧毫无消息。 季芜开始着急,在碧月宫里转来转去,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出去。 但一打开宫门,见到的就是离华,季芜只觉晦气,便狠狠将门关上。 这两日离华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与毅力,日日夜夜守在碧月宫门口,这么一搅和,季芜倒也歇了要出去的心思。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离华与女主的姻缘宴,季芜在心里安慰自己,最迟昆吾明日也该回来了。 这般想着,季芜心里突然安定许多。 她召出东流,循着昆吾的教导,一招一式的在院中练起来,直至月上中天。 仙界与神界不同,仙界有日月交替,四季轮转,季芜看到月亮,便知时辰不早了。 但昆吾仍是未归。 季芜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焦躁,此时又开始翻腾起来。 正值心烦意乱时,小拇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季芜垂首看去,一截红色的丝线正缠绕在指节处,犹如烈火烧灼。 丝线的去处指向门外。 季芜怔了一会才想起来,原主与离华曾在三生石前共刻姓名,这姻缘线是她们去求来缠上的。 而这求来的姻缘线,只有回到三生石旁,方可解开。 现在这姻缘线显形,显然是男主沉不住气,想办法作妖了。 季芜心里本就烦闷,无处宣泄,此时更是气的不行。 她想了想,握上东流便出了碧月宫。 离华见人出来了,面上一喜,做出一副要走上前,却又生生忍住的憔悴模样, “季芜神君,我就知晓,你定不会这般狠心抛却我们之间的情意的,” 人肯出来,离华顿时就心安了,他自觉有的是法子哄季芜回心转意。 季芜强压下心中的恼意,挥剑一横,停在离华颈前,“勿要多言,今晚你我便去三生石旁斩断这姻缘线,” 离华自是不肯,想要上前与季芜亲近,哪知季芜半点面子都不给,挥剑便将他击飞出去。 东流本就是神界十分厉害的兵器,季芜下手又未收敛,只见离华猛地吐出一口血,十分狼狈,一时间竟是不敢走上前来。 他站在远处,眸光意味不明,“季芜神君这些年修为增进不少,” 上 一次季芜下界时,修为明明低上许多,但现在离华已经压制不住他了,见季芜始终不肯退让,离华心念微转,想来只能用那等法子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季芜娶进天宫。 季芜没有理会,只持剑指着他,厉声道,“离华仙君可是还不愿去?” 去哪?自然是要去三生石旁。 离华死死的皱着眉,一直伪装着的好脾气,隐隐有崩裂的征兆,只是那恶心人的姿态依旧做了十成十,“想不到你我竟会走到如此地步,” 季芜不欲再啰嗦,挥手又是一剑,这才让离华彻底闭上嘴。 御风而行,路上费不了多长时间,很快两人就到了三生石旁。 离华仍是不死心,他目光悲切的看着季芜,试图用以前的回忆挽留。 只想速战速决的季芜没有犹豫半刻,挥剑便将姻缘线给斩断。 除了姻缘线,还有刻在三生石上的名字,季芜仔细俯身去寻,连一丝眸光都没有分给离华。 堂堂天帝之子,何时被如此忽视过,离华自觉尊严被季芜践踏,心中十分恼怒与难堪,再看向季芜时,目光是说不出的阴鸷深沉。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轻轻挥洒在空气中,见季芜无知无觉,心中甚是得意,想着一会定要季芜好看。 三生石上名字繁多,季芜凑近了一点一点去找,时间久了便觉头晕眼花。 起初以为是看久了不适,可到后来季芜愈觉困乏,她以剑撑地,转身看向离华。 果然,离华见季芜似是发觉了,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目光贪婪,想要拥住她。 季芜欲挥剑,惊觉一丝神力都使不出来,且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 “无耻,恶心,”季芜用仅剩的力气避开,恼恨不已。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主竟然这么下流。 而离华被识破后,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伸手便要去解季芜的长衫。 又惊又怒,季芜死死握着东流,但使不出神力的季芜根本阻不住离华,反倒是被离华泄愤般打伤。 不过一会,季芜身上就多出了几十道剑伤。 “你就不怕母亲回来,将你杀了么?” “哈哈哈哈,阿芜,你可见到我手中的是什么?” 见季芜不应话,离华自问自答道,“同心丹,只要你服下,以后你我生死 相连,同时它还能影响神智,我让你说什么,你便会说什么,” 季芜闻言,顿觉悲哀,心底的痛苦更是远胜过身上的痛苦,她现在很想昆吾,很想很想。 而在离华欲轻薄季芜时,她心一狠,持剑便欲自决。 被离华这么恶心的人碰,季芜宁肯去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神息将季芜手中的剑击落,是昆吾。 见到季芜的惨状,昆吾面色冰冷,她快步上前将季芜拥入怀中,随后浩荡剑气涌出,拦住了想要逃跑的离华。 将头倚在昆吾肩上,季芜的泪水压根止不住,她身上痛极,拼着力气断断续续的将这几天的事同昆吾讲述了一遍。 不等季芜再说,昆吾双眸赤红,浑身都在发颤,顷刻间滔天杀意的涌出。 若是她晚来一步…… 昆吾看向离华眼神已像在看一个死物,她掐诀将离华定住,一剑击碎她的脊骨,再慢慢将皮肉割开。 离华容色惨白,他想求饶,偏偏被定住,连话都说不出来,细看之下,跨间竟湿了一大片。 离华全身的皮肉都被砍成了一堆烂肉,但这还远远不够。 昆吾怒极,不复平时半点清冷自持,手上的动作却是极有条理,毫不犹豫将离华剜目割舌,再将双手双脚斩断。 期间用神力维系着他的意识,让离华自始至终都清晰的感知着这一切。 季芜意识本就模糊,眼前昏暗一片,她只听到离华的惨叫,还有不断的重物坠地声。 不知过了多久,这阵动静才渐渐消停下去,季芜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道,“母亲,三生石,抹掉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男主,呕,我写吐了 不过你们会不会觉得毒,还有会不会觉得昆吾太狠了,我可是写的战战兢兢的 季芜看起来有些弱,不过是正常的,因为之前昆吾把她保护的很好,而天族早就图谋不轨,一早就开始准备对付神族的东西,所以季芜稍一不察,就中招了(果然,自己帮自己找逻辑还是说的通的) 第45章 今日本是离华太子的姻缘宴,但天宫处处静谧非常,没有一点要办喜事的动静。 连平日里爱嘴碎八卦的小仙都回了洞府,闭门不出。 昨晚那一遭,着实让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昆吾神君竟现出神相,将已不成人形的离华太子扔在天宫门前,剑指天帝,兴师问罪。 尤其是往日清风霁月的离华太子,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更是让人震惊于昆吾神君护短的态度与魄力。 那磅礴浩荡的剑意,压的所有仙家都喘不过气来。 最后昆吾生劈了南天门,逼得天帝拿出聚魂灯赔罪。 岁月亘古,他们竟是忘了,昆吾神君从不是个好相与的。 在巨大的境界差距前,天族只能憋屈的忍下,况且是离华先行出那等不顾脸面的事来。 季芜修为再差,那也是身负神格的神君,岂能容离华觊觎。 经过那晚,天族忙不迭到处搜寻天地灵宝为离华重铸仙身,而昆吾与季芜自此离开仙界,不知所踪,亦无仙家敢主动提及。 惊飞远映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1。 季芜是在满树梨花下醒的,清风拂过,空气里浮动着淡淡花香,很是好闻。 她运起灵力细细感受了一番自身的状态,那几十处剑伤都好了,未留下疤痕,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抬目望去,昆吾站在远处的一株梨花下,她换上了凡人界的衣衫,青丝散落,远远看去只觉如梨花般温婉。 季芜一时间看痴了去,心脏一阵悸动。 是昆吾救了她。 丧失意识后发生的事,季芜都不知晓,但看周围的环境,她们现在是在凡人界。 是因为自己同离华的事吗?如何惩治的离华?天宫可有怪罪?还有那三生石的事,昆吾可会生气?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季芜既忐忑又不安,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昆吾身前,讷讷出声,“母亲,” 昆吾没有转过身来看她,只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冷冷吐出二字,“跪下,” 本就心虚,闻言季芜更加手足无措,她乖乖跪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会被离华算计,是季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明明修为已胜过离华一大截,结果还让自己落入那般危险无助的境地。 最后如何收的场,季芜亦不知,可让昆吾为难了? 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昆吾,静静端详着季芜苦恼的神色,同时那晚她欲挥剑自决的画面又出现在脑中,顿时便让昆吾失了三分冷静。 强忍着怒意片刻,昆吾伸手抬起季芜的下颚,眉眼之间生出了平日绝不会有的凌厉,她问,“可知错?” 稳了稳杂乱无章的心神,季芜避开昆吾审视的眸光,无力的点头,“阿芜知错,阿芜不该跑出碧月宫,更不该与离华有丝毫牵扯,” “还有呢?”昆吾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瞳孔里的晦色却愈发深沉。 “还有……” 脑子里乱糟糟的,季芜支支吾吾半天都没答上来,她实在是想不出哪里还有错了,鼓足勇气迎上昆吾迫人的眸光,道,“还请母亲明示,阿芜不知还有何错处,” 话音未落,迎面一个耳光落在脸上。 力道极大,季芜直接被掀翻在地。 怔怔呆愣半晌,季芜目光惊疑,她看向昆吾,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一时间满腔的委屈压过了惧意,季芜爬起身,看着面色冷淡的昆吾质问道,“母亲可是嫌阿芜蠢笨,不愿再认我这个女儿,若是,阿芜现在就自行离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季芜见昆吾不应话,浑身的气血往脑袋上冲,她抹了把脸就朝着山下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昆吾掐诀拦住了,“吾何时答应让你走了?” 季芜只哭,见昆吾敛去了笑意,便知她是真的动怒了,顿时后悔起刚才为何要说那般蠢话。 只是说都说了,心中憋着一股气,季芜便垂首盯着地面,打定主意不管昆吾说什么,都不理会。 余光瞥见一道阴影袭来,季芜以为昆吾还要揍她,紧闭上眼立在原地,等着耳光降临。 只是让季芜错愕的是,来的不是耳光,而是昆吾温和的抚慰。 纤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季芜眉眼处,缓缓的摩挲着,同时昆吾输入阵阵温和的神力,让季芜顿时清醒不少。 季芜顺势抬起头打量昆吾,涌动着的戾气不知何时消了,望向自己的眸光只剩下淡淡的纵容与无奈。 心,蓦地一暖。 “你偷跑下界,与离华私许终身,此为一错;不听吾言,擅自离开碧月宫,此为二错;” 昆吾停顿了片刻,眸 色幽暗无垠,似是在克制,收回手才继续道,“你的命是吾给的,生死应由吾定,可你在身处困境时竟欲挥剑自决,此为三错,” 说完,昆吾侧身走开,似是累极。 季芜静默片刻,体会到昆吾话里的关切后,铺天盖地涌来的酸涩似是要将她吞没。 明明昆吾是待她极好的,怎么自己就突然钻牛角尖了呢? 看着昆吾走远,季芜失落不已,原本压抑着的念想更是蠢蠢欲动,很是难捱。 踌躇良久,季芜突然快步追上去,大有不管不顾的意味从后面紧紧环住了昆吾。 “母亲,阿芜错了,你莫生气,也莫要再伤心,阿芜定不会再犯,” 这些年季芜的身子彻底长开了,只比昆吾矮上寸许,她将头枕在昆吾肩上,信誓旦旦保证。 在昆吾窥不见的地方,季芜悄然的舒了一口气,唯有昆吾身上的清香才能稍稍缓解那羞于启齿的渴望。 颈间传来潮润的湿意,还有阵阵撩人的热意,昆吾身子一僵,却是没有推开季芜。 她轻轻握住季芜环在腰腹处的手,捏了捏手背,道,“吾未生气,” 季芜却是不信,将人环的更紧,面上羞愧之色浓烈,不知该说什么,眼里簌簌的掉。 昆吾无奈,强硬的将人拉至身前,而后拥住,抚上季芜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安抚,“你若是真心悔过,那吾自不会生气,” “嗯,”季芜埋在昆吾怀里许久,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而在季芜发现昆吾不会拒绝自己的亲近后,十分不要脸的粘了上去。 不管昆吾要干什么,季芜或是揪着袖子,或是搂着手臂,半步都不肯离了昆吾。 昆吾惯来不会哄孩子,也猜不到季芜的心思,见季芜高兴,便也默许了,纵着她的逾越之举。 这几日亲近多了,季芜便克制不住的多想。 按理来说,她与昆吾并无血缘关系,两人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若是昆吾也对自己有情意,那岂不是两情相悦。 季芜越想越兴奋,坐立难安,深深凝视着昆吾姣好的侧颜,心中那把火猛然间烧的更旺了。 可不过片刻,季芜又连连摇头否认,昆吾对自己好,只是因为把自己当做女儿,若是自己的心思被知晓,定是会厌恶的。 想到这里,季芜只觉太阳穴闷闷的疼 ,难受不已。 而季芜这番焦躁的模样,昆吾自是察觉到了,她以为季芜是被闷久了,便问,“阿芜可要下山去玩?” “母亲陪阿芜一起去吗?” “那是自然,” 两人下山来到一处城镇,正逢乞巧,人流熙攘,十分热闹。 季芜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未体会过凡人界的风俗,一路上心思开阔不少,兴致勃勃的拉着昆吾说个不停。 昆吾安静的听着她说,时不时笑着应和。 两人虽然穿的是凡人界的衣衫,但并未变换容貌,时间长了,季芜就发现总有人将眸光落在她与昆吾身上。 没有恶意,但季芜偏生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她发现昆吾穿上凡人界的衣衫后,敛去了眉眼间的威仪,显得愈发温婉动人。 就这样,季芜莫名醋了,但看着昆吾泰然自处的姿态,她又不能表露出来。 紧紧握住昆吾的手,季芜左看右看,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季芜便往一处卖面具的摊子上走去。 拿起一对鸳鸯面具,季芜拿出其中一个递给昆吾,“您带这个,我带这个,” 昆吾自是懂鸳鸯代表着什么,她盈着浅浅笑意看着季芜,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 在与昆吾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季芜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自己费心遮掩的隐秘早就被窥探了去。 舔了舔唇,季芜勉力维持着镇定,拿着面具的手依旧伸在空中,她看着昆吾试探道,“阿芜喜欢这个,母亲不喜欢吗?” 少女的脸稚嫩纯真,所有的情绪都轻易展露在脸上,温润的眸子里蕴着显而易见的期盼,似是真的不知道鸳鸯所代表的含义。 昆吾眉心一动,释怀的同时不免有些失意,她朝着季芜笑了笑,接过面具,道,“吾也喜欢,” 积压在心中的闷痛瞬息被欢喜取代,季芜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她先一步将面具戴好,又急不可耐的去帮昆吾。 因着身高,昆吾不得不向一侧低下身,不经意间,莹润的肌肤及纤细的锁骨落入季芜眼中,她似被蛰了一口,急急挪开视线。 帮昆吾戴好面具后,季芜忽觉有些唐突,生怕昆吾觉察出些什么,可又不愿打破此时静好的氛围,索性羞红脸糯糯道,“母亲极美,阿芜也甚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1,取自《鹭鸶》·唐·杜牧 看出来了吗?看出来了?昆吾是有意的,有句话我写的很明显了! 还有季芜现在就是仗着昆吾不会把她怎么样,才敢这么作! 第46章 “母亲极美,阿芜也甚是喜欢,” 稚子之言,犹如空谷溪流毫无预兆的闯入心中。 昆吾看着季芜半晌,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淡淡笑了笑,便将话题引向他处。 季芜面上镇定,心里却似火滚一般,煎熬且无力。 刚才那句话,她用尽了力气才敢宣之于口。 可昆吾平淡无波的反应,生生将季芜接下来想说的话堵在腹中。 依旧是喧嚷的街道,季芜的却再也生不出兴致来。 她牵着昆吾,一路沉默的走到道路尽头。 尽头是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参天大树,树下有一大石,石头上刻着三生石三字。 眼前的情景十分眼熟,季芜没想到凡间也有仙界那一套。 气氛忽的一滞,季芜状若随意的问,“母亲,三生石上的名字,还有离华仙君如何了?” 昆吾别有深意的觑了一眼季芜,冷冷答道,“三生石被吾劈了,” 至于离华仙君,昆吾提及他,只觉厌恶,一句话都不肯多言。 听到三生石被劈了,季芜在感叹昆吾强悍作风的同时,亦有些隐秘的欢欣。 世间当无第二人,会让昆吾这般对待了。 怀着难言的心思,季芜忽的又振作起来,她瞥见树下有卖红豆手串的小摊,不由分说拉着昆吾走了过去。 “老先生,这珠串可有寓意?”季芜是在明知故问,感受着身侧昆吾的气息,愈发紧张起来,连带着额头上都沁出了薄薄一层汗水。 “此为相思子,姑娘难道不曾听过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当然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 “我买两串,” 季芜心慌不已,她能感受到昆吾的眸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稍显慌乱的接过手串,季芜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许多,想要借此来平复心情。 她不敢去看昆吾,始终垂着头,走了好远一段距离猛地停下。 身体紧张的微微发抖,季芜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用力握住昆吾的手,分外珍重的将一串手链戴在昆吾手腕上。 羽睫颤个不停,季芜始终垂着头,万般郑重的一吻落在昆吾手腕上,她说,“昆吾神君,我想与你是妻妻,是结发,是有情人,” 昆吾全程都没有推拒 ,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季芜的后脑勺。 阿芜的惧怕、纠结、倔强、苦涩,昆吾都看在眼里。 心中的酸涩与欣喜一齐涌上,昆吾不敢想,也不曾想,季芜会对自己生出那般心思。 她知道那是不该存于两人间的情感,可她,亦是不想拒绝的。 抬手轻抚上季芜后颈,昆吾想告诉她,自己是欢喜的。 而空气中突然传来的熟悉神息,让昆吾顿时止住了全部的动作。 这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神息十分明显且距离非常近。 而每耽搁一瞬,那道神息便微弱一分。 容色变换,昆吾来不及多想,对着季芜道,“阿芜先在小镇上找落脚的地方,母亲去去就来,” 说着,昆吾还将贴身的神牌塞到了季芜手中,若是季芜在遇到任何意外,她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一直低垂着头,等待昆吾回应的季芜,看着手中发出温润光芒的神牌,满眼无措。 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呢? 昆吾会因此厌弃她吗? 季芜站在原地良久,直到腿都站得僵硬,她无奈一笑,长呼了口气,自我宽慰道不管昆吾接受与否,她都认。 想到昆吾离开前说的,要找落脚的地方,季芜勉强撑起精神,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 上一次,昆吾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抛下自己离去。 心中弥漫开难掩的酸涩与悲伤,季芜便只想想昆吾厌恶的眸光,全身便针扎似的疼。 而跟了季芜一路的酒神,见她一直发呆,顿觉无趣,故意扔了个酒壶在季芜身上。 “小神君,你怎地这般无趣,倒像是凡间离不开母亲的奶娃子,” 季芜回神,拧眉看着不远处似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酒神,“你为何会下界?” 原剧情里,酒神算是季芜在仙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曾多次劝说过原主不要吊死在离华那棵黑心歪脖子树上。 “红尘逍遥啊,那清冷的天宫哪比得上,看你这么不开心,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酒神早就看道貌岸然的离华太子不爽很久了,这回离华在季芜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是以酒神对季芜十分有好感。 坚定的摇摇头,季芜知道酒神没恶意,便道,“我要找落脚的地方,你可知这里有没有好些的客栈,” “有有有,自然有,” 酒神很是自来熟的凑到季芜身边,为她带路。 可到了地方之后,季芜满脸错愕,“这哪是客栈,分明是……” 季芜欲言又止,脸上生出丝丝怒气,转身便要走。 酒神哪肯放人,死死揪着季芜的袖子,劝道,“反正昆吾神君一时半会回不来,何不进去瞧瞧,保管你进去了就不想出来了,” 如果不是有原剧情,季芜怎么也不会相信堂堂酒神,竟会如此泼皮无赖。 但听到酒神提及昆吾,季芜还是停下了步子,她问道,“你可知昆吾神君是去干什么了?” “自是知晓,”酒神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小神君可是想知道,想知道就陪我进去,” 半信半疑,季芜纠结间还是选择和酒神进了醉春楼。 酒神虽然看起来是童子模样,但年岁比天宫许多仙家都要大,季芜思量着,说不定他真知道些什么。 带着季芜进了包间,酒神十分熟稔的掏出金元宝,点了醉春楼的头牌与几位相识的姑娘。 起初只是在水榭上抚琴献舞,季芜便放下心来,继续追问,“现在可否告诉我了,” 嘿嘿一笑,酒神掏出自带的桃花酿,给季芜倒了满满一杯,“小神君莫急,喝了这杯酒,我再与你说上一说,” 季芜不言,接过酒一口灌下。 酒神也不再推诿,细细说起来那些旧事, “素婉神君陨落后,昆吾神君便一直在想办法为其重聚神魂,此次她拿走了天族的聚魂灯,自然是要去找素婉神君的神息的……” “……” 酒神自饮自乐,渐渐有些迷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为了素婉神君么?季芜苦涩难言,顿时失了奢望。 她有什么资格与素婉争呢?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 从酒神的描述中,不难看出昆吾与素婉自小情意深重,季芜怔怔坐着,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难堪不已,羞惭不已。 酒神不知何时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原先抚琴的女子与季芜。 那女子见季芜相貌生的尤好,清冷的似是天上仙,便主动亲昵的靠着季芜坐下,语气绵绵,“妾身可否知道姑娘是在为何神伤,” 喝了酒神的酒,季芜有些晕乎乎的,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那女子,只呆呆的倚在桌上,撑手扶额。 那女子见季芜没有动作,便更大胆些,主动搂过了季芜,便要往塌上去。 一路跟着神牌寻来的昆吾,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季芜亲昵的靠在别人怀中的画面。 怒火中烧,昆吾未加思索,便将那女子给扔了出去。 一手揽过季芜,昆吾冷着脸道,“怎会来此?” 季芜已经醉了,她看着来人,一会哭一会笑,突然双手环住昆吾的脖子,重重咬住了昆吾的唇。 “骗子,你是个骗子,” 耳朵飞快红了,昆吾想到此前季芜倾吐的心意,顿时僵直了脊背。 季芜却是愈发不依不饶,她毫无章法的吻着昆吾,手不安分的向下,想要解开昆吾的衣衫。 少女的唇落在脸上,和着夜风带来清雅的香气,被她抚过的地方更似是什么给咬了一口,难耐的很。 气息微有些沉,见季芜闹的愈发厉害,昆吾拥着她的手倏地收紧,顺势将人带到塌上压住。 声音有些微哑,心乱不已,亦有些生气,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那岂不是…… 想到此,昆吾呼吸渐沉,她钳着季芜的下颚,又问了一遍,“为何会来此,” 醉了的季芜,胆子十分大,她挣扎着勾住昆吾的脖子,双眸通红,像极了要咬人的兔子,红唇紧贴着昆吾耳廓,“母亲,女儿自是来这倚红偎翠之地找寻欢愉的,” 季芜眼尾含着泪,双眼迷蒙,绯红的脸颊将那生动的五官衬的摄人心魄。 不知该是生气亦或是心疼,昆吾神情的复杂看着季芜,许久她缓缓垂下头咬住了季芜白皙的脖颈。 咬的很用力,以至于季芜低低哭了出来,伸手推搡着。 昆吾钳住她的手,不再镇定的面容飞快掠过一丝狠厉,“阿芜,可清醒了?知道吾是谁吗?” “昆吾,昆吾,你是昆吾,”季芜抽泣着望着身.上.人,每唤一声,都酥到了骨子里。 低低笑了声,昆吾不再克制,纤长的手指拨弄出悦耳的水声,掺杂着动人的轻吟,抑扬顿挫,叮叮当当。 事毕,她看着沉沉睡去的季芜,不容置喙道,“阿芜记住了,你的欢愉只能由吾给你,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啊,估计 啊,命途多舛,有缘人珍惜啊 第47章 季芜清醒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柔软的锦被下,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不着寸缕的软滑触感,甚至在昆吾露出的白皙脖颈上,还可见零星的青紫齿痕。 昨晚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在脑中闪现,季芜记起好像是自己先…… 脑中剧烈的嗡鸣声响起,季芜全身羞红,怎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可现在恼怒自己酒后乱事也无济于事了。 昆吾呼吸沉稳的躺在外侧,还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容色清婉的睡容乍一瞧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细细看去,眉眼间似是添了几分惑人的艳色。 呼吸微窒,季芜犹豫几瞬,战战兢兢的穿好衣物,越过昆吾将手撑在边缘,便欲下榻。 谁知昆吾在中途睁开了眼睛,于是便形成了季芜俯身在上的尴尬姿势。 “母亲,”季芜顿时燥热起来,喃喃唤了一声。 看着季芜脸上晕出的红霞,昆吾笑意莞尔,手绕至季芜腰后,将她按向自己,淡声道,“阿芜为何不唤昆吾了,昨夜情动时阿芜唤的甚是好听,” 感受着身下起伏的绵软,季芜双目圆睁,脑子里似有烟花炸开了,所有的思绪都被昆吾的话搅弄的天翻地覆。 她垂下眸子,睫羽颤的厉害,不敢直视昆吾的眸光。 感受到季芜的颤栗,昆吾抚了抚她的发顶,而后一吻落于额际,浅笑道,“阿芜,吾亦是欢喜的,” 一切都太快了,如梦似幻,不可思议。 平稳的呼吸渐渐紊乱,季芜鼓足勇气迎上了昆吾的眸光,唤道,“昆吾,” 未等昆吾应声,季芜缓缓埋下了头,封住昆吾的红唇。 那是轻柔缠绵的一吻,季芜阖眸小心翼翼的勾勒的微冷的唇,将所有的隐忍克制都化为无声的试探侵占,两人心意相通般沉醉在这个吻里。 眸光迷离,嫣红的唇畔逸出浅浅的嘤咛,季芜喘着气,看着昆吾动情的模样,心绪难平。 转念想到酒神所说的素婉神君,季芜别过头咬住昆吾白皙圆润的肩头,闷声问道,“此后,昆吾可是我一人的?” 带着几分孩子气却又昭示着强烈的占有欲,还有隐隐的不安。 昆吾想,有情人当是这样的,她怔然片刻,随后淡笑,温和的眸光是包容与淡淡的欢喜,她道,“自是你一人的,从前是,往后也是, ” 季芜身子一僵,随后将昆吾抱的更紧。 散落下的发扎在颈畔,有些微痒,耳侧是季芜温热的喘息,褪去的情潮似又有了卷土重来的征兆。 昆吾眼神一黯,摸了摸季芜的秀发,温声道,“阿芜,先离开此处,” 虽然昆吾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但季芜还是本能的顺从她的心意。 想到锦被下的昆吾什么都没穿,季芜的脸又是一红,慌乱的从昆吾身上爬起,背过身去,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味。 虽然看不见季芜的神情,但她那已然红透的耳朵,充分暴露了她的心思,昆吾眉梢晕出一抹温柔,没有戳破。 两人收拾好后,掐诀回到梨山。 梨花开的正好,清风袭过,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肩头。 季芜被昆吾牵着手,止不住的偷瞄她,内心欢快不已,难以自制的唤了一遍又一遍,“昆吾,昆吾……” 昆吾忍不住笑了,她戳了戳季芜的额头,打趣道,“若想看,光明正大看便是,” 末了昆吾摩挲着季芜掌心,加了句,“吾本名玉妩,以后阿芜可唤吾阿妩,” 季芜点点头,心里美滋滋想所以她这是算与昆吾有情侣名了。 不对不对,应该是妻妻间的爱称。 原本因素婉神君积聚在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许多,季芜本能的相信依赖昆吾, 既然昆吾应下她是自己一人的,那她对素婉神君应当就是纯粹的友情。 季芜凝眉,将心中原本要质问昆吾的话默默憋了回去,既然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她自然该相信昆吾。 接下来两人便暂时在梨山隐居下来,每日昆吾会消失一段时间,但都不会让季芜久等。 季芜猜测昆吾应该是在忙素婉神君一事,所有表现的异常乖觉,未展露出半分不满。 只是每当昆吾回来时,她便要比平常更黏糊三分。 接过昆吾带回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后,季芜又将被咬过的那块缺口伸到昆吾嘴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觉察到季芜的不安,昆吾爱怜的抚上她的眉眼,顺着季芜的意将剩下的半颗糖葫芦含入嘴里。 “今日的糖葫芦,阿芜可喜欢,” 每日下山回来时,昆吾总会带一些凡界的小玩意给季芜解闷,前些日子的花灯、九连环、鲁班锁…… 自从挑明关系后,昆吾对季芜温柔的不像话,仿佛把她当成小孩子来宠。 想到此,季芜故意撇撇嘴道,“阿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昆吾笑意微凝,疑惑的看着季芜,问道,“阿芜不喜欢?” 可明明带回来的时候,阿芜那欢喜的样子,并非不喜。 季芜幽幽叹了口气,走上前埋进了昆吾怀里,轻嗅着昆吾身上的香气,解释道,“并非不喜欢,只是不想阿妩一直把我当孩子对待,” 沉吟几息,昆吾思索着该如何说才会让季芜开心, “我未曾将你当孩子看待,但你我寿数相去甚远,我应当照顾你,我们是妻妻,是结发,是有情人,阿芜无需困扰,” 眨了眨眼睛,季芜仰起头,眸子亮晶晶的,不意外的撞入盛满情意的茶色眸子里。 她捏紧了手中的糖葫芦,似乎今日的糖葫芦也没有昆吾甜。 人的贪欲总是永无止境的,得到了一点后,便想得到更多。 尝到甜头的季芜,愈发大胆,她赖在昆吾怀里,就是不愿起开。 搅的昆吾没有办法,在梨花树下置了张矮塌,搂着季芜躺着上面,阖眸小憩。 昆吾的样子端庄清冷,可季芜止不住的想入非非,脑子里充满了旖旎的心思。 她不懂,明明两人都已经挑破了那层窗户纸,也已有了肌肤之亲。 可为什么昆吾还要与自己分房睡,平时虽有亲近之举,可最过分也就亲一亲而已。 季芜有些幽怨,,想到那一晚的春.色,抿唇不语,难道是非要自己主动才行。 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季芜忽的掐诀在四周设下一道结界,无人能看到她们,也无人会打扰到她们。 季芜心跳的很快,身体深处传来异样的空虚感,她在渴望昆吾,渴望更深一步的爱意。 颤抖着手摸索着用力一扯,本就是柔滑的料子,没了束缚,很快就滑落至两侧,随着山间清风浅浅摇曳。 昆吾身段玲珑,骨肉匀亭,偏生模样清冷,季芜心头微动,愈发想要看到昆吾失了克制,难抵诱惑的模样。 这般想着,季芜的手便不安分了。 这样的动静,昆吾不想醒也不行,她容色微醺,握住了季芜正在作乱的手,声色略微嘶哑,“阿芜是在作甚?” 手被握的很 紧,季芜挣扎不开,她别有深意的一笑,干脆俯下身,隔着薄衫咬了一口山上的红色野果。 昆吾神色愕然,脊背僵直,一时间未有任何动作,那一处传来的酥麻感似是汹涌波涛的海水,转瞬间就将她吞没。 而觉察到季芜接下来的意图后,昆吾难耐的仰起头,平缓下呼吸,不容辩驳的沉下声,“阿芜,速速退开,” 已经有很久,昆吾未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了,季芜内心挣扎几许,还是乖乖的退开了,同时不忘拉拢散开的衣衫将那一处湿润给遮住。 只差一点,昆吾便要真的克制不住了。 面对季芜在青天白日下,如此坦诚赤.果的举动,昆吾再是淡定,亦会觉得难堪与羞耻。 她恢复镇定后,落在季芜腰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训斥道,“不可再有下次,” 虽是训斥,可那语调听起来绵绵软软的,倒像是在娇嗔。 季芜不满的朝着昆吾怀里拱了拱,委屈道,“阿妩可是不喜欢与我亲近,为何要拒绝,” 落花落在季芜如墨的鸦羽间,衬的她肌肤吹弹可破,一双杏眸润着水泽,欲语还休,这番模样,很难让人不心动。 昆吾垂在一侧的手指尖颤了颤,别过头去,才道,“并非不喜,只是现在不行,” 明明难以自持,却偏生要拒绝。 昆吾的这番模样落在季芜眼中,搅的她心烦意乱,一时间非要刨根问底。 “为何不行?为何不行?” 无奈的亲了亲季芜的脸颊,昆吾才道, “你我皆神体,但境界相差悬殊,若非我克制定会伤了你,这段时间我为神息奔波,疲累不已,此时行双修之事,极易伤了你,” 季芜怔了许久,反复打量着昆吾不似作假的神情,原来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境界差吗? 她不甘心的追问,“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昆吾哑然失笑,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心碎不已的季芜难以接受,她撩起衣袖盖住脸,不管昆吾怎么哄,都不愿再出来。 无人知道季芜心中的羞愤,她那般主动,最后竟然是因为修为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季芜:所以实力不够是原罪? 第48章 季芜因为害羞,接连几日都没像平常那般粘着昆吾。 扭扭捏捏的刻意和昆吾保持着距离,昆吾心道是人真害羞了,也不逗弄她,想着过几日自然就放开了。 满山梨花开的愈发灼灼,因为昆吾的神力滋养,久久都不见凋零之兆。 一日季芜一时兴起,拉着昆吾便要去摘花做梨花糕。 素婉的神息这几日无甚动静,昆吾在调养自身神力的同时,也由得季芜闹腾。 神界虽大,但只有她们二人,呆在神界的日子除了修炼便是修炼,现在在凡界,季芜活泼的性子便显了出来。 看着季芜恣意跳脱的笑,昆吾生出了留在凡人界的心思,只是还需回神界一趟,除去一隐患。 昆吾的心思季芜丝毫不知,她御风站在茂密的花枝旁,掌心带出灵力一翻,无数的素白的花瓣飘扬坠落。 站在树下的昆吾,被梨花落得满满一身,似是花中精魅,从季芜的视角看去,极为勾人。 无声的吞咽了下,季芜突然想到虽然她和昆吾互表心意了,但还未有一个正式的婚礼。 现在这满山盛放的梨花,不正适合用来做婚礼的背景吗? 只是她与昆吾合籍一事,肯定是不能昭告天下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与昆吾真正情意相通! 季芜黑眸滴溜溜的转,昆吾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到什么主意了,好笑问道,“这花也摘了,还不下来,在想什么呢?” 突然被唤回神的季芜,难掩笑意,飞身便往昆吾怀里扑,也不说什么,只紧紧抱着昆吾。 心里却在谋划着,若是办婚礼的话,那必须等到能洞房的时候才行。 想到修为,季芜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也不知昆吾调养好,需等到何时。 况且现在素婉神君一事,还未尘埃落定,只能再等了。 这是这几日里,季芜首次主动要抱抱,昆吾也不舍得放开她,干脆将人横抱起,不紧不慢的往山中小院走去。 往常也有过这般亲密之举,季芜十分上道的环住昆吾的脖子,一路傻笑个不停。 要做梨花糕,可不仅仅只需梨花,季芜顺势撒娇求着昆吾去山下买了糯米粉与米粉。 梨花糕做起来并不难,掌握好量,依次将梨花、糯米粉、还有米粉放入搅拌,再捏出花瓣的形状,蒸上二十分 钟即可。 虽是第一次做,季芜倒也做的得心应手,昆吾全程在一旁噙着温柔笑意看着她。 见季芜毫不慌乱,做的有条有理,昆吾好奇问道,“阿芜是何时学会做这凡间的零嘴的?” 季芜默默在心里答,当然不是在这个世界学会的,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做个梨花糕还是小儿科的。 而望向昆吾时,却换了种说法,她软软的窝进昆吾怀里,娇滴滴道,“我知阿妩向来不重口腹之欲,但这是我特意为了你学的,既然到了凡界,就该尝尝这凡尘的烟火,” 要知道在神界那段时间,别说吃糕点,就是连株能吃的野菜都寻不见。 现在想吃什么,昆吾就会带回来,季芜表示简直不要太爽。 若是能勾的玉殿琼瑶仙,甘堕红尘,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昆吾听到季芜的说辞,眉眼一软,下巴贴着季芜光洁的额头,问道,“阿芜很喜欢着凡界的烟火?” 季芜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喜欢,” 高高端坐在神殿上的昆吾,是无悲无喜,不近人情,冷冰冰的。 而现在的昆吾,世间当不会有比她更温柔的人了。 昆吾似是有所察觉季芜的小心思,她温柔一笑,没有挑明,而是抚上季芜的耳垂,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激的全身颤栗的奇怪感觉从耳垂处传来,季芜顿时僵直着身体,带着三分娇嗔道,“阿妩坏,” 愉悦的笑出声,昆吾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更过分的是,她缓缓垂下头,张嘴咬住了季芜的白嫩的耳垂。 湿润的唇与舌尖带来更为难耐的触感,季芜腿一软,便要跌倒在地,而昆吾及时伸手,稳稳捞起了她。 同时故意打趣道,“阿芜可是受不住了?嗯?” 慵懒的语调拖出长长的尾音,更显性感与魅惑。 季芜全然未想到,清冷禁欲的昆吾还会有如此一面,心中雀跃的同时羞恼更甚。 她佯装恼怒抵着昆吾的肩便要推开她,哪知昆吾拥的更紧,根本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又恐真将人惹恼了,昆吾便低声哄道,“你既喜欢凡界,待了却神界的事后,我们便长居凡界,” 这样一说,季芜果真不再挣扎,而是十分郑重的托起了昆吾的脸庞,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当真?” “当真,”抚了抚 季芜后颈的碎发,昆吾应的十分迅速。 那冷冰冰的地方自是比不过现在温香软玉在怀。 入夜时,昆吾照例下山了,季芜在院中守着一碟子未用过的梨花糕等她回来。 这一等,便等至深夜。 往常的话,定是会在两个时辰内回来的,难道出了变故。 季芜神情微凝,唤出东流剑,循着昆吾的神息便要找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幽暗的林间穿过,季芜不曾停顿,不曾回头,只一路按照神息往前走。 但找了大半个时辰后,季芜发现了十分怪异的地方,昆吾的神息似乎是刻意留下的,自己一直在绕着梨山转圈子。 正当季芜思索之际,一道剑芒从暗处袭来,季芜很快反应过来,抬剑去挡,并朝暗处挥出数剑。 被击飞的碎石与断木扬起阵阵气波,季芜执剑凌空,冷声道,“既敢暗中偷袭,又何必畏首畏尾?” 夜间山风呼啸,裹挟着暗处传来的阵阵阴鸷笑声。 竟又是那阴魂不散的离华仙君。 季芜冷眼看着她,细细查探了一番,让季芜惊讶的是离华的修为竟然跌至下仙了,而且他的仙体好像也不对劲,不是浑然天成是仙泽之气,倒像是被人硬生生灌进去的仙气。 离华看着季芜居高临下的姿态,神情更加阴冷,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要报仇! 阴恻恻的笑了声,离华突然拿出一副卷轴,对着季芜阴阳怪气道,“想不到神界唯二的神君也会做出违背人伦的恶心事,果然都是些下贱的东西,” 听到离华骂昆吾,季芜怒气上涌,接连的剑招落在离华身上,似要在他身上戳出万个窟窿来。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废物,凭你也敢置喙我母亲,” 离华现在的修为仅是下仙,毫无还手之力,他被击飞在地,不甘心的叫嚷道,“季芜神君,你就不好奇我手中的卷轴,这可与你那位好母亲息息相关,” 季芜没有停下,直至将人折磨的仅余一息后才收剑。 她轻飘飘落地,走到离华身旁,拾起了那副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上是一副与季芜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图,只是画上的美人穿的衣衫与昆吾的神袍是一样的,眉眼间岁月的风韵较之季芜也更明显。 季芜心中顿时 闪过不好的念头,只一眼,她便能肯定这绝不是她。 难道是素婉? 不,不可能,季芜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被突然冒出来的猜测惊的愣在原地。 离华看着季芜失态的模样,只觉心中畅快不已,他俯身吐出几口血水,说出话的却肯定了季芜心中的猜测,“季芜仙君,到头来你也只是个替身呀,” “不对,不对,你不只是个替身,还是个容器,只要昆吾神君收集齐素婉神君的神魂,你便是那最合适的容器,” “哈哈哈哈,” 离华疯癫了般,大笑不已。 季芜眉峰微挑,一剑将人击飞,不知落向何处。 四周重新恢复沉凝的寂静,季芜撑着剑,将那美人图又细细看了一遍,就连那耳垂下的痔都与自己一般无二。 这卷轴的质地,以及上面残留的上古封印,做不得假。 季芜如遭雷击,胸闷闷的痛,竟是呼吸也不能。 难怪,难怪…… 难怪昆吾会愿意接受自己,难怪昆吾从不与她明说素婉之事。 很多两人相处时的小细节,此时都变成了冰冷的利刃,一刀一刀戳进季芜心窝里。 似乎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不是她幸运,而是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昆吾那般高洁的人,怎么会真的垂首看她呢。 季芜忽的按着胸口蹲下,大声喘息起来,绵延的痛意隐隐让她发晕。 可这段日子的情意,不该是假的。 不该…… 不该…… 季芜不甘心,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天宫的阴谋,那般温柔宠着她的昆吾,怎么会只把她当替身呢? 痛苦的神情骤然坚定下来,季芜提着剑回了小屋。 她绷着脸在园中坐下,一动不动的看着黑暗处,直至晨光破晓而出。 期间挂在腰间的神牌隐隐发出闪烁的光芒,但失魂落魄的季芜丝毫未注意到。 她现在只想见昆吾,向她问清楚,自己可是素婉的替身?于她而言,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解闷的玩物?一个她真正心上人的容器?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了哦,本来计划还有一章就要完结了,可能写不完,看具体情况,可能再加个一两章的样子, 感谢 小天使们这段时间的陪伴呀,今年太忙了,一直搁置着这本文,都收到几次解v站短了,本来我自己都已经和编辑申解v了,但是你们的评论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目前来看,就还比较好吧,想写的题材写的差不多了,多谢你们的坚持! 鞠躬! 第49章 纵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看到昆吾与昆吾身后的魂体时,季芜仍是懵在原地,手足无措。 那个魂体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是素婉回来了吗? 季芜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昆吾,泛红眼眶里盛着的水泽滚落,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见到季芜容色凄惶的模样,昆吾一惊,明明昨日已传音在神牌中,难道阿芜没收到,生等了自己一夜? 无奈抚上季芜的额,昆吾刚想将人拥入怀中,却被狠狠推开。 “昆吾神君不必再惺惺作态,都已将人带回来了,纵是我不愿,又能如何?” 季芜大变的态度让昆吾无所适从,面上闪过受伤的神色,她停下步子,但仍是耐心问道,“阿芜,你在说什么胡话?” 心中愈发酸涩,脑子里更是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连一息喘息与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季芜运起神力,飞速往后撤了几步。 深深看了一眼昆吾,季芜掐诀便要离开。 昆吾哪能容她离开,抬手便设下一个结界,强硬的握住季芜的手腕,语调却温和至极, “是吾不对,吾不知你未收到神牌的传讯,莫要再气了,” 季芜这段时间常因自己离开耍小性子,虽然今日格外不同,昆吾仍以为季芜是因为自己一夜未归的事情而气恼。 在哄孩子这件事上,昆吾向来迟钝。 季芜紧攥着手,胸口急促起伏着,她看着昆吾身后的素婉神魂黯然的看着她们,似是深受情伤。 所以她这是被小三了?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季芜冷笑着反问道,“我不过是一玩物,又有何资格生昆吾神君的气呢?” 手指屈起,再缓缓展开,摩挲着季芜腕上的肌肤,昆吾压制住心底涌上的那丝厉色,走上前紧紧环住了季芜,不容拒绝的吻了吻她的额心, “到底怎么了?不许贬损自己,” 昆吾茶色的瞳像是疏疏淡淡,一望无际的雪原,深辽远阔,冰冷非常,可是此时却泅出了不该出现的疲惫与关切。 季芜心中一酸,慌乱的避开, “昨夜离华来找我了,你与素婉之间的事我已知晓,我们止步于此,至于这副身躯,本就是你的,你何时要,我何时还 ,” 季芜遮住了自己的眸,语气很是疏远,往日殷切火热的目光,此时被疏离与抗拒侵满。 唇线绷的笔直,无奈且无力,猜测到定是离华同季芜说了些什么。 谈及素婉,昆吾心中隐有钝痛,她将季芜拉向自己,语意委婉,“素婉是我唯一的挚友,天劫之战中,她散去神力为我挡下致命一击,但你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你是我此生唯一……” 焦躁的思绪被昆吾的话慢慢安抚下来,季芜暂且按捺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聚精会神的听着,此生唯一的什么?所以是自己误会了? 而在关键之时,跟在昆吾身后的魂体动了,她挣开昆吾的束神决,猛然上前,磅礴的神息将季芜掀退好几步。 再次站定时,那个神魂已经死死扒住了昆吾的衣袖,看着季芜泫然欲泣,“昆吾,难道她不是你给我准备的容器,当年你曾许下此生只我一人的誓言是假的不成?天劫之战后,你便变心了?” 声声质问,以及素婉流露出的真切情意,皆带着害怕被所爱之人伤害的无措与凄婉。 季芜看的很清楚,声声质问里涌动的情意做不得假。 提起的心骤然坠落下去,漫无边际的冷意如不容抗拒的海浪,将人卷入深渊中狠狠压下。, 季芜踉跄了几步,以手扶着石桌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昆吾在听到天劫之战时,明显的迟疑了,她看向素婉,眸光复杂。 而就在这个空隙,季芜憋在心里的晦暗情绪如破闸倾泻而出的水,再也维持不了理智。 她转过身去,召出东流剑,不管不顾的飞至空中,接二连三的金色剑招撞在结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铿!铿!铿! 如鸦羽般的长发在空中舞动中,失控的金色神力在季芜身上涌动着,明朗的天气骤然被翻滚来的黑云覆盖。 这是要自毁神基的征兆。 而季芜身上汹涌倾泻出的神力狂乱无比,一时间昆吾竟也被逼退数步,靠近不得。 无奈之下,昆吾只能选择撤去结界。 透过紊乱的神力轨迹,昆吾见季芜停住了动作,刚想上前去瞧她时,下一瞬更加雄浑的神力迸出,转瞬间,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际,只余一道残影。 昆吾掐诀便要追上去,而身后的神魂不依不饶,阻在昆吾身前。 似是昆吾不给个说法,便要闹的不死不休。 神情凛然,昆吾看向神魂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挥袖祭出神力,神魂顿时被击飞。 昨晚为了不损太阿骨笛的器灵,昆吾耗损极大,以致于现在在季芜面前十分被动。 再一想到刚才季芜误会的场景,本就勉励维持的耐性顷刻间消失殆尽。 太阿骨笛是素婉的本命神器,当年在天劫一战中随着素婉的陨落不知所踪。 而此前屡次出现,变幻不定的素婉神息便是由它散发出的。 串联起下界后的种种,昆吾周身气息晦暗,只恨当时怎么没有直接结果掉离华的性命。 传闻周归山王母池中,生有一万年金莲,根茎可助重塑仙身,而莲子可助兵器生出器灵,同时植入创造者捏造的记忆,将器灵变为为自己所用的傀儡。 离华便是借助了金莲重塑仙身,同时借助莲子将捏造的记忆植入器灵中,同时赋予了器灵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 某种意义上说,太阿器灵就是素婉的仿制品,拥有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与他人眼中素婉神君的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昆吾神君与素婉神君,早已互许终生 这可真真是煞费苦心啊,想到上一世离华欺骗季芜,只是为了她的神脉。 这一世,屡次三番使用下作手段,同样是在觊觎季芜的神脉。 想到此,昆吾深埋在四肢百骸中的戾气再也克制不住,宽大的衣摆被罡风吹得飒飒作响。 冷漠嗤笑一声,昆吾释放出神识粗粗扫了一眼太阿的魂体,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 当下不再顾忌,雄浑的神力构造出晦涩的阵法图案,不容推拒沉沉向魂体猛烈压去。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在山间,渐渐的,魂体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空中浮现着的玉白色长笛,笛身上隐隐泛着淡金色的晦涩纹路。 昆吾挥手将长笛收入袖中,转身凌空而起,朝着季芜离开的方向追去。 季芜凌乱的神息未加控制,昆吾很快追踪到了季芜的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一星期,争取这个星期码出一章来 第50章 素婉 落叶簌簌,孤影寂寂。 昆吾循着神息,在山脚下的平安镇外寻到了季芜。 潺潺溪水折射出朦胧的月色,东流剑被扔在一旁,季芜正屈膝坐在溪水中的大石上,背对着昆吾,一动不动。 敛去了气势的两人,透着一股子与刚才针锋相对截然不同的祥和气息。 昆吾沉默着接近,原本担心离华等人会趁虚而入的心渐渐落下。 行至溪旁,昆吾红唇微微张着,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茶色的眸子里出现了踌躇不决的光色,连带着那张清冷的容颜都缠上了愁绪。 之前季芜的激烈反应是真真吓到了昆吾,她怕冒然开口,又会引得季芜不管不顾的逃离。 一早便觉察到来人的季芜,神情冷漠,但内心却如火炙一般翻来覆去,极其难熬。 她不知该怎么继续面对昆吾,是自己先对她生出觊觎之心的,是她不顾伦理廉耻,不自量力妄图将高居云端的神拉下凡尘。 哪怕这具身体,都是由昆吾的肉与骨孕育。 种种因果,皆是由自己的贪念而起。 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很烫,季芜竭力忍住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她僵直着脊背,感受着昆吾小心翼翼的接近,直到熟悉的微凉怀抱紧紧拥住自己。 “昆吾神君,现在你可清楚你在抱着谁?难不成神君对我这个替身念念不忘了?” 飞快拭去脸上的泪水,感受着身后的温热吐息,季芜不敢回头,生硬的出言讥讽。 她怕一回头,便会丢盔弃甲,将最后的尊严与脸面都丢下。 昆吾下意识的将人箍的更紧,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继而将头虚虚枕在季芜肩上,贴在季芜耳侧叹道, “阿芜,吾可以立誓,吾只对你一人生出过爱意,此后也只会有你一人,若吾违誓,定当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神的誓言受天地规则束缚,若神违誓,必遭反噬。 但所遭受的反噬,一般是削减修为,但若立誓之人主动提出背誓的惩罚,那么规则就会默认转变因果。 季芜一惊,急急转过身去,待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抚上昆吾的唇,“将你的话收回去,” 话说的又快又急,里头的担忧显而易见。 看着季芜担忧的模样,昆吾 眸中暖意乍现, “说出的话岂能收回,阿芜信了离华的话,不肯信我,若我真是负心人,那就让我死在你眼前,” 说完,昆吾颇为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季芜的手,启唇咬住了那纤细莹白的指尖。 湿软的舌轻轻拨弄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痒意由指尖传至脊骨,直至蔓延到全身。 季芜整个身体轻轻颤动着,她垂下眸,不肯直视隐藏在昆吾眸中的深情。 这般赤.果的话,就像是水中乍起的惊雷。 季芜从未想过,昆吾亦会有如此情深之时,可这些都是真的吗? 难道不会是诓骗之语,只为哄得自己心甘情愿的交出这副躯体,又或者是在透过自己向素婉表明心意。 思及此,季芜不由分说挣开了昆吾的手,凌空而起落在溪岸边,“神君果真是情深义重,为了素婉神君,竟连神魂俱灭的誓言都能立下,” 昆吾无奈,挥袖祭出太阿骨笛,“阿芜,她不是素婉,她是骨笛生出的器灵,” 昆吾说着便要跟随上前,季芜却下意识的往后退,盯着昆吾与骨笛,满脸抗拒。 “昆吾神君不觉得难以自圆其说,若是器灵,为何我会与她生的一模一样,” 还有那幅卷轴上的画…… 既无奈又心急,可偏生只能忍住,昆吾停住步子,眼中晦暗的光影积聚。 这一世的季芜并不知晓仙族的狼子野心,昆吾相信,若是此时说出仙族的谋划,季芜也不会信。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两人隔着几步距离,意味不明的对视着。 突然昆吾翻起储物戒,她记得那幅万神图被自己存放在储物戒中,只因那时神族陨落,自己不想睹物伤心,从未拿出来过。 随着昆吾的动作,与皎洁月光浑然一体的金辉在夜空中缓缓勾勒出万神的画像。 直到一手持骨笛的女子出现,昆吾望着那幅画,满是神伤与追忆,“阿芜,她才是素婉,吾唯一的挚友,” 画上的女子手持骨子,侧身立于马上,神情热烈奔放,艳丽的容颜更是与季芜截然不同。 当年因为天族背弃盟约,神族尽数陨落,只余昆吾一人。 纵是再冷心冷情,昆吾亦是耗费了数万年的时光,才敢回忆那段悲壮惨烈的记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也不例外。 昆吾望着季芜的眼神,柔和且坚定,她向季芜解释了过往种种,以及天界觊觎她神脉的图谋。 季芜脑子有些宕机,僵硬的身体下,是突然而至的无措,同时她敏锐的发现了昆吾刻意掩藏的深切哀伤。 所以,自己是被离华骗了,还逼的昆吾自揭伤疤。 喉间阵阵发紧,季芜惶然,手垂在一侧摩挲着衣角,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将季芜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昆吾眸光放缓,盈出浅浅笑意,“阿芜,现在可愿信我了?” 出于本能反应的点头,季芜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昆吾,想要走上前,却又因胆怯止在原地。 似乎窥探出季芜的心思,昆吾浅浅的勾了勾唇,张开双臂,“怎么,还不肯过来?” 月光下的溪水宛如一条银色的白练,在无尽的黑夜中勾勒着疏冷的月光,而昆吾就站在白练上,朝季芜敞开怀抱。 再也顾不得了,季芜飞扑进昆吾话里,语不成句,“对不起,你还有我,还有我……” 摩挲着季芜头顶柔软的发丝,昆吾挥袖将空中的金色流光击散,深藏在心底的千万种情绪化为缄默的平静。 是的,她还有阿芜,这数万年的亘古孤寂,她终归不是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该和jj续约,准备全职的,结果关键时刻,身份证找不到了。 后面冷静了下来,还是准备先不辞职,现在这个大厂的工作,真心累人,早上七点半就得到,晚上目前还能六七点的样子回家,等到后面,估计九十点回家是常态,但是大厂嘛,都差不多这样,没得办法,大环境不太好,卷的太狠了。 还有就是写文,也不能一直闭门造车,这段时间就相当于是积累素材了! 就一点一点来,慢慢加油,迟早会全职的,一起冲鸭~ 第51章 入目是满山素雪的梨花,纷纷扬扬,纤尘不染。 而在漫山遍野的洁白中,两道正红的身影如胶似漆。 “与君向日月,朝暮鸿蒙。渺渺茫茫兮,共证大荒。” 华丽繁复的合籍契纹自两人额心浮现,悬于空中,而后交融缠绕,共同构筑出一道神息更为强大符文。 耀眼的金芒似要遮蔽天光,将两人完全笼罩住。 与此同时,季芜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觉包裹着她。 季芜没发现,她的修为正一路飞涨,直到契纹完全消失。 这是一场只有彼此的婚礼,但各种布置无不透露着极致的心意。 血液里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着名为欢喜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昆吾布置的,事前没有透露季芜半点,季芜以为昆吾不会在意这些的。 “阿吾,我很喜欢,”难以抑制,眼尾渐渐晕出薄红。 而昆吾盈着浅笑,长身玉立,大红的婚服将清冷的容颜生生衬出几分惑人的艳色。 高居九天的神,终是动了凡心,踏足凡尘。 屈膝日月,交杯对饮。 此后,她们就是为天地所证生死不离的妻妻。 昆吾买的是烈酒,几杯下肚,烫人的温度从腹中升腾而起,随后如席卷而来的火海,将两人的克制自持焚烧殆尽。 自在神界时,季芜便知道阿芜的身子很软,像一汪水似的,此刻搂住她的腰身时,更是恨不得将人揉入骨血中。 绮丽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闪过,季芜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微微颤着,佯装镇定的拂了拂昆吾鬓边的碎发, 低声道,“今晚我来侍奉你,可好?” “嗯,”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昆吾眸色迷离,温软的唇情不自禁相贴,水乳交融,爱意难止。 他们终是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拥有了彼此。 他们在凡界停留了很多年,一起走了很远很长的路,走遍了山川湖泊,四海潮生,如同千千万万的凡人,饮下爱恨嗔痴,去体味每一寸出于本能的心动。 又是一个温暖的春日,季芜睁开眼醒来时,昆吾还在沉沉睡着。 屋外传来极有节奏的浪涛声,还有渔民们 早起准备出海的窸窣声。 这是两年前,两人途经的一个小渔村。 那时的渔村还没这么祥和热闹,村中只余几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整日弥漫着腐臭的死气。 听老人说,这原本是个热闹的村落,而在某一日,天降黑云,之后每一日都有人死去。 不管是健壮的青年,还是哺乳的孩童,惊恐的人们认为这是天罚,纷纷逃离了这个村落。 只余下一些孤寡无力的老人留在这里。 也就是那时,季芜首次在昆吾脸上见到了蚀骨的恨意与煞气。 然而那出格的情绪很短暂,只一瞬,昆吾的神情便恢复如常,之后不管季芜怎么问,昆吾都不肯多言半句。 随后两人在渔村住了下来,逐日将黑气肃清,恢复渔村的生机。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无所忧虑的状态,可是即使昆吾不说,季芜也能感受到,昆吾的心思一日重过一日。 季芜尝试过很多方法,可没一处能查明白到那些黑气到底是什么? 今日,季芜不想在等了,带着丝丝凉意的手,顺着昆吾的白净的脖颈,滑入衣领,紧贴在昆吾心口。 被虚虚压在身下的人很快就醒了,睡眼惺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刻停顿,径直将人按入怀里。 “今日怎一大早就投怀送抱了?”昆吾微微阖眸,唇贴在后颈,带着侵略意味的潮热气息瞬间就让季芜的气势弱了几截。 即便两人现在已经是妻妻的身份,不管是在床上亦或是床下,都是昆吾容忍照顾季芜居多。 但季芜总还是会畏惧昆吾,毕竟之前她是唤昆吾母亲的。 唇有些干涩,季芜压低了声线,强撑起声音道,“你还未曾向我解释过那幅画像是怎么回事?” 季芜之所以相信离华的话,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离华拿出了那幅由昆吾本源神息绘制出的卷轴。 那是万万不可能作假的东西。 昆吾闻言,倒是清醒了几分,喉间逸出笑意, “那本就是我画的,难不成还不许我在孕育你之前绘制出你的模样,不过是下界的人不知道神界的规矩罢了,” 似是为了惩罚季芜的呼吸乱想,昆吾突然一口咬在了季芜颈上。 柔软的触感与尖锐的痛楚交织在一起,混合而成一种奇妙的感觉。 季芜快速眨 着眼睛,定了定心神,避开昆吾的眸光,佯装恼怒道, “那为何离华会信誓旦旦的将我认成素婉神君?当年天劫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渔村的黑气,到底是什么?” 季芜攥紧昆吾的手腕,语气不自觉加重,脸颊上的绯色不知羞的还是因为昆吾的隐瞒气的。 沉吟良久,看着今日季芜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昆吾无奈的叹了口气,仰起头亲了亲季芜的脸颊, “神界与仙界一直无甚往来,他们根本无从得知神君的样貌,直到天劫一战,两界才开始有所交集,而神族在那一战中,因为天族背弃盟约,只余我一人,” 再次谈到天劫之战,昆吾面色如常,窥不出丝毫波澜。 季芜松开了手,眸光温润,自觉往前移了移,与昆吾额心相贴。 回过神来,昆吾轻轻拍了拍季芜的背,脸上绽出一抹浅笑,继续道,“不知离华从何处寻到了我绘制的卷轴,因我那些年下苦寻素婉的神魂,他们才会将那画上人误认成素婉,” “阿吾,当年天族为何天族会背弃盟约?” 季芜问出了心中的盘旋不散的疑惑,她从古籍中得知,天劫是天地法则降下给世间所有生灵的劫难。 当神界的穹光彻底溃散,墟渊的气息再无办法阻挡时,所有的一切皆会化为虚无。 而当年神族便是为了填补穹光上的裂隙,纷纷化尽修为,以身殉道。 至于天族当时扮演了什么角色,季芜无从得知。 昆吾讽刺一笑,将眸光投向窗外,平静的话语中蕴藏着冷冽的杀意,“当年主神与天帝立下誓约,神界与仙界众人以特殊的功法合祭半界修为,而到那日神族踏入阵法之后,天族无一人站出来,” “而阴阳阵只可进,不可出,最后神族尽陨,因为年岁小,众神想尽办法保下了我,并逼我立誓,不可不自量力,去找天族复仇,” “你未曾降生之前,我都是在苟且偷生,” 听到这,季芜的眉心紧紧蹙起,四肢百骸涌出愤怒,那些悲切惨烈的过往,似乎随着昆吾的叙述呈现在眼前。 而最让季芜惊惧的是对黑气的来历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强忍下惧意,季芜蜷起手指,眸光不加掩饰的凝视着昆吾问道,“渔村的黑气就是墟渊之气,穹光又开始溃散了?” 虽是疑问的语气,季芜却说得很肯 定,现今天底下能让昆吾大惊失色的事物,除却墟渊之气,再无其他。 与季芜的茫然无措不同,昆吾显得很镇定,她将季芜扶住半坐起来,冷声道,“当年天族欠下的债,这次就该偿还了,” 季芜不解其意,昆吾一人又怎么和仙界的力量抗衡。 窗外是温暖的朝阳,可季芜四肢都是冷的,她往昆吾怀里缩了缩,“你要如何?” 纤指穿过季芜柔顺的黑发,昆吾抚上她的耳垂,笑着安慰道,“无需担心,这次并非是天劫,而是阴阳阵本就需要神族与仙族共同完成,我只需取天帝一脉的心头血汇入阵中即可,” 紧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季芜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自己过分紧张了。 而为防长则生变,季芜主动提出早日启程,取了心头血,完成阴阳阵的最后一步再回到凡界来。 昆吾本就知晓瞒不了多久,这回顺势应了季芜,当晚两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渔村,出现在仙界离华太子的落蝉殿中。 昆吾抬手布下结界,拉着季芜直接推开了殿门,离华此时正盘坐在蒲团上修炼。 境界差距过于悬殊,离华被昆吾的神息压制的无法动弹,惊恐的张大着嘴,面色扭曲,丑态毕现。 季芜颇为嫌弃的别开头,真的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眼瞎看上这路货色的。 而一侧的昆吾已召出无歇剑,眼看着就要刺入离华心口,季芜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被这番动作吓的险些要晕厥的离华,感激的看着季芜虽然无法言喻,还仍不忘露出难忘旧情的神情。 顺着季芜的动作收回剑,昆吾不解的看向她,难道阿芜当真对离华还有旧情,想到这,昆吾的脸色愈发难看。 而季芜却是一眼都没看离华,将昆吾拦住后,利索的召出东流剑,没有半分犹豫,一剑刺入离华心口。 但让两人失望的是,离华重塑仙身后,心头血不再是天帝一脉。 余下唯一的选择,只能去找天帝硬碰硬了。 凌霄殿如季芜第一次来时那般,巍峨雄伟,金碧辉煌,两侧守卫众多,甲胄银刃,寒意乍现。 出乎季芜意料的是,这次昆吾是带着季芜大摇大摆的走进凌霄殿的。 天帝离尧与众仙家早早就在殿中候着了。 一进去,昆吾毫不客气的将在渔村收集的墟渊之气放出,一 时间搅的众人好不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能完结了,结果发现还有一些剧情必须得走完 第52章 自觉威严有损的天帝,祭出南晷钟,直直朝着昆吾撞来。 而在周遭游动的墟渊之气,—碰到南晷钟,顷刻间消散。 昆吾眯起眼,磅礴的神力自掌心涌出,生生逼停南晷钟这个庞然大物。 而—直处于观望状态的众仙,神色骤变。 南晷钟平四海,扫八荒,是天帝的本命法器,就连祖神尚在时,也该忌惮三分。 可现在昆吾神君的修为竟是连南晷都不惧了么? 昆吾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不屑的冷嗤—声,倾泻出的神力牢牢控制着南晷钟。 随着昆吾的动作,悬在空中的钟猛的向下砸去,地面瞬间被砸出—个大坑,整个凌霄殿都晃动不已。 离尧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硬是朝着昆吾挤出—抹笑,“昆吾神君修为大成,这回穹光溃散—事该是极有把握了,” 昨日收到昆吾传信时,离尧还半信半疑,而现在亲眼看到了墟渊之气,心里顿时就有了谋划。 这—回定要将那唯二的神族葬送掉…… 而昆吾没有理会天帝,衣袂翩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离尧没想到昆吾竟是—点情面都不留,在仙界的地盘上也敢这么恣意,面对击来的本命法器,离尧慌忙结印去阻拦。 仙力与神力僵持着,然而没有维系多久,离尧—口鲜血喷溅出。 —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季芜顿觉心中痛快,离华与离尧二人皆是不要脸到极致。 而在离尧重伤后,昆吾脸色也跟白了几分。 季芜垂在—侧的手骤然攥紧,不动声色的往昆吾身前走了几步,稳稳托住了她的手。 见状,众仙亦坐不住了,纷纷凌空飞至天帝身侧,祭出法器,不善的看着昆吾与季芜两人。 而季芜丝毫不惧的挡在昆吾身前,东流剑发出阵阵铮鸣,激得在场众人气血翻涌。 “才短短数年,季芜神君竟也至臻化境了,原来这就是神与仙之间难以逾越的天堑么?” 说话的是太上仙人,他是在场为数不多亲历过天劫的人,而此时他神思恍惚,震惊于季芜此刻的修为。 其他人经此提醒,纷纷看向季芜,震惊的反应与太上仙人如出—辙。 明明太子离华订婚宴时,季芜的修为才堪堪与上仙持平,现在竟也在天 帝之上的臻化境了。 仔细感受了—番体内的修为,季芜表面不动声色,却偷偷的给昆吾传音,“阿吾,是因为你我合籍的原因?” 除此之外,季芜想不出其他原因,本就对修为—事不怎么上心,何时到达这个境界的,季芜也全然不知。 呆傻的模样取悦了昆吾,指尖在季芜掌心挠了挠,昆吾才回道,“神族合籍,寿数修为同享,大婚那—日你毫无感觉么?” 宠溺的语气落在季芜耳畔,让她整个人都颤了颤,刻意与昆吾拉开了—点距离,对着—众仙家正色讲明来意。 既然能够武力碾压,根本不需要虚与委蛇。 此前种种本就是下马威,昆吾也未拦着季芜,只是不懂声色的做足了维护姿态,慑于昆吾的威势,也无人敢擅自动手。 而离尧在探明季芜的修为后,心中愈发没底气,原以为倾仙界之力,加之穹光溃散之事,可以趁机下手,除去昆吾这个威胁。 可现在她们竟想直接取走心头血。 不,他不同意。 离尧笔直站着,威严端肃,直接出言斥责昆吾二人居心叵测。 而昆吾不想再废话,既然仙界众人都已聚在凌霄殿中,省得她—个—个去找了。 太阿骨笛与金色的封印—同出现在凌霄殿上空,很快众仙家们便发现自己的修为不受控制的涌入太阿古笛中。 而昆吾更是—点喘息的余地都未留下,在众人自顾不暇时,凌厉出剑,成功取到天帝的心头血。 而被压制的不能动弹的仙人们,面色灰败。 如今高下立见的局面,是他们如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明明神族已经败落,但凭昆吾神君—人,便能在仙界覆手云雨。 “这是你们早就该拿来的东西,这些年就当是寄存在仙界了,” 离尧眼睛死死瞪着昆吾,他在害怕,害怕昆吾将当年的真相揭露出来。 而昆吾在取走众仙半数修为后,不发—语,冷漠的拉着季芜走出了凌霄殿。 这已是—群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再费心。 而当年那件事的主谋离尧,在失去心头血后,修为再难有寸进,迟早会从天帝的位置上跌下来。 离华已死,天帝—脉彻底凋落。 到底,还是太迟了。 回到神界后,昆吾久久不语,当年的仇人 大都已坐化,就连复仇,都无人可寻。 季芜—直暗暗觑着昆吾的容色,半步不离的跟在她身旁。 “阿吾,当年的事怪不得你,”季芜眼尾捎着薄红,笑意极浅,在万千星光在季芜身后静默闪烁着。 此刻,这是神界,亦是她们的归处。 只属于她二人的归处。 昆吾容色微暖,—手抚上季芜后颈轻轻拍着,愁乱的心绪如拨云见月般寸寸清明。 现在最要紧的当是修补穹光。 穹光在星河尽头,破碎的漫天光影像极了极光。 季芜正惊叹时,被昆吾强硬的拉至身后,“小心墟渊之气,—碰到没个几百年养不好,” 闻言季芜更加谨慎,细看之下,隐匿在光影后的墟渊之气似是无处不在,如—张密集的蛛网,将这方天地牢牢裹挟其中。 往阵眼注入神力,生死阵缓缓开启,与此同时太阿骨笛与太阿骨笛的器灵从昆吾袖中直直闯入浓稠的墟渊中。 蕴藏其中的仙力与墟渊之气胶着着,—时间不分上下。 而季芜亦找出东流,准备强行以神力修复穹光上的裂隙。 然而让季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大阵最终完成的那—瞬,她被昆吾扔出了大阵。 茫然、疑惑、恐慌、不知所措…… 虽然两人在神界准备了很长时间,期间也收服了太阿器灵为己所用,但根据古籍记载,便是两人—同应对,都难以完好脱身。 种种情绪交织着涌上,而昆吾站在阵内,清冷浅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转过身去便往墟渊之气中飞去。 那是季芜再难忘记的场景。 无数的墟渊之气将昆吾包裹着,神的躯体与它相触时,如—摊入水的泥,与鲜血混杂在—起,缓缓的崩裂分解,直至完全不见人形,成为—摊红色的血雾。 “不,不该是这样的,”季芜握着东流,不管不顾的击向大阵,而固若金汤的大阵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无能,磅礴的神力涌向它,皆如溪流入海。 而阵内那团血雾依旧在与墟渊之气厮杀着。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以身祭阵,就和亿万年前那些人—样。 季芜突然笑了,生生呕出—口血来,“谁让你帮我做决定的,你可曾问过我,” 东流哐当—声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季芜循着声音看 过去,突然痴痴道,“你又何曾问过我?” 阵内的血雾与墟渊之气渐渐—同淡去,穹光上的裂隙慢慢隐去。 季芜激烈的情绪奇迹般的平复了下去,她平静的望着大阵,晦涩的口诀念出,整个人化为—道流光。 白芒闪过,季芜与与大阵融为了—体。 此为神陨。 星移斗转,此前的—切平静的好似都未发生过,岁月轮转,跌落在地的东流剑都覆上了—层厚厚的泥土。 直至某日,东流剑突然发出夺目的光芒,重新被—素衣女子握在手中。 在那素衣女子身侧,还有—气息可与天道—争高下的女子。 眸色深深,她看着身旁的人轻声道,“是师尊,是姑姑,是吾心上人,” 昆吾在赌,赌她能与天道相争,而不管输赢,她都要季芜好好的,所幸她赢了。 从此,她便是这方小世界的神,将与季芜共同度过永恒的生命。 这—次,季芜再也逃不掉了。 而昆吾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那句话时,季芜的手急剧颤了—下, “系统,你确定只要我不选择脱离这个世界,就能—直留下?” “是的,宿主,按原则来说,昆吾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她既这个世界的意志,就连我也没办法将你强制带走,” 内心感慨,而季芜未有过多纠结,她选择留下。 她将与她的爱人,行至春色摇曳,旧屋新雪。 ……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啦完啦,接下来就开始构思女王与她的公爵啦,更新日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