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狗》 第1页 书名：为狗 作者：国产粗粮 文案： ——我不求在变成狗之后可以改写歷史重塑人形，也不求稀世体质顶级奇遇，只求你能省去我吃狗粮舔毛和舔屁股那一段……——不行。 ——至少别让我吃/屎…… ——这成。 （上面那段不算） ——为狗十年唯一做的事情，只是守着这个人而已。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业儒，陶宸，三五七 ┃ 配角：华满满 ┃ 其它： 【 ☆、第一章 嗅着空气里的温度和湿气，它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没有斑斓的色彩，这些它已经习惯了。 从眼球接收到的光线来判断，应该还还没到六点，于是它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它是一条狗。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其实是拥有人类意识的狗。 它还记得自己以前的名字，叫许业儒，是个二十多岁没什么作为的普通年轻男性——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某天它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狗，这一变，就是十年。 人家穿越啊重生啊即便变成畜生，也能分分钟改写歷史重塑人形，怎么到了它这儿就完全行不通了呢？ 因为狗是色盲，它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什么颜色，也看不出具体品种，不像金毛那样温温和和的，不像哈士奇那样正经犯蠢的，不像泰迪那样自带萌点的，它就是一条很普通的狗，除了个头大之外没别的标籤。 哦对，它叫三五七。 这是它变成狗之后的名字，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帮它取名字的人当时有多随意多敷衍多不耐烦。 紧贴地面耳朵捕捉到一点动静。 它立刻昂着脑袋竖起耳朵，是房间的方向。 钻出狗屋，它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惦着后脚站起身，前爪搭在门把手上向下一转，门边开了条fèng。它用鼻子轻轻拱开门，钻进房间。 这个房间它进来过无数次，每次都觉得很空。 偌大的房间，靠窗的部分放着一张电脑桌和椅子，靠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剩下的便是角落里的床了。 床不算太大，但是睡在上面的人身形消瘦，蜷缩起来仅仅占着床的一角，□□在外的胳膊紧紧抓着被子，白皙纤细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一半埋进被子里的脸上眉头紧皱，赶紧俊秀的脸上溢满了恐慌的神情，柔软的黑色短髮零散地散在额前，更衬得这个人脆弱不堪。 三五七心下嘆息一声，在旁边的地毯上蹭蹭四个爪子后跃上床，用鼻子将他的手拱进被子里，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接着靠着他趴在旁边。 被子里的人似乎感受到这边的重量，努力往它的方向挪了挪，没一会儿，眉头便舒展开来。 它歪歪脑袋，见他已经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便放心地将脑袋枕着前爪，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看。 床上的这个人名叫陶宸，是自己的主人。 在自己还是人类那会儿，这个人是它的邻居。 十年前，陶宸一家开车出门时出了车祸，他的父母当场去世，他也因腿部伤势过重变为残疾。不仅如此，目睹了父母惨死现场的陶宸受到不小的精神刺激，之后好几年没能开口说话，一直坐着轮椅缩在家中，由亲戚轮流照应。 它也是那会儿被某个亲戚抓过来送给陶宸解闷儿用的。 而人类时候的自己因为和陶宸同岁，加上自家妈妈又是个热心肠，所以经常被委派来给陶宸送饭、陪着他玩儿、偶尔还得帮着收拾收拾屋子。 不过饶是这样，记忆中的他们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光线的亮度逐渐升高，它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接着毫不客气地趴在陶宸的身上，听见身下的人发出沉闷的呜声后优哉游哉地摇起了尾吧。 陶宸好像已经习惯了它的这种闹钟模式，伸手推了推身上的大傢伙，见没什么效果后又眯了好几分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三五七你是不是又胖了……” 它见陶宸已经彻底清醒，这才起身跳下床，将旁边的轮椅往床边推了推后，蹲坐在一旁候着。 陶宸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挣扎了许久，这才撑着身子做起身，不紧不慢地开始穿衣服。 虽然长期坐轮椅，但陶宸也会每天做肌肉训练，所以他的双腿看起来仅仅比一般人显得更白皙纤细一些而已，只是双脚因为伤势的缘故有些微微变形，也仅此而已。 陶宸穿戴整齐后，自己挪到轮椅上，它见他坐好后，便在后边将其推进洗手间洗漱。 陶宸洗漱的时候，它坐在洗手间门口候着，偶尔叼个纸巾递个洗面奶什么的。 这时，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不多时，门铃声响起。 狗的听力很好，不仅能听见极为细小的声音，而且同一种声音里的细微差别它都能分辨出来。 比如说这个脚步声。 它踮着后爪打开门，果真瞧见许业儒提着一袋包子站在门外。 肉包~ 三五七开心地嗅了嗅。 门外的许业儒正是记忆中的自己，这也是三五七最为费解的事情，无论是重生还是穿越，“自己”应该只有一个——但是它却有两个。 它之所以这么笃定眼前许业儒的内在没被掉包，是因为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和人生轨迹都符合它记忆中的自己。 就比如接下来，这个人会白痴兮兮地过来摸它的头，然后贱兮兮地问它是不是爱上他了。 ……等等，它刚刚是不是用了两个不太好的词来形容自己？！ 门口的许业儒打着哈欠走进屋，四下看了看后，低头盯着给自己开门的三五七。 三五七也昂着脑袋盯着许业儒看，印象里人类时的自己不算太帅，除了身高外，外形上还真没什么优势——现在用狗的视角看，许业儒不仅不算太帅，还平庸得要命。 ……等等，它刚刚是不是又自我伤害了？！ 三五七正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冷不丁被许业儒揉了好一通脑袋，对方特意蹲下来在它脑袋下巴嵴背上一通揉挠，“一大早的就这么盯着我看，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看。 三五七忧伤的想，人类时的自己智商确实不太高。 许业儒摸完后，这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于是又拎着包子走到冰箱前，将包子塞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三五七重新开始正经地思索。 他，许业儒，为人二十来年，因为某些原因回到十年前，以狗的身份又活了十年。 两边的“自己”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这十年间，它有两种人生轨迹，一个是人的，一个是狗的。 但是，为什么？ 为人时的智商尚且不怎么样，为狗时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三五七想了十年，也未曾想明白。 许业儒放好包子后，正巧碰见洗漱好的陶宸，两个人笑着招唿了一下后，许业儒说道：“我妈包的包子，留了两个在桌子上，你一会儿热着吃，剩下的给你塞冰箱了。” “谢谢，也替我谢谢阿姨，她的肉包比饭店的好吃多了。” “千万别说，要不她得天天包一堆，我可受不了每顿都是包子。” 陶宸笑笑。 许业儒又打了个哈欠，跟陶宸道了声别后便回了家，临了又摸了摸三五七的脑袋。 陶宸在许业儒走后收了笑容，他拿起桌子上的包子丢进蒸锅里，接着推着轮子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监控——对，这个人在自己家里安装了监控，四台针孔摄像头，外人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它坐在房间的门口，倚在墙角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可能是度过了十年狗生的缘故，它现在对什么都看得很开。 只见陶宸从今天的监控视频中截取出许业儒出没的那段，单独播放了几遍后将其认认真真地剪切进一个移动硬碟里。 而据它所知，这样的移动硬碟陶宸总共有好几个，每一个里面都塞满了截有许业儒身影的视频片段。 ……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活在移动硬碟里的男人。 三五七心情复杂地想道。 做完这一切的陶宸心情似乎很好，眯着眼翘起嘴角，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将硬碟拿在手里反覆观摩。 他应该是喜欢许业儒的。 三五七大胆却脸红地猜测道。 ☆、第二章 自从十年前的车祸后，陶宸再也没去过学校，他靠着亲戚送的旧电脑，自学完成了相关学业，现如今也靠着电脑工作，具体内容它不是很清楚，整屏幕整屏幕的字母符号看得晕乎乎的，它只知道陶宸的收入还不错，因为放眼整个小区，它的狗粮等级都是数一数二的。
第2页 ……等等，它为什么要炫耀狗粮？！ 陶宸一下午都会在电脑前工作，除了上厕所外几乎寸步不离电脑桌，这直接导致三五七一整个下午都无事可做，除了窝在沙发上打盹儿外，也就挠挠痒顺顺毛晒晒太阳，偶尔也会本能地顺着舔到屁股。 即便拥有人类的记忆和认知，但是身体是狗，这是不争的事实，要刺激肠胃维持身心愉悦保持干净清慡，都离不开这一环节，而且即便它的意识再怎么抗拒，身体还是会异常诚实。 这十年间，它唯一能用人类的意识战胜的本能可能就是□□吧……无论是自己的还是路边的，它都在努力克制，当然闻一闻嗅一嗅什么的仍旧无法避免……十年啊，铁块都能磨成神剑了，它却仅仅从小狗变成了老狗。 陶宸似乎有些累了，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他捏捏脖子，有些萎靡地倚在轮椅上，眼皮微微合上。 兴许是前一天晚上没睡踏实的缘故，陶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平稳绵长的唿吸声，三五七轻嘆一声，它起身从沙发上叼过外套，走进房间，前爪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将衣服轻轻搭在陶宸的身上，有些盖得不匀称的地方，就用鼻子给捋顺了。 做狗做到这份儿上，三五七对自己相当敬佩。 陶宸的肠胃不算太好，它让他小憩了近一个小时候便将人叫醒吃饭。 陶宸对食物没要求，能吃就行，有时候就着满屏幕的符号能吃完一碗白米饭。 所以当他理所当然地再次拿出包子塞进微波炉的时候，三五七莫名感到有些生气。 趁着陶宸缩在沙发上边啃包子边看电视，三五七悄悄走到厨房立着后脚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一丁点儿干木耳外便什么都没了，冷冻里面也仅有许业儒早上送来的包子。 啧，每次都这样！ 三五七合上冰箱，从玄关的悬挂钩上叼下狗链，一路走到陶宸面前蹲坐下来，后者正好吃完第一个包子，刚把第二个包子叼在嘴里，冷不丁瞧见三五七这番动作，十分抗拒地撇过脑袋，装作没看见。 三五七也不着急，等陶宸磨磨唧唧地吃完第二个包子，它这才叼住狗链的另一头，挂在陶宸轮椅前端的一处三角形形设计上，接着将与项圈衔接的这头往陶宸手里塞，目的不言而喻。 陶宸认命地拿过狗链的一端帮三五七钩上，“……就不能不去么？” 三五七不为所动。 “真不知道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陶宸深深嘆了口气，认命地由着三五七拉着，在路过玄关的时候它停下来扭头看向某处，陶宸心领神会地拿过上面悬挂的大门钥匙。 陶宸自从残疾后便不愿多出门，长大后这一情况也没有好转多少。刚开始，生活用品和食物都是由亲戚们送过来，不出门也没没什么问题，日子一久，亲戚们来的次数日渐减少，弹尽粮绝的日子也随之增多，这时候，他竟然宁愿成箱成箱网购泡面也不愿出门购物。 三五七不是不能理解陶宸的敏感心理，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归是要好好面对的，一味地躲避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好在陶宸对它的强制手段虽然略有挣扎，却不会太过牴触。 等待电梯的时候，正巧碰见许业儒从电梯里走出来。陶宸笑着对他招唿一声后，任由三五七将他拉进电梯内。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三五七捕捉到许业儒盯着自己时那一脸的羡慕。 回想起来，在它还是人类，也就是许业儒的时候，曾经特别羡慕陶宸家的狗，不仅懂事乖巧，还聪明得不像话，因为他家的那只泰迪犬除了成天到晚糙天糙地糙桌腿外啥也不会。 ……现在想来，陶宸家的狗之所以懂事乖巧聪明，仅仅是因为身体里面住了人类，而这人类还是他自己……现在正值中午，冬日的阳光特别招人喜欢，不少年长的邻居都聚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陶宸路过的时候笑嘻嘻地和他们招唿了一阵，没走多远，表情又恢復到原先的模样，谈不上冷漠，只是带着股子疏离劲儿。 作为狗之前，他曾觉得陶宸脾气好又随和，成为狗之才惊觉，这个人骨子里其实是透着冷意的，只是表面上维持的很好，没人看得出来罢了。 三五七拉着陶宸晃荡到一处大型超市，这里虽然离家不算太近，但是贵在品种齐全，价格合理，最重要的是生鲜的新鲜度高。 两个人这种狗熘人的行为倒是吸引了部分路人的视线，三五七没什么感觉，毕竟狗的自尊心面子什么的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陶宸已经开始明显不太耐烦，它见此，连忙加快了步伐。 它叼着篮子在前边儿走着，陶宸则撑着下巴任它拉东拉西，一点儿也没有好好买东西的意思。 三五七无奈，只得在它看来还算不错的蔬菜水果肉制品面前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陶宸看。 这时陶宸便会微微蹙起眉头，顺手拿过离他最近的东西丢进它叼着的购物篮里。 三五七很想笑。 总觉得陶宸被它训练得很不错。 买完东西后，三五七叼着购物袋在前边儿走着，今天买的东西颇多，但是对它来说并不费劲。不过在出超市门口后，陶宸还是将它叫住，从它嘴里拿过塑胶袋，打上结后放在他自己的腿上。 如果不是狗没啥音乐细胞，此时此刻它还真想高歌一曲。 一人一狗走了没多久，三五七突然瞥见斜对面的人行道上正立着一道身影。 陶宸显然也瞧见了对方，因为他让三五七“等等”。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生，面庞精緻，长发飘飘，穿着齐膝的风衣和长靴，风过时那细嫩的长腿尽显无疑。 是许业儒的女朋友。 三五七认识，是因为它曾经是许业儒。 而陶宸认识，是因为前阵子许业儒曾经拿着她的照片向他嘚瑟过。 此时，她正勾着旁边男人的胳膊，一脸笑意地等着红绿灯过马路。 而旁边的男人自然不是许业儒。 “跟上去。”陶宸说道。 前边儿的三五七听他这么说，稍稍有些犹豫，不过陶宸态度强硬，它纠结了一会儿也就跟上了。 漂亮女生和她身边的男人顺着斑马线走到马路这头，女生看起来心情很好，伸手撩撩头髮后继续跟男人有说有笑。 而三五七拉着陶宸走在两个人的不远处。 陶宸不自觉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说明他开始烦躁了。 三五七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两个人。 怎么说也时隔了十年，它已经无法将全部细节回忆出来，只是模煳的记得，当初自己追她费了好一番功夫，包包首饰化妆品什么的送了一堆，好不容易邀得对方点头答应，这个时间段应该正值热恋期才对。 但是眼前，明显是被绿了啊。 谈不上绝望或者屈辱，毕竟对它来说，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年足够它想明白很多事情，也足够它看淡很多事情。 但是说不失落，同样是骗人的。 ——尤其是瞧见那两个人在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拥吻自拍之后。 ☆、第三章 回到家后，陶宸不言不语地帮三五七解开狗链后便回了房间，全程黑脸负气压，惊得三五七差点认为以为被绿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三五七将狗链折好后挂在挂钩上，又将买来的东西分批叼进冰箱，刚打算趴在地毯上休息一会儿，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砰”的响声。 房间的门本就不太隔音，加之三五七作为狗，听力自然超群。它一愣，以为陶宸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跑过去打开门，一熘地钻进房间，却见陶宸继续黑着脸坐在电脑前，左手仍旧保持着砸桌子的握拳动作，因为握得太紧的缘故，关节处都没了血色。 电脑屏幕上正播着他剪辑的有关许业儒的视频，此时正被暂停在某处，许业儒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顿时停留在屏幕的正中央。 ……这么一看，脸还挺大的。 三五七有些惆怅地想到。 见它进来，陶宸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收起紧握的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 他左手的一侧通红，三五七挣扎了一阵后，还是给他舔了舔。 似乎屏幕上的那张脸会令人烦躁似的，陶宸冷哼一声后叉掉视频，接着倚在轮椅上咬指甲，三五七见此，又绕了一圈走到他身侧轻咬他的手腕。 “许业儒这个废物！”在三五七的干扰下，陶宸总算暂时解放了自己的大拇指，但是脸色仍旧阴沉，他恨铁不成钢地在桌子上敲了敲，“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他眼瞎么！” ……这问题问得好。 期间陶宸给人打了个电话，好像是提醒对方接收文件的，它对他工作上的事情不算了解，也就没怎么注意听。
第3页 临近傍晚，它觉着有些饿，便给自己倒了些狗粮，唿哧唿哧吃了一部分，扭头见陶宸还窝在房间生气，顿时感到无言，所暗恋的人的对象出轨，难道不应该高兴或者庆幸一些么？ 三五七走过去将人推了出来，并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时门铃声想起，它便暂时放下陶宸，先折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生，个头小小的，脸蛋有些婴儿肥，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细腻白皙，配上齐肩短髮，看上去可十分可爱。 这个人它认识，叫方泠，是陶宸某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在如今已经鲜有亲戚过来走动的情况下，她是为数不多来得特别勤快的人。 “我来给你送晚餐。”方泠举起手中的保温盒。 “你来得真是时候，我正好要去做晚饭呢。”陶宸朝她笑笑，“谢谢。” 三五七让至一边，方泠换好鞋后便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将她带来的饭菜装盘，接着踩着拖鞋走过来，将陶宸推到餐桌旁。 “快尝尝，我今天正好尝试了几种新菜色。”方泠催促道。 “原来我是白老鼠吗？” “怎么可能！” 陶宸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吃着，方泠则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等着他的评价。 “好吃。”陶宸点点头，肯定道。 方泠听到后，眼睛比方才更亮了些，她双颊迅速飞起淡淡的红晕，有些害羞地微微收起下巴，视线不住地瞟向正在吃饭的陶宸。 哎哟。 三五七蹲坐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很想为里面的两个人吹一声口哨，但是又突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锤了一下似的，有些不太舒服。 陶宸的食量不大，吃了半碗饭后便停住了，方泠自发地收拾好碗筷，又将他推到客厅。 方泠目前没有离开的意思，陶宸便让三五七打开电视机。 ……遥控器明明就在你的正前方。 三五七瞥了眼已经被它惯坏了的陶宸，认命地走到茶几旁，将遥控器叼下来，接着一爪踩下开关键。 两个人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只是方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视机上，她时不时地瞟向陶宸，双手抓着裙摆不住地揉搓。 兴许是视线太过明显的缘故，陶宸疑惑地扭过头，看向她，“怎么了？想换台么？” “……不是。” “那是？” 方泠抿抿嘴，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侧过身，“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啊，长得漂亮，做饭也好吃。” “……给你当女朋友你要吗？”像是为了掩盖紧张感似的，她的语速比先前快了一些。 陶宸没想到方泠会说出这些，整个人明显一愣，他张张嘴，闭上，又张开，但是没有蹦出一个字音。 三五七在旁边直犯尴尬，它要不要暂且迴避一下？ 好在陶宸没让三五七尴尬太久，他轻嘆一声，摇摇头：“对不起。”他说，“我不适合你。” “……为什么？”方泠的声音已经带着颤音，双目速度噙满泪水。 “因为我是个gay。” 三五七觉着自己还是迴避一下的好。 陶宸的回答似乎出乎了方泠的意料，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陶宸见此，再次道了声歉后，便推车准备转身，却被反应过来的方泠拽住了扶手，“……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你会和我在一起吗？”不等陶宸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你行动不便也好，是同性恋也好，我都不介意……如果以后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可以离开……”方泠哽咽道：“至少现在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方泠。”陶宸轻拍方泠的手，又抽了两张纸给她擦了擦眼泪，“你是个好姑娘，值得好男人来照顾，而不是我这样的。”说完，转着轮椅回了房间。 在方泠的视觉盲区，陶宸给三五七打了个手势，示意它去安慰她。 ……可以装作没看见吗？ 三五七挣扎道。 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的广告词外，仅有方泠刻意压抑的哭泣声。 哎呀真是。 三五七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叼着手纸的盒子摆在她手边，顺便用鼻子拱拱她的手腕。 小姑娘你的眼光真的不算太好哦，虽然陶宸这傢伙长得不错，但是人不仅虚伪还变态呢。 可惜物种之间存在的鸿沟阻碍了三五七所传递的资讯，方泠那边什么都没有接收到。 方泠哭了一阵子，情绪稳定下来后便离开了。 三五七在确认大门关好后径直走到陶宸的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这人坐在轮椅上，他本就瘦弱，此刻耷拉着肩膀更显单薄。 它突然没由来的感到心里抽抽的疼。 它走到陶宸身边，将脑袋搭在陶宸的腿上蹲坐下来，抬着眼睛正好能够看到他垂着的脸。 陶宸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脑袋。 它舒服得微微磕上眼皮。 “三五七你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呢？这样我就可以移情别恋爱上你了，也不用这么难过。”陶宸喃喃道，他弯下腰搂着它的脖子，“我好难过啊，三五七。” 好像有什么温温的东西顺着留下来，砸在它的皮毛上。 一瞬间，三五七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捏了一下。 ☆、第四章 一夜之后，陶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照常起床之后待在电脑前摆弄着那群乱七八糟的符号。期间他接了一同电话，三五七模煳地听见“发到你邮箱里了”这句关键词，想来应该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临近中午，它照例钻进陶宸的房间准备推他出来做饭，却见他正趴在电脑前专注地看着什么，只是咬着指甲的动作和阴沉的脸色正表示着他此刻的情绪尤为糟糕。 它好奇地往电脑前凑了凑，屏幕上显示着几张照片，是许业儒女朋友和不同男人的亲昵照。 瞧着照片一张一张翻过，三五七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兴许是之前已经见识过缘故，它没有想像中失落，只是稍觉窘迫而已，毕竟被绿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光彩。 现在想想也是，那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 两天后，许业儒来送牛肉汤。 三五七给他开门的时候，瞧着那张熟悉的蠢脸，竟衍生出一丝丝的同情。 ……这就是当年宛如智障的自己啊。 三五七开完门后，摇头晃脑地扭身趴回地毯上，留下一脸茫然的许业儒。 陶宸听到动静后从房间里出来，扯着和善的笑容跟许业儒招唿了一声，又将三五七召唤过来，帮着他接过手中的东西。 两个人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期间许业儒似乎什么话要说，都被陶宸给岔开了。 三五七将东西放好后，便重新缩回自己的窝里，陶宸的声音时不时地钻进它的耳朵，随和的音调和轻笑声，完全不復独自在家时拍桌子黑脸的状态。 ——谁说只有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来着，男人也可以的。 “那个……”许业儒总算逮着聊天的主动权，忙不迭地开口道：“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关于电脑的。” “电脑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擅长，不过你先说说看，能帮的我一定帮。”陶宸说道，但是所说的内容在三五七看来完全是睁眼说瞎话，毕竟他的电脑玩得有多熘，作为他家狗的三五七还是知道的。 许业儒期期艾艾地表示最近这两天她女朋友好像总收到垃圾邮件，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神经质，但是听说发件人那一栏是空白，根本无法屏蔽。 陶宸认真听许业儒说着，偶尔点点头，“你看过邮件的内容吗？” “她不让看，只说是垃圾邮件。” “垃圾邮件这东西是无法避免的。” “我也说啊，我邮箱里每天几十个广告邮件，也没觉得对生活有什么影响。”许业儒重重嘆了口气，“不过她挺在意这件事情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陶宸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许业儒走后，陶宸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三五七在旁边暗叫了一声“哟吼”后，转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盆狗粮。 就在三五七不紧不慢地吃着狗粮的时候，陶宸接到一通电话，因为距离很近，它想不听清都难。 “邮件还要继续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我觉得比起发给她，发给你朋友或者她的其他男友更有效哦。”
第4页 “继续发，邮件没效果可以试试看微信或者简讯，总之除了她不许牵扯任何人。” “啧，我可是顺着她的通信录破了好几个有效邮箱呢，包括你朋友的哦。” “很闲的话顺便帮我把虎哥那边的代码敲了吧。” “……就酱，拜拜咯~” 陶宸挂完电话后打算直接回房间，三五七见此立刻将其推进厨房，后者扶着额头长嘆一声，生无可恋地从冰箱里拿出几样蔬菜，看架势像是准备一锅炖了。 ……总比饿着好。 三五七见他开始忙活，重新转过去继续吃起了狗粮。 至于女朋友啦，被绿啦，邮件啦，当下好像还没有狗粮来得重要。 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天。 最近天气越发晴朗，就连冬日里最稀罕的阳光也毫不吝啬地出个没完，连着晴空万里阳光充足了好一阵。 这几天陶宸似乎在赶工，一直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除了被三五七强拉着去散步和购物外几乎从不挪窝，三五七也隔着落地窗百无聊赖地晒了好几天太阳。不知道是不是说晒过头的缘故，最近它总觉得有些无力，就连平日最喜欢的狗粮也吃不出个味儿，有时候还伴着拉稀，拉得四肢发软，喝水都没什么力气。 狗粮不是新拆的，质量上绝对么问题，它最近没在路边捡东西吃，也没有偷吃别家狗的零食，怎么想也想不出会导致自己拉肚子的原因。 陶宸已经够忙的了，它不想给他添麻烦，为了制止住拉肚子的势头，它甚至开始不吃不喝，这么一来，拉肚子的频率确实少了一些。 当狗真不容易啊，不仅没有医保卡，还没办法自己买药。 自送了牛肉汤之后，许业儒好一阵子没来，陶宸看起来有些失望，忙过这一阵后，有事没事就翻翻有关他的视频。 在此期间，倒是方泠来送过几次餐，虽然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在对待陶宸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羞怯还是暴露了什么，陶宸对此也只能手动忽略。 三五七不吃不喝好些天，身上的力气似乎正随之流失，不过它仍旧在每天下午拉着陶宸出去熘一圈，只是步伐不如原先勤快，每走一步仿佛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似的。 看来这次病的不轻啊。 逐渐的，不吃不喝也解决不了拉稀的问题，而且整条狗也变得异常嗜睡。以前只要陶宸的屋子里发出动静，它都能有所察觉，如今这人自己起床穿衣上厕所再过来和自己招唿，它才能清醒。 “你是不是瘦了啊？毛都比以前糙了。”陶宸摸摸它的头。 三五七舔舔他的手，摇着尾巴表示自己很有活力。 也是，毕竟已经十年了。 十年，对人类来说不算太长，但是对于狗来说，已经是大半个狗生了。 当天晚上，三五七开始呕吐。 它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胃部早已空空如也，但是呕吐的感觉促使胃部阵阵痉挛，胃酸顺着食道被挤压出来。 真tmd难受。 它使劲蜷缩成一团，希望藉此能让胃部舒服一些，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阵阵抽搐。 ——是不是又要死了？ 三五七感觉全身上下的肌肉在颤抖，但是它却无法控制，它的胃酸会时不时被顶上来，它需要努力抑制这种讨厌的感觉。 突然，一只大手抚上它的额头，很温暖。 它睁开眼，见陶宸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明明已是深冬，他却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衣，由于俯身抚摸它的缘故，领口悬出一个很大的弧度，看上去颇冷。 “三五七你怎么了？”他捧着它的脑袋，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它想舔舔他，但是胃酸却不自觉地呕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吐在他手上。 “你等等，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等我啊！”陶宸的声音夹杂着慌乱，他推动轮椅，拿过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人接。 他换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如此几番后，总算有个人接通了他的电话。 声音很耳熟，像是先前帮他发邮件给许业儒女朋友的那个人。 “你现在有空吗？我的狗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送它去医院。” “大哥，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你看过哪家宠物医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城东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 “好好好，你等等，我马上就出发，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到你那儿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期间陶宸一直在抚摸三五七的脑袋，兴许是被摸得很舒服，它突然觉得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 它侧过头，蹭蹭陶宸的手。 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它已经拼尽全力了。 挂断电话后，陶宸一边和它说着什么一边继续摸它的头，但是因为意识有些飘的缘故，它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捕捉到话语里的哭腔，顿觉心疼。 别哭啊，别哭。 它只是一条狗而已。 陶宸你作为一个人类，要学着自己起床、散步、三餐规律，不要总是随便对付，也不要总是咬指甲。 希望噩梦离你远远的。 当然，最好有人能够照顾你一辈子。 因为你的自制力很差，肯定做不到上面那些。 它的力气正在逐渐丧失，就连昂着头的动作都无法保持了，额头上的温度突然离开，它勉强半睁开眼睛，见陶宸正推着轮椅打开门，接着传来门铃和敲门声混合的声音。 啊，没错。 它想起来了。 它之所以变成狗，是因为十年前的今天，自己还是许业儒的时候，会在这一天死掉。 ☆、第五章 女朋友突然莫名向自己提出分手，无论如何追问都没有告知缘由，许业儒的心情非常糟糕，趁着情绪喝了几口酒。 他的酒量不大，几口酒已经使得他整个人晕成一团。 今天的月亮很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而他却在时候被蹬了，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呵。 躺在沙发上翻着一张又一张和女朋友的合影，许业儒只觉讽刺。 迷迷煳煳间，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睁开眼后，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玄关，打开门。 是陶宸。 对门那个小子。 陶宸像是哭过，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大冬天的只穿着薄薄的睡衣，不冷么。 “不好意思打扰了，三五七生病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把它送去宠物医院？”他说，声音里夹杂着焦急和哭腔。 三五七？那只狗？ 呵。 “三更半夜的哪有宠物医院开着，等到明天吧。”他说。 他刚失恋，没精力去关心其他事情。 “我知道城东有一家宠物医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三五七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再拖下去很危险。” “我喝了酒，现在没办法开车。” “那能不能请叔叔阿姨……” 陶宸的声音近似恳求，但是这对许业儒来说没有半点作用，他只觉得烦躁。 很烦躁。 “你有完没完！你家狗没养好关我家什么事情？！凭什么让我爸妈帮你？！”他吼道，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洩。 陶宸被吼得一惊，他睁大红红的眼睛，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许业儒突然清醒了一些，他的负罪感越来越强。 他刚想出声道歉，陶宸却转过轮椅打算离开，但是不知是方向没控制好还是注意力没有集中，他的轮椅突然向一旁的楼梯歪去。 许业儒连忙伸手去抓轮椅的扶手，将陶宸往回拉——轮椅是稳住了，他却顺着惯性朝楼下摔去……对上了。 他死了之后，回到十年前，变成陶宸养的一只狗。 现在，它若是死了，又会变成什么呢？ 消□□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嗅觉，似乎能感应到些许光亮，他动了动，睁开双眼。 是医院。 他浑身上下都很疼，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 ——没死吗？ ——还有，狗是仰躺着的吗？ 他觉得奇怪，举起爪子瞧了瞧。 ……嗯。 ——是手，人手。 那他现在是……许业儒？还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许业儒的妈妈推着陶宸走了进来，后面两个人见他醒来，顿时一阵惊喜，他们连忙凑过来，妈妈直接给他来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觉比背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爱之深责之切，爱之深责之切。
第5页 ——这么说，自己应该是许业儒了。 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责备他的不小心，旁边的陶宸连忙出声拦责任，妈妈大手一挥，表示小陶宸的脾气这么好，就算闹矛盾也肯定是自家儿子的不是。 ……胳膊肘不是这么向外拐的啊妈。 虽然责任确实在他。 说道这儿，他这才想起来三五七，当时自己可是病得很重啊！ “对了，三五七呢？”他不自觉地撑坐起来，后背顿时疼得只抽气。 妈妈看他这德行，忍不住又抽了一巴掌后，扶着他重新躺下。 “我已经拜託朋友把三五七送到宠物医院看过了，刚输完液，现在正在家里休息。”陶宸收到，他的双眼仍旧红彤彤的，脸色也比先前憔悴一些，看上去整晚都没休息。 “是……什么病？” “犬瘟。”陶宸说的很轻，他抿抿嘴，“知道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许业儒本能地朝着陶宸扑去，但是却在行动的一瞬间被他妈妈拍回到病床上，“呃，三五七肯定会没事的，我以人格担保。” 陶宸深深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借你吉言。” 许业儒的伤势不重，除了轻微的脑震盪外，剩下的都是皮外伤，尤其是后背，蹭脱好大一块皮。 休息了一晚上后，许业儒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便向妈妈提出出院申请，后者二话不说，帮他办了出院手续。 “你当我愿意看你住院吗？你知道现在住院费有多贵吗？”亲妈如是说。 回家时，许业儒看着家里熟悉又陌生的布局，顿时感到鼻子一酸，差点撒出两滴男儿泪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后脑勺垫起的高度着实令他怀念了一把。 真舒服啊，还是当人类比较舒服。 他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此时老妈正在厨房忙活，偶尔会传来翻炒的滋滋声和锅勺碰撞的声响。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 没躺多久，许业儒听见妈妈让他滚出去吃饭的嚷嚷声。 ……嗯，这个也挺怀念的。 勐地起床的时候头还有些晕，他扶着床沿适应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往客厅走去。 妈妈做饭的手艺很好，每道菜无不是色香味俱全，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狗粮很好吃，但那个怎么能和千变万化的中华美食相媲美呢！ 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欢快地咀嚼了几下，脑袋里突然蹦出陶宸的身影来，没了三五七的督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多半是没有的。 许业儒从厨房里拿出几个保鲜盒，夹了几样饭菜后叠放在手提袋里，开门的时候他妈妈嚷着问他去哪儿。 “给陶宸送饭，他一定没吃饭。”许业儒边说边走到对门，伸手敲了敲。 陶宸行动不便，所以许业儒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当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的心脏突然不自觉地往上提了一下。 看着门后一脸茫然的陶宸，许业儒晃了晃手里的手提袋，“一起吃饭吧。” 进屋后，许业儒一眼便瞧见躺在床上的三五七，瘦了很多，毛色也暗淡许多，它看起来没什么力气，除了眼珠子朝着许业儒转了转后，一点儿也没有其他动作。 他走上前，将保鲜盒放在茶几上，又轻车熟路地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并将其中一双递到陶宸面前。 许业儒知道三五七喜欢别人摸它脑袋——至少他当时是喜欢的，所以隔一会儿就摸摸揉揉。 不知道现在狗的内在是谁，原先的三五七？还是另外的人？ 饭后，许业儒将保鲜盒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给三五七做按摩。 陶宸和宠物医院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许业儒看看时间，立刻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亲自开车送三五七去医院，却被陶宸拒绝了。 “你也是病患。”他说，“而且我和阿姨已经约好了。” ……好吧。 ☆、第六章 半个月后，许业儒彻底康復，就连背后的那些血疤也开始逐渐脱落。 三五七同样痊癒，现如今已经是一条能吃能蹦上蹿下跳的精力充沛的健康狗了。 中午，他照例在老妈的嚷嚷声中端着饭菜去陶宸家吃饭。 开门的仍旧是陶宸。 也是，没了人类的记忆，三五七也仅仅是一条普通的狗而已。 不会主动拉着陶宸散步和购物，不会阻止陶宸咬指甲，不会主动开门。 许业儒进屋后，三五七立刻飞奔过来，站直了往他身上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期间他帮着摸头的缘故，恢復后的三五七一直很粘他。 陶宸家里的地毯和沙发之类的地方，新鲜的咬痕清晰可见，还有几个靠枕被甩在地上，杂志什么的也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随便，看上去颇为凌乱。 这一切的元兇，自然是三五七。 许业儒和陶宸吃饭的时候，三五七便蹲坐在一旁，眼巴巴看看许业儒又看看陶宸，一副求食的模样。 ……好歹也是曾经的自己，能不能稍微有点骨气！你毕竟是拥有高级狗粮的狗啊！ “病了一场后智商也跟着下降了。”许业儒轻轻敲敲三五七的脑袋，后者眯着眼睛，看上去很是享受。 陶宸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以前我一直觉得三五七不像一条狗，它很聪明，听话，不闹腾，还会照顾人。” “……确实。”被前主人这么夸赞，许业儒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那样确实很好，但是对于狗来说可能要求太高了些。它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变蠢了也没关系。三五七照顾了我十年，之后换我来照顾它。” 像是回应陶宸似的，三五七将脑袋搭在他的腿上，后者轻笑一声，夹了块红烧肉餵给它。 许业儒正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竟然是他的前女友。 他微蹙眉头，直接挂断。只是刚把手机放下，第二次响铃又响了起来。 因为是平放在桌面上的，以陶宸的角度自然能够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 许业儒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 陶宸瞥了眼手机屏幕，“为什么不接？” “分手了，没必要。” 陶宸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许业儒收到前女友发来的简讯，大意是她现在很后悔，想和他重新开始。 许业儒盯着看了一眼后，将号码直接拉入黑名单。 现在的三五七不会拉着陶宸散步，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出门，许业儒便强制推着陶宸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气中飘着暖暖的桂花香，许业儒推着陶宸走在路边，偶尔微风拂过也不觉得冷。 “这条路，以前三五七经常带我走。” 许业儒一愣，他只想着把人拎出来散步，对于散步的路线倒是没有怎么注意，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把他和三五七联想到一块儿就是了。 “以后由我带你走。”许业儒说道。 陶宸的肩膀明显轻颤一下，许业儒笑笑，推着他继续朝前走。 两个人回到家时，正巧见到方泠拿着保温盒在外边敲门。 见到陶宸，方泠的眼睛一亮，她连忙小跑着过来，“我还以为你在家呢，敲了好久的门。” “不好意思，朋友带我出去转了一圈。” “咦？三五七没跟你一块儿吗？” “它在家睡觉。” 陶宸边说边掏出钥匙打开门，顺表邀请门外的两个人进屋。 早已听到动静的三五七立刻扑向陶宸，扑完陶宸又扑许业儒。 “哇，现在的三五七真热情。”方泠夸赞道：“以前的三五七像是一个小老头。” ……什么小老头！不就是没亲近你么！！ “对了，这是今天做的几样菜，你尝尝。”方泠拿着保温盒正准备朝着厨房走，冷不丁被许业儒接过保温盒。 “谢谢”他说。 方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过以后饭菜什么的就不用劳烦你了，我会帮陶宸做的。”许业儒朝她笑笑后，拿着保温盒进了厨房，然后麻熘儿地将里面的东西倒腾出来，将保温盒洗干净后重新递到方泠的面前，“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晚饭要不要一起吃？” “呃……不用了……” “好的，那就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 关上门，许业儒拍拍手，正准备捲起袖子做晚餐，一转身，瞧见陶宸在身后。
第6页 “你今天怎么了？”陶宸盯着他，眼睛亮亮的。 许业儒走过去，将他推到冰箱前的绿萝旁，之后屈起膝盖，搂着他的肩膀，将脑袋靠过去，闲着的手则比了个大拇指，“来，笑一笑。” “……做什么？” “别管，笑一笑就对了。” “……” “笑了吗？” “……” “我快蹲不住了，你笑了吗？” “……笑了。” 许业儒立刻直起腰，夸张地揉了揉快要抽筋的小腿肚子，他看了一眼仍旧一脸茫然的陶宸，咧嘴笑了笑，“回头截好发我一张，”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等到他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陶宸正红着脸略带戒备地盯着他看。 ——看来是反应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陶宸小心翼翼地看着许业儒。 许业儒将碗筷摆放好，接着又将陶宸推到餐桌前，“三五七告诉我的。” 冰箱旁边的那盆绿萝里，藏着其中一个针孔摄像头。 整个晚饭全程，陶宸都表现得相当不自在，筷子脱手好几次，碗也弄翻了好几次，许业儒从未见过这样的陶宸，觉得新鲜的同时又觉得有趣。 等到陶宸第七次弄掉筷子后，许业儒将早已准备在旁边的干净筷子递过去，见对方带着微红和窘迫的脸，轻笑出声，“其实三五七还告诉我很多事情。” “……不可能，三五七是狗，你是人，你们之间存在两个物种的鸿沟。” 许业儒指了指绿萝、挂钟、装饰用的瓷器和书架，又指了指房间，接着撑着下巴看向陶宸。 陶宸脸色大变，他身形本能地朝后缩了缩，充满戒备地看向许业儒，“你……” “三五七告诉我的。” “不可能！” “不信就算。”许业儒摊摊手，“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第七章 收拾好碗筷，许业儒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此时陶宸正坐在客厅里，电视机里播着小品合集，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没能吸引得了他的注意力，他只是待在一边，双目失焦地啃着大拇指的指甲。 许业儒心下轻嘆一声。 逗弄陶宸确实比想像中的很有意思，尤其是那副一惊一乍的表情，怎么都看不腻。但是他的初衷明明是要好好照顾他来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和他原先的初衷相矛盾了。 许业儒走上去，轻轻拿开他被啃咬的大拇指，接着绕到陶宸的前方，蹲下身，静静的看着他，“在想什么？” “很多事。” “包括我吗？” 陶宸似乎还未适应如此直白的许业儒，他将手从许业儒的手里抽出，调转轮椅的方向打算回房间，却又重新被许业儒给转了回来。 “陶宸，”许业儒郑重其事地喊着陶宸的名字，他注视着陶宸的双目，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我们在一起吧？” “……你tm有病吧！不好好找个女人撩我做什么！脑袋摔傻了么！”陶宸一甩手，似乎很生气。 伪装了这么些年的随和形象一秒崩塌啊陶宸小友。 许业儒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却被对方快速避开，他无奈地笑了笑，刚被女朋友蹬掉转脸就向同性告白好像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为了防止陶宸跑开，他特意腾出一只手抓着陶宸手，这人的手指白皙纤长，指甲粉嫩饱满，他握得心猿意马。 以三五七的模样活着的十年，在现在看来好像一个加长版的梦境，显得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三五七生病前后确实有所变化，而自己以三五七视角所掌握的记忆与实际相符，许业儒可能连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 十年，用一个梦境经歷十年光景。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总之现在的结局很好，他可以继续照顾陶宸，三五七也能没心没肺的继续活着，和这些相比，缘由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了。 陶宸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许业儒了然后，笑着握紧了几分。 没有故弄玄虚的开场白，没有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发展，许业儒像是讲述昨天半夜做的一个梦，一点一点的，展现在陶宸的面前。 后者从拒绝到震惊，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这一切。 其实十年看起来虽然长，讲述起来却异常简短，毕竟柴米油盐的日常他们曾共同经歷过，稍微提一两件小事，对方都能立刻反应过来。 陶宸微张着嘴，显然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相比较而言，当事人许业儒倒是淡定很多，而另外一位当事人三五七则蜷在一旁的地毯上没羞没臊地舔着屁股，那股子认真劲儿直看得许业儒黑了整张脸。 ……本以为当了十年的狗，属于人类的三观啊认知啊自尊啊应该被粉碎得特别彻底，但是和眼前这位真·三五七相比，他明显不够格……许业儒收回停留在三五七身上的视线，将其重新投在陶宸身上，他捏捏陶恆的手，“所以把硬碟里那些没什么可看性的东西都删了吧，以后我天天给你做直播，绝对高清。” “……但是我这样……” “没事，就连你变态的地方我也喜欢。” “……我不是说这个！”陶宸指了指自己，“我是个残疾，会拖累你一辈子的。” “什么叫拖累，老爷们儿顶天立地，扛你个百十来斤的小身躯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背着跑三千米也不带减速的我跟你讲。” “……你就吹吧。” “不信啊？”许业儒二话不说，双手搂住陶宸的小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哎，好轻啊你，每次让你乖乖吃饭都不听。” 陶宸没想到这人行动力这么强，他被一瞬间的腾空感吓得不轻，等缓过神后，连忙伸手捶许业儒的后背，“先放我下来。” “信不信？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扛着你绕着小区跑个三千米。” “……信。” 许业儒心满意足地将陶宸放下，不过没放回轮椅上，而是直接放在自己腿上，“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方便了我直接对你进行掌控……打人别打头啊，会蠢的。” 从刚才起，陶宸的脸一直红得透透的，眼神不住地乱飘，就是不看许业儒。 许业儒厚着老脸继续搂着陶宸的腰，低声道：“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情侣了吧？” 三五七作为一条从里纯粹到外的狗，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啥也不干，这也太影响狗在人类心目中的位置了。虽然许业儒已经将自己作为三五七时期的生涯向陶宸全盘托出，但也架不住后者对三五七根深蒂固的好印象，仍旧顶级狗粮伺候着。 为此，许业儒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训练三五七一些简单的指令，以求它作为狗的技能点能够上升一些。他知道它的年岁较大，做不了太多繁琐的事情，但至少可以学会开门，毕竟陶宸行动不便，开门的时候比较费劲。 因为要顾着陶宸，年尾许业儒找工作的时候将重点放在了自由度上。 也算他运气好，找了一家业界还算有名的工作室，这个工作室的亮点在于，上班可以带着宠物一块儿，也可以领了活儿之后在家干完再回传。 就冲着这点，哪怕实习期间工资再低他也忍了。 就这样，许业儒偷偷在陶宸的客厅摆了个属于自己的小工作檯，工作之余还可以顾着点他，上班恋爱两不误。 而三五七的训练也初见成效。 某天许业儒不顾陶宸的反对将其抱在自己腿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三五七作为一只十岁的老狗，竟然有不输于年轻狗辈的敏捷和速度，跐熘一下直接蹿到门口，在屋子里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许业儒的妈妈，她见到屋子里的两个人后先是一惊，接着指着许业儒嚷道：“小畜生你给老娘滚过来！！！” “……” “……” 三五七你给老子等着！ 许业儒将陶宸抱回轮椅，见他一脸担忧和愧疚，顿时心疼得不行，他亲亲陶宸的脑袋，“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能解决，相信我。”说完，便大义凌然地回了家。 客厅里老妈正瞪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甩手就是一拖鞋，许业儒一边躲闪一边靠近，活像真人cs现场版。 “怎么回事？！”
第7页 许业儒站在老妈面前，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解释，哪像嘴巴刚张开一点，连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被老妈怒扇了一巴掌，“不许编瞎话！”她怒吼道。 “……” “怎么不说！！” “就是吧……”“啪！” 又一个巴掌后，她妈妈嚷道：“快点说！老娘下午还要上班！” “……”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许业儒把他和陶宸之间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为了拿出诚意，他甚至连自己曾经作为三五七活了十年的事情也一併告知。 很好，现在世界上已经有两个知道他曾经当过狗的人了。 “……”妈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时不时用眼神瞟着许业儒，似乎不太相信。 “我知道这事儿很离谱，换做是别人我也无法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许业儒嘆息一声，“你、爸爸、还有陶宸，你们三个是我最爱的人，我希望以后能好好孝敬你和爸爸，也能好好照顾陶宸。” 妈妈继续沉默。 “所以你儿子嫁到对面去是最好的选择，两边都方便照顾。” “滚！！！！” “……” 之后许业儒就被打出去了。 被自家妈妈扫地出门后，许业儒暂且住在陶宸家。 陶宸对许业儒被赶这件事十分过意不去，他甚至有亲自找叔叔阿姨谈谈的打算，但是被许业儒拦住了。 “放心吧放心吧，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相信我。” “……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许业儒的自信自然来源于他对自家妈妈的了解。 他妈妈不是过分保守的人，虽然嗓门大，心却很软，否则也不会隔三差五地让许业儒给陶宸送东西。 这么一看，他之所以能和陶宸一块儿，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妈妈啊……虽然他妈妈现在还没想通，只要时间一长，他再做点思想工作，抱着陶宸进家门绝对是手到渠成的事儿。 许业儒对此信心十足。 俗话说知母莫如儿，呃，可能也没有这俗话。 总之，这事情被许业儒料着了。 冷战还没持续一周，她妈妈就敲开陶宸家的门，开门的照例是身姿轻盈的老狗三五七……正在厨房忙活的许业儒一瞧，连忙扯了围巾钻出来，欣喜若狂地小跑到门口，接着被他妈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他妈妈表达爱意的方式一向如此简单粗暴。 妈妈仍旧板着脸，她将手里的东西往许业儒面前一推，是几个保鲜盒，“你做饭那么难吃，人小陶宸吃得下么！” “吃得下吃得下，也不看看是谁儿子，那厨艺浑然天成，都不用培训直接上岗，而且直接晋级大厨水准。” “要点脸。” 许业儒接过保鲜盒，嘿嘿傻笑几声。 这时听到动静的陶宸从房间里出来，见到许业儒和他妈妈站在门口的时候稍稍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喊了一声“阿姨”。 许业儒的妈妈一见他出来，原本板着的脸稍稍放松了一些，“小陶宸啊，明天年三十，晚上记得到阿姨家吃饭。” 陶宸忙不迭点头，可能点头的频率太高了吧，他的鼻子酸酸的。 许业儒盛邀妈妈进屋坐一会儿，被亲妈断然拒绝。 待妈妈走后，许业儒轻轻合上门，他将脑袋抵在门上，大大松了口气，接着转过头，对着陶宸比了比大拇指，发出一连串的傻笑。 陶宸抿紧嘴巴，总觉得心口处被倒入了滚烫的液体，这会儿正滋滋地冒着热气。 真好啊。 这岁月。 ☆、番外 （1） 按理说真人的所有权都拿到了，硬碟里的影像还会被需要吗？ 虽然也挺高清的。 许业儒曾经试着劝陶宸将硬碟里的视频删掉，家里的针孔摄像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大可统统拆掉，但是对方似乎很犹豫。 许业儒轻嘆一声，搂着人说，罢了罢了，你喜欢就留着吧。 大不了他下次把人抱到客厅来一场不可描述的真人战役，这样影像还可以从四个方位被保留下来，嘿嘿嘿嘿。 陶宸自然不知许业儒的想法，见他妥协，陶宸稍稍松了口气。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从许业儒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连接上电脑。 “怎么了？”许业儒好奇道。 “以前在你手机里种了点小木马，现在帮你删掉。” “……” 种了“点”“小”木马……？ 欺负他电脑不太好是不是…… 几分钟后，陶宸将手机还给许业儒，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顿时心里一咯噔。 也是，哪怕是情侣，也不会愿意自己的手机被植入木马吧。 “生气了吗？”他小声问道。 “很生气。”许业儒斩钉截铁地说。 陶宸微微低头，道歉道：“对不起……” “这样不够！”许业儒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脑袋上一放，“作为代价，你得摸摸我的头，至少半个小时！” “……” （2） 许业儒的工作室有着很明显的淡旺季，比如每年的三月份就是全年最忙的时候，有那么几天，全员必须呆在公司，甚至晚上都得睡在办公室里。 对此，工作室特意发通知，表示家里有宠物的，完全可以把宠物带到公司，这边会请人专门照顾。 许业儒在办公室转悠了好几圈，直把同事转晕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跑到主管的办公室。 “那什么，我可以把宠物和家属一起带过来吗……” 主管看起来从未接触过如此奇特的要求，只见他微微一愣，然后推推眼镜，“……可以，不过家属需要你自己照顾好。” 晚上回家的时候，许业儒将这事儿汇报给陶宸和妈妈，结果被这俩人噼头盖脸一顿臭骂，陶宸骂完了妈妈接着骂，妈妈骂累了陶宸继续顶上。 ……怎么，现在婆媳这么容易达成一致了？ 这俩人骂累后，妈妈特豪慡地拍了陶宸一巴掌，“没事，三月妈妈不忙，妈妈来照顾你！！” “其实我自己会做饭和收拾的，就是慢一点而已。” “不行！妈妈来！” “……” 最后许业儒还是没能把三五七和陶宸带去公司，因为就连三五七也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去。 ……好像他在家里的地位有点微妙啊。 ……这应该不是错觉吧。 （3） 许业儒侧头看着陶宸不紧不慢地吃着晚餐，不自觉地笑出声。 “……又发神经了？” “没。” 许业儒笑笑，拿着筷子给陶宸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相较于以前，现在的陶宸长了些肉，虽然整体仍旧清瘦，但脸上的线条明显圆润了些，看起来白白的，净净的，帅帅的。 成就感啊，直接就爆了。 他一开心，又夹了块鱼递过去，“多吃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