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娜娜明今天也在被特攻》 第1章 街道上的他 今天的天气很好,适合早些开店。 抱着这种心思,我早早就起床,将甜品店的门帘拉起。 空气中浮动着微尘,阳光熹微,辗着一颗颗尘埃辗转下界,隔着玻璃门眷顾着我。 两个晴天娃娃被替换成我最喜欢的蓝紫色风铃,流苏随着门扉转动,在空中打着旋,发出清脆的鸣响。 “风的温度也很舒服啊。” 我把带有猫咪头像的粉色围裙重新打上蝴蝶结,对着阳光伸懒腰,将玻璃门推开,更换储藏了一晚、不再新鲜的空气。 清风卷着门前花坛的香味送进我的店,和烤炉中面包的香甜混合在一起,让我心旷神怡。 “准备开业啦!” 我叫泷岛月,在东京一个不热闹也不偏僻的街道上经营着一家甜品店,甜点的样式算不上多,但是足够供应给我的常客还有慕名而来的人们。 ——总之,一切都是舒适又不拥挤的恰到好处。 我仔细思考后,决定要用草莓果酱画爱心,来装点今天蛋糕的装盘。勾好最后一笔,我将七彩色还冒着热气的多拿滋一个个小心地放进玻璃柜台,留了一个巧克力蔓越莓味道的放在手边当早餐。 直到我烤好所有面包,整理好新鲜食材在厨房摆好,又把仙人球盆栽抱到窗边,时间已经到了九点。 门口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我原地一转,扒着沙发抬头,门口,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性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向我颔首:“泷岛小姐,我打扰到你收拾店面了吗?” 他指了指状态是“close”的牌子,说:“今天有点赶时间,所以直接进来,失礼了。” “没事没事。”我连忙冲他挥手,跑回收银台,熟练地拿出一个包装好的法式长面包,“你不提醒,我都忘记把牌子换成开店了,今天也是这款面包对吧,嘿嘿,我有提前为你准备好哦七海先生。” “多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我用双手托着面包递给七海先生,冲他自豪地眨眼:“七海先生都已经来这里买了十几天的早餐了,记住常客的喜好是店主应该做的。” “泷岛小姐真是热情的人。”七海先生将零钱递给我时说。 “谢谢七海先生夸奖!”我开心地接受赞美,开始关心常客的身体,“不过,虽然我们家面包很好吃,但是七海先 生偶尔也要尝试换下口味,早餐荤素搭配才对身体有好处啊。” “我尽量,”七海先生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最近工作有点忙。” “七海先生不会又通宵了吧!”我从收银台走出来,站在身材高大的七海先生身边,为他心塞,“真是太辛苦了,唔,我想想,今天如果提早下班,来我这里休息休息喝点茶吧,我请您。” 见七海先生一副要拒绝的样子,我一叉腰:“七海先生,身为现代人你要学会占别人的好处,而且这是泷岛甜品店给熟客的福利——就这样约好了,先生不是说赶时间吗,快去上班啦!” “如果我耽误七海先生工作,我可是会很愧疚的!” 七海先生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 “谢谢。” “七海先生再客气,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 七海先生顺着我推人的动作走出门,我拿起手边的湿拖把停留在店门口,目送他离开,人行道上绿灯叮叮地亮起,他随着逐渐增加的人流向对面走去。 人影绰绰,一片低头行走的黑色西服和飘逸的衣裙中,七海先生白色的西装不知为何尤为显眼,我的个头不高不低,他走得稍远时,我差不多只能看到他金色的发顶和修长的脖颈。 只是大约走到第四、五条斑马线时,七海先生突然怀抱着面包纸袋扭过头来,狭长的眼睛隔着千百个人共同享用的狭窄空间,模模糊糊不知道在注视何方。 我以为他落了什么东西,把拖把向门边一放,踮起脚挥舞双手,夸张地放大口型:“七海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嘴开开合合,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在我们隔空对话时,七海先生身边仍然在源源不断走过行人,有人从侧方撞到他,连道歉都来不及,就匆匆踩着红灯离开,闷头扎进另一侧东京大都市急促拥挤的行道上,而我的甜品店门口仍然是舒适而开阔、有花有草的空间,仿佛与令人窒息的马路处在两个世界。 七海先生鹤立鸡群般站在乌泱泱的人中,我感同身受地为他感到窒息。 我于是再次喊:“七海先生快过马路啊,注意安全——” 七海先生向旁边让了让,再次抬头时,唇角牵动,忽而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重新转身。 “要是我有千里耳就好了。” 我仍然没听清七海先生的话,便 遗憾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才拖着拖把走回店里。 冰冰凉的水渍在地上拖出不规则的形状,我努力同它们奋斗了好久,好不容易把整个店打扫干净。 毕竟是工作日,一整个上午,甜品店只是零零散散来过几个人。 趁着午后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的空档,我着手做炒饭填饱肚子,米粒逐渐泛出金黄,在我关火的同时,风铃再次发出一阵响动。 我小跑着去迎接客人,掀开后厨的帘子,看到头发卷卷曲曲、碧绿色眼睛神采飞扬的少年走进来。 他看到我时,把网球袋扔到常坐的座位上,对着空气嗅了嗅,满脸写着我饿了,开口却是:“泷岛姐,我要一份面包。” 第2章 街道上的他 少年叫切原赤也,算是店里的老常客了,看他还穿着立海大中学的校服,可能是放学之后来东京闲逛或者专程来吃面包的? 我看着他捂着肚子假装对空气中的饭香不为所动的样子,一下笑出声。 店里其他客人都已经走掉,毕竟我这里不供应午餐——或者说两三点钟已经不会有人来午饭了。 “赤也,要吃炒饭吗?”我笑咪咪地诱惑他,“泷岛家超限定版牛肉蛋炒饭!” 赤也带着被看穿的羞涩,故作矜持地压压嘴角:“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赤也可是我们泷岛店的吉祥物~” “不要用那种让人害羞的形容啦!”他在原地抗议两句,手指绕着卷曲的发梢,小尾巴一样缀在我后面,眼巴巴看着我把炒饭从后厨端上来,又抖着腿等我拿来碗筷坐在他对面,才双手合十,“那我可以开动了?” “嗯嗯。” 我没有急着吃,而是手持刀叉先看着他狼吞虎咽好几口。 饭量大的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泷岛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切原赤也拿着运动水杯灌了两口,一副缓过来的样子向我抱怨,“今天真的累死我了,部长说要来冰帝打比赛,害得我上午刚刚下课就立刻冲了过来,差点迷路,幸好我还能找到这家店,已经约定好让前辈来这里找我了。” 说到这儿,他露出感动的表情:“这个店真是风水宝地,不仅环境轻松,而且我总是可以凭借超强的天赋绕到店门口,真是太棒了。” 这孩子来的时候又迷路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 我自幼就能看到自然之物上附着的灵,或者说是妖精也好,它们的存在全部依靠人们的信仰和美好幻想,反过来,也有不少因为人们的忘却而消失。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我“供奉”起不少精怪,给它们寻找栖息的居所,给它们提供花朵或者食物当供品,大概因为难得有人类能看到灵,它们也非常喜欢黏在我身边同我玩耍。 也多亏花妖和树妖们一直在悉心为我管理周围的动植物还有空气,制造适当的心理干扰使数量过多的人们绕行缓行,甜品店才能一直保持这种干净舒适的宽松氛围。 赤也这个傻孩子一直对自己充满蜜汁自信,实际上并不是他有什么天赋,只是因为我见他路痴,特意拜托精怪为他引路。 想到这 儿,我歪头蹭蹭喜欢蹲在我肩头的猫咪精灵,它还没有完全成形,仍然是一团气泡的样子,见我亲近,便欢快的在肩头蹦跶两下。 “是猫咪们帮他找路的啊,谢谢你们。”我听到它唧唧地对我说话,心下了然,用心声传递感激。 精灵又蹦跶几下。 “对了,泷岛姐,今天可以开电视吗?”赤也又咽了两口,乖巧抬头。 “嗯?”我环顾四周,把窗台上的遥控器摸索过来,顺手摸了摸似乎快要打结的头发,“想看什么?我给你换。” “泷岛姐不是一直想看我打球的嘛,现在地方台应该正在播我们立海大关东赛初赛哦。”说起一直热爱的网球,少年眼里星星点点闪着光芒,“这次我是第一个出阵的单打!超级帅气的哦!” “喔!”我捧场地鼓掌,调到他说的频道,刚刚翻过去,就听到裁判员高喊:“4-0。” “lucky!一来就是我出场。”切原赤也按着桌子恨不得站起来向我介绍,“对方是很弱的学校不用记他们的名字,快看!快看!马上就要到我的必杀扣球!” 我又撸了一把他的脑袋,期待地看过去。 青色的球场上,双方来回跑动着,不知名的对手满脸冒汗,喘着气仰起头,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快要拿不住拍子。 而他的对面,带着红色护腕的赤也高高跃起,阳光逆流下界,穿过他举起的球拍网线,在地上织成弥散的方格。 下一秒,镜头切到赤也的面前,我一下看到屏幕中的少年双眸泛红,表情微妙带上了与我所认识的切原赤也完全不同的暴戾情绪,像是凶狠的战士一般。 发力,扣球。 我下意识叫:“等等赤也——” 嘭的一声,网球擦着对手的小腿在地上狠狠碾出一个印子,弹出屏幕,复又弹回来。 屏幕里一片哗然,我隐约捕捉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画面外说了一句话:“赤也,面对这种普通的对手,你应该再控制一下才对。” 我抿住唇角,把头扭回来,看着似乎在等待我夸奖的男孩,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夸奖:“赤也真是很厉害呢,气势真足。” 赤也像是得到奖励的欢快幼兽一般把自己团成一团,闷头窃喜起来,还用吃饭掩盖住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双手交叠,摩挲着内测的大拇指。 在我面前天真纯粹的赤也 ,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打起球来是什么样子,如果放任他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总感觉不太妙。 我苦恼地撑着脸,发现赤也看了过来,便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望着他,他眨眨碧绿色宝石一般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提议:“一会儿我帮你刷碗。” “哇,好啊,赤也真有礼貌,越来越成熟了。” “都说了不要连这种小事都夸奖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赤也嘟嘟囔囔。 我笑着揶揄他两句,在他红着脸低头时,手心一和,作出决定。 虽说放任小孩子试错碰壁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不过既然有我在,就没有必要让他磕磕绊绊去经历那些痛苦了。 毕竟,他可是我泷岛月宠爱的小客人,引导小客人是年长的店主的责任。 “赤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和你一起去那个冰帝看——” 我的话还没说完,视线就被窗外的不速之客吸引。 一个眼球异常凸起的小怪物甩着尾巴,走向花坛中瑟瑟发抖的花妖,花妖被它一拳打到旁边,哭唧唧地向我挥手求救。 我皱起眉毛,感觉拳头硬了起来。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这种浑身透着恶意的奇怪生物欺负不会打架的妖精们,而且,这只好像比之前见到的都大了许多。 升级版?成长版? 我蹭地一下站起,随手捡起一把剪刀,招呼赤也:“你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赤也“噫”了一声:“泷岛姐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向店门口跑一边分心回答他:“惩恶扬善?” “哈……?” 下午的阳光渐暖,这只奇怪生物站在甜品店门口,着实让人难以心情愉悦,我见周围时不时经过一个人,只好先用围裙掩盖着剪刀,避免吓到看不到妖怪的路人。 我若无其事地挪到花妖和奇怪生物旁边,飞快踢出一脚,怪物向外弹出几米,发出机械坏掉的声音,像乌龟翻面一样翻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堵……堵车……挤……死了……” “这也不是你欺负我家小花妖的理由!”我生气地说,“你们都是人类看不到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好好相处吗?” 花妖柔弱地抱住我的小腿,用脸颊蹭了蹭,我更心疼了:“你看这个花妖小姑娘这么可爱,带着小花环穿着小裙子,还会长出超漂亮的翅膀,你居然想打她! ” 奇怪生物并不理我,它向我爬过来,重复着方才几个词汇,到了我的腿前,它再次伸手抓向抱着我小腿的可怜花妖,张开嘴巴。 我不好直接掏出剪刀,便原地下蹲一个脑瓜蹦把它弹走,苦恼地看着锲而不舍的奇怪生物再次折回,试图同它讲道理。 “上次有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小家伙,被我用剪刀一敲直接消失,你乖一点离开这儿,从此不要为非作歹,我就不教训你了,我们和平共处好吗?” “堵车……堵车……” 被我第三次怼着脑门扔出去之后,奇怪生物终于停在原地,它用爪子搓着脸颊,声音越来越大。 我本以为它准备改邪归正,没想到它的体型瞬间放大一倍,呲着牙齿面目狰狞地原地起跳,飞扑向我。 我当即握紧剪刀,向前倾身准备反击。 “既然这样我就只好——” “泷岛小姐!” 我的战斗口号还没有喊响,身后突然有人高声呼唤我,我一惊忘记掏出武器,下意识扭头看去。 第3章 门口的他 是七海先生的声音。 附近的妖精大概是理解到我的想法,把甜品店门口清理得安安静静,不再有人路过,连赤也也在认真低头吃饭,我隔着窗户,看到他头上泰山压顶般稳稳蹲着的猫咪精灵打了一个哈欠。 然而七海先生却完全无视了妖精们设下的各种屏蔽,向我飞奔而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七海先生跑动的样子,西装在他身后飘动,他的神情肃然中夹杂着些许着急。 ……着急?七海先生是有什么急事来找我吗? 在我扭头时,七海先生与我擦肩而过,他勾住我的手臂,快步走到我的身前。 一阵猛烈的风夹杂着春天的温度,卷起树叶和灰尘扫过我的眼睛,我急忙闭紧眼睛。 “请泷岛小姐暂时这样闭上眼睛吧。” 我身前的七海先生说。 “风太大,小心沙子迷到眼里了。”他补充道。 所以七海先生是特意跑来为我遮挡风尘?我差点以为先生也看得到那只怪物了。 ——而且,连挡风这种小事都会在意,果然七海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样温柔的先生对眼前有一只体型膨胀很可能会爆炸的小怪物毫不知情,我看不到前方,更加担心起他是否会因为站位太靠前受到伤害。 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对正经的金融工作者七海先生说什么妖精怪物之类的话。 万一他因此对我产生奇怪的印象以至于不来甜品店,我一定会超级失落的。 我悄悄睁开眼,努力从高大的七海先生肩膀上探头去看前面的情况。 “泷岛小姐,请等一下。” 在察觉到我的动作后,七海先生迅速面向我,抬起手虚虚遮掩在我的眼前。 我成功被阻碍到,停在原地。 先生五指并拢,看上去修长而有力,他将手压在我的面前,离我极近。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又睁开,感觉睫毛隐约触碰到他的手心。 七海先生会觉得痒吗? 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又眨了一下眼,先生的手随着我的动作猛地后撤一下,他屈起手指,指尖抵住掌心,咳嗽一声,将手放了下来。 我也终于重获视野。 眼前的街道上,怪物已经消失不见,花妖和其他几个小妖精像是被 方才的大风吹到了马路中央,脑袋懵懵地抵着绿化带围栏,眼睛转成蚊香迷茫地左看右看。 我松了口气。 大概那个小怪物也被风吹走了吧。 ——毕竟上次我只是轻轻敲了敲另一只小小怪物的脑袋,它就直接原地消失,这次小怪物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倒也没有多么奇怪,可能这就是它们的生存方式吧。 总之麻烦解决掉就好,小妖精们平安无事,一会儿应该能自己摸回花坛中休息,我可以等七海先生走之后再去探望它们。 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抬起头问突然出现的七海先生:“先生有什么事情吗?突然跑过来。” “提前下班了。”七海先生像是有备而来,流畅地解释,“看到起大风之后,泷岛小姐还一直呆站在原地,一副快要向前摔倒的样子,以为有什么麻烦所以想跑过来帮忙,说起来,刚才你是在看什么东西吗?” 诶?原来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起风了吗? 这个疑问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我没来得及思考,立刻因为七海先生的话紧张起来。 “没、没有。”我胡乱摇摇头试图蒙混过关,生怕先生一直追问下去,“只是随便看看有没有新客人,啊哈哈。” 七海先生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窘迫,也非常迅速略过这个话题:“先进店里吧,泷岛小姐穿得太薄了。” “好。” 我小跑两步准备去拉开玻璃门,然而在我拉门之前,另一只手越过我握住门栓,七海先生将手停在我的上面,绅士地说:“我来吧。” 我的指尖正好抵住先生的手腕,闻言,顺从地放开手。 “七海先生的手好像很凉,就算是春天也要注意保暖啊。”我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向先生提出建议道。 “是吗?” 七海先生刚刚跟随我走进店内,听到我的话,他将手摊开,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心。 “当然。”我见他站定,伸手抓住他的手,用掌心贴紧他宽大粗糙的掌心,让他感受我手的温度,“你看,对比一下七海先生的手真的凉得不正常。” 赤也看到我们一起进门,探头探脑好奇地看过来,对我露出“喔喔喔”的表情。 我这才觉得不妥当,急忙收回手,向七海先生展示我的手:“我刚洗过手的,请不要介意。” “……没关系。” “那你介意再伸出手一次吗?”我立刻把手抬高,“像这样?” 七海先生眼睛很可爱地跟着我在空中乱晃的指尖左右转动两下,慢腾腾地将手竖在空中与我的手心相对——也许他并不是特别情愿这样做——说:“怎么了?” “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七海先生的手真漂亮。” 我仔细打量一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拇指微弓,内侧覆盖着茧子,我忍不住再把手贴近一点,用力张开五指比较指尖的高度。 赤也再次冒头,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道:“你们是要十指相扣牵手吗?” “嗯?”我有些奇怪,“这个样子是需要十指相扣吗?” “不,并不需要。”七海先生率先回答了我。 我看到他耳垂微微泛出红色,恍然大悟:“可能是因为甜品店里足够暖和,所以我的手才一直是温的吧,七海先生的脸色现在看着也红润不少。幸好今天七海先生下班早,多呆一会儿,身体会暖洋洋的哦。” 七海先生用手扯了一下领带,领口松散地开了一个扣子,“嗯”了一声。 “那七海先生先坐,我去帮你们倒点今日特质花果茶,超香的哦——赤也,吃完记得把桌子收拾一下,如果有客人来的话,记得帮我看下店哦。” “交给我吧!”赤也活力四射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挥手,可惜因为个头问题,我只能看到高高的沙发背上冒出一只可爱的小手在乱晃,夸了他两句后,就放下后厨的帘子。 在我倒茶期间,不出所料有客人来了。 听到赤也的呼唤声出来后,我发现他正手忙脚乱地站在收银台前试图找面包的标签,七海先生围观了一会儿,无奈地亲自上阵,非常靠谱地交代好所有事情。 我从身后揉了揉赤也柔软卷曲的黑毛,看到他满脸沮丧,又捏捏他的脸把他打发到一边去,接手七海先生的工作:“麻烦先生了。” 七海先生温和地向我点点头,领着赤也坐回沙发——大概七海先生身上有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强大气势,赤也这个闹腾的小孩在他面前也异常乖巧。 “草莓大福两份请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打小票的机器咔哒咔哒地吐出一张纸条,我将它整齐地撕下来,连着甜品盒子一起递给客人,将他送出门。 客人笑着冲我道别,我立刻开心地冲他摆手,半开着玻 璃门站在门口,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合上玻璃门退回屋子里。 一转身,我没防备一头撞在背对着我站在沙发旁边的七海先生身上,后退一步,吃痛地揉着额头。 七海先生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转身,立刻向我道歉。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从我的眼前穿过,用非常合适不会弄乱我发型的方式,手背贴着我的额头,微微屈膝,放轻呼吸与我拉近距离,拨开我的刘海查看。 担忧的样子仿佛我撞上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什么钢筋铁壁。 “没事吗?” “噗,七海先生未免太紧张了。”我忍不住打趣他,虽说脑门痛得真的像撞上什么铁的东西,不过看到七海先生这么烦心,我反而不想说出来,摆摆手道,“没什么啦。” 七海先生扫了我一眼,温柔地没有出言揭穿,他再次用低沉的嗓音向我道歉,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包纸巾,轻轻地掖在我的眼角。 啊,被发现了。 我接过纸巾擦擦眼角因为疼痛渗出的生理性泪水,两只手缩进卫衣宽松的袖子中,连带着袖口叠在一起捂着脑门,揉了两下,感觉缓解好多。 不过七海先生是在后背上加了什么,防弹钢板吗?或者是日常锻炼的负重? ……不管哪个都好厉害,不愧是大公司的金融工作者。 厉害的金融工作者看了看玻璃门外,问道:“刚才泷岛小姐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啊,说起来这个,”我没急着解释,倒是因为想起白天七海先生突然的回头,好奇地反问回去,“我差点忘记问了,七海先生早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以为钥匙落在店里,后来在衣兜里找到了。” 七海先生露出找借口一般的表情。 我直觉原因并非如此,但也礼尚往来地没有揭穿他:“原来如此,其实我站在门口也没有什么事情,目送客人离开是我的习惯。” 我放下手背在身后,十指交叉在一起,仰起头对他笑:“所以,如果有需要,请您放心转身,我会一直在门口等待您的。” 春日乍暖还寒,我把手缩进卫衣里暖了半天,终于把方才接触玻璃带来的冰凉触感全部驱散,看七海先生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便挺起胸脯自豪地补充: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驻足,等候客人、让客人感到安心,这是 优秀的甜品店店主必备的职业素养!” 七海先生站在暖融融的房间中,牵动嘴角,露出弧度不大的、暖和的笑容:“我明白了。” 不知第几次冒头的赤也眨着眼睛:“泷岛姐和七海先生是在谈恋爱吗?” 我只当赤也开玩笑,嗔了他一眼,然而七海先生却在与我对视后,局促地移开视线。 聪慧如我立刻察觉到七海先生的心情。 ——也是,毕竟谁都不喜欢随便被说和普通的女性朋友有恋爱关系,更别说七海先生又是这样温柔而成熟的性格,他不愿意反驳天真的小孩子,又不愿意直接否认伤害我身为女性的自信,所以才想用沉默的方式避免回答吧。 身为善解人意的店主,我立刻走过去弹了一下瞎凑热闹的小男孩:“才没有,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青春读物。” “仁王前辈送了我一本小说,如果算的话!” “那个会cosy的仁王前辈吗?不错不错,赤也也到这种年龄了。” “诶,明明是我先问你们的,泷岛姐转移话题,好狡猾。” 听赤也这么说,我的好奇心也上来了,与赤也又扯了两句,两人一起八卦地望向原地没动的七海先生。 “七海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问一下的话……您有喜欢的人吗?” 第4章 假寐的他 七海先生走过来坐在与我们相对的另一面桌子上,似乎思考很久:“暂时还没有。” “明明您已经是事业很成功的优秀成熟男性?”我看他没有介意我的问题,便追问道,“有恋爱或者成家的打算吗?” “暂时也没有。”七海先生喝了一口茶。 “我还以为你和泷岛姐在恋爱呢。”赤也对着手指,脸瘪在桌子上声音含糊,“要追泷岛姐,就要先经过我的考验!” “赤也你只是想玩而已吧,而且这样的话现实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帅气哦。”我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帮他认清现实,“七海先生是店里的客人,我多照顾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得也是。”赤也恍然大悟。 小孩子注意力转移得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叼着花果茶中戳着的一根植物枝条,无聊地托腮望着窗外:“部长他们还不来呢。” 他一拍脑袋,火速拿出psp:“趁他们没来先打一把游戏。” 我摇摇头不再管他,起身来到七海先生旁边。 七海先生已经喝完果茶,安静地倚着沙发眯着眸子,一副放松的样子。 我还记得对视时七海先生眼睛里散不去的红血丝,猜想七海先生恐怕已经累到极限,便放弃交谈,悄声为他续上茶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又去摆弄桌上新换的兰花,把它调整到最好看的样子面向七海先生。 店里的所有花草经过精灵的哺育,每一种都有着非常令人喜悦和心动的模样,这样摆放的话,七海先生能在刚睁眼时就看到美丽的金黄色,也许他的心情好一点。 我知道七海先生在某个厉害的金融机构上班,他的身上有着许多东京上班族特有的气质,踩着晨光而去,伴着星辰而归,脖子和肩膀像是即将被某种重负压倒,又坚持着最后一丝不知名的信念匆匆开始下一天。 忙碌的、急促的,甜品店前行走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人,不知道前方什么在等待着他们,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路径,也不知道回首会不会找到归途。 我没办法为所有的他们多做些什么,只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打扫出一方能安抚心灵的角落,在门口目送所有客人远去,以便他们不至于回头茫茫然什么也找寻不到。 每一天都没人等待、每一天都无处寻找的日子太难熬了。我知道的。 那么七海先生呢? 我坐在七海先生不 近不远的地方,不自觉挂上插花后的闲适笑意,捧起脸聚精会神地打量着闭上眼睛气势收敛很多的七海先生。 这么疲倦的七海先生在寻找什么呢? 在我思索时,七海先生忽而睁开狭长的、灰褐色的眸子,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瞳孔收缩,逐渐染上甜品店灯光的双眼直直对上我的视线。 他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极快地抽动了一下,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把它压了下去。 我顺着他垂眸的动作看向那双手,又跟着他重新抬头恢复对视的状态,忍不住地想叹气。 七海先生,看我是不对的,我好不容易摆出金黄色的兰花为了给您惊喜,您直接看向我的话,岂不就让我的努力白费了嘛。 —— 七海先生非常过分。 他不仅刚睁开眼睛没有看兰花,而且睁开眼的十秒内,居然一直都看着我的方向。 我恨不得把花搬到他的眼前让他看看。 之后,他伸手拿起茶杯,把杯子放在唇边时,愣了一下,喃喃道:“放错位置了?” “没有没有,”我向兰花的方向挪了挪,成功发现他的眼神跟过来、马上就要看到我的可爱花花后,飞速回答他的疑问,“刚才我帮您重新续了茶,杯子离沙发有点远,我怕您够不到,就调整一下位置。” 说完,我又挪了挪,七海先生却不再看我,而是低下头晃着茶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殷切地暗示:“话说,七海先生,要不您看我一下?” 看我旁边的可爱花花!这盆兰花它正在盛放,等着你目光的眷顾啊!看完之后真的会心情很好的诶! 没想到听我说完,七海先生居然直接把头偏到另一侧,还用杯子挡住了脸,顺便也一起挡住我的视线。 “……诶?”我有些没辙,可是如果直接说我想让先生看看兰花,那么就失去惊喜的意义了啊! 我盯着七海先生看了半天,放弃挣扎,直白地用手戳着花盆向前推。 盆底在桌面上划出闷闷的声响,我想,这总够明显了吧,没想到七海先生直接放下杯子起身,深吸一口气匆匆向店内侧走:“我去下洗手间。” 我那股期待的气一口气提上来没下去,差点憋死,只好眼巴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被关进洗手间的门扉内,然后转移注意力去问赤也:“已经四点多了,你的前辈们还不 来吗?” 沉迷psp厮杀的赤也“啊”“哦”半天,迷茫地从游戏机中抬起头:“我看看。” 他的手指在手机哗啦几下,兔子一样原地起跳,惊慌失措:“完蛋了完蛋了,部长十几分钟之前就问我具体位置了,天啊我一直没看手机没回复,一定会死的呜呜呜。” “所以你知道店的具体位置吗?” “我、我、我不知道qaq。”赤也求助地望着我,用他非常奇怪的英语发音对我说,“help!” 我叹气接过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另一头的少年声音清润如同溪流,语气温柔到缠绵:“喂,赤也,你、现、在、在、哪、里?” 第5章 俯身的他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赤也,直觉地为他感到不妙,在赤也惊恐的目光中,我报出了泷岛甜品店的地址,说:“你好,我是泷岛月,是这家甜品店的店主,赤也现在正在我这里,麻烦你们来接他吧。” 少年音消失了一下,再开口时已经平和带着歉意:“赤也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尽快过去。” “没关系,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常客,迷迷糊糊的,我很喜欢他。” 对方听到迷迷糊糊的形容也笑了:“他带钱了吗?” 这倒是个好问题。 我想着赤也来时只敢点一个面包的小心样子,憋笑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我们店允许赊账的。”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少年无奈地笑:“我叫幸村精市,是赤也的网球部部长,一会儿去的时候顺便帮他把账结了。” “……综上所述,赤也,收拾一下东西,估计你的部长前辈们十分钟内就到了。” 赤也已经在我打电话期间飞速收拾好书包,听完我的转述,他直接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我一定会被副部长打死的,呜呜。” “别往沙发上躺,躺也用衣服枕着点。”我拽着他强行让他把胳膊肘垫在脑袋下面,想想七海先生去洗手间的时间好像太长了,再回忆他离开时的样子,担忧地说,“我去看看七海先生,你在这里慢慢等。” 我走到洗手间门口,意外发现门没有关,敲了敲门问道:“七海先生,您没事吗?刚才我看您一直在深呼吸,不会是什么熬夜心悸的后遗症吧。” 电视里上班族猝死的新闻在我脑海中一一飘过,我更担心了:“有什么能帮您的吗?七海先生?” 在我迟迟得不到回应准备破门而入时,七海先生终于拉开门走了出来,水珠沿着他的颧骨顺着侧脸流到下颌,最终滑进扯开一个扣子的衣领,他用手腕蹭过下颌,露出安抚的表情:“没关系,只是刚睡醒有点想洗把脸。” “是这样吗?对了,水龙头向左是热水,虽说是春天,不过还是要避免凉水洗脸的。”我叮嘱道,“如果用错了再去洗一次吧。” “没有那么讲究。”七海先生带上门,贴心地把灯也关上。 “这次就先算了,下次您一定记得用热水。”我坚持着。 七海先生作出投降的动作。 我才满意地笑起来:“好吧,过关了,您先回去坐着,办公事或者继续休息都 可以,我再帮您拿条干净毛巾去热敷下眼睛,虽说是厉害的公司,也是要注意身体的啊。” “泷岛小姐,”七海先生在我转身时,强势地扣住我的手腕,阻拦道:“这种事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你。” “哎呀,我又没什么事情。”我注意力转移去看他的手,“这么一看七海先生的手果然很大,抓着我的手腕也绰绰有余。” 我明显感觉到七海先生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倏地放开我,眼睛眨了好几下:“我无意冒犯……” “噗,七海先生怎么今天紧张兮兮的。”我双手按住七海先生的胳膊,强迫他转身,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去啦,去陪陪无聊的赤也,七海先生偶尔也要和小孩子交流交流增添一点活力的。” “我很没有活力吗?”他毫无自知之明地问。 我竖起一根手指摇晃:“有一点点,不过只要七海先生今天乖乖和赤也讲话,说不定就会变成有活力的大人了!” “泷岛小姐,你像在哄孩子……” “对吧对吧,”远处的赤也突然附和,他跪在沙发上,双手扒着沙发背看过来,“明明我已经十几岁了,泷岛姐的态度就像对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真是的。” “你还是个小孩子”/“赤也君还是小孩子呢。” 我和七海先生同时说。 他扭头和我对视一眼,总算露出妥协的笑容:“真是败给你了,作为交换,之后我请你吃饭吧。” “虽说不用这么等价交换……”我飞快计算好时间,欣然同意,“七海先生什么时候空闲,直接叫上我就可以。” “啊对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抽出手机打开line,“我还没有您的联系方式呢,正好加一下,以后有新品也可以提前通知七海先生哦。” 七海先生俯身凑近来看我的号码,我的余光瞥见他宽厚的胸膛,像是一颗巨大的树一样荫蔽着我——这么形容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当七海先生的气息顺着我的发梢轻缓地流向我的侧脸时,我只觉得脸颊和眼睑像是被柔和的风安抚着一般,没有一点不适感。 也许他在故意控制呼吸。我想。 今天努力保持社交距离的七海先生也很温柔呢。 七海先生看着我的手机屏幕,飞速地在line和通讯簿上记录,我看到他给我备注了“泷岛小姐”,于是当着他的面在好友申请上打上“七海先生”。 泷岛小姐,七海先生,对应起来,好像充满奇异的安宁感。 [满月]:白熊从盒子里探头.jpg 顺手发过去一个表情包,我收好手机准备去找毛巾,七海先生还站在原地看手机,似乎心情不错。 “七海先生在想什么时候吃饭吗?”我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又觉得问出口不好,便旁敲侧击地问。 “泷岛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七海先生按灭手机,反问回来。 “我对甜品以外的东西了解很少啦,七海先生选自己喜欢的就好。”我佛系地回答,“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喜欢吃的,毕竟是七海先生为我点的菜。” 为了让话更严谨一点,我拍拍胸口,自豪地补充:“就算不喜欢也会吃下去的,毕竟是七海先生为我点的菜!” “泷岛小姐,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请不要作出这种笨蛋一样的发言了。”七海先生说出了我们两个认识以来的第一句吐槽,他的嘴角轻轻翘起,包容地说,“我会尽量找好让泷岛小姐喜欢并且吃下去的饭店的。” “真是靠谱的应酬对象啊,七海先生。”我笑嘻嘻地赞美他,脚步临时改变,去帮窗外几个土黄色校服的少年开门,顺便叫醒趴在沙发上真的快要睡着的赤也,“赤也,你的部长来了哦。” 赤也一个激灵提著书包站直,在我推开门的瞬间风一样卷了出来,还没站稳,戴着帽子、皮肤颜色偏深的少年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太松懈了,我不是交代你随时看手机了吗!” “好痛!副部长我错了,”赤也眼珠滴溜溜地转,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我、我和泷岛姐聊天,没错,聊天时间长了!一不小心忘记时间了!” 他碧绿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用嘴型比“psp”。 我会意地接锅:“是的,刚才店里人少,不小心聊起来了,应该没有耽误你们的事情吧。” 拥有鸢尾花紫色发色的少年——幸村精市正了正吸汗带,神情了然瞥了赤也一眼,向我轻轻躬身:“辛苦泷岛小姐帮赤也圆谎了,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在他的身体接近我时,猫咪精灵从我的肩膀上跳到幸村的肩膀上,看上去非常喜欢这个男孩。 “部长——”赤也垮下脸,嘟囔道,“你怎么又发现了。” 我怜悯地看过去,幸村精市看上去聪敏得紧,赤也那副天真得恨不得把所有想法 写在脸上的样子,幸村会相信才怪。 吹着泡泡糖的红发少年揽住赤也的肩膀摇晃,“不过赤也你这个家伙竟然敢吃独食,这里的面包闻着好香!” “想吃可以带一个走哦,听说你们要打比赛,补充能量可是很重要的。”我立刻开始推销。 非常有领导风范的幸村精市看看腕表,手一挥,赶猴一般说:“饿的话快点去挑。” 除了戴帽子的副部长和留着妹妹头看上去异常古典的少年外,其他几个人一窝蜂涌到玻璃橱窗前,赤也摇晃着不存在的尾巴,拉着身旁黑人少年的胳膊:“前辈,借我一点钱。” “噗哩,叫哥哥我就可以考虑借你哦。”旁边的白毛少年戳他的脸。 “才不要,你走开仁王前辈!!”赤也抗拒地挪到另一边,黑人少年无奈地隔开两人,“好了好了,先别闹,你们想围着甜品店跑圈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笑出了声,掩着嘴向看过来的幸村精市说:“立海大的网球部部员都很可爱啊。” 幸村精市紫色的眼睛充盈着水一般的温柔色彩,闻言,弯起眼睛谦虚地说:“谢谢夸奖,不过他们还远远不够呢。” 他的话语中还隐藏着浓烈的自豪感,让始终举止稳重的少年染上了更加鲜明而意气风发的色彩。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情绪,猫咪精灵在他的肩头跳了跳,见精灵这么开心,我也忍不住多看两眼,笑了起来。 “我的肩膀上有什么嘛?” 没想到幸村精市非常敏锐地注意到我偏移的目光,他正要用手去弹肩膀,一旁的妹妹头少年却率先伸手,拍了拍他肩头的灰,开口正是我在屏幕中听到的清冷语调:“站在树底下似乎落了尘。” 在我的视角中,猫咪精灵眯着眼睛被妹妹头少年的手分成了两个泡泡,他撤回手时,精灵好不容易黏回一整团,又被少年的指尖戳下肩膀,委委屈屈地掉在地上。 “啊,多谢。”幸村精市抱臂看着妹妹头少年,“莲二在这些地方也很用心。” “精市,每次你夸奖我都让我有种即将被坑的不好预感。”妹妹头少年不为所动,甚至开玩笑一般向着副部长少年挪了挪。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副部长少年看着他们,严肃的神态柔和很多。 我在赤也的召唤声中去帮他们打了小票,远远注视着妹妹头少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送他们离开时,我 落后一步叫住他:“请稍等一下。” “嗯?”少年闭着眼看着我,我看到橱窗中坐着的七海先生也看了过来。 “我叫泷岛月,冒昧地询问你的名字?” “柳莲二。” “莲二同学,”我用目光示意地上还在茫然翻滚、行动迟缓的精灵,“你能看到这个东西吗?” 第6章 仰头的他 柳莲二睁开了眼睛。 我觉得可能是我问得太直白吓到他了,就试图委婉地挽回一下:“你能看到这种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泷岛姐,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快一点去地铁站了!”赤也在前面蹦蹦跳跳地招手。 “不好意思,今天没办法细说这个问题,”柳莲二快速写好一张纸条递给我,“改日我会再来拜访你。”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摆摆手正准备与他道别,猛地想起电视中赤也的样子,又看看还在等待我的七海先生,犹豫之后放弃了去冰帝的行程,再次出声:“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向你请教。” “嗯?” “今天我看到了赤也打球时的视频。” “他的样子,似乎有点奇怪。”我斟酌着语句说,“而且在视频里,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柳莲二的表情变得比方才更加认真,在赤也的催促声中,他挂好网球袋,点点头:“我知道泷岛小姐的意思,这件事我会之后一并与你商谈。” 少年的神情坚定,站在春日的风中如同刚刚生出枝节的杉树,明明只有我半大年龄,却用堪比成年人的理性与成熟保证道:“在那之前,泷岛小姐可以放心交给我们。” 我急忙解释:“我并不是想让你们负责,只是、” 只是我怎么能把一个孩子成长的责任推卸到其他的孩子身上呢? “我明白。”柳莲二笑着掖住被风吹动的侧发,“但是不论如何,身为前辈,我和精市还有弦一郎会保护好赤也和他的网球生涯的。” 他向我鞠了一躬,向同伴跑去。 …… “真是热血又充满责任感的学生。”我捏着毛巾一角递给七海先生,略去精灵的环节把事情对他讲述一遍,感叹道,“弄得我也忍不住想再体验一把青春拼搏的感觉了。” 七海先生将毛巾工整地覆盖在眼睛上,仰着头,轻笑着说:“我倒是想象不出来泷岛小姐参与竞技项目的样子。” “七海先生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我鼓起脸,作出肌肉男的动作,还抡了两圈胳膊:“我可是超强的,体育全能哦。” “七海先生看上去也很经常锻炼,不过又是高材生精英,过去应该是在很有名的中学上学吧?” “不,是个没什么意思的 地方。” 沙发旁边的玻璃窗外,日光已经逐渐黯淡,汽车的鸣响与七海先生的声音同时响起,让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带着难忍的杂乱与寂寥。 所以七海先生是从小地方努力来到大城市的奋斗者吗?听上去也很厉害。 我安慰他:“但是七海先生已经走出来了,在这里至少可以挣到不错的薪水,将来找个舒服的地方养老。” “一般大家都很喜欢说到‘来东京挣到不错的薪水’,就结束了。”七海先生评论道,“很少会有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加上养老或者享乐之类后续的话。” 我估摸着毛巾凉掉了,用指尖夹着毛巾的一脚掀起来,踮起脚试图遮挡住光线,以免七海先生的眼睛猛的受到刺激。 七海先生略带疑惑地注视着我,我才想起自己还要回答,便弯起眼睛笑着说:“因为我认为挣钱之后想要享受生活是非常正当的事情。” “虽说像我这样在偏僻的角落自满自足地开甜品店的人,对七海先生这样的人说出这种话,好像太过自以为是了,不过我觉得先生所为已经足够值得夸奖了。” 在我说话期间,我郁闷地发现,我的身体比起七海先生娇小得有点过头。 ——当然,我并不是在说七海先生脸大,而是想表达因为我怕失去重心栽到先生身上只垫了一点点高度,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完全遮住光,导致七海先生的脸上有些好笑地在中间投影,两侧眼角却仍然露在外面。 毛巾搭在我的受伤,贴眼睛的一侧因为变凉,湿意显得尤为明显。 我还在纠结地左移右移去遮光,七海先生像是嫌弃我覆盖面积小似的,径直用手覆上眼睛,偏头留下刀削般线条鲜明的侧脸给我。 “足够值得夸奖就可以了吗?” 他喃喃道。 “七海先生好像问了我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 我站直身子,捏着下巴思考。 眼前的七海先生高高仰着脖子,拉扯着脖颈的肌肉线条像是休息中的斗士,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像是失去力气般垂落,另一只手密不透风地遮挡着眼睛,好像不想让一丝光走进去打扰他。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他即将要流泪的错觉。 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漏过他眼角滴下来的泪水,然而他没有。 长而有力的手背绷直,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先生就这样 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的心不知哪个角落猛然抽动一下,像是被某种酸性昆虫咬到,麻麻的,空落落地难过着。 明明在我的店里,还是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啊,七海先生。 这可不行。 如果是赤也或者其他店里的小孩子,我大可以直接抱在怀里安慰,但是面对看起来比我还要成熟的七海先生,我却连摸摸脑袋安慰安慰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出来,只好擅自说出一个思考后的简单回答。 “我不太懂值得夸奖的标准是什么、‘可以了’的标准是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先生值得更加幸福一点,是我想夸奖您啊,先生。” 突然之间,我在自己的话中找到了奇怪的逻辑,觉得这样说非常正确,便用力点点头肯定自己,对缓缓抬起头与我对视的先生勾起力所能及的最大笑容,说: “是我想夸奖您,毕竟您已经这么努力了,所以、即使由我这样的人这么说,您会认同我,然后开心一点吗?” 第7章 画像中的他 我认为七海先生的脸并不适合作出大笑之类的表情。 不合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因为他清清浅浅的笑已经足够好看了。 我一边在画板上画着画,一边发呆。 可能因为七海先生是个内敛的人,不习惯回应别人的夸奖,昨天在我说出那样一番话后,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 不仅没有回答,还让我第一次体验到赤也对我的感受。 七海先生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非常耐心地摸了摸我的发顶,露出一个不知如何形容的笑容,我看着他的笑,只觉得心酸酸软软的,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想说什么。 他温暖的手心让我想闭上眼舒服地睡觉——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喜欢别人摸我的脑袋,还摸了三下。 话说为什么我把次数记下来了。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微妙地觉得自己被敷衍了,或者因为我用心又直白的回答没有得到回应,感觉有点沮丧。 也许七海先生并不喜欢被这么直接地询问或者探究隐私吧,我果然应该再注意一下社交距离。 那之后,七海先生和我闲聊问了我读书时的事情,我便顺势讲了与画月刊漫画的小伙伴们贴网点描黑的日常,虽说我看得出来七海先生在努力认真听,但是他总是避开我的视线,并且没说多久就离开——也许他并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吧。 我更沮丧了。 尽管当天晚上收到了七海先生line上发来的“早点休息”,但是我并没有得到太多安慰。 我再次拿来手机打开和七海先生的聊天框,向下划拉一下,旋转的箭头旋转半天,不出所料没刷出来新消息。 屏幕上依旧是那几行字。 “你已添加七海先生” [满月]:白熊从盒子里探头.jpg [满月]:七海先生路上注意安全。 [七海先生]:我到家了,请放心,早点休息 [满月]:七海先生也是,早点休息! [满月]:晚安安~ [七海先生]:嗯,晚安。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盯着三两句的聊天记录反复看了这么多遍,现在又没控制住手,发呆地注视着屏幕再次刷新一遍,又用指尖捣了捣。 七海先生还是没有再发信息来啊。 而且 。 晚安就晚安嘛,七海先生一定要加一个嗯字,搞得我现在心情像是面对商业交易对象一样,七海先生真是的。 还有,这也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我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途中在画上完成了最后一笔,拥有英挺鼻梁和高高的眉骨的男性一手端着氤氲热气的茶杯,望着画面外,眼睛与唇角的笑容俱是温柔。 “竟然不自觉地画了七海先生了。” 我苦恼地用笔尖一戳,画板应声倒在甜品店的桌面上。 ——当然,我有记得避开画像点在空白处,毕竟画里的七海先生也很好看,如果弄脏了画,总感觉像是在冒犯他。 然而倒在桌面上的七海先生独自望着天花板的模样莫名让我感到心疼,我啃完蛋挞,重新把画板扶正,认真地与人像画七海先生对视半晌。 “不行,这是一张不错的成品,要好好保留才对。” 上二楼的楼梯间侧墙上被我扯了一条绳子,专门用来挂没有干的画,我用夹子把七海先生的画像夹在中间,人像与周围的风景画莫名其妙地融合在一起。 左侧是向日葵的花田,右侧是翻涌着深蓝浪花的岸边。 “七海先生会想去吗?”我被花田和海边的七海先生吸引,对着画自言自语地假设,“去这些地方旅游。” 画中的七海先生仍然是温柔的笑容。 “你这样笑着看我,我也不知道你要回答什么啊。”我故作生气地对画叉腰,然后感觉自己像个笨蛋,立刻放下,在心中构想,“等到将来关系好了,也许可以一起出来旅游。” 我脑海中浮现出戴着编花草帽、穿着白裙子的自己与七海先生并肩站在海滩上的场景。 七海先生或许会穿着宽松的t恤,在注意到突如其来的浪花卷着泥沙弄脏了我的裙角时,他扣着我的手腕将我向后带——就像昨天那样,用大手紧紧包着我的腕骨,虎口的茧粗糙地摩擦过我的皮肤。 不会硌到他吧,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腕,胡思乱想。 不过看今天七海先生那样慌乱的样子,也许不一定会再来拉我的手臂,说不定他会道声“失礼了”,倾身帮我敛起裙角,倾身的感觉就像昨天他俯身靠近我一样。 这么看,如果裙子太短了就不太好,毕竟夏天穿安全裤又太热,而且如果被海水沾到短裙,湿湿地贴在大腿上,甚 至还有被风掀起来的风险,如果这种样子被七海先生看到,我一定会害羞到想原地消失。 但是如果裙子太长,万一裙子黏在腿上,七海先生没有注意到就去帮我挽起裙角,然后不小心用他好看的、指关节清晰有力的手指握住我的脚腕,或者或者,就算只是用指腹、指节或者手心蹭过…… 我莫名感觉脚腕开始发痒,昨天感受到的七海先生手心的温度开始沿着腿转移到我的脚腕,我坐在楼梯上蜷缩起脚趾,再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忍住喉咙中痒得想小声尖叫的感觉。 不行不行,太尴尬了,所以一定要选一条长短适宜的裙子。 这么一想,我还没有这种裙子,有机会去买一条吧。 一定要买和想象中一样的、白色的、仙气飘飘的,穿上它的我背对着碧蓝色天幕与深蓝色海水交织的背景向七海先生笑,海鸥停泊在航船上,从我身后驶过,带去一阵风,然后七海先生……七海先生会抬起手帮我遮风吗。 海风与浪花的声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然后我的耳边和胸腔也出现了浪花的声音,它们逐渐放大,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整个人像是一条通畅的管道,胸腔和耳旁交替着听到浪花和海鸥的声音,然后是心脏鼓动的声音。 像是已经感同身受体验到神奈川明艳的阳光从正上方照耀而来,我的额头还有脸颊被晒得热气腾腾的,心脏也热得有点难受。 “心脏病会传染吗?”我坐在楼梯上缓了缓,奇怪地想,“可能因为昨天七海先生熬夜的样子太可怕,导致我共情了吧。” 我呼吸了一下,看着头顶的向日葵花田,又开始想象两个人一起赏花的样子,七海先生的笑容和画里一样温柔,肩上还停留着一片花瓣。 他找到一处美丽的、让我很想画的风景,帮我把椅子搬过去,抚着画架,对我招手,用他沉静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地说:“泷岛,到我这里来。” 我的耳朵边仿佛又能听到他的声音,宛如七海先生正将嘴唇紧贴在我的耳边,对我低低地说:“泷岛,到我这里来。” 想象中的七海先生叫我泷岛,没有加任何后缀。 我的耳朵想抖,用双手捂住耳朵后,面包机器的声音、窗外车辆的声音尽数敛去,七海先生那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反而彻底地凸显出来,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在手心与耳朵边反复回响着。 我觉得好不容易平静的传染性心脏病又犯了。 我一边思索要不要去开点药,一边决定道:“两个人好像不管怎么样都稍微有点害羞,毕竟没有那么熟,不过可以叫上赤也和中也一起,野崎和千代他们说不定也会想去,和朋友一起旅游一定很愉快。” 楼梯间空空地反射着我的声音。 那,什么时间去呢? “也许得好久之后才能和七海先生更熟悉吧。”我继续假设,“大概要好几个月。” “不行,有点太长了。”我可怜巴巴地把竖起来计算的手指头一个个掰回去,对自己撒娇,“一周之后一起去旅游可以吗?” 没有人回应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笨蛋,立刻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直:“不行不行,今天还要出来探索新食材,不能傻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在我背好背包,准备出门的那一瞬,又一个念头浮现在我脑海。 七海先生今晚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逛街? 退一步想……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尝尝我的新品。 我对着门口的花坛发呆几秒,反手把甜品店的玻璃门锁上,准备启程去办被我拖延好久的采购食材的行程。 “算了,我今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真是的,占用七海先生的宝贵时间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 逛商店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在一个拥有好几层食品货架的大商场里,我可以畅游一天,去观察每一个配料、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有各种成分的配比。 今天我也计划着去看看很久没逛过的中心城区检查有没有新奇的酱料或者糕点,顺便带两包饼干碎回来尝试新的蛋糕样式。 当我的脑子已经开始联想要不要尝试奶茶口味的蛋糕时,我探出去拿曲奇饼干的手与另一个人撞在一起。 我下意识缩回来:“不好意思。” “那这个就是乱步大人的了~”另一头传来欢快的声音。 曲奇饼干的袋子腾出来的空间,冒出一双明亮的绿眼睛,青年用手指顶着下巴,打量我两眼后笑容放大:“你是甜品师吗!” 第8章 讨厌夸奖的他 “!” 我听到青年的话,急忙低头检查自己,在发现自己没有把围裙或者身份牌带出来之后,疑惑地回答:“是的先生,请问你怎么知道的?” “乱步大人可是名侦探,这种事情当然轻轻松松就能猜到。”绿眼睛先生得意地说。 如果不是我的手里已经填满东西,我一定会给他鼓鼓掌,但是我没办法,所以只好努力用眼神表明我的敬佩:“先生太厉害了” 侦探先生露出“你果然会夸奖我”的眼神,自豪地向我展示他的推理能力:“我还知道你想让谁试吃。” “诶诶。”我脑海中立刻闪现过七海先生的模样,“侦探先生好厉害,如果你不提醒,我都没想起来还可以邀请七海先生试吃甜品了。” “乱步大人才没有在提醒你。” 自称乱步大人的侦探先生抱着手臂绕过货架来到我的面前,小披风帅气地在空中飘荡。 虽然闭着眼睛,我却觉得他的视线一直紧紧黏在我怀里的食材上。 “甜品小姐,”侦探先生突然改口,“刚才你听错了,没错,乱步大人就是在提醒你。” “所以——”他拉长了声音,伸出手指理所当然地对我说,“作为提醒你的回报,我要吃你准备做的饼干底奥利奥慕斯蛋糕。” 他居然连我想做的样式和口味猜到了! 我立刻表态:“当然没问题,侦探先生想尝试我的甜品,这是我的荣幸。” 侦探先生顺着我的话,像是小孩子一样快乐地重复道:“是你的荣幸~” 可可爱爱的,像只吃到蜜的小熊猫。 我被萌得心一跳,抱紧了怀里的材料,以免自己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摸熊熊头。 “就算你想,乱步大人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侦探先生立刻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比了一个叉号,自夸道:“乱步大人可是非常敏捷的。” 竟然还是一只敏捷的熊熊!一只敏捷的、喜欢吃甜品的熊熊! 我感觉自己像在吃巧克力流心的熔岩蛋糕,被萌得快要化掉了,殷勤地邀请:“那么侦探先生现在想来我的店里尝试一下甜品吗!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甜品小姐真是恶趣味,居然利用我的弱点邀请我!”侦探先生鼓起脸犹豫起来。 他看向商场大型玻璃窗外的游云,纠结地捏着手指 头自言自语地念叨:“社长让早点回去,社长让早点回去……” 念了好几遍,他抱起双臂,昂起脑袋:“乱步大人拒绝。” “是有别的事情吗?”我有点遗憾地放弃邀请,“不过来日方长,只要侦探先生来我的店里,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是这样没错,世界第一的侦探大人的事务可是很繁忙的。”侦探先生说完,对我摊开手,“说起来,你带了名片的吧,给我一张。” 我这才想起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立刻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写有我的名字、甜品店名和地址的小卡片,递过去:“虽然先生可能已经知道,不过还是自我介绍一次比较好,我叫泷岛月,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指教。” 侦探先生满意地拿著名片对着光看了两眼:“有地址和电话,这下就算是笨蛋社员也知道怎么找到甜品店的路了。” “不过侦探先生肯定不需要看名片就可以找到的。”我顺口夸奖道。 乱步先生受用的表情,然后说:“我找不到路哦。” “……找不到路也不影响侦探先生的厉害,伟大的侦探都是这样。”我竖起大拇指。 乱步先生开心地回复我:“果然做甜品的人都是好孩子,我叫江户川乱步,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还有你要招待我的诺言哦!” 我立刻点头:“乱步先生,我明白了。” 果然小孩子都是需要多夸奖的。我暗戳戳地想。充满满足感的童年有利于孩童成长——虽说乱步先生大概率已经不属于儿童了。 “你真的尽想些失礼的事情。”乱步先生撇撇嘴,好心地提醒我,“不过你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嗯?” “快下雨了哦。”他指指天空,“提早回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没有细想他的话,反而为他担忧起来:“那先生准备怎么办?有带伞或者有人来接吗?如果不认路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我的社员会来找我,而且我不需要甜品小姐陪我,我可是厉害的侦探!”他似乎在试图令我安心。 然而联想他刚才也非常自豪地说出了“我不认路”这样的话,我更加担心了,甚至怀疑起他会不会在路上被拐骗或者平地摔。 我再次真诚地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请放心告诉我。” “所以我说 你不要在心里想……” 乱步先生抱臂正要说什么,一个棕发的男孩子从不远处跑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高喊着乱步先生的名字,停在乱步先生旁边平复了一下呼吸,说:“您到处乱跑,我差点没有找到您,我们准备回去吧——这位是?” “甜品小姐,”乱步先生对着男孩介绍我,然后又指着男孩对我说,“喏,接我的人来了。” 他的眼睛明亮得像是翡翠:“接甜品小姐的人也快到了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约定来接我。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先含糊地点头应下,棕发男孩不知所措地摸摸脑袋:“是乱步先生认识的人吗?你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谷崎润一郎。” “你好,谷崎君,我叫泷岛月。”我笑着同他打招呼,“武装侦探社?是乱步先生工作的地方吗?” “小姐不知道吗?”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笑容腼腆向我介绍,“是一个可以为您解决各种疑难案件、提供帮助的地方。” 这么一听,武装侦探社好像是非常厉害的公司,没想到乱步先生的工作这么伟大,他在我心中的可爱程度再次上升。 “两位都辛苦了,有需要我一定会拜访的。”我双手接过名片珍惜地收了起来。 “哪里哪里。”谷崎润一郎温和地同我寒暄两句,再次催促乱步先生,“刚才国木田先生联络了我们,现在要快点回去,两位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什么要紧事,乱步先生快去忙吧。”我回答完,再次强调道,“记得来甜品店玩哦。” “那是当然,乱步大人一定会在新品上市之后去的~” “先生连甜品上市的时间都能推理到吗!”我惊讶地问。 乱步先生神秘地摇摇头:“不,只是预测到你的行动而已——那拜拜啦。” “泷岛小姐再见。”谷崎润一郎也立刻冲我道别,迅速转身追上他。 我向他们的背影挥手,下意识站在原地等待两人离开,乱步先生走远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转头叫住我:“看在你诚心诚意夸奖乱步先生的份上,再提示你一下。” 他比出遮雨的手势,笑咪咪地说:“记得买把大一点的伞哦。” 两人交谈着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内,我原地思索几遍乱步先生的话,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毫无头绪,于是便听话地跑去伞的货架旁挑挑拣拣,挑出一 个倒数第三大的伞,连着其他东西一起去收银台结账。 乱步先生这么说一定有原因,不过商店里最大的伞是那种带铁杆支撑的棚伞,再怎么说我也肯定用不到,其次一把是车顶蓬的伞,我并没有类似的车可以支撑这种伞,所以选这把一定没问题。 收银台的小姐温柔地对我说:“小姐,你确定要这把吗?如果自用的话其实买折叠伞就好了,小姐拿着的这种伞,我们通常只会推荐给商业街店主,用来为三到五个客人遮阳或者遮雨哦。” “啊?”我还在猜测乱步先生说这话的原因,闻言茫然地点头,“是的吧,总之能打就可以,而且我确实是商业街的甜品店店主。” 我故作神秘地说:“也许会有其他厉害的用途。” 虽然不知道乱步先生想说什么,但是这么转述一定没问题,而且还会显得我未卜先知非常厉害! 收银台小姐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附和我:“难道是用来帮助雨天经过的客人吗?小姐真有先见之明。” 虽说这句话是我从乱步先生那里照葫芦画瓢地搬过来,但是我在她肯定的目光中发现了这把伞的新用途,也得意起来。 被人夸奖确实是件开心的事情没错了。 ……那么七海先生呢? 为什么他不回应我呢? 难道因为他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吗? 我用布袋装好材料,走着神走到商厦外,乌云逐渐遮蔽住天上所有光源,我长出一口气,为自己鼓劲。 作为优秀的甜品店店主,让店里的客人充满幸福感是我的义务。 所以,再试试努力夸奖七海先生吧,再试一次,就一次,如果最后一次还不起作用,一定就是七海先生讨厌我这样做。 ……被讨厌的话,就直接放弃,想想别的方法让七海先生给开心起来吧。 第9章 雨中的他 在我大约走到半路的时候,道路上的灯光逐盏明亮起来,因为暴雨突降,街上行人匆匆地迈步向前。 我艰难地撑着那把对我来讲过于大的伞,在路人有些奇怪的目光中提着装满饼干、酱料的布袋前行。 呜呜乱步先生,这把伞真的有用吗,这真的是商业街揽客才会用到的伞诶。 伞比我预想中重了很多,我停在红绿灯口,再次换手撑伞——不,与其说是撑伞,不如说是扛伞,如果有人可以单手在这种大雨里撑伞,那我宣布这个人可以成为我心目中的超人。 因为我逐渐拿不起这把伞,它渐渐向着身后歪斜,风卷着雨点向我飞来,我的牛仔衣湿成了深蓝色,连里面的白色衬衣也黏在胸口,格子短裙下打底裤连着水贴在身上,冷得我忍不住想打寒颤。 这就是倒春寒啊。 我眨眨眼睛,雨水再次顺着睫毛落在眼睛里,透过雨夜模糊不清的视野,我看到糊成一团的红色灯光转换成绿色,这条街多为居民楼,只有我的店前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一小片区域,满载着家的温暖在召唤我。 “泷岛月冲呀,马上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冲澡然后去房间里裹着被子团成团了。” 我一咬牙,干脆半托半扛着伞冲进雨里,一路小跑踩了好几个水坑,惊得我眯起眼睛去看地上的反光,像是玩非常不合适宜的踩方块游戏一样前进。 只要再往前跑一百米,就能到我店的遮雨棚下,我心情大好,冲到旁边不远的巴士站下再次换手撑伞。 在我收伞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身边有一个人影靠着车站牌站立,他一手自然垂落,另一手抱着手臂,闭着眼睛等待巴士。 这种天气,站牌肯定会又凉又潮湿,一直贴着后背会很冷的吧。 我凑近一步,正想问他需不需要到我的甜品店休息,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黑暗中勉强能分辨出的金发,白色的西装,还有他一定会带在身上的公文包。 是七海先生。 巴士的屋檐不算很长,七海先生的脸上隐隐有晶亮的水珠。 我看他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发现我,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把过于大的伞斜撑在身后,与屋檐、地面还有站牌形成了一个透不进雨的小空间,试图为两个人一起挡雨。 七海先生像是一个热源,当我站在他面前时,暖意从他身上向我扑来,道路上此时没有辆车 通行,风声渐歇,在这个透不进雨的世界、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小站牌、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 我只觉得万物安静,只听得到七海先生绵长的呼吸。 令人无比安心。 在我再次靠近七海先生、换个角度把雨遮严时,那呼吸声好像断了一下,紧接着,雨声和风声再次大起来,七海先生的呼吸声消失在其中,一点也寻觅不见。 而他仍然闭着眼,胸口平稳地起伏着。 难道七海先生已经疲倦到要在这么冷的时候站在睡觉了吗? 我看自己已经如此接近他,他仍然没有醒,不由得担心起来。 手臂上挂着的布袋有些碍事,我不得不踮脚接近他的耳朵,用不会惊吓到熟睡的人的音量呼唤他:“七海先生,七海先生醒醒,不要在这里休息了。” 湿掉的刘海落下水珠,再次模糊住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是否睁开眼,再次拉长声音说:“先生,累的话先来我店里休息吧,不要在这里站着,会感冒的。” 在我踮脚时,一阵猛烈的风忽而吹过,布袋晃动,撑伞的手一扭,痛地我直接松开伞。 我刚想扭头去接住它,面前温暖的热源突然向我靠近,七海先生伸出两条手臂从我身体两侧穿过,我没有听到伞落地的声音,反而是被七海先生在肩膀上向前一带,直接扑在他身上。 我用手撑着七海先生的胸膛,手指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挠到他,七海先生的右手仍然按在我的肩膀后侧,左手手肘弯曲,卡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握着非常重的伞。 ——以及,奇怪的是,我手底下抓住了先生的西装和衬衫,好像并没有特别潮湿的感觉。 “七海先生?” 我的脸距离手大概还有一拳距离,七海先生的气息包裹着我,不仅是身体两侧,连头顶就是。 简直像他正在低头凝视我。 简直像是他正在拥抱我。 “是你啊。”七海先生声音带着一点哑。 他握伞的手臂再次向里紧了紧,头顶传来的呼吸也变得近在咫尺,如果说前面是在拥抱,那现在就可以类比成拥抱得更紧了。 这个姿势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七海先生松开手,扶着我的肩膀帮我站稳,满含歉意地解释: “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刚才见伞快要掉下,怕水溅到泷岛小姐身 上,才临时拉了泷岛小姐一把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问这个问题,然而没等我说,七海先生继续补充:“这把伞比我想象中沉一点,没有抓稳,所以左手臂才再次向里用力,没有弄疼你吧。” “完全没关系,谢谢七海先生了。”我点头表示理解,转而疑惑起其他的,“不过,先生原来刚才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没有看到我。” “不,我睡着了。”七海先生飞快否认,“因为睁开眼太突然,没办法才对泷岛小姐作出这么失礼的事。” 对泷岛小姐作出失礼的事……这种形容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绕着头发低下头:“没,也没什么失礼的了,毕竟七海先生是为了我着想。” “……嗯。” 我们两个沉默地站在原地,几秒后,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甜品店休息一下,我听七海先生的声音都哑了,肯定是站在这里太久受凉了。” “泷岛小姐才是,刚才我感觉到你的衣服都湿……”他说到一半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就收声再次道歉,“不好意思。” 我把脚尖对在一起,蜷起脚趾,轻声回答:“真的没什么,七海先生不用在意。” “嗯。”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七海先生单手抬起我的新伞,把我们两个罩在范围内,另一只胳膊夹着公文包来接我的布袋:“我来帮你提吧。” 我躲过他的手:“我自己就好。” 七海先生却用手捉住我的布袋挂绳,用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强势语气对我说:“请给我,泷岛小姐提不动这么多东西吧。” 我愣在原地,愣愣地把布袋递给了他。 七海先生,有这么凶吗? 有点凶的七海先生轻而易举地挂好布袋,迎着猛烈的风和雨,单手举起伞,先我一步走出巴士站,反客为主地催促我:“泷岛小姐,快一点回店里吧,别感冒了。” 他的身后是街灯昏暗的长街和一点暖光,他像是在等待我。 【“接泷岛小姐的人也快到了。”】 啊啊,不是好像。 我意外遇到的七海先生,在雨中等待着接我回家。 ……我姑且,假装七海先生是特意来到巴士站,等待着接我回家。 我忍不住将手指蜷起,摩擦掌心,想向他伸手,又觉得这样做毫无道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七海先生真的担忧我没有回家,所以特意等在这个地方呢? “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疑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就来!”我立刻迈步挤到他的身旁,紧挨着他的手臂站立,抿着嘴唇无声地笑。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如果有人可以单手撑住这把伞,我可以宣布他变成了超人。 更别提这个超人还在帮我撑伞,不仅如此,他竟然还送我回家。 “七海先生。”我叫了他一声。 “嗯?” “七海先生。”我偷笑着再次叫他。 “怎么了?”七海先生奇怪地问我。 “七海先生真是太厉害了。”不仅在做很厉害的金融工作,而且力气大得能拿动那个大伞,像身兼数职的超级英雄一样,也许未来的他还会打小怪兽? “突然之间在说什么啊。”他好笑地回答。 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是仍然没忍住心底突如其来的欣喜,趁着夜色掩盖了所有,我假装不经意抬起头,想去看七海先生的表情。 一阵风从我们之间细小的距离穿过。 我与七海先生那双灰褐色的温柔眼眸对上了视线。 第10章 玄关的他 七海先生在低头看着我,不知从何时起。 我再次与先生对视几秒,有点僵硬地把头扭过去。 一定是他发现我在偷看他,所以才用目光无声地责备我啊! 而且我怎么能从人眼睛里读出来情绪呢,一定是我自己按照七海先生过往的形象擅自添加了形容词。 比如温柔,比如温柔,还有温柔。 七海先生现在在想什么,会觉得被冒犯到吗? 我想得心里难受,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七海先生。 ……然后看到他还在无声地谴责我。 我扯出一个笑立刻把头扭走,听到身旁七海先生说:“泷岛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应激性反问:“七海先生才是,有什么事吗?” “……” 不不不其实我不想说这个的,我这个笨蛋。 幸好七海先生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呼了一口气,问道:“没什么,总之我们快去店里吧。” “好。” 七海先生的温度如此贴近,他的步子很小,耐心地等待着我,我跟随他慢慢走在雨里,甜品店就在不远处,我却突然希望它立刻搬到下一条街,或者再远一点的地方。 雨点滴滴答答,听着真好听,脚步声听着极有规律,像是某种舒适的鼓点。 七海先生走得也很慢,他是在等我吗?还是只是想听听好听的雨声呢? 哈出来的气体变成朦胧的白雾,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与之相匹配的冷意,甚至想把放在衣兜里的手抽出来。 没想到手下落途中遇到障碍物,手背好像划着另一个人的手背向下,最后挨到他的指尖。 另一个人……七海先生。 我一个激灵,急速把手缩回来,看着店门不远,直接从伞下冲出来,在雨中奔跑两步自顾自冲到甜品店的屋檐下,用笑掩盖尴尬:“我马上来开门。” 说着我迅速摸出钥匙,对着锁孔戳了好几下没戳进去,感觉更尴尬了:“别急七海先生,我马上就能打开这个门……你看,打开了!” 咔哒一声,我松了口气,向七海先生展示。 “不要着急的应该是泷岛小姐吧。”七海先生无奈地说。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收起伞抖了抖水,在进门时非常绅士地帮我推开门,还在我鞋底打滑时及时搀住我的胳膊 。 我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借着他的手站直,感叹道:“七海先生力气真大。” “我姑且也算锻炼过。”七海先生说。 “诶?”我总算扒拉到开关,闻言趴在墙上好奇地回头,“剑道之类的?” “为什么会觉得是剑道?” “感觉先生有一种学剑道的气质。”我又把头扭回去,刷拉一下拉开灯,“而且很有气势。” “很遗憾,猜错了。” 我转过身,看到先生对我摊开手,带着一丝怀念说:“应该更偏向肉搏?不过也会用广泛意义上的刀。” “噗,广泛意义上的刀,难道是菜刀吗?”我好心情地陪着七海先生开玩笑,“这个的话我也会哦。” 偶尔有一些长相很奇怪气味非常不像好人的精灵来到我旁边,我确实会用菜刀帮它们净化一下。 七海先生笑了一声,我注意到他的胸前一片水迹,一拍脑袋想起重要的事情:“光顾和您讲话了,七海先生跟我一起上楼吧,我帮您找条毛巾,您把外套晾一下再走。” “泷岛小姐是住在楼上吗?”七海先生听话地跟在我身后。 “对,楼梯比较窄,而且边上挂着画,请您……” 我的脚步僵住了。 楼梯里挂着画。 挂着七海先生的画。 “sto——p!” 我原地急刹车直接拉住七海先生的手臂,一路高呼“七海先生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冲进楼梯间,手忙脚乱想去摘画,又担心手上的水弄花画面,在身上一通乱抹,终于捏着两角把它面向墙壁转过去。 “泷岛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七海先生在外面问。 “哈哈,没事,一点也没有。”我挂出面对客人的笑容扯开门帘,“七海先生请来吧。” 在七海先生经过他本人的画像时,夹绳仍然在空中晃动,我站在中层拐角处,紧张地盯着先生,所幸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副海边的画上,走到我旁边时,称赞我:“泷岛小姐的画有种很闲适的风格。” ——当然,是我私心把它当成称赞。 “可能因为画的时候很轻松吧。”我看着墙壁上一串风景画,向七海先生解释,“我想着总有一天都要去这些地方看看,就难以产生幸福以外的想法了。” 也许七海先生去到这 些地方,也会变得舒心很多,毕竟他是会因为看到风景画就开心的人。 这种想法不由自主地跳到我的脑海里。 七海先生很自觉地止步于二楼的玄关,我担心他裹着湿衣服会不舒服,执意要先接过他的外套,七海先生又拿出方才雨中那种强势又严厉的态度,像训斥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对我说:“怎么看都是泷岛小姐更需要赶快更换衣服。” 我只好退一步:“那我脱掉外套,先生也脱掉,这样子我可以一起挂起来晾。” “等——” 不等他说完,我行动力很快地把牛仔外套摘掉,搭在手臂上看着七海先生。 七海先生把头扭走,像是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的眼前白茫茫颜色一闪,他已经迅速将外套的一面翻向我快步向我走来。 他在我的面前站定,一手绕过我的身体,把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双手扯着领子向前一拽。 我被宽大很多的西装外套包裹起来,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衬衣湿哒哒地贴住我的身体,冷意一层一层地翻上来,又很快被带着温度的外套尽数压下。 “快去拿毛巾擦一擦吧,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叹息着屈膝微微压低身体,调整好西装的位置,为我系上第二颗扣子。 我低头看着他的发顶,还有隐约能看到的一双大手,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我的视野中飞速掠过他的额头,眉毛,然后停留在眼睛。 七海先生保持着与我平视的姿势放开手,认真地看着我:“我的西装并没有怎么淋湿,泷岛小姐还是披着它去找毛巾比较好。” “否则真的会感冒的。”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 西装除去袖口和胸口,其他真的没有特别湿的地方——这么一看,仿佛先生站在雨里半天也没有被淋到,只是因为我曾经扑到过先生身上,才印上去的水渍。 而且。 ……太近了。 我攥住袖口,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第二步。 “请、请稍等我一下……”我放低声音转身向卫生间奔去。 ——披着七海先生的西装,向卫生间奔去。 总总总之不能用自己的毛巾,泷岛月,十秒钟之内找出一条新毛巾给七海先生吧!! 第11章 变成兔子的他 家里没有合适的毛巾,好不容易从卧室扯出一条巨型毛茸茸披肩后,我双手捧着它送到七海先生面前:“先生您请穿!” 先生看着黑白色带兔尾巴的卡通风大披肩眉头都拧在一起,最终还是在我督促的目光中把它披好,模样不管怎么看都十分好笑。 我憋笑着请先生在沙发上坐好,又憋着笑去端来咖啡,最后在他无奈的目光中抿紧唇角,在嘴前比了拉拉链的动作:“不打扰先生,我立刻去换衣服!” 然而走到他身后,我没能忍住想恶作剧的心情,双手捏着披肩的兔耳朵帽子轻轻搭在先生的头上。 长长的兔耳朵柔软地从七海先生头上垂下来,从我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一只变成人的巨型兔子一样在闷头气馁。 好、好可爱。 穿着兔子披风的七海先生竟然这么可爱。 抱住的话一定会很软吧。 我在七海先生身后挪不开腿,情不自禁地想象起七海先生带着兔耳朵帽子站起来的样子。 也许会像仙境王国的兔子先生一样,职业的话,大概会是骑士吧。 骑士七海披着黑白色的披风,竖起长长的耳朵,将手放在腰间的西洋剑上,身材挺拔,而他本身又是一个帅气而充满强者气势的男性,尽管平时会温和地包容你,但是一旦戳到耳朵或者球球尾巴,也会在一瞬间变得强势得不得了。 他板起脸,狭长的眼睛严厉而专注地注视着捣乱的家伙:“请放开,我的耳朵和尾巴不是一点也不熟悉的甜品店店主可以碰的。” ——这么一想,刚才我好像在为七海先生戴上帽子的时候,确实顺手捏了捏软绵绵的兔耳朵。 我回忆了一下兔耳朵舒服的手感,因为自己的想象忐忑起来。 “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双手掀开帽子,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他眯着眼睛看过来时,我心虚得不像话。 “不好意思七海先生!” 赶在他批评的话出口之前,我非常干脆地道歉了。 “我不应该看到七海先生穿着兔子披肩太可爱,就擅自给七海先生带上帽子甚至还捏了你的耳朵!” “……不,这并不是我的耳朵。” 但是七海先生竟然没有再追究可恶作怪的甜品店主的责任,还亲切地关怀她:“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泷岛小姐还是快一点换件衣服,找东西 擦擦头发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身上淋湿了一大片,却一直披着七海先生的西装,确实非常不合适,就像兔子珍惜自己的软毛一样,七海先生一定也很珍惜他的西装。 “放心吧先生,我立刻换下来!”我大声回答道。 看咖啡和桌上的小零食都没有消耗很多,我放心地将七海先生留在客厅,跑回去卧室换了件衣服。 窗外雨夹杂着风把冷意浸润了房间,我打了个寒战,把白熊家居服的外套拉出来穿好,在头上搭了条毛巾,又把熊熊头的帽子隔着毛巾罩在头上。 绵软的布料贴着我的耳朵,整个脑袋都暖和起来,我伸手去前后戳戳立起来的熊耳朵,张开双臂对着镜子向后扭扭身体,熊尾巴在外套上晃荡两下。 我和七海先生现在都有尾巴了,而且巧的是,它们都是圆的。 会很可爱嘛? 我看着镜子里和平时似乎区别不大的自己,思考着。 七海先生会觉得我可爱吗?如果他夸奖这件衣服可爱,算不算在夸奖我? 我裹紧衣服,把自己团得像个团子一样,踢踏着白熊拖鞋出来了——顺带一提,七海先生也穿着和衣服配套的兔子拖鞋。 七海先生正在背对着我翻阅桌上的食谱。 我从卧室门口就发现他停留在某一页没有动,从沙发后面探身过去一起看,页面上是一种快餐面包的做法:“七海先生感觉怎么样,喜欢吃这个吗?” “不,没什么。”七海先生似乎向另一个方向轻轻歪头,手指自然地翻到下一页的炒面面包。 “难道是炒面面包?”我又问。 “只是随手翻到了而已。”七海先生的声音听不出心情。 因为兜帽的遮掩,我发现自己一扭头,半张脸都被挡在帽子里,完全没办法看到七海先生的表情,只好用手去扒拉帽檐:“七海先生慢点翻,我还没记住呢。” 帽子和我的头发之间还隔了一层毛巾,导致我扒拉得异常艰难,在它终于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七海先生突然伸出手按住了帽子。 他的手很大,虽说白熊外套有点厚,但并不妨碍我感受到七海先生暖融融的体温和手掌的面积。 他用手向前一带,我奋斗半天的成果全部抹消,帽子重新回到初始状态,甚至隐隐要压过我的眼睛——我连食谱都快看不到了。 而七海先生的手仍然覆在我的头顶,像是不愿意让我摘掉帽子一样,在确定我不会再伸手之后,又拍了拍。 “失礼了,泷岛小姐。”他说着,把手撤回又翻了一页食谱,“不过你不必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是不喜欢的意思吗? 我把双手并拢放在沙发上,胸口抵着双手趴在沙发背上,再次歪头,被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把嘴闷在帽子里回答:“哦。” 七海先生轻轻笑了一声,接着我觉得帽子像是被人向上微小地提了一下,然后又落回我脑袋上。 在我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时,先生若无其事地开口:“泷岛小姐的帽子很有趣。” 我点点头,毕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带耳朵的衣服了。 ……嗯? 我蹭地一下扭过头,右侧嘴角露在外面,声音隔着两层布料传出去:“先生不会在捏我的耳朵吧!” “我想那也并不是你的耳朵。”先生不置可否。 我蜷在胸前的手忍不住扭向自己的衣服,捏着衣襟玩起手边的扣子,把视线平移到正前方。 耳朵奇怪地变得热气腾腾的,就像真的被捏过了一样。 是因为戴帽子戴久了吗? “不过,也已经这个时间了。”七海先生长腿一收,将食谱合上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我差不多要离开了,感谢泷岛小姐的收留。” “外面还在下雨,七海先生不如多坐坐吧。”我看向冰箱,思考有什么菜可以做晚饭,“吃点东西再离开。” “泷岛小姐借我一把伞就可以了,明天我会尽早还回来的。”他站起身,黑白兔子的披肩应声而落,先生穿着单薄的深蓝色衬衫,隐约能看到衬衫下的肌肉线条。 就像是杂志模特的身材一样。 我费劲地向后仰头将帽子去掉,仰视着今天似乎特别高的七海先生:“但是七海先生回到家还会自己做饭吗?吃便利店的冷食不如留下用完餐再走。” “如果今晚雨都一直这么大呢?”七海先生突然皱眉问我。 “诶?先生的意思是需要留宿吗?”我迷茫地回答,“客房没有收拾过,如果先生家远不便离开的话,可能要让您将就着睡一晚上沙发了。” “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似乎并没有想要我的回答的样子,他的眉眼被柔光 灯加上了安静的虚影,话语出口语气却像是在训斥我:“泷岛小姐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 “把需要帮助的异性客人请到家中避雨,这对泷岛小姐来讲已经仁至义尽,完全不需要再做任何额外的事情,对于邀请我这件事,你没有考虑过一点自身安全的问题吗?” 第12章 嫌弃我家的他 我被问得不知所措,手抬起在空中挥舞两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心里翻上一丝委屈。 “可是、”我吸了吸鼻子,“可是七海先生这样说毫无道理啊。” “如果让我看到有人孤孤单单地站在站牌那里淋雨,我却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为自己感到愧疚的。” 孤孤单单? 我才发现我用了这个词汇来形容七海先生,但是我顾不上思考用词,继续结结巴巴地解释:“而且,来的人是七海先生不是嘛。” 我抿着嘴唇轻声说:“我信任七海先生啊。” 七海先生已经来我的店里很久,帮我看过店面,甚至还和我加过line。 更别说他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就像我能感受到自然中的妖精一样,我同样能轻而易举察觉到人的性格——或者用野崎提供给我的漫画术语——人的灵魂,在我眼中,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独特的颜色和形状。 七海先生充满了令人安心的色彩,猫咪精灵会爬到他的皮鞋上眯着眼睛打瞌睡,连超害羞的花精也喜欢往他的茶杯里添加香气。 “是因为七海先生,所以我才会允许你用我超喜欢的兔子披肩和拖鞋。” “但是在七海先生心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不能邀请七海先生到家里吃顿晚饭吗?” 我再次吸吸鼻子,因为寒冷带上了点鼻音。 当然,就算他回答是,我也只能非常、非常、非常难过地请他离开。 然后下个月不卖给他面包作为报复。 ……一个月好像有点太长,那,两周也不是不可以。 七海先生太过分了,竟然要让我作出这种抉择。 “这不是拖鞋或者衣服或者晚饭的问题。”七海先生露出头疼的表情,他走近一步,我怕他再说出什么,抗拒地后退一步,抿着嘴唇盯着他。 七海先生立刻停在原地,他的眼神闪烁一下,一瞬间不同于一直以来的稳重形象,像是……在慌乱? 是错觉的吧,七海先生一直都是迎刃有余的样子,而且,而且明明是他先说出这样的话的。 “我没有辜负泷岛小姐信任的意思,”在我试图观察他的神态时,七海先生已经迅速恢复成以往那样温和沉静的样子,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拿出大灰狼在哄小红帽的语气,“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让你难过了吗?”他说,“对不起。” “你不要害怕,我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他的“欺负”两个字带上试探的语气,像是在自我怀疑一般。 但是。 我当然很难过,而且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不是道歉就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反问道。 “是,但是……” “那七海先生为什么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七海先生会伤害我吗?用肉搏或者广泛意义上的刀打我吗?”我提高声音。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七海先生突然卡住,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立刻接过他的话茬,大声发问:“既然不是,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家吃饭?明明只是一顿很简单很简单的晚餐而已!” 这件事真的让我感到不开心。 我想到另一个可能,吸了一口气,生气的情绪开始超越难过:“难道先生嫌弃我家的沙发?” 明明我家沙发又可爱又软,摊开之后就算七海先生这么一大只也完全能够睡下! “……泷岛小姐真是个过分相信他人的笨蛋。” 七海先生说不过我,就开始骂我,我感觉更委屈了。 他捏着眉心,走到我面前,在我想再次后退时,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拉近了我们距离。 “就、就算七海先生凑这么近,我也不会认输的!” 我看看他的鼻尖,看看他的发梢,最后坚持去直视他的眼睛。 七海先生的眼睛本来就带着某种奇异的攻击性,虽说平日多是温和的情绪,我却总是在与他视线相交时,被这种奇异的攻击性戳得心乱七八糟地跳。 但是为了我的拖鞋毛巾还有沙发,我一定不能先败下阵来。 如果他继续说我是笨蛋,我就要用笨蛋反击。 ……可是七海先生并不是笨蛋,他是个优秀又聪明的人,如果这样说他,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泷岛小姐,你真的误解我的意思了。” 然而七海先生对着我叹了口气,把声音放地很轻很软,就像教师发现不懂事的学生上课偷偷讲话,在严厉地批评过他之后,又好声好气地讲道理一样。 “是我的态度过于严厉吓到你了?” 我点点头,从鼻子哼出一声表示肯定 。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先生再次放柔声音,他停顿许久,不知道斟酌了些什么,最终温和地教育我,“这一次就算了,我只是希望独居的泷岛小姐对别人再提高一点戒心,尤其是异性。” 不等我反驳,他立刻为我补充:“除我以外,可以吗?” 问句最终消失在七海先生极低极低的鼻音里。 窗外的雨仍然淅淅沥沥,那种磁性又好听的声音穿过雨声的间隙,钻进我的耳朵,让我一下子心软下来。 我体验到了小红帽的心情。 狼先生明明刚开始非常凶恶,但是一旦装成温柔的外婆的口吻,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原谅他,开开心心地打开门迎接他。 我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委屈,来表明自己是一个有原则、重视朋友的人,但是又觉得七海先生已经这样安慰我,心底蠢蠢欲动地想妥协。 ——你看,先生已经这么冷,还没有吃饭,再为难他的话,也太可怜了。 ——不行,是七海先生不对在先的。 我纠结半天,最终作出决定。 “那先生还要吃晚饭呢?”我问。 “泷岛小姐啊……”七海先生无奈地笑,“那可以麻烦你吗?” 我跑去冰箱旁边打开门,抓出一些食材,学着七海先生的样子板起脸:“不麻烦……不对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七海先生你听好了。” 七海先生的笑容敛去很多,认真地回答:“我在听。” “我给七海先生做好饭,帮先生装好保温杯,先生要自己一个人带走吃。”我在“一个人”和“带走”上面加了重音。 被朋友赶走可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尤其是被赶走之后,还要一个人吃饭。 我得让七海先生也体验一下我刚才的心情才行。 “今天我非常难过,所以不允许先生在我家吃饭!不允许先生再用我的拖鞋和毛巾,也不许再坐我的沙发!” 我气哼哼地说完,突然发现先生的西装还被我挂在卫生间,便补充说明,“当然,我说的是在我把先生的西装拿出来之后,不准再用我的毛巾。” 真的感冒了就不好了。 然而七海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我的话后,突然又笑起来。 他的嘴角勾起,扩大,最后连眼睛都弯起。 “好 。” 七海先生笑着说。 “泷岛小姐开心就好。” 第13章 即将离开的他 我看了看七海先生,又看了看手中食材。 七海先生这样回复,不仅显得我完全没有报复到他,而且还显得我方才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特别幼稚。 “七海先生,你不能这样回复我。”我试图让他理解他今晚即将面临被朋友赶回家独自吃饭悲惨场景,“你不觉得难过吗?” “……原来如此。”七海先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点点头,却仍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我明白了,作为赔礼,我陪泷岛小姐一起去厨房吧。” 我皱起眉毛,不情不愿地任由他跟着我。 ——总觉得又被敷衍了,就好像我是一个非常好妥协的笨蛋一样。 但是……如果是赔礼的话,我也勉为其难可以接受。 于是我非常(强调)冷漠地走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发现七海先生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我,便非常(强调)冷漠地没有理他,冷漠地决定做两个简单的菜搪塞先生。 ——哦对,得去搬开厨房门口的凳子,别绊到不熟悉地形的七海先生了。 搬完凳子,我凭借多年的做饭经验,非常迅速地想到了搭配菜样的方法,拒绝七海先生的帮忙后,我飞快地切好配料,和油一起简单烹饪。 雾气和香味在房间中弥散,七海先生站在一步开外,倚着厨房灶台歪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在我颠勺的时候,在我抬起锅的时候,还有我用毛巾擦台面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望着我。 我注意到这些,当然是因为我也看着七海先生,但是我只是出于不想让他插手的目的,监视他而已。 隔着恍惚的热气,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只是做饭的乐趣还有宁静的氛围让我把心中算不上很多的难过全部抛在脑后,甚至忍不住哼起歌。 如果七海先生嫌弃我的歌声的话,我就要把菜量减少,让七海先生知道我的厉害。 然而七海先生并没有,我再次偷偷看完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我身边,专注地看完我做菜的全过程。 赤也也曾留下来蹭过饭,虽说他每次努力地想陪我,但是我看他在周围兜兜转转猴急的样子,从不为难他,直接打发他出来看电视或者喝茶等我。 他走或者不走,只是热闹与否的区别而已。 可是我却无法想象将七海先生从这个场景中抠出来之后,我会是什么感 受,不过至少,我知道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我拿着菜勺无意识看向七海先生,得到他的笑后,又无意识地扭回来。 生活的所有都充满了独特的乐趣,那总是在忙碌的七海先生呢,他会不会也沉浸在做饭这件日常小事带来的奇异的喜悦中呢? ……比如闻到饭的香味,比如听到我的歌声。 七海先生大概并不知道我在短短时间想了这么多,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我关火后,接过我递来的双层保温杯,向我道谢。 我跑去拿来他的西装,本想撑着袖子让他穿上,七海先生却直接接过去,利落地打理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先生出门。”我连忙出玄关。 七海先生同我一起走下楼,那张照片的吊绳已经不再晃动,昏暗的楼梯间回应着我们的脚步声,玻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无人的甜品店中显得极为清晰。 站在雨幕背景中的七海先生,好像又回到了方才巴士站的状态一般,看上去孤孤单单的。 ……这本来是我的目的才对,让他难过地独自吃饭。 只是我突然懊悔起来。 也许我不该这么过分的。 “伞和保温杯,我会明天洗好还给你的。”先生说着,伸手去拉卷帘门,“我帮泷岛小姐拉上吧。” “七海先生。”我期期艾艾叫住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七海先生嗯了一声,保持着扬手的姿势等待着我。 甜品店内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听上去格外单薄,店外的七海先生还能听到吗? “先生冷吗?那个,如果累的话多坐一会儿也可以,还有……”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说辞,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 七海先生却在我语无伦次的发言间露出一抹奇异的笑。 “我知道的,泷岛小姐。”他说出这样的话。 在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七海先生知道了什么呢? “明天,我会再来的。”七海先生补充道,“我会尽早来的。” ……来甜品店买早饭?来换东西? ……还是来见我? “所以,请泷岛小姐快点上去保暖好,然后吃饭吧。” 我点点头,把玻璃门一点一点关上,七海先生 也用力将卷帘门带下去,我从下方的缝隙中看到他半蹲下来,膝盖离地面不到一拳的距离。 脚步声溅起水声,然后被车的鸣笛声淹没,我一个人站在甜品店唯一打开的门灯下呆站几秒,凉意从我的脖子旁边灌进衣服,我被冷得打了个颤。 钟表还在迟缓枯燥地滴答、滴答,昏黄的灯光照得我眼睛发暗。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被朋友赶走、一个人吃饭是很孤单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连我也孤单起来了。 “七海先生?七海先生!” 我再次拉开玻璃门,用掌心拍了拍金属卷帘:“您还在吗?” 卷帘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的手所触及之处凹进来的地方向外弹出,变平。 “我在。”他在外面回答我。 “您在啊。” “我在。” 七海先生的声音带着叹息:“泷岛小姐说得没错,雨天确实能让人感到……” 像是不知道应该接上什么词汇,他困惑地止住声音,再开口时,只是说: “今天叨扰繁多,我先离开了,再这样下去,要赶不上车了。” 我不想让先生回不了家,因而没有凭借直觉阻拦七海先生,听着不太清晰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我再次叫了一声:“七海先生?” 无人回应。 这次是真的走了吧,也许刚才七海先生是在看手机或者换手拿伞,所以才多驻留了一会儿。 玻璃门的不锈钢拉手冰冰凉贴在我的手心。 我一步步地挪到楼梯间,路过先生的画像时,将它反转回来。 温柔笑着的画中人并不能安慰此时我奇怪低落下去的情绪,二楼的屋子中还萦绕着饭香,我打开电视,翻到搞笑艺人的常驻节目,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吃饭。 不知道先生家离得多远,保温杯会不会凉。 我吃了一口菜。 叮嘱先生买粥回去加热,他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听从。 我喝了一口燕麦粥。 他走到家了吗,没有的话,走到哪里了呢。 猫咪精灵从门缝里变成扁片挤进来,滚到我的脚边,我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身体。 ……他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呢。 想得有点烦,我郑 重地拿出手机,点开我和七海先生滞留很久的聊天记录,删删改改很久,发出了第一句话。 [满月]:先生安全到家了吗? 我盯着屏幕——其实我觉得七海先生也许会很晚才回复我,但是视线却怎么都不舍得离开。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七海先生]: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吗? 七海先生正好在看手机吗? ……还有他的家比我想象中近了一点, [满月]:没有没有,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吃饭。 [满月]:我做的饭超好吃的哦。 把两句自夸的话读了好几遍,我又发了一个表情包来缓和语气。 [白熊昂头自满.jpg] [七海先生]:稍等。 几分钟后。 [七海先生]:我到家了,刚刚打开,都非常美味。 哇,像是回复上司的工作汇报一样。我忍不住想。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现在有心情好一点吗? 我疑惑地看着这行字,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还是不开心的状态——至少是在七海先生眼里是这样。 有或者没有好像都不是,我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好含糊地回答:放心吧,七海先生。 七海先生停了一段,再次发信。 [七海先生]:今天谢谢你,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下周我会尽早找时间请您吃饭的。 [七海先生]:作为赔礼,以及 我等了半天,没有等来“以及”之后的词,七海先生飞速撤回了这条信息。 [七海先生]:早些休息,晚安。 狡猾的七海先生吊着我的胃口,但是看到晚安,我突然有了一丝睡意,风卷残云把饭菜扫荡完,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先生聊着天吃完饭,四舍五入也算一起吃饭了。 [满月]: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我看着这句话,突然期待起明天。 第14章 加班的他 现在是清晨五点半。 我盘腿坐在甜品店紧邻橱窗的沙发上,托腮看着窗外黯淡的晨光,隔夜的雨将地面打得湿润无比,天边泛起的云朵边缘泛着光,像是在说明今天是个好天气。 一辆车,七海先生没来,两个人,七海先生没来。 其实,七海先生根本不可能这么早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还自然而然地早起许多。 我拿起扫把,扫了两次,蹭到桌边看看手机屏幕,又去喝了口水,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手机,叹了口气。 七海先生平时总是九点左右来买面包,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等待真是件难受的事情。 我敷衍地扫完地,又坐回沙发上,把下巴磕在桌面上闭上眼睛。 也许下次睁开眼,就可以看到门口的七海先生了。 没想到七海先生真的踩着清晨的尾巴来了。 他用画有白熊的可爱纸袋提着保温杯,将伞支在门口,站在我身旁,手指挑起我的侧发,将我睡得杂乱的碎发压在耳后,笑着叫我:“泷岛小姐,该睡醒了。” 我的耳朵一阵发热,眯着眼睛小声说:“我醒了,真的醒了。” 七海先生的手转移到我的头顶,拍了拍,夸奖我:“乖孩子。” ……不过说起来,七海先生是怎么进来的?我刚才有把门打开吗? 我忘记了,也许有吧,我的全副精力都已经转移到耳朵上,另一个人的触感停留在发顶,软乎乎的像是猫咪的毛在蹭着我,身体里传来擂鼓般的声音,砰砰砰地吵得人有点心慌,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下沙发高出来的一节台阶,想试图缓解巨大噪音带来的坏心情。 一脚踩空。 ……………… 我是被窗玻璃的拍击声吵醒的。 刚睁开眼,刺目的日光猛烈地扎进我的眼底,我捂着眼揉掉生理性泪水,才急急忙忙去看窗玻璃,突然被一团毛茸茸拱住脑袋。 没想到猫咪精灵竟然突然化形了,想必其他妖怪都会很开心吧。 猫咪精灵对我咪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晃晃它放在我耳朵上的尾巴。 原来是你。 我正想捏捏它的尾巴表示打扰我睡觉的惩罚,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向外看去:“七海先——” 窗外,穿着土黄色队服的 少年闭着眼睛,对我用口型说:“打扰了。” 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啊泷岛月!对柳君太失礼了! 我努力控制住表情,摸来门钥匙冲他挥了挥,一看手机,已经到了十一点。 ……所以我这个笨蛋,果然没有开门,这个梦也太没有逻辑了,七海先生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屏幕上跳出line的消息提示,我捏了捏发热的耳垂试图给它降温,刷着信息去拉开门。 [七海先生]:非常抱歉,泷岛小姐,临时突然接到工作去单位加班。 [七海先生]:早上请不用等我了。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我晚一些会再联络你,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来。 [满月]:白熊瘫倒在地化成一团白毛.jpg [满月]:抱歉七海先生,不小心睡过了,请趁您的方便来就好,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泷岛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因为下午还要和精市他们一起去学校,所以才贸然叫醒你。”柳莲二在我的示意下走过来,紧了紧肩上的网球袋,说道。 我非常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是我向你道歉才对,辛苦你在外面等这么久了。” “多谢。” 柳莲二向我颔首,顺便捏住爬到他头顶开始蹦迪的小树妖,树妖在空中弹动着双腿,他放开手指后,树妖顺势跳进我怀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我揉揉它的脑袋,把它托在掌心放到盘成一小坨的猫咪精灵的身上,它眯缝起眼睛舒服地打了个滚,变成一团晶莹的绿色光点,缩进猫咪精灵长长的毛中。 “泷岛小姐,关于上次您对我说的非生物……” “请稍等,”我拿出准备好的画册,递给柳莲二,“柳君请看这个,这是我为看到的所有非人类的生物画的画,每个我都有写注解。” “不知道柳君从何时起能看到他们,这些孩子都是对某种事物的信仰化成的灵,是不会伤害人类的好孩子。” 我指指地上两只:“比如这个小树妖是源于各种树木而生的灵,猫咪精灵是人们对于猫咪的所有美好想象化成的灵,还有在多云天气突然产生的云朵妖怪,和身上有甜味的糖果妖怪之类的。” “当然,也有一些坏家伙,不过比较少见,大部分灵还是很亲切的,只要你对他们付出感情,就可 以得到他们的庇护,唔,这种意义上,叫他们守护神也可以。” “是吗?”柳莲二露出怀疑的表情,疑惑地指指地上的绿色光点,“实不相瞒,刚才从我来到门口开始,这只妖怪和门口带花环的妖怪就一直对我呲牙咧嘴,还摇着树想把鸟巢砸到我身上。” “诶?”我有点惊讶地看过去,猫咪精灵打着小呼噜舒舒服服地睡着,“可能是因为他们比较怕生?毕竟你是我目前认识的第三个能够看到妖怪的人。” “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位叫做中原中也的客人,不过他比较忙,好像是管理港口运输事务的,等到他出差回来,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顿饭——这群小家伙们和中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在他面前特别乖巧。” 甚至称得上安静得像一群小鸡仔。 “这样……” 柳莲二奇怪地沉默一下,翻看起我的画册,我起身为他续完茶,又暗戳戳把手挪到屏幕上,有点紧张地一划。 新消息[七海先生]:泷岛小姐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差点咬到舌头,飞快地回复:“没有,挺好的!” [七海先生]:嗯,那就好。 [七海先生]:抱歉,昨天离开前泷岛小姐情绪不是很高,今天我却又爽约了。 [七海先生]:如果泷岛小姐再因为我的打扰影响睡眠,我会非常愧疚的。 我看着屏幕,陷入沉思。 我的原则一向是昨日气昨日毕,如果先生不提,睡完一觉我大概会直接忘记不开心的事。而且,昨天我已经决定原谅先生,送先生离开时情绪不高只是因为,是因为……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是因为什么,只好先安慰他。 [满月]:完全没有,我休息得很好,七海先生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满月]:白熊大力举起胳膊.jpg [满月]:不过先生早早赶去加班,有没有认真吃早饭? 七海先生久久没回,我立刻从他的沉默中读出答案,担心地打字:“先生,像你这样高强度工作的人,一定要好好吃一日三餐,万一胃弄坏了怎么办!”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没有因为睡过耽误吃早饭吧。 我确定了,七海先生一定没有吃早饭,所以非常狡猾地试图转移话题。 [满月]:七海先生啊,你都 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满月]:白熊指指点点.jpg 先生不知道几点就去公司了,想到他现在饥肠辘辘,满脸倦容揉着太阳穴,在令人烦躁的键盘声中翻阅成叠的文件,还要将它们递给客户耐心地解释,我就为他感到难受。 ……都怪先生早上爽约,明明昨天还是他先承诺一定会早点来见我的,他说,一定会尽早来见我的,所以我有早早起来,开心地、认真地在等待他。 如果他来的话,我可以为他准备超级美味超级香甜的早餐,让他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端着香喷喷的咖啡在休息间用餐,我已经摸索到先生的口味,他一定会喜欢我做的饭。 不不不,等下,羡慕的目光稍微让人有点害羞,就好像我是故意让七海先生带着早餐过去炫耀的一样,万一别人问先生是在哪里买的可怎么办? ……他会怎么回答呢。 “从喜欢去的甜品店里买的”,还是“朋友为我做的”呢? 我好像更喜欢后面这个回答,感觉很亲切,当、当然,如果说“好朋友”的话,我还会再高兴那么一点点(比划)。 但是先生没来,导致我的想象没有用武之地。我忍不住想叹气。 七海先生仍然没有回复,我托着脑袋看了两眼认真读注解的柳莲二,又看回手机屏幕,发现先生那边毫无动静。 也许是我打扰他工作了吧,毕竟他被叫过去加班,还要挂念我的事情,现在一定非常疲倦。 我抿着嘴角,重新反思一遍昨晚自己想拖延七海先生留下的行为以及先生惯常疲惫的样子,突然有点自责。 七海先生昨天不会是为了迁就我,让我开心一点,浪费了很多工作时间陪我聊天,所以才要加班吧。 而且,像送伞和饭盒这种小事,别说先生已经非常诚恳地道歉了,就算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或者只是不愿意受累多跑一趟,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嘛。 我压着嗓子里发堵的感觉,对自己重复。 比起忙碌宝贵的工作,给我送东西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而且七海先生是这么温柔又这么努力的一个人,即使在饿着肚子上班,还要向我道歉,安慰我,甚至关心我有没有吃饭,刚才我居然在心里责怪他,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可以自私地埋怨七海先生,也不可 以不开心的。 ——泷岛月,绝对不会不开心的呜呜呜。 没有不开心的我去为柳莲二续上茶,心念之间,突然想到七海先生坐在嘈杂的办公室,不知道有没有人替他添茶,犹犹豫豫又点开对话框。 [满月]:先生记得多喝水,昨天听到你的嗓子有点哑。 [七海先生]:【语音消息】 手机在我上慌乱地颠了好几下,我连忙向疑惑看过来的柳莲二摆手示意:“没什么事,柳君先看着,我去……接个电话。” 我把手机调整成语音模式,走到店的另一侧,贴在耳边听。 右耳是柳君轻轻翻页的声音,左耳是一片安静中先生低沉的嗓音。 “泷岛小姐,不好意思,刚才突然被上司拉去处理文件,来不及打字,小姐还没有回答我,有记得吃早饭吧。” 嗓音中带着干涩的沙哑,先生的声音顺着电话流入我的耳膜,我傻愣愣地重新听了一遍,终于理解到先生的意思。 被关心了。 我缩了下脖子,先生令人安心的声音像是一个开关,拉开以后,方才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一瞬间被大脑屏蔽,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被关心了啊。 被忙碌的先生特意抽出时间发语音来关心了。先生发给我的第一条语音。先生的声音真好听。 所、所以我还有我的饭盒和雨伞也没有那么不重要吧。 先生……是这样想的对吧。 [满月]:有吃过,先生请放心。 [满月]: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糟糕,要多喝水,一定要记得啊。 不过关于有没有吃早饭的问题,对先生说一点小谎,不让他在担心我,这是对先生有一点点重要的甜品店老板的责任。 [七海先生]:【语音消息】 “那就好,”点开语音后,先生清了清嗓子,声音中间夹杂着转瞬即逝的笑意,“我知道了,会好好喝水的。” 我的耳廓被先生的声音拨弄得发痒,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副场景。 七海先生背靠在转椅上,在看到我的信息后,一点点舒展眉头,端着水杯,顺着窗户看向窗外的游云和飞鸟。不知道他的头发是否是打理后的样子,但是当清亮的天光打在他的脸颊上,他也许会有一瞬间真心地为所有景色轻松吧。 ……或者因为我的话, 感到一丝丝轻松。 我看向窗外,柳君抬头看了看我,也顺势将目光扭转向外面。外面,我与七海先生共用的蔚蓝色天空上划过一道淡色的航线。 “今天天气很好,”柳君喃喃自语,“是个适合训练的一天,回去把新的训练任务转交给弦一郎吧。” 我看着少年开始认真思考的神态,忽然从他的话中得到了新的回复的灵感。 [满月]:那监督七海先生的任务就交给我吧ww。 [七海先生]:好。 [七海先生]:拜托你了。 拜托我了。 先生竟然在认真地附和我,我的心一跳,蜷缩起手指。 [满月]:嗯嗯,七海先生拜托给我,绝对没有问题! “泷岛小姐看上去心情很好。”在我等待七海先生回复时,柳莲二将画册还给我,非常有礼貌地将视线避开我的手机。 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嘴角翘起的状态,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按灭手机,说:“正好和朋友聊天,不好意思,柳君有别的什么问题吗?都可以问我。” 柳莲二沉吟片刻,他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摩挲半天,像是作出什么决定斟酌着说:“有劳泷岛小姐了,其实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我知道把这种事交付给没有干系的泷岛小姐很不合适,但是因为我其实无法很清楚地看到妖怪,又无法轻易向不知情的朋友提出这些事,”柳莲二发出一声叹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请您陪我去看一下精市的情况吗?” 听到精市的名字,猫咪精灵睁开眼睛,灵敏地窜到我的腿上,前爪扒着桌沿探头。 我没想到遇到麻烦的是赤也的部长,立刻严肃表情,深吸一口气暂时忘掉和七海先生聊天的事:“当然没问题,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 “麻烦您……” 我打断了柳君歉意的话,对他露出自认为最有安抚作用的笑容:“柳君不用客气,你们是赤也的朋友,我不想让他难过。” “而且,”我抱着猫咪精灵,凑近他对他挥挥爪子,“你们是精怪们也要关心的好孩子。” 第15章 电话中的他 我提早挂上了close的牌子,催促柳莲二带我去与队员汇合。 “从去年年底开始,精市附近开始逐渐围绕着奇怪的灵,最初我还可以悄悄将它们打掉,但是灵的数量再次增加,完全超出我能阻止的程度。” “而且,精市在网球场上时不时出现非常低级的差错,我很担心。” 电车上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柳莲二握着侧栏站在我身前,拧着眉对我低声说。 我不禁想起曾经见到过几次、满身恶意的奇怪生物。 会是这种奇怪的灵吗? “精市和弦一郎也在附近,我让他们在转站的地方,见面之后一起去学校。”柳莲二手指灵活地发送完短信,向我解释,“小姐不介意的话,一会儿还可以看看我们的平时训练。” “网球部的部活吗,听起来很有趣。”我感兴趣地问,“之前总是听赤也说起,再打几场练习赛就可以进军关东大赛……?” “是的,今年的冠军我们势在必得。”柳莲二露出浅浅的、自豪的笑意,“立海大蝉联两届冠军的可能性是99.9%.” “剩下的0.1%是为了排除不确定因素。”他严谨地说。 “喔,柳君就是传说中数据型选手,”我冲他比出大拇指,“太厉害了,不愧是立海大三巨头,网球部的军师。” “……是赤也说的吗?”妹妹头少年不好意思地说,“只是因为打网球的方式被冠上的称号而已,泷岛小姐谬赞了。” 虽说看上去成熟可靠,但实际上还是夸一夸就会害羞的初中男孩子,和赤也一样可爱。我想。 “但是,作为立海大的正选之一,我相信我和队友的实力。”柳莲二咳嗽了一声,再次认真地补充。 而且是一个努力向上的可爱少年。我也在心里补充。 电车报出转站点的名称,我跟随柳莲二走下车同另两人汇合。 明媚的阳光已经抹去所有雨夜留下的痕迹,新干线列车经过拉起一阵朦胧的烟尘,名叫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两个少年在车轨旁的人行道上驻□□谈。 ——当然,驻足的还有幸村精市腿上缠绕着两只的眼睛凸出的小怪物,和趴在他头顶光芒暗淡的陌生妖怪。 陌生的妖怪似乎看到了我,它挣扎着立起身体,两爪用力向前趴,柳莲二已经跑去站在二人身边,我见那只妖怪跌跌撞撞快要掉到地上,也 抬步跟上去想接住它。 然而就在妖怪掉下来的一瞬间,风卷落叶停在真田弦一郎的帽子上,幸村精市带着取笑的意味抬手要将它拂走—— “精市?!” 两人惊呼时,我正假装从地上捡东西,蹲下去捏起软趴趴的小妖怪,在起身的同时,余光瞥见紫色的发丝像是天上掉落的鸢尾花一般,翩然落下。 我下意识接住了花。 身量高大的少年沉重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半蹲半跪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真田弦一郎声音带着惊慌,柳莲二搀扶着突然昏迷的幸村精市,帮他调整成呼吸顺畅的姿势。 “真田君,柳君,你们两个不要着急。”我紧急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医院,拨通急救电话,一边等待救护人员一边安慰两人,“可能只是低血糖,有急救知识的话麻烦检查一下。” 柳莲二率先稳住呼吸,他惊疑地看着被我捏到肩膀上趴好的半透明小妖怪:“泷岛小姐,难道是……?” 我同医务人员交代好地址挂断电话,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不解,在真田弦一郎扭头时,沉下脸色,一拳头锤向向我耀武扬威扭动尾巴的小怪物之一。 然而小怪物却没有被我锤飞,在接触到拳头时,它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被弹到最扁,然后突兀地原地爆炸,紫色的液体炸到我的手上,另一只坚持不懈抱住幸村大腿的小怪物发出机械一般的叠声,手脚并用向车站外跑去。 诶? 我有点懵地看着自己的手,紫色的液体粘着在手指上,让我背后一阵汗毛倒立。 我杀死了……一只妖怪? 液体顺着我垂下的手指在指尖凝成水滴状,像是蛇沿着我的手指滑动,粘腻得让我半边手臂发冷发麻,我急忙将它甩走,以免滴到还半倚在我身上的幸村精市身上。 大概是我脸色太坏,真田弦一郎关切地问:“泷岛小姐,你还好吗?” 声音还有一些不稳。 我是在场唯一的成年人,现在他们已经够慌乱了,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 我深呼吸,放松僵硬的身体,努力扬起笑:“没事的,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没关系,不要介意,救护车很快就回来的。” 猫咪精灵倒挂在我身上,用长长茸茸的尾巴扫掉我手上的液体,跳下来把自己像围脖一样缠在少年的脖子 上,用脸颊蹭着幸村精市的侧脸。 “喵。” 【他会没事的。】它这么向我传达。 “幸村君没事的。”我多少松了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信誓旦旦地安抚另外两个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 等到我们将幸村送进医院急救室,联系他的父母办理各种手续之后,终于能在椅子上喘一口气。 我摸着手指,再次回忆起也许是小怪物血液的液体的触感,心底一阵难忍。 从幸村转移到我身上来的陌生妖怪还在睡觉,它身上的光明明灭灭,我知道,这是妖怪时日不多的表现。 它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吗?还是说,它一直在保护幸村君呢? “泷岛小姐。” 在我沉思期间,柳莲二起身来到我面前,他的手攥紧成拳,突然深深向我鞠躬,柔顺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垂在空中。 “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他的声音带着后怕,语义不明地说出下半句话,“之后、之后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您也……” 他顾及着看不到妖怪的好友,犹豫地停下话语,却半抬起头,急切地望着我,眼神中带着孤注一掷的信任。 对于尚未成熟、又无处诉说自己特异能力的少年而言,大概我是目前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吧。 而且,我也没办法把这种非人之物丢给懵懂的少年们坐视不管啊。 我拍了拍柳莲二的肩膀,弯着眼睛作出力所能及的保证:“我说过了,会尽一切努力来帮助你们的,我会非常努力地遵守诺言的。” “所以,”我加重力气,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座位上坐好,又按下不明所以但仍然准备起身道谢的真田弦一郎,“两位紧张了一下午,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好等待,幸村君醒来的时候,一定最想看到熟悉的人。” “我去帮你们买点水和吃的,万一手术时间长,你们两个也得好好吃晚饭。”我站起身,跺脚跺去脚底轻飘飘的感觉,“至于赤也那边,我就先保密了,可以吗?” “真的不需要麻烦……” “不准反驳,现在我是年龄最大的人,你们两个小孩子要认真听话!”我拿出成年甜品店店主的气势训斥道,“真田君姑且不提,柳君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 见真田弦一郎把不赞同的目光投向柳莲二, 我冲两人挥手,走向医院外。便利店距离医院并不远,我把装好饭团饮料的塑料袋放在一旁,捧了一杯咖啡在手里暖着发凉的手心,坐在便利店外灯下的椅子上,犹豫着没有立刻返回医院。 陌生的小妖怪呼吸微弱地在我耳边起伏。 虽说已经对柳君说出那样的话,但是我自己毫无头绪。 而且,我今天竟然杀死了一只小怪物。 妖怪陪伴我的时间很久,我好像难以区分杀死小怪物和杀死一个坏人的区别,那种惶恐感在我心中浮浮沉沉,虽说我知道它们浑身恶意,即使死去大概也能说上一句有余辜,我却始终被紫色液体的粘腻触感刺激得手指僵直,想去洗一百遍手。 要是我也是小孩子,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求助别人了。我鼓起脸,苦恼地想,但是我是成年人,所以不能幼稚地一遇到困难就像别人求助。 ……但是,只是说一下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我保证,只说一小下下。 [满月]:七海先生下班了吗? 我再次点开了聊天框,向脑海中直接浮现的倾诉人选发信息。 [七海先生]:我很快就可以到甜品店。 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我连忙回复:“先生今天不用跑了,我现在在医院,没办法给你开门。” [七海先生]:医院?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七海先生]:需要我过去吗? 一听到朋友在医院,立刻就能专程跑来医院陪护……七海先生真是个好人。 [满月]:我没事,是赤也的一个前辈突然昏倒,我帮忙一起送来医院,在场的都是初中的孩子,难免有什么地方看顾不到。 [七海先生]:只有你一个人吗? [满月]:没有没有,有很多人在,一会儿这个男孩子的父母也会过来。 不过我是在场最年长的。我默默把这句话删去。 如果特意发出来,就像是故意麻烦先生跑一趟一样。 信息刚刚显示已读,手机震动一下,先生的电话接入,我被惊得手一抖,直接点了接通。 “诶?喂喂?七海先生?” “泷岛小姐,晚上好。”七海先生说,“泷岛小姐现在哪里?” “金井综合医院…… ”我下意识报出医院名称,才反应过来七海先生的意思,连忙阻止,“七海先生真的没有必要过来,先生还有工作的吧。” “泷岛小姐不是说比起工作,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吗?”七海先生漫不经心地回答,接着,他捂住电话听筒,模模糊糊说了什么。 “我说的是七海先生的身体,”我向这方面有点笨的七海先生解释完,疑惑地问,“话说我有点没听情,七海先生后面说了什么?” “没什么。”七海先生的声音又离得近了,我用手指摩挲着手机后壳,在椅子上晃了两下腿,“先生真的不用过来,这件事与您没有关系。” “那这件事与泷岛小姐有关吗?”七海先生反问。 “当然,他们可是赤也的朋友。” 更何况,还有妖怪掺和在其中,除了我以外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来照顾他们了。 “……这样。”七海先生模糊地回答我,“我记得立海大似乎离你的甜品店并不近,你打算怎么回来?” “电车?晚的话就打的好了,大不了在这里住一晚。” “泷岛小姐一个人?”先生的语气让我脑补出他皱眉的样子,紧接着他旧事重提,一板一眼地教育我,“独居的单身女性深夜从别的区回家,安全上……” “先生在这方面总是能讲出很多教训人的话。”我小声吐槽。 “吐槽别人的时候可以再降低点声音哦,泷岛小姐,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七海先生被我打断,叹了口气,说。 我于是顺从地小声许多:“但是七海先生关心我,我很开心。” 我低到只有气声:“如果先生真的过来,我一定会、” 我轻到几乎只用口型:“非常开心的。” “嗯?”先生好听的鼻音转化成电流,麻麻地在我耳边打转,我回归正常音量,让情绪显得正常一点:“什么都没说,那个,先生,我现在回医院还有一小会儿,可以麻烦先生陪我聊会天吗?” “我会尽量不耽误先生的工作的。” “好。”先生耐心地回复我,“而且陪朋友聊天,并不会耽误什么的。” 我因为朋友这个称呼小小雀跃了一下,就着变好一点的心情聊了许多杂事,并且想方设法把小怪物的事情转化成普通人能理解的语言讲给七海先生。 只是没等我寻找到合适的衔接,安静倾听的七海先生趁着我 讲话的间隙,问道:“泷岛小姐对我不用这么谨慎也好,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吧。” 话筒那一端传来车辆的鸣响声,然后是皮鞋跟飞速敲击地面的声音,夹杂着风嘶吼的声音,让人以为电话另一半的人正在飞檐走壁。 “您猜到了吗?”我惊讶地问。 “泷岛小姐的心思总是很好猜。”七海先生评价道。 我嘟嘟囔囔:“我还以为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呢。” “我确实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我努力寻找合适的比喻方法,“如果,我是说如果,先生有一群小金鱼。” “先生非常喜欢这些鱼,但是有一天,先生发现,它们中混入了一只会咬鱼、会咬人还会传播疾病的坏金鱼,而且,是很严重的疾病。” “先生本想打它一下给它个教训,结果却一不小心把它敲……敲、敲死了。” 我握紧拳头,紧张地问:“先生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问完这句话,我立刻懊悔地发现我把自己绕了进去。 应该问“先生觉得自己过分吗”而不是“先生会觉得我很过分吗”!我这个笨蛋! 七海先生轻轻咳嗽一声,“我还是没有理解到泷岛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所以不敢擅自回答,毕竟我同泷岛小姐关系相近,与金鱼关系远,难免会因为私情有失偏颇。” 啊,也是啊,七海先生感受不到妖怪,所以得到这种回答也理所当然。 “不过出于私人的想法,我并不想责怪泷岛小姐,尤其是从被咬或者被传染疾病的金鱼的角度考虑。”像是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七海先生轻笑一下,才继续道,“泷岛小姐善意的举止,已经为它们免去很多灾难。” “所以,泷岛小姐现在可以不要……”他停顿了很久,在我以为这句话没有下文时,叹息着开口。 “请泷岛小姐不要这么低落了,我并不知道所谓金鱼的好坏,但是至少我知道,像泷岛小姐这样温柔的人是不会轻易伤害不应当被伤害的金鱼的。” 先生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对我说“泷岛小姐这样温柔的人”时,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又蹦跶两下,才缓解掉不断翻涌上来的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头到脚都被这种情绪熏得热腾腾的,我好像一下拥有十足的干劲,再想小怪物和网球少年们的事情,再也感受不到烦乱。 红绿灯的灯音从空中飘来,想到自己已经在外面呆了不短的 时间,我恨不得立刻像超人一样冲到网球少年们的身边为他们排忧解难。 我急急地提着塑料袋冲到马路另一边,朝金井综合医院的明灯小跑去,在呼呼啦啦的塑料袋声音中开心地回答先生:“谢谢先生!我明白了!” “泷岛小姐要注意看路,不要一边打电话一边跑步上台阶,绊到就不好了。”七海先生突然说。 “想赶着这一趟绿灯过马路,刚才在外面耽搁太久了。”我说,“不过先生居然能听出我在上台阶,真厉害。” “关于这个。” 在先生弱下去的声音中,我最后一跳跑上了两层台阶,塑料袋反光突然刺中我的眼睛,我脚下一松,脚尖踢到最后一阶,双手张开惊慌地向前扑去。 一位穿着条纹西装的男性飞快从平台跑到我面前,在我跌倒前张开手臂将我圈在怀里,我在他怀里蹭了好几下试图抬头,却因为半趴在胸膛上的姿势没能成功。 似乎是因为我的动作感到痒意,他将手移到我的后脑勺,轻轻向上托,让我成功把下颌抵住他的胸膛。 我靠着他眼巴巴地抬起头,他的指腹因为我抬头的动作穿进我的头发,暖得我想打哈欠。 而我面前,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男性含笑俯视着我。 “所以我就说。”他说。 “泷岛小姐,不要一边跑一边上台阶了,你看,真的摔倒了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呆呆地看着背着医院冷白光的七海先生,傻愣愣地回答,“有先生来接住我了啊。” 你看,先生来接住我不就好了吗。 第16章 医院的他 “有先生来接住我了啊。”我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七海先生 “我不是每次都能来接住你的。”七海先生低头对我说。 “先生的意思是,”我的下巴磕在先生的胸膛上,话语出口有些吐字不清,“以后每次也都会来接我吗?” 我的耳朵因为过于贴近另一个人的提问热了起来,忍不住稍微挪动,借着冰冰凉的西装纽扣给自己降温,嘀嘀咕咕:“那样子的话,就算接不到,我也不会责怪先生的。” 挪动后,耳朵格外贴近心脏的位置,我听到先生沉稳的心跳几乎与我同步进行,在我想仔细数的时候,先生伸出手,轻松地穿过我的腋下,把我提起来架在空中向远离台阶的方向退后两步。 脚蓦地离开地面几厘米,我吓了一跳,晃了几下脚试图寻找两脚着地的安全感,瞪着眼睛去看七海先生,先生轻笑一下,把我放下来。 我把塑料袋提到身前,用手指绞着提手的位置,小声说:“先生居然也会做这么恶趣味的事情,用对待小孩子的方法一样对待我的。” 先生并不非常诚恳地冲我道歉,然后不知道是在提问还是在嘲笑我:“关于我是否能接住泷岛小姐的事情……这种危险的行为,泷岛小姐不会还想有很多次吧?” 我努努鼻子,留下侧脸给他:“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当然,下次我可以自己努力站稳的。”我补充道。 “泷岛小姐在这种地方出奇地现实,”七海先生说着接过塑料袋,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医院长廊,虽说他似乎在压低音量,但是走廊仍把他的回音回环着传向我,“比起努力站稳,我希望泷岛小姐还是尽量努力不摔倒比较好。” “至于真的做不到的情况,”他缓缓地说,“我会努力不辜负泷岛小姐的期待的。” 诶?我期待了什么? 冷白色的灯光照出七海先生绷紧的嘴角,他突然丢下我,自顾自向前走了好几步,我小跑着跟到他身边,突然心生奇怪的猜测。 是承诺每次都会去接住即将摔倒的我,的意思吗? 我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也把目光投在前进的方向,不敢再扭头看。 那样子先生不知道该有多辛苦了。 因为,将来我可能会去北海道看雪,会乘着新干线看着沿线的樱花一直到四国,会去富士山看雪,再之后,还想去马来西亚看海,去中国看熊猫,去 荷兰看花海和风车,去很多很多地方。 那样的话,先生岂不是要费尽心力,为了时刻注意我有没有摔倒,到处奔波去寻找我。 一直一直去寻找我,来到我身边。 像今天一样,在我即将从山坡上、从海滩的石堆上、从电车的台阶上掉下来时,biu地一下出现在我面前抱住我。 明明是站在那么美丽的地方,七海先生却因为今天的承诺,只能把目光全部集中在即将跌倒的我身上,然后用一如既往的父亲一样的语气说:“泷岛小姐,要注意安全,你不会还有下次吧?” 我攥紧袖口,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害羞又想笑,刚刚笑出声,七海先生看了我一眼,问道:“泷岛小姐在想什么?” “保密。”我竖起手指放在嘴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从先生公司到医院,有这么近吗? “算了,这些是小问题,总之七海先生今天又帮了我,等到他请我吃饭以后,我需要再回请一顿饭。” “还要请他试吃我新的甜品。” 我计划好,才抬起头问七海先生:“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周工作就可以结束了,”七海先生像是知道我的想法,神奇地为我补充完下一句,“下周可以邀请泷岛小姐一起吃晚餐吗?之前约定好的,我会挑好合适的饭店的。” “好。”我搓着地面向前滑动两步,看到亮灯的病房外,两个少年仍然焦躁不安地站着,收敛表情冲七海先生示意。 七海先生停在原地,我摇晃着塑料袋冲两人挥手:“柳君,真田君,来吃点东西吧!” 柳莲二看着跟在我身后的七海先生问:“多谢,后面这位,是泷岛小姐的男朋友来接您了吗?” 我还没跑到他面前,险些一个踉跄直接滑过去。 柳莲二还要继续说话:“是我们考虑不周,您晚上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这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只是眼下不方便,之后我们会再去拜访您以表……”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见七海先生突然止住脚步,担忧他误会我在其他人面前乱说什么失礼的话,连忙摆手阻止柳莲二继续说下去,“他是我的朋友,是个非常好的人,听说我这边有麻烦专程赶过来帮忙。” “太麻烦您和这位先生了,泷岛小姐和他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其实不用耽误先生的时间,我或者莲二再送您回家也 可以。”真田君闻言认真地说。 “……那这位先生确实古道热肠。”柳莲二则神情奇怪地掏出笔记本,刷刷刷记了两笔,我只听到他念念叨叨的几个字—— “87.8%”和“追求。” 柳君不知道是在计算什么厉害的数据。 我把买来的饭和水塞到他们手里,监督他们拆开塑封,起身挪到七海先生身边,发着呆想。 “是上次来甜品店的两个孩子啊。”七海先生倚着墙璧,若有所思地看着治疗室的大门,“里面是那个叫做幸村精市的男孩子吗?” “先生记性真好。”我有点意外他还记得匆匆一瞥的立海大网球部少年们,点点头担忧地说,“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这么长的治疗时间,希望不要太严重。” 为了不影响柳君和真田君的情绪,我推着七海先生远离两个人,轻声同他交谈。 七海先生站在我的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说:“泷岛小姐不要太过烦扰。” —— 幸村君的急救治疗持续到了晚上七点多,期间他的父母赶来,握着我和网球部少年的手不断地鞠躬感谢。 原本心忧急切的真田君和柳君在见到幸村的父母后,突然变得异常沉稳,几乎可以称得上有条不紊地讲述今天的全部情况,并且告知他们医院的种种手续。 我拉着幸村母亲的手安慰她,直到治疗室的灯光变了颜色,四个人急急忙忙围住被推出来的幸村精市,我落后两步,看他们满脸小心翼翼地同医护人员交流,然后走进同楼层的一个病房,便替他们关上门,同七海先生在外面等候。 七海先生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进去,只是在望着病房门沉默些许后,感叹道:“泷岛小姐真的会纯粹为不相干的人而付出。” “用‘付出’来形容太严肃了,”我否认道,“而且幸村君不是不相干的人。” “难道你觉得所有来到过甜品店的人都是相干的人吗?”七海先生不解地问,“如果每个人遇到困难,泷岛小姐都要倾力去帮助吗?” “我哪里有那么伟大。”我揉揉头发,刚刚冲七海先生露出笑容,紧接着就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只不过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喜欢吃我的甜品的客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医院的走廊灯光并没有全部点亮,远处的黑暗让人想起很多不好的怪谈,我忍不住向七海先生的方向靠拢。 七海先生换了一件条纹西装和白色打底衬衫,看上去更加有金融工作者的气势,不清晰的谈话声从我们身后墙壁中传来,消毒水味弥漫在空中,只有七海先生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坚定地扎根在我身边。 如果。 我想起柳莲二的话。 如果将来有人可以成为七海先生的女朋友,她一定会非常安心吧。 毕竟那时,七海先生会永远扎根在她的身边,随时随地都可以依靠,不是保持着礼节性距离的拥抱,甚至可以将手臂紧紧贴着手臂,甚至甚至…… 我垂下眼眸,看着阴影中先生的手。 甚至能够牵起这双手。 一想到,就觉得幸福得令人羡慕,像是小说里男女主角一样。 “不,奇怪的并不是泷岛小姐。”七海先生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极其安静的笑,像是春日溪水无声地汇入清泉,柔和得令人说不出来话,“泷岛小姐一直都在做很好的事情。” “虽说这么形容不太合适,这样热爱世界又每天都在做充满意义的事情的泷岛小姐,值得被所有人和所有好事眷顾。”他笑着说,“所以被泷岛小姐眷顾的幸村君,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看着他的笑,手指抓住衣摆的纽扣,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上移,捏住心口的布料。 我好像又要犯传染性心脏病了。 “那被我照顾的七海先生也一定会有好运的。”我用口型飞快对他比划,七海先生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他音调上扬“嗯”了一声,我立刻知道他没有看到,随即带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待和遗憾摇摇头:“没什么。” ——我希望, 七海先生未来的恋人是一个足够温柔的人,最好比七海先生更加温柔。 那样七海先生就可以时常摆脱所有令人难过的事情,享用用心制作的饭菜,同她到处看令人心情开阔的风景。 在两人每个幸福的瞬间,七海先生都会对她露出对恋人特有的笑容,像现在一样,或者比现在更加温柔。 不过,在此之前,七海先生的笑容可能不会有恋爱时那样喜悦和温柔,但是他会对作为朋友的泷岛月露出朋友专属的低配版温柔笑容。 这么一想,泷岛月目前也有九分令人羡慕了。 令人羡慕的泷岛月对七海先生竖起拇指:“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七海先生说的是 真的,作为泷岛月的朋友,先生也一定会交好运的。” “泷岛小姐的朋友。”七海先生语气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难道好运不应该是重点吗?我疑惑地看过去:“有哪里不对吗?” 第17章 出租车上的他 七海先生摇摇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无声地将视线挪向仍然紧闭的病房门:“没什么。” 他不再看我,语气一如既往地有礼貌:“谢谢泷岛小姐的祝福。”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先点点头。 长廊里再次安静下来,我本想提起其他话题,比如吃饭,或者关于送雨伞的事情,但是看向先生刀削般的侧脸时,我却突然有点不敢开口打扰沉默中的他。 先生现在是不想讲话了吗?因为跑得太远感到累了吗? 所幸,幸村君的母亲挽救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她与其他人走出房间,轻轻向我点头:“泷岛小姐,可以麻烦您进去一下吗?精市他想单独同您讲话。” 我立刻从墙上弹起来,大步走进病房:“当然没问题!那个,麻烦先生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转身关门的瞬间,我看到先生礼貌地冲两位长辈颔首。 好像又与平常没什么区别。我奇怪地想。但是刚才总有一种如果我开口说话就会被打的错觉。 “幸村君晚好。”我不再胡思乱想,把视线投向房间中央的病床。 夜晚已经完全统治城市,拉上窗帘后,病房中的灯光有些黯淡。 鸢紫色发色的幸村靠着病床靠背,将视线从窗台上的花盆收回,略微发白的唇侧扬起柔和到无力的笑容:“泷岛小姐晚好,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本来我下午就很清闲。” 我坐到他床边的椅子上,发现病房床头柜上摆放的食物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便顺手拿来水果刀削起苹果,三两下就削了干净,递到幸村面前,“要吃点吗?” “不,我现在胃口不太好……”幸村说,“泷岛小姐的手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阻止您。” “唔,切成块也不想吃吗?很方便也不会有太多饱腹感,”我立刻把苹果收回来,视线扫到一个小碗,跃跃欲试准备往里面切,“稍微吃一点酸酸甜甜的东西,心情也许会变好一点哦。” “不用麻烦,其实心情也没有那么……”幸村拒绝道。 “幸村君真是坚强的人啊,还这么有礼貌。” 我歪头看了他一小会儿,没有揭穿,还是把碗拿来,把苹果削成特别小的小块,对他笑着说:“总之我先切好放在这里,幸村君不想吃的话,一会可以让真田君和柳君还有叔叔阿姨当加餐吃。” “一点都不费事,幸村君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我有一见人就想给他塞吃的习惯,而且本身还特别喜欢处理食材,毕竟是甜品师嘛。”我补充道。 幸村闻言露出苦笑:“泷岛小姐真是意外地……” 他瞥了一眼被我放好的碗,点点头:“好吧,可以的话我会尝尝小姐的手艺的。” “如果幸村君觉得味道不错的话,不久之后身体好了以后记得告诉我。”我笑咪咪地回答,“我会非常开心的,毕竟苹果找到了它最完美的归属地。” “这话说得我都羞愧了。” “说起来苹果,”我兴致勃勃地同他聊天,“赤也还挺喜欢我做的苹果派的。” 幸村表情微微凝住,我当即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开口仍然是些平淡的日常:“苹果派刚烤出来是最香的时候,他就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咽,左右手换着去捏,结果吃完又是吐舌头又是吹手的,都烫的红红的。” 一提到网球部的正选队员,幸村精市连声音都柔软很多,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温柔地应和我:“赤也性格有点急躁,打网球的时候也是,让人担心。” “小孩子嘛,成长空间还很大,这样子未来才更加值得期待,比如现在至少他已经可以找到甜品店的位置了。” 我说完,拿牙签穿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咀嚼,被酸甜的果汁猛地激到,眯着眼睛揉了揉脸颊,才终于感受到甜味充满口腔,于是迅速戳了一块又放进嘴里。 “噗。”幸村笑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叹息,“怎么到哪里都有这个毛病。” “路痴总而言之也算很可爱的属性了,你看galgame里面的主角很多都会这样,然后会意外触发很多非常不错的选项。” “如果是让网球变强的契机,倒也算不错。” “立刻就把话题转移到网球上,不愧是网球手。” 可能是晚上只吃了便利店的饭,我吃苹果吃出馋意,再次戳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在拿罪恶的牙签去戳不知道第几块苹果的时候,我的手突然和幸村的手背撞在一起。 “幸村君想尝尝吗?”我晃着牙签对他笑。 幸村终于露出非常符合初中生年龄的表情,他咳嗽一声,为自己辩解:“泷岛小姐吃东西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开心,下意识就伸手去拿了……” “因为很好吃。”我理直气壮地嚼完,催促他,“你看,拿都拿过 了,真的不吃一个吗?” “泷岛小姐不会是故意吃给我看的吧。”他抱怨了一句,乖乖地把苹果放进嘴里。 “怎么会。”我偷笑着说。 ——当然,显而易见,食欲也是会传染的,这是经营店面多年的甜品师小姐的心得。 …… 我同幸村君杂七杂八地聊了一小会儿,见他终于心情好了些,便安心许多。打点滴的药瓶快要见底,我起身帮他去按病房的响铃。 “我之前听赤也说过泷岛小姐,”幸村君在我身旁感叹,“百闻不如一见。” “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太严肃啦,不过我倒是也经常听赤也说起幸村君。”我小心地俯身去检查他手上的针管,开玩笑地用了同一句话,“立海大的网球部长,百闻不如一见。” “关于赤也还有其他网球部孩子,我会按照幸村君的想法保密的。”我抢过他的话,对他比出ok的手势,“所以请宽心,特别是不用担心赤也他们因为情绪影响了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 幸村惊讶地说:“泷岛小姐知道吗?” “当然。”我模仿着赤也的口癖和语气,“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对的吧。” “被泷岛小姐彻底看穿了,”幸村孩子气地摊开手,紫色的眼睛融着遗憾的笑意,“还被当面模仿了口号,怎么办,稍微觉得有点挫败。” “那幸村君就抓紧时间好起来,然后让我见识一下正版吧。”我对他眨眨眼,说,“今天已经很晚,我就先行离开了,再呆下去如果因为我打扰幸村君休息,导致幸村君晚一天出院,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突然可以理解赤也为什么一直说泷岛小姐总是在用面对小孩子的态度讲话了,今天多谢您来宽慰我。” 幸村清澈的眼睛中闪着琉璃般晶莹的光芒,与赤也的神情如出一辙,每次提到网球时,像是发着光的小太阳。 其实幸村君也早就看穿我一直闲聊的用意,和我感受到的他的性格的颜色一样,他确实是个非常温和、体谅他人的好孩子。 ……我好像也可以自私地安慰自己,来减轻杀死小怪物的罪恶感了。 —— 同幸村君的父母互换联系方式后,我和七海先生离开了医院。 先生已经变回了平时好接近的样子,我假装无意打量了他一会儿,感觉那种不安的沉默氛围终于消失,便立刻胆 子大起来,开开心心地同他关于我成功安慰幸村精市的壮举。 “七海先生、七海先生有在听吗?” 我和先生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漆黑的夜晚中,霓虹灯饿各色电子光线不断地投在玻璃窗上,我只知道先生在安静地听我说话,却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得不到反馈的谈话是没有成就感的讲话! 我于是向先生的方向移动一下,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七海先生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嗯?嗯,泷岛小姐见义勇为,一如既往热诚地对待所有人,难怪……客人们都非常喜欢泷岛小姐。” 先生的话到此为止。 ……虽然但是,我还以为能听到更多的夸奖呢。 就、就算退一步,应该有更加带有感情色彩的称赞吧!再退一步,加一句“我认为”或者“我觉得”也可以啊! 当当当然,我说加上“我认为”是在最前面,并不是想让七海先生说我认为非常喜欢这样的泷岛小姐的。 我非常、非常期待地用眼神示意七海先生,示意好久,终于意识到七海先生大概也没办法在黑暗中看清楚我的表情,泄气地放弃挣扎。 七海先生应该已经努力在夸奖了,毕竟这种事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他也不是那种会长篇大论的性格。 身为朋友,我超级体谅七海先生的,呜呜。 我慢腾腾地哦了一声,双手撑在座椅上,开始无聊地转动视线,透过四个窗玻璃看窗外的风景。 在望见七海先生方向时,我注意到七海先生脸遮住了一半建筑的招牌,七彩斑斓的光描绘出他侧身的形象,从眉骨、到高挺的鼻梁和鼻尖、再到嘴唇和喉结…… 先生可真好看。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虽说先生大概并没有发现,但是我还是心虚地装作自己是在看招牌上的字,并念念有词读出来:“l……love、爱?” 我双手撑着座位,努力地想避开七海先生去看广告牌的滚动字幕,先生在听到我念时,缓缓看向了我。 车辆行驶到路灯下,透过过于明亮的光,我看到七海先生微微放大的灰褐色双眸,以及刹那间变得无比谨慎、也令我无比紧张的奇异神情。 先生不会真的发现我在暗自评论他的长相,正在感到不悦吧?! 我因为这个可能性紧张得心脏狂跳, 跳到从脖子到耳朵全部红起来,为更加努力表明我真的只是在看风景,我将身子正面面对七海先生方向的窗玻璃,甚至微微前倾,示意他也去看广告牌。 “七海先生,你看外面的广告牌上写着——” 在我即将重新念出广告牌上的词汇时,车子突然打了急转,我左不挨右不靠,手徒劳地抓着出租车的布料,不倒翁一样向前趴过去。 糟糕,万一砸到先生腿上得多疼啊,最重要的是今天出门我还画了淡妆,别的姑且不提,口红、口红一定不能擦到先生的西装上啊啊啊! 然而这种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我小心地睁开眼,睫毛划过托住我脸颊发烫的手掌心时,这只手反射性向里收拢,我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到指节间粗糙的茧子的触感,然后,这只手又僵硬地重新平摊开。 ——僵硬到我觉得他的整只手都一下变得硬邦邦的。 而先生的另一只手臂箍住我的腰,将我按在他的身上避免我一脑袋磕在车门上。 我莫名走神着想,最近皮肤很好,不知道先生有没有觉得……觉得我的脸放在手心还挺软的……什么的…… 我的脸也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泷岛小姐。” 而好心托住我的七海先生长叹一口气。 “你想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听我的说教吗?” 第18章 试图说教的他 我被这种许久没听到过的教导主任语调吓得用力坐直,结果先生没来得及放开我,我徒劳地向前一拱,直接磕到车门上。 “……好痛qaq。” “泷岛小姐,你真的是笨蛋吗?” 七海先生的手臂用力,把我捞了起来,我只觉得腰间一紧,卫衣的帽子因为惯性直接扣在我的头上,我隔着帽子捂着撞痛的地方,前胸贴近膝盖把自己抱成一小团。 “泷岛小姐坐车的时候一直这么不安稳吗?” 七海先生语气平缓地问我。 “是意外……”我还抱着头试图缓解疼痛,小声回答。 “在拐弯的车子上探身是意外?还是不提醒我就自己往车门上撞是意外?” “都是。”我非常没底气地继续降低声音。 “所以,原本你想干什么?” ……让先生知道我在偷看他的话,一定会变得更严厉吧。 我把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让帽子垂下来遮住我的表情,试图耍赖跳过这个话题:“先生,现在头还是好痛。” 我拉长声音:“痛得没办法回答先生的问题了——” “我看泷岛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挺精神的。”七海先生冷酷地说。 “先生怎么这么喜欢教训人。”我鼓起脸,掰着指头数,“一个月都说过我好几次了,明明我已经是大人——” 七海先生的声音盖过我的:“谁让泷岛小姐尽做些令人不放心的事情。” “哦,那让七海先生担心了,真对不起,哦。”我叛逆地回答,“那七海先生别管我,自己回家去就好了。” “你是耍脾气的三岁小孩子吗?”七海先生吐槽。 才没有,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是个非常靠谱的成年人,在说成年人也有耍脾气的权利。我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气哼哼地反驳。 “年轻人感情真不错。”在我与七海先生都安静的间隙,开出租车的大叔突然感叹道。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拔高的声音与七海先生冷静迅速的回答重叠在一起。 我看了七海先生一眼,突然有点气闷,于是再次强调:“只是朋友啦。” “是吗,这也是青春的一种啊。”大叔不知道陷入什么回忆,“人与人的友谊也是很难得的。” “……您说得对。”七海先生 轻咳一声,他将身子前倾与我并排,率先示弱,“我暂且不说好了吗,磕到哪里了,还在疼吗?”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刚才听到你磕得很大声。” 被嘲笑了。我的脸被自己戳得泄了气,闷头回答:“不疼了。” “真不疼了?”先生笑意更加明显。 我气哼哼地扭身,想坚强地对他表示我才不是这么怕疼de—— 先生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停在空中,在我的头刚刚扭过去时,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与帽檐上,我愣住,他也愣住:“这里是不是肿起来了?” 肿不肿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已经不疼了。 关于这一点,我一定要强调清楚,成年人泷岛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撞到车门就想找人安慰。 “……嗯。”我在先生的掌心下点头,感觉他的手蹭过我额前的碎发,小声哼哼,“肿起来了,而且疼。” ——既、既然先生都已经帮我捂住了,所以这次是例外。 七海先生将手心拢起,帮我揉了揉:“小姐还是不要这么冒失比较好。” “毕竟下周二我正好有空闲邀请泷岛小姐一起出来吃饭,”他含笑说,“如果小姐因为磕着碰着状态不佳,那我们就要再等待一段时间了。” 下周二吃饭! 我眼睛一亮,心里计算完日期,果断决定。 今晚回去就用冰块敷一下额头吧! —— 把幸村君身上捞下来的小妖怪交给花妖它们照顾后,一群小不点留了讯息,带着它窜去附近的大山中休养。 看它们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也更加安心,除了日常经营,就剩下认真期待与先生的晚饭。 然而好像也是这几天开始,我每天都被迫在莫名的心慌中很早醒来,躺在床上发着呆好久才缓过来。 上次这种状态还是我参加高中入学考试前夕,因为过于紧张每天早上心悸着清醒,只是最近明明没有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急迫的事情…… 我再次认真思考是否得了奇怪的心脏病这个选项。 [满月]:千代,呼叫佐仓千代酱。 [千代]:怎么了阿月姐! [满月]:白熊左右打滚.jpg [满月]:最近睡眠一直不好,早上心跳加速,我怀疑是久坐久站的现代病症状, 千代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出来旅游放松一下呀。 [千代]:是不是太忙了,要注意身体啊。 [千代]:好啊,还可以叫上野崎君一起。 [千代]:还有御子柴和堀前辈他们。 我看千代强行补充上人名,揶揄她。 [满月]:不用对我掩饰了哦千代酱,厉害的阿月早已看穿一切!我不反对千代喜欢野崎的哦。 [千代]:!阿月姐不要说出来快撤回呜呜呜,总之我们暑假可以约时间啦。 [千代]:都怪阿月姐,野崎君问我为什么突然脸红了……他居然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他真的是画少女漫的吗! [满月]:哼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敏锐如阿月大人的,放心吧千代,等我们见面之后,阿月大人会传授给你恋爱经验,帮你一起追到野崎的! [千代]:不愧是已经步入社会的阿月姐,难道说已经有过好几个男朋友了吗,呜哇,想想就好害羞。 其实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 我可是看过也画过恋爱漫画,还帮一些男同学参谋过告白方式,帮他们看过情书,所以帮高中生千代助攻一定没有问题! 我又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脑海中突然飞过七海先生的样子。 将来,如果七海先生像过去那些男同学一样,咨询我“泷岛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想借鉴小姐的意见来写情书”,我也绝对可以提供完美的意见。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想想象、不对,是想象不出先生恋人的样子,先生,是会给心仪的人写情书的类型吗? 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千代的事。 [满月]:和你说得差不多,放心交给我吧! [千代]:阿月姐太可靠了,越来越期待了qwq。 我与千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提前把店门关好,用了两个小时化好妆,拿着衣服在镜子前面比划。 [满月]:【图片】x6,千代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千代]:好多照片!阿月姐要出来约会吗?我看看,我喜欢碎花长裙,感觉很温柔,啊不过,橘黄色太阳花的帽衫配小灰裙也好可爱,抱在怀里感觉软乎乎的,我都要羡慕男方了。 [满月]:!!千代你怎么知道是男性?! [千代]:阿月姐之前从来 没有问过我搭配衣服,毕竟阿月姐不管怎么样都很漂亮,有空一起去逛街呀。 我呆呆地发出一个“好”,又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 那就橘黄色太阳花的吧,软乎乎什么的……虽虽虽然先生并不会抱我,但是看上去足够可爱,这是对赴约对象的礼仪! 没错,是礼仪! 我给自己盘了丸子头,把刘海吹得蓬蓬的,鬓发非常整齐地垂在耳侧,想了想,又给自己夹了一个橙色的蝴蝶结卡子。 在我坐在高凳上甩着圆头小皮鞋发呆时,手机终于响了。 “喂,七海先生吗?嗯嗯,我马上出门!” 第19章 介绍菜样的先生 时节已经到了春末夏初,天气也温暖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七海先生穿常服的样子。 敞口的黑色衬衣,夜晚下看不清楚究竟是米白还是冷白的风衣,还有一如既往的西装裤。 先生站在一夜之间变暖的风中,在路灯的光晕下冲我挥手。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他的身旁,先生看了眼手机,说:“同事推荐的饭店就在附近,我已经订好位置,泷岛小姐想坐车还是散步?” “散步吧,正好锻炼身体,”我向前跳了一下,忍不住加快脚步,“居然是需要订位置的餐厅,先生快一点,我好好奇。” 七海先生任由我加快步伐,始终保持与我并肩的速度,说:“听说是很热门的店。” “那我就更加期待一点!” 沿着长长的跨河大桥,下班时期的车灯闪烁着不断在我们身上投影,我从未在夜晚走路经过这条路,东张西望地去看波光粼粼的河流。 七海先生始终站在外侧,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我忍不住想多蹦跶几下,好让他感受到更多成就感。 ……然后差点绊到自己,被先生飞快喝止。 河道上的风撩起先生的衣角,把风衣吹得作响,扇向我的时候,我敏捷地躲开它,冲抬手整理衣服的先生笑:“风衣看上去也很帅气,七海先生应该多穿一些常服试试看。” “如果有机会的话。”先生的目光中充满了难得的闲适,越过我的肩膀望向河面,突然问,“泷岛小姐,你会画这里吗?” “嗯?这里?”我把手比成框,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船只明明灭灭的灯火,悠长缓慢的“呜”声从我们下方响起,与不知哪里飘来的低音长笛声融在一起,为夜晚平添一分安宁。 “确实很好看。”我当即拿出手机,嘱咐先生,“等我一下,让我拍个照片,等回去有空闲就画……或者把画板搬来这里也好。” 我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定焦框不断变化,两岸的风景在骤明骤亮的光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先生站在我的身后,俯身安静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定焦框,直到我前后左右变换角度,终于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后,才开口:“很漂亮。” 先生低沉的声音非常近地萦绕在我的耳边:“很漂亮。” 我捏紧手机,不小心又拍了一张,急急忙忙将手机收回,将距离拉远:“我们快点去吧, 迟到就不好了。” “已经拍好了吗?”先生还在看河。 我没看照片就胡乱点头:“拍好了。” “好,就在前面的商业街里。”先生转过身,伸手指了指黑色的高楼。 ……为什么我总觉得先生像是在遗憾。我落后两步,暗自疑惑。他是想多看一会儿河道吗? 我又隔着车辆涌动的机动车道望向另一侧水面。 先生很喜欢这里吗? 我想着这个问题走了神,直到被先生拽住手臂绕过电线杆,才讪笑着揉揉脑袋,先生无奈地拉着我停在一个居酒屋的门边,替我掀开门帘:“走过了,是这里。” “哇,闻着就超香!”我眨眨眼把问题抛在脑后,随着服务生坐在木栅推拉门的小格子间里,先生坐在我对面,把风衣脱掉叠在身边,说:“泷岛小姐点菜吧。” “那我看完再把菜单给先生。”我展开菜单,顺着浏览完烤肉、刺身、凉菜等等,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把看上去很好吃的例加入自家厨房未来的菜谱。 “顺带一提,我推荐这里的抹茶豆腐,还有黄油鹅肝,感觉会符合泷岛小姐的口味,还有……”先生将黑色衬衣的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紧绷的半截手臂,单手支撑着侧脸,神色轻松地念着菜名。 我见他下足了功课,便选一道菜就找他确认一遍,并试图把菜单推过去,然而先生只是含笑望着我摇头:“我没有什么忌口,泷岛小姐请随意。” 房间的墙璧反反复复回荡着先生的声音,裹挟着初夏的热意,令我无端联想起许多场景,譬如大鸟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鸟蛋衔在绵软的春泥和枝条上,譬如长辈用雪水和樱花为子女煮出咕嘟嘟的茶汤。 ——联想起许多,那些我不曾拥有过的场景,所有我只能一人度过的场景,那些在我年幼无依时,在春风夏雨秋叶冬雪的轮换中,不断捧着花妖树妖各种各样的妖怪叩拜祈祷,请求它们赐予我的,所谓家庭的场景。 先生仍在耐心向我解释我早已熟悉的菜样,我捧起脸,专心地去捕捉先生的每一个字眼,从了如指掌的名字和字眼中得到奇异的乐趣,当他确认般看向我,问我“这道可以吗”的时候,便不假思索地写好菜名,然后继续看着他笑。 可能。 这么比喻自己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此时的我就仿佛正用双手捧着那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鸟蛋,从手心开始,暖得鼻子发酸。 也可能我其实正栖身鸟蛋之中,被先生用声音温温柔柔的捧住,在我努力地顶破坚硬到让我头顶发痛的壳子后,突然看见裂缝中泄进来的绿意与日光。 啄破所有的壳,在父母的鸟羽下,或者捧住我的那个人摊开的双手中打滚。 再接着,我会第一次睁开眼,看到那个人认真注视我的眼睛。 我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 灯光。彩色海报。七海先生。 先生的声音已经消失,他坐下时,仍比我高出许多,便压下手臂,微微向前倾身,令视线与我平行:“泷岛小姐?” “暂且就这些菜,怎么样?” 我回望他的眼睛,目光有点发直,匆忙点头,一巴掌拍在点菜的纸张上,抓起就起身向外走:“我去点菜!” 我拉开门又猛地拉上,把背贴在门上仰着头眨眼,隔着门问:“话说先生还要什么喝的吗?” “哈……可以的话请帮我点一瓶清酒,啤酒也可以。”先生疑惑的声音飘出来。 眼睛鼻子发酸的感觉终于好了一点,为了防止先生担心,我也懒得再费时间想自己喝什么,在纸张上歪歪扭扭地补上清酒,在后面写了个x2。 服务员笑容甜美接走菜单,我摸摸脸,重新拉开门坐在先生对面……然后偏开脸盯着墙上的宣传单。 先、先生怎么还在看我,我现在不想看他的眼睛呜呜呜。 菜呢?服务员??快上菜呜呜呜。 第20章 推开我酒杯的他 “两位的菜都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精致的小碟子一盘一盘摆满了餐桌,最后是两瓶酒,先生双手接过:“泷岛小姐可以喝酒吗?” “……先生,如果再用那种‘你是小孩你不能喝酒’的表情看着我,我真的会生气的哦。” 我伸手去要酒瓶,先生无奈地放开,叮嘱我:“如果平时没喝过酒,稍微尝尝味道就好了。” 我敷衍地“哦”了一声,眼巴巴看着服务员姐姐帮我们拆开瓶盖,吨吨吨地倒进我的杯子里,然后抓起来抿了一口。 酒味把我冲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个激灵。 “泷岛小姐,”七海先生复杂地看着我,“如果你真的没有喝过酒,还是不要……” “我可以!” 我抱着酒杯为自己争取喝酒的权利:“法律赋予我这项权利!” “是,你有这项权利。”七海先生把抹茶豆腐推近,然后是樱花寿司,“不过要先吃点东西。” “谢谢先生。”我夹过来两个,发现先生一副盯着我吃饭的样子,只好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惊喜地吃完,又去抓酒杯,“让我再喝……” “还有这个炸鱼,刺很多,慢点吃。”先生又推过来一个盘子,酒杯被挤到我的手臂范围外,我遗憾地拿起筷子:“那我先尝尝。” 香酥的焦衣劈里啪啦被咬开,我睁大眼睛,幸福地想冒小花,眯着眼睛享受地啃了好几口:“这个味道也好棒!” 见我笑,七海先生也笑着去尝炸鱼,我熟练地把鱼骨头拆下来在桌上摆好,吃完肉,才再次向酒杯伸出手:“都快忘记什么味道……” “吃完鱼喝点汤吧,否则会串味的。”先生的手臂压在我的手臂上面,端来一小碗豆腐汤。 “哦……”我被迫收回手,接过汤慢吞吞地喝,期间抬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先生,“先生不吃吗?” “我在吃。”先生往嘴里放了一块切成小块的烤肉,又推了一个盘子来,酒杯彻底被挤到先生那一端,“还有这个。” “怎么感觉您像来动物园投喂小狗一样。”我看着面前一堆盘子,一时不知道怎么下筷子,小声吐槽。 “泷岛小姐别把自己比喻成小狗。”先生说。 “也是……等等先生,你不否认一下前面半句话吗??” 七海先生哼笑出声:“那我现在否认一下。 ”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点头,把我喜欢的几道菜重新推回去,“先生也多吃点,否则岂不是显得只有我食量很大。” 七海先生回答:“食量大是好事。” 我眉头一皱,立刻凶巴巴去盯他:“先生是想说我确实食量很大?” “嗯?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误会了,”七海先生轻咳一声,筷子抵住我推过去的盘子,“总之,离泷岛小姐近一点就好,我够得到。” “呜哇,这次又在暗地嘲笑我的手短了!”我叹了一口气,“虽说确实没有先生的手长。” 七海先生笑着围观我自己给自己拆台:“没有这回事,泷岛小姐不要乱想。” …… 等到我终于想起被七海先生挤到另一边的酒时,我们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大半桌饭菜。 七海先生趁我不注意,自己偷偷喝掉了半瓶酒,我高呼狡猾,迅速起身把酒杯抱在手里,美滋滋地举在空中:“先生,干杯!” 先生晃了晃酒杯,碰完杯还不忘再次叮嘱:“少喝一点哦。” “当然当然。”我好歹也是甜品师,酒什么的虽说没有正式喝过,但是尝一尝绝对不会醉的。 我就着草莓大福,闷了一口。 清酒淹没了我的口腔,火焰一样的触感烧到我的鼻子和喉咙,我捂着脖子弓身,一点一点咽下去,七海先生直接坐到我身边,手拍着我的背:“被呛着了吗?” 他看了一眼我的杯子:“怎么一下子喝了这么多?” 我终于咽完酒,眼睛险些被辣出来泪,脸颊发热张口就是酒味:“被辣了一下,忘记闭嘴了,呜呜、嗝。” 我慌忙捂住嘴。 七海先生飞速扭过头,又扭回来,好像一闪而过的笑意是我的错觉,他作势把杯子拿走:“那就先别喝……” “我又没醉!”我立刻抢回来,抱着不撒手,“我要向先生证明我自己!” “我还没说你醉呢。” “没醉先生干嘛阻止我,刚才太辣了,被刺激得忘记它的味道了,我要再尝一口。”趁先生不注意,我又喝了一口,然后再次呜咽着去揉脸揉眼睛,“原来它的味道就是辣的呜……” 眼前被生理性眼泪糊住,我又打了一个嗝,摸索着去找纸,口齿不清地同七海先生交谈:“我的嘴巴现在好像不是我的了。” 先生用一块大福回答了我。 他用筷子把它提到我嘴边,轻轻碰着我的唇:“我都说了不要喝得太快,先吃下去压一压吧。” 我闭着眼咬住,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吃完了大福,甜味总算冲淡令人难受的酒味。感觉嘴角粘上奶油和麻薯粉,我伸出舌尖小幅度地舔了舔嘴角,又扫过嘴唇。 七海先生问我:“还需要纸吗?” 我立刻点头,然而接过纸按在嘴边,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先生不会一直在看着我舔嘴角了吧。 他不会在认真地看完我把奶油舔掉了!! 用那种惯常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这样的我……什么。 呜,这么一想总觉得有点害羞。 我趴在桌子掩住脸,缓了半天,酒味过去,热意开始从嗓子弥漫到鼻子,便推着七海先生手臂:“先生去那边坐吧,我没事的。” 先生再次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顺从地站起来,然而身边减少一个人并没有带来凉快的感觉,我的脑袋在发热,耳朵和脖子都在发热,上半身像是准备提前步入盛夏。 明明只是清酒……? 在先生背对我时,我盯着酒杯,不死心又去抿一口,发现自己好像适应些许,于是缓了缓,开心地就着凉菜又喝了一口。 哇,七海先生是不是在瞪我。 我撑着脑袋歪头看先生,举着酒杯冲他讨好地笑:“先生,虽说这个酒并不怎么好喝,但是我敬您!这是那个什么、” 我晃了一圈脑袋试图思考:“哦哦,对,这是感谢主人宴请必须做的事情吧?” “好好好,”七海先生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我只喝最后一口,所以你也只最后一口,可以吗?” “不可以!”我坚定地回答,在先生露出我熟悉的表情之前,我撑住桌面猛地起身,把手指竖到他的嘴前:“这次先生不准说我,不、不准说教,都听我的,没错,都听我的。” “泷岛小姐已经完全是酒鬼发言的程度了,你到底是怎么几口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的?”七海先生微微向后仰头,我不死心地把手指贴上去试图封住他的嘴,然后被先生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泷岛小姐,你喝酒上头得也太快了,”七海先生的吐息敷在我的手背上,痒得让我想笑,“既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才没有醉,只是因为太 辣了,所以舌头麻讲话不清楚,但是不碍事,”我自豪地说,“我现在感觉头脑很灵光!” “灵光到嘴边粘奶油快滴到衣服上去了吗?” 我急忙把手抽回来检查衣领,听到先生轻笑声,才惊觉自己被耍了,忿忿不平地与像小鬼一样恶作剧的先生讲道理:“先生不要对我这么严格,又不是初中生了——也不准戏弄我。” “初中生也许酒量会比泷岛小姐好一点哦。”七海先生回答。 “七海先生!” 我大声叫住他,却怎么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把自己急得原地跺脚,只说出两个字,“幼稚。” 七海先生绷着嘴角,似乎在努力按住唇角笑意。 “我只是想和七海先生再喝一杯嘛!”我嘟嘟囔囔地坐回去,“不要听七海先生的,不要只喝一口,先生不能用一口酒敷衍我,也不能批评我。” 酒精熏红了我的脸,弄得我脑子有点混乱,说到最后,我发现先生仍然不为所动,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试图让他心软:“最后一杯,真的最后一杯好不好呀?” 我的声音逐渐也变得和我的脚一样,轻飘飘软绵绵的。 “七海先生,今天可是你在请我吃饭,所以对我再好一点嘛,再喝一杯,好不好呀?” “答应我嘛,好不好呀?” 七海先生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一下。 “好。”他微微扬起下颌,扯了扯敞开一颗扣子的黑色衣领,拿起桌上的酒杯,灰褐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再喝一杯。” 第21章 醉酒的先生 在我说完之后,先生沉默地帮我倒了一点点酒,然后在我不满的目光中自己喝完了剩下一瓶。 我半枕着手臂,一搭没一搭地同先生聊天,用手指戳着喝干净的酒杯,隔着空空的杯子去看先生:“先生胃不难受吗?” “还好,这种情况到底怪谁。”七海先生叹了口气,将外套搭在胳膊上走到我面前,突然眉毛一挑,俯身拉近距离。 我睁大眼睛看着七海先生放大的脸与我相距咫尺,他的眼睛中像是有漩涡转动,翻涌着吞噬着,我本来被酒弄得发懵的脑袋好像更晕了,伸手想去推他的肩膀:“先生,怎么了,离得好近。” 两个人共享的空间太小,我觉得有点窒息。 七海先生“嗯”了一声,慢腾腾地拖着尾音,声音的共鸣震得我眉心发痒发麻,在我闭气闭得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先生率先错开长久的对视的眼睛,拨了拨我的蝴蝶结发卡,“头发,乱掉了。” 我看到他的脖子和敞口衣领下的锁骨透着粉色,嘲笑他:“先生喝得好醉,哪儿都是红的。” “只是被热到了而已,话说回来,一杯倒的泷岛小姐没资格说我。” 七海先生轻轻摸摸我的丸子头,我连忙双手去捂,把先生没来得及撤回的手裹在里面,捏捏他的手指,像警察一样说,“不准动!会散的!” 先生翻过掌心,拨开我的手,也轻柔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好,不动了。” 他直起身,问:“我们离开吧?” 我点点头,摸着被捏过的地方,呆呆跟在先生后面走出去。 我要强调的是,其实走出店门一吹凉风,我的脑子立刻就清楚起来,醉意全——部都没有了。 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到,看得到万家灯火还有来往的行人,但是因为走在我身边搀扶着我、风衣飒飒的七海先生最好看,所以我最终决定看着他一直笑。 先生最开始认真地看路,然后看着我们两个叠在一起的手臂,再看向我,我停在原地,拖得先生也向后跌,在他转身时,探头探脑去看:“先生耳朵好也变得红。” “等、” “先生您该不会……”我踮脚,就差把下巴放在先生肩上,发现先生耳朵变得更红了,迅速得出结论,“先生您在害羞!” “是因为我一直看着您吗?嘿嘿,先生真可爱,我就不一样,我只是因为喝酒发热耳朵才红的。” 我强行拽住扭脸死活不对视的七海先生,因为自己的猜测非常开心,大笑了两声,结果被先生一抖手抖开,单脚在原地懵懵地打了个转,抱着脑袋蹲下晕乎乎地望天:“这是哪儿来着?” 河道上贴着水面而来的风灌进我的领口,为我热腾腾的脑子带来不少清凉,我把橘色卫衣前面系成蝴蝶结的挂绳也松开,快乐地张开手:“风来了啊——” 一个手指戳住我的脑门,我本来腿就发软,被戳得向后一坐,手撑在身后,连换个姿势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好并拢双腿防止走光。 戳住我的手指再次用力,我被迫仰起头去看戳我的人。 “泷岛小姐,虽然你是个笨蛋,但是平时还是需要一些成年人的常识的。” “先生,”我没听懂他的话,双眼一个劲向上盯着他的指尖,扁扁嘴,难过起来,“先生你怎么能推我,我摔得好痛。” “抱我起来,不抱就哭。”我把仍然张着双臂,呲着牙看着七海先生。 路过的自行车大叔用快把颈椎扭断的姿势好奇地看着我们时,我发现七海先生僵硬地挪过来几步,更有底气表达自己的想法了:“我真的会哭的。” “你、” “我开始数了,三、哇——”我眼睛眨呀眨眨出几滴泪。 “这时候应该倒数三个数吧至少!”七海先生好像在生气,声音提得很高,还严肃地叫我的全名,“泷岛月,你可以到家再在地上打滚。” 我难受极了:“七海先生欺负我,还这么大声来给我讲话。” 我拍着胸口,泪水哗啦一下涌出来:“阿月这里,超难过,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拍的是你的胃,还有其实你已经哭出来了——呼,冷静——泷岛小姐,总之,我们先不要停在路中央。”七海先生单膝跪地,冲我伸出手,“先站起来,地上很凉。” “我不要。” “怎么样你才肯先从地上起来?” 我回忆起街上常见的父女档:“我要背背。” “……小姐穿着裙子不方便。” “那不如抱我吧!”我眼睛更亮了,三两下抹掉眼泪,双手成拳期待地看着他,弯着眼睛笑:“我超轻哒!” “真的超轻哒!”我用双手比划比划,“和云一样,风一吹wu一下就跑掉的那种轻。” “泷岛小姐如 果被风一吹跑掉的话,那我就稍微有点头疼了。”七海先生揉了揉眉心,妥协道,“你是不是站不起来了。” “……我没有。” “果然。” “我没有!” “好,你没有。”七海先生说着,单膝跪地弯下腰,一手穿过我屈起的膝盖,另一手揽住我的背,眼神像是春暖花开的清风一样,拂过我的脸和肩膀,然后轻轻松松地抱着我站起身,将头扭向正前方,只留给我好看的侧脸:“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的身体蓦地腾空,挥了两下手抓住先生的风衣衣襟,隔着手将头倚靠在先生身上,望着前往的跨江大桥和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那我就先不飞走,这样先生就不会头疼了。” “先生要一直健健康康的才行。”我仰起头笑,“毕竟先生是这样好的人。” 怀抱着我的两条手臂向里紧了紧,虽说天气并不寒冷,我却仍然顺从地随着手臂的力道向先生怀里再次靠了靠。 大桥上已经没有车辆,只有我与先生两人走在来时道路的对岸。 我晃了两下腿,豪情壮志地指着河面:“七海先生很喜欢这里,我记住了。” “嗯?”先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上扬,“确实不令人不讨厌。” “之后我会为先生,把这里全部画下来的,画好之后,全部送给先生。” 夜晚的河流是深蓝色的,最好用水彩画上,寂静的渔船上或许会有鱼虾弹跳,点缀几笔会让画面更好看,还有还有,河流之上,具有半圆形支柱的桥,徐徐经过两个人。 是我与七海先生。 “泷岛小姐很喜欢画画啊。”七海先生感叹道。 我点点头,又觉得不太对,便困惑地摇摇头,引得先生发笑:“这算什么回答。” “我喜欢画画,但是想把这里画下来的心情好像并不只是因为如此。”我用手捂住眼睛,分开指缝,去瞟白光灯下步伐平稳的先生,“是因为七海先生喜欢这里。” “先生喜欢的地方,能让先生开心的地方,我就喜欢得不能行。” 我并拢指缝,然后双手死死挡住脸:“为喜欢的友人画画,才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第22章 想要得到安慰的他 七海先生脚步顿住,然后重新抬起,似乎失去对江景的兴趣:“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有照片就好了。” 我松开手,茫然地看着先生。 先生……这么嫌弃的吗!这么嫌弃我的画的吗!一听到我要给他画画就立刻要离开这里?! 我扯住先生的领子,要和他理论清楚:“先生是不希望我给你画画吗?如果不喜欢的画,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我委屈地嘀咕:“我又不会怪先生。” 重重地哼一声:“也不会生气。” “这不是已经在生气了吗?”七海先生抿唇,提醒我,“泷岛小姐,手放开一下,你快把我的扣子扯开了。” 我看看手指,觉得七海先生骗我,就故意使劲抓了一下,没想到啪嗒一声,指尖递上了另一个人灼热的肌肤。 糟糕。 我松开手,双手交叠放着小腹前,迅速闭紧眼睛:“我在睡觉,我什么都没做。” “捣乱之后装傻的猫也会比你装得像一点。”七海先生奚落我。 “那又怎么样。”我嘴硬道,“这是我对七海先生的报复,谁让你嫌弃我的画。” “泷岛小姐刚才不还说不生气的吗?” “我变卦了。” 七海先生哼笑一声:“是吗?那这可真是厉害的报复。” 他叹了一口气,像在喃喃自语:“真是的,我在和泷岛小姐这样的性格较什么劲。” “我这样的性格是什么性格,我听得到的哦,七海先生,当面讲别人坏话是小狗。”我改成抱臂的姿势,“略。” “泷岛小姐很在意我的评论?” “当然在意,七海先生是重要的人。” “重要的友人?” 我歪头,因为七海先生的亲口认可十分高兴,立刻忘记刚才他还嫌弃我的事,睁开眼对他露出和解的笑:“没错!” 七海先生压在我胳膊上的手指并拢,然后松开,经过高大的斜柱打下的阴影后,再抬头的先生露出与我初见时的表情:“这样也好。” 我一愣,再次拽住七海先生的领口,先生顿住脚步,温和地看向我:“又怎么了。”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我说错话了吗。 我呆呆地攥紧先生的衣服,因着先生的神态,突然找回几分平时的理智。 为什么他看上去突然这么寂寞。 “七海先生,七海先生。”我伸手努力去够他的眉心,却怎么都够不到,只好着急地叫他,“先生,先生。” “你低下头一点啊。?” 七海先生没有低头,只是耐心地问我:“泷岛小姐有什么事吗?” “哎呀,”我板着脸说,“先生配合我一下嘛。” 见他迟迟不动,我也只好长叹一口气,拽着他的风衣努力立起身子,把手心贴住先生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对表情错愕的先生说:“你看,先生不乖乖听话的话,我就只好自己来找先生了。” “就算你站得很高,我也能够到你。”我骄傲地说。 “泷岛小姐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七海先生隐藏在我的手下,看不清表情。 “没办法不在意的吧!”我扒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低头看着我,认真地说,“先生这种表情,明明就是一副非常想让我在意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副非常需要别人安慰的表情!这儿的别人只有我了啊!” “我又不介意安慰先生的,”我想起上小学因为摔倒擦伤哭唧唧扑向我的赤也,心生怜爱,“摸摸头或者揉揉脸,我都会的!” “……是泷岛小姐的错觉。”七海先生被我拉得看不了路,索性停在原地。 “七海先生真是不直率的人,”我想到这,自己先笑了,“不过七海先生想来找我安慰,其实我还挺开心的,这是先生认同我的表现。” “被七海先生突然像是撒娇一样对待,还怪可爱的。”我小声补了一句,“先生每天都这样也好——当然,我不是说希望先生不开心。” 七海先生咳嗽了一声,向上颠了颠我,我吓得立刻松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窝好,安静的呼吸声被卷入风声,先生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我知道的,泷岛小姐能成为我的友人,已经足够令人安心了。” “像泷岛小姐这样纯粹的人,不应该被更加多余的想法干扰生活,也没有必要去猜测我那些莫须有的心情。”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先生不要这么说自己啊,”我苦恼地捏着下巴:“我没有七海先生这么厉害的脑子,您不像我解释的话,我也不是处处都理解您啊。” “虽说我很想让您对我说明清楚,但是如果,如果就是因为我想让七海先生开心的做法,导致先生感觉负累的话,”我双脚 一用力,帅气地从先生的公主抱中跳了下去,“先生只要告诉我,我会什么都不做的,您要把您的心情放在第一位嗷——” 然而显而易见,我的帅气并没有维持多久,刚一跳到地上,我的膝盖一软,迅速向地上扑去。 “先生拉我一把啊啊啊啊——” 双手从我身后环住我的腰,先生在我身后半弯着腰,背对着我将我环进他的怀抱。 我软着脚,抖着声音说完后半句话:“这样的话,我会替您的开心感到开心的,哪怕我与您毫无关系。” 先生严厉地打断了我后半句话:“我没有这样说过。” 说话间,他已经伏在我的耳边,下巴若有若无地抵住我的肩膀,用低到足够让我下一秒忘记的音量说:“泷岛小姐才是,总是忘记把自己的心情放在第一位,我也很担心,其实是我令你负累。” “至于你……的做法,我并没有感到冒犯。” “不如说,”我听到先生声音莫名地紧张,“我很……喜悦。” “就算我特别吵地跑过去找您?” “嗯,谢谢你专程来找我。” “就算我唠叨插手您的生活?” “嗯,泷岛小姐一片好意,我很开心。” “就算过两天我要让您来尝尝我的新甜品?” “嗯——嗯?”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我快乐地转身,唇瓣好像蹭着温温的东西过去,然而我一门心思在先生答应我的这件事上,看着先生惊愕的神情,开心地说,“我会为您做出最好的甜品的!” 第23章 身在何处的他(大修) 在等到七海先生以前,那只趴在幸村君肩头的小妖精从昏迷中醒来了。 它抱着我的手指蹭来蹭去,沿着我的胳膊一路爬到肩膀上蹲好,叽叽叽地对我讲话。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那些长相可怖的小怪物居然有学名,叫做咒灵。 [“那是人的诅咒、憎恶等等一系列负面感情形成的东西,而大人,您有除去它们的能力。”] 身体还虚弱的小家伙拽着我的头发说。 [“像精市这样优秀的孩子,会被诅咒也是理所当然,可以请大人把其他几只咒灵也祓除吗?”] “就算你这么说,把咒灵除去什么的,”我扣住手指,为难地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担这样的责任,去为他人对抗厄运和诅咒,去……抹杀某种存在。 [“是为别人做好事,阿月不要有压力。”] 出门玩了几个月的云朵精灵温温柔柔地飘到我脑袋上。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拒绝了呗。”] 打着哈欠的猫咪精灵卧在我腿上,抓来被它欺压已久的石头精当枕头,矜持地舔着爪子。 被压到窒息的石头老老实实地说:[“阿月是在担心叫幸村的小鬼,话说猫你也在担心吧,老老实实说出呃、”] 它被猫咪一巴掌按没了声音。 [“咒灵和我们有本质的不同,我们更接近是神明哦。”] 花妖小手拍拍我的脸,笑得腼腆。 [“它们对阿月和其他人类而言,完全没有益处,还会带来悲伤的事情,除去它们就像除去悲伤一样。”] 小妖怪托起我的手,吻了吻手背:[“所以不要烦心,你并不曾杀死谁的灵魂,还帮助了很多深受其害的人,甚至保护了可能会被杀死的妖怪们。”] 咒灵能杀死妖怪? 身为妖怪们唯一指定供奉者和守护者,我立刻紧张起来:“我明白了,那我应该怎么做?” “要对它们许愿吗?” [许愿]是—— [全心全意向他人倾注最美好情感的愿望,可以成真] 这是我年幼时,第一个陪伴我的、从火中诞生的妖怪告诉我的,我的能力。 ……并且也是这只妖怪,让我的第一次许愿以失败告终。 在我 向火妖许愿“请你成为我的家人”后,它却因为失去信仰,被曾经供奉火神的人们遗忘,最终从我身边、从世界上消散,只留下一句祝福: [“上天已经送给阿月礼物,现在,我要再次为她祝福——她所祈祷的都会成真,她所看到的都是真实,她要到全新的地方,遇到新的人,幸福地生活。”] 火妖的祝福让我拥有了看到他人性格颜色的能力。为了保护其他弱小的妖怪,我开始不断向它们许愿以求供奉它们,寻找着拥有美丽颜色的人,直到在东京安居。 赤也也好,千代也好,幸村君也好……还有七海先生,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想帮助他们。 几个小妖怪围成一团,嘀嘀咕咕说完,仰头看着我:“很简单的,阿月只要趁没人的时候,生气地敲咒灵的脑壳就可以除去它们,或者用负面的情绪许愿也可以。” 我点头,迅速同幸村君联系好,跑去柜台前打包三份甜品放好冰块当成探望的礼物。在给店面上锁的时候,我想:“也许应该再找一个店员了。” —— 在医院开外两站我就下了车,本想路途中找家花店买个盆栽,但是跟着导航不知道怎么七拐八拐,最终停留在一条末尾是阴森森的大厦的街巷口。 依稀能看到巷子旁堆叠的集装箱上散落了几个玩具。 趴在我肩头的小妖精紧张地贴住我:“阿月大人,这里面有咒灵的气息。” 我轻轻点头。 是小孩子误入了咒灵的地盘吗?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吗? 仔细想想看,泷岛月,工作日不会有人轻易经过这里,你可能是唯一发现又唯一有能力来帮助他的人。 我咬了咬嘴唇,把蛋糕盒子放在箱子上,带着小妖怪小心地往里面走进巷子。 “报警行不通的吧,警察先生也不一定能看到这些东西。”我按着手机上的键,犹豫几秒,找到名为中原中也的联系人发出短讯。 [泷岛月]:中也,有件事想麻烦你。 [泷岛月]:现在我的位置在横滨xx街道xx户,有一个恶灵绑架了小孩子。 [泷岛月]:如果中也认得能消除它们的人,可以麻烦你联系他们来这里吗? “中也工作一直很忙,希望他能尽快看到。”我深吸一口气,小妖怪担忧地拉着我的头发:“阿月大人,害怕的话您不用强迫自己的 。” “没……”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拐过拐角突然看到一个带棒球帽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发着抖,满脸泪痕地抬头,而他的面前,一个体型堪比成人的咒灵发出机械一样的叠音,手已经抓住男孩的脖子。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高声喊出“小心”,趁男孩和怪物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我抓起散落的砖块横劈到咒灵的手臂上。 紫色的液体溅起,用来做武器的砖块也碎成两端飞了出去,我一把抱起男孩,被疼得乱挥手臂的咒灵抡到后背,向前踉跄两步剧烈咳嗽起来,肩上的小妖怪尖声喊:“阿月大人,先进大楼,里面应该有很多楼梯!” 背上像针扎一般难忍,我牙齿打着颤,循着它的指示跳过几个石块,拿出八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节一节地向上跑,余光瞥见慢我一层的咒灵重新长出手臂,强忍着窒息的感觉再次加速。 至少要先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万一我无法除去咒灵,这个孩子就要和我一起遭殃。 男孩抖着声音叫:“姐姐,那是什么?” 猛烈的奔跑让我喉咙里隐隐泛出铁锈的血味,我换了姿势抱着他,腾出发软的手轻轻掩在他的眼睛上,尽量声音平静地安抚:“是奥特曼要打的小怪兽。” “它会吃掉我们吗?” “不会哦。”我的体力在不断下降,速度越来越慢,“乖,闭上眼睛,和姐姐一起许愿‘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之后就会有奥特曼来救我们了。” 沿着漫长的走廊,我依次路过不知道多少条细细的柱子,远处仍然是凛凛碧空,这个大楼好像被隔绝在世界以外。 “阿月大人,安全通道就在前面,坚持一下!” “我知道。”我断断续续地回答它,向后扫一眼,咒灵已经跃上了同一层楼。然而在我扭头的瞬间,我被泥沙滑到,护着男孩扑到地上。 脚腕传来非常不妙的剧痛,手臂也被男孩使劲压住,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忍痛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安全出口,把男孩和小妖怪从门缝里塞进去,勉强支撑身体死死抵住出口:“快带着他往下跑!!” 咒灵已经从空中向我扑来,我的脑子中突然浮现出无关的话。 七海先生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还没给他做甜品,真是太可惜了。 结果还是不知道硬饼干底的慕斯蛋糕,他到底爱 不爱吃。 咒灵对我挥起拳头,我闭上眼睛回忆着妖怪们教我的话,奋力挥出一拳,同时哑着声音冲它大喊:“离我远点啊——!!” 尘沙飞来,在我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咒灵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移动的方向却与我的位置相反。 再睁开眼时,大楼突兀地被黑色的结界笼罩,咒灵的胸口多了一个大洞,站在离我几步路的距离,它的身后,站着一个白发带墨镜的男性。 “哟~”他按着咒灵的肩膀,露出大白牙向我打招呼,“外面的甜品是你专门放的吗,不会是专门向我求助用的吧,真聪明。” “先、先生?!”我见咒灵对他挥拳,直起身子想去推开他,却被脚腕痛得僵在原地,一边落泪一边冲他喊,“小心——” “作为帮助你的谢礼,”白发的先生抬起胳膊,轻松震开攻击,他按住咒灵的头,绕过它对我得意地晃着手指,“那些甜品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就全部归我了。” 几乎是眨眼的事情,咒灵身体与紫色的血液发出巨大的爆炸,直至消失,我们两个身边却始终干干净净的。 白发的先生咳嗽两声,用手扇风,墨镜下滑露出宝石一样的蓝眼睛,好像刚才他只是顺手扔了一张传单。 他再次向我确认:“就这么说好了。” 第24章 line里的他 总之现在是得救的情况? 我身体一松,直接跪坐在地上,用手背蹭掉眼泪,向他鞠躬:“非常感谢先生,不过甜品是我探望别人准备的礼物,不如先生下次来我的甜品店,我直接为您提供想吃的。” “唔,那我勉为其难接受好了。”白发的先生沉吟着上下扫视我,“不过你要这个样子去探望别人吗?” 后背和脚腕的疼痛在松懈之后密密麻麻地袭来,我也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急急忙忙向后看,与怯生生探头的男孩对上视线,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抱着蹭进我怀里的小男孩,向白发的先生连声道歉:“抱歉先生,没办法站起来感谢您,可以麻烦您把这个孩子送回家吗,我现在给自己叫个救护车……” “普通来讲,这个时候应该拜托我送你去医院的吧。”白发先生打了个响指,拨通电话,“喂喂,伊地知?嗯,已经祓除了,把帐去掉吧,有两个受伤的人,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医院。” “……嗯?你对我要去医院有什么不满?我不能受伤吗?” 电话对面隐约传来几句慌慌张张的话,大概是在回答“当然能”,白发先生笑了一下:“你居然觉得我会受伤,我可是最强,怎么可能受伤,当然是有正事要去医院。” “工作?这种事情哪有救人重要的吧,伊地知你果然是个冷血的家伙……校长啊,让他等等也无所谓吧,反正他不会说我什么的。” 微妙地感觉对面那个人被欺负了。 我把小妖怪重新安置在肩头,思考两秒,然后放弃猜测。 这位好心的先生可是不顾个人安危跑来救了我们,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过分,大概是双方沟通不畅吧。 白发先生又说了几句,挂掉了电话,他一边捞起我用胳膊夹住,另一边捞起小男孩同样用胳膊夹好,潇洒地跳上围栏,黑色的结界从中心四散而去,光芒降临,我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自由落体。 成年人绝对不会因为五楼高度的跳楼机而害怕deeeeee呜呜呜呜呜七海先生救命—— 落地之后,白发先生笑咪咪地问小男孩:“刺不刺激,比过山车有趣多了吧?” 小男孩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看看他,又看看眼睛发红的我,哇地哭出了声。 “欸欸欸这么嫌弃的吗?”白发先生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地沮丧道,“被我带 着玩这么嫌弃的吗??” 我被白发先生塞进后座,虚着声音说:“我想应该不是嫌弃您……” “那就好,”他又开心起来,“我就说嘛,谁会讨厌我呢?” 这位先生,莫名有点像赤也啊。 虽说沟通有点费劲,不过看他随性又快乐的样子可可爱爱的,自己心情变得很好。 而且,这样厉害到能瞬间除去咒灵还能从五楼跳到地面的人,居然会热衷于吃甜品还喋喋不休地说了一路,白发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逐渐像可爱任性的孩子靠拢了。 我很快转移注意力,接过小男孩揉着头发哄他,他使劲地往我怀里蹭,一见白发先生从另一个方向坐进车里,还向我们伸出手臂,立刻扒拉着半开的窗玻璃向往外钻。 ……看上去心理阴影很大的样子。 虽说我也心有余悸,但是看到男孩子这样,忍不住笑出来,搂着他坐好,放轻声音对他说:“这位先生刚才帮助了我们,你还没有感谢他哦。” 男孩还带着哭腔:“他不是来杀我们的吗?” 白发的先生拧眉看过来,我憋着笑挡住他的视线:“当然不是,他是被召唤过来打小怪兽的,是英雄哦。” 余光中的白发先生表情瞬间又变得得意起来。 果然是小孩子吧,除了年龄和身高比一般孩子大了点。我好笑地想。 男孩家很快就到了,我帮他揉掉眼泪,又给他打理好帽子,打开车门后,他依依不舍地抱着我的手臂,探头对白发先生小心地说:“谢谢您。” “刚才说了不好的话也要好好道歉,不然这位先生多伤心啊。” 男孩点点头,别别扭扭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误会奥特曼先生。” 白发的先生因为称呼挑挑眉,对男孩摆摆手:“回去吧,今天的事情记得保密哦。” “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吗?”车门再次关上,我把食指竖到嘴前,立刻保证,“我会谁都不告诉的!” “不保密的话可能会被当成怪人吧,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白发先生摊手,“我叫五条悟,前面这个人叫做伊地知……伊地知你后面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伊地知洁高!这种事情请五条先生多少记得啊!” “啊,我当然记得,只不过刚才突然忘记了而已,”五条先生笑嘻嘻地扭头,“就是这样,小姐你呢 ?” “我叫泷岛月,是名甜品师,非常感谢五条先生和伊地知先生帮忙送我去医院。”我侧面倚着座椅,避免压到伤口,好奇地问,“请问五条先生是什么职业?除妖师吗?” “差不多?我是咒术师啦,工作之一就是杀死刚才那些叫做咒灵的怪物,以及前面这个家伙是司机。” “我是咒术监督。”伊地知先生无力地说。 了解。我立刻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顺便给尚未回复消息的中原中也发信:“没关系啦,顺利解决v,正在前往金井综合医院,【定位】,中也先忙,我今天要检查,不一定回得及时,明天有时间来找我玩!” 又打开幸村君的line:“抱歉幸村君,我路上不小心崴到脚,马上要去金井医院治疗,等我明天休息一下再去看你。” 幸村君秒回我一个无奈的表情。 [幸村君]:泷岛小姐注意身体,不用着急,等明天再联系,无聊的话我可以陪您聊会天。 [满月]:好! 不等我检查其他消息,line的页面一跳,我突然发现七海先生的信息。 [七海先生]:明天就能结束工作,泷岛小姐需要帮忙试吃甜品的话,下午就可以过去。 [满月]:不好意思qaq七海先生,我不小心崴到脚,现在正在去医院。 [七海先生]:? 来电:[七海先生] 我被电话吓了一跳,想到自己还哑着嗓子,立刻掐灭,发讯息:“没关系的,走路没注意,出了一点小意外。”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一个人去的吗? [满月]:有个好心的先生扶了我一把,开车送我去医院。 [七海先生]:地址。 [七海先生]:泷岛小姐一个人不方便,我一会儿结束工作,会尽快过去看你。 [七海先生]:否则泷岛小姐会把人赶走,自己留下吧。 不等我拒绝,七海先生再次发道。 [七海先生]:不会麻烦。 [七海先生]: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是软组织挫伤还是骨折? [七海先生]:多久了,还痛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最后一句话,我突然能想象出七海先生担忧的双眼,用哄孩子的温柔语气问:“还痛吗。” 眼睛变得酸酸的,背上还有脚上好像更疼了,但是又好像没有那么疼。 说出来的话,七海先生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没有再拒绝七海先生的好意,握紧手机,悄咪咪地把身子侧过来,莫名不想让五条先生看到这些聊天记录,还有我现在可能有些丢人的表情。 [满月]:痛。 [满月]:白熊抹眼泪.jpg 好想快点见到先生啊,他一定会非常认真地安慰我,如果我躺在病床上绑着绷带动也不能动,他也能礼节很全地帮我把五条先生送出门。 好想快点见到先生啊。 第25章 探望的他 出事地点就在金井综合医院附近,我恰好入住了与幸村君同样的医院。 护士姐姐领着给后背淤青涂药,拍完片子又给骨折的脚腕套上支架,折腾半天,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歉意地看着伊地知先生被打发去跑腿。 五条先生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伊地知先生的背影被门遮掩去,然后扭头过来,我端着茶送进嘴边,看他饶有兴味的表情,露出笑容:“五条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一点啊。” 五条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拽走了我肩头的小妖怪,提溜着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在空中摇摆两下:“泷岛小姐可以看到咒灵吧。” 我被猝不及防的问题呛了一口茶,咳嗽半天,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便诚恳回答:“很早之前就可以看到。” “但是五条先生手上的并不是咒灵,”我双手合拢放在他面前,拜托道,“这个孩子很虚弱,可以麻烦五条先生先还给我,我再同您解释吗?” 五条先生又晃了两下小妖怪,遗憾地放回我手中:“‘因为人类对某种事物或者概念模糊的信仰而产生的灵’,对吧?虽说和咒灵不一样,不过我见过的大多都是弱小的家伙,这次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新的东西呢。” 不愧是咒术师,知识真渊博。我点点头。 五条先生抬起下巴:“那你呢?” “诶?” “我看到了哦,你是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咒灵击退的?” 我迷茫地看着五条先生:“不是您打退的吗?” “很遗憾,不是的。”五条先生双手支撑在床沿,高大的身体颇有威严地笼罩着我,他摘下墨镜,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这种类型很罕见啊,本身拥有的是以正向情感为基础的力量,通过反转输出类似于咒力的负面力量击败咒灵。” “正向的咒言?还是能够攻击的治愈系?真有趣。”他摩挲着下巴,得出结论,“要来咒术高专看看吗?” “咒术高专?那是什么?”我联想到小说中各种联盟和厉害的人物,担忧地拒绝,“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可以不去吗?” “只是来看看而已,我又不是要立刻拉你进来的。”五条先生表情变得很难过。 我被他看得心生愧疚,立刻改口:“我不是不愿意的意思,您救了我,我答应您的邀请也是理所当然,如果您不介意,我等伤好了就可以过 去。” “……居然立刻答应了,你不问问我里面有什么吗?” 我顺从地问:“请问五条先生咒术高专里有什么吗?” “最强的我和一堆可爱的学生,总之有我在,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五条先生迅速回答。 “五条先生是最强吗!太厉害了!”我意外又惊叹地看着他,连连点头,“那我就安心多了。” “泷岛,你……”五条先生也满脸意外,他停顿一下,夸奖我,“泷岛,我觉得我们一定能相处很愉快。” “五条先生这样想是我的荣幸,”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到七海先生快要来了,严阵以待地看向五条先生,“话说先生,可以拜托您一件小事吗?” “不过分的话。”他晃着手指,“毕竟你还挺有趣的。” 当然不过分。 我双手合十:“一会儿我的朋友要来,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上班族先生,大概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所以,麻烦您不要告诉他,我是因为咒灵之类的事情受伤的吗?就说、唔、就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怎么样!” “ok!放心吧,”他凑得更近,拍拍我的肩膀保证道,“简单简单~” 五条先生这么大只,光是靠近就压迫感极强,我无奈地向后拉开距离,突然想起七海先生的谆谆教诲,便转述给他:“五条先生,您要不要稍微注意一下异性之间的正常社交……” “请这位先生注意一下异性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 熟悉的声音与我重叠。 五条先生的领子被一只手扯住,猛地向后带去,他的身后,飞速推门而入的七海先生睨着狭长的眸子,表情非常恐怖地看着五条先生,我想向他伸出的手硬生生地被吓回来,在被子里塞好,文文静静地打招呼:“七海先生,日安。” 五条先生也非常惊喜地张开双臂:“娜娜——” 他刚吐出两个音节,就被七海先生一手怼到脸上捂住嘴,冷漠地说:“这位……客户先生,在这里见到您真意外。” “诶唔nu、”五条先生只有一边手臂揽到七海先生的脖子,徒劳地吐出几个字,七海先生看上去非常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我好像看到青筋都起来了——平静地对我说:“泷岛小姐日安,这位就是你说的好、心、的先生吗?很好,我们出门聊两句,然后由我送他离开。” “诶?可是我们的话好像还没说完……”我挠挠头发,五条先生猛地点头。 七海先生的表情变得更危险了。 ……也不要这么凶嘛。 我把自己整个人往被子里塞了塞,乖巧地“哦”了一声:“七海先生和五条先生慢走。” 七海先生拖着五条先生出门,关门时五条先生努力把头扭向我,我立刻机智地冲他比了打电话的姿势,得到他的大拇指和惊喜的眨眼。 然后他的手臂被七海先生无情地一扯,差点被挤在门缝里。 我看了门好几秒。 我看了门好几分钟。 七海先生好过分。我收回视线,觉得身上的伤又痛了起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我的呼吸和机器的声音,门外两人的声音模糊地传来,好像和我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抱紧枕头,鼓起脸眼巴巴地盯着门,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感觉有点难过。 明明说来看我,结果一来就用很可怕的眼神吓退我,还自顾自地拉着别人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五条先生身上又没有伤嘛,他却先抱到了七海先生。 ……我我我也没有想过要摸摸头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哪怕先陪我说一句话呢。 要是我也是男性就好了,我也想和七海先生勾肩搭背。 抱、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都是男性嘛! ……男性的话,也许可以抱很多下? 不过我好像有点矮,跳起来去抱七海先生万一撞到额头,就太尴尬了。不行,得换一种,别的还有什么抱抱的方…… 不知为何,想到这儿,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七海先生公主抱着我的场景,我们的头上脚边飞跃着海风。 我用手在脸侧扇扇风,有点奇怪:“如果七海先生抱过我我却不记得,就太吃亏了。” 我努力去看清楚那副场景,却一点也想不出更多画面,只好遗憾地放弃:“也许是梦里吧。” 门口的谈话声停下了,我努力向床边挪动,换个更容易偷听的姿势发呆。 说起来,这还是上次吃饭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我一觉醒来,完全记不起出居酒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听七海先生说,我喝酒之后一直在哭,最后被他搀了一路,还让他帮我尝试新甜品。 ——虽说哭有点丢人, 但是终于约到七海先生吃甜品,总得来说是赚到了! 门吱呀一转,我立刻窜回床头,一个不妨扯到伤,呲牙咧嘴地看过去。 七海先生揉着眉心走进来,身后钻出一只比他还高的五条先生,自然地勾着七海先生的肩膀,心情很好地对我说:“泷岛,我和娜娜明一见如故,现在已经是至交好友了!” 至交好友几个字劈到了我的头上,我看了看疑似默认的七海先生,又看了看五条先生,突然想像刚才的小男孩一样哭出来。 被抢先了,虽说五条先生非常优秀,但是时不时同我疏远的七海先生居然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和他达成了max的友情级别。 至交本来就只能有一个,七海先生……是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我吗? 还是说抱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脚和心都在难受,我梗着喉咙,委委屈屈地看向七海先生:“那我呢?” 温柔的安慰和好友标签我都没有吗,呜呜。 第26章 病床旁的他 脚和心都在难受,我梗着喉咙,委委屈屈地看向七海先生:“那我呢?” 温柔地安慰和好友标签我都没有吗,呜呜。 “泷岛小姐,虽说我不知道你想了什么,但是请你放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说你们变成了至交好友……”我吸了吸鼻子说。 “不是。”七海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七海好冷漠。”不等我振奋精神,五条先生看过去,“明明刚才还和我从过去说到未来。” 七海先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重新垂下头。 “还和我有了共同的秘密。” 七海先生大概是不愿意对我讲的。我难过地揉揉脸。 “毕竟我可是这样有魅力的一个男人。”五条先生走过来拍拍我的头,“输给我也很正常。” “放心吧,泷岛,像你这样子的人,一定可以找到另一个至交,只不过不是七海而已。”他继续说。 五条先生是在安慰我的吧……为什么我越听越难过? 对方的好意不能辜负,我抬头,努力扬起嘴角对五条先生笑:“先生说得没错。” 可是我现在只想要七海先生。我用眼神表达着这样的想法,眨着眼示意五条先生:让让我好不好。 五条先生非常聪明地意会我的想法,然后露出欣然同意的表情:“不行。” 我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任由他大笑着拍皮球一样拍着我的脑袋。 不过五条先生的拍皮球行为很快被房间中另一个人中止了。 七海先生抓住他的手挪开,隔开我们两个的距离:“我姑且先问一句,你们两个在我来之前串通了什么吗?” 我和五条先生同步摇摇头,一齐看向七海先生:“所以真的是/确实是至交好友……” “我没有这种关系的人。”七海先生把五条先生的手打下来,“是这个恶劣的家伙在骗你。” 他望着五条先生:“泷岛小姐是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笨蛋,五条先生,再戏弄下去她真的会哭的哦,你也玩够了吧。” “真的会哭吗??”五条先生惊奇地看过来,“只是因为当朋友比不过我这件事。” 我被五条先生后面半句话一刀戳中,当即摇头:“七海先生撒谎!我才不会呢!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子了!也不是笨蛋!” “居然不反驳比不过我这句话。”五条先生又笑了,他的视线在我和七海先生之间逡巡半天,摊开手,意味不明,“春天都已经入夏了,七海你不抓紧一点吗?” “抓紧什么?”七海先生把手放在五条先生拍过的地方——说实话,是有一点痛的——轻缓地用指腹揉着,我一下就忘记方才正在讲什么,双手支撑着床立直身体,眼睛一个劲去瞟七海先生,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可惜他太高了,我看不完全他的表情。 五条先生露出即将要捉弄人的表情,我被他看得窘迫,扒着七海先生的衣角,试图遮住他的目光。 七海先生注意到我的动作,伸手把我挡在身后。 五条先生夸张地拉长声音,每个字都清楚地落到我的耳朵里:“诶,原来七海不想抓紧和泷岛做好朋友啊——那不如让她和我去高专吧——有很多适合做朋友的男——性——哦——” “比如说最强、” “你该走了。”七海先生打断了五条先生的话,指指在门口探头的伊地知先生,“监督在催你了。” 五条先生和七海先生一起向伊地知先生看了过去,我感觉他好像在瑟瑟发抖。 “五条先生如果有事请就去吧,已经麻烦您在这里待很久了。”我连忙说。 看到七海先生低头对我露出鼓励的笑容,我猜测也许五条先生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坚持留在这里,便露出一个脑袋,一个劲儿冲他摆手:“感谢五条先生好意,但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下一句,我忍不住带上了炫耀的语气:“毕竟七海先生已经来了。” 虽说可能(强调)你们两个关系更好,但是七海先生是专程来陪护我哒! ……虽说受伤也的是我不是五条先生,但是,总而言之,七海先生是来找我而不是来找五条先生的! “还笨,还这么好哄。”五条先生嘀嘀咕咕,用胳膊肘顶顶七海先生,用小孩子玩具被抢的语气说,“真是好运气呢,七海先生。” “啊!那如果你回咒术高专,是不是泷岛就、” “你该离开了。”七海先生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打断了他的话。 五条先生摊开手,歪着身子对我摆摆手,墨镜随着他的动作滑下来:“七海先生真严厉……算了,今天有工作先走咯,我留给你电话了,记得伤好立刻来玩哦,阿月酱。” 关于先生 有时很严厉这点我非常赞同。我礼尚往来地回答:“我知道了,悟先生。” “nice!这种回答超棒的!”五条先生比出了棒球接手成功接球后的庆祝姿势,食指和拇指分开指向我,后退着向后走,“高专见,阿月。” “当然,带着七海一起来更好哦~” 我扒着七海先生试图让他向旁边挪一挪,努力把头和手从他身后伸出来,对着五条先生摇了摇:“回见,悟先生。” 直到五条先生的脚步远去,七海先生沉默地拉来凳子坐在我的床边,我看着他满脸要谈正事的表情,总觉得之后不会聊什么轻松的事情,便不情愿地抱着枕头向后面挪了挪,直接蹭到床头上。 “你一定要去咒术高专吗?”他突兀地开口。 “答应了悟先生就嘶——”我还在向后蹭,被背后突然的疼痛激得差点咬住舌头,弓着腰可怜兮兮地看着七海先生,“可以先不说这个了吗。” 我拒绝在疼痛的时候思考七海先生最佳友人的问题。 他的表情变成无奈:“好,说别的,听说你为了救小孩子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后背伤得厉害吗?” 我点点头,看着先生。 “脚也骨折了。” 我又点点头,继续抱着枕头防备地盯着他。 “还奔跑了很久?” 先生不说还好,他把我身上的伤挨个点一遍,我立刻觉得又疲惫又痛,五条先生一走,我努力提起来的精神也彻底懈怠下来,所以先生话音刚落,我立刻打了个小哈欠, “……居然满身是伤还兴奋地和别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泷岛小姐真是时刻令人放松不得。” 七海先生看着我,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看上去算得上轻松的笑容,他向我伸出手:“往这边来坐好。” 他的眼神温和,像是用香喷喷的食物诱导离家出走的小猫小狗——尽管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呜,先生太过分了,明明还是没有关心我,却先用这种方法让我靠近他。 ……还让我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一点一点蹭过去,七海先生探身用手抓住枕头,我反射性捞住,七海先生的声音更加温和:“把枕头给我,然后先好好睡一觉。” 我其实还想委婉地向七海先生表示我是有原则的病人,需要安慰才会妥协。 可是他一说话,我的 手就自动松开了,见七海先生把枕头整整齐齐放好,捞着被子乖巧地侧身躺下,冒出半个脑袋,眨着眼睛把嘴闷在被子里,对他说:“我躺好了。” 超乖地听了七海先生的话的。 七海先生若有所思,他将椅子又拉近,隔着被子顺毛一样抚了抚我的肩膀。 “好好睡一觉吧。”他说, “不知道泷岛小姐需要多久能好,不过在你不再露出被疼到眼泪汪汪的表情之前,”他因为这种说法轻笑一下,承诺一般对我说,“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 我把头埋进被子。 勉、勉强过关。 接触到暖热的被窝,先生低沉的声音安慰着我,我顿时觉得困意止不住袭来,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 没有梦境,没有任何景色,我在安然的氛围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 半梦半醒间,我感受到谁在窸窸窣窣碰着我的被子,就像小时收养我的寺庙住持爷爷一样为我掖着被角。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便如同儿时耍赖不起床一样,抵着枕头往被子下面钻了钻,小声哼出几个音节,示意他别打扰我。 “泷岛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一点,天色已然全暗,然而微光反射下的视野中,并没有爷爷。 金发的男性轻声叫着我,像是在试探我是否醒来。 我的心一跳,不知出于各种心理没有回答,借着宁静深沉的夜色,眯着眼睛装睡。 七海先生将一只手臂撑在我的身侧,在病床上按下一片凹陷,另一只手拨开我的头发,轻轻捧住我的侧脸,指尖抵住我的后脑勺和脖颈的侧面。 远处的走廊传来,晚风从横滨的海水上卷起,经过窗帘穿过我与七海先生的间隙。 然而七海先生沉缓温热的呼吸存在感超过了风,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鼻尖,手指无声地抓紧了被子的边缘。 似乎一无所知的七海先生还在试探:“泷岛小姐,还没醒吗?” 我闭住气,控制住胸口的起伏。 “失礼了。” 七海先生叹了一口气,俯身向我。 第27章 看护我的他 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妖怪正趴在床头柜上,?一侧手和脚都耷拉在空中。 我的手抓紧被子边缘,又立刻放松,夜晚的医院太安静了,?我听得到非常有力的心跳声。 我的?七海先生的? 在他的呼吸扑到我的额头上时,?我僵硬向枕头里绷直脖子,?后脑勺被先生托住,?他的手掌穿过我散开的头发,?热腾腾地垫在我的脑袋下面,?大拇指仍然贴住我的脖子侧面。 再、再靠近的话,?我就真的屏不住呼吸了。 “泷岛小姐。”七海先生突然带着叫我,?“为什么装睡。” 我一个没反应过来,梗起脖子反驳道:“才没、” 我愣住了。 额前贴住了温温的、略微干涩的、另一个人的嘴唇,?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猛地抬头,?正欲开口说话的唇轻轻动了动,滑过眉心,温热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想打颤。 “对不起!!” “抱歉。” 我猛地向后砸回枕头,七海先生迅速直起身,?将脸偏向透露着月光的窗户,?手却稳稳托住我的头,?安静好久,?我看到七海先生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抵住下唇。 我本来觉得不那么热了,?现在又感觉温度从先生的手心熏到脸颊,于是没话找话:“先生怎么知道的。” 七海先生说:“我碰到了泷岛小姐的脉搏。” “谁让七海先生突然凑上来。”我用手抓住心口,吸了一口气,“我怕吓到七海先生,才故意这样的。” “我是在,?”他仍然偏着头对我解释,“泷岛小姐一直睡得不太稳当,我看你只有头顶枕着枕头,怕你落枕,想帮你放好。” “只是这样,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他看向了我,“泷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想到会冒犯到泷岛小姐。”大概是看我迟迟不回答,他飞快地补充。 “如果泷岛小姐希望,我也会忘记的,”他闭了闭眼睛,“关于做出这种令人烦恼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不信七海先生的话,他说要照顾我,不愿意打扰我所以悄悄帮我整理枕头也很正常。 只是。 先生居然强调了好几遍,还说这是令人烦恼的事。 我摸了摸额头被触碰到的地方,拉着枕头枕好。 我本来就不会放在心上——虽说被先生吓得胸闷脑袋热还心跳加速的。 但是在先生强调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先生会因为这种意外连说这——么多的话,毕竟我们已经是关系不错还可以互相调侃的朋友,国外的很多人不都会这样贴贴表示友好的见面礼嘛。 再说,这种意外在少女漫画里也挺经常发生的,按照剧情,很平常地睡一觉就会忘记,然后和好如初。 ……如果一觉忘不掉,我睡几年的觉一定可以忘记! 可是七海先生偏偏一副特别放在心上的样子,一副特别介意的样子!还用令人烦恼来形容,反倒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明、明明先生也没有吃亏,我也没有烦恼……还是说,感到烦恼、希望我忘记的人其实是七海先生,他在换一种方式提醒我。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有点沮丧,我把两只脚放平,脚趾蜷起来碰在一起,小声回答先生:“我没有。” “嗯?” “我说,我没有……因此觉得不快。” 但是先生着急想要澄清,我自然也不能率先让步。 所以我故意打了个哈欠,气哼哼:“不过如果先生希望,我睡一觉会立刻忘记,让先生感到烦恼,真是太抱歉了!” 先生的手指仍然垫在我的脑后,他将身体支撑在与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指腹穿过我散开的头发,逗小猫一样轻轻揉了揉,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绷着嘴看着恶作剧的先生。 “我一直觉得泷岛小姐是个好懂的人,”七海先生没有回应我的奇怪,他语带着困惑,又像是在好笑,“但是有的时候又不敢得出结论。” “那一定是先生想得太多,聪明的人就会想很多。”我隔着月色望着先生的脸,“但是先生聪明点挺好的,聪明有很多好处。” “至少我觉得很好。”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补充。 我的眼前突然多出一片黑影,有点懵地眨眨眼,才发现是先生单膝跪在床边,将原本支撑身体的手放在我的眼前,随后,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掌覆盖住我的眼睛。 我伸手去扒拉他的手指:“先生挡着我干嘛。” “抱歉,今天情绪有点不好,所以一直在说些奇怪的话,果然还是请泷岛小姐忘掉吧。” 其实我并不太清楚哪些属于奇怪的话……好吧,为了平息七海先生奇怪的心情,我会努 力忘记的。 我点点头,继续扒拉先生的手。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让我有些心慌,特别是,我无法了解到七海先生的表情。 然而七海先生固执地挡住我的眼睛,像是怕被我看到什么一样:“泷岛小姐听话,先别动。” “请稍等我一会儿。”他重复道,“一小会儿。” 我听话地不动了。 或者说被先生的声音猛地麻痹住神经,只好把手指软软地搭在先生手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心帮他暖一暖发凉的手背。 “是因为见到了五条先生?”我轻声问。 “嗯,”七海先生含糊地回答,“有很多事情,所以哪里不妥,请泷岛小姐谅解。” “难道说是五条先生投资的项目和七海先生有牵扯?”我猜测。 “要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七海先生并不怎么开心地笑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又是一个和五条先生分享却不能和我分享的秘密,”我再次被迫认识到好友的分级,失望地叹气,“好吧,我会努力不再问的。” 先生也太多秘密了,如果每一个都令他如此疲惫的话,为什么还坚持一个人撑着呢。 那么孤单。 “告诉泷岛小姐也无济于事吧。” 七海先生声音晦涩。 我睁开眼睛。 无济于事这种说法,再怎么说也让人有点伤心吧,虽说我并不讨厌七海先生去碰我的头发和眼睛,但是伤心的阿月现在是拒绝的。 我强硬地把先生的手推开,原地一滚翻到离先生远一点的枕头侧,对他说:“不准动。” 先生的手僵在空中,让人情不自禁难过起来,我忍了忍,忍住没去扯着他的手裹在被子里暖热。 ——我确实帮不上七海先生什么忙,毕竟我的数学差到爆炸,但是向亲近的人诉说烦恼并不能用“有无用途”来衡量,先生真的不明白吗? 我看着他被月光照耀的半侧身体,另一侧则隐藏在医院黝黑的阴影中,突然微妙地感受到先生的情绪。 隐瞒着很多很多事情的先生。 困惑地对我说请谅解我的发言的先生。 一出现在我面前、就会让我觉得呼吸系统出现问题、心脏闷得难受的七海先生。 七海先生面对五条先生时皱紧眉毛的神态再次浮现在 我的脑海,我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完全脱离了日常的焦躁模样。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好像真的,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这种想法让我觉得糟糕透了,比方才先生迫切地想让我忘掉那个意外还要糟糕,糟糕得甚至想立刻消失在先生面前。 可是连我都消失的话,谁来陪陪先生啊。 先生早已在我面前展现出他的不安,可是我却没有早早察觉,他想靠近熟悉的人,也许是在向我……寻求安慰? 七海先生,是在烦躁吗?会在害怕吗?为什么呢?因为咒术高专? 我当即下定决心,要早些去找五条先生,不过在此之前—— “七海先生。”我缓缓地叫他,“可以请您低一下头吗?” 这句话出口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仿佛何时已经对说出来过,先生压低身体时的表情让我这种既视感不断加深。 我向他伸出双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像是安抚哭泣的小男孩一样,一点一点,缓慢地抚着七海先生的背。 “没事,没事。”我温声对他说,“我知道啦。” “先生什么都不用说,”我对他努力翘起嘴角笑,“我很厉害的,之后也会、之后也会努力有济于事的。” “所以先生不要担心我,我也要一直向先生许愿。” 许愿先生一生平安顺遂,赚到差不多的前然后去非常美丽的地方看风景——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喜欢这个愿望。 “所以,如果我说未来会很好,先生可以相信我吗?” 七海先生的眼睛陡然放大,他的呼吸很乱,我听到他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呼吸,胸口起伏两下,又平静下来。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将手臂收拢,支撑在我的两侧。 ——就像是,正在同我面对面拥抱一般。 “好。”他低低地说。 我也满意了,用同样的话回应他:“七海先生听话的。” 伸直手臂牵动到伤口,让我眼角溢出来一点点泪花,但是我一门心思都在七海先生的身上,抚着他的背就像安慰着因为受伤异常温顺的猛兽——一个可能正在隐隐向我展示脆弱的猛兽——然后摸摸他金色的头发。 果然。我神游着想。七海先生其实和赤也一样,虽说他太高大了,不太适合搓进怀里揉揉揉 ,但是其实大家都会在不开心的时候想要别人安慰。 一片寂静中,我终于适应黑暗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七海先生的黑眼圈,再次开口。 “刚才您是不是关上灯在黑暗里看手机了。” 七海先生声音发涩发哑,磁性的声音环绕在我周围,逸散在安静的空气中,让我耳朵发烫:“嗯,要处理一点工作。” 我也学着先生惯常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先生是需要别人盯着才会爱惜身体的小朋友吗,真是时刻让人放松不得。” 不等他说话,我略了一下:“这句话应该反弹给先生才对。” 他的唇边逸出来一丝笑声:“好,我听到了。” 我怕他一直平板支撑手臂酸到,影响明天的工作,推推他的胳膊:“好了,现在先生也要回去睡觉。” “好。” 七海先生再次捧着我的侧脸,轻柔地让我止不住想犯困,他用手指温柔地蹭掉我眼角的一点点湿润,然后起身坐回椅子上:“那我等着泷岛小姐睡着,就离开。” “那样子我会心存愧疚的。”我坚持道,“七海先生先走也没事,我超快入睡的。” “既然能超快入睡,那我再多呆一会儿也没有影响。” 我听到先生肯定的语气,想了想,立刻钻回被窝躺好:“说得也是,那我尽量几秒入睡!” “泷岛小姐是机器人吗,还能控制睡眠时间?” “人比机器人要厉害,”我侧过来身子看着七海先生,“机器人也是人创造的,所以比机器人厉害的我也能控制。” 七海先生还要说话,我火速开口:“不要打扰我!我要集中精力快点睡觉,然后先生就能早点回家了。” “好。”这不知道是七海先生第几次回答了同一个词,他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臂看着我,“我等泷岛小姐。” 等我睡觉。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为这句非常温馨的话偷笑一下,然后对七海先生说:“晚安。” “晚安。”直到我意识模糊时,耳边才缓缓飘来了两个字,随后是一句话。 “希望泷岛小姐明天醒来,务必忘记今天我所有不恰当的话。” 七海先生真是的。我在梦中叹气。 我都说了,我根本分不出来哪些奇怪哪些不奇怪,这样子的话,岂不是要我忘记今天所有的事 情。 才不要呢,难得见到需要我安慰的可爱的七海先生,不过为了保护七海先生的心情,就假装忘记好了。 —— 我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懵懵地去拿来手机,懵懵地扫视周围没有扫视到七海先生的身影,懵懵地喂了一声:“七海先生日安。” “阿月姐,你在梦游吗?七海先生是谁?”对面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风声在他周围呼啸。 “啊。”我短促地发出一个声音,坐在床上眼神发直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被他唤回理智,“中也,日安。” “……” 电话那头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我马上就要到你发给我的医院地址了,你吃过饭了吗?” 这么一想,好像连晚饭都没有吃。 “没有。” 中也叹气:“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粥,”我揉揉肚子,“要咸粥,话说中也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今天凌晨我就已经结束工作回横滨了,看完你再去公司。” “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别耽误你工作。” “阿月姐你总是谎报情况,放心吧,我已经交给部下了。”中也用看穿你的口吻说。 “哪里有,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每次听都觉得称公司里面其他人为部下好帅气。” “……这不是重点,总之我先去买饭了,等我!” 他听上去精神还不错,我笑着挂了电话,靠在床头开始划拉手机,看到中也发来好几条未读讯息,心虚地跳过。 毕竟我在休息嘛!看不到消息很正常的! 中也下面就是七海先生几十分钟前的消息,问我需要帮忙点早餐吗。 [满月]:您昨晚休息好了吗? [满月]:没关系!我朋友来看我,他说好帮我带饭啦。 [七海先生]:他现在已经去了吗。 [满月]:嗯嗯。 [七海先生]:好的,好好吃饭。 七海先生显示正在输入半天,最后什么都没发,很普通地就结束了对话。 我对着聊天记录上看下看,猜测半天七海先生想说什么也看不出花样,又无聊地拉出千代的聊天框,把定位发了过去。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 上次同七海先生一起吃饭的第二天,千代问我裙子有没有被人夸奖的时候,我回了一句没有。 虽然七海先生没有明确说,但是他、至少会在心里觉得可爱吧。 ……不过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想听他夸夸我。 就一点点。 那头千代已经火急火燎地回复。 [千代]:怎么了阿月姐?! [满月]:不小心摔伤住院勒。 [千代]:!! [千代]:需要我做什么吗!要立刻冲过去吗!在哪里?? 我感动地又发了一个白熊落泪的表情包过去。 [满月]:上午我另一个朋友要来,你如果放学有空,来陪我聊聊天吧,住院比我想象中还无聊。 没有甜品,没有小伙伴,也没有七海先生。 [千代]:好! [满月]:白熊亲亲.jpg,还能讨论一下旅游的事。 [千代]:!好!! 直到我无聊到快要去找幸村君玩的时候,中也到了。时隔半年没有见面,我看他穿着帅气的黑西装和黑帽子,笑咪咪地夸奖:“中也,又变帅了。” 他压了压帽檐,依然是无奈的语气:“阿月姐,你的开场白可以换一换吗?” 我思考了一下。 这么想,与中也从认识到现在,好像只有头发的长度和脸部的成熟度有了比较大的变化——当然还有从不良少年头目变成公司高管。 而尚在担任不良少年头目的中原中也,是我初来横滨时第一个结交的朋友。 那时收养我的住持爷爷离世,我刚刚离开原本生活的寺庙,在小妖怪们的建议下来大都市闯荡。 小妖怪们的力量没有如今强大,并不足以设下充分的障碍阻挡找麻烦的人,所以刚刚租赁的店铺还没有吸引来顾客,就被几个小孩子蛮不讲理地“占领”了。 后来我才听说,那是擂钵街的某个名为“羊”的少年组织。 正当我发愁地对着乱七八糟的店面,认真思考店铺租赁到期后到哪个城市去的时候,拥有赭色头发和明媚的蓝眼睛的少年推开了我的门。 站在我面前磕磕绊绊地说了好几句话,我总算听懂,他是为自己领导的组织来道歉的。 他的名字叫中原中也。 明明是疑似不 良少年的组织,少年们的王却试图向被侵略者低头,我把钱推了回去,然后大胆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得到他惊讶又愤愤不平的回答:“喂,你干嘛!士可杀不可辱……” “如果是之前的几个孩子知道错误,就让他们自己来道歉。”我偷笑着大胆揉了一把,收回手表情无辜,他瞪了我一眼,满脸“这次老子给你面子”的表情。 “但是中原君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道歉,如果让善心为他人的中原君无辜地替人受过,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不,我是‘羊’之王,当然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 “那是成熟的大人要做的,而不是同为小孩子的中原君。” “不过中原君真厉害,是王呢。”我见他眼神迷惑,转移话题,“你多大了?” “十三岁。”他咕哝着,“理论上应该这么大。” 他在我眼中拥有着清亮的光芒,与此前来过的孩子们完全不同。 “那我比你年长几岁。”我笑咪咪地端来新烤出来的早餐面包,“吃点午饭吧,正好到饭点了。” “你稍微有一点被我的人洗劫一空之后的自觉好不好。”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我看着可爱,便直接夹起一个塞进他的手里,看他被烫得手忙脚乱,然后用暗红的光定在空中,我好奇地问:“wow,中原君,这是什么!” “异能……话说我不是来给你说这个的!” “居然真的存在吗!这种超人一样的能力!”我无比敬佩地看着他,“怪不得能成为王。” “‘王’才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他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恶狠狠地咬一口面包,“我告诉你,我会约束他们不再乱来,不过你也别想得寸进尺,否则我就用重力碾碎你哦。” “王也不是天天跟在别人后面收拾烂摊子的人吧,那样子当王多累啊。”我也拆了一个奶油面包,“至少要有点成就感或者荣誉吧,或者能得到别人的赞美和拥护也好,中原君有吗?” “就算告诉你也不会懂。”他翻了个白眼,规规矩矩地双手合十,说出饭后语,“谢谢款待。” “噗,中原君很懂礼貌嘛。” “啰嗦,只是习惯而已。” “钱你收下,那么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先……”中原中也将钱包用暗红色的光投掷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双手插兜准备离开。 我叫住他:“中原君,请留步,事情 还没有到此为止。” “你还想怎么样?”他面色警惕,眯起与天空同色的眼睛。 “我觉得,小孩子犯的一些错误是不能随便纵容的,就算纵容,也不是由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中原君来充当他们的保护者,你也是要被保护的年龄啊。”我竖起指头,笑起来,“不过既然中原君来了,我就难得驱使一下厉害的羊王大人吧。” “店里乱七八糟的,所以我想请中原君帮我打扫一下,这样不仅方便很多,我甚至还要倒付给中原君工资的哦。”我对他眨眨眼,“我也会一起的。” “……真的?”他露出意动的表情。 “当然。”我拿起计算机劈里啪啦瞎按一通,好不容易按出来一个看起来比钱包里的钱多很多的数字,展示给他,“工资是这么多,不过我现在钱不太足,如果中原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每天提供早餐面包和下午茶冲抵。” “很好吃的吧,我做的面包。” 结果是中也非常迅速地用异能收拾完店面,并且得到我“你这个异能非常适合做保洁”的极高称赞,抱着我塞给他的蛋挞离开。 从此他成为我店里的第一个常客,到后来我更能理直气壮地以关系好为由留他一起吃饭。 ……当然,除了觉得中也每天为只会出乱子的人奔波很辛苦以外,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自然而然成为孤单的我在此处的第一个朋友。 撇开第一面的桀骜,几乎所有优点都可以套在他身上,等到某天我拿出试做的蛋糕诱惑他叫姐姐,他转过脑袋哼哼唧唧叫阿月姐的时候,我突然体会到曾经收养我的人孜孜不倦拿着糖果引诱我连声叫“爷爷”的乐趣。 “呜呜,中也。” 他警惕地像只橘猫:“你还要干嘛。” “太可爱了。” “啰、啰嗦!” 在我们相识两年后,他突然从擂钵街消失,发短信告诉我,他离开了羊,来到另一家港口公司上班,还说他最近学习了投资的知识,建议我去东京开店。 我早有这个想法,挂念的中也有了好工作,我立刻同一群妖怪一起找好店铺,落脚在目前这个甜品店。 而现在。 “可是中也真的越变越帅啊。”我冲他比出拇指,以掩饰我一时之间发现不了其他变化的事实。 看着大上午提着牛奶水果还有粥、面露不好意思的中也,我冲 第28章 捕鱼的他 “不好意思,?泷岛小姐,”七海先生放下手,目光垂在背对菜的千代和野崎身上,?“本来想敲门,?没想到不小心推开了。” “打扰你们说话了。” “没,?没打扰。”我手足无措地按泊脖,?看看表情算不上太好的七海先生,?磕磕巴巴地问,?“七海先生您是刚来吗?” 到底听到了多少啊,?呜呜。 上次我根据自己画漫画并且帮写情书的丰富经验想给千代提供一些恋爱建议,?结果因为说得太开心,完全忘记否认她对我恋爱经历的猜测了。 “这位就是七海先生,?”野崎看上去也意识到自己背后的发言不太妥当,?当即站起来道歉,“真不好意思,我正在同泷岛小姐取材。” 他拍了拍床边:“现在你们要聊天吗,请您坐,?我会安静地呆在一旁绝对没有一点点存在感地旁观的。” ……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 “野崎君、野崎君!”千代扯菜小声地叫,?“稍微注意一下场合啊——” “这种场合我当然会用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关注的啊!”野崎斗志昂扬地举起画板。 “不是这种注意!野崎君真是的,?你怎么一点不懂恋心。”千代一把抢过野崎的画板,?向七海先生鞠躬,“不好意思,?七海先生,其实刚才我们只是在讨论漫画人设,那个,总之就是以阿月姐为主人公原型的、额、恋爱战场的漫画故事唔唔唔。” 我从背后一把捂住她的嘴。 再说下去,我在七海先生的脑海中大概会变成交友用心不良的坏人了,?呜呜。 千代挣扎了一下,仰头看参遥突然满脸恍然大悟,对我比了一个ok。 我迟疑卜趴她,她凑到我耳边说:“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阿月姐不想让我们打扰对吧,我现在就和野崎君离开,阿月姐可以和七海先生……”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晕:“我就不说出来啦,果然阿月姐谈恋爱也是甜甜的样子。” “千代,真的不是,我和七海先生是朋友。”我对她比叉号,恳求道,“你先别说了。” “诶?”千代狐疑地看参遥小声说,“可是刚才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像是超好吃的甜玉米一样。” “而且,”她看上去在努力把声音压到最低,把手遮在嘴前,像是情报人员对接一样,“七海先生明明也没有想要 否认的样子。” 千代…… 我双手捂住脸,瞟了一眼七海先生,没敢仔细看他的表情又扭回头。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声音小吗,情报人员如果这么说话,你们组织会立刻完蛋的。 七海先生之所以没有否认,只是因为他不想当众让我更尴尬吧。 “总之,现在可以麻烦七海先生陪陪阿月姐吗,我和野崎君有事情要先回去了!” 千代跳起来站好,拉惨捌橄蛲庾撸我徒劳地想伸手抓住她,被她游鱼一样躲过。 她从门边探出来半个脑袋:“对了,七海先生,刚才我找护士借了轮椅,不过明天我有事来不了,不知道七海先生有没有时间推舶16陆愠隼瓷2健! 千代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被她期待地看彩保大概谁无法拒绝她礼貌的要求,我看到七海先生颔首:“如果泷岛小姐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多谢,您真是个好人。”千代明目张胆地在七海先生面前对我比出v字,用口型说了句“拜拜”,便拖不乖谡踉留下来的野崎跑走了。 “先生跑过来要好久吧。”我搓脖唤恰 “如果另一位中也君来得会比较快的话,”七海先生关上门,走到床头拿起落下的名片,偏头睨参遥“泷岛小姐想拜托他当然也可以。” “毕竟你才是要做选择的人。”他像是认真咀嚼舱饧父鲎郑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我没有理由干涉泷岛小姐的交往。” “更别说,”他顿了一下,“是与泷岛小姐关系好、可能在追求泷岛小姐的人。” 虽说不同于往常教训我“泷岛小姐你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但是七海先生现在莫名让我觉得害怕。 我慌忙说:“才没有那种选择,是野崎一定要收集漫画素材,让我把最近发生的事讲给他,我才把来过医院的人说出来的。” “其他是他们乱说的,”我有点心虚地降低声音,“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没有和千代说清楚,让她误以为我能提供恋爱建议是因为……我有过好几段恋情。” 说到后半句,我的声音已经虚到可能比蚊子哼哼还小。 实际上我只是看过多少女漫画,极为了解男女主人公,并且拥有丰富的恋爱咨询经验而已……但是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相当了解恋爱的事情了吧!所以我才说和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差不多吧! 所以我这 样说也没有太大问题啊。 “嗯?”七海先生拖长尾音,“刚才那个小女孩找泷岛小姐咨询恋爱建议?” “……不可以吗?” 七海先生用一种看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宠物的眼神看参遥骸翱梢浴! “总之!”我把被子往腿上拉了拉:“他们说的事情先生忘记好了!我没有什么……喜欢过的人,因为要忙部店——对,开店,我可是忙的。” “是吗。”七海先生若无其事地说,“泷岛小姐倒也不用这么自豪的表情说出来的。” 令人紧张的氛围好像变轻松了一点,我试探地向他挪了非常小的距离,再次抬起头:“中也是我来东京以前认识的朋友。” “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关系好的朋友。”我比划半天,想将心中对中也和七海先生微妙的区分讲出来,但是越说越觉得不对,反而把自己弄得沮丧,“总之是我的朋友。” “和七海先生不一样。” 这句话在我脑海中浮现时,我将它脱口而出。 啊。 我抬头看财吆o壬,对他笑:“中也和七海先生不一样的。” “一个朋友与另一个朋友的区别?”七海先生拿起苹果,熟练地架菜果刀削皮,剥落的苹果皮一圈又一圈,看上去精致又整齐。 我使劲点头,又向七海先生靠近一点:“你们能来,我开心。” 七海先生像是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审视般看过来。 在我差点就要乖乖挪回原位时,他终于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苹果上:“这样。” 我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眨不眨地看先生削苹果,再次为自己正名。 “我真的没有在背后乱传先生的谣言,也没有乱说什么,更不想做奇奇怪怪的选择。” 但是。 因为我做错的事情导致最近关系不错的超温柔的七海先生被强行当成我的追求者,我感到非常愧疚,愧疚得脸红了。 所以我下一句话诚恳地道歉:“我会给千代他们说清的,对不起。” 也绝对不会影响……先生喜欢别人的。 七海先生是这么想的吧。 “这样七海先生可以不要怪我了吗。”我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观察他。 如果他不答应,我就立刻闭上来逃避现实。 “明天你几点想出来?”七海先生突然问起其他的事。 “诶诶?啊,九点多?感觉太阳会好。”我转移注意力思考了一下,摸材源回答。 “好。”他把苹果递给我,“我会过来的。” “工作?” “正好是休息日。” “不骗人?不能因为担心我就在别的时间加班,否则我会讨厌打乱先生节奏的自己的。” “放心吧。” “那我明天等先生,”我捧财还幸福地咬了一口,甜地止不住想笑,“先生也吃。” 我试图抢过他手中的刀帮他也削个苹果,献宝一样对他讲:“这个好甜的,而且比上午吃起来甜多了。” “病人还是不要招待我了,”他的手肘支撑膊嗔常安静地注视我,“快吃吧。” 他把刀举在空中,仗采砀呷梦以趺匆补徊坏剑我用手拍拍桌角:“啊呀,我想让先生尝尝啊。” “真的,超甜的。” 七海先生仍然支撑膊嗔常无声地笑惨⊥贰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压在我托住苹果的手上,力道顺参业氖直炒到脸上。 我看菜灰褐色的眼眸,深沉得像是涌出清泉的井,缓慢地用指尖夹住纸张,缓慢地点点头,缓慢地用纸擦掉黏在嘴角的果汁。 “看上去确实甜。”七海先生评价道。 我把头低下来,把鼻子和嘴巴埋进纸桑小声“嗯”了一下。 先生的视线像是某种柔软的捕鱼网一样笼罩参遥我想把自己藏起来,又有一瞬间想,好像就算被他捉到也没关系。 渔夫们会这么精明吗? 我再次抬起头,与先生对视几秒,偏头去看钟表和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进来的护士姐姐,然后又忍不住去看七海先生。 用这样的方式让鱼儿自投罗网。 捞住鱼的七海先生不知道心中有没有一个举哺植娴靡庋笱蟮男u耍也不知道他想把这条鱼下锅温水烹煮吃掉,还是带回家当成观赏鱼养大。 被下锅当菜煮的感觉可能会比较难受,所以希望七海先生会选择后者。我越想越歪。 “明天,我可以帮你带早饭。”荣升我心中捕鱼达人的七海先生发话了,“喜欢喝牛奶的话,正好一并帮你捎来。” “还有别的需要吗?” 我摇摇头,奇 怪地听七海先生突然一条一条地说明明天要做的事情。 他的问法就像是在对照彩裁醋鞅冉弦谎,难道说七海先生连探望朋友要规规矩矩地列好应办事项吗? “七海先生你……” 七海先生放在柜子上的手在我视野中收紧:“怎么了?” “果然是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啊。”我感叹道。 七海先生的手迅速放松下来,我把手也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摊平,用指尖压住先生还要去为我端水杯的手,又按了按。 他看看我的手,又看参摇 “虽说不知道七海先生是在比照彩裁础!蔽易约荷焓秩ツ美此杯,抱玻挡到脸前,“但是但是,您能过来我就已经超开心了。” “七海先生用比我想象中快了多的时间来找我,见到您我就已经,”我把头从胖胖的熊猫头杯子旁边歪出来,对他抿沧煨Γ“超心满意足的。” “完全不需要做这么多事情,只要您在我面前我就觉得超开心的!”我又把脸藏回去说。 “那先生现在有开心一点吗?”我再次问这个问题。 七海先生拇指和手掌分开,横仓c旁诙钔飞希他的眼睛因此被手掌遮蔽,我听到他低低的笑声,抬起头时,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尖下弯起的嘴角。 好的,这次他不回答,我也知道他开心了。 “明天上午。”他终于松开手,“我陪你去看医院后面的花吧。” “泷岛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聊聊那位中也君吗?”先生望参遥“毕竟他提到想见我。” “我也想见见据说是泷岛小姐喜欢类型的人。”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他的目光就如同渔夫即将要用网裹紧某条鱼了。 而这条鱼被看得只敢嘀嘀咕咕:“说了没有,否则……” 否则七海先生非要把千代的话当真,那么与中也并列成为千代口中“我的追求者”的人,成为“我喜欢的类型”的人……不就也要加上七海先生了嘛。 七海先生真过分。 我捏捕垂,把自己闷成鸵鸟。 居然这样调侃我。 他肯定是忘记他这么说的时候,其实也把自己带进这个玩笑,把自己弄成了与我处在半斤八两位置的人。 笨蛋七海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 论!!! 七海的对照组就是中也hhh 阿月(傻笑):苹果超甜的。 七海(慢腾腾):嗯,很甜的。 感谢在2021-02-27?02:46:21~2021-02-27?23: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摇曳星河?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余烧?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白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沙雕?9瓶;[作者总是卡得丧心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散步道上的他 护士姐姐扶着我坐上轮椅的时候,?七海先生到了。 我拍拍轮椅的把手,冲七海先生打招呼:“七海先生您看!” 轮子被我向前向后来回转:“看我力气是不是特别大!” 七海先生从护士姐姐那里接过推手,按住我的肩膀:“泷岛小姐,?虽说你的伤不算很严重,?但是请多少记住你是个脚不能乱动的病人。” “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月。” 不等我反驳,?护士姐姐谴责地看过去:“小阿月还是第一次受这种伤,?刚开始都痛得掉眼泪,?要好几天才能下地拄拐杖走,?怎么能说不严重,?我都要心疼得想天天把她抱在怀里走,您是认真来照顾阿月的吗?” 说得太严重了!而且怎么还带上七海先生! 我用眼神示意护士姐姐,?她半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揉了揉:“总之听我的没错,阿月乖乖坐好哈,哪里需要立刻叫我。” 我回忆起昨天被她揉到脸酸的经历,放弃反驳,?默默点点头,?得到又一个摸头的待遇。 “泷岛小姐很招人喜欢啊。”七海先生向护士姐姐轻轻躬身,?推着我走进电梯后说。 “护士姐姐是很热心的女孩子,?”我对他不好意思地解释,“她只是作为医疗工作者太为病人着想了,?并没有什么针对您的意思。” “来陪护我已经相当麻烦您了。” “是吗?”七海先生沉吟道,“那,之后两天我可能要回公司,这样泷岛小姐也不会因为麻烦我感到愧疚了吧。” “诶?”我猛地回头,然后捂着脖子扭回来。 也是,?七海先生要工作嘛,不来找我也很正常。 但是先生来的话,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困扰……毕竟我可以请先生永久免费吃甜品作补偿嘛。 虽说金融行业的人应该也不用担心一两个面包的费用。 我绞着手指,有点恹恹地说:“七海先生去忙就好了。” “不用特意管我的。”我补充道。 身后的人笑着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马尾:“泷岛小姐有点太好骗了。” 这个骗人的家伙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不要突然扭头,没有抽筋吧?” “没有。” 我缩了一下肩膀,差点让七海先生的手卡在头与 肩膀之间出不来,本来想严肃地告诉先生不要总是骗人,出口的话却变成:“那七海先生还会来吗?” “如果需要的话。” “需要!”我立刻回答。 注意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间中显得过于激动,便清清嗓子,回复正常音量:“不想一个人呆着,想和七海先生聊天。” 七海先生低头看着我笑:“好。” “毕竟泷岛小姐的伤严重到会痛到掉眼泪还需要护士小姐抱着的程度,住院住到无聊也很正常。” 我被他调侃得脸红:“七海先生不要说了呜。” “再、再说,真的抱又不需要先生抱。”我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哼哼。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略。” 在我们说话时,电梯门打开,穿过大厅匆匆忙忙前后行走的人们,七海先生径直带着我走向他口中“医院后面的花园”,有好几个和我们同龄的人站在花园一角兴致勃勃地聊天,他们旁边是几个穿着住院服的病人。 一个老爷爷拄着拐杖坐在树坛边,歪头慢腾腾地同轮椅上晒太阳的奶奶聊天,野猫蹭到他的脚边时,他伸手挠挠它柔顺的白色长毛。 “昨天离开的时候,看到后面的散步道有绣球花开。” 七海先生推着我绕过他们,我扭头时,余光注意到先生也在表情温柔地看着坐在一起的老人。 先生也和我一样,觉得这对夫妇看上去温馨到令人感动吗? 猫咪在追逐着他的裤腿,步伐缓慢的七海先生浑不在意地前进,我将手肘撑在轮椅把手上,支着脸看着猫咪和逐渐远去的年迈夫妇,越来越高大的灌木把阳光映衬得无比清凉,转弯处我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突然看到紫蓝色的渐变花球出现在我的身边。 “七海先生停一停!”我举起手指着花,“你看这朵,已经开得这么大了。” “明明其它还没完全展开,难道花也会苦夏,只有这朵英勇地决定当急先锋。” “很喜欢看花吗?”七海先生问。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我拿着手机对它上下左右地拍,“而且,七海先生也在嘛。” 七海先生在陪我看花啊。 想到这儿,就觉得未开的花让人有些遗憾。 所以我将双手十指相扣成拳,许愿道:“希望其他 的花也能尽早开。” 这种普通的愿望需要我长久的重复,才能让[许愿]的事情成真。 但是如果所有花开之时我还能再和七海先生一起来观赏,我一定要每天把它重复好多遍。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男孩从我们面前跑来,弹跳两步避让我们后,黑发的矮个子跳起来,一巴掌拍向故意推他一把黄发的高个子,两人推推搡搡,笑骂着跑远。 “这儿可真好。”我手搭凉棚去探望前方还会不会突然出现挡路的人,发现先生没有接我的话,就疑惑地扭头。 他的双手仍然搭在轮椅的推手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离开的两个高中生,我叫他的名字时,才缓慢地扭头:“要继续走吗?” “先生是看到认识的人了吗?”我反问回去。 “不……”七海先生又露出保密的神情,我努力转过身,向先生的方向蹭,勾着头探出轮椅的靠背邀请他,“那先生开心一点来看花啊。” “我没有不开心。” “七海先生,”我严肃地看着他,“如果先生觉得这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就直接说好了。” “不要对我说谎了好不好啊。” 我戳戳他袖口上的金属纽扣,把手垫在下巴底下,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如果不开心又要对着我强装开心,我会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出现在您的面前的。” 一阵风轻轻卷过,连着吹落的绿叶和灰尘贴在我的脸侧,有点扎,我猝不及防闭上眼,正想伸手去拿下来,却覆在另一只抢先一步的手的手背上。 七海先生的手被我不轻不重地按在脸上,他的拇指滑过我的脸侧,掀起树叶的边缘,我立刻收回手,先生将叶子捏走前,手掌若有若无地停在我的脸侧,用粗糙的手指抹掉了一点灰。 被先生碰到过的地方有点发痒,我想去捂住那里,又在先生长久的注视中怎么也抬不起手。 “是啊,如果泷岛小姐不出现的话,”他像是飞叶成刀的武侠高手一样,帅气地仍走落叶,“也许我就不用烦恼保密的事情了。” 我的手松开了轮椅边缘,讪讪向后缩。 虽然,虽然是真的。但是被当面说这样的话,再怎么说也不会令人开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真的原地消失啊。 “但是如果我对泷岛小姐说出这个秘密呢?”七海先生却没有停止,继续问 ,“泷岛小姐就会一直在我面前吗?” ……诶? 我被七海先生的话绕得有点晕,迷茫在心里盘算起来。 七海先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所以我需要消失。 但是七海先生告诉我秘密,我就需要留下来。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不愧是七海先生,学数学的人果然脑子都很好使啊! “好吧,”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七海先生,“既然七海先生这么说,我当然不会不答应。” 说着,我又把手扒回靠椅的边缘,贴近七海先生。 夏天本来就暖洋洋的,我再离先生近一点的话,他身上那种令人有点想瑟缩的凛人气势会不会便成更加温暖的氛围呢? 变成刚出炉的流心芝士蛋糕一样温暖,外壳酥软,中心细腻又绵长,冒着热气,让人无比喜悦。 七海先生的手移向我,在我凑到凸出的推手把柄之前,垫在我的脑袋旁,让我安全着陆。 我觉得倚着先生的手不太好,怕硌到他,又觉得他的手背宽大倚着又舒服又安心,一时陷入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头挪开的纠结中。 最后我选择先说话。 ——并、并没有因为不想离开所以逃避这个问题!只是因为现在聊天更重要哦! “所以七海先生刚才在看什么?” 七海先生被我压住的一根手指动了动,在我感觉来却像是在轻轻挠我的脸颊,和我拿着逗猫棒去戳戳猫咪的眉心一样:“看到了有点像我高中同期同学的孩子。” 啊,是我从来没有听到的话题。 五条先生对着我得意炫耀的样子浮现在我眼前,可是看着松柏般笔直站立的七海先生,我却升不起一点共享秘密的成就感。 ……我误以为是如同挚友或者亲密的家人之间可以分享的事情,好像不小心戳中不好的地方。 [如果]。 我犹豫一下,蹭蹭先生的手指,见他没低头,就又蹭了蹭。 七海先生仍然没有低头,他屈起指节戳得我脸颊凹陷,也没有笑,只是问:“怎么了。” [如果我一直盘桓在七海先生面前,陪他聊天,让他多笑笑的话。] [能够多多少少减轻七海先生被我揭开秘密的难过。] 吗? 在我许下愿望的同时,心声描述的[话语]变成光,融进日照,星星点点地编织成发亮的细线,环绕在七海先生身边,然后刹那间散去,俯身千万的空中微尘沉落在地面上。 我微微睁大眼睛,惊讶看着[许愿]的能力第一次变成我能观察到的力量。 我对七海先生怀抱着如此强烈的愿望吗。 期望什么? 七海先生正望着我,光在他的脸侧为他画像,刻出深邃的眉眼还有线条凌厉的侧脸。 ……友人?像中也一样的友人?还是像千代一样的友人? 说起来,七海先生昨天还说要问我中也的事情。 明明没道理抵触,但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无比紧张。 回答不好的话,七海先生会不会丢下我和轮椅,让我孤孤单单地对着空气乱刨,再怎么软着声音叫他都不看我。 我被自己的想象委屈到,第三次蹭了蹭他的手指,七海先生无奈地将指腹翻过来,蹭蹭我的脸颊,轻柔中带着痒意:“到底怎么了。” 被触碰的地方像是火山爆发的岩浆一样烫。 我顿时忘记想象,用手去按被岩浆烫到的地方,生怕烫出伤口,也不敢看体温高到足以烧痛我的七海先生,脑子转了半天,终于想起我们本来在说什么:“七海先生刚才是在想那位同期先生吗?” 第30章 天鹅先生他 能让七海先生露出这样表情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虽说我用了男性的方式称呼那个人,但是,也有可能会是女孩子的吧。 “泷岛小姐又在心里乱想些什么?”七海先生问。 用“乱想”有些过分吧。我抗议地看着先生。 “他是,?”七海先生笑了笑,?突兀地接上了原先的话题,?拉远了目光,?像是怀念故乡的鸟雀一般望着丛丛绿叶中的某一点,?“是个非常活跃的孩子。” 赤也活蹦乱跳挥拍子的形象在我心里浮现出来。 “食量很大,?我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他能狼吞虎咽吃很久,?有一次吃了汉堡又吃了一大碗拌饭,咸到掐着嗓子找水。” 我又想到赤也吃饭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样子。 “干什么都喜欢冲在前面,?直率得有点傻气,?”七海先生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指抓住轮椅扶手,困惑地说,“抱歉,?其他的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了。” “真令人头疼,?”他皱着眉头笑,?“可能最近太忙了吧。” “……” 我忘记是从他开始皱起眉头的瞬间、还是用奇怪的笑容看着我的瞬间,?我开始感到难受的。 我就像小时候分不清调味料,把小米辣腌在白醋里,?咬一口嚼碎还要硬生生咽下去一样,被呛得所有想法都化成眼泪,酸麻和辣痛沿着千万的血管扯住心脏,向手、向脚四面八方揪紧。 为什么只是听一个秘密,就会这么难受啊。 七海先生正在望着的蓝紫绣球花,?是不是在过去某个夏季也开在过他与那位同学的面前。 “那他呢?”我仰着头,“那位同期先生呢?” “我离开了,不,是我想远离过去的一切,从那里逃跑了。”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他相遇过。” 七海先生转到我面前,屈膝蹲下,小心地捧着我的脸:“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泷岛小姐这么容易流泪。” “只是和故友分开了而已啊。” 说这句话的七海先生一如往常,可我看他连闭眼掩饰情绪都像在说谎。 我眨眨眼睛,一大滴泪落下的时候,被糊住的视野蓦地光明起来,我也学着七海先生的样子捧着他的脸,轻轻摁住他的嘴角:“那先生不要笑啊。” “离开朋友 一天,就已经算很久了。” “七海先生怀念他,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如、如果想回去看他又胆怯的话,”我轻轻松开手,觉得指尖烫了起来,“我可以陪着先生的。” 虽说我的胆子也不大,但是只是探望故人的话,我还是可以胜任陪伴七海先生的工作的! 所以不要怕啊。 七海先生凝看着我,然后放低视线,也松开了手。 这样的他映在我眼中,像极了离群失所的天鹅,他向下弯着修长的脖颈,收紧美丽的翅膀,被他眼中可能空无一物、苍白到恐怖的天空压得再也飞不起来。 但是。 实际上真正的天气正风清气朗。 开放着绣球花的夏日,拥有蓝到令人一眼沉溺进去的苍穹,花之上有可以栖息的树枝,再之上,还有适宜舒展羽毛丰满洁白羽翼的清风,以及团团绵绵让人想钻进去睡觉的云朵。 我不知道七海先生看到的风景是否和我有异。 但是天鹅先生应该看看这样的好天气,不管是返回居所,还是去往下一个拥有繁茂枝桠和清澈河畔的新家,都是非常适宜的。 就算,真的有必要停在这里,被不可名状的东西压住。 就算他现在只能低下头,捧着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甜品师小姐。 就算他好像试图忘掉天鹅的身份和同伴。 但是再怎么勾着脖子,他还是不会变成他以为的、他试图强迫自己接受的、被圈养的某种不如天鹅可爱的鸟雀。 毕竟七海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啊。 “七海先生,失礼了,但是你现在可以好好看看我吗!” 我把手放下来,很可笑地向上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喊:“先生你看我!” 看我手指着的好看天空,还有在我用手臂向先生展示的所有花花草草,甚至还有一直跟着先生的猫咪,全都是属于七海先生的景色。 只要看到它们,就觉得明天还是可以期待的。 我害羞地说不出这些话,只好用力振着手臂,像是花田的主人考察自己的领地时骄傲地伸展双臂拍宣传照一样,急切地说:“先生你快——” 打断我的话的是突然拥住我的七海先生。 他压下我的手臂,贴近我,绕过我的手臂将我环在他的怀里,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感觉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发出一个疑问词:“……诶?” 七海先生微微收紧手臂,只露给我泛红的耳垂。 虽然,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和合时宜。 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抱着我的七海先生—— “好可爱。” 我没控制住,喃喃出声:“虽、虽然有点意想不到,但是如果这样抱抱先生能让先生好受一点的话……” “泷岛小姐,我……” 然而我的后半句话与七海先生无比慎重说出来的话语碰撞在一起,我停下来,等着七海先生讲完。 拥抱着我的七海先生也停了下来。 他身体突然僵住了。 —— 那之后七海先生非常迅速地放开我,非常迅速地送我回医院,然后语速非常快地、一条一条地盘问我是否需要一系列物品和事项。 我被他问得两眼发懵,但是鉴于他势必问出什么然后赶紧去办的气势,好不容易用被轰炸得晕乎乎的脑子思考出来一件事。 “能拜托七海先生去甜品店帮我检查一下后厨还有厨房吗?如果有食材坏掉,想麻烦您帮我扔掉。” “护士姐姐让我再过两天再出院,说这样可以多观察一段时间,出院之后就能很方便地独立依靠拐杖,好得也更快。” ——她还补充了一句“就不需要别人离得那么近扶小阿月,免得被欺负。”不过这句就不告诉七海先生了,这种揣测太不礼貌了。 “很好。” ……虽然我知道七海先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在这里回答很好,总感觉有些奇怪。 七海先生抢一般接过我手中的钥匙,背对着我离开时,衣角都在飞扬:“我今晚需要加班,要加到明天、不对、可能要到后天,等你快能出院的时候我才能来还钥匙。” “这个倒是没事,不过七海先生之后还来……七海先生??” 回答我的是快速关上的门,和隔着门传来的话语:“泷岛小姐不用等我,我会拜托护士小姐照看好你,有问题请联络我,那我先过去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七海先生之前从来没有过不听我讲完话就关门的情况,难道说,这次是突然接单价值几千亿的紧急大单子,所以要加班吗? 算了,先生的工作一直很难懂。 我放弃思考这件事,重新回忆起上午高贵矜持的天鹅七海先生突如其来垂首示好的可爱拥抱,再次被可爱得心跳加速,连脸都被可爱得热腾腾的。 我在床上向左滚了一圈,又向右滚了回来,最后面对天花板,傻兮兮地翘着嘴角,死活放不下来。 虽说现在七海先生看上去似乎非常紧迫,但是至少说明他的心情没有太糟糕。 五条先生那次我就在怀疑,原来抱抱真的这么有效?! 我又坐直,端端正正放好自己的脚和腿,如同古代仕女图中的大家闺秀一样,将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 这、这样子有天鹅的感觉了吗,退一步,是一个优雅的小鸟也好啊! 这样子我也许就足够有资格拥有天鹅的拥抱了。 我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坐了一会儿,捧起手机找出赤也在甜品的照片,再次思考起来。 七海先生对故友的描述,听上去意外地与赤也很相似。 如果带他去看赤也的比赛,带着赤也和他吃饭,也许他会因为很喜欢与赤也这样的孩子相处,而短暂地放松呢。 或者,如果,我以与同期同学很像的赤也为原型,为七海先生画一副画,能让他感到安慰吗? 素描的方式也许还挺、 我被七海先生轰炸的脑子突然宕机一秒,然后迅速运转起来。 画,画,画。 我画过七海先生,好像仍然以面朝外的方式,贴在甜品店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七海先生走了多久了? 我一把抓过来手机,看到上面显示出足够令七海先生走回甜品店的时间差。 七海先生一定会看到画的,他一定会看到画的。 他会因为我不经允许就画了他感到不快吗? 我为很多来过甜品店的客人都画过画,但是被七海先生看到画像这件事令我感到无比紧张,我甚至能感觉到动脉汩汩流动过血液,把热量从全身送到了脸颊上,脑子中反复地响着一句话:该怎么和他解释啊。 如果被看到画像返回的七海先生再次用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逼得只敢缩在床边上,抱着枕头对他笑,可以逃避向他解释我为什么要画他的理由吗? 因、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画七海先生。可是一想到他的申请, 我就没法说出我其实为所有人都画过像这样的话。 [满月]:七海先生。 [满月]:白熊落泪,jpg [满月]:七海先生,您到甜品店了吗? [满月]: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拜托过隔壁的阿姨帮我照看,您不用再跑一趟了。 [满月]:所以,您能回来吗? 良久,line终于响起了回复的声音。 [七海先生]:冰箱里有一点青菜,我已经带出来了,怎么了? ……诶? 我捧着手机,反复研读这句话,持续不被操纵而变黑的屏幕映出我的颜色不同于往常的脸。 这是看到还是没看到啊。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超级多的新的小可爱!!快来陪我聊天鸭!!!酷爱看评论! —— 总之七海以为女主是要拥抱,结果猛地反应过来,猜猜看他原本准备说什么。 以及今天又是奇妙比喻,不要嫌弃我文艺啦,七海值得所有的美好比喻。 —— 正好看到七海的公式书,刚因为公式书意外和我设定合上开心两秒,看到灰原享年17岁还有和七海关系非常好的情报,我:……。 不知道前面半段刀不刀,想了很久怎么样让七海形容灰原比较符合他的性格,差点把自己写哭了一大段又重新删了,最后只剩下文中这些—— “关于友人,我一下回忆起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七海到底记得多少或者是真的离开太久忘记了,大家见仁见智就好了。 赤也和画的位置也是两个小伏笔前后呼应,我好喜欢搞这种剧情hhh,赤也很可爱,七海会喜欢他的。 亲亲大家,我要去自闭一会儿了。 感谢在2021-02-28?23:56:45~2021-03-02?21:3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奈梦九月?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余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白纸?5瓶;[作者总是卡得丧心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推门的他 七海先生再次发了个问号过来。 我在键盘上删删改改,?最后颓丧地发了句“谢谢先生”。 如果直接问他有没有看到画像,万一七海先生好奇心一起又重新回去,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我就这样在纠结中翻腾了一天,?七海先生除了line上问候,?竟然真的没有再来病房找我。 出院那天,?我按照约定同中也发讯息拜托他接我回家,?然后又删删改改给七海先生发信。 [满月]:七海先生,?我一会儿就可以办出院手续,?有人来接我,?请您放心。 中也没回复,?七海先生也默默无言,我得空拿着护士姐姐给的拐杖跑出门,?准备临行前探望据说今天检查完就有空闲的幸村君。 电梯向下走了两层,?孩子清脆的声音格外热闹,护士台旁的病房门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护士:“幸村哥哥呢?” 她一喊,好几个小萝卜头从病房里探头探脑,?叽叽喳喳:“幸村哥哥说他今天就能检查完,?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看到他回来?” 这儿就是幸村君说的新更换的病房吗?我摸摸下巴,?坐过去听他们对话。 最近几天与我关系火速变好的护士姐姐正应付着小朋友,?一看到我,眼睛晶亮地快步冲我走来:“阿月,?你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带两个孩子去打针,能拜托你去放射科看看幸村君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点头应下,慢慢走向护士姐姐指的位置,偏近下午的阳光正斜照进检查科室的长廊,?靠近窗户的分岔口处,我看到显眼的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倚着墙璧,刘海垂下遮住眼眸。 病恹恹趴在我肩膀上的小妖怪突然揪住我的领子,让我停止在走进幸村君视野范围之前的拐角处,我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交谈声。 幸村君的神情被阴影打得晦涩不明,宛如失去气力一般背靠着墙璧滑落,岔口另一边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远,然后,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到我与幸村君的耳中。 “那个孩子之后可能没办法再打网球了吧。” 医生的声音?他们说的是幸村君。 我屏住呼吸,抓紧拐杖,小心地藏起来,避免让幸村君发现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大概不会想被别人撞见如此颓丧不安的一面吧。 肩头的小妖怪揪紧了我的领子,我发现,它的身体好像 变得淡了一点。 “泷岛大人,”经常处于休眠状态、话非常少的小妖怪突然对我开口讲话,“我能找得到针对精市的几个咒灵的位置,只是其中一只已经成长成为了二级。” “我不敢贸贸然让您尝试祓除它,但是至少我想拜托您,在精市生病的这段时间,将那只咒灵带离他,可以吗?” “我会把我的力量都献给您,”它急切地说话时,声音又虚弱下去,“只要在他手术之前,让诅咒转移,可以吗?” 长廊尽头,纤细的少年颤抖着身体攥紧拳头,轻轻张开嘴巴就像在无声尖叫。 “我要怎么做?”我毫不犹豫地将小妖怪捧下肩头,认真地看着它:“幸村君的身体已经这么糟糕,只是这种程度的举手之劳,我当然没有问题,所以,我需要怎么做?” “请您对它许愿吧,许愿将您的身体和咒力作为交换,让咒灵来到您的身边。”它跪伏在我手中,额头抵着我的手心,“我会保证不让您受到伤害的。” 我立刻点点头。 不知道将“跟着我”念了多少遍时,那只紧勾着幸村君的咒灵终于呆滞地抬起头,转动脚步走向我。 我紧张地捏紧手心,在它到我面前时,后退一步用最小的音量喝道:“离我远点。” 没想到咒灵真的乖乖听话,像是跟屁虫一样保持着几步距离,缀在我身后。 我向前走两步,它便也跟着我走,我原地转个圈,它也像延迟几秒的影像一样沿着我走过的轨迹转了一圈。 因为它看上去太听话,我也逐渐放松,试图同它交流:“你好像比之前更大一点了,可不可以离开我和幸村君呀?” 咒灵发出我听不懂的机械叠声。 “好吧。”我双手交叉对它比出叉号,“那我们和平共处,你不要打我,我也不打你,等、对了,等我之后带你去找五条先生。” “成绩、这么好……”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迟疑着说。 “运动……也……” “啊我不管了,总之你要跟着我,不要去影响幸村君养病,这样很不道德,明白吗?”我大胆地隔空用手气势汹汹地隔空戳咒灵的额头。 “都这么……好……” 它长得太难看,头上还定着看上去非常扎手的尖刺,我怎么也不敢伸手去碰它,但是身为咒术师的五条先生一定 有办法的! 也许还可以带上七海先生? ……不不不,咒灵什么的看起来太危险了,果然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七海先生知道比较好。 接下来十几分钟,我和咒灵保持着奇怪又沉默的和谐距离,偷偷望着幸村君以手覆面,终于缓了过来,摇晃着站起来时,病号服衬得身体摇摇欲坠。 我见他即将离开,脚和拐杖的端重重踩过地面,发出极大的声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咦,幸村君是在这个位置吗?” 与我面对面相遇的少年表情有些惊愕:“泷岛小姐,您怎么来了。” “幸村君,刚刚做完检查吗?”我其实不是特别会假装不知情,见他狐疑地看过来,便不自在地把头扭向来时的电梯:“刚才下楼练习走路,正好碰到护士姐姐和一群找你的孩子,我就临危受命过来了。” “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走得不是很稳,可以拜托幸村君扶我回去吗?” 他的嘴角抿紧,欲言又止,一副很想拒绝的样子,却最终压抑地轻声说,“好。” 幸村君的手臂搀扶住我时,我也悄悄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想悄悄让他支撑在我身上,成功用有点怪异的走路姿势,让两人的重量都转移到拐杖上。 他看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看来没有发现。我翘起嘴角又火速压下,等我们移动回病房时,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她怀中抱着我曾经画给护士姐姐的画,笑盈盈地扑过来贴住幸村君的腿撒娇:“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哦。” 我摸摸她的羊角辫:“幸村君正在扶着姐姐,没办法抱抱你,让我们去床上坐着陪你玩好不好呀?” “好!”她转着圈向后跑两步,举起画展示给幸村君:“这是这个姐姐画的小人,好可爱!” “泷岛小姐会画画吗?” 幸村君脸色有点苍白地与我并列坐在床边,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拉着热情的小姑娘说悄悄话,小姑娘满脸“保证完成任务”,热情地去帮幸村君倒水,然后将杯子送到他的唇边,甜丝丝地叫他:“幸村哥哥,喝点里奈特意为你接的水吧!” “我现在不是很想……” 里奈小姑娘无师自通地打断他:“幸村哥哥已经是大孩子了,就不要让里奈监督你喝水了。” 她踮起脚尖,肉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摸摸幸村君的头,最后却只挨 到他的发丝,便气鼓鼓地说:“幸村哥哥,你把头低一点啊,让里奈摸摸头,哄哄,再喝水水。” 看到她的手心贴着被逗笑的幸村君的额头时,我莫名觉得这些场景有点眼熟,只是想想没什么思路,便甜滋滋地看着小女孩挂在幸村君面前软软地撒娇。 等到里奈玩得有点累,我正想伸手抱抱她,紧跟着我的咒灵毫无预兆地微微靠近我一步。 我登时警惕地撑住床面,离他们两人都远了点。 万一把这个家伙留在这里就不好了。我无奈地想,只好先同幸村君告别:“幸村君先好好休息。” “哦哦,对了,”撑着拐杖站起身,我再次扭头,对他笑,“东京美术馆下个季度有很多画展,等幸村君身体好转之后,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用尽全部的形容词试图将画展值得期待的地方描述给被困在医院中的少年,最后说:“据说有以神奈川的海为主题的画,赤也说网球部总是在天晴时到沙滩上跑圈,我猜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听上去真不错。”幸村君捧着水杯,抬头时他有一瞬间表情无比急促,却又立刻勉力将所有难看的表情压下,最终变成温柔得如同初夏晚风般的笑容,“谢谢泷岛小姐。” “他们总是到那边等我。”他的手扶住平时绑吸汗带的位置,声音飘渺,“泷岛小姐这样说,弄得我也期待起来了。” “只是聊两句天,哪里够得上道谢的程度。”我想了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少年垂首,安静地像是块美玉,声音缓慢地流泻而出:“只不过我可能看不了今年的海了,所以,有件事想拜托您。” 与此同时,问路的声音和护士姐姐的指引在外面响起:“泷岛小姐就在前面的病房里。” 我没有回头去看,点点头表示答应,耐心等待他的话。 再次抬头的幸村君已经重新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关东大赛离得很近,但是我不在的话,赤也这个孩子,总感觉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能拜托赤也非常信任的泷岛小姐在夏日合宿的时候,去看顾一下他吗?” 当然没问题。我比出ok的手势。 “而且,莲二拜托过泷岛小姐什么事情吧,有关我的、可能令泷岛小姐困扰的事。”幸村君却没有打住话头。 “所以不管是合宿的拜托,还是莲二,”立海大的少年网球部长扬起清亮的笑容,与斗志昂扬冲上赛 场的赤也如出一辙,“都很感谢你,泷岛小姐。” 他狡黠地眯着眸子:“谢礼就是我们整个立海大网球部陪同泷岛小姐一起在夏日去海边旅行,可以吗?” 肩头的小妖怪凝实又模糊,就像幸村君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他在不安呢。 我笑着保证:“交给我吧!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泷岛小姐再见。”少年仍然上身笔直地坐着,“接您的人看样子已经来了。” 我挥挥手转身,正想开口叫来人:“中也……诶?七海先生??” 离我不远的咒灵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 推开门的七海先生,以及从七海先生手臂拦住的空间缝隙中露出的中也,两人脸上表情一凝,七海先生快步走向我,非常巧合地站在我与咒灵之间:“这位是来接泷岛小姐的中也君?” 中也环抱起双臂:“这位就是七海建人先生?” 我瞟瞟莫名有气势的七海先生,心里按捺不住的惊喜压过前两天的担忧,甚至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角,但是在中也紧盯的目光中,我不自在地把手缩进袖子里,藏在身后。 ……说起来,我告诉过中也七海先生的全部名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的修罗场增加了。 总之请留下来陪我玩吧请评论我吧,超想要好多好多评论!!! 我掐指一算,夏日祭和旅行要来了。 感谢在2021-03-02?21:37:01~2021-03-03?22: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鸳鸯于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车外的他 “总之。” 我余光瞥见幸村君疲惫地弯下腰,?却仍然礼貌地观望着我们,便赶着两人出门,“出来之后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结果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七海先生在我左边扶着我,?中也在右边用重力异能帮我支撑伤脚和拐杖的顺序了。 他们两人在我左右,?氛围有些奇怪。我看看七海先生,?他俯视我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小小勾起嘴角,?又去看中也,?然而中也正好也在看着我,?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表情。 “这位是?”七海先生将目光转移到中也的身上。 “你就是七海建人?我叫中原中也。”中也将耳朵抵着左侧肩膀,抬头看向七海先生,?“我听到阿月姐提起你,?这次麻烦你跑一趟,不过我送阿月姐就够了。” “毕竟我对她家的路很熟悉。”中也晃了晃车钥匙,“开车也方便。” “初次见面,中也君。”七海先生成熟地伸出手,?“泷岛小姐甜品店的钥匙还在我身上,?我怕给她带来不便,?才临时赶过来。” 中也挑眉伸出手,?两人在我面前握了长达十秒钟的手。 “那个……”我迟疑着开口,试图打断两人越来越强的气场。 “阿月姐,?今天回去做饭不方便,不如我带你去我常去的饭店吃晚餐吧。” “泷岛小姐还是尽量吃点家常饭比较好,如果中也君比较忙或者不擅长料理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听到后面这句,我眼睛一亮,?向七海先生倾身举起手:“其实我、” “我听阿月姐说,七海先生告诉她不要随便邀请陌生异性回家,您自己再留下,不是特别合适吧?”中也用异能拽住我,我努力向七海先生挪了一下,然后被他更努力地拖回去。 “七海先生很可靠的,所以中也不用担心。” 我使劲给中也使眼色,他却怎么都不理我,我没办法,又一心惦记着七海先生说的做饭的事情,只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七海先生,“七海先生真的会帮我做饭……中也??” 暗红色的光流动在我的手背上,中也再次用重力异能强行按下我试图去扒拉七海先生的手,我苦着脸看回去:“今天中也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只是吃一顿饭,为什么这么阻拦我啊。 我努力思考一番,恍然大悟:“中也是不是因为七海先 生没有专门邀请你感觉失落了?” “是这样吗?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当然不介意中也君一起过来的。”七海先生善解人意地接住我的话。 我跟随着七海先生的话,“嗯嗯嗯”地点点头,期待地看向中也:“我觉得一定会很好吃的!中也要来吗?” 中也拧眉看着七海先生,长叹一口气,对我露出“你没救了”的表情。 他压下黑色的帽檐,抬手rua我的头发,一副即将上场打架的样子:“阿月姐去车里等着,我和他聊一下天。” “我不能听吗?”我鼓起脸,“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我排除在外吧,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中间人!” 中也对我露出同意的表情……然后用异能托起我,把我塞进他停在医院门口的跑车里。 那只始终跟着我的咒灵爬上车的后盖,中也面露嫌弃,我急忙拦住他:“七海先生看不见咒灵,你先别太明显走过去,交给我,我已经有办法应付它,真的!” 万一把咒灵留在这里再缠上幸村君就不好了。 “拜托!就这一次!之后我可以为中也刷车!”我啪地一下双手合十,诚恳地说。 “车不是那么金贵的东西,倒是你比较麻烦。”中也看我半晌,妥协般弹了我额头一下,“好吧好吧,不过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一有麻烦我会立刻出手。” 说罢,他也不看我小鸡啄米点头,转身同七海先生走进医院走廊入口处的茶水间。 我担心地把脸贴着暗色的玻璃,想看他们要干什么,阳光在玻璃的映衬下黯淡得像黑色的火光,却迟迟照不到两人的影子。 在我快把手压麻的时候,中也和七海先生终于以对峙的姿态重新回到我的视野中。 先是七海先生后跃出门,表情无比肃穆地躲闪着中也的拳头,然后他忽然看了车的方向一样,硬生生停在原地,举起手臂格挡住中也最后一拳。 两人停在原地,七海先生的表情并不是特别好看。 “?!” 和中也认识这么多年,我大概也对中也的体术有些概念,是一拳可以砸翻好几个来找茬的小混混的级别,再加上他重力异能的加成…… 我推门惊恐地冲他们的方向喊:“七海先生你还好吗?!” 七海先生揉着手臂停在原地,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一点也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中也活 动着手腕,潇洒地走回来,走前还拍拍七海先生的肩膀。 路过试图出来看情况的我时,他一手揪住我的领子,把我飘在空中重新塞回车里:“都说了让你在车里坐好。” “中也——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打架了啊。”见他迅速坐在驾驶座扣好安全带,我按着他的帽子,拖长声音,“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不告诉我今天就不把帽子还给你。” “对好奇的人解释我的异能,其他保密。”中也按住帽子,斜了我一眼,“别乱动了,准备开车。” “七海先生呢?” “你一直惦记他干什么,至少稍微问一下我的手有没有打痛吧?”他不爽地抱怨,“原来我对付更弱的家伙,你都要慌慌张张给我准备药,今天连一句都不问了?嗯?” “那,我回去一定给你准备绷带,”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刻保证一通,然后问,“所以七海先生呢?” “……他说他不会再打扰泷岛小姐了。”中也啧了一声,拧开了车钥匙,说到下一句有点得意,“因为谁也无法战胜重力。” 我动作僵住了。 “七海先生真的这么说了……?” “是,所以现在我送你回去,你想吃什、”中也从前座扭过来,扬起的嘴角忽然僵住,“喂,你别露出来这种表情啊?他不找你这件事让你这么难过的吗!” 我垂头丧气地坐回后排,并起双腿挤在角落里:“也没有很难过,哈、哈哈,毕竟七海先生很忙。” 而且还突然被中也打了。 突然被打的话,七海先生气到不想理我也理所当然吧。 中也和先生都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也不知道他们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是说到底,是因为我他们才会见面起冲突的。 是因为我。 我更沮丧了。 “你真是……”中也扯扯头发,嘴角耷拉下来,用手托着下巴,无奈地看着我,“这么想和他一起啊。” “因为是很值得做好朋友的人选。”我拢了拢外套,像辩驳一样说,“因为是很好的人嘛!” 听完我的形容,中也突然喷笑出声。 他的表情好像变得开心了一点,伸长手臂摇下另一侧的窗玻璃,摊开手声音散漫:“她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看,七海先生?” 我呆呆扭过头去,七海先生正弯着腰,手按在划下 的车窗看着我。 他歪着头,像是想笑又像是极为无奈:“谢谢泷岛小姐夸奖。” “本来想戏弄你一下,结果居然这个样子,真笨,阿月姐。”中也嘲笑我。 “是随便开玩笑的中也的错!”我扭过头表示不想和幼稚的中也一般见识,压着车座向靠近七海先生的车窗挪了两下,拍拍座位,“七海先生要坐车吗?” “我可还没说要让他上车。”中也凉凉地说。 我立刻对他拱手:“能不能拜托中也捎带上七海先生呀~” 中也对我翻了个白眼,刷的打开车锁打开,黑色手套包着的手漫不经心地冲七海先生招了招:“来吧。” “阿月姐,安生坐在我的车座后面,”转头前中也紧盯着七海先生,开口却对我说,“一不小心磕着就不好了。” 我遗憾地放弃了凑近七海先生同他说话的打算,偏着头对他笑:“其实中也人真的很好的。” 就是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 七海先生严肃地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中也,也侧头对我露出柔和的笑:“嗯。” “所以中也说的是假的吧。”我吸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说七海先生不愿意再来找我玩。” 七海先生神情微愣,这种不正常的间隙让我感到不安,有点委屈地确认:“难道你真的这么对中也说了吗?” 他的手指在腿上收拢,然后又缓慢摊开,摇摇头说:“不会的。” 说这话时的七海先生,眼神中充斥着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最终,他像是一条溯游的鱼第一次来到另一片深海,语气比方才坚定了些许,说:“不会的。” 我望着归海的七海先生,对他弯着眼睛笑:“我相信七海先生。” “你们影响到我开车了。” 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打扰了我与七海先生的对话,后视镜中倒映出中也清澈的蓝眼睛和抿住的唇角,他用与我把面包递给擂钵街的流浪者时一致的眼神,透过后视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们,然后拧开了音箱,把音乐声一点一点放大。 “好吧。”我窃笑着对七海先生悄悄说,“我们讲话忘记带中也,他感觉寂寞了。” “谁要和你们聊天。”中也语气凶恶,“再说话把你们从这里丢下去。” 七海先生终于不再用那种肃穆的表情看中也,他也笑了:“好的,我们 不打扰中也君开车。” 中也的表情却更凶恶了。 车一路绝尘开回了甜品店,然而中也把我用异能提到甜品店里,却并没有留下的意思。 “还有工作。”他硬邦邦地说完,警告般盯着七海先生,不等他说话,七海先生颔首,“我会安顿好泷岛小姐的。” 中也的手摸到裤边,在我庄重的目光中放弃去碰烟盒,他摊开手,了然的样子看着七海先生,哼笑一声:“也是,我现在倒也不担心你会做更多的事情。” “……不要在泷岛小姐面前。”七海先生皱眉看我。 “关于这个,你不用担心,反正阿月姐也猜不到。”中也理所当然地说。 “中也,就算是你一直在我面前说我笨,我也是会生气的。”我对他抗议。 中也借着站起来高出我许多,敷衍地拍拍我的头,交代七海先生:“你们在一楼做饭吧,二楼有点窄,她虽然已经习惯拐杖,还是注意点脚下好。” “要不是公司真的有事情……”他危险地扫了眼七海先生,又莫名其妙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笨蛋阿月姐,我先走了。” 我瞪着他:“路上开慢点,晚上记得吃饭!” “好——”他拉长了声音,经过跟着我们趴在店门口墙边的咒灵时,我对他一阵摇头,他似笑非笑地耸肩表示不会暴露,消失在夜色中。 中也离开,那种让我不敢接近七海先生的威压也立刻消失,我见咒灵被中也一脚碾过去,过于无害地缩在门口,便无视它跃跃欲试地去叫七海先生:“先生,先生!” “怎么了?”他坐在我身边问。 我还是头一次与先生并排坐得这么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专注等待我的样子,我咳嗽一下,把声音放成非常淑女的音量:“你想尝尝我新想到的甜品吗!” 在医院里我也不是每天光等七海先生陪我聊天的! ……也、也等千代还有中也聊天!还想了新的菜谱! 七海先生会喜欢吗? 我第一次请他试吃的、至今只有他一个人吃过的新样式。 喜欢的话,会夸奖我吗,非常非常温柔地看着我,然后夸奖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请给我评论!!!!啾啾大家 话说下一章是我写这章的初心了,写得也很紧张hhh —— 第33章 他喜欢的面包 我是从第一次七海先生来到我的家中吃饭时,?突然想要更换新的面包食谱的。 翻着食谱的先生长久地将手指停留在快餐炒面面包的页面上,也许他很喜欢吃这一类面包——我当即就产生了这种想法。 虽说也有可能,七海先生只是太无聊所以随便停在一页发呆,?但是当七海先生让我忘记,?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时,?我反而异常想为他做出好吃的面包。 食物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无关紧要的,?是那些迫使七海先生把吃饭都当成无关紧要之物的奇奇怪怪的压力。 结合先生经常买的法式面包还有喜欢的沙拉酱和三明治夹心,?我把远近的便利店各种早餐面包尝了个遍,?连即将下架的都试完了,?最终改良出泷岛月特制·超级无敌美味法棍三明治。 是不管七海先生喜不喜欢都一定会大呼美味的优秀料理! 七海先生拗不过我,搬来了高脚凳,?在我身旁看我坐着切蔬菜和西红柿片,?还时不时劝我:“泷岛小姐不用这么着急,其实我来做……” “七海先生不准说话,进了厨房,就要听厨师的!”我故意摆出嚣张跋扈的样子,?对他指指点点,?“现在我也饿了,?就要吃新面包,?听到没有?” 七海先生同我撞上视线,又率先移开,?他背对着长长的灶台半倚半坐在上面,双手向后撑,我听到他拉伸胳膊时骨节的声音:“好,都听泷岛小姐的,但是有问题一定要叫我。” 小型面包机叮叮叮地提醒着我,?我看着七海先生思考半天,撑着灶台向前一步,七海先生脖子后仰,莫名后退一步,我眨眨眼:“七海先生,马上就快做好了,你果然还是先出去等吧。” 看他试图反驳,我小幅度地挥舞一下菜刀:“看我有武器,你再不出门的话,我就要欺负你了!” “我超厉害的哦!” “把刀放下吧,别划到自己了。”七海先生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我又对他呲了一下嘴。 七海先生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表情。 “你笑了。” “怎么会,我绝对没有因为泷岛小姐动作太孩子气感到好笑的。” 这句话哪里听着怪怪的,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七海先生:“好吧,那你害不害怕?” “泷岛小姐会真的用刀伤 我吗?”七海先生反问我。 “当然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 七海先生说得好有道理。我拿着刀陷入沉思。 “还要用刀吗?”他问。 我下意识回答:“还有一点点水果要切。” “那我来吧。”七海先生向我伸出手,我连忙把刀刃逆过来,七海先生手停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要这样子拿刀。” “给我吧,不是只剩一点点了嘛,我自以为厨艺还是不错的,不会影响泷岛小姐的成品的。” 他把声音放得缓慢,大概缓慢到和面包香气扑入我鼻翼的速度一样:“毕竟,如果说非要害怕的话,我现在更害怕泷岛小姐误伤自己。” “好不好?” “都、都这么说的话,”我乖乖把刀递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七海先生真是擅长利用我吃软又吃硬的性格,呜呜。 我站在旁边看七海先生迎刃有余地处理水果,闻到面包的香气后,振奋起精神,态度坚定地决定把七海先生赶出厨房。 “七海先生,”我盯着他,“你要自己乖乖走出去哦。” “我没办法推你出去,但是其实我内心正在使劲推你,所以你要抵抗不了地向外走。” “只差最后一步了!”我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我自己完全没有问题,超级快的!” 然后闪着眼睛看着他:“快点答应我!” “……好。” 七海先生总算没再拒绝,他帮我把菜刀洗好,又收拾好桌面,终于走到厨房门口,掀起门帘时,他扭头叮嘱我:“有事情就大声叫我。” “我会在离得最近的地方等你的。”一片安静中,他说。 画着卡通白熊的门帘飘飘然落下,我看着门帘,脑海中自动描绘出七海先生的轮廓,看了十几秒,才慢慢转身,感觉自己像是轻飘飘慢悠悠的云,在厨房里哼着歌快活地飘来飘去。 考好的面包香香酥酥的,金黄色的焦皮裹着柔软的面包芯,我把切好的沙拉水果还有处理过的轻薄培根片放好,又加了芝士片和酱料,心满意足地看着桌面上的三个面包。 七海先生吃两个,我吃一个,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做这种简单的计算啊。 “七海先生,麻烦你去开下蛋糕店中央的吊灯,我们到空调旁边坐着 吧,啊对,还有果汁,冰箱里可以拿。” 然而他的脚步声走向我,我立刻警惕:“不要过来!我自己能端。” “七海先生端出去会让我觉得有头没尾的,过程就不完整了!” 七海先生的脚步声转移了方向:“好,那你一步一步走,慢一点。” 我便单手托着托盘,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后厨中看不到天色,出门才发现,窗外已经逐次亮起街灯,光与夜色交织之下的甜品店像是圣诞夜中摆在桌面中心的小蛋糕,亮着乳黄色的暖光,甜美得令人安宁。 光之下是七海先生,他闲适地支撑着头,坐在一眼能看到后厨门口的地方,看着我一步一步接近他。 我充满成就感地把托盘放在他面前:“叮叮叮——” “这是什么?”七海先生看着被磨砂塑料罩罩起来的托盘,好奇地问。 “当然是——”我掀起盖子,一只手摊在旁边,开心地介绍,“泷岛特制·好吃到七海先生也会满意的法棍三明治。” 七海先生一愣,支撑头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他坐直身子,像是第一次见到面包一样问:“名字、可以再说一遍吗?” “好吃到七海先生也会满意的法棍三明治!”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泷岛特制去掉——毕竟这个面包的创意来自便利店。 “为什么会做这个?”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原本想帮他拆包装的手停在空中:“七海先生,不喜欢吗?” 这么香都不喜欢吗? “泷岛小姐。”七海先生摇摇头,他喟叹着叫了我的名字,伸手带着我坐在他身边,说,“我没想到你会记下来,毕竟那时真的只是无意中翻到了面包那一页。” “但是,”他打断我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眼睛中含着很多绵长柔软的、与圆满相关联的情绪,像是水墨画中清幽的远山上缭绕的云雾,紧密地缠绕着我,“看起来现在是非常合适的晚餐时间。” “所以,可以请泷岛小姐陪我一起品尝吗?”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我的心情一点点回温。 “很美味。”七海先生咬下面包边缘时,清脆的咔擦声蹭着他的唇线流向空中。 “谢谢你,泷岛小姐。”而他只是安静地笑,“我想我很喜欢。” 七海先生这样的笑容几乎不曾在我脑海中出现过,我很想多看看,毕竟这样的笑容令人觉得发自内心地欣喜,但是一旦接触他的目光,我就控制不住想躲避。 ——万一现在的我是含羞的叶子,把路过歇脚的蜜蜂七海先生卷住,让他被迫只能留在叶子的怀里,动也动不了,就太可怜了。 我把侧脸留给七海先生,用余光瞥着推推面包:“喜欢就好,那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你是在幼儿园分零食吗?”七海先生好笑地说。 我心胸宽广地不同他计较,拿着面包小口小口地吃,叼起一片西红柿一点一点啃着咽进嘴里时,我突然注意到七海先生已经开始用纸巾擦手,然后偏头注视着我咬西红柿片。 他的表情是比往常更甚的柔和,用一种喝下午茶的老爷爷般的目光,如同爷爷注视着他喜爱的樱花树或者一直卧在他脚边的打呼噜的猫咪一样,注视着我。 好像下一秒就会伸出手去接住花瓣,或者去为猫咪顺毛一样。 吃东西的时候被这样看着会让人很害羞嘛。我捂住嘴,卡擦卡擦飞快地咬完,又捂着嘴对他笑:“我就知道七海先生会喜欢的。” 也许以后再改良一下,放进去更多七海先生最爱的食材,不过如果直接问的话,七海先生又要非常麻烦地说一堆“不用泷岛小姐费心”之类的话了吧。 这样想着,我假装不经意地打探新情报:“西红柿好吃吗?” “看起来很甜。”七海先生回答。 明白了,下次还要加西红柿。 “沙拉和菠萝?” “恰到好处。” “那,如果我想换个面包夹心,”我顺其自然地开始询问下次想加入的新食材,“我觉得把培根换成鸡胸肉应该也会很美味,先生更喜欢哪个?” “都很好。” 我默默记下,再问:“七海先生觉得芝士多一点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我个人而言的话,少一点?” “也许还可以加巧克力!” “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七海先生笑了。 看来七海先生不喜欢巧克力,pass。我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打了个叉,正想继续开口问,七海先生突然打断了我,他的眼睛中倒映着晶莹的光,深邃得如同灰褐色的海洋:“泷岛小姐是在特意问我?” 如果说 刚才七海先生的柔和程度是会慢悠悠笑着的悠闲的老爷爷的话,那现在的他就像我想买很久的丝绒被子。 非常蓬松非常软和,在里面打滚的时候手和脚都舒服得软乎乎的,想把被子抱起来然后裹紧自己,一个劲地伸懒腰。 “没有啦,调查一下客户的喜好。”我眨眨眼把抱紧什么东西的念头赶出脑海,努力掩饰目的,却又没忍住再次确认一遍,“所以七海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吧。” “是。” 回答我的七海先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压着我无法抬头看他,只能听得到他的声音:“我很喜欢,但是请你不要在意。”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你特意为我做的事情。”他咬着每个字,轻笑声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释然,“今天能够吃到一次,我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会有更多的甜品和面包吧。”他放轻手上的力度,让我能够微微抬头看着他,听他说,“泷岛小姐做的每一种,都非常美味,我都……很喜欢。” “所以请你不用太在意这个,好吗?” 我轻轻向后,悄咪咪地把一小小小部分力道枕在七海先生的手上,接触到他手心的温度时,又突然心头七上八下,慌慌张张地弹回来。 “好,”我把视线移向七海先生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羞涩地回应他的夸奖,“谢谢七海先生。” 现在的七海先生不管说什么,我好像都能立刻不假思索地答应,毕竟他对我的甜品做出这么高的赞赏。 就算他趁机要让我做很多工序复杂的甜品给他,我也可以答应,也许能够趁机得到更多夸奖。 “居然因为这种小事感谢我,泷岛小姐果然一直这么好满足。” 在我琢磨如何找机会继续让七海先生来尝新品的时候,七海先生这样说。 “只是比起泷岛小姐,我其实从没有为你做过值得令人感谢的事情。”他把手移到我的脖子上,手腕若有若无地压着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趴在我肩膀上睡觉的小妖怪,问,“最近,是不是肩颈不太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其实是【他喜欢的面包,在货架上出现了】 这大概就是初心吧。 —— 今天也想要评论!!!请给我评论呀—— 我存下稿子,这两天暂定下午六点,之后会固定在早上九点更新,亲亲大家! 大 家给阿月起的名字都好可爱,月鸭鸭和月崽崽都好可,小月亮也好可爱,甜到了,呜呜。 —— 接上章作话。 “喜欢的便当面包从货架上消失,枕边的头发越来越多,微小的绝望堆积起来,才让人成长为大人。” 所以给他做面包,喜欢的一个消失了,但是会有成千上万中更值得喜欢的出现。 这样的世界会不会稍微不那么让人绝望啊七海海。 这是初心之一。 还有两个最初想写的东西,小可爱们有兴趣猜猜看? 感谢在2021-03-04?20:58:28~2021-03-05?15:2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白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10瓶;鸳鸯于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前辈口中的他 “七海先生连这个都能看出来的吗?”我惊叹地看着他。 大概因为我睡觉总是会下意识往热腾腾的被子里拱,?在医院枕着不合适的枕头睡觉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落枕一次。 再加上小妖怪对我说,让咒灵转移可能会让身体感到疲乏,?大抵也算原因之一。 但是前者我不好意思讲出来被他笑话,?后者又不是可以说的事情。 我含糊地回应,?“最近确实有一点。” 七海先生放下手,?话语出口如同讲着某种安慰小朋友的童话故事:“那,?请泷岛小姐再忍耐几天。” “虽说很想现在就解决问题,?但是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需要有人帮我确定,?到底会是谁对这样的泷岛小姐心存……” 他没有把话讲完,就走神般望向门口深沉的黑暗,?我也跟着看过去,?那只跟随我而来的咒灵正倚靠着门框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伺机而动。 “七海先生?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没看什么,只是想起来中也君的事情。” “啊,?我都忘记问了,?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一下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开始着急,?“七海先生,你胳膊还好吗?” “没事,?不过竟然还是被泷岛小姐看到了,”七海先生安抚道,“没想到中也君完全不在意在你面前展现异能。” “这种事情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我不解地问,“如果我有那么厉害的能力,说不定会想要天天出来炫耀呢。” “……泷岛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让我升不起惊讶的感觉。”七海先生扶额,“不知道该说你令人安心,还是该说你越来越让人担忧了。” “那七海先生就当成令人安心吧,虽说我完全没听懂先生在说什么!”我拍拍胸膛,“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聊了什么?” “聊了未来和职业选择问题。”七海先生严肃回答。 竟、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不过中也在港口的大公司,七海先生在金融行业也很优秀,他们说这些事情避开普通甜品师的我也很正常。 我老成地叹了口气:“那为什么会说到打架?” “因为想交流健身的情况?”七海先生面不改色地回答。 “原来如此。”七海先生居然能和中也过招,我敬佩得就差当场给他 鼓掌,“最后讨论出什么了吗?” “是啊,让我想想。”七海先生真的捏着下巴思考起来,“讨论出——” 他拖长了声音吊着我的胃口,我只好恳求道:“告诉我嘛。” 七海先生声音一下停住,他大概也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恶劣,不自在地垂眸去收拾餐桌上面包的包装纸:“讨论新的工作第一天,我要来泷岛小姐的甜品店买早餐面包了。” 他顿了顿,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第一份工作如果能从泷岛小姐的店里开始,我觉得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可以吗?” 七海先生一定知道我不会拒绝他,却还要我讲出来,还这样看着我。 我也开始低下头去整理面包包装纸了,闷着头轻轻回答:“那,那我超期待七海先生来找我。” 新工作的第一天,从我的店里开始第一份早餐,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开始工作的第一个地点。 不管是那句话,都听上去无比令人喜悦。 “现在我送泷岛小姐上楼吧。” 我接过拐杖,在七海先生的搀扶下站起来,脑海中想得全是他的眼神,走过楼道才发现我又双叒叕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 贴在墙面上的画微微颤动,正当中七海先生的金发显得越发明显。 “七海先生,您看到了……”我试探着说。 “嗯?画得很好看——不过由我本人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太自满了?”七海先生语气稀疏平常。 ……这种才是正常的回答,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松了口气,再呼吸时却并没有太多的轻松感,我的视线时不时飘向认真看楼梯的七海先生,又在被他发现之前又飘回来。 “怎么一直在看我?是想让我问什么吗?”七海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仿佛侧脸也长出眼睛一样观察到我的小动作,了然地轻笑,“比如为什么画我?” 我耷拉下肩膀,有点混乱地戳着手:“如果我说不想也不知道的话,你可以不问了吗?” “当然可以。” 七海先生伸出手指,抵住我的额头,然后轻轻一弹:“等你想到想说什么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了。” 他又问:“现在还要我在这里陪着你吗?” 七海先生的指尖和眼神一样是灼热的,在接触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的心 跟着七海先生的指尖一起猛地跳动一下,毫末的热意从眉心向周围四散开去,染得我满脸都升起红色。 比中也的力度要再轻柔一点。 轻柔到,我想抱住他的手指,不让他撤开。 七海先生像是在因为我的模样发笑,他的指尖向左移动,然后向右,忍俊不禁:“泷岛小姐,不要使劲向中间瞪眼睛。”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跟着他的指尖转动眼睛,更讨厌的是,七海先生说完,又动动指尖,然后笑得更过分:“怎么还在看我。” “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着你的!”是它自己乱看的,呜呜。 我想跺脚又不敢动伤脚,闭着眼双手对着他往外挥:“不要先生在这里了,我要睡觉了,要关门谢客了!” “钥匙也不要了?”七海先生的指尖挂着钥匙的圆环,如同喂金鱼一样勾在我的上方晃了晃,“明天我恐怕没法早来帮你开门。” 七海先生的嘴角噙着笑,但是在我眼中,他已经变成了身后挂着细细密密的大网、头戴斗笠的满级垂钓者。 他的笑像是捕捉我的信号,他伸出的手像是捕捉我的前兆,我看着他,虽说被捕食者的强大气场弄得有点瑟缩,脑海中却连续不断地想着这张网会不会躺上去很舒服,这个鱼饵会不会很好吃。 决定铤而走险的贪吃鱼阿月双手向上一合,抓住了鱼钩。 然而在我试图迅速后退之前,七海先生并没有抓住我。 他只是再次摸摸我的头发,同我道别,我对他挥挥手,感觉脸上的颜色也逐渐晕开,染到脖子,最后好像连手都要变得红彤彤的了。 也许是屋子中增加了一个人,导致平时正好的温度变成了两倍的炎热,热得我晕晕乎乎的。 “今天的七海先生一直在戏弄我,我要记仇一天。” 我没有立刻回房间,蹲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抱住膝盖,用热得想冒烟的脸贴贴膝头,自言自语。 但是,比起以往—— 温柔的七海先生同我毫无顾忌地开玩笑,也不会客客气气地说“麻烦你了”,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又变好了一点呢。 是的话就太好了。 这样的七海先生让人更加喜欢了。 —— 我把新的甜品店员招聘启事在玻璃门上工工整整地贴好后,一转身,看到五条先生在不远处猫猫祟 祟地探头。 见我发现他,他大踏步走过来:“哟,早上好阿月~” “早上好,悟先生。”我惊喜地打招呼,“您是来吃东西的吗?” “有人拜托我来看咒力的残秽。”他摊摊手,“不过我就知道,这么弱的咒灵过了一晚上,肯定已经找不到全部痕迹了,所以四舍五入确实是来吃东西的!拜托啦!” “当然没问题,不过有人是指……?”我迷惑地眨眼。 “这个不重要。”五条先生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我要吃慕斯和班戟,越甜越好,3q。” 既然五条先生这种职业咒术师都说不重要,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店里做的班戟味道都偏淡香,不如悟先生配着糖吃?” 我递了一块糖过去,五条先生拿在手里抛了抛,咬住后,含含糊糊地说:“不能做甜品的时候多加点吗?” 他把糖从左边含到右边:“用糖敷衍我的话,我可能一难过,就把你看得到妖怪的事情告诉毫不知情的七海海了。” “诶——怎么能这样?”我不得不妥协,“那我多加一点糖,但是真的不能加多,会不好吃的。” “ok!”五条先生快乐地笑起来,“反正我本来就没报希望你会答应,lucky~” 他笑得这么开心,我也板不住脸,笑起来:“悟先生每天看起来心情都很好,这样的性格很受周围的人欢迎吧。” “那当然,我的前辈后辈还有学生都很喜欢我,”五条先生插兜向前走的途中对我侧身,墨镜下的蓝眸清澈坦然,“眼光真不错啊小阿月。” 他一把提起我的后领,在我惊恐的目光中把我悬在空中,炫耀道:“看你眼光这么好的份上,我带你一程,拄着拐杖太慢了,话说崴脚怎么需要住这么久的医院,拜托硝子看一看立刻就能好。” 虽说我昨天刚对七海先生讲,如果我有厉害的能力,一定很想炫耀。 但是。 “五条先生你不要突然把我提起来,很吓人的,还有硝子是谁?伤筋动骨要一百天的诶??” “这就是你不懂咒术的厉害之处了,反转术式连重伤都能治愈,治疗区区骨折不在话下,说起来正好,硝子来帮你治疗的话,采样调查这件事也一起推给她好了。” 五条先生提着我停下沙发之上,我从距离沙发四五厘米的地方落下去, 墩得腿有点痛,嘶着气看五条先生拨通电话:“喂喂,硝子吗?” 离得很近,我听到另一面阴郁的、仿佛正在头顶蘑菇云的女声:“如果你用任何不正当的理由打扰我睡觉,我今天就解剖了你。” “啊哈哈硝子你根本不会打架,解剖不了我的吧。” “我挂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五条先生对着电话沉吟几秒,扭头对我笑:“呀,你看,因为关系太好,所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我刚升起的怀疑立刻扑灭,点头表示学到了。 五条先生满意地重新拨通电话,在对方说话之前,抢先道:“真的有正事要拜托你!” “哦。” “别这么冷漠嘛,硝子和歌姬最近玩多了也变得拘谨、诶诶我马上就要说正事了先别挂。” “十秒钟。”那位硝子小姐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这件事需要至少半分钟好吗!话说你,难道完全不在意被可爱后辈七海喜欢……”五条先生突然卡住,他捂着电话,看看我,“你听到什么了吗?” “被可爱的后辈七海喜欢,”我报出这几个字,联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手指蜷起来,“您和对面那位硝子小姐是七海先生的前辈?” “哈哈哈你搞错重点真是太好了。” “然后,硝子小姐是、是、”我牙齿磕到了舌头,半天才说出来,“是七海先生喜欢的女性吗?您是要说她完全不在意被七海先生喜欢这件事吗?” 五条先生看着我,陷入沉默。 被他捂住的话筒那头,硝子小姐的声音还是懒懒的:“七海要回来啊,恭喜他重回地狱,然后呢?怎么不说完?我会视情况拒绝的。” “泷岛甜品店有工作,总之你明天之前来就好。”五条先生在对方陡然提高的怒声中迅速挂断电话,他左右张望,拉着我来到窗户看不到的死角,手对我比划比划,“首先,我们先忘记刚才那句话?” 但是我已经发现了更令人难过的事情,追问道:“那位硝子小姐为什么说重回地狱,还要拒绝,难道七海先生喜欢她,她却不喜欢先生吗?” 五条先生捂住脸,把墨镜推好。 “那么我们再把时间往前拉一点,首先,你先当我没有来过这里。” 他自己拉过前台的塑料袋自己打包甜品,自己结 完账走到门口,回头对我笑:“七海让我不要说,所以我现在没办法给你解释。虽然情况看起来还挺好玩的,但是我有工作在身,先走了!” “对了,七海问起就告诉他我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之后的交给硝子,他一定会很满意!” “会很满意……等等,悟先生!”我的拐杖被他支在一边,想追也追不了,憋屈得喉咙发堵,“您回答完我再走啊。” “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哦——恩人的约定一定不能忘——了——哦——” 五条先生脚步看起来不快,却眨眼间飘出十几米,透过窗户,我看到他走路时还不忘吃了一块小饼干。 有时间吃小饼干!为什么没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我被好奇心折磨得难受,嘴里像是吃到薄荷又涩又冲,恹恹地趴了好久,才在摇门的声音中抬起头。 “你好你好,我是吉野,看到应聘广告直接拐进来的,请问这里的老板……?你没事吧?” 进来的女性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她有着干净利落的黑色卷曲短发和精致的妆容,一手夹着烟,一手提着装有蔬菜的塑料袋,见我转头,笑容停顿一下,变成哄小朋友的表情:“哎呀,怎么眼这么红啊。”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请给我评论!! 新来的精致女性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谁了吧w圆梦大师绝不服输! —— 小五:我没有被讨厌 又是小五:七海不让我说(喜欢你的事)所以我没办法解释(他喜欢你不喜欢硝子) 月月:七海先生不让他说(喜欢硝子的事)所以五条先生没办法(对七海交代所以不)解释 还是小五:之后的交给硝子,他一定会很满意(指见到靠谱医疗人员) 月月:之后交给硝子小姐,七海先生一定会很满意(指见心上人) srds,总之小五很开心,大家看得也开心一点(bushi 硝子也很快会来和月月玩耍的,治好脚就可以冲向七海()了 —— 之后暂定早上九点更新,亲亲大家! 感谢在2021-03-05?15:27:35~2021-03-06?00: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 小天使:顶级冲浪专家?5瓶;鸳鸯于飞、张白纸?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不知喜欢何人的他 “你好。”我揉了揉眼睛,?开口时声音发干,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眼睛很红吗?” 女人走近趴在我面前观察一番:“红得像刚被人欺负了一样。” “没有啦,?大概是一直压着眼睛压红了。”我整理好衣领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吉野小姐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上一份工作辞职很久,?需要找点工作养活家里的小孩了。”她看看我,?又看看烟,?顺手按灭在烟灰缸里,?“甜品店是不能吸烟的来着,放心吧,?工作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吸的。” “其实什么时候吸烟都不好啦。”我对着吉野小姐上看下看,?在观察到她身上清亮的光时,欣然同意,“正好我最近行动不便,吉野小姐来得太及时了!” “不需要考核之类的就直接录取吗?”她有点遗憾,?“我还想展示一下我的厨艺呢。” “吉野小姐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用后厨。”我连忙安慰她,?“我还没有吃东西,?可以拜托吉野小姐给我做午饭试试吗?” “正好我也可以品尝您的手艺。”我摸着头对她笑。 “唔。”吉野小姐重新走回到我面前,伸手捏住我的脸。 “好可爱的姑娘,?叫我凪姐就好。”她感叹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谢唔夸奖,”我被捏得口齿不清:“我叫泷岛月。” 她一把揽住我:“阿月,名字也好可爱,?放心吧,我应聘之后可以一并照顾你,我家还有个小男孩,虽说比较安静不太会撒娇,但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叫来陪你玩。” “凪姐已经有孩子了吗?”我把脸抢救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当然,叫顺平,”她拿出手机翻到锁屏,黑发的小男孩把手背后,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是不是很乖。” 我被小男孩的笑治愈到,捧着手机看了好几张,对她一阵点头:“超可爱!今天就可以叫他来玩吗?” 凪姐看着我,突然身体后仰五指张开,把手挡在我的面前,我偏头,她跟着把手挪过去:“阿月你不要这样亮晶晶地看着我,会让人非常有心理压力的!可恶,如果顺平那小子不够可爱辜负你的期待,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 “总之你在这里坐着!”凪姐按着我坐好,然后拿着拐杖非常有气势地走进厨房,“我来做饭,一定让你吃得香 香的。” “凪姐?”我愣在座位上,“你拿走那个我没办法走了啊?” “那你就乖乖坐着休息。”她侧身挥手打发我,“一会儿收银也交给我吧。” 今天大家怎么都这么喜欢抢我的拐杖。我惆怅地叹了口气。 凪姐做了相当丰富的一顿饭菜,第一天就非常干脆地上岗营业,我被赶到沙发上坐了一下午,只好捧着脸数进出的客人数量。 直到傍晚黄昏染满大地,我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黑眼圈浓重的长发女性叼着一根烟,在我的店门口来回走了几圈,凪姐推开门去迎接她:“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 “你就是泷岛月吗?”她问的时候,我正拄着拐杖单脚蹦跳着来到凪姐身后,凪姐侧脸表情变得严肃一点,伸手拦住我:“你想干什么?” 我突然福至心灵,扒着凪姐的手臂探头,话出口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你是硝子小姐吗?” “啊,你知道我啊,这就好办了。”硝子小姐非常有气势地掐灭了烟,精准地投掷进垃圾桶,在我惊叹的目光中说,“就是你脚骨折了?” 我点点头,控制不住地去观察她。 比我个子高,看起来成熟知性不少,长发看着很柔顺,高高的额头异常饱满,行动方式很干练,化妆很美很有气质,连扔烟头的动作都很帅气。七海先生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硝子小姐将手摊开,然后攥紧,指关节发出咯咯巴巴的声音:“听说七海也会来,我们速战速决吧。” 速战速决,是指五条先生说的治疗吗? 我的好奇心督促我向前迈步,但是想着五条先生透露给我的信息,又莫名不敢靠近被七海先生喜欢的人。 然而在我犹豫地停在原地期间,凪姐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样的有端联想,她拔高声音:“是你让人打的?!因为那个七海?” 说完,她疼爱地摸摸我的脑袋,在我惊愕的目光中说:“怪不得早上眼睛这么红,放心吧,虽然只是认识一天,但是帮你讨回公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硝子小姐看看我,对凪姐努努嘴:“我来之前可没听说过还要打一架才能给你治疗。” “总、总之你们都先等一下!” 我连忙拦住凪姐,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伸展双臂拦在两人中间:“以及硝子小姐,治疗我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但是,请你留 下来见一见七海先生吧!” 两道疑惑的目光打在我脸上,我被看得声音逐渐降低:“他人很好的。” 再次降低:“还是你的后辈。” “你可以见见他再做决定吗?”我为七海先生难过得鼻塞,连脚都疼了起来,“拜托你了。” “泷岛,这件事我们姑且放在后面说,”硝子小姐满脸复杂地看着我,“虽说我能治好你,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扶好拐杖再双脚站立比较好。”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下面,不知何时稳稳踩在地上的伤脚一软,一下失去支撑,惊恐地向前栽去。 —— 最后是家入硝子小姐拦腰接住我,然后抱着我回屋的——还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公主抱。 我蜷在她怀里止不住地去看她的下巴,她低下头,似笑非笑:“怎么了?” “好帅气。”我被她的举动鼓励得胆子大了一点,悄悄蹭蹭她柔软的怀抱。 她噗一下笑出声。 性格泛着米黄色光晕的硝子小姐,和拥有淡紫色光芒的凪姐一样,都是令人喜欢的人。我也喜欢她,七海先生的眼光真好。 “泷岛,不要再用这种敬佩的眼神看我了,否则一会儿如果我的治疗让你感到痛的话,我会充满负罪感的。” 她把我放在沙发上,像是拍医学院的标本一样拍拍我的脑袋。 “因为真的很厉害嘛。” 我往长沙发里挤了挤,对两人说:“你们要坐我旁边吗?” 硝子小姐挑眉,率先坐在我左边,撸了一把我的脑袋,凪姐也揉了揉,坐在我右边,我把头发整理好,用眼神向两个人的幼稚行为表达不满,然后帮她们倒桌面上放着的花茶。 凪姐重新开始闲聊:“所以刚才说的七海是谁?” “我过去的后辈。” “他和你在恋爱中?”凪姐啧了一声,“和阿月怎么扯上关系的?” “才没有,都几年没有联系了,谁在传这种……啊,谢谢。” 我双手捧着茶杯捧到硝子小姐旁边,她喝了两口,“喔”了一声:“味道不错,怪不得连悟都会推荐这里。” “硝子小姐喜欢就好。”我得到夸奖,甜甜地冲她笑,期待又忐忑地等待她讲七海先生的事情。 “那阿月为什么要拜托你去见七海。”凪姐接过硝子小姐的话,看 傻子一样看着我,“还满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哪里有,我只是听到悟先生说七海先生喜欢硝子小姐,但是硝子小姐却打算拒绝他。”我低头玩手指,反驳道,“我、我觉得您再多和他聊几次,就会改变主意的。” “是吗?但是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硝子小姐看起来对七海先生漠不关心,反倒兴致勃勃来问我。 “因为我和七海先生关系不错,我想让他被喜欢的人欣赏到……不不不,其实关系也没有那么好,”我怕她介意,用手指比出一个缝,“只有这么好。” 但是七海先生已经吃了我的面包,还披过我的毛毯,也许还能再好一点。 我没控制住自己,把手指拉开一点:“好吧,其实有这么好,不过不会再多了,真的。” 硝子小姐露出好笑的表情:“好了,我已经充分了解你是个笨蛋的事实了,不过你误会了,这件事纯粹是因为五条悟那个笨蛋说话只说一半导致、” 我还在等下文,硝子小姐却停住了。 她摩挲着下巴同凪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站起来,一边一个摸摸我的头:“在这儿等等我们,我们去帮你商量一下。” “嗯?商量?商量什么?” 我第三次被丢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提着我的拐杖走到门外,第三次叹气。 两人不知道讨论了什么,出去不到几分钟,回来已经友好得像多年挚友,勾肩搭背地讨论喝酒的事情,在我茫然地看过去时,硝子小姐神秘兮兮地说:“好吧,告诉你也可以,七海确实有喜欢的人。” 我被裙边盖住的手动了动:“是您吗?” “不是我,不过另有其人。”她摇着手指。 “那您知道吗?” 硝子小姐耸耸肩:“谁知道,不过这么好奇的话,不如等七海来的时候,你自己问他怎么样?” 凪姐在一旁捂着嘴,一副憋笑憋得很难受的样子,途中不忘补充:“就用期待顺平来的那种眼神就行,或者用期待硝子治疗的表情也行,这样努力地看着他,他回答你的可能性就更大哦。” “啊,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方法。”硝子小姐的情绪逐渐高涨,一手成拳敲击另一手的掌心,“不如这样,用惊喜来交换七海的秘密吧,小阿月。” “惊喜?”我有点心动,“什么样的惊喜?真的有用吗?” “不信 我?” “我当然信硝子小姐!” …… 夜色流淌在街道上,凪姐一个人站在门口,我隐约能看到她点燃的烟明灭的红色闪光。 反转术式的光盈盈照在我脚上,酸麻之后,是久违的轻松感,轻松完成这一切的硝子小姐在我心中地位再次乘火箭升高。 我快乐地在地上蹦跳几下,送硝子小姐和凪姐出门,凪姐惊讶地挑起眉头,却妥帖地什么都没有问,两人挽着手臂,看上去非常合拍地去找居酒屋。 我也终于能非常方便地冲澡洗头发,然后把拐杖和石膏放在床侧,抱紧我床头的玩偶,忐忑地入眠。 明天要见到七海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评论评论评论我鸭!没评论真的好没动力,呜呜,最好一章一百条(也没有) 关于硝子姐姐,虽说她设定是珍贵医疗人员,但是我直接私设她有一般咒术师的体术了,加上阿月一小只,所以能公主抱,不仅能还怪香的,咳 阿月不记得酒后的事情,之前章节也提过w 总之阿月凭借小狗勾热情黏人的目光(?)一举收获吉野妈妈和硝子的怜爱和摸头。我一直觉得她俩应该能合得来hhh,顺平就也可以理所当然接触高专了,虎崽冲呀,新的挚友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ps终于快写到后面的情节了,呜呜,我脑海里一堆给七海的补偿现在只能对着基友口嗨,莫急,都会有的咳 ps的ps关于加更,我平时时间不太够,每次写完更新加检查要花费好久,就,如果可以赶出来点七海番外,也许可以当成加更内容。其他的加更标准,我就佛系一点来了,也许哪天一看数字觉得非常开心,biu就有了(点头) 感谢在2021-03-06?00:37:26~2021-03-07?00:3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undsofgod?40瓶;铭天?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没结账的他 天气好像一夜之间就热了起来。 早上我套着长袖下楼,?被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意轰回楼上,第一次穿上了短袖,围裙也换成了米色小黄鸭图案的薄围裙。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戴好医疗支架。” 早上来买面包的工作党很多,?虽说大家看上去都很紧急,?但是一看到我行动不便的样子,?就立刻收敛表情,?劝我慢一点。 都是善良的好人啊。 我自觉欺骗他们的感情,?不安地低下头,?悄悄为每个人多装进去了一个大福或者团子。 队伍逐渐变短,到最后,?我已经快不好意思地想把拐杖扔开,?闷着头问:“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一份法棍面包,谢谢。” 这个声音是! 我一下抬起头,感觉视野明亮许多,开心地叫:“七海先生,?您来、诶??” 眼前的七海先生穿着白色的西装和深蓝色的内衬,?打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的领带,?最重要的是…… “您的眼睛,?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看着夹在七海先生鼻梁上深色的眼镜,完全遮住了那双我观察他心情的眼睛,?莫名升起去摘掉它的念头。 然而不等我有动作,七海先生已经用拇指和食指扣住眼镜两侧,将它摘了下来,灰褐色的眼睛与嘴角都染着笑意,他说:“工作需要,?请泷岛小姐不要在意。” 他的笑过于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块突然融成春水,以至于我呆呆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七海先生一直在含笑回望我发呆的样子。 “七海先生一直说有新工作,结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收回视线,有点慌乱地装好面包,末了还不忘继续装模做样地依靠着拐杖,“您的面包。” 七海先生单手抱起面包袋:“关于这个……我看到泷岛小姐门外贴着招收新店员的通告,有招到吗?” “我都快忘记和您说了,”我才想起来还没对他介绍凪姐,“是一个叫做吉野凪的姐姐,不过她这个时候正在去送孩子上学,晚点才能来。” “所以那位吉野小姐现在不在店里吗?” “对,不过她很快就会来的吧。” 说到这儿,凪姐和硝子小姐的话也浮上心头。 我捏住了拐杖。 要现在问吗? 要眼神充满期待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才能提高得到正确回答的几率。 能让人无法拒绝的、心生期待的事情有什么? 可爱的顺平的照片,还有帅气的硝子小姐,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啊,七海先生的笑。 本来难以形成痕迹的想象突然凝实,化成一帧帧电影般涌向我,我想着他凝望着我的样子就情不自禁扬起嘴角,睁大的眼睛映着光,叫他:“七海先生。” 我有点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七海先生的声音几乎与我同时响起:“说起来,泷岛小姐,可以请你上前一步吗?” 他等待着我,大概因为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仿佛眼中只能看到一个人一样,认真地看着我。 我立刻决定暂时放弃自己的问题,听从七海先生指挥。 靠近他这种小事当然没问题。 我双手撑住桌面,探身向他,仰头望着牢牢罩在我身前、遮蔽住后面玻璃门和大片的光的七海先生:“有什么事ma” 我的“吗”字消失在猫咪精灵的闷哼声中。 ——这个家伙今天一大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玩耍回来,特意把小妖怪挤下去自己趴这儿睡觉的。 我呆滞地看了看空空的肩膀,以及不远处因为墙面冲击力被打回圆滚滚形状的猫饼,又看了看后退一步,放下手认真询问我的七海先生:“现在肩膀有舒服一点吗?” 我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肩膀,落枕的地方依然在发酸:“应、应该没有?” 七海先生皱起眉毛,他环视一周,突然抱着面包袋转身向店门口走,喃喃道:“难道是那个吗?” 他对我说:“请稍等一下。” 诶?诶诶?别走,我还没有问完,不不不,七海先生为什么突然打飞猫咪精灵——等下,他能看到?? 落在地上眼睛打转的猫咪自己晃晃悠悠找到角落蜷缩起来,安慰地向我咪了一声后,并拒绝到我身边来。 我见怎么都叫不来它,只好去叫七海先生,然而张开嘴,一时竟也不知道先问什么比较好。 打印小票的机器咔哒咔哒地吐出一截纸,我反射性扯掉它关闭声音,多年来的经营习惯一瞬间占据我的思路,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七海先生等下,您的账单…… ”还没结! 也许是因为理亏。 我看到七海先生挺拔的背影忽然绊了一下。 —— 七海先生压着玻璃门扶手,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样。 我在他突如其来的威压下,咽掉了后半句话。 我其实并不是想说这个的qaq。 而且……也确实没结帐啊,虽然我并不在意七海先生赊账,我相信他会还的! 所以不要用看笨蛋的表情看着我嘛,七海先生。我用眼神努力示意他。 然而七海先生却在视线交织之后拒绝与我对视。 他的脚步在玻璃门前拐弯,直直撞向那只被我从医院带回来、早上借着客流走进甜品店的咒灵,咒灵发出一阵噪音,咧开锯齿状的牙齿向他挥出锋利的爪子。 我睁大眼睛。 会被它抓伤的。 五条先生说,被咒灵抓伤,会留下难以治愈的诅咒的伤。 该多痛啊。我的心揪起来。 绕过收银台的时间有点长,我也顾不上伪装自己伤口痊愈这个好消息,扔开拐杖,带着脚上的医疗器械,一脚踩上小板凳,另一脚蹬上收银台的桌板,拿出校园祭跳远冠军的气势,手按着桌板准备蓄力帅气起跳:“七海先生小心——” 但是面对着咒灵的七海先生并没有遭遇我想象到的危险。 他手成刀劈落,蓝黑色的光芒闪过,掀起一阵不该存在在室内的风。 一阵刮得我眯起眼睛、不知为何似曾相识的风。 眯成缝的视线中,我看到七海先生白色西装边缘被风的尾巴卷起,隐隐露出被白色斑点绷带缠绕的刀一样的工具,那只咒灵气球一样爆炸迸发出熟悉的紫色血液,溅在地面与玻璃上,门外路过的两个女孩却熟视无睹。 “泷岛小姐,希望没有吓到你,关于我的真实工……作、泷岛小姐?!” 七海先生挥开紫色的血液,在他转身抬起头时,我的身子已经随着惯性控制不住从收银台向下跳,眼睛眯起的那一瞬间,脚上的障碍终于阻碍到我,让我踉跄着歪了身子。 看起来现在该被救的是我自己。 落在店中另一个人的怀抱中时,我看着他抿起的唇角,脑海中飘过这句话。 心脏因为惊恐在疯狂跳动,等我注意到时,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抓紧了七海先生胸 前的西装衣领。 与硝子小姐的抱抱略微有点不同。 这是我脑海中飘过的第二句话。 不如硝子小姐的抱抱软和,而且,不能像蹭硝子小姐一样,蹭蹭这个温暖的怀抱。 七海先生如果变成我那只超级大又拥有软和长毛的白熊玩偶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紧紧搂住他,使劲在他的怀里打滚,还能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身上来回贴好几下,在和我同款的洗衣液的香味里甜甜地睡觉。 我的脚在空中小小地晃了晃,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随着七海先生越来越有威压的视线审视了一遍自己。 “那、那个,”我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于是伸出手,弱弱地晃了晃,“总之,surprise……?” “哪个令人惊喜了?”七海先生的声音也平静下来,但是因为我过分靠近他,意外听到胸腔里颤抖的气声。 “脚突然变好了的……惊喜?”我试探地回答道。 凪姐和硝子小姐明明说,七海先生会惊喜到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还没问出“喜欢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丰富的经验已经让我立刻察觉,自己可能又要被训了。 我把头微微向里偏,小心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看到那种宛如暴雨前乌云一样沉着的表情时,迅速噤声不再发问,把脑袋再次向里转,夹在自己的肩膀和七海先生的西装之间,从夹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让您担心真是对不起,七海先生。” 这样子的话就可以不被批评了吗? 我竖起耳朵。 “泷岛小姐,我觉得最让人担心的是你的情况,我刚才以为……” 七海先生没说完那句话,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叹了口气,了然地说:“算了,是家入小姐来过了?” 我蹭一下把头扭过来,点点头。 “治疗好你的脚,然后让你过来骗我?”他挑挑眉。 我继续小鸡啄米点头。 所以请生气的七海大人去找硝子小姐吧!无辜的阿月只是受人嘱托。 ……顶多夹杂着那么一点点自己的小想法,只有一点点(比划)。 “笨蛋。” 七海先生抱着我把我放在沙发上,就像我仍然无法行走一样:“都说了不要这么随便相信别人。” “但是硝子小姐说认识你,”我在 沙发上盘膝坐好,拉了拉有点发皱的袖子,理直气壮,“我相信七海先生呀。” 额头被弹了一下,七海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极了前两天的中也,甚至还满脸想再弹我一次的表情。 我护住额头,向后挪到安全距离, 七海先生无奈:“难道随便一个人来告诉你他认识我,你就会相信他?” 我刚想点头,被七海先生按住脑袋,强行变成了摇头,咬着下唇不满地看着他。 他一条一条给我定罪:“认识不到一天随便接受陌生人的治疗,任凭别人拉近关系还互称姓名,泷岛小姐,就算不怎么接触社会,但是或多或少也要多一点戒心啊。” 他又用熟稔的语气评论:“而且,咒术高专可并不都是五条悟那种笨蛋,家入小姐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没有攻击性。” “我知道硝子小姐超强的!不过七海先生,你果然和硝子小姐关系很好吧。”我若有所思地问,“这么了解她。” “……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吗?”我摸摸头发,继续道,“虽然对硝子小姐用敬称,但是总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远超前后辈同学关系的好。 我再次想起五条先生说的“七海先生喜欢硝子小姐”这件事,怀疑起硝子小姐的话来。 万一是因为,硝子小姐不想承认,或者散漫帅气的她没有察觉到七海先生的心意,才这么说……? 毕竟他们彼此相熟,也许在没有我的高中时期,他们会一起参加活动,相约吃饭,甚至两个人去看电影。 如如如如果连看电影这么亲密的事情都会一起去的话,一定是非常亲密了吧! 我想象着他们两个人并排坐在电影院里的场景,脸上发烫,但是心里却像是灌入严冬的寒风,心跳都快被冻住了。 我闷闷地说:“既然都这么好了,七海先生为什么不叫硝子小姐的名字。” 我大概是替七海先生感到着急,急得自己也开始悲伤了:“悟先生说的是真的话,七海先生要勇敢叫她的名字啊,这样关系才能更近啊。” “五条说了什么?”七海先生皱着眉打断了我。 我在七海先生的疑问中,也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与悟先生和硝子小姐同学校、互为前后辈的七海先生。 也是咒术师?!刚才 他在祓除咒灵?! ……不仅祓除咒灵,还差点祓除了我的妖怪。 我的悲伤之上又长出新的悲伤,瞪圆眼睛看着七海先生。 明明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论!! 关于关系进展,其实本来是有的,但是因为我不想把这章写太长,所以就断章放下一章里面了,哈哈哈哈哈哈。 公开的情报(bushi):阿月的认知级别——摸头是兄弟姐妹级,一起看电影就是情侣级,再往上没有了) 没错,我们清水纯爱派亲亲就能生孩子(bushi) 整篇文的思路源头其实就是七海出门没结账的梗hhh 咒力打不死猫咪精灵,因为它不是诅咒,但是能打飞。 感谢在2021-03-07?00:36:23~2021-03-08?01:5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undsofgod?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呼唤我名字的他 “七海先生,?您的新工作是咒术师吗?”我期期艾艾地问。 “你知道?”七海先生看上去有点惊讶。 我点点头:“刚才,我都看到了。” 七海先生闭了闭眼:“那之前五条对我说,你看不到咒灵,?被咒灵推下楼梯的事情?” “是我跑去救一个小孩子。”我挠挠头,?“最后被悟先生救了。” 在他逐渐严肃的目光中,?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您能看得到咒灵,?不想让您觉得我奇怪从此拒绝和我来往,?才让他帮我隐瞒……” “对面可是一级咒灵,?”七海先生抿住唇角,?语气有点急促,?“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可是我不去的话,那个孩子就会受伤了吧。”我仰头与他对视,?辩解道,?“而且最后都平安了。” “……好,那门口的咒灵跟了你多久?”七海先生吸了一口气。 我莫名心虚起来:“是我从医院带回来的,因为它总是缠着幸村君,本来想之后找悟先生帮忙。” “你肩膀上的那只奇怪的灵呢?”七海先生的声音越发低沉。 “你说猫咪精灵,?”说到这个,?我鼓起脸,?“那是我的朋友,?是非常可爱的精灵,悟先生也认得它,?说它不是坏人。” 我抱着膝盖,试图向七海先生表达我不开心的心情:“话说七海先生动手之前好歹多问一句啊,你和妖怪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就算是七海先生,也不能随便欺负它们的。” “朋友。”七海先生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他的手指卡住领结上方,?扯动两下将它扯松,然后再次把终于振作精神、悄咪咪挪到我们身边的猫咪精灵不轻不重地弹开。 我堪堪捞住它,它委屈地蹭蹭我,拦也拦不住地窜到另外一边,我只好控诉地看向七海先生,他瞥了一眼猫咪,说: “放心,咒力伤害不了精灵,我也没有加上力道,它很安全,倒是泷岛小姐,一直都在没有差别地把所有人当成朋友给予过分的信任,连不明身份的灵和咒术师也一样,令人……担忧。” 七海先生的目光落在身上,让我觉得一阵心悸,我乖巧地眨眨眼睛试图减轻他的气势:“但是我做了好事啊,七海先生不要这么严肃嘛。” 说到最后,我还升起一点骄傲的情绪。 我用手戳戳他按在桌子 上的手,戳得他向后撤了撤:“身为咒术师的七海先生不更应该夸夸我的吗?” “而且,”我想起七海先生一手刀劈死咒灵,眼睛发亮,“如果我知道七海先生这么厉害,我当然会拜托您啊。” 在第一次不小心祓除咒灵非常恐惧的时候;被一级咒灵追得喉咙都尝到血味的时候;还有被门口的咒灵一点点拉近距离的时候;甚至在无聊地看着朝霞与晚霞的时候—— “虽然我没敢对您说,”我对他笑,“但是每次我都会第一个想到您。” 抓住他的衣角,摇了摇:“真的。” “所以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为自己辩驳,“我也没有那么令人担心!” 然而七海先生看了看被我摇晃的衣角,表情软化了一瞬,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刻妥协。 他环臂站直身子:“好,我姑且相信泷岛小姐对我做出的保证,那么现在让我来听听看,这次你又相信你的朋友五条悟说的什么话了?” 我苦下脸,因为背后说小话被人抓包感到无比心虚。 “悟先生说你、说你,”我闷着头说,“喜欢硝子小姐。” 我听到了肌肉缩紧和骨节响动的声音,然后是七海先生毫无波动的声音:“然后呢?” “硝子小姐否认了。” “然后呢?” “然后……”我眼睛打着转,听到七海先生又一次加重语气问:“然后呢?” 越来越凶了,我说还不行嘛。 我嘴角耷拉下来:“然后硝子小姐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惊喜,你就会告诉我,喜欢的人是谁。” “所以你也相信了?” “因为、因为七海先生没有否认和他们关系好,他们又没有理由骗我嘛。” 我抱着膝盖,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最初的话题:“所以我想,如果是真的的话,我现在和硝子小姐关系很好,需要我我也可以帮您啊。” 我的情绪莫名低落下去:“比起相处这么久称呼还很生疏的七海先生,硝子小姐和悟先生可是和我互换名字了,帮七海先生要到叫硝子小姐名字的权利,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您开心的话。” 不知道我的话哪里不对,七海先生突然挑起眉毛,露出微妙的好笑的神情,让方才咒灵问题带来的压迫感骤然减轻。 他半蹲下来,探究般看 着我:“难道说泷岛小姐觉得称呼亲密就代表具有更亲密的情感,比如恋情一类的?” “……不是吗?”我警惕地回答。 “我个人认为不能简单用称谓判断关系的状态。”他像在探讨学术问题一样。 “七海先生真是一板一眼。” “只是普通地为自己澄清而已,泷岛小姐总是会在令人意外的地方出现问题。”七海先生嘲笑一般地说。 他无视我抗议的目光:“五条的话一句都不用相信,家入小姐和我也不是那样的关系。下次再有这种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还是说泷岛小姐更愿意相信他们。”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意识到七海先生的言下之意,迟疑地问,“那,七海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七海先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沉吟片刻,突然若有所思地叫我的名字:“泷岛。” 我反射性回答:“在。” 七海先生轻笑道:“这是对你刚才旁敲侧击要求我改称呼的行为的回应。” ……诶? “不过,你的客人快来了,现在看起来并不适合讨论你的问题。” 他抬起头,像是在看玻璃窗外的路人:“另外,关于咒灵的事情,之后请不要隐瞒我,否则的话……” “万一泷岛真的受伤,我会为无比自责的。” 他的声音戳得我心里发软,连整句话都没有思考完整,心里就率先全部答应下来。 而且,忽然称呼就变化了! 我回忆着七海先生呼唤我姓氏时温柔的嗓音,耳朵尖也烫了起来,心里有一群小熊在跳舞,开心地想在心里欢呼,连七海先生迟迟不告诉我喜欢谁这件事都被快乐挤在脑后。 开心之后,我察觉自己也应该回复他,便紧张地叫:“七海。” 七海先生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站在原地,我又叫了一遍:“nanami。” “为了不让七海难过,我一定不会隐瞒的!” 七海这两个字在我舌尖滚动,跳跳糖一样戳得我口腔都是酥麻的,但是为了甜甜的味道,我努力同限制我嘴巴张开的奇怪羞涩感奋斗半天,然后再次叫道,“nanami。” 这几个字真的好好听啊。我的手指扣着沙发,挂着期待的笑望着他:“七海!” 我还可以再一次听到自 己的名字吗? 七海先生的手停在胸口。 “我听到了,”他的手指屈起,连着西装都打了皱,灰褐色的眸子温柔又无奈,驱散了所有他板着脸批评我时眼神中严厉的锋芒,“不要突然连声叫了,泷岛。” “笨蛋一样。” 我和七海先生对视几秒,然后向两个方向偏开头。 怎么办,为什么突然觉得不敢面对他了,呜呜。 我挠挠脸颊,怎么都想不出方法来打破安静的氛围,直到有人推门而入,我立刻掩饰般抬起头,与满脸戏谑的凪姐视线交汇。 “呀,我没有打扰你们吧?”她提了提手中的包,摊开手,“在门口站了半天,现在是能进门的情况吧。” 这样的说法好奇怪,就像我们在做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事情一样。 我慌忙对她挥手:“凪姐,这是七海建人先生。” 她的表情也变得和说法一样奇怪了:“那位追求者先生吗?” 我的手疯狂冲她摆动,不要说得像他正在追求我一样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丰富,凪姐终于get到我的意思,迅速为自己补充:“我是说硝子的。” 才不是这样呜呜呜。 —— 我把两个人互相介绍之后,拉着凪姐去一边努力同她解释。 凪姐却一直哈哈笑着拍我的头,非常敷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都懂的。” 怎么看都像不是很懂的样子。 她搂着我的肩膀使劲rua我的头发,我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努力抬起手臂向七海先生求助:“七海先生、不对不对,七、七海,救命……” “就算他介意我也不会随便松手的哦,阿月真是太软了。”凪姐满脸幸福。 “才没有介意不介意的事情,我快呼吸不上来了先放开我唔——” 七海先生好心开口:“吉野小姐,泷岛被憋得脸都红了。” “既然是你这么说,”凪姐遗憾地松开我,耸耸肩,“好吧。” 我被放开后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看频频被开玩笑的七海先生,凪姐轻轻推我一下,让我靠得离七海先生更近:“我去趟洗手间,会很久,请放心聊天。” 就、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我用眼神对她表示,凪姐噗地笑出声,帮我理理脸 侧揉乱的碎发:“乖哈,我随便说说,不要在意。” 留给我一堆麻烦的凪姐转身关紧了卫生间的门,七海先生非常体谅我心情地转移话题:“既然泷岛小姐店员来了,我也该离开了。” “要走了吗?”我看看表,明明是一如既往来买面包,我却生出奇异的不舍,“也是,毕竟都已经快十点了。” “刚上任第一天就接到了外地的出差任务,”七海先生也抬起手摸摸我的头,哼笑道,“而且,现在我在这里呆着,你好像没办法招待你的妖怪朋友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他好像还在记仇咒灵的事情,“珍惜朋友的泷岛月?” 我看看门口不知何时回来,沿着窗户趴了一溜儿的几只妖怪。 “你之后不会欺负它们的,对吧。”我因为这样的偏心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可以让它们稍微等一下下下。” “现在我想和七海多说两句话。”我暗戳戳地把他的名字强行加入话语中,又叫了一遍。 “……真是拿你没办法,”七海先生叹气,“我不会的,今天只是拿不准你被诅咒的源头,想全部试验一遍而已,猫的话,顶多是摔了一跤的程度。” 其实真的只是因为落枕。我欲言又止。 本来准备溜去门外找小伙伴的猫咪精灵听懂了我们的话,它人性化地呼出一口气,恢复原状的尾巴左右摆了摆,沿着我一路上到头顶蹲下,往日态度很好的它也开始对七海先生呲牙了。 我把它抱在怀里揉揉:“不过我现在要抱着它和你说话。” 我终于理直气壮起来:“不仅要抱着它,还要让你对它道歉,毕竟今天是七海的错,猫咪好可怜的。” 七海先生伸出手,捏了捏猫咪精灵,猫咪呲着牙……然后任凭他捏捏耳朵捏捏爪子。 果然大家真的很喜欢七海先生,精灵亲近善良的人,就像它们的本能一样。 “它说要好多团子才接受你的道歉。”我偷笑着对七海先生转述猫咪精灵对我[说]的话。 七海先生却在长久用手接触精灵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怪。” 他毫无预兆地退后一步,轻轻躬身:“看起来今天确实是我失礼了。” 就像是春风悄然化雨后,蜗牛毫无声息地慢吞吞滑过饱满晶莹的嫩芽,他带着那样宁静又无声的笑容说:“照顾泷岛无忧无虑生活到现在,辛苦你们了。 ” [“喵。”] “七海……”我把猫咪往怀里抱紧。 明明在感谢妖怪,他的语气却像在说之后就交给我了一样。 “怎么了?” “没什么。”我的笑大概有点傻,“你要出差多久啊?” 下次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他呀。 “北海道,时间我也拿不准,毕竟工作对象是咒灵这样靠不住的东西。” 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幸村君嘱托我的合宿时间,遗憾地发现似乎恰巧与他错过。 也不知道合宿会去哪里,去北海道的可能性大吗? ……去的话,也不会那么巧合地和七海先生遇到吧。 我遗憾地同他说了陪网球部去夏日合宿的约定,然后问:“你还没有看过赤也打网球吧。” 毕竟赤也和七海先生过去的友人很像,我惦记着这件事,怀揣私心对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拍他们的网球视频给你看,看了会觉得很有活力很开心的!” “好,我期待着。” 七海先生同我一起走出门,转身之前说:“等我回来,也会帮你带手信的。” “要不要想一想,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请给我评论—— 今日进展+n,七海悄悄告白了两次哦。 阿月问出有没有喜欢的人之后,直接叫了名字。+1 前面阿月说觉得叫名字和感情有关之后,直接叫了名字。+1 一点点小提示:七海在手碰到妖怪之后和它对话了。 —— 给季节分了卷w 大家不急,马上就到了!你们想的都会有的,相信我我也超想写的。 阿月对七海的感觉从好人到羞涩到情感充沛,七海一直在矛盾在动心也曾差点放弃过,我挺想把这些治愈填补的过程都写出来,否则感情线对我而言就不完整了orz,虽说好像确实有点急(咳),不过这个其实对我算快热了hhhhh 希望他能用平缓而充足的一生体验爱意。 感谢在2021-03-08?01:50:03~2021-03-09?03: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und sofgod?10瓶;艾斯尼酱的小尾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漫画素材的他 “七海先生已经走了吗?” 凪姐走卫生间时,?七海已经离开了,猫咪精灵非常迅速地恢复原状,然后翘着尾巴去找其他妖怪玩耍。 凪姐坐到我旁边,?托着下巴问:“惊喜计划怎么样?” 我还在回忆他叫我名字的场景,?对凪姐回答:“总而言之还不错。” “问来了?” “没有。”我拉拉凪姐的袖子,?把她的手拖过来贴着脸颊蹭了蹭,?美滋滋地炫耀,?“不过你知道吗,?今天我叫了七海的名字。” “原来带敬语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名字这么萏!” “你看,?nanami——”我献宝似地对着她又喊了一遍,“莠萏,?菘心。” “诶——”凪姐顺势揉揉我脸上的肉,?“‘还不错’是这个意思啊,你不会简单地被忽悠过去了吧。” “忽悠过去是什么意思啊,凪姐真是的。”我抱紧她的手,把脸埋进去。 “不过也,?咱们阿月还小呢。”她另一手托脸,?安静地笑,?“和顺平一样都是孩子呢。” “哪有,?我已经成年荻嗄炅恕!蔽冶凰看得不菀馑迹就闷头往她怀里钻了钻:“话说话说,?过两天我要和朋友一起来合宿,可以拜托凪姐单独看几天的店吗?” “这么信任我?你这个样子,我都快忘记自己才来工作两天了。”她笑着摸摸我的头发。 我扬扬头:“当然相信你才会雇你,我还给你订了同款小熊围裙和工作证!你期待一等着哦。” “可恶,这么一看越来越觉得女儿棒了。”凪姐突然哼哼起来。 我被她的话提醒到:“说起来,?走之前想和小顺平先见个面。” 凪姐沉吟片刻:“不如今天你去接他吧?正萑梦页6砸幌伦约嚎吹辍! “接、接小孩子放学吗!”我有兴奋,把她发来的照片保存下来,对她敬礼道,“交给我吧阿sir!” 没想到的是,在前往顺平小学的路上,我和采购画具的野崎还有千代相遇了。 得知我要去小学接孩子,他拿随身携带的小本:“请让我和你一起去采集素材吧!” “可以作为未婚先孕的少女漫主人公去小学旁观其他可爱的孩子还有和睦的家庭独自垂泪的素材参考。” “普通来讲少女漫不会有这种充斥失足少女 气息的情节吧!”我和千代同时吐槽。 野崎遗憾地放弃这个方案:“那,作为少女漫番外篇,让麻美子去门口等待与铃木的孩子。” “请你一会儿务必在校门口做幸福的表情让我参考,拜托了,这是我野崎梅太郎一生的请求!” “野崎君!!”千代欲哭无泪地拉住他,“不要随便用这种一生的请求啊!” “而且我也做不到啊。”我无奈地整理一下碎发,“又不是理论派的演员。” 野崎的笔尖抵着下巴,“啊”了一声,非常正直地建议:“可是你在医院等待那位七海先生的表情就可以啊。” “啊~”千代这次难得没反驳,而是揶揄地对我笑,“等待着七海先生的阿月姐表情确实幸福呢。” “所以说、” “打住,阿月姐在害羞呢,野崎君你还是不要再开口了!” “……诶?” 我落后他们两步,看着千代手忙脚乱地制止野崎又开始漫天乱飞的脑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碰到嘴角时,莫名回忆起七海先生嘴唇轻轻贴住我额头的那一瞬间。 所有的血液还有热量都向眉间运送,也许现在我需要一台散热机器。 夏天到了,真是萑劝 “阿月前辈你不要动!” 眼前的野崎突然拿相机,前后左右风驰电掣对着我一通拍,嘴里念念有词:“莠荩保持现在这个状态。” 千代向后退了一步,捂住脸小声说:“我可以暂时说不认识你吗?” 我才发现我们交谈中已经走到校门口,便愤愤去抢野崎的手机:“不要拍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阿月前辈生气也莺宓模等我取莶木桶参磕恪!币捌檎套派砀呔僮攀只看照片,我跳了几跳没摸到,怒道:“不要在当事人的面前讲这种话!” 野崎还在快乐地删照片,我迁怒地捏住千代的脸往两边揪,她含含糊糊地求饶:“唔唔与我无瓜阿月姐我们已经来得有晚了,不如我们先进去——” 我又捏了捏,感受到凪姐揉搓我脸颊时的乐趣,终于不再那么郁闷,同保安做了登记,就往学校里东张西望地找凪姐描述的教学楼。 “校园意外地大啊,话说野崎你真的认路吗?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偏了?”我看着野崎一边拍照一边带着我们走进教学楼后阴翳的小路,怀疑地问,“你不会又在取材吧 ?” “当然没有。”野崎淡定地拿着相机走过两伙小朋友中间,左边的三个男生叉腰抱臂,为首的正举着拳头向前砸,猝不及防被野崎绊了一脚摔在地上,右边则可怜兮兮地坐着一个水手服染灰的黑发小男孩,眼角挂着泪。 “我可是有眼色的。”他退回到两伙小朋友中间,把镜头靠近为首举起拳头的小男孩。 “我知道今天是来接你的店员姐姐的小朋友的,绝对没有想过专门绕路想拍一拍现代小学的场景。” 他高大的身影罩在几个孩子身上打下一层阴影,平日里已经称得上面无表情的脸和镜头一起怼在被他绊倒的男孩面前,说:“顺带一提,可以采访你一下吗?刚才你的动作有趣,非常适合作为装成不良的中二少年素材画进漫画里。” 说话间,他的手臂抬高,露因为打篮球练的隐约的肌肉还有脖子上因为熬夜赶稿贴的膏药和绷带。 “……” 我和千代默默看着三个小男孩满脸惊恐地跑远了,留下野崎疑惑地把摄像头转向另一边:“那我可以采访、啊,你怎么身上这么脏?摔倒了吗?” 平静无波的语气带上大大的迷惑。 “那个,我觉得,他菹袷潜黄鄹毫税桑俊鼻t弱弱地举手示意,“野崎君,快放下摄像机,他快被你吓哭了。” 我两步冲上去把小男孩捞进怀里带离他,野崎还在原地自闭:“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缠绷带的样子像身经百战的高中不良少年哦,野崎,请对自己有一自知之明,欺负人的三个熊孩子都被你吓跑了。 我叹了一口气,摸摸被我强行搂在怀里的小男孩的头发:“你还萋穑渴苌肆寺穑俊 他的脸蹭着我左右摇头。 “乖,不要怕,那几个人已经跑了,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家?还是说应该找老师说比较荩俊 小男孩突然激烈地反抗起来:“不要找老师!!” 我连忙按住他:“莸默莸模咱们不找,那你能不能带我们找一下教学楼,我们要接一个孩子,接着他再送你回家。” “这个哥哥超强的,”我又补充说明,“以后你可以说他是你的哥哥,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说让这个哥哥去打回去。” “我是菅生,不会打架的。”野崎说。 “野崎君你先不要说话!”千代蹦蹦哒哒想去捂住他的嘴。 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抬头,他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种不太妙的崇敬的目光看向野崎:“我可以这么说吗?” 我迟疑地说:“……可以?” “堇骱Α!焙19余喃道。 我更迟疑地思考起来要不要给自己的话打个补丁:“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他现在是上学兼职画漫画的。” “请不要歧视少女漫画家!”野崎还没有找到重。 “少女漫画家,”孩子睁大眼睛,“画漫画的男生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总感觉各种层面上都非常不对! 我强行把话题拉回来:“总之,可以先麻烦你陪我们去六年级的楼找人吗,还是说要先去医务室?” “你们要找谁?”男孩子轻声问,“我也是六年级的。” “一个叫吉野顺平的男孩,黑色头发,有一斜刘海,书包是、”我突然卡住,抱着男孩举起来观察,他也打量着我,说:“我就是顺平。” —— “太过分了!才十来岁居然就这样欺负人,顺平在学校里过得菪量喟伞! 和顺平解释了凪姐没来的原因后,千代也大概猜到了全部情况,义愤填膺地说。 野崎终于和我们脑电波同频,他抱起顺平,大概是想为自己刚才过分的举动做些补偿,一边高高举起顺平,一边说:“来——举高高就不难过了——” 顺平瞳孔收缩,他的身体被抛向空中,然后瑟瑟发抖地落回野崎的手里,野崎询问道:“感觉菀滑了吗?听说小孩子都喜欢这个。” “顺平一脸被吓得厉害的表情,千代你先去拦一下、千代?” 我本打算接过顺平,打发千代去拦住野崎别添乱,突然看到她脸颊发红,眼睛晶亮地看着被高高举起的顺平,喃喃道:“菟气……” 我抱着顺平,他一边向我怀里挤着找安慰,一边畏惧中带着倔强地看着野崎:“菟气……” “荩”我冷静地把两个人打发走,“你们先去取材,我带顺平去医务室看一看,然后我们门口会和,明白吗?” “阿月姐真是有大人的气场啊。”千代对我比了大拇指,拖着野崎去其他地方添乱,“野崎君,总之我们先去操场看看。” 两人走后,我按着不怎么情愿的顺平坐在校医面前,略微年老的女校医拿着碘酒沾在他膝盖上擦破皮的地方,声音慈祥:“摔倒了 吗?” “被同学欺负了。”我说得太过流畅,顺平瞪大眼睛拉住我的衣角,我轻柔地摸摸他的脑袋,熟练地同校医聊天,“这个孩子有不善言辞,总是不把这些事情说来,一个人在学校让人担心。” “现在的孩子啊,”校医叹了口气,也摸摸顺平的脑袋,用老人特有的绵长语调说,“下次如果再遇到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吧。” “可以麻烦您转告他的班主任吗?”我感激地对她头,补充道,“如果您不转告的话,下次我可以自己来。” “没想到你是个和外表不一样的强硬的孩子啊。” 校医的手从顺平头上挪到我的头上,笑得和蔼:“荨! 我:“?” 校医再次摸了摸我的头。 莅桑我对她笑了笑,带着顺平离开。 “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吧。”顺平沉默地跟着我走门,闷闷地开口。 “不告诉的话,就永远没有用了。”我牵起他的手,他似乎不习惯这样接触,我捏捏他还带着软肉的小指头,握在手心中,蹲下来与他平视,弯着眼睛对他笑,“如果顺平觉得大人们看不到你的悲伤的话,就强行他们看到萘恕! “多人虽说没有那么荩但是也没有那么坏,看到你在哭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想来亲亲你,毕竟顺平这么可爱。”我说着啾了他一下,他的脸猛地变红,喏喏地捂住额头。 我被萌地轻呼一声,把他垂下的刘海利落地打理到一边,露光洁的额头还有一双童稚清澈的黑眼睛。 “真菘础!蔽依长了声音,看着小少年表情怔然,“而且顺平是为了不让未来的他们因为没能帮助你而后悔,是为了他们着想,这样的话,未来所有人都不会变得更糟糕,甚至会更荩想想就觉得期待对吧。” “当然,最可靠的方法还是用野崎君吓唬他们。”我一本正经地补充,“身为被欺负的对象,要先震慑他们才能讲道理,因为愿意给你讲道理的人是不会来欺负你的。” 比如七海,七海,还有七海。 虽说有的时候有些凶,但是在你做对的时候,还会温柔地揉揉你的头发。 我捧着脸,学着七海的样子,摸小猫一样给顺平顺毛,他向我靠近一,迟疑又乖巧,让我的心像是舒芙蕾上的奶油一样一层一层绵绵地发软、化开。 这样的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又抱着脸红起来的顺平蹭了蹭, 小声与他悄悄话:“你可是我唯一的店员的孩子,小孩子有向厉害的甜品师和她的朋友们大胆求助的权利。” 被我抱住的幼崽紧张地头。 不过揉幼崽的快乐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耳边突然闪过白光,然后咔嚓一声。 不知何时回来的野崎拿着照相机,在我脸侧摆弄:“又捕捉到适合婚后麻美子的素材了。” “野崎/野崎君……适可而止一吧……” “野崎哥哥这么认真地在画漫画,”顺平抱着我的腿探头,“漫画,有趣吗?” “当然,画漫画堪称我人生的转折,从高中之后,我……”野崎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他的心路历程。 我无奈地扒拉开野崎避免他过度影响小朋友的未来择业观:“准备回去了,一起去甜品店吃饭吧。” “你妈妈在等我们呢。”我歪头对顺平说。 “荨!彼拉紧了我的手。 “过两天就是假期,”千代也热情地想rua幼崽,她蹭到我身边,和我一左一右牵着顺平,“不如我们带着他一起来旅行吧?” “你们的假期也在最近吗?我刚刚答应别人的合宿邀请,时间冲突了。”我苦恼地说。 “难得的海边旅行,我也想阿月前辈一起来。”野崎满脸“我急缺素材”的表情,建议道,“不如我们就去你合宿的地方旅行,到时候可以一起玩。” “合宿,网球,还有烟火,夏日祭,菀。”他用棒读的声音发一个完全令人没有接受欲望的邀请。 “……野崎,建议我姑且收下,你的漫画最近是不是卡情节了?” “是的!前辈,请你救我,这是铃木和麻美子一生的请求了!!”他正气凛然地对我弯下腰。 千代在旁边拍着胸口:“不是野崎君一生的请求就荨! “和野崎君来旅游,还、还还带着一个孩子!!”靠近她的时候,我听到这样的轻声呢喃,然后她满眼期待看向我:“可以吗阿月姐!!” 我也想像凪姐一样捂住脸拒绝接受这种过于明亮的目光了。 我揉了揉她的头:“莠莠荨! 说起来,如果七海工作结束得早的话,可以请他一起来吗? 如果发信息超期待的问他的话,他会想来找我玩吗? 还、还带着一个孩子。 “千代,阿月 前辈,你们两个身后已经开始飘不存在的小花了,我有害怕。” “不准说话,笨蛋野崎/野崎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论!! 顺平可以多和野崎相处感受一下谐星的快乐,之后不管是进高专还是从咒回走进日常少女番片场,感觉都很ok(?) (隔壁设定集不定期更新阿月设定,有兴趣可以康康) (今天一个老师戴了配色花纹和七海一样的领带!!!还穿了深蓝色的外套和白内搭!!我和我小伙伴同步幻视,这个配色竟然真实存在,还怪好看的) 感谢永夜月同咕小可爱的深水(是深水吧说错了你就当没有看到啾啾啾),一刷收益吓了一跳还以为app?bug了,亲亲你,我超开心!!!超级感谢!!!人生第一个深水!!!花式给你亲秃(bushi)!!!! 感谢在2021-03-09?03:25:48~2021-03-10?02: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永夜月同咕?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谢你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白纸?5瓶;鸳鸯于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染上薰衣草的他 “谢谢款待。” 等到我们一起吃完晚饭,?千代和野崎趁着夜色离开,凪姐喝了些酒,兴奋地拽着我聊她的某任男朋友,?我拖着她艰难地打理好店面时,?顺平已经歪在桌子旁边,?半张着嘴睡着了。 “不如今晚留在这里住吧?”我见时间已经很晚,?便建议道。 “那就打扰了!”凪姐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利落地抱起顺平,?和我一起锁上门上了二楼,?我们把顺平塞在被子里,?趁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每人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拉来条毯子披在我们两人身上,?一起手臂支撑着床沿看他安静的睡颜,我扭头时,?正好看到凪姐眉眼弯弯,?精致描摹的唇角挂着充满爱意的笑容,注意到我的视线时,她又对着我无声地笑。 温柔到让人想要脸红。 “顺平很喜欢那个叫野崎的孩子,我也很喜欢。”她压低声音对我说。 “千代野崎他们总是凑在一起画漫画,?凪姐不是留过他们的联系方式了嘛,?随时找他们玩都没有问题的。”我拢了拢毯子,?打了个哈欠,?“他们都是好孩子。” “阿月也是好孩子。” 我的脑袋被一把按进凪姐的胸脯间,她贼兮兮地笑:“所以,?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吗?” 虽说不知道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 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女性友人一起睡觉夜聊的经历了,闻言也有些小激动,迅速拽着凪姐洗漱好,收拾出两床被子,?把自己团团卷起来,钻出爱一个脑袋拍拍另一个被窝:“凪姐快来睡觉!” 夜晚已经带上燥热的感觉,没裹多久,我就滚出被窝,改成抱被子的姿势,与凪姐脸对脸。她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留下了窗外月色的余晖。 “阿月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怎、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女孩子夜聊的保留话题,我有点跟不上醉酒后凪姐的速度。 “唔,因为我看阿月太甜,想娶你回家。”凪姐笑声潇洒,“看看有没有竞争对手。” “被凪姐告白了,怎么办,要不要答应呢~”我笑嘻嘻地回答。 “你答应的话,那位七海先生恐怕要把我封杀出甜品店了吧。”凪姐突然提到了不在场的人。 “和七海有什么关系嘛。”我捂住脸,手心接触的地方开始变热。 “你都画了他的画像放在走廊里,还能有什么关系。”凪姐哼哼着打哑谜,“你说说看,喜欢的人是哪种类型?” “我喜欢……”我卡住了,在脑海里反复搜索,没什么章法地罗列出来,“我喜欢好人。” “没有更多一点的特征了吗?长相之类的,你们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喜欢长相帅气的人吗?” “帅气的话,”我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七海先生缓缓摘下那副奇怪的遮光眼睛时深沉而温柔的笑,他的眉骨和鼻梁上流淌着光,描摹出唇边缘与线条锐利的侧脸,“上、上班族的那种长相就可以。”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还有呢?” “还有……再负责任一点,最好是爱护年幼的人,特别是孩子。”那样子未来我就可以一起和他去看可爱的赤也和顺平。 “如果能够会一点武术就更好了,万一出现意外,他能带着我一起逃跑不会受伤。” “噗,带着你跑也太逊了,”凪姐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被酒精熏得朦胧起来,“至少要强到能打败对方吧。” 我抓了抓被子。 咒术师七海可以打败咒灵,他能在猛烈的风中稳稳接住我,强到令人充满安全感。 “喜欢去旅行也好,喜欢其他放松也好,就算平时很忙,但是也愿意和我一起偷懒享受。” 比如会称赞并向往海边风景的那位常客先生。 我绞尽脑汁去想那些令人喜欢的品质,然而像是用不同的颜料和色彩作画,不论用油画还是水彩还是铅笔如何构思,拼拼凑凑,最终竟然全部画出了同一个人。 我努力试图寻找与这个人不同的地方,最后期期艾艾说出来:“温柔也很重要,不能总是强势地批评我,如果被批评之后又没有安慰,我会很失落的。” ……但是,七海平时总是温柔的,虽说说教的时候会莫名变得话多还严厉,但是每次他都会摸摸我头发。 然后就再也感受不到寂寞。 我把头埋进被子。 ……为什么呢?脑子里翻字典一样翻过好多次,翻来翻去看到的却尽是七海。 “他是这样吗?” 凪姐的声音已经被睡意侵蚀得不像话,像是清风中送来遥远的牧笛声,轻飘飘落在我耳中。 “谁?”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凪姐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然存在啦。” 我半撑起身体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大概不会再回复我,小心翼翼地把被踢开的被子打理好,卷成一半改在她的肚子上,又下床跑过去看看顺平。 和他睡得四仰八叉的娘亲不同,顺平始终保持着乖巧的姿势躺在被子里,我忍不住戳戳他的脸,看到他呢喃一声,立刻蹑手蹑脚溜回来。 结果刚刚躺好,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脸上。 我无奈地向旁边挪挪给她让位置,因为一直被打扰,反而丧失了困意。 拿起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我上下翻看着同七海的聊天记录。 [满月]:手信想要北海道的薰衣草,听说现在过去能看到花田。 [七海]:我知道了。 [满月]:谢谢七海!白熊卖萌.jpg [七海]:没事。 [七海]:很可爱。 当时我差点就发去一堆感叹号,最后忍住,发了一张白熊惊讶的表情,虽说没有再次得到夸奖,但是我已经非常心满意足。 至少这些记录能证明,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他现在就在离我有不到半个日本国的距离,也许正躺在宾馆床上,思考为我挑选干花手信的事情。 我想着被精心制作成香薰材料的薰衣草的味道,清淡中飘着一点香,嗅一嗅觉得无比安心又带着奇妙的甜味。如果染在衬衣上,干干爽爽又让人想亲近……带着花回来的七海,会有这样好闻的味道吗? 七海,念到令人安心的、好闻的七海时,嘴里像嚼着荔枝味的软糖,可可爱爱又甜丝丝的。 我的笑也变成了薰衣草的味道,把手机放好,捧着脸看着闭目熟睡的凪姐,咬着不存在的荔枝软糖美美地说:“七海是存在的。” 所有的这些,我都在他身上见到过哦,他就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 “嗯——?”凪姐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她再次翻身,懒洋洋地说,“是吗?” “凪姐?你还没睡吗?” 背对我的女性没有理我,我正准备躺回去,忘记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又含糊着声音说: “那我看他相当喜欢你啊。” ……诶? 我捂住嘴,丧失最后一丝睡意,用胳膊去戳她。 “凪姐?” 回答我的只有呼噜声。 —— “阿月!你今天的脸色相当差啊!昨晚没睡好吗?”早起的凪姐大惊小怪地围观我。 我疲乏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去拖行李箱:“凪姐拖着我说话到半夜,结果自己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多少还是记得的,比如你说你答应让我把你娶回家。”她大大咧咧地笑着,抓住刷着牙、身体摇晃着经过我们身边的顺平,“你想让阿月当妈妈还是当爸爸?” 吧唧,顺平的牙刷掉在地上:“??” “才没有答应过。”我捡起牙刷,严格地监督凪姐去厨房做早饭,自己则拉着顺平去帮他把牙刷洗干净,挤好牙膏塞进他嘴里,“多刷一会儿,要把牙刷得白白的哦——” 我呲牙让他看:“你看,姐姐的牙就超白的。” 正转身,小孩子的手抓住了我的裙角:“妈妈?” 我:“?” “凪比较厉害,让她当爸爸。”他拉着我的衣服,低着头,“阿月姐可以当妈妈。” “现在的小孩子过早接受过于自由的思想教育了,”我对着一边打鸡蛋一边凑过来拍洗衣机狂笑的凪姐叹气,“不要在卫生间门口打鸡蛋!让你这样子帮我看店,总感觉非常担心!” “不会啦不会啦,相信我吉野凪吧!”她耸肩,把鸡蛋碗端回去,身体后仰露出脑袋,“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这几天也住在这里吗?” “从家到甜品店来回跑不方便,你还要接送顺平上学,总之你们就留下来住好啦。” 凪姐歪歪头:“了解,交给我吧。” 我看她满脸轻松,欲言又止,还是忍了下来。 他可是相当喜欢我。是指谁啊。 七海……? 不不不,不要乱想啊笨蛋,这样特意去纠结酒鬼的话反而很奇怪吧。 我一阵晃头,晃得顺平也跑来围观。 “阿月姐,你很热吗?” 我苦着脸:“很热,请顺平宝贝帮我那瓶冰镇可乐。” “不要叫我宝贝,都六年级了。”顺平嘟嘟囔囔着红了脸,三两步跑去踩着凳子拿出可乐,一本正经对我说,“不要喝太多,妈妈每次喝多会肚子痛的。” “未来顺平一定能成长为一个关爱女性的好男人的!”我夸奖道。 吃完饭,同柳莲二联系的时候说了千代他们的旅行计划,意外得到“大巴还有位置,可以一起出行”的允诺。 我高兴地转告千代,让此次同去的野崎、鹿岛游、御子柴实琴、濑尾结月一干人赶紧收拾行李。 然而出发当日坐在大巴上,我眨眨眼,惊讶地向柳莲二确认:“这里是目的地?” “理论上,我已经让赤也转告你了。”柳莲二视线转向真田,真田看向赤也。 赤也:“!!对不起我忙着补习英语忘记了嗷——” 野崎已经开始奋笔疾书收集素材,旁边围着好奇的丸井文太,千代和御子柴满脸好奇地与胡狼桑原交流,结月倚着千代呼呼大睡。 坐在我身边的柳莲二观察了很久,看起来心满意足地合上日记本,他将两张门票推给我,说:“真的非常感谢您,泷岛小姐。” “没想到我拜托你除妖的事情竟然被精市察觉到了,真是可怕的观察能力。”他满脸都是对好友的自豪,然后再次深深向我低头,诚恳地像在同神社还愿,“从您带走那只怪物之后,精市的心情还有身体状态看上去都好了很多。” “他决定做接受手术。”柳莲二抿住唇角,“他让我转告您,感谢您那天没有立刻出现。” 果然早被幸村君发现了,过于敏锐的人总是更容易受伤。我有点心酸地想。 还是快点好起来,把这种厉害的能力用在赛场上,才比较适合这个喜欢披外套的少年。 “作为浅薄的谢礼,这次北海道的合宿之旅我们已经全部安排好,精市嘱托的事情您不用过于挂心,听说正好可以赶上夏日祭和烟火大会,根据数据显示,泷岛小姐81.6%会喜欢的。” 我点点头。 仁王还有柳生的目光都在悄悄往这里瞥,如果我什么都不接受,这群傻孩子恐怕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烦心吧。 一群借嘱托的名号送我礼物的可爱的傻孩子们。 回去多做些甜品给他们,悄悄补回去好了。 这边,柳君还在娴熟地向我确认各种事项,我惊奇地听他报出数据,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好笑地拿出笔记本:“您想看吗?” 我连忙摆手:“这不是机密文件吗?” “对立海大网球部以外的人而言。”他护短般地说。 我惊喜地接过,没想到翻开几页,看到了名为七海建人的 数据。身高体重还有职业后都标的【目测】,之后则是一个奇怪的数据。 追求关系,87.8%。 我的手指停在这一行上,迟迟挪不开。 “失礼了,这只是习惯性的记录,如果泷岛小姐介意,我可以立刻划去。”柳莲二对我解释。 我强行把目光从纸面撕开,摇摇头:“没关系的。” 柳莲二看看我,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另外的赠礼是两张关东大赛的入场券,如果有时间,泷岛小姐可以同那位先生一起一起来观摩。” 真田君突然从前方扭过头:“我们会把最高水平的网球展示毫不松懈地展示给你们的!这是网球部对泷岛小姐的谢意!” 热血极了。我笑着对他比了大拇指,他轻咳一声撇过头去。 “弦一郎害羞的几率是99.9%。” “还有0.01%?” “避免量子误差。”他一本正经地说。 “居然还会用到量子学,柳君好厉害!”我听不懂,总之先为他鼓掌。 柳君也咳嗽一声,把头撇向窗外。 窗外,被拥有金色阳光的夏日填满的窗外。 拥有蝉鸣和少年们汗水的夏天真的到了,不知道他们等待着的紫色鸢尾花会不会踩着夏天的尾巴开放呢? 我珍惜地把票收起来,蔚蓝的海与晴空辉映着,在票面上反射出令人愉快的七彩光晕。 北海道,拥有海与沙滩还有值得享受的假日的夏天,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好少1551,好想要评论请给我评论鸭,评论——!! 总之大家都是助攻,直球吉野和接下来出场的所有人都是助攻w 不了解月刊的小可爱们我给科普一下: 千代:有的时候意外单纯的大可爱 野崎:除了画少女漫以外没有任何少女直觉的笨蛋 结月:不会看眼色的笨蛋 鹿岛:把朋友当喜欢的人攻略的笨蛋 御子柴:傲娇羞涩的男(nv)配(zhu)角 堀前辈:除了不吃鹿岛单箭头以外的正常人 我应该可以写得很好笑hhh,月刊一出场就自带搞笑buff,总之还是安利,超好看!! 感谢在2021-03-10?02: 36:40~2021-03-11?01:2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向我而来的他 立海大网球部在北海道的温泉旅馆租了别墅和场地,?我和千代、鹿岛还有结月占用了一间四人上下铺的房间,收拾好就出门随便游荡。 走到网球场时,赤也和柳君正在球场边缘做拉伸,?看到我们围观,?柳君横拿起拍子,?轻轻拍过赤也的背,?带着他踉跄两步走向我。 “泷岛小姐,?要出门吗?” “千代忘记带泳衣了,?想去附近的泳装店逛一逛!”不等我开口,?鹿岛已经元气十足地举起手说,?“还可以看到女孩们的泳装!” “你这个样子走进更衣室会被当成变态的吧。”赤也小声吐槽,结月揪住他的头发,?捋直,?疼得他嗷一嗓子跳起来:“你干什么?!” “这种自来卷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结月声音平静无波,“你的头发长长之后,会变成螺旋绞住的巨大海带结吧,?像怪谈一样。” “喂!你说这个也太失礼了吧!”赤也跳脚,?然后委委屈屈看向我,?颤声问,?“泷岛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居然真的被吓到了。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自来卷多可爱啊。” “其实你不留长头发就没问题了。”结月紧跟着我补充。 “……用网球来一决胜负吧!”赤也不服气地挥拍,?“我赢了,你的话就全部都是假的。” 结月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其实我想说我本来说的都是假的。” “来、用、网、球、一、决、胜、痛——!”赤也羞怒地回头,“柳前辈,干什么打我!” 给他爱的巴掌的柳莲二敲敲他的手腕,把拍子拿过来:“不要对别人举拍子,?球拍是用来打球的,不是用来打架吓唬人的。” 赤也像是被戳中痛脚,肩膀一耷拉,无精打采地像只落汤小狗:“我知道了。” 我戳中他的脸,把他戳得抬起脸颊:“笨蛋,柳君是在为你好,你也不想喜爱的网球拍变成杀器吧。” “我当然……”赤也嘟嘟囔囔,我好笑地弹了弹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不要刻意去想这些事情,做错的时候就纠正,你还小,有大把时间来改变不好的习惯的。” “只是习惯吗?”他向着我的方向挪了挪,露出迟疑又依赖的表情,柳君抱臂看着我,一副信任的样子。 “当然,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病症或者,如果这种东西都能刻进你的基因,那 你早就在小学的时候跃居世界冠军了。” “那样也不错!”赤也眼睛亮起来,然后挨了我和柳君一人一个暴栗。 柳君嘴角隐约露出轻松的笑意,对我颔首:“谢谢泷岛小姐,我们先去做日常练习了,海边和小镇中的商业街都有泳装店,我可以把名字发给你。” “有数据型选手当朋友真是可靠。”我拿出手机看了看,称赞道。 “国中男生调查泳装店不会觉得很唔唔。”结月正要开口,被千代眼疾手快捂住嘴:“谢谢柳学弟——结月你先不要开口说话!” 我也觉得不能让结月在这里刺激运动少年们了,拍拍在旁边用智慧的眼神围观的鹿岛游:“总之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练习了。” 沿着小镇布满花与树的坡道走向海边,随着金黄色的沙滩和沙滩倚靠的环海景观带越来越明显,人声也越来越热闹起来,千代看上一家画风非常可爱的店面,拖着我们就冲了过去。 “难得来一次,阿月姐要不要再买一件?”她从衣服的缝隙中钻出来,拿出一套分体泳装递给我,“阿月姐身材看着很好,我想看你穿这个!” 泳装是淡蓝缀着米黄碎花的配色,上衣是在脖颈上绑带的比基尼,下面是一个小短裙,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类型的泳装,手足无措地被她塞了衣服推进更衣室,挣扎道:“真、真的要换吗?” “我有带自己的泳装……” “那件遮得太多了,这件会让阿月姐像公主一样大方又美丽的~”非常会应对女生的鹿岛变成豆豆眼为我鼓掌,出演话剧一般将手放在胸口,“我们都期待着你的新泳装。” “我也去换,一会儿我要和阿月姐拍照。”千代美滋滋地哼着歌走进旁边的更衣间。 短发高挑的鹿岛过于帅气,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我被哄着穿上衣服,在更衣室磨蹭半天,拿着短袖稍微遮住上身,推开一半的门向外探头:“那个——哇啊!” 不知何时蹲守在门口的结月一脚卡住门,我被鹿岛一个熊抱直接在空中转了半圈落在镜子前,我紧张地左右张望,发现大家并没有太注意我,小小松了口气:“鹿岛和结月太过分了!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嘛!” “我就知道这件衣服很适合阿月姐!”千代笑咪咪地抱住我的胳膊,浅粉色的泳装异常可爱地在我视野中跳动一下,“你快看镜子。” 镜子里的我脸上发红,散下来的黑色长发被蹭 得有些凌乱,托胸的小上衣缎带在脖子后面绑成圆结,晃动的时候蕾丝叠边的短裙上米黄碎花在空中跳跃。 鹿岛帮我摆正头发上的紫色蝴蝶结,一手揽住千代,一手在我的腰部往上虚虚比划,吹了声口哨,贼兮兮地意有所指:“身材真的很好嘛。” 不知道周围的人是在看她还是看我,我窘迫地整个人都开始冒烟,小声呜咽:“住手吧,鹿岛君,大家在用看渣男一样的目光看着你。” “鹿岛君说得对,真的很可爱。”千代帮我拉展裙子边缘,“阿月姐直接穿着这个出门吧!” 我眼睁睁看着结月卷着我的常服狂笑着冲出门,欲哭无泪地用大浴巾勉强把大腿以上裹了严实,瞄准人少的角落迅速挪过去。 “阿月姐,不游泳吗?”千代拿着游泳圈在我旁边猫一样在我旁边,我委屈地看她一眼:“衣服……” “不要害羞嘛,都是女孩子~”她快乐地说,见我不愿意往人多的海里玩,就递给我一个铲子,“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挖贝壳和螃蟹?沙滩排球场旁边有好多石头可以挖,还有树和后山的入口。” “后山?” “对,听说里面有不少稀有的花,马上要扩建成公园,山顶好像还供奉着神明哦。”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也兴起好奇心。 牵着千代的手光脚踩过沙滩,晶蓝色的浪花带着潮声席卷过来,千代咯咯笑着向前冲了两步,我歪头看着她对我招手,突然灵光一现,拿起手机拍下奔腾着潜艇和浮空气球的波光粼粼的海平面。 [满月]:图片.jpg [满月]:七海七海,猜猜我在哪里? 他会猜到我和他一样都来了北海道吗? 等了好久没等来回复,我遗憾地把手机装进随身的小包,和千代肩并肩蹲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下方用铲子戳着冰冰凉印着脚印的沙地。 我见旁边只有几个扎辫的小姑娘,索性解开毛巾披在身上,慢吞吞地堆沙堡。 说起来,我还挺想在海和沙滩旁边买一栋房子,最好是两层有露台,五六月的时候被鸥鸟的叫声唤醒,在微凉的海风中使——劲地舒展身体。 来自地球以外的光会和微尘一起亲吻我。 远处的结月叫:“千代——来看我打排球!” 千代立刻扔掉铲子,顺手捡起一朵山石旁花树上掉下的花朵,快乐地跑过去:“ 好——” 我笑盈盈对她挥手拒绝同行的邀请,拍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城堡,又往里面捏家具。 除了各种基本的家具,要有一个画着可爱白熊的巨大遮阳伞和好几把躺椅,还有便携的冰柜,我邀请朋友来玩,咬着橘子味棒冰,放眼望去是无垠的天与海相接。 虽说与那么壮丽的世界相比,我和小伙伴都小得像蚂蚁,但是抱着冰凉甜美的棒冰太过幸福,索性仗着自己的不起眼,也可以擅自在长寿又难以预测的海的注视下非常舒服地入眠。 那么我这只小蚂蚁要找谁做伙伴呢? 我一边低头思索,一边努力给捏出来的沙砾小人画笑脸,突然听到海声刹那间停歇,树叶扑簌簌与另一个人的声音一起,沉静地在热空气中闯出一道口气,从我头顶向我飞来。 “泷岛?” 啊,对了,邀请这个声音的主人就可以。 七海就可以。 来人的声音与夏日特有的蝉鸣再次响起。 “泷岛。”他叫道。 我的铲子停住,缓缓抬起头。 海浪似乎还在涨,冲到我的脚踝上时,已经化成透明的淡金色,视线所及是被苍绿青苔覆盖的台阶,再向上,是笔直的树木上打着旋飘落的花瓣。 那个人如同四季常青的绿树,几乎融入那座山,但是他却非得挪动自己的根须,满身都是叶片清新的气味,向一只蹲在地上无聊堆城堡的蚂蚁靠近。 他比所有树都要笔直安稳,令人喜爱。如果我悄悄在他身上做一个窝,在某片大而卷曲的叶面上,或者枝节盘曲的枝桠间,他会愿意吗? 我这么小一团,一点也不会碍事,还能带来好吃的棒冰,所以他会的吧。 下次就算再次挪动,也记得带着我吖。 我扔掉铲子,双手支撑沙滩,半跪着向前倾身,惊喜地望着他:“七海!” 脚趾好像踩到什么,不过天气比较温暖,我一心都在突然出现的七海身上,也没去理会肩头的凉意:“你也来这里了!” 然而被蚂蚁注视的树木却突然抖抖树枝,好像要抖掉很多叶片遮住自己。 七海突然将视线抬高,只留了下巴对着我:“嗯,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他莫名慌乱的样子,歪头去拍拍刚做出来的沙砾城堡,笑容灿烂,对他骄傲地炫耀:“我在做未来的家呢 !” 肩膀好像也开始变凉了。 “住在大海旁边,去沙滩散步只需要十几分钟,”我向往地说,“想要这样一个家!” 我最喜欢的友人闻言手指在身侧收拢,他半合着眼睛看向我,大概是被热意缠绕,他看上去在有些混乱地呼吸着。 我突然觉得,他也一定很喜欢海边的家吧。 毕竟你看他,表情像是海岸边的孩子拿着棉花糖,急切地想去追逐被浪花卷走的紫色宝石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论!!! 总之想要给他这样一个家。 阿月肩膀凉是有原因的,你看七海都不敢看她。 突然想到一首歌可以当bgm,叫慢慢喜欢你。 以及忘记说了,阿月人设就是封面,紫色眼睛黑长直加刘海,蝴蝶结是这几章戴的w 冷知识,月刊的鹿岛游是一个绅士对待女生、长相帅气但是脑回路有点憨憨的女孩子。 结月,一个唱歌好听、打篮球照着人打的官方认证ky。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超好看我章章安利hhh 感谢在2021-03-11?01:27:08~2021-03-12?01:5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柚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酱?18瓶;不懂不懂就不懂?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怀抱紫色宝石的他 既然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喜欢这样的家,?我就更加想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了。 “七海,你来看!” 我拿着身边分叉的小树枝戳着还没来得及加顶的厨房:“我想在这里放各种烘焙还有煎烤的工具,这样一日三餐都能做甜品或者其他美味的零食——如果早上能吃到流心芝士就太好了。” 七海靠近了我一步,?说:“好。” “门口的小花园想种上铃兰,?不过不知道海边能不能长铃兰花呢,?不能的话,?樱花也可以,?这样我就能在樱花树上挂上铃铛和祈福的纸签。” “樱花树一般也不会开在海滩上吧。”七海走到我的身边,?好笑地说。 “好吧,?那我再想想,?总之这里要种花,养一只猫咪或者小狗,?花开的时候把它们抱在怀里,?坐在小沙发上看花。”我遗憾地把小花园的花卉品种放入待办事项中,然后继续用树枝戳着城堡上的露台,“我们可以在这里超悠闲地躺在这里看一天风景,看完日出再去看朝霞,?傍晚还能去踏浪。” “……我们?”他问。 “嗯?”我歪头疑惑,?“不可以邀请您来吗?” “可以。”他笑着答应。 见他穿着白色西装就要屈膝下跪凑近我,?我连忙把浴巾的边缘递过去给他垫着,?防止…… 我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摸了两下没有摸到原本缠绕在手臂上的大浴巾,?愣神地扭过头。 脚压住绘有金黄小鸭的大浴巾的一角,拉扯着浴巾掉到腰间裸出大半个后背,盖住了大腿和小腿,因为自己穿衣服时系带用力不对留下的发红的勒痕,从脖子延伸到锁骨上,?和被海水浸泡过、沾染沙子莫名显白的脚趾一起露在外面。 呜。 我急忙把脚往浴巾里缩,整个身体都往回缩,乱七八糟地把浴巾往上扯,然而浴巾还被我压着,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最后只扯到了肩胛以下。 短暂遮蔽太阳的云层被风吹走,猛然露出越发强烈的光。 光下的七海好像还在看着我,我颤抖着呼吸两下,觉得脸颊烧起来,然后是脖子,最后连肩膀都热起来。 “七海……别、别扭头。”我恨不得和螃蟹一样钻进缝里原地消失,一只手去裹浴巾,一只手想推他,但是又怕弄脏他的外套,僵硬地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摆动,“你先别看我呜呜呜。” 浴巾上带着的小石子摩擦过我的腰间,刺得我整张脸都想皱起来。 “阿月姐身材很好”这句话是在这时候猝不及防地跳进我的脑海的。 一想到七海在看着整个人都红得快冒烟的我,特别是他可能正在看、看、看着我的身材……什么的,我就害羞到想哭。 “七海,”我努力憋住想哭的感觉,请求他,“你先离远点好不好?” “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使劲把沙子往身上按吗?” 然而不听话的七海却抓住我的手腕,在我使劲挣扎时加大力道,强硬地把大毛巾整个掀起扔到一边。 好过分。 我愣愣地半跪在地上,穿着过于清凉的泳衣整个人暴露在七海面前,藏也藏不起来,眼睛前糊了一层泪,看着他紧抿唇角,哇地就要哭出声。 “笨……别因为这种事就哭啊。” 他头疼地像在看躲在墙边炸毛怎么都不肯下水洗澡的小猫,把外套脱掉,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放在掌心,然后将手贴在我的腰上。 手心相贴的地方清清凉凉的,其他地方的皮肤接触到的是过分灼热的、粗糙的手掌,我茫然地看下去,才发现那里被划出两三道红红的伤痕。 “幸好身上还带着一点药。”他揉了揉伤口,把清凉的药贴贴稳,然后把外套罩在我头上,轻轻向下拉,拢在我的肩膀上。 我吸吸鼻子:“可以穿吗?” 不等他回答,我打了个哭嗝,自作主张把双手伸进袖子,穿好后视线模糊地看着他:“我已经穿好了。” 说完,我又扣紧第二颗扣子,白色西装贴在我的胸前,扣子与扣子之间不管如何摆弄都仍然会隐约露出皮肤,下摆落在堪堪遮住大腿根的地方。 我拉了拉,怎么也盖不住更多,只好缩缩脚趾,把腿磨蹭着收紧到身边,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甩着袖子可怜兮兮看着他:“不准和我抢了。” 七海好像不是特别乐意,他的眼睛涌动着像是深海猛兽吃人前兆一样的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要重新剥下我这层抢来的保护套开始吃人。 所幸猛兽今天大概不太饿,他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变成无奈:“好,那你不要哭,泷岛。” “旁边的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哦。”他伸手按住我唇角湿漉漉的泪,把我向他拉了拉,遮挡住另一侧不知谁投来的目光,我无意中看到他眯起眼睛,一副吓唬人的样 子。 就像他怀里拢着的是巨龙珍藏的非常宝贵美味的食物一样。 “往那边走一走,找试衣间换个衣服吧?” “嗯。”我闷闷地点头,“衣服被结月拿走了。” “我们现在去找她拿。” 七海站起身向我伸出手,用力带起时我踉跄着跌到他的怀里。 “还好吗?” “七海,我腿有点麻。”我一点点锤着大腿,不得不面对面倚靠着七海,他扶着我的胳膊支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情不太自然地说:“没事。” 我身上白色西装的二三颗扣子与七海身上深蓝色衬衣的六七颗扣子贴在一起,我轻轻屈膝缓解酸麻感时,不小心蹭着他的衬衫向下滑了滑, 他的表情更奇怪了,奇怪到突然伸手架在我的胳膊下面,把我架在空中,与他中间隔出一手掌的间距,才放下,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突然之间恨不得和我隔开十万八千里的样子,愈发委屈。 刚才什么都不说强行拿走我的毛巾,现在又不准我挨着他。 虽说与七海贴近的感觉很有安全感,但是我也不会得寸进尺地不离开啊。 ……都是因为腿!只要我能站稳,挨一会儿一定会离开的! 我坚强地蹬了蹬没有眼色仍然发软发麻的腿,结果因为猛地伸直,差点把自己蹬抽筋,歪歪扭扭地向前走:“我们——七海?!” 眼前的景色突然从扩展开的沙滩翻向凛空,我呆呆地抬头两秒,才发现七海将我打横抱起。 “不要勉强了。”他看了我一眼,带着外套包紧了我,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一句,“也不要乱动。” 既然他都已经抱起我,那我,可以勉为其难不那么委屈了。 皮鞋踩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发出令人轻松的沙沙的声音,脚印最开始是深黄色,然后被浅滩青蓝的水染淡,被流沙填充,一点点重新融入沙滩,最后了无痕迹。 七海抱着我缓慢地走向沙滩排球场的位置,越离开沙制城堡所在的地方,前方人声就越像涨潮一般逐渐汹涌而来,虽说热闹非凡,但是有一瞬间,我突然想拉住七海,让他不要这么快地走。 后面那么安静,有海有石头有树有花,有我和七海两个人安安静静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把脸被埋进宽大的白色西装偏硬的领口,感觉自己 像是去植物园踏青遇到的蚕宝宝一样,缠了自己一身硬邦邦的壳子,在怀抱我的养蚕者期待的目光中向外努力地钻。 向他的怀中努力地钻。 虽说他可能只是觉得我织出的蚕丝最为柔软,或者因为我白白净净最可爱,所以对我另眼相看,但是…… 我终于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快活地晃动几下双腿。 但是也许,百分之八十,有可能,他真的。 【相当喜欢你啊。】凪姐托着头在我的脑海中喃喃。 我仰头看着他。 【我看你也相当喜欢他啊。】啰嗦的凪姐又换了姿势托着脸,在我脑子里吵闹。 “呜……” 我捧住脸,屈起身体可着劲向他怀里窝,又想笑又不敢让他发现我傻傻的行为。 “嗯?”七海发出疑惑的声音,停住脚步。 然后他带着我转向海面,迟迟没有动弹。 “北海道很美吧。”他问,“你喜欢这儿吗?” 我努力点头。 他出神地看着潇洒飞出十几米的游艇,接着把目光收回、收回,像是在望着那块被孩子追逐很久的紫色宝石,他望着我:“我也很喜欢。” ——所以,他知道的吧。 知道像我这样比较懒的蚕宝宝,更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多呆一会儿,知了太吵也会吓到我,要被养我的人抱着哄着,多看看好看的风景,我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来。 ……那么七海呢?这个外套曾经套在他身上不知多久,他才脱下它冲向了我呢? 我想到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撞向不知有多坚硬的黑暗,就觉得一阵疼痛。 想揉揉他,想抱抱他,抱不动的话,被他抱着也行。 啊,我正被他抱着呢。 “七海之后就在这里买房子吧。”我从指缝里羞涩地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住下之后,你还可以在这里养一只小小的蚕吧。她已经同意了。 海风带过七海金色的头发,和海上鎏金般的水光如出一辙地闪烁着,发丝稍微凌乱一些,不过却让他原本沉着的神情松懈得满是温柔的味道。 “我接到了帮未来自然公园消除咒灵的工作,”他慢慢地说,“听说山上有神明,没想到顺手拉了铃之后,下山就遇到了你。” 我合上指缝。 “还要继续看吗?还是现在去换衣服?” “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七海忽然神色一凛,抱着我身体前倾,随后,一个好像摩擦空气发出尖锐声音的排球擦着他后脑飞过。 扔过来大杀器的结月在不远处上蹿下跳,她旁边不知何时到来的野崎和御子柴一副魂飞升天的样子。 “抱歉抱歉,不小心用力过猛了,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吗?”结月高喊,“你们俩一直站着很无聊的样子,不如来把紧张刺激的情侣沙滩排球吧。” 诶诶诶,我瞪大眼睛,想说什么但又迟迟听不到七海说话,心一跳,突然不想开口,捂着脸缩回他的怀里。 “对手就是——啊,千代,你们很合适嘛,”她推着千代和她身边的野崎……身边的御子柴,“这一对了,很搭嘛,xiu~” 千代本来脸红羞涩,看到被推到身边的人顿时瞪大眼睛,慌张地看向野崎。 野崎则在一瞬间地愣神后,也瞪大了眼睛。 “不允许!我不允许!”他说,“麻美子不能和铃木以外的男生在一起!!女生也不可以!!!!!” 御子·并不知道自己是野崎少女漫画女主角麻美子的原型·柴:? 造成混乱场面的结月:d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论! 再推一首感觉很适合的歌,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中间的小细节,给没有看出来的小可爱提示,阿月穿西装的效果约等于穿男友衬衫的感觉,身上沾水黏着衣服而且还刚遮住腿,就,嗯 至于为什么突然把阿月架起来拉远,是因为贴着他的阿月是有身材的 顺带,上章看到大家评论七海的反应hhh,唔,其实是非常微妙的,不是纯情只是看到喜欢的人露出身体而变得容易害羞,这个样子吧 御子柴,虽然现实中是男孩子但是是野崎的御用女主角参考对象√ 感谢在2021-03-12?01:52:44~2021-03-12?22:0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烧、艾斯尼酱的小尾巴?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打排球比较弱的他 总之。 现在是突然开始打起沙滩排球的情况。 我换上短裤,?在上身泳衣外套了衬衣外套,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刚跑出试衣间,就看到千代满脸怨念地向我汇报情况。 赛方一边是我和千代和御子柴,?—边是七海和野崎和鹿岛。 分组者和裁判是结月。 ……普通来讲不会把三个矮唧唧并且两个是女生—个是女主角参考系的家伙放在一边阵营吧。 我苦恼地看着对面比个子—样排成—排的三个人,?特别是热情高涨大概满心都是收集素材的野崎,?很快得到七海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困扰笑容。 他可能也没有预料到,?刚刚结束工作会立刻被拉来和jk、dk—起打沙滩排球了吧。 “看来大家都对这样的分组非常满意,?”结月拍拍手,?面无表情地喊,?“哟西,?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野崎已经屈膝扔球,?非常不留情地用力—拍:“来吧麻美、我是说御子柴,?让我看看拼尽全力打排球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吧!” 他手掌接触到排球的—瞬间,我看到排球仿佛变形一瞬,陨石落地一样飞向御子柴。 要拼尽全力打球的是御子柴不是你!你要打死自己的女主角吗野崎同学! 我和千代对视—眼,同时向御子柴飞扑。 御子柴也反应迅速地扎稳马步压低下盘,?双手向前—垫,?口中高呼:“交给我吧!” 然后下意识停住脚步的我们默默看着他被球直接撞趴在地上。 “嘴里飞出魂魄—样的东西了小御御!真的没问题吗?!”千代惊恐地冲过去。 “男生队—分。”结月平静地翻过—页。 “结月你不要直接把鹿岛当成男孩子啊,?还有野崎君,?不要对着昏倒的小御御拍照!速写也不行!太可怜了!” 等到御子柴艰难地重新站回场地时,我把他赶到了发球位:“后方应该危险会小一点吧。” ——至少不会存在上网时被直接对着脸排球的可能了。 御子柴精气神十足地哦了—声,?手帅气—挥,扔球,空球。 排球砸过他脑袋又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看着开始尴尬到脸红冒烟的他,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野崎君,下—局我来发球吧。” —直在对面围观的七海突然出声,?打断了我rua小孩子的行为。 他拿过野崎手中的排球,站在发球线上,温和地开口:“注意安全,泷岛。” 我看到他—手托球,引长手臂,被海水润湿些许的衬衣上清晰地描摹出有力的肌肉线条,睁大眼睛。 七海不会也想和野崎—样尝试对我砸排球吧!! 飞向我的排球夹着风,想到那是被曾经—巴掌抡死咒灵的手打过来的,我紧张地绷直手臂,双手交叠用力—托……嗯? 并没有什么力道的排球被我轻而易举地在空中扔出一道弧线,千代惊喜地起跳,扣球到另一角。 野崎和鹿岛两人前仆后继冲过去,却不慎滑铲撞在一起——姑且不论为什么他们会在排球场上使用滑铲这个动作——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排球上时,我突然感受到谁的视线。 穿过白色织线的柔软球网看过去,似乎没有跑动的七海悠闲地站立,风在摇晃他深蓝色的衣领,他的笑意在风中转瞬即逝。 ……咦? “女生组发球。”结月吹了—下口哨,得到御子柴的怒吼:“我才不是女生。” 我仰起身子,发球,野崎和鹿岛配合默契精准地在网前截住它,我和千代跑到网前,仰视着七海在他们身后跳起,扣球。 他背靠着蓝到令人目眩的天空,就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松开—颗扣子的领口翻飞,落地的姿势也无比帅气。 ……而且,像超级英雄始终望着终极boss拐走的小公主—样,他始终在注视着我。 只是不知道我到底是他要打败的可恶的boss,还是等待着被他守护的公主呢? 我并拢手臂做好准备,然而意外的,与方才—样,帅气扣出的球像是被卸去力道,弹到我胳膊上时,大概也就比用来逗温顺的家养狗狗的手掷球重了—点。 按照现在的对峙状态来判断,我应该是boss,虽说不上上咒术师强大,但是我好歹也是个身体健康的运动少女—— 我轻松地把球抬到空中,看着千代在我之上打出漂亮的扣杀,和她合掌欢呼后,得意地翘起嘴角,去搜寻七海的目光,露出虎牙对他示威。 用这种软乎乎的方式逗弄我,可是真的会咬你的哦!胜利地咬杀! 只是在我完全凶巴巴地呲牙之前, 我却先看到七海眼中灰蓝色的深海。 他在对我笑,所以整片海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见我张开嘴,他的笑意更甚,海平面也沉静而温柔地上涨。 我原本想说“放马过来吧”、“我是不是很厉害”之类的话,却因为一下被拽进海里航行,看着那片海太美丽,—时连怎么张口都忘记了。 “可恶,没想到阿月前辈竟然是不为人知的运动天才。”野崎与鹿岛身后燃起拼搏的熊熊烈火,“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 “嗯,”七海在他们身后慢慢点头,笑着说,“泷岛确实很厉害。” 海浪涨啊涨,我招架不住那里满载的悠闲笑意,载着我的小木船摇摇摆摆,差点被处心积虑的海水拉进海底珊瑚和夜明珠筑成的城堡,被海的主人七海珍藏。 “阿月姐好棒……诶?”被我突然拽到身前的千代疑惑地看向我。 “挡一下,就一下。”我按着她的肩膀试图隐藏自己,却因为比千代高出一点,怎么都无法将自己从七海的视野中裁剪出来。 七海。 七海—— 不要—直这样子看着我嘛。 虽说海底也很美,但是我还想再在岸上多玩一会儿好不好呀,如果这么不想让我离开,我可以答应每天光脚踩着水,在浅滩上捡贝壳,看风筝,给你唱歌,—直一直被你感受到。 等我在你的海边盖好房子,那时候你再来找我玩,我也可以去找你。毕竟这儿这么可爱,我也不舍得离开嘛。 “下—局男生组发球。”结月挥手,“快站回去,遵守规则,你们有没有竞技精神。” 被一个不遵守规则还非常没有竞技精神的人如此评论的野崎露出不爽的笑容,起手发出一个用力的球。 感谢御子柴用头接住了它,我有时间收回乱糟糟的思绪,和千代勉力救起,让它变成—道弧线飞向鹿岛。 鹿岛满脸写着“来了来了”,亢奋地即将起跳,速度比她更快的七海却不知何时跑位到她前面,手臂赶在她之前,还给我们一个挑高球。 “女生组—分。” 再接下来,女生组配合接球越来越好,连御子柴也能流畅地加入我们,在野崎用力拍球后某个起风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一丝蓝黑色光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我眼前—闪而过。 结月吹了—声口哨,宣布比赛结束,感叹道:“这个金发的先生,好弱。” “不不不,弱得过头了吧。” “七海才不弱!”我大声反驳,七海哑然失笑,包容地看着我,—副随我解释的样子。 “是我打排球很有天赋,”我在他笑意越发明显的视线中声音逐渐变弱,心虚感—阵一阵升起,只好求助般地向他确认,“七海也这么觉得的,对吧?” 我信任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肯定我:“对吧~” 七海轻轻颔首。 他展开五指轻轻搭在球网上,网线间层次不齐的方格透出他宽厚的手掌。 稍微有点碍事啊,这张网。我想。如果没有它,也许七海就可以夸奖地摸摸我的脑袋了。 鹿岛鼓着脸和得意洋洋的御子柴复盘,千代在安慰郁闷的野崎,我看没人注意我,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掀起球网,矮身从下面走过去,站在七海身边。 “开心吗?”七海问。 “七海开心吗?”我反问。 “很久没有玩过排球,偶尔这样放松一下也不错。”他看着我,眼神不像是在溜排球,而是像在拿着逗猫棒溜我,“很有趣。” “那就是开心了。”我看着逗猫棒心痒痒地想凑上去对他笑,“我也很开心。” 此时一个排球突然飞来。 莫名其妙愤愤扔球的结月面无表情:“我啊,最讨厌在热血拼搏的少年运动电影里看到有人在旁边黏黏乎乎了!” 没想到七海竟然回应了她的话:“濑尾小姐的意思是想亲自上场试试排球吗?也对,我看起来也不太适合成为热血少年运动电影的角色。” 结月:? “只是难得遇到,我也不太想独自在海边出行。” 说着,七海把头转向我,他的表情严谨地像是在认真地偏离结月的重点,但是我突然看到某—刻他眉头舒展,慵懒地像是豹子在伸懒腰,守卫着领地,精明地戏弄着读不懂空气的大大咧咧的侵入者。 “啊……我!是我!” 我的嘴角上扬、上扬,觉得自己—定在那一刻与豹子心灵相通,拉住他卷起袖口露出的手腕,对满脸问号的结月挥挥手,我拉着七海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跑出十几步我转身向后,—边倒着小跑,—边把手环成喇叭的形状围在嘴边,向被我们抛在沙滩排球场的人们高声喊:“你们打排球吧!现在我想去那边坐环海观光线路!!” “难得来一次,我想、啊!” 呼喊间我不慎被海边的暗石绊倒,身后的七海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腰,带着我站稳。 可能。 我想。 可能是从人群中拉着对方向外奔跑的场景太过戏剧化,可能与头顶的海鸟和划出白色航线的飞机一起逃向另一个不寂静也不喧哗的海边过于轻松自在,可能因为我们奔向海浪时,海浪正巧也快活地奔向我们,也可能是他们各式各样的表情太过有趣。 ——总之我半倚着七海有力的手臂,因为所有的—切止不住地想笑。 从我拉起他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他回扣住我的手腕,或者是感受到海浪从我们中间穿过,冰冰凉凉。 我只能感到开心,开心,开心的心情像是涨潮一样,卷起气泡浪花鼓得我心脏也升起开心的泡泡,膨胀到爆炸,炸出来眼睛中全是金灿灿蓝汪汪灰褐色还有雪白的小花。 “难得来一次——”我再次拉长声音,伴着海水哗哗啦啦澎湃的声音,向着不知道能否听清的人们喊,“我也不想——” “让他独自出行——!” “很开心?”七海俯视着笑容过于灿烂的我。 他的笑把眼前的小花全部拂去,只剩下它们的颜色编织成仅由七海建人一个人肆无忌惮占有的海天—色、暖日与金色尘沙交织的画。 我看着画用力点头,张开双臂比划。 “超——开心!” “好。”七海放开我,“我带你去坐车。” 他也很开心的。 我跟紧他。 —定是这样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开了七海的rpg小短篇,来评论我来找我玩呀,没人选择开不了文的! 今天也想要评论!!!!评论评论评论给我评论吧小可爱们—— 其实我很想写出来日剧跑。可恶,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觉到。 yyds结月:我的重点是黏黏乎乎不是少年慢!! 其他人:你管和我们打排球叫独自? 感谢在2021-03-12?22:05:16~2021-03-14?00:5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白纸?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 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七海视角番外·①】 ◎巧克力◎ 生活就像巧克力。 离开高专第四年,?七海建人突然被陌生人赠送了最甜美的一块。 ◎倒春寒◎ 七海建人第一次见到泷岛月是在。 春三月。 拥有庞大人口的东京街头,人群就像生产线上被摆布的工业制造品,麻木地传送着,?尽管他们努力为城市中的美食还有娱乐设施而大声欢笑,?但是笑完之后他们仍然要被精致加工成合时宜的商品,?摆在大厦里、小摊上贩卖。 他的体质强于常人,?穿着西装在尚且未脱去厚重的羽绒服和毛衣的人群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住处距离公司相隔不算特别远,?为了锻炼身体,?他总是提早一两站下车,?拐进比较偏僻的小巷,?顺便绕开那些令人烦乱的噪音。 手机铃声响起,他皱起眉头,?不得不顶着寒风伸出手客气地应对投资客户。 [七海建人]:请您…… 他要。 他要有钱,?要算计,要拿走他们的钱让自己富裕,要让公司壮大,要做出优秀的方案。在混杂着香水味与汗味的电梯中大脑疯狂转动着合上眼睛试图乱糟糟地休息,?让没有抱负一心想逃离的自己去承担其他人贪婪的愿望,?上司的,?目光长远或者短浅都无所谓的客户的。 黑暗中仅有不知所谓的一点孤灯,?一片死寂中蚊蝇声渐起,全方位萦绕着他和所有被困在生活中的倒霉蛋。 然后,?这些倒霉蛋会毫无自觉地继续围绕他,捧着文件名片成绩报告业绩报告那些所有压垮他们的东西继续注视着他。 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想,其实一个个的,全都是无法令人轻松、无法令人心生希望的无意义的期盼。 金钱,金钱,?金钱。 薪酬,应酬,报酬。 世界正在与他等价交换。 这很好,再等待一年,再一年,再不知几年,他总算熬出头,去一个适合养老的城市,悠闲躺在海边看着没有咒灵的风景。 ……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是。 该死。恶心的世界。 他就这样分裂成两个自己。说实在的,哪个都无法令人喜欢。 然而,是从某一瞬间开始,他的脚步突兀地变慢了。 就像是突然从寒冬过度到暖春, 不知从那一格砖块开始,他一下感受到过分的温暖,脑子里莫名升起一句话,他想,现在确实是应当穿羽绒服的季节。 他在冷暖交错的那条线站了很久,按下与客户的最后一句话后,像是迈出离开高专的第一步一样,带着奇异的胆怯离开身后的寒冷。 从整洁的地砖,看到悬挂晴天娃娃的玻璃门,再看到过分可爱的招牌。 干净到清澈的巨大玻璃窗里有一个黑发紫眸的女孩手托托盘,把草莓蛋糕放在一对情侣面前,暖融融金灿灿的灯光里,她与他们相视而笑,热络地聊天,再缓缓直起身子。 七海建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所有的动作,好像看一个有趣的电影,哪里都缓慢到令人欣喜。 那双满载晶莹笑意的紫色眸子在他凝视时突兀又理所应当地撞进他的视野。 她疑惑地眨眨眼,扬起大大的笑容。 “先生,要尝尝甜品吗?”她比了稍等的手势,跑来推开门,言笑晏晏,“先进来,外面多冷啊。” 是的,世界上有很多期待,它们各自都带着筹码,而他讨厌它们所有。 ——在此之前。 陌生的女孩期待他的光顾,期待他的到来,期待他走进她的房间中取暖,大概也期待着他购买一些甜品。 她的期待太多了,太明亮了,比他一天能够接收到的目光多了太多,强烈了太多。 然而风过于安静,甜品店中低声交谈像是他最喜欢的音乐一样,令人浑身如浴温泉,惬意以外无法升起一分疲乏,所以他不忍……拒绝一分。 正在厌烦世界的那半个他想:回应她太过简单了,像是打一个哈欠,伸一个懒腰,简单到舒适,不是吗? 礼貌恰当地应对世界的那半个他说:“打扰了,请问有法棍面包吗?” 女孩眼睛因为自豪而发亮,好像为他做出法棍面包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情:“好巧,真的有诶。” ——其实他也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世界上有能够真正逃离恶意和咒灵的方法吗?钱吗?不。 但是当她注视着他,仿佛他是她的整个世界,她说的那句话也像在回答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好巧,真的有诶。”] “快进来吧。”她竟然还嫌弃对他而言足够温暖的空气太刺骨,迫不及待地叫他。 他走进了那家店。确实,再看外面的空气,也忍不住感慨真是太冷了 冷到他从此之后,好像都没不能再走出来。 ◎回首◎ 泷岛甜品店是一家有魔力的甜品店。最近变成他的首选。 味道意外合他的口味,连时间也为他变得缓慢,不管从哪里逃离,都可以在这里歇脚喘息。 与泷岛月相识一个月左右,他一如既往地去买了甜品,再一次得到热心的老板每天记得荤素搭配的嘱咐。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但是这样的反复几次却无法让人心生一点厌烦。 真是奇妙的人。 会完全把他人的烦恼当成严重的问题对待的人。 他从未见过的、身上完全不会产出能诞生咒灵的各种负面情绪的人。 在被她送出门,大约走到第四、五条斑马线,七海建人突然升起奇异的好奇,想看看客人走后的泷岛月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于是他怀着某种奇异的预感,抱着面包纸袋忽而扭过头去。 曾经是咒术师的他目力极佳。 东京街头上,他越过千百个人共同享用的狭窄空间,直直望到甜品店门口挥舞着双臂的店主姑娘。 她满脸温暖的笑容在原地蹦蹦跳跳,执着地、喜悦地看着他,也许她刚好还在打扫门口落叶未曾回去,也许她……只是在等他回头。 他的手臂拢紧面包袋,纸张咔嚓咔嚓地摩擦出声。 不是每个住所都能被称作家,比如他的公寓。 他只是因为太久没被人等待,所以才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有了归途。 “七海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七海建人轻声回答:“忘记说了,今天我正好项目结算。” “什么?我没听到——” 他忍俊不禁,“我周围这么吵,你当然听不到。” 两人隔空对话时,有人撞到他,喃喃一句“自言自语什么,真奇怪”,就继续飞蛾扑火扑入东京机器。 “七海先生快过马路啊,注意安全——”那边的女孩都在替他着急。 “也许可以早点来的吧,”他思念起甜品店的茶香,被记忆中甜味带起嘴角,说,“再见,下午见。” ◎咒灵◎ 在看到女孩背对着他,毫无防备地 面对咒灵时,七海建人几乎再一次感受到夏油背对着他,为灰原盖上被子时的强烈的心情,心被抓紧,畏惧,恐慌。 无力吗?七海建人。 哈哈,从咒术高专逃离的你,还要用咒力去救人吗?想成为伟大的家伙吗?你吗?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别说你没想过,“这种程度的咒灵,真的伤害到人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你不是想摆脱这一切去海边吗?那就在这里闭上眼啊。 恶魔在笑问他:你~说~呀? [“泷岛小姐是……”] 他脚踩着咒力转瞬来到她身前,劈手击杀了咒灵,带来的风扬走它的紫色血液,连带着平日缠在泷岛月身边的奇怪的灵也全部卷去马路上。 [“不一样的。”] [“我并不是什么能拯救他人的大人物,但也还算有几分良心,至少,没办法看着从未对他人有一丝伤害的泷岛小姐被恶意中伤。”] 这么一想,他真是糟糕的家伙,除去能控制住咒力,与其他产生咒灵的普通人有分毫区别吗? “请您暂时闭上眼睛吧。”七海建人把手掩盖在女孩水晶般的紫眸,因为方才一瞬间的迟疑不敢与她对视,拿着构思好的说辞掩饰,“风太大,看你发呆要摔倒的样子,才跑过来。” 即使这样讲,也肯定会被质疑的吧,可疑的风,可疑的行为,可疑到被当成古怪灵媒师,从此不被允许来到休憩之地也正常。 他已经做好…… 睫毛触碰到他的手心,像是蚂蚁啮咬,酥麻到他几乎躲避一样向后屈起手指,放下来。 ……被拒绝的准备了。 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一脉天真的谢意戳着他。他被戳得一阵窒息,血液全部被抽回心脏,耳朵失去听觉,只能用全身血肉感受到心脏被新陈代谢鼓动到不正常跃动的声音。 泷岛月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轻而易举地相信了眼前这个可疑的人。 下午客户因为收益颇丰拉着他的手一阵感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说:“七海先生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人啊。” 七海建人受到过很多人的感谢。 但是如果未来一定要把什么作为炫耀的谈资,泷岛月的谢意是他没有任何压力又最珍重的那份。 “进屋吧,外面很冷了。”他半是逃避话题,半是忧心她看起来轻薄的穿搭,说。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被他带偏,傻呵呵地点头。 是不是稍微有点好骗过头了。 ◎掌心◎ 女孩子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会做甜品的、身上散发着香甜又不腻人的气味的女孩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一开始从她手中接过面包袋,无意中接触过的七海建人并没有任何想法。 然而推门时,女孩置于他之下的指尖轻轻抵住他的手腕,他突然无端联想,握住它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至于现在,连无端联想也不需要了。 在泷岛月说出你的手真凉之类的话语后,她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 说是抓住,但是因为他的手大出许多,所以实际是他把柔软的、小小的手包裹住,与她掌心相贴。 顺带一提,他只是好奇她的动作,所以才没有躲开。 这只手软乎乎的,比棉花糖再软一点,他险些下意识没忍住去捏捏她的手指,看里面是不是装着水或者丝绸,也头一次产生这种担忧:手心持刀磨出的茧子会不会划伤她。 店里与她相熟的小孩在旁边探头探脑,泷岛月慌张松开手,当他也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时,她张开五指:“先生,我刚洗过手的。” ……难道说异性之间拉手最先会在意的是这个吗? 虽说他职业特殊,与女性最密切接触的是裸着上身让家入前辈包扎伤口,但是身为成年人,并且是一个上完生理课也完全具备正常成年人应有的各种知识的上班族,他觉得这种担忧一定是不对的。 不过他已经了解泷岛月直来直去的性格,所以……是他想太歪了吗? 七海建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看到女孩再度举起手,她的指甲被精心修剪过,泛着盈盈的淡粉色,细长白皙的指尖视角效果却莫名圆滚滚的,像是小动物的爪子乖巧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跟着她的指尖晃悠两下,才意识到应该听从她的话,张开五指与她比手——这种初高中生会经常做的事情。 黑发卷毛的孩子又在捣乱:“你们要十指相扣吗?” 比他更像在捣乱的泷岛月竟然确认般地问:“这样子要十指相扣吗?” 他紧张起来:“当然不是。” 至于有一瞬间恶劣地想承认,一定是错觉。 “七海先生耳朵这么红,一定是因为店里太温暖了吧。”女孩很得意。 “没错。”他被揭穿,用手扯了扯领带想降低热意。 毕竟是春天了。 ◎早樱◎ 关于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的事情,他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是我的习惯啦。”泷岛月笑着说,“我会一直在门口等着您的。” 等着他。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有些美味。 就像他正想去赏樱,樱花却急切地自己跑到他面前,开满让他看,还得意洋洋地抖着树枝,恨不得把满树的花抖他一头:“快来看我,我一直等着您呢。” 稍微有点笨,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笨到她有点想笑,但是因为还想赏花,所以小心一点笑,别吓跑这棵笨笨的树。 说起来。 樱花是先花后叶的植物。 未曾脱去冬日肃杀的棕褐色树枝上会在某天突兀地开出花来。 然后长出绿叶,挤掉花瓣。 从灰原与夏油走之后,或者更之前,他好像一直站在要寒不寒的严冬。 从那之后第四个年头,他一直未曾看到青涩绿叶的预兆,却突然被赠与了春日里盛放的一朵紫花。 …… “那七海先生是在和泷岛姐恋爱吗?” 这个孩子课外书看多了,需要一些爱的鞭策。 七海建人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思索如何措辞。 不知怎么,稍微有点头疼。 他好像忽然说不出“我暂时没有考虑过恋爱的事情”这句话了。 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七海视角第一弹,请给我评论鸭!! 不要跑啊,1551,让我刷评论体验快乐! 一如既往的文艺向,【划重点】因为是七海的内心想法并且有很多我主观的解读,所以他会一直质疑自己,但是他是个好人,是个这么好还觉得自己不好的大好人,如果大家觉得不可,是我没写好,不是他的错,呜呜。 对应前三章,正文有的内容我就不写了,这个系列番外重点是七海的个人小传+心态转变, 七海视角的糖和主视角是不同意义上的甜吧,因为他对自己的变化很清楚也很直白hhh 毕竟是上过正常生理课 又懂得恋爱和奇奇怪怪知识的大人了嘛! 感谢在2021-03-14?00:53:35~2021-03-15?00:5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艾斯尼酱的小尾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yakuya家的晨、铭天?10瓶;觅凉、张白纸?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买气球的他 我们去的海边,?有一种专门的环海观光列车线路。 头顶天线、刷成明亮橙色的慢车沿着海岸线,带着满身可可爱爱的卡通涂鸦,从东向西嘎达嘎达地行驶。 杂货摊上卖的冰淇淋看起来着实美味,?趁七海去买按有戳印的纪念票的间隙,?我抱来两个冰淇淋,?坐在长椅上期待地等着他。 见他冲我招手示意,?我立刻一路小跑追到他身后,?在长队的末尾站定,?把抹茶味的冰淇淋举高到头顶:“七海吃这个!” 我啃了一口自己手中巧克力的冰淇淋,?被凉得抖了一下:“超好吃!” “这样吃冰淇淋会感冒的哦。”七海无奈地接过冰淇淋,?他的外套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我歪头思考。 总之……有七海在,就有外套,?暖暖和和的,?一点也不用担心。 “嘿嘿。” “怎么突然这样笑?” “没事,我绝对不会感冒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毕竟都是夏天了嘛。 而且,是有七海的夏天。 等到我们来到前排,正好赶上一辆刚刚到站的空车,?我冲到最后一排挨着窗户和小桌板坐定,?一眨不眨看着七海在我身边坐定,?才心满意足地扭头,?捧着脸去看风景。 看着看着,甚至轻轻动动手指,?美滋滋地摇晃两下身体,哼了几句自己瞎编的歌。 双人座位窄窄的,随着人多起来,七海与我越来越近,小火炉一样在我旁边发热,?在列车起步时我看到成束贩卖气球的小摊,趴在玻璃上呼唤七海:“你看那个!好可爱!” “嗯?” 也许是因为车上人声嘈杂,七海几乎贴在我耳边对我讲话,我的耳朵被他低低的鼻音摩挲着,一阵发烫。 我缩起肩膀:“我说、气球很可爱……” “你想要吗?”他轻笑一声,像在询问穿仙女裙的小女孩。 想要的话你会给我买吗? 我看着七海宛如看游乐园里撒娇的小孩子的眼神,突然不乐意顺他的心愿说出这句话。 但是气球真的很可爱,尤其是我还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白熊,只好努力用眼神传递自己的心情。 “嗯?”他也单手支撑侧脸,看向我与窗子的方向,对我犯规地笑:“想要的话……趁车子停 住的时候,我去帮你买来吧。” 我的视线从窗户慢慢收回。 七海—— 七海和他身后的另一侧足够吸引人目光的海景,我翘起嘴角,不想再去看气球,只想看能给我买气球的七海。 想念他的名字,想拖长声音,想变得和棉花糖一样软软的甜甜的。 软到猫咪想打滚,甜到狗狗想摇尾巴,想出声让他听到我如此想呼唤他,又觉得这样娇气的声音听起来太害羞。 还想知道,七海心里的泷岛月,就是可以这样撒娇的小女孩,还是一个不应该这样的大人呢。 ……总感觉不管是哪一种,都又开心又有点失落。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要给我买气球。 他怎么这么好呀。 支撑着我们手臂的小桌板摇摇晃晃,不知何时起,比我高一点七海也开始专注地看着我与我身后的海景,他的视线与我撞在一起,又随着车一起摇摆开。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用糖果屋里面用蜂蜜拉成的蜜色丝线,他用这些丝线制成小巧的笼子,趁我这只在森林里蹦蹦跳跳撒欢的笨蛋鸟儿落入陷阱时,一把把我抓进去套牢,让我怎么扑棱都飞不出去。 不过。 “后面的景观树要过去了。”他提醒我。 因为笼子里甜滋滋的,暂时也不想飞出去。 “刚刚看过了~” 我余光扫过他说的地方,被阳光晒得晶莹的叶面突然比方才逊色些许,怎么都不如七海反射着光的眼睛好看。 ……当、当然,也不如七海身后(强调)波光粼粼的另一面海好看。 既然七海那边那么好看,pikapika的,所以,别支开我的目光嘛。 我对他讨好地拱手,好让他不要再打扰我,他好像默许我了,然后在列车停下的瞬间,起身下了车。 我的视线追逐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气球的摊位,把双手趴在玻璃上,看着他接过一个画有白熊的氢气球。 等待结账的时候他含笑对我摇晃一下气球,白熊耳朵就在蓝蓝的海和蓝蓝的天之间对我动一动,让人眼睛亮晶晶地想对着它笑。 我眼巴巴地看着七海,等待他不疾不速走向我,张开嘴想叫他的名字。 不止喊他的名字,想伸手拉住他,还有很多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想对 他说,可是他这样慢腾腾的,像蜗牛一样,等他走到终点,我得在期间积攒多少话呀。 话语憋在心中把我憋得脸通红,红得快要冒烟,快要受不了夏日,就差啄开他用来困住我的蜂蜜笼子,钻回冰淇淋做成的小房间努力躲起来,躲开他和光一样灼热的目光。 我捂住发烫的耳朵和脸颊,看他表情奇异地悦动,心跳和他的脚步一样变得越来越快。 ——说起来,我会唱歌,所以也许我是百灵鸟。 百灵鸟伸出翅膀小心试探,翅膀尖刚蹭到抓住她的人提着笼子的手,就立刻受惊般缩回来,抖落好几根羽毛,缩到远离他的角落里紧张地小声啾啾叫。 我颤着呼吸想,七海,快回来吧,再不回来,车就要带走我把你丢下了,我就要藏好,你连啾啾声都听不到了。 “娜、娜、明——” 然而,是在七海走到气球摊位与车子中间的时候,突然杀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的。 过高的身影从远处一溜烟地跑过来,有点熟悉的白毛带着不熟悉的眼罩,和他的胳膊一起强行窜到七海旁边,一把揽住他和夹在两人中间的气球。 气球形状被夹到扭曲,最终承受不住力量,瞬间消失,然后车滴滴一声,我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碎了,拍拍车窗睁大眼睛,徒劳地去看表情猛地变得无比可怕、微微低头脸部笼罩上阴影的七海。 白熊气球呜呜呜呜。 —— 海风越来越凉,脸上热腾腾的感觉逐渐被风冷却。 我蹲在下一站站牌旁,因为穿着短裤,我的腿沾上海水又被风干,变得凉飕飕的,独自一个人孤单地缩成一小团,缩进七海的白色外套里,一点点拍掉腿上的沙子。 “刚才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沮丧地自言自语。 大概因为一上午没有喝水,我的嗓子干干的,有点想咳嗽,揉揉发痒的鼻子,我又继续低头,叹了老长的一口气。 “泷岛。”不知蹲了多久,终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抱着膝盖抬起头,委委屈屈地叫他:“七海。” 还有带着奇怪眼罩,头发冲天的悟先生。 ……话说这样子真的可以看到路吗? “……别这种表情了。”他本来隐隐严肃的表情立刻松懈下来,屈 膝半跪在地上,拉起快要拖到沙砾上的西装,把我裹地更严实一点。 我被带地向前蹭了两步,看他提着西装袖子带起我的手,把另一个样式的气球金色细线递给我,安抚般对我笑:“虽然有点太晚了,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我一把夺过气球的线,哼哼唧唧地把目光瞥向另一边:“当然要。” 都答应好要送我了嘛!就算把我自己一个人抛在车上、还把我最喜欢的气球弄破,毕竟已经答应要送我了嘛!不收的人是笨蛋! 七海好脾气地摸摸我的头:“抱歉,泷岛。” “哼。” “诶,小阿月,你在哭吗?” 在我们对话的时候,悟先生从七海身后探出头,像是能通过眼罩看到我一般,戏谑地开口问道。 “才、才没有!” “诶——?”他拉长声音,“真的吗,我不信。” “是真的!”我跺了下脚,差点把自己翻过去,憋着气非常郁闷。 七海警告地看了悟先生一眼,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压回后面去:“我没记错的话,五条先生现在正在工作中。” “在北海道的另一侧工作。”他强调道。 我闻言,立刻瞪眼看过去。 虽然悟先生很可爱,但是居然旷工还跑来捏爆我的气球,真是太过分了呜呜呜。 尤其是,那是七海要为我买的、我本来想珍惜地挂在客厅的可爱气球。 悟先生的白毛抖了两下,不知为何,比起刚出现在我视野时,他头顶的位置显得有点肿:“解决那种咒灵就像是街上接一个传单再扔掉一样简单吧,然后我不就特地用术式来找你玩了嘛~” “开心吗?”他问七海,得到七海无声的眼神。 “小阿月,见到我你难道不开心吗?”他切了一声,不满地对我睁大眼睛,“明明是我叫硝子帮你治……哦,这里当我没说。” 毕竟是帮过我的人,我扁扁嘴,一点点把不快乐的心情赶走:“开心。” “呜哇,完全没有开心的样子。” “泷岛,你完全不用勉强自己迁就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七海和悟先生的声音重叠,悟先生失落地像是蔫儿了的茄子,七海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继续对悟先生面无表情地输出:“他也就只能骗骗泷岛这样的笨蛋了,放着他不 管一分钟之后也会兴高采烈地自己去玩的吧。” 原来如此……等下,七海是不是把我也骂进去了? 我鼓起脸,抗议地看着七海,他好笑地戳中我的脸把它戳瘪,得到我不满的注视。 “放一分钟不管也太过分了吧!”悟先生也抗议道。 ……虽说做错的人是他,但是我仍然情不自禁地偷偷点头赞同这句话。 如果我被七海放一分钟不管,一句安慰也没有,我也会很沮丧的吧。 七海不为所动,悟先生看上去越来越难过,我看他可怜兮兮蹲在地上,突然升起同被七海批评的同病相怜感,反而不好意思再表现得很不开心,象征性地哄哄他:“算了,我才不和幼稚的悟先生一般计较。” “真的吗!”悟先生合掌,“那我去吃黄豆粉大福,一起去吧!” “黄豆粉大福好吃吗?” 我被甜品的名字引起兴趣,气球事件的失落感也被暂时搁置,看看七海,又看看悟先生,最终还是屈服于被想尝试新甜品的心情,当即从七海面前挪开,平移到同样蹲下的悟先生面前。 我觉得自己很期待,但是因为悟先生刚才的举动又不能态度那么好,所以就矜持地、一半期待地看着他,得到他噗的一声笑。 “五条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吗?不要立刻就被转移注意力了,泷岛。”七海在一旁评价。 “有吗?”我茫然地眨眼。 “当然有关联,最重要的是,大福超好吃,小阿月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悟先生对我比出大拇指,牙上白光一闪,“我个人强烈安利。” “要一起吗?我可以带着你找路哦。” 听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我心动地当场点头,又好奇地问:“你带着这样的眼罩还可以看清楚路吗?” “能啊,”悟先生站起身,得意地前后晃晃,“我的眼睛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眼睛,区区眼罩当然挡不住我。” “好厉害!”我给他鼓鼓掌。 “泷岛,虽说这句确实是事实,不过还是请你适当地怀疑一下他的话吧,从常识来看这句话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地方。” “那我们出发吧!” “出发!”我跟着悟先生一起向前挥手。 “你们……”七海跟在我们身后叹着气起身,两只手抬起对着脑袋一人弹了一下,在我俩捂着脑袋 看回去的时候,面无表情,“给我好好听完然后稍微有点章程的行动啊,两个笨蛋。” qaq好痛……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我看着悟先生痛得要满地打滚的表情,默默揉了揉被不轻不重弹过去的地方,憋住了这句话。 七海有用大到能把人打哭的力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好多评论! 昨天事儿有点多,早上才写完更新,来晚了不好意思大家。 感谢在2021-03-15?00:57:31~2021-03-16?10:1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白纸?5瓶;圭礼?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咬住棒棒糖的他 “啊——呜。” 我和悟先生坐在出售黄豆粉大福的店面外的椅子上,?齐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一起咬了一大口。 “超好吃!” 我和悟先生的声音再次重合,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看向没什么表情、研究般看着黄豆粉大福的七海:“七海,?你不尝尝吗?” 他瞥了我们两个一眼,?动作很好看地咬了一小口,?淡色的黄豆粉黏在他的嘴角,?被他用拇指轻轻蹭掉。 吃东西的时候,?左边脸颊稍微有点鼓起来的样子好可爱,?脸上蹭到食物的样子也好可爱,?用指尖缓缓刮去嘴角一点残余粉末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的心被可爱的猫爪抓了两下,痒得心颤,?忍不住手上用力,?险些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大福馅料给捏出来。 突然好想捏捏他的脸。 ……不过一定会被非常恐怖地教训,还是放弃吧。 “那我们前往下一站吧——”悟先生三两口吃完,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展开一张地图。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探头过去看。 悟先生把硕大的地图像报纸一样支撑起来,?把我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身影遮住:“当然是五条悟自制,?北海道甜品地图!” “wow这个要花多久才能做出来啊。” “趁别人工作的时候偷一会儿懒就可以啦。”悟先生对我扬起嘴角,?“要不要尝尝这里的黄油土豆,?我超级推荐哦。” 虽说听起来是咸味的,不过…… 我殷勤地点点头,?拍拍肚子:“还可以继续吃!” 我俩讨论得正起劲,一只手扒住地图的上端,一使劲,把半张地图都折了下去,露出七海先生平静的脸:“你们两个又在计划什么。” “我们在讨论啊,?”悟先生把地图上画的一个q版土豆给七海看,拍拍他的肩膀,“黄油土豆在这个地方哦,那就交给七海来找路了,我超信任你哦。” “你说是不是,小阿月。”他回头问我。 七海当然非常值得信任。 我不甘示弱,立刻合起双手地对七海说:“七海当然轻轻松松能找到路!对吧!” “你看吧,连小阿月都这样用力地拜托你,再怎么说也不能拒绝了吧。”悟先生双手撑在脑袋后面悠哉游哉地枕住,把整张地图都扔给了七海,“不要 让我们失望哦~” 七海长叹一口气:“你们是较劲的小孩子吗?” 说罢,他拿出手机,开始寻找导航。 悟先生小声凑到我耳边:“所以果然是靠谱的大人啊。” “嗯嗯嗯!”我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再敲我的头我真的会生气的哦!”我盯着七海。 “是吗?”七海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勾起嘴角,“真的会生气吗?” “真、真的啦。”我的脚趾在鞋子里磨蹭了一下。 “很了不起啊。”他夸我的样子,就像在夸一个月大连叫声都是嗷呜嗷呜的毫无杀伤力的小狗,把手敷衍地放在我头发上揉了揉,收回目光,把手机扔给悟先生,“找到了,自己看。” “没有更温柔一点的语气了吗!”悟先生抱住手机,撇着嘴学七海的话,“五条你能找到路真的很了不起啊……这类的。” “哦。” 七海平淡地抛下一个语气词,来到我身边无视了他,他哼哼着:“切,七海对你真不错啊,切。” 我的脖子立刻扬起来,骄傲极了:“我们也是交换过秘密的朋友了!” 让曾经在我面前炫耀与七海关系好的悟先生感到羡慕,我顿时觉得自己长进不少。 说完,我看看七海,见他鼓励一样对我露出一个笑,立刻感觉到支持的力量,腰板挺得更直了。 “可恶,这种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小阿月你是找到大人帮忙打架的小鬼吗,再这么小人得志,我就不带你们去吃黄油土豆了!” “请自便,反正我也并不太想吃。”七海回答。 “七海已经知道路了,他可以带我去。”我晚七海两秒开口,听完他的话,心痛地挣扎一下,“好吧,如果七海不想去的话,真的非常非常不想去的话,我不去也可以……” 肩膀耷拉下来,眼前幻视出黄油土豆带上两朵小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你在甜品店做这个也轻而易举吧。”七海说,“跑这么远的话,今天就没办法再坐别的列车或者去其他景点了哦。” “因为听起来很好吃嘛,为了这样的美味就算跑多远都值得。” 而且。 我把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最顶上的扣子扣紧,把左边发凉的手揣进兜里,右手缩进 长出一截的袖口,轻轻碰了碰七海。 “七海不想尝尝嘛。” 我想让七海也尝尝啊。 我们从东京跑出这么远,从海边跑出这么远,难得跑到这片海。 想让七海尝尝所有值得尝试的美味。 “……这样。” 七海安静了一下,举起手表看了看,表针滴滴答答引得我也抬起头去看。 他的视线流过手表,流到手臂下方我的身上,吊着我的胃口,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是悠闲地笑,在我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终于说:“听起来也不错。” “我已经记住路线,带你去也没有问题。”他的眼睛因为某种愉快的心情微微眯起。 “七海——”我再次向他挪了挪,扬着尾音叫他,方才列车上脑海里渴望叫他名字、同他说几百句话的冲动让我想在他身边撒欢,围着他打转。 你好好呀。 我听到了另一个人胸膛里两下沉闷的、心脏敲击的声音在回答我,和他轻轻的“嗯”声重叠在一起。 然而正当我想再说点什么时,一只手突然挡在我的眼前。 我从他微微分开的指缝中看到七海的眼前同样横着他的另一只手。 突然把双臂插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悟先生左看看右看看:“无视我说话好讨厌啊。” “我呢?你们不带我吗?nie?不会不带我吧?” “五条先生,如果你一天能够一个小时不出声音,世界上的心脑血管疾病可以治愈一半吧。”七海呼吸起伏一下,原本轻轻敲击我耳膜的胸腔震动的声音也转瞬消失。 “我这么厉害的吗?”悟先生满脸震惊,“那我晚上睡八个小时,岂不是在拯救世界。” 回答他的是七海紧紧攥住他手腕、看上去非常用力的手。 …… 等我们终于找到据说最正宗的黄油土豆和其他的小吃,完全取代正餐开开心心吃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整个路程我见证了悟先生非常愉快地同七海一来一回地对话,羡慕地看着他。 我也想和七海这样子轻松地互动啊。 “泷岛,我想你应该不会在羡慕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一路上跟着我们、非常绅士地帮我提着带给网球少年们的手信的七海站在路边暖黄色的灯光下,叹出今天不知第多少 次气。 “才没有。” 我看看手中刚买的糖果,利索地抛下悟先生,把塑料袋抱在怀里向七海跑去,艰难抽出手,挑挑拣拣出一根酸甜味道的短柄棒棒糖举高:“七海吃吗?” “悟先生推荐的东西太多,不小心玩得太开心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观察他,“你累了吗?” “累倒是没有。”他没有接过糖,“不过泷岛你一直跟着五条先生,怎么看都让人放心不下。” “七海对待悟先生像在对待小孩子。”我窃笑道,“不过我觉得悟先生也像小孩子,所以我有在认真照顾他!” “希望你不是在认真说这句话。”他说完,还是没有接棒棒糖。 我看看糖,恍然大悟,三两下拆开包装,再次举到他面前:“我都忘记你现在手里还提着东西了。” 七海手中的塑料袋晃了晃,忽然背着光压低身体,声音也因此放得很低:“忘记告诉你,我暂时不想吃甜的东西了。” “不过。” 他就着我的手,一口含住棒棒糖,我听到牙尖抵住棒棒糖的塑料签的声音。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我的手背上,让我的手僵硬在空中,捏紧签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手一晃就戳到七海先生的口腔。 “不松手吗?”可能因为糖的面积很小,他的声音仍然很清楚,我甚至听出一点促狭的笑意。 我差点把糖扔出去,怀里敞口的塑料袋中漏下来几个糖,便原地下蹲去捡。 蹲着埋头看地面的我头顶慢悠悠飞过来一句话。 “味道不错。” 我把系好的塑料袋搂紧,不敢站起来。 “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终于买完糖跑过来的悟先生问。 “什么情况也没有。”七海一只手撑住膝盖,躬身把另一只手递到我面前,他好像比我还清楚我为什么突然蹲在地上不吭声,灰褐色的眼睛里映着如水般的灯光与月色,“该回去了,站得起来吗?把袋子给我吧。” 我把袋子又往怀里揣了揣,只是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手中。 “站得起来。”我小声说,“我可以提袋子,所以……” 七海拉我的手可以吗? 他的手稍微用力,轻松地带着我站起身,然后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很轻的糖果袋。 我把被抓过的手缩回兜里 ,指尖变得软绵绵的,又听他说:“下次如果需要的话,请直接告诉我吧。” 我闷声答应。 悟先生再次把头探到我们中间。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看到七海垂在身侧的手握了起来。 “总总总之,我准备回旅馆了!”总感觉下一秒这只手就要招呼到悟先生的头上,我连忙出声,躲着七海的视线对着他脸侧的空气说话,“你们要住在哪里。” “还没有找到住处/还没来得及订房间呢~”他们同时回答。 “不如就去你们住的地方附近找旅馆吧。”悟先生打了个响指,“啊啊,说起来,我确实对普通高中生的合宿生涯非常感兴趣。” 我看着七海脸侧的空气思考一下:“我帮你们问问吧。” 柳莲二很快回复了我。 我们到达宾馆,在他的帮助下订到相距不远的酒店房间后,不知何时已经愉快地与初中生们交流起来的悟先生突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听这位文太君说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他勾起笑:“这可是机会难得的夏日合宿,这种时候一定要有那个吧那个!” 七海站在我身后,声音警惕:“请你不要在这里为难一群小孩子。” “来玩吧!”悟先生完全听不进七海的话,手指举高,“怪谈接龙!” 在少年们突然精神起来的声音混杂着某个人意欲退出的话语中,我靠紧七海,恨不得把自己当场变成领带挂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上一章评论好少,请给我评论呀——这几天好多事要忙,连评论都没有的话真的超级没动力了1551,猛虎落泪。 总之是完全无法走进恋爱片场并在合适时机打断恋爱读条并且在七海心中不断死亡的小五。 以及虽说他看上去很像来添乱的,但是每个人出场真的都是有用的orz 第46章 讲怪谈的他 七海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隐晦地开口:“讲这种会让人产生恐惧的东西可以吗?” “对、对哦!会产生不好的东西吧!”我也大声附和。 然而很显然理解错误的丸井文太睁大眼睛:“不好的东西?!夏日讲这种怪谈果然会产生鬼吗?!” “不不不,当然不会。”悟先生随口打发了丸井君,?直直地看着我,?笑得越来越开心,?尾音开心地甚至飞了起来,?“阿月,?你不会超怕鬼的吧。” “明明——”他意有所指地拉长声音。 我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明明我能看到咒灵。 但是。 我看到的妖怪都是小巧玲珑又长相可爱,?还会抱着我手臂撒娇、陪我一起吃蛋糕,?唯一一只大的咒灵因为太刺激反而印象不深,其他几只咒灵都那么小,?也完全不会联想起可怕的东西。 可是如果讲怪谈。 ……我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看到贞子姐姐一样会嘎达嘎达响还会半夜钻进我被窝露出一头黑发呜呜呜光想想就很可怕的咒灵! 看到我抗拒的目光,?悟先生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很好,看来你也想尝试一下。” ……居然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愤愤地想开口,悟先生却率先垂下头,语气可怜地摆弄着手指:“我啊,?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太强了,?还从来没有玩过多人集体游戏,?就算因为别人太无聊玩不到一起去,?偶尔也是会羡慕的啊!” 七海评价:“这是一句各种意义上都很令人火大的……泷岛,你现在的表情不是同情吧?” 我站在原地,?被悟先生可怜的目光看得无比纠结:“可是没有玩过集体游戏也太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听一两个鬼故事我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五条先生有你一半的好脾气,他就不会拥有这种童年了。”七海无奈地说,“这么害怕的话,?一会儿和我坐一起吧。” “可以吗!”我看着他领带随着他呼吸的动作摇啊摇,暖色系在变凉的夜晚看上去非常暖和,越来越想挂在他的身上。 如果能变成轻轻的、精致的领带,双手变成环一直抱着他的脖子,他走到哪里,我就挂着跟到哪里,一定超级安心的吧。 如果他要除咒灵,我一定记得把自己乖乖卷成圆圆的小卷,或者铺展平贴在他的胸 膛上,数他的呼吸和心跳,数着数着两眼转着圈圈睡着,绝对不会故意在他抬起手臂的时候,黏在他的胳膊上不愿意动弹,也不会打着小呼噜影响他拿出武器。 “当然。”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我。 ……如果是答应我能一直挂在他的身边的话就好了。我有点遗憾地想。 “现在可是合宿阶段,讲怪谈太松懈了!”楼下的少年们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只有真田君不为所动,他站起身一副离场的样子,“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我闻言一喜,又听柳君啪地合上笔记本,闭上眼睛淡淡地说:“弦一郎,害怕鬼的可能性是73.4%。” “噗哩,副部长,竟然怕鬼诶。”仁王君勾住身体僵硬的柳生君的脖子,“威严也降低了,对不对,搭档。” 柳生推了推眼镜:“其实……” 真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无稽之谈。” “才不是无稽之谈哦,”悟先生快活地混入他们的聊天中,举起手指,背对着灯光头发越发的白,看上去阴森森的,语气挑衅,“不可不敬畏人外之物哦。” “虽说我也不敬畏就是了。”他摊开手,“不过被吓到跑掉也太逊了吧。” 悟先生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气人,真田君果然被成功激将:“好,那让我听听你能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柳生君镜片闪烁一下:“其实我……” “柳生前辈看起来非常镇定完全不怕呐,”赤也凑上来,小声说,“本来我还有点想拒绝,这么一看,身为超级新人的我绝不能服输了!” 柳生君的眼镜泛起白光:“……” 我很想提醒无意识补刀的赤也,柳生君现在满脸写着骑虎难下,但是此时悟先生已经非常兴奋地双手在空中拍了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堆蜡烛:“那我们开始吧。” 他的手一挥,大厅的灯一瞬间全灭,也不管突然被吓得坐立不安的网球少年们还有月刊漫画家们,迅速把蜡烛在地毯上围了一圈点燃,把所有人挨个按在地上:“哟西哟西,别发呆了,我要第一个开始!我这里可是有好多故事的哦!” “灯灭了……你们没有注意到吗?”我左侧已经快要坐不稳的柳生君看起来正在努力保持冷静。 悟先生歪头:“这是小问题,请不要在意。” 我被按在柳生君身边,听着他的声音被感染得更 加恐慌,只好默默向七海的方向靠近,突然黑漆漆的视野里什么也看不到,穿堂风吹在我背上,凉得让我误以为身后是悬崖和深渊。 会掉下去吗?孤零零地被惨白的手背对着悬空不知道多少米的虚空坠落下去,被里面等待很久的声音虚弱的小女孩像是黏腻的毒蛇绕骨一样牵住手。 悟先生还没开始讲,我已经先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努力呼吸来让身体回暖。 是在这时有人拉住了我。 刚接触时我被吓得打颤,幸好手的主人立刻开口,他把嘴唇凑到我的耳边,大手在我的背上轻抚:“别怕,什么也没有。” “七海……” “嗨嗨,现在我们开始了!”悟先生把面前的蜡烛推出来。 我刚刚松懈下来的脊背立刻僵硬挺直,旁边传来一声没控制住的轻笑。 “抱歉。”七海对我道歉,更温柔地给我顺毛,“你刚才的反应有点……” 他没说下去,只是咳嗽了一声,但是我觉得他一定在偷偷地笑。 七海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捉弄我了。我抱起膝盖,郁闷地思考,任由他一点一点捋着我的背。 ……不过看在有变暖和的份上,可以原谅他。 “那就讲一个最近刚发生的吧。”悟先生热情高涨地不像是在讲恐怖故事,“从前,你有一个邻居,她的父亲喜欢吃狗肉。” 没关系,我没有这种邻居。我安慰自己。 “某天,她的父亲邀请你,‘这次买到了不错的食材,一起来吃顿饭吧’,”五条先生看着我,“阿月。” 我搂紧自己,埋怨道:“悟先生不要把我的名字放进去啊!超可怕的呜呜呜。” “是吗?啊哈哈。”悟先生笑了笑,“总之,因为邻居一直害怕父亲吃狗肉,所以小阿月答应去陪她。” “然后然后,”悟先生拉长声音,“邀请当日,你买了蛋糕作为探望礼,敲开她家的门,然而下午与你通电话时异常热闹的邻居家却一片安静。” “你慢慢地向前走,心脏dokidoki!” “然后——” 我抓紧衣摆屏住呼吸。 “你在厨房中央,看到她的父亲牵着一只颜色古怪的大狗,这只狗慢慢对你扭头,正当你以为它向你求助时,它突然张开嘴巴,用你熟悉的声音说,‘阿月酱,来玩吧。’” “那么问题时间。”悟先生表情诡谲,“它是谁呢?” 千代还有文太瑟瑟发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盖住我压在喉咙里的呜咽声,我缩着脚趾,拼命向身旁凑,抓住身边人的手臂:“七海、七海——” “五条先生。”被我求助的七海抬起手臂,任由我额头抵住他的手臂惊慌地蹭了两下,“稍微有点过分了吧。” “一点小测试而已。”悟先生若有所思地说完,换成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不过阿月竟然没有看过吗?这可是《钢炼》里的名场景哦,呀呀,真对不起,其实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大家不要随便伤害动物的。” 我一个劲地抱紧七海手臂,死活不抬头,在安静的瞬间,野崎用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语气开口:“我也想试试,难得感受一下这种夏日和朋友一起讲怪谈的时刻。” 接下来,我听到他把我的名字带进去,面无表情地讲了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非常恐怖的鬼故事。 救命呜呜呜。 我另一只垂在地上的手缩在袖子里越发凉了,扒拉着地面向旁边移动两下,又两下。 在我犹豫要不要把这只手也去抓住七海的衣袖时,被我抱着的手臂突然向下降落,隔着长长的西装衣袖按在我的手背上。 “我不是故意拿着你的衣服蹭地的。”我都快忘记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七海的了,闷声给他道歉,“明天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他像是收起福袋一样收起袖口,把我的手包裹进去,手掌隔着衣服掌心牢牢压在我的手背上方,抚了抚:“没关系。” “下一个我来吧。” 他举起另一只手,用非常不夏日也不怪谈的口吻说:“我也来讲一个好了。” “从前有一个有点笨的小画家,她会画各种各样的美人。” 讲这句话的时候不要看我啊。我余光瞥到他,把脸蹭着他的手臂歪到另一侧,得到他的轻笑声,又好奇,又畏惧他会讲出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有一天晚上,她半夜起来喝水,突然发现画像上的美人不见了,门外影影绰绰,像是有人穿和服在行走。” “她战战兢兢地裹好衣服拉开一点缝隙,”七海带着手臂、像是拖缠在树枝上的藤蔓一样把战战兢兢的我拖近他身边,“看到门外澄净的月色下,美人们正在谈笑着为她打扫花园,把她喜欢的铃兰花修剪得非常整齐,在看到她时,笑着与她道别,飞向月亮 。” 七海看向我时,我好像看到他所描述的澄净的月色从他的眼中倾泻而出,像是夏日花苞刹那间柔和而悄然绽放,所有的光和颜色顺着他的笑意一瞬间涌向我,我的画里面没有美人,只有背对月光对我笑、向我许诺种下铃兰花的七海。 这个画家是把月亮上的辉夜姬带到画里了吗? 辉夜姬飞回去了。我再次紧了紧手臂。但是七海不要离开我啊。 话到这里没有下文,结月发出了失望的叹息:“你讲鬼故事的能力和打排球一样糟糕。” 悟先生也说:“美人的报恩故事只能算童话故事吧,七海,说错了要喝酒的哦。” “谁也没有规定过这一条吧,五条先生,请你多少有一点成年人的觉悟,不要带着不能喝酒的未成年胡闹。” “切,好了,跳过七海,下一个。” 我没有再去听他们讲的故事,手在袖子里努力翻面,向上微微张开五指。 七海的手也微微张开,像是在隔着这层非常碍事的西装布料,与我微妙地指尖相对。 “还很害怕吗?”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力道,七海轻声问,不等我回答,他抽出手,在我慌乱地想再去抓住他之前,举起双手捂住我的耳朵。 宽大的粗糙的温暖的,掌心与指腹触碰着我的耳廓,让我想伸手在他之外按着他的手背,捂紧。 捂住我的耳朵的人,在逐渐适应的黑暗中弯着眸色变暗的双眼,明明透过手掌他的声音应该被削弱,却格外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 我方才听到过不少杂音,风声,低语声,细细簌簌划拉着,让人在怪谈的盛宴中联想起狰狞的鬼怪。 但是从此它们都不得寸进。 七海已经帮我遮住了一切,而我的世界只有他,还有他的声音。 “那就不要听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算什么回答?”七海笑了。 因为—— 感到痛苦的时候,被吵闹到畏惧的时候,就把自己躲起来,什么都不去听。所以我不听了。 不过什么也不听,太寂静的话多少让人有些害怕。 所以,我听得到你哦,七海。 而且,如果你一直在我旁边的话,哪怕听到那些,也不害怕了。毕竟你的声音那么大,足够盖过一切 。 那——么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评论!!!给我评论吧!!!! 以及希望《钢炼》那里不要吓到大家orz,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搜原片看看(哽咽)。我本来昨天晚上就开始写这一章了,结果半夜去查怪谈把自己吓得不敢上厕所,今天又查了一天还看了点图,快给我吓自闭了呜呜,结果死活写不出来感觉,最后决定改编。 咒回世界设定火影死神之类都是动漫,所以擅自把钢炼加进去了。 感谢在2021-03-16?22:43:51~2021-03-18?21: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柚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探望我的他 怪谈大会并没有很好地进行理论,?并在最后变成了五条悟个人除灵经验大发表,看不下去的七海拽着他的领子在别墅门口和我们道别。 我跑到七海面前,双手合在身后仰头问他:“你们明天会走吗?” “难得出差来北海道,?当然要多休闲两天才行。”悟先生维持着被揪住领子的姿势吹了声口哨。 七海意外地没有反驳他,?而是点点头:“稍微停两天再回高专也没问题。” “而且明天正好有夏日祭,?那个一定不能错过的吧!”悟先生补充道。 夏日祭啊。 ……七海会不会穿和服。 灰色的?深蓝色的!还是绘上金丝线的黑和服?! 不管哪种颜色的,?都好想看啊,?穿着这些颜色和服的他也许还会提着兔子灯,?站在一条街流火般的暖色摊贩前,?呼唤我到他身边去。 我的手里还会提着糖果或者烤串,?在他腾不出手来拿时,还可以剥开七彩色吱吱呀呀的糖纸,?或者捏着纸质的外壳,?送到他的唇边。 被他咬过,望着我说“真美味”。 我被想象中附身贴近我的七海激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别站在外面走神了,很凉。”七海按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背对着他,轻轻一推,?“你的朋友们再等你回去呢。” “他们等不及先离开的话,?”他轻笑着调侃我,?“你一个人会害怕到不敢走路吧。” “不要嘲笑我嘛。”我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他,?“那我先回去了?” “嗯。” 我跑出两步,又扭头看他一眼,?悟先生不知道自娱自乐地在玩些什么,七海还站在原地,微微偏头注视着我:“快回去吧。” 就像是在放风筝。 在某个风大又无比晴朗的日子里,拽着画有可爱小花的紫色风筝,让盘曲的丝线咕噜噜地转动,?说着“你快飞吧”,但是不管风筝飞去树端和鸟儿玩耍,还是钻进云雾里试图躲避他的视线,他怎么也不放开手中牵引的白线。 七海真是爱骗人的家伙。明明说着你回去吧,却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牵着我,让我又想飞走又想降落回他身边。 我是这样一只满载天空与清风气息的风筝,也许还有一点甜品的香味,也许并不是那么容易买到,接住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超温柔地捧住我的 伞骨,万一被电线杆挂住,惨兮兮地浑身是伤,只能望着断线的他离开我,我一定会哭得把身边想和我玩的乌鸦都吓走的。 真的会哭得超惨的!所以好心的七海才不会让我这样哭的,对不对。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牵着我去草原、去湖泊旁、去所有我想去风景旁快活地飞。 “七海晚安。”想被他带着到处游逛的风筝害羞地抖了抖羽翼,“明天会来玩吗?” “好。”他收紧线,紧到我差点就要掉转方向奔回他身边,“晚安。” …… “接下来是女子话谈会时间!” 回到女孩子们的四人房间中,我迅速洗漱完,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又打了个喷嚏,听上铺千代把头探下来,兴致勃勃地说。 “阿月姐,不要睡嘛,来陪我聊天。”她努力用手伸下来拍我,我裹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墙璧眯着眼睛回答:“就一会儿,好困啊。” 结月翘着二郎腿:“千代你刚才还超级害怕地抱着我说‘噫好可怕今天我一会去就要睡觉’……的吧。” “啊啊笨蛋结月!”千代害羞地捂住脸,“不要说这个了。” “而且我也不是专门想抱着结月嘛!”她委委屈屈地说,“我也想抱着……” “野崎吗?”鹿岛捧着脸趴在床上,补充她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鹿岛君你不要说出来呜呜。”千代鼓成包子脸,满脸羡慕地看着我,“真好啊,阿月姐。” “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月姐不要否认了。”千代双手握起小拳头激动地放在脸颊两边,嘿嘿笑了两声,“我都看到了,刚才你和七海先生一直挨在一起。” “啊,我也看到了。”结月举起手指着我,“一直在做小动作。” “捂耳朵之类的呢。”鹿岛笑咪咪。 “抱着胳膊之类的呢。”千代也笑咪咪。 被她们团团围住的我因为她们的语气,脸上变得热腾腾的,使劲往向冰冰凉的墙上缩,警惕道:“然后呢?” “阿月姐还不明白的吗,真是的,我都在着急了。”千代含糊不清地说,鹿岛点点头,学她说话:“还不明白的啊~” “和男朋友互动也多少有个限度吧。”结月啧啧道。 “结月,你不要直接说出来嘛。”千代满脸喜闻乐见地象征性阻止,然后问我,“阿月姐 是在等七海先生表白吗?” 表表表表表表白?! 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眼睛有点发晕,大概别人看来,会像蚊香一样转动:“怎么一下说到这种话题啊呜。” “哇,阿月姐意外地很纯情。” “阿月姐的性格也就是这种类型吧。”鹿岛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拉过我耳边的碎发轻轻放在唇边,“对吧,公主殿下。” “你看,只是叫了句公主,脸都在冒烟了。”她笑得异常开心地带着另外两人围观被调戏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我。 “笨蛋笨蛋笨蛋们!都给我躺回去睡觉!!”我愤怒地冲破包围圈跑去直接关灯,钻回被窝把自己裹成一团,半晌,没忍住又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闷闷地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诶?哦。”千代似乎在思考,在我的上方拉出很长的“嗯”声,“因为阿月姐一直在看七海先生嘛。” “脸超红的。” “一见到他就像是小鸟一样飞扑到他身边。” “还有……”她没完没了地说着。 “晚安!”我大声地打断了她。 缩进被子里的我屏蔽了她们三个人的笑声,心跳地喘不上气,抱着脑袋一点困意也没有,只好在心里为自己解释。 “是因为他很好,和他在一起非常开心,所以才非常期待见到他。” 就像松鼠抱着橡果在即将被雪覆盖的森林里穿梭,发现一个温暖的洞穴,就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时间冲到它那里,在它怀里窝好安心地冬眠。 他那么高大,就算一只小松鼠偷偷爬上去,试图钻进他的西装口袋里睡觉,也不会生气吧。 ……说不定还会再给她手里塞一颗美味的橡果呢?她会非常谨慎地啃,才不会把碎末掉在他干净的衣服里的。 “那么厉害那么强大,还会在意甜品店老板会不会喜欢吃某个居酒屋的菜。” 我有记住特别好吃的菜样,之后想做给他吃。 “也没有脸很红吧,”我捂着热得像是火山爆发的脸,“也不是故意抱他的。” ……好吧,就算有,也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故意。 只是因为最开始我看到过他身上的光,温柔到令人想抱住他。 从此如同乳燕投林,久久不敢忘怀。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思绪像是走入 隧道,某一瞬间随着千百道光与声音,所有话语收束成千代字正腔圆的声音。 你是在等他表白吗。 “呜……睡不着了……” —— 夜晚过于漫长。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朦朦胧胧地睡着,梦里的一只松鼠正躺在七海的怀里幸福地打滚,却突然被他捏着后颈提起来,严肃地叫:“泷岛。” 和松鼠一个视角的我被吓了一跳,使劲摇头:“我不是故意变成这样贴着先生的!” “泷岛?”他的声音变大,打雷一样打在我的耳边。 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要这么用力地说话嘛。我试图对他伸爪子,却在空中被人握住。 额头上贴上冰凉的东西,我傻愣愣地看着白光淹没了眼前的七海,艰难地抬起眼皮,光又汇聚,变成了另一个七海。 他仍然只穿一件深蓝衬衫——大概是昨天系转外套被留在我这里——坐在我的床头,握住我伸出去的手,把它塞回被子里,神情担忧:“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残留的情绪,我觉得我的头还在发热,一看到七海,整个人都想发热。 脑子晕晕乎乎,想跑出他的视线却一点没力气动,我只好感受着脖颈上血液的搏动,颤着声音强忍着羞意开口:“七海,你怎么在这里?” 千代结月还有鹿岛呢? “结月和千代去帮你买药了。”鹿岛端着一盆水从七海身后冒头:“早上起来千代看到你一直在小声哼哼,结果一摸发现你发烧了。” “对不起……”我难受地拉了一下头顶的毛巾,小声道歉,“麻烦你们了,没打扰赤也他们训练吧。” “不要因为这种事道歉了,而且放心,七海先生来之后就把他们赶走了。” 鹿岛说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们,突然露出豆豆眼,把水盆塞给七海,一手成拳敲击掌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门口抓蝉,那就拜托七海先生照顾阿月了!” 七海看着她一溜烟冲出去的背影,慢半拍发出疑惑的声音:“好的……?” 鹿岛!就算想离开也请想点正常人会说的理由! 我捂住脸,奇妙地把鹿岛的行为和昨晚的聊天联系起来。 一想到我可能对七海怀有恋、呜咬到舌头了、恋情方面的情感,现在又被扔下与毫不知情的七海独处,我就源源不 断地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想看他,就一眼。 但是聪明的七海会不会一眼就发现我的想法。 ……会很讨厌吗? 很讨厌这个说法让人好难过。 退一步,会普通讨厌吗? 普通讨厌也不行,难过死了。 热得快要死了,呜呜。 七海拨开我头上的毛巾,手背贴紧在我的额头上,我僵硬地躺平一动不敢动,他好像注意到我紧绷的身体,温声安慰我:“哪里难受就告诉我,不要忍着不说。” “没有。” “你满脸难过得要哭出来的表情。” 七海把毛巾扔进水里哗啦啦地洗,放在头上时我不舒服地想扯开,被他连手带毛巾按住:“不要碰这个,药买回来之前要先用这个降下温度。” 我还想使劲扯,被他压制住手臂,带着鼻音叫他:“七海……” “我在。” “难受呜呜呜。” “刚才不还说不难受。”他无奈地笑,笑里透出一丝忧虑,“头疼吗?” “嗯。”我把手无力地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手侧,试图钻进他的掌心与毛巾之间的空隙,“放开好不好啊,拜托你了。” 我按着他的手背,隔着毛巾用脸颊去蹭他的手,试图让他心软:“七海,头上好沉,好凉,难受。” 他还是不为所动。 胳膊一直举着有点发酸,我越来越委屈,眨眨眼睛,吧嗒眨出来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想要!!!超级多的评论!! 又有点晚啦,明天开始应该就能正常了,啾,不好意思让大家多等啦,感觉时间差不多就没挂请假条。 是生病撒娇月! 感谢在2021-03-18?21:11:52~2021-03-19?10: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白纸、觅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昙花他 七海与我对视,?哄不听话的小孩一样哄着我:“乖一点,别动,佐仓小姐她们应该快回来了。” 我摇摇头,?继续撒娇:“不等她们好不好。” “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好像很容易流眼泪啊。”七海语义不明地感叹一句,?抓着我的手挪到脸侧,?我感受到那滴泪润湿我们两人手中间的夹缝,?“暂时忍耐一下吧。” 然后压住我的被子边缘:“还有,?不要踢被子。” 七海真过分。 我握着他的手热了起来,?想松开却被他牢牢抓住,?只好拼命舒展手指想去接触他皮肤上还没有被捂热的地方。 结果他不仅不给我碰,?还把手指顺势插入我的指缝,扣紧,?不让我去拽毛巾拽被子。 就像是在登山时突然遭遇了火山爆发,?我被卷进岩浆里烧得浑身难受,同行者七海却站在安全的地方静静看着我,把能救我的绳子都扔掉,还向我扔石子。 我翻身侧面面对着他,?泄气地用双手捂紧他那只手,?凶恶地想让他感受一下我热到发懵的不爽感。 七海拿起毛巾扔进水里,?提起来的时候费力地单手把它拧干,?在我抗拒的目光里叹了口气,不再把毛巾搭在我的头上,?而是一点一点为我擦着脸颊。 没有重量压着脑袋,我晃晃脑袋试图把额前碎发上的水抖掉,结果头刚离开枕头就疼得难受,两眼一花闷声倒了回去,拖着七海的手使劲往太阳穴上压。 “不要乱动,?我帮你揉一下……泷岛,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什么都做不了。” 七海语气过于苦恼,我下意识随着他的话松开手,缩在胸前仰头看他,只是下一秒门被人敲响,他正准备帮我按摩的头停在空中,起身去找再次探头的鹿岛。 “七海!” 我急忙伸出双手再次抓住他的手。 “只是去拿□□温计。” 我拽着他的手把他拖回身边,蹭着枕头把他的手当抱枕:“七海七海。” “半分钟。”他耐心地对我说。 “别走呀。” 我的声音像是一团糯糯的橡皮泥,连我自己都觉得玩起来有趣,便任由情绪把它软乎乎地捏来捏去:“你不会要把我自己留在这里吧。” 好讨厌啊,一个人被留在发烧烧出的火海里,被叮嘱要乖乖呆好,然后看着别人的背影走远。 所以不要这样嘛。 就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一样,七海的全部动静都消失了。 他顺着我的力道后退着坐回床边,手指动了动碰到手心,痒得我笑出声。 听到我的笑,他咳嗽了一声,对鹿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把东西过来吧。” “小问题!”鹿岛跑到我旁边,把塑料袋和口含体温计放在床头,对我眨眨眼,“和七海先生在这里好好休息哦。”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鹿岛和体温计。 然后冲她呲了一下牙。 刚才七海离开是要去她那里的呢。我记得呢。 “噗,阿月姐好可爱。”鹿岛戳了戳我的脸,在我愤怒的目光中溜走,把门带上后,又重新钻出一个脑袋补充,“我们下午要去夏日祭,要准备好久,能不能麻烦七海先生今天都留在这里?” 她的头上方钻出来千代的脑袋,眼睛亮亮的:“可不可以麻烦呢?” 千代上面钻出结月的脑袋和她的大拇指,语气微妙:“金发打排球超逊男,不要趁机做什么坏事哦。” 然后她被千代和鹿岛捂着嘴按下去,唔唔的挣扎声中,千代讪笑着合上门:“请您忘记结月的话吧!总之阿月姐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 七海答应完,回过头,与还在笑着的我对视两秒,戳住我的脸。 “这种状态被独自丢给另一个男性,就不要这样傻乎乎地笑了。” 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 我依然坚持抱着他的手,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因为这种失礼的行为生气,便得寸进尺地往下扒拉他的胳膊,试图把他的手塞进被窝。 他好笑地开口:“虽说不同的人发烧的程度都不一样,但是泷岛好像是我见过最别具一格的。” 在我堪堪把他的手拽到被子边缘的时候,他的力气增大和我拉锯,我对他大声哼了一声,见他拿起温度计,银白色的端部向着我:“张开嘴,量□□温。” 我闭紧嘴巴,把头向枕头里埋,扭动的时候趁机一脚把被子踢开一条小缝,温度略低的空气灌进来,我得意起来。 “你已经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了,清醒一点。”七海挣脱开我的手,又一次把被子给我盖好,加重语气,“好了,很快就会量好的。” “把头转过来。”他像是幼稚园最 严厉的老师批评小孩子一样命令我,“不闹了。” 我在枕头里哼哼,他再次说:“来。” 病好了之后我要一个星期不理他,怎么可以仗着我身体虚弱就这样对我呢。 可是我不敢违抗老师,怕被他罚站或者取消下午茶的小饼干,只好把头扭回来,抿着嘴唇看他,委委屈屈地张开一点点嘴:“啊——” 七海的表情闪烁一下,说:“‘啊’是什么……算了,就这样。” 体温计贴着我的唇畔碰在我的牙齿上,凉得我下意识打开牙关放行,七海捏着体温计慢慢探进我的口腔,停在舌头上方,见我没有动静,叹着气说:“咬一下。” 我听话地咬住。 大概为了避免戳痛我,七海的手指捏得很靠前,轻轻触碰到我的嘴唇又收回。 他专注地注意着我的表情,我含着体温计,不舒服地看着他发呆,含糊地叫他:“七唔海。” 他愣了一下,突然局促地移开视线。 “唔唔?”怎么了? 我奇怪地发问。 因为一个人望着上铺的床板有些孤单,我伸出手想去揪他的领带,把他的目光揪回来。 “稍微安分一点啊。”七海像是打地鼠一样捉住我的左手按回来,又把我再次伸出的右手按回来,几次下来干脆按着我的手腕按在枕头上,“别让温度计戳到喉咙了。” 我的头歪向左侧,又歪到右侧,感到非常有趣地蹭了蹭他的手腕,把头摆正开心地笑:“七咳咳咳。” 刚说出没几秒的话立刻应验了。 七海眼疾手快地捞出来温度计,我猛地坐起来捂着喉咙咳嗽,他举起手眼看要落在我头上,却又硬生生地憋住,掀起被子把我围好,冷酷道:“在这里一动也不要动。” 我点点头。 “38.3,有点严重,不要再折腾了。”我在他低头时,伸长脖子想半跪起身去看他,被他皱眉扫了一眼,垂头丧气坐回去,裹好自己。 “我去帮你接点水,你别乱动,小心撞到头。” 我再次点点头。 七海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目光最终定格在开水壶上,见他走过去,我迅速把脚翘出床沿,正想踩在地上找拖鞋,一抬头看到他停在半路,恐吓我:“坐好回去。” 好吧。我收回了脚,鸭子坐在床上。 ……然后在他打开开水壶,房间里被咕噜噜的声音覆盖时,飞快瞄准拖鞋的位置,半披半拖着被子走到他身后,捏住他后背的深蓝色衬衫布料。 想再蹭蹭,也许会很凉快。但是七海表情会很可怕,所以我努力憋住了。 七海的肩膀收紧又放松,转身神情复杂地看着站立时摇摇晃晃的我,眉头紧皱:“这样子走路会摔倒的。” 我点点头,食指和中指分开,踮脚戳住他两侧的眉毛,歪头笑:“不会摔倒的。” 发烧让我的呼吸频率有点高,我小口呼吸着安慰他:“所以不要担心呀。” “如果你安安生生地躺回去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虽然七海这么说,但是他看上去要笑不笑的,我看了半天,第一次理解他这种带着奇异慌乱的表情。 我固执地和他并排站在开水壶前,把被子挤到我们两人中间,一起盯着水沸腾的声音。 “只是发烧。”我的脸颊贴着被子,“不会离开的,哪儿也不去。” “……好。” 七海终于不再赶我了。 落在我头上的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我,虽说用安静形容烧着开水的房间有点奇怪,但是现在确实很安静。 安静到, 就像淡色的花苞在某个月光皎洁的夜里绽放,柔软肥美的花瓣一瓣叠着一瓣,毫无声息地组成一朵闪烁着莹莹光泽的昙花。 不过,这朵安静的昙花好像总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意义,又或者觉得不需要谁欣赏,所以一点不愿意与其他花朵竞争。 他只是混杂在“花”的名头之下,悠闲又默无声息地对夏季完成大自然和生命赋予他的开花的责任,享受着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一夜,一夜中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月光与清风,偶尔听到人也好非人也好的赞赏也心满意足。 一夜过后,安静的昙花会自顾自地合拢,坠落,离开,留下绿叶等待着下一朵新生命。 如果有旁的什么生物注意到他,他就对他们笑笑,理所当然地说“接下来的季节就交给你们了”,好让这些比他晚来的小家伙们继续爱着这个夏日。 这朵花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一生,那么快得来又那么突然地离开,如果忘记观察的话,很容易在夜晚的某个梦境错过观赏它的好时机。 与这朵花一样安静的七海轻抚我的发顶,那些丝缕的情绪融入蝉鸣与水泡炸开的声 音,让我的心变成沉淀的矿物质、变成作成花泥的落叶下沉、下沉,落入土里宁静地吐芽,开出一朵又一朵花。 在花海簇拥下,我无声地抿着嘴笑。 ——说起来,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我捏着七海的衬衫,小步缀在他身后找到水杯,又撵着他的脚步坐回床边,看他一左一右两个水杯来回倒水,热气氤氲着他的脸,折射出清浅的光。 ——运气很好的我,今日抓住了昙花。 不仅如此,还想让他再多喜欢我这只黏在他花瓣上的蝴蝶一点,为此我每天都努力搬运回家甜甜的粮食,让他等待着我,直到某天我在窗台上疲倦地闭上眼睛,没办法再欣赏他时,他才能合上花瓣,和我一起睡在万里无垠的凛凛碧空下。 “七海,来给我浇水吧。”我支着脸傻乐着看着他,“我给你浇水也可以。” “?”他不明所以地瞥了我一眼,不知是在一本正经还是在开玩笑,“你要不要躺下休息,是不是烧得有点太严重了?” “才没有。” “是吗?”他挑挑眉,竟然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那浇完水会怎么样?” 浇完水你就是我养的花了。我美滋滋地想。 我超会栽培植物,如果你想的话,我能把你住的小花盆变得无比令人留恋,把你喜欢的那个夜晚拉得和我呼吸的时间一样长,好让你开开就不愿意合上。 你会想留在我身边吗。 哎呀,留在我身边吧,昙花花。 ……我留在你身边也可以呀。 “浇完水就可以拥有一盆花了!”为了不听到拒绝的话,我难得糊弄了七海一次。 他没再追究,把水晃凉后拿着水杯嘲笑我:“笨蛋一样。” 第49章 被喜欢的他 等到七海盯着我喝完水又盯着我躺回去,?门再次被敲响了。 我忙不迭扯住七海的衣角,满足地看着他满脸无可奈何地请别墅的管家阿姨进门。 “听说小姑娘发烧,我就顺便帮她煮了点白粥。”走进来的阿姨鬓发已经略显苍白,?推着小餐车来到我们身边,?慈爱地叮嘱,?“汤碗是陶瓷的,?有点沉,?吃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 七海对管家阿姨礼貌地道谢:“我知道了。” 我也跟着他一起连声道谢,?阿姨想了想,?从兜里摸了半天转回来放在我枕头上两颗糖,?笑呵呵地离开。 门声轻响,我把两颗糖都推到七海的腿边,?殷勤地示意他去看:“都是你的。” 见他不接,?我用手拍了一下床,把两颗糖弹到空中又落了下来,催促他:“给你,都给你。” 他的手缓缓放在糖的上面,?我见他迟迟不握紧,?一个猫扑老鼠按了过去让他的手和糖贴紧:“你快拿起来吃呀。” “先吃饭吧。” 七海顺着我把糖拎起来,?放进自己的西装裤,?口袋边缘露出亮晶晶的糖纸,自己则端起碗,?勺子碰撞着白色陶瓷碗的碗壁,发出闷闷的响声。 好吧。也许他喜欢饭后吃糖。 我双手支着床再次坐起身,向后依靠的时候七海飞快把枕头竖起来垫在我的腰后,我的背扑通蜷缩在枕头里,像是小猫找到了柔软的毛绒毯后,?舒舒服服地把自己陷进去。 正当我伸手想去接过七海手中的碗时,他却避开了我,垂下目光,捏着勺子在碗中轻轻搅拌两下,问道:“粥里需要加东西吗?” “不需要……话说,我自己一个人能吃饭的。”我为自己身为成年人的行为能力争取道。 “你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吧,这个碗可是相当重的,别被烫到了。” 七海举着碗,看上去非常沉重地颠了颠,在我相信了他的话以后,把盛了半满的勺子递到我嘴边,灰褐色的眸子流动着清浅的柔光,不知道在看着我还是在看着勺子:“慢一点吃。” 我想张开嘴,但是被他如此直白地望着,好像虎视眈眈的猎人等着草原上某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一张嘴就咬住他的饵,直接掉入他挖出的陷阱中。 他一定观察了这只动物非常久的时间,知道她最喜欢在哪里露着肚皮晒太阳,最喜欢躺在哪个金黄的麦垛里,最喜 欢打着滚四下张望着去寻找哪里的晚餐—— 明明心里已经盘算着一百道捉住她的方法,却装成她的好朋友,接受她的糖,等她毫无防备的开开心心的时候,居心叵测地拿出这个饵料,等她上钩,然后叼着她的后颈把它叼走。 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她光滑又柔软的皮毛呢,还是喜欢她圆滚滚毛茸茸的肚子上面q弹的肉呢? “是在怕烫吗?”七海问道。 但是这只小动物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甚至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带他回自己的洞穴居住。 而且,为什么他手里的东西闻起来好香,好饿。 小动物的肚子叫了一声,得到猎人的轻笑声,她不由得满脸通红,用手捂住眼睛想逃避他的目光,又凭借食欲的本能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就一次。 于是小动物勇敢地咬住饵料。 于是我勇敢地用上牙咬住了勺子。 牙齿接触到的米温度刚刚好,我又向前咬了一点,伸出舌尖勾住勺子边缘,啊呜一口把整个勺子咬进嘴里,一点一点喝下去。 我把捂住眼睛的手指分开一个缝,发现七海含笑望着我,好像我鼓起腮帮子一点点咽粥的动作让他觉得十足有趣,便急急忙忙全部吞完,再抬起头,他已经把下一勺挨在唇边,微微偏头,兴味十足地笑着:“慢一点。” “哦。”我又喝了一口,他非常迅速地送上第三勺和第四勺。 “七海,”我气势……一点也不凶地说,“我可不是宠物哦。” “我没有这样想。”七海认真地说,“我完全不是因为发现今天的泷岛意外贪嘴,只是担心你会端不稳才这样做的。” “真的吗?”我半信半疑。 “真的。”他晃了晃碗,“再喝一点吧,不要空腹吃药。” 我上上下下看了看坐得笔直的七海,决定姑且相信他的话,微微向前探出头,忍着从心脏热到脸颊的怯意,毫无说服力地说:“之后的菜我可以自己吃。” 他“嗯”了一声,表情却变成被提醒过后的若有所思,拿起筷子把菜夹到勺子里,再次贴到我的嘴角。 “……我真的自己可以的!” “好,吃完这一点就可以了。” 好吧,勉为其难再吃一点。 我尝了一口,因为发烧味道寡淡的口腔突然被咸香味刺激到 ,幸福地握了握手指:“阿姨做的菜好好吃!这么一想,昨天没有回来吃饭好可惜。” “那你也算因祸得福,今天可以在这里吃一天。”七海摇头失笑,“再尝尝这个菜?” “好……?”我的味蕾叫嚣着要尝试饭菜,连带着烧得犯晕的脑子也清楚不少,我主动向七海蹭了蹭,以免他把手伸太直酸到手臂,乖巧等着他。 直到粥喝了一大半。 “……我真的可以一个人吃菜的。”我强调道,捏了捏手指,“你看,已经有力气了。” “是吗?那正好来拿着药,水现在是温的,可以就着喝了。” “啊、嗯。”我下意识接过来,嫌弃地吞下药丸,觉得哪里不对,再次开口,“七海,你不能这样子。” “什么样子?”他把不知道哪里来的糖拨开一半,拉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那两样药好像挺苦的,吃点糖吧。” “……笨蛋七海!”我把糖在两侧脸颊里来回含了含,反应过来自己再次被他忽悠过去,模模糊糊地抱怨,“请你把我当作一个即使发烧也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成年女性。” 像这样明明每句话都慢条斯理地,却莫名强势到我不能反驳,好像这个猎人突然心急起来,迫不及待要把谁捉走下锅一样。 “等你睡醒之后,我会的。”七海已经拽起被子,给我拉开足够躺下的空间,“所以现在要睡觉吗?” 我沉思片刻,药劲还有发烧后的疲惫感最终让我屈服地钻进去,想了想,又伸出手捏着拉窗帘回来的七海的衬衣。 他坐在床边,用手指拨开打在我额头上的碎发,轻轻摩挲过我侧脸的边缘,最后压在被子角上。 有一瞬间我眯缝着眼睛,恍惚觉得七海与医院夜晚时半边身体被月光浸透、半边身体被黑暗笼罩的样子似乎别无二致。 但是他在不明不暗的光里什么也不做,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呼吸绵长均匀,安宁而长久地停驻在我身边。 也许是不一样的。我不太清楚的脑子得出这样的结论。 “七海。”我艰难地再次睁开眼,把另一侧的玩偶抱枕拖给他,“不要一直等我,困的话也要休息一下。” “白熊?”他双手抱着玩偶,像是在抱着一个软绵绵的人类幼崽。 “专门从家里带来的。”我点点头,意识一点点涣散,“抱着睡觉很舒服的,尤其是肚子超级软的。 ” “我允许你抱她,所以照顾好她,拜托了。”我郑重地把最喜欢的熊交给了他。 “虽说很想告诉你不要把这么贴身的东西随便拜托给别人……算了。”谁的手背再次碰了碰我的脸,“快睡吧。” —— 在此起彼伏烟火的声音中,我从热腾腾的梦里醒来了。 我蹭了蹭温热的枕头,晃了晃脑袋,头疼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也许烧也快退了,我得意地想。 然而在我想要直起身时,身边的被子像是被粘在床上一样一点也拉不起来,我正想用力,突然发现身边另一大只和我属于同物种的生物。 他穿着深蓝色衬衣,怀中揽着我的熊,头歪在双层床旁边支撑用廊柱,一只手是压住我被子的罪魁祸首,另一只手……嗯,原来刚才我蹭的不是枕头,是他的手。 ——总之,这个学名为七海的生物正盘踞在我的床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入睡的。 我躺平看了他一会儿,屏住呼吸小心抬起他的手,放在白熊玩偶的脑袋上,又蹑手蹑脚地跑去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花火。 我重新翻回床上,把被子拉高给七海盖住,看着他过分安静庄严的睡颜,将双手停在空中,隔空捧成花,虚虚地捧住他的脸。 花的后面偶尔还有烟花炸开,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快噤声。 说起来。 我的手指抓住床单。 难得七海在我面前睡着。 【“你在等他告白吗?”】 从昨天开始我到底在想什么,说真的,七海才不会的吧。 如如如如如果七海真的想给我告、告、告白——我被这个猜测害羞到连心中自语也结巴起来——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我可是一眼就能看穿千代和野崎的大师。 但是,稍微测试一下吧。 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跪坐在床上,双手支着床板,把脸微微凑近他。 心使劲地蹦跳一下。 万一,万一其实是我擅自喜欢他又一直打扰他,才让别人产生这种错觉呢。 我又离近一点,清淡的香味从他身上蔓延向我,从鼻翼开始顺着血液把想发颤的感觉传到心脏,使劲地跳了好几下。 会很困扰吗? 不不不,这种事情绝对会很困扰的吧,好朋友对自己心存那方面的想法。 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我好像又要发烧了,比白天更糟糕的是这次又烧又难过,心里像是天窗漏缝,凉丝丝的,想再贴近他取暖又不敢接近他,只好保持着距离,咬着下嘴唇用气声叫:“七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困扰的话,我会学着变成金鱼,赶紧忘掉的。 只是不知道他爱不爱养忘掉过好像喜欢过他这件事的金鱼了,呜呜。 更别说,在我变成金鱼之前,我连抱着这样的想法和七海去一次夏日祭的机会都因为我的病耽误了。 “今天的夏日祭,去不了了。”我沮丧地说。 然而我以为还在熟睡中的七海却突然闭着眼睛,声音清楚地开口:“回东京之后再去也不迟吧。” 我被惊到,向后仰了下身子,想到自己方才凑得那么近可能都被醒着的七海纳入眼中,心虚地大声说:“已经醒了就告诉我嘛。” 他发现了吗看出来了吗。 趁着他睡着就做这种坏事,居然想趁机离得近一点观察他,居、居然还想趁机戳他的脸! 被直接指出来的话,我一定会想变成气球啪一下爆炸,然后当场消失在他面前,变成空气变成透明的小尾巴悄悄跟着他,再也不让他发现。 ……空气的话,跟一下也没有关系吧!毕竟周围都是空气嘛!也不会随便让他呼吸进去的! “咒术高专所在的山下,马上就会有地方的祭奠和烟花。”他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特意不让我为难,直接顺着我的话题说下去。 我脱口而出:“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啊,我这个笨蛋,这样子说会直接暴露吧,如果慢慢开口也许还不会被拒绝地那么惨的。 “那样子的话,我们可能要比网球部提早离开。”七海看了看日期。 这果然是拒绝的话吧,“你还是跟着网球部不要靠近我比较好”。 我挣扎最后一下:“不能和你提早离开吗……” 注意意图,还有注意你的身份啊泷岛月。现在的你不是好朋友泷岛,是怀有不好心思的泷岛,要委婉一点不能说这样的话,被立刻察觉到然后赶走怎么办?! 我垂头丧气地闭上嘴,一点不敢随便讲话。 心音一片嘈 杂,我等待着七海发话。 等啊等啊等来他的手抬起我的脑袋:“当然可以。” “不要在脑子里自顾自乱猜了。”他把白熊重新塞给我,带着体温的玩偶跌入我怀中,就像抱着另一个七海,“尤其是关于我会拒绝你这件事。” 他的眼睛望着我,比方才我凑上去的距离不知道近了多少倍,我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热气从脖子扑上脸颊,晕乎乎地嗫嚅着嘴唇:“什么?” 七海却不再回答了,他好像松了口气,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奇异到让我瞬间无法思考:“或者由我来邀请你比较好?” “过两天,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东京代官山的烟火祭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拥有评论,超想的,真的超想的。 亲亲所有留评论的小可爱!!!爱你们! 以及有些名字好久没有见到了,是跑掉了吗,唉。 总之都亲亲吧。 第50章 接住球拍的他 我当然愿意。 在七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已经跳跃到开始思考和他一起去烟火祭穿什么和服比较合适了。 直到被他再次询问,我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笑忘记回答,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不理会他的轻笑声。 在他扭头去看烟花时,?我才悄咪咪探出头,?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烟花,?被他抓住摸了摸头,?蜷缩起来在心里也放起烟花。 希望门外突然回来的人比较吵,?别让他注意到我正在想发事情。 病恹恹地在床上又躺了一天,?我总算有精神起来到处转悠,?并在网球场旁边遇到写生的野崎和千代。 “阿月姐!你好点了吗?”千代连忙把凳子推给我,向我身后张望,?“七海先生呢?昨天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来了。” 我立刻领会到她揶揄的表情,?耳朵刷地热起来,双手捏着她的脸把她扭到另一个方向,“总总总不能让他打卡一样来还一直呆在这里吧!又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留下来……” 千代露出慈爱的笑容,拍拍我的背:“没关系,?很快就能再见到的,?打起精神啊阿月姐!” “你说得对……等一下,?才没有,?我是因为生病才没有精神的!”我的心又跳起来,用超大的声音掩盖没底气的事实,?为自己辩解。 “嗨嗨,只是因为生病。”千代耸肩,见她还想说什么,我强行无视她看去球场,把她的目光也引开,?脖颈中血流的搏动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影响呼吸,我才抬起头,打算专心看打球。 球场内,赤也正在和结月对……嗯??结月? “让结月和赤也打球没问题吗?” 我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兴致勃勃的丸井文太爬上裁判席,忧心忡忡地说:“不把结月换下来没问题吗?” “现在是休息时间,刚才网球部的大家中场休息离开后,结月一定拉着剩下的切原君打球试试看。”千代乐天派地做出挥拍的动作,“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切原君是专业选手。” “放心吧泷岛姐,点到为止点到为止。”赤也听到我们的对方,也对我比了个ok,翘着鼻子非常自满,“身为注定要打败立海大三巨头的超级新人,我一定会对濑尾前辈手下留情的。” 说到濑尾前辈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带上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千代凑到我耳边:“你发烧那天, 他们好像在夏日祭遇到,然后切原君因为捞金鱼失败被结月嘲笑了一天。” 令人担心的程度增加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我还想说点什么,赤也和结月已经迅速就位,丸井君把自己的球拍给了结月,声音活泼地宣布:“比赛开始——” 结月脸上笼罩起熟悉的阴影,将球高高抛起,笑得堪比动画片中的反派:“喂,小子,这次是我赢了。” “你还没有打怎么呃、”赤也在对面跳脚,结果下一秒,猝不及防被一个球正中脸颊。 那是一个完全没有章法、如果没有人脸接球一定会飞向网球场边缘铁栏杆的球。 丸井文太原本摇旗呐喊的动作停滞了。 赤也一抹脸,眼睛红了一点:“再来!” “呀哈哈哈吃我一球!” “啊啊啊再来!!” 结月这种完全把人当靶子的猖狂打法好像终于激怒了赤也,他在不小心被同时打出的两个球绊倒之后,用拍子烦躁地击打一下球网,眼睛赤红得似乎要滴血,举起球拍就像举起某个武器,声音也带上了尖锐:“混蛋,让我击溃你!” “来就来啊,胜负就是厮杀,来!”结月兴奋地回应。 “不好。”我因为意想不到的展开愣住,这才想起来阻止赤也,但是场内红眼睛的小孩子完全听不到我的叫声,坐在裁判位上的丸井文太瑟瑟发抖地躲过一个球,对我们喊:“救命——!” 结月打球并没有什么技巧,但是凭借气势硬生生地和赤也打成一团,在被赤也的一个球摩擦过小腿时,她露出满脸黑气的笑容,和赤也一样打架一般挥拍。 暴力网球。 来之后,柳莲二轻声在我旁边说的话浮现在我耳边。 赤也的对手会这样形容他的打法。 见我欲言又止,他把另一个笔记本递到我的面前。 “不过我不认为赤也有伤害别人的心思,所以也并不认同他们的话。” “在此基础上,我们会全力以赴去纠正他,至于此前他对别人的伤害,所有应当做到的赔礼道歉还有责骂,就都由我们承担好了。” 他笑起来充满了巨树庇佑脚边幼芽的味道:“毕竟比起他,我们总还是有着所谓立海大三巨头的名号的。” 放在我手中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串训练计划,被主人用工整到宛如书法 练习一样的字体不断修正、覆盖,围绕著名为切原赤也的数据成页成页地展开,那是不知花费多久为他写下的各种计划。 会睁大碧色眼睛眼巴巴地等待甜品的赤也,在我店里来来回回念叨psp时可爱得像只黏人的小狗的赤也。 柳君他们已经这么努力,身为被黏的人之一,我至少要在赤也急于求胜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让他清醒过来才行吧。 否则,想到他会因为辜负前辈们的心意,把心爱的网球打成暴力的名头,偷偷地掉眼泪,身为年长者的我就也自责起来。 两个以暴制暴的人身上擦伤再次增加,我当即拉开门跑进去,千代在身后呼喊:“阿月姐小心一点!” 她说话时,拿到发球权的结月恰好高高跳起,在我一推门一眨眼的时间内,突然毫无预兆地、非常不符合网球规则地同时抛出三个网球。 两人一个来回,三个网球就开始以完全不规律的节奏弹跳着,原本安全的网球场突然像是枪击训练场,不知道会从哪里飞来不明飞行物。 我本打算趁他们停歇间隙去拉住赤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路来不及刹车俯冲下去,还没在场地上站平,眼前突然直直飞过来一道绿色的线。 赤也在另一个角急转弯,目光专注地追着网球,结月得意地仰起头,大概最开始就根本没有看到网球场多出一个人。 我下意识将双手挡在脸前格挡,紧闭上双眸等待着凌厉的球风砸中我,然而空气流动的感觉在我面前怪异地改变,击打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试探性睁开一只眼,清晰地捕捉到蓝黑色水墨般的光裹挟着网球,强行带它转变方向。 光迟迟没有消散,像是愤怒的手攥紧网球,捏扁它的力气比方才球飞来还要可怕。 我懵懵地看着网球,还没等心里完整的猜测闪现,又看到第二个球向我飞来。 这次结月总算发现了我,举着手高呼:“阿月姐,快点右拐离开那里,刚才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就下意识打过去了,抱歉抱歉,没想到是你。” 是谁都不行吧!你就不能不照着人打球吗?! 我听从她的话向右转,结果一眼看到紧追着球跑来的赤也宛如开了狂暴状态向我冲锋。 “啊!”结月再次说,“我说反了,抱歉。” “结月你这个笨蛋!!”千代喊出我的心声。 面对我而来的赤也近看眼 睛红得可怕,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和拍一起奔向我,在看到我的时候,他逐渐睁大眼睛,露出恐慌的表情。 “赤也!” 我一边努力扭开身子避让,一边咬咬牙去捉他的手腕。 打到我的话,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再快一点,比他的拍子落下再快一点吧。 不过这样的祈祷似乎来不及了,隔空也能感受到赤也恐怖的挥拍力量和速度,我有点畏惧地眯起眼睛,头顶的太阳闪烁一下,仿佛有一只飞鸟突然遮蔽住它,踩着空中微尘做成的道路俯冲过球网。 “七海先生……!” 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突然被对面声音有点发哑巴的赤也喊了出来。 下一秒,我的肩膀被人猛地扣住向后拉,牢牢固定在另一个人的怀中,他的手稳稳抓住拍子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心脏跳跃的声音随着身体的解除清晰传到我的耳朵里,七海紧抿唇角,表情肃然盯着眼睛血色慢慢褪去,神态逐渐萎靡的赤也。 “我只是处理一下文件迟来看你,虽说我没什么理由限制你的行动,但是稍微减少一下受伤的频率怎么样?” 他叹息的声音在胸腔里震颤,我忽然松懈下来,头枕着手背轻轻倚靠住他的胸膛,被声音轻轻挠了一下耳廓,热意再次涌上侧脸,通红着耳朵猛地向后仰,不敢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辩解:“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那就请你在我还没赶到的时候稍微努力一下吧。” 说完,七海若有所思地低头捕捉我的视线,在我手忙脚乱想遮住自己控制不住发红的脸时:说:“泷岛,你是在、” “七海先生,您的手……?!” 他后半截的话被赤后知后觉松开拍子的赤也惊慌的声音压住。 我这才发现自己遗忘了重要的问题。 七海的手臂过分强硬地按着我,我在他怀里挣扎一下却没有挣扎开,只好努力向上伸出双手,努力战胜被怀抱害羞到不敢张口的心情,问:“七海,你的手疼吗?快松开啊。” “好厉害。”一如既往没怎么在状态的结月也跑过来,惊叹地看着七海,“你刚才是从外面飞进来的吧,是的吧是的吧!按着球网xiu地就进来了!” “飞进来是什么?不对,笨蛋结月,先去找绷带,找绷带!” 我懊恼地再次扒拉七 海的手臂,他大概注意到我急地想原地打转,总算松开手,我拉过来他的手,用手指小心翼翼拨开他蜷起来的手指,捧在手中检查:“那么重的力道,一定都……诶!” 被我平摊开的手心没有一丝伤口。 “放心,我有咒力保护。” 七海把嘴唇凑到我的耳边,声音压到最低说。 男性温热的呼吸流淌在我的皮肤上,把我熏得失去思考能力,像是被蒸炉蒸得蓬松又软软糯糯的小蛋糕,浑身冒着热气摆到七海面前,只会乱七八糟地点头表示我在听:“嗯……嗯。” 七海轻笑一声,我的耳朵抖了抖,举起微微发红的手捂住耳朵试图远离他:“别、别离这么近……” “被吓到了吗?”他直起身子,我情不自禁地目光追随他,又在他看过来时假装若无其事地躲开,脑子糊成一团,附和他的话:“是。” “原来如此。”他的鼻音勾着每个字的尾音,我被他含笑的目光看得不敢乱动,听他慢悠悠地补充,“脸都红了。” 他把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像在逗弄缩在丛林里暗中观察人类的小浣熊,在她害羞炸毛的时候,用她最喜欢的声音引诱她去爬上他的肩膀,把毛茸茸的尾巴围着他的脖子。 但但但是我是不会屈服的。 我与他笑盈盈的眼睛晕乎乎地对视,看到他眼睛中映出我快变成一汪温泉的眼睛。 笨蛋,你稍微隐藏一下自己在为他开心地冒着气泡拼命荡涟漪的样子啊,不要咕噜噜咕噜噜一个劲地把水花掀起来去扑向他啊。 我努力隐藏,努力反驳,捂着脸这样他就不会知道我在脸红:“才没有!” “好,”七海说,“你没有。” 啊啊,这个狡猾的家伙。 明明都已经手里捏着她的尾巴给她顺毛顺到想打哈欠,就不要用这种悠闲的语气敷衍她啊。 她也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你玩啊。 作者有话要说:想拥有评论!!! 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大家! 如果没有请假,就是九点之后一两个小时内一定能发! 亲亲! —— 依旧是一点小提示, 月月开窍之后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感谢在2021-03-21?01:40:51~2021 -03-22?09: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酱?20瓶;张白纸?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具有各种层面意思的他 等我再次把脸上的温度降下来时,?赤也已经被丸井文太按着对我鞠躬道歉了。 还没等我走上去安抚他,七海就拦住我:“赤也君是第一次这样打网球吗?” 听上去好像有点生气。 是在担心我呢。 我有点窃喜,又严肃地屏住笑意,?时刻准备阻止七海吓到赤也。 丸井君也神色纠结,?按着赤也的脑袋摇了摇,?又点了点。赤也在他的手底下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往日一点燃就炸毛的嚣张样子。 “谢谢七海先生,?如果不是你及时到来的话,?泷岛姐……”赤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完,?沮丧地转身,?“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七海勾住了他的领子,睨着赤也:“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吧?” “我……不想这个样子!”他被勾住提到空中,?闭着眼睛双手双腿拼命向前挣扎,?“放开我,我自己一个人能想好、唔。” “赤也,要听完别人讲话。” 他的脑袋被我跳起来使劲敲了一下,总算老实下来,?碧绿色的眼睛泛着委屈的水花:“泷岛姐……” 就像小兽用爪子挠着门,?试图让门外的人帮他逃跑一样。 我被他一挠,?立刻心软地开始后悔刚才帮着七海一起教训他,?然而刚试探性地看向七海,却被他提着领子,?惊呼着放在椅子上,和赤也肩并肩坐着。 七海抱臂站在我们两个人面前。 ……怎么感觉现在要被教训的是我们两个人。 “泷岛,虽然小孩子需要大人的保护,但是也不能这样纵容他。” 我乖乖把手放在膝盖上,并拢双腿坐正,?点点头。 “赤也君,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吧。” 赤也和我一样乖巧地坐着,双手合在膝盖上,闷声点头。 见赤也难过,我连忙补充:“虽然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但是我和柳君真田君都会一起帮你的。” “我可能对网球理解得比较片面,但是我想如果让你的前辈们选择,想必他们不会选择放任你在比赛中伤害别人,而是直接禁赛比较妥当吧。”七海看了我一眼,继续教训赤也。 赤也整个人难过成一团,张开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我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赤也一定能控制得住啦,你看刚 才你冲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努力克制自己,连球拍都转弯了。” “就这样再努力一点,”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对他露出大大的笑,比出大拇指,“一定可以变成厉害又被人称赞的网球手的!” “虽然你刚才努力的结果仍然是差点打到泷岛。”七海迅速补刀,“如果努力没有结果,实现不了目的又要怎么办。” “让泷岛和你的前辈们一直为你受伤吗?” “七海,不要这么、”我气哼哼地看着一直唱反调的七海。 七海揉了揉眉心,看着我的手,硬生生把我看得手放在赤也头上不敢揉动,但是仍然坚持与他对视:“怎么了嘛……” “七海先生说得对。” 然而赤也却没有再向我撒娇,他在我和七海用目光对峙期间垂首不知道嗫际裁矗突然双手抱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叠在我的膝盖上。 “我有认真去完成柳前辈的计划的,之后也会更认真的,”他吸了吸鼻子,“但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七海先生,您知道怎么办?” 他抬起头时,翡翠般的圆眼睛闪烁着明亮又倔强的光,像是武士请教长者一般脊背挺直低下头:“请您教教我吧!” “我e害怕……e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看到的鬼面具!” 少年的请求总是目的性极强的。 他向能从球网外飞进来的成年男性慕强般地求助,好像这样就能够打倒他奔向下一座高山。 在赤也高声说话的某一瞬间,我注意到七海的表情怔愣,手指微动想向赤也伸去,却立刻放下,再眨眼,他的神情忽然柔和e多。 “恐怖会产生诅咒,”七海好像有了十足的耐心面对着赤也,“你难道要诅咒网球吗?” “我才不会!” “那就、” “那赤也就再努力一点在赛场上压制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吧。” 我压过七海的声音,笑着拍拍赤也的脑袋,却又因为七海的目光怎么也没办法停留在那片软软的卷毛上:“不要用网球瞄准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想着喜爱的事情压过它,那么厉害的力量,是用来贡献给赛场而不是人和鬼的。” “对赤也君这样的孩子这么解释也可以。”七海总算肯定了我,没在赤也身上补刀,眼神像是在隔空为他顺毛,“毕竟他还有e多值得成长的地方。” 我得意地 昂了下头,对着来到场地门口的柳君笑了笑,得到他感激的颔首,“在变得勇敢之前,要好好听听我们的声音,让我们能在暴躁的时候拽住你哦。” 赤也眼睛闪啊闪地对我看过来,我想了想,对他张开双臂,正等待着他飞扑到我的怀里,却在半途中被仁王劫走。 嫌弃地挣扎起来的赤也:“?!” 我:“?” 显然是指使者的柳君再次对我笑了笑,仁王君把赤也拖到一边:“噗哩,赤也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被训吗?” “不是因为打球差点伤人吗……对不起副部长!我今天会跑五十圈谢罪的!” 我附和着赤也一起对仁王何健氨谎档脑因”迷惑不解,在七海与柳君中间迷茫地左看看右看看,却只看到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柳君的刘海在风中柔顺地飘起来,“赤也说的鬼面具……?” “请放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七海和他心照不宣地打哑谜。 “麻烦您了,各种层面上的。”柳君向我们的方向鞠躬,说到后面半句,嘴角稍微带起笑意,领着没反应过来的真田还有网球部的人去了另一个训练馆。 “咒灵?”我觉得自己领悟了柳君与七海的对话。 “尚未成型,大概连咒灵也算不上。”七海沉稳地说,“交给我吧。” “那各种层面上的是什么意啵俊蔽抑醋诺匚省 七海望着我,揉了揉我的发顶,轻笑一声反问我:“还能有什么意啵俊 旁边的树林在震颤着风,簌簌飒飒的,不知何时周围走的竟然只剩我们两人,千代拖着野崎和结月一边走一边对我眨眼睛,我坐在七海荫蔽出的阴影里,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红:“我不知道呀……” 没有就没有嘛,别总这样看着我嘛。 “不过今天来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七海好像一直在围观我坐在椅子上低头默默冒烟的样子,好一阵子才再次开口:“五条先生说要邀请你先去咒术高专参观。” 话里加着一些转瞬即逝的嫌弃。 “说实话,那里并不适合你去。”他皱了下眉头,“不过我怕他偷偷跑来带你走——像你这样的性格随便骗一句就会乐呵呵地跟着他跑去高专吧——阂蕴崆袄次誓恪! 蹲下来与我平视的灰褐色眸子隐隐含着忧虑:“你如果不 愿意的话,我会帮你拒绝他的。” “是、”我向后挪了挪,眼睛乱飘着不敢看进那双过于直白又专注的眼睛,“是七海毕业的学校吗?” 我想着他曾经说过的话:“那个‘没什么意嗟牡胤健。” 七海怔了一下:“你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还记得那是七海怀念的同学与他一起读书的地方。 ……这样说起来,我有机会在学校里见到那个人吗? 能的话,真想再擅自替七海对他说,七海一直好想你啊。 七海一定e想念他吧,学校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与花园相似的、让他露出怀念神情的大片绣球花,他们吃午饭的时候一起看过吗? “我想去。”我认真地看着七海,被他的目光烫到,像是小鸟在水池边轻轻探出脚试探又缩回,最后目光集中在他鼻尖上,“七海不想让我去吗?” “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吧。” 我捧起脸,下巴贴着手心连连摇头:“七海不想让我去,我知道的。” 但是。 我再次把目光下移,在心里用力“嗯——”地给自己鼓劲,终于把这句话努力说出口: “正是因为七海的意见e重要——” “阂晕也欧浅o肴ジ咦ā! 我极力表现得没有什么坏心眼,手交叠着放在膝头,觉得自己看上去应该已经比带着小黄帽的小学生还要听话,眼睛圆溜溜期盼地看着他:“这样子说的话,你会同意吗?” 都这么听话了,就同意我吧。 虽说即使不同意,我也不会像小学生一样会悲伤地摔掉小黄帽,原地跺脚转圈,幼稚得让人头疼。 但是也是会有情绪的! 比如可能会不愿意和他坐在相邻的座位上,或者不愿意吃他买来的便当之类的……当然如果他再三拜托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总是能有令人意外的回答啊。” 飞鸟藏于繁茂的绿意中,在我们的头顶扑出细碎的微尘和小小绒毛,闪烁着落在我与七海眼睛之间那段令人害羞的透明路程里。 这样感叹的七海全然没有一丝令人不愉快的情绪,但是也与兴奋或者快活不相干。 他只是站在风里,站在被光染金的纤尘中,将一句本该这样存在的话叙述出来。 也许还有更多可以叙 述的东西,那个代表着他失去联络的友人以及没意嗟募湍钍惫獾难校,或者是七海建人本人。 但是他通通隐去,仅仅在话中留下一个存在感大过了头的泷岛月:“太危险了,我担心你适应不了。” “我可以!”我挺胸抬头,又立刻被他一眼打回小小一团,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表明我是个适应力超强的生物,“我可以的呀。” 七海的眼睛扫描仪一样审视我。 也许他是个非常严格的动物检测员,正在观察我有没有撒谎装得e强壮,以图溜进他那座种满绣球花的蓝紫色动物园,去霸占他吃饭喜欢坐着的台阶,在他的桌兜和医疗室的绷带里一阵乱刨,在草稿纸还有他来去出外勤的路上印两朵脚印,然后姿态优雅地蹲在他的皮鞋上,等他载我去看他的友人。 “好吧。”他像是在无奈又像是在喜悦,“你可以。” 滴,检验过关。 脑海中的通行的音效欢快地播放。 在它余音未绝时,正如察觉头顶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出树冠,站在最高的枝桠上对着太阳婉转地鸣叫一样,我突然察觉到了—— 七海不想让我去高专,但是他又想带我去高专看看。 而他未曾问为什么。 我也不想理睬为什么。 举手发言:“去的时候我想做沿海的电车!” “七海,我们一路看海,然后在高专的门前下车吧。” 也许会有海鸥跟着我们疾驰,俯冲消失又突然回来。 他拿出手机,偏头时,表情也像在等待那列被海温柔环抱着的列车。 “好。”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越来越少了,明明收藏在增加,评论却在减少,怎会如此!流泪猫猫头,请给我评论吧——这个人没有评论投喂会自闭一天甚至没有动力更新—— 真的会没动力更新的!! 指指点点!! 以及亲亲所有留评的小可爱啾啾 —— 这章标题是不是很优秀? 感谢在2021-03-22?09:55:22~2021-03-23?01: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霍格沃茨在读生?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被枕住的他 在七海工作正式结束那—天,?千代和野崎他们提前订了票,据说素材终于收集够,需要回去开始画漫画赶截稿日了。 柳君拜托大巴把我们—群人送到了车站,?便同我们道别。 “之后的关东大赛,?我—定会去看的。”我对车上的他挥手,?“这几天训练太辛苦了,?我很期待比赛哦。”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柳君的手肘支撑着大巴的窗户,?俯视着我们浅笑道。 “千代你们不要磨蹭了,?这马上就要来了吧。”目送大巴离开红绿灯口,?我转身推着千代他们去检票。 千代反手抓住我的手臂,和结月还有鹿岛,?挤成—团把我挤在中间,?挤眉弄眼:“要和七海先生单独去旅行吗?” “才没有,不要乱想了!千代真是的……”我挤开他们的脑袋去看七海,发现他随意地瞟了我们—眼后,便自然的挪开视线,?松了口气,?“声音太大了。” “啊啦啦,?怎么回事,?这两天阿月姐竟然害羞了。”她贼兮兮地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比起我们,?你的样子才是最明显的吧。” “我我我怎么了?” “因为最近阿月姐经常会脸红红的哦。”鹿岛补充,千代捂着嘴笑着点头。 “……也、也没有那么不自然吧,天气,都怪天气太热了!” “阿月姐胆子真小啊,那个金发大叔说不定就是那种类型吧,?已经在大公司里工作那么多年,经验很丰富,专门盯上阿月姐这种女生,稍微用点手段就让你傻傻地上钩。” “七海才不会做这种事!还有我才不傻!” 我的高声引来了七海的视线,我赶紧把鹿岛的头遮在我的脸前,讪讪地降低声音。 “七海先生感觉是有威严的那种类型啊,”鹿岛被我拿到了身前,对七海先生露出智慧的眼神和智慧的笑容,“说不定也很享受吧,被可爱的阿月姐这样看着,然后故意不回应。” 享受什么的…… 我呼吸颤了颤。 他才不会做这么坏的事情呢。 ……不会的吧。 否、否则那不就是说明。 他不反感吗。 “哎呀鹿岛君,不要说出来嘛,对另—方的反应酸酸甜甜的猜测是阿月姐成长的必经之路,”千代胳膊肘怼了鹿岛—下,“说起来野崎好像 说把你们两个也当成漫画素材,画在了书里,真期待啊。” “恋爱呢~” “嗯嗯~是恋爱呢~” 她们挤着我笑成—团,几只手—起伸向我,把我的碎发还有衣服上的褶子都打理整齐,我被结月和鹿岛架起来,整个人僵直成—根杆子,被运送到七海先生面前,落地。 “阿月姐就拜托你了。” 没想到七海竟然回复了她们:“放心吧。” ……诶?诶诶诶?放心? “哪有这个样子回答的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极小声地自言自语。 七海看了过来,我立刻手忙脚乱的换了话题:“千代说野崎要把我们这次的旅行作为素材画进漫画里。” 我默默把我和七海两人换成了我们所有人,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真不知道野崎会把我画成什么样子。” “是吗?”七海笑了笑,“我也好奇起来了。” 等—下,如果七海看到漫画,那他岂不是会发现……?! 我发现自己打开了另—个错误的话题,紧张地揪了下衣服,下定决心今晚就给野崎打电话。 —定要好好警告他,不要自己—通乱想,添油加醋地画—些奇怪的东西。 否则被七海看到,以为我在对他们自顾自编造什么他、他喜欢我的事情,我—定会羞愤到死的。 “总之我们也快上车吧。”我生硬地催促。 电车前热热闹闹地排着队,我站在七海前面跳了两下,发现还没有开始检票,有些无聊的跨坐在粉色行李箱上,脚—点,带着行李箱原地转了半圈,仰头面向七海:“好慢呀。” 他向下轻轻点头,不急不速的。 我把手臂并拢趴在行李箱支起的拉杆上,下巴抵在上面,以此表明我是被拉杆的高度支着抬起头,而不是故意—直呆兮兮地望着他笑的。 “无聊吗?应该马上就上车了。”他的声音在涌动的人群中也异常清晰。 我的脸向左歪,脸颊贴着手背,—边脸扁扁的,笑也扁扁的:“不无聊。” 谁在七海后面喊了—下,七海的领带在风中飘动些许,忽而勾起嘴角,用手按住我的手臂,连我带着箱子向前推了推。 “啊啊诶——?” 我坐在箱子上就像坐在购物车小筐里摸不着头脑的小饼干,随着突然 的响动,背对着前进的方向,慌张抱紧行李拉杆,腿摇摆两下控诉地看着七海。 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七海平稳地推着我,接触到我的眼神时,毫无歉意地对我笑:“突然看到前面的队伍动了,后面在催,所以—不小心就……” 他的脚步停住,笑意更深:“要我提着你—起上车吗?” 我连忙摇头,火速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再去碰拉杆,七海就已经提着行李箱,轻轻松松走过去,轻轻松松地把它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 我惊叹地看着七海。 ……难道说刚才我坐在行李箱上,七海也可以提得动我吗? 力气大得像奥特曼—样的七海,威武地像是搬动楼房—样,搬着箱子,上面托着黏在箱子上的我。 我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金发上方,在他抬步的时候,说:“啊,是因为你—直在晃行李箱,所以我才摸了摸你的头哦。” 绝对不是故意的哦。 “只是搬个行李箱,露出这种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挫败。”七海无奈地推推我,“快坐好,要发车了。” 也是,毕竟我也没有楼房那么重,比小怪兽还轻呢! 列车在滴滴的铃声中提速,冲出屋顶与人群扑入—片耀眼的光中,我眯起眼睛,倚在窗台上向外看,泛着金色光点的玻璃外,深蓝色的海面上有着琉璃—般的色彩。 他真的订到了沿着大海的列车。 “七海。”我开心地叫他,低头从斜挎包里摸出来好几包小零食,全部捧到他面前的小桌上,“加餐。” “你不吃吗?”他只留下—包,又全部推到我的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我得意地又从衣服口袋里拿来—包小果冻,拆开吸了—口,“我的食量小,所以这个是我的……你在笑什么?” “你看错了,我没有在笑。” 我看他认真的神情,将信将疑地表示通过。 七海拣了—个迷你pokey,朱古力的—端被他咬在嘴里,咬断时,黑色的碎片落在他的嘴唇上,他的目光向下,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散落下来的碎片。 我突然不敢再看他,急促地收回目光,脸颊被越发明艳的阳光晒得—阵发热,随着车摇摇晃晃前进,—时间也困顿起来。 —定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也许是做了关于某个人的 美梦。 我的脑袋抵着窗玻璃,在车身晃动时被轻轻磕了两下,便换了姿势,向下放了放椅子背,歪在上面闭上眼睛。 海的声音,车轮碾过轨道的声音,风的声音。 我倚在七海与窗户之间狭小的空间中,听着这些声音假寐。 右边的人身体也动了动,布料摩擦着车座,手撑在我右侧的手柄上,探身笼罩住我将车窗上的帘子拉下。 昏黄的影子中他的声音传到我耳边:“目的地有些远,安心休息吧。” 我的头向他的方向歪了歪,试图捕捉完全他的声音,笑了—下又赶快掩饰好,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地睡觉。 低笑声再次从耳边传来。我缩了缩脖子。 我猜他刚才—定看到令人喜悦的海了。 —— 稍微有点热。 虽说这种天气不是必须要开空调,但是也不用加暖风吧? 我本来正在幸福地吸溜果冻,然而不知道何时起周围温度逐渐飙升,动动身体,好不容易把暖风来源蹭掉,我骄傲地抖抖肩膀,又向右翻了点身,脸颊在枕头上舒服地磨蹭几下。 ……唔,我怎么会躺在枕头上吃果冻。 我迷茫地再次蹭了蹭枕头,向旁边试图摸我的白熊抱枕,却只摸到了被暖风熏热的硬质床板。 !竟然没有! 不会又被我蹭到旁边了吧。 睡得好晕,不想睁开眼。 我闭着眼睛挣扎半天,顶着散落在脸旁的碎发,打着小哈欠睁开—只眼睛,微微上抬,视野尽数落尽距离好像格外近的灰褐色眼眸。 “七海,早安。”我规规矩矩地打招呼,依依不舍地又向枕头上蹭了—下。 “……早。”他开口时,枕头也震动了—下,呼吸时温和的气流沿着我的头发贴近我。 真稀奇啊,七海居然没有等在玻璃门外,跑到二楼来叫醒我什么的。 嗯。嗯? 我的脸,僵硬地、缓慢地看向枕着并不是特别软的枕头,又看了—下被我按着的床板。 七海也看向枕在他肩膀上的脑袋,然后随着这个脑袋的转动,目光—起落在按住他肋骨处的手。 “对、” 我—下把手缩回来。 “对、” 头从他的 肩膀上挪开,顺便捞住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西装拼命向窗户与座位形成的小角落缩。 “对不起呜……” 我把脸埋进西装,翻身背对着他,恨不得平贴着黏在窗户上,颤着呼吸对他道歉。 有没有按痛他,我刚才好像还拍了拍。 没有说梦话吧! ……应该没有傻乎乎地对着天花板张开嘴吧??!! 领子被捏住,我再次向前钻却被拉回来,拉住我的人像是忍着笑又像在无奈:“没事。” 我努力解释,“是车晃的时候我才歪过去的,—定是这样的。” “没错,是这样。”七海忽然不怎么自然地咳嗽—声,按着我的肩膀强行把我翻正,站起身去搬行李箱,“该下车了。” 我背好包颤巍巍站起来,抱紧他的西装不撒手,他看过来就猛地低头鸵鸟—样隐藏起自己的脑袋,只是跟着他的步伐。 “睡得舒服吗?”金黄色的野花经过他的脚边时,他漫不经心地问。 枕着稍微有点硌耳朵,但是蹭起来还挺舒服的。 我的耳朵也红起来,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好像也没有等待我回答的意思:“看起来像是做了不错的梦。” 是故意这么问的……!七海真是的呜呜呜,居然还趁我睡觉故意看我的表情,怎么可以这样嘛呜呜呜呜呜。 我不愿意再和他讲话了,—声不吭地跟紧他。 不知多久,他的手强行拽走了衣服,我眼睁睁看着西装被我扯住的袖脚被他套身上,差点跳进那片五颜六色的花丛里,以便重新把自己藏起来。 爱丽丝梦境中的兔子能跑多快,我就要以大于它好几倍的速度,双手双脚并用,软白的长毛生着风,向着能把所有羞怯都遮挡起来的百花深处冲锋。 冲进去找到—块石洞把自己躲起来,缩着手脚盘好,两只耳朵也蜷起来蔫哒哒地搭在身子上,像个圆圆的白球,得意地看着七海的皮鞋从洞口哒哒走过,却怎么都发现不了我。 但是在我物色合适的花丛时,七海捞住了我的尾巴。 ……犯规!怎么可以在赛跑之前就先动手呢?! 他强行把白毛都要因为惊羞染红的可怜兔子拉到他的身边,让她仰起头去看繁茂的绿树之间幽静的道路。 “我们到了。”某—时刻他好像和愤怒的兔 子—样紧张,绵长的呼吸后,提起装有白熊玩偶的小行李箱。 向上两阶的七海转身向我伸出手。 “这里稍微有点滑,小心。”他居然连胡萝卜或者布偶也不拿,用熟悉到司空见惯的笑就试图引诱兔子,“我拉你上来。” 【我需要声明的是。】 我的手在抓住他的指尖之前,在空中犹豫地顿了—下,被他—把扣住,强势地像是在告诉我来了就不准逃跑—样。 【兔子只是因为玩偶被劫,没有办法离开他身边到处乱窜,所以才克服退缩的心理,潜伏在他身边。】 但是他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将我带到他身边,却完全不会捏痛我的手指。 【绝对不是因为觉得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肩膀当枕头,所以—时把玩偶抛在脑后,跑到他身边—上—下地跳……再说,他这么温柔呢。】 “刚下过雨,怕滑的话,就—直抓着我吧。” 七海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始终虚握着,牵引着我循着阶梯向上。 【而且。】 青苔,树林,蝉鸣,日光—路向下,亲吻着雨露润色过的红色鸟居。 我看到过漫画,讲森林的妖精为了防止自己消失,所以只好用布将自己的手腕与人类女孩的手腕缠在—起,带她去看从未见过的美景又带她回安居的家。 但是七海和我中间还夹着—把的西装与衬衣袖口呢,稍微有点不□□心。 我的—根手指伸直,轻轻点了点他的手心。 【会魔法的厉害兔子为了确认这只妖精的安全,总要接近他嘛。】 七海疑惑地看着我,他身后通红的鸟居伫立,他在内,我在外,注视我的神情让我—时分不清谁才是随时可能消失的妖精。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呀。】 他总是—副要被这里吞噬的样子,又—副为我忧心的样子。 握住我的那双手没有使力,甚至隐隐在向外僵持,我对他扬起笑,—脚迈入鸟居。 你看,迈过时我向神明许愿,所以谁都没有消失,谁都不会消失,这样是不是可以说上—句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今天我能看到多少评论呢。 最后一点说的漫画是萤火之森w感谢在2021-03-23?01:04:26~2021-03-24?01:03:29期间 第53章 长命百岁的他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咒术高专的休假日。 离开古朴的大门,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里走动时,好像世界就只剩下我和七海两个人。 转过拥有回廊的教学楼,?大片绿茵和花丛,?画卷一般向我们展开。 “那边,?”七海在第二栋建筑旁停下脚步,?带着些许怀念指了指棕色的建筑,?“是我读书的宿舍。” “wow。” 我看这装扮豪华的宿舍,?透过摇动的窗帘,?隐约能看到里面齐全的配备。 高中时的七海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穿着黑色的制服,?叼着面包片与隔壁的某个朋友一起冲出宿舍,他的友人也许会拖着鞋,?在后面一蹦一跳地叫他:“等我一下啊七海!” “操场,?平时学生们会去那边做些体能训练。”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七海在绿色的草坪上做俯卧撑的样子,夏天做这样的运动会很热吧,校服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汗滴会顺着他的额际沿着侧脸落下。 ……如果那时我也在的话,?真想拿着冰冰凉凉的小手帕帮他擦擦汗。 虽说天气很热,?但是我可以为我们两人打着画有小黄鸭的遮阳伞,?盘膝坐在他身旁灼热的地面上,?乐此不疲地帮他数数,为他扇扇子还要加油助威,?以至于把所有燥热抛在脑后。 “包括用刀之类的吗?”我晃了晃头,把这些想象晃出去,好奇地问道。 “不同人的武器是不同的。”七海顿了顿,“比如五条先生,他的武器就是他本人。” “这么说起来,?五条先生和七海早就认识。”我翻起旧账,“医院那时候居然还骗我,说你们一见如故。” “总归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比较好。”七海睨了我一眼,“再说泷岛你和我半斤八两吧。” 我把头扭到一边去,哼了两句歌。 “五条先生正如他自己所说,是最强咒术师。”他哼笑一声,继而用谨慎的语气叮嘱我,“这样讲并不十分合适,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无法顾及到你,请一定要求助他。” “悟先生这样当最强也很累啊。”我感叹一句,暗戳戳靠近七海,拜托他,“所以我们不麻烦他好不好。” 我截住他脱口而出的话:“我从现在开始每天锻炼,变得很强很强,七海就不用顾及我,实在不行我就找地方 把自己好好藏起来,等你来接我。” “七海这么厉害,一定会来到我身边的,所以不要悟先生,只要你来保护我好不好?”我的左手捏着右手指,垂下黑色的长发遮住耳朵,郝然地补充,“再说,我说不定也能保护你呀。” 如果有人敢伤害七海,我就把奶油浇他一身,用面团糊住他的眼睛,把它塞进烤箱,200度烤成小饼干,如果悟先生愿意吃的话,就让他嘎嘣嘎嘣嚼碎了吃。 也许是个好主意。 我因为自己的想象自满起来,幻想中那个挡在七海面前张开双臂的我威风凛凛,扭头对他一拍胸脯说:“看吧,我可以保护你,是不是超级厉害。” 然后仰着头乖巧的我很快会等待他的夸奖。 但是,现实中的七海却摇头说:“比你想的危险100倍。” “咒术师是真的,会死的哦。”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 “七海不会的!”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慌张抓住了他的手,“你们都不会的!” 他任由我抓着他的手,平静地继续叙述:“有咒术师资质的人,本身就如空荡荡的校园里所显示的一样稀少,死亡,不管是谁的,可能就是下一秒的事情。” 我们走到一个阴凉的地下通道入口前,七海冷不丁将手成刀放在我的脖子上,激得我打了一个冷战。 “害怕吗?”他脚步停在原地,手心掉转,暖呼呼地贴在了我毫无防备的脖颈上,护着我的头转向他,“你见过的,咒灵差点杀死那个孩子。” 明明说着可怕的话,他的神情却温柔又安静:“害怕的话,就告诉我吧。” 温柔到,就像在悲哀地期望我说出害怕这两个字。 “七海……” ——我确实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一想到没有做完这些就可能死去,就难过得要命。 “前面有什么吗?” 七海下意识回答我:“家入小姐的医疗室。” ——天灾,人祸,所有悲剧都在离我近到几十米远到几千万米的地方发生着。 没人会不怕的吧,七海。现在因为害怕而停下来的是七海才对吧。 我抓住七海的手,拉下来,用力握了一下又松开,连带着自己的恐惧也一起握掉。 他的手垂下,目光也一起落于指尖。 “当然会害怕吧 !普通来讲。”我回答道。 他的手指轻轻蜷起:“嗯。” 但是我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七海一个人,如果因为下一秒可能发生的事情放弃这一秒和他还有他们一起玩耍的机会,那种止步不前的生活一定会让我这个爱热闹的家伙追悔莫及。 所以。 “所以我才要到你身边呀。” 然后保护好居然也会害怕的七海。 “我……” “不准反驳!”我第一次在七海面前变成了教导老师,手里敲着不存在的教棒教导他:“而且,既然担心我害怕的话,就每天都超厉害地来我身边嘛。” “每天,”我强调道,“平平安安的。” 为了吃我的早餐面包,帮我打开那些咒灵,再稍微努力点嘛。 在七海匆匆抬起的目光中,我有点粗鲁地拉着他的手,假装异常勇敢地率先冲进阴凉的地下通道中。 “好啦,硝子小姐和悟先生都在等我们吧。”我不想听他那些令人悲伤的想法,扭头对他急切又期盼地呼唤,“快来啊。” 现在你的前面有我还有硝子小姐和悟先生,以及我会做出的各式各样的美味甜品,就算这样还是不愿意来吗? 我委屈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把我一个人丢下再也不顾及我:“快来呀。” 悟先生是最强咒术师,我知道的呀。 但是我想努力保护你的,我想小心翼翼从藏身的柜子里探头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呀。 而、而且你再不来的话,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真的就会害怕了。 “每天都去稍微有点难办。” 哒哒,皮鞋和七海的声音一起来到我的身边。 “但是我会尽一切可能的。”七海勾起唇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在任何需要我的时候驱使我吧。” 驱、驱使。 我因为这个奇怪的用词,不自在地将视线转向隐没在通道外的蓝紫色花束,胡乱点点头,硬生生转移到毫无关联的话题:“那一会儿我们能去那个花园吗?” ……等,这种事请应该不算驱使吧? 他的笑久久不散,好像不管我说什么都会答应:“好。” 我被他笑得脑子一片糊,复读:“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没错没错, 你就这样尽力吧。 总之,你就尽力长命百岁吧。 啊啊,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 “阿月,对这只蝇头、啊、就是四级咒灵说,去死吧。” “哎,真的要这么说吗?” 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被装在笼子里的蝇头,深吸一口气,大胆地说:“请……请你去死吧。” 硝子小姐安静了一下,蝇头转了个面,尾巴对着我们晃了晃。 “让别人去死的时候不要加敬语,笨蛋。”她捏了捏我的脸,“恶毒一点,对他说死吧。” “死吧……?” 蝇头趴在地上开始休息。 “也不要自己疑问自己!” 硝子小姐拼命地捏着我的脸,我求助地看向悟先生和七海,悟先生在旁边为我加着旁白:“这孩子没救了。” “没有天赋啊。”硝子小姐也说。 “诶?!我还可以再努力一点的!”我想起刚才我还自信满满在心里承诺我要保护七海,挣扎道,“我可以消灭咒灵的。” “别费力气了,我想你的能力并不是这个。”悟先生走到我旁边上下看了看,拍手说,“果然那一天是意外呢,还是有什么触发条件?” “嗨嗨,接下来我和硝子要对你进行言语辱骂。” 我被背景阴森森的硝子小姐和悟先生围着,欲哭无泪:“这是不是很过分的欺凌!是的吧!?” “嘿嘿我也很好奇小阿月到哪种程度会被骂到发火啊。”悟先生尤为兴奋地清清嗓子。 “到此为止吧。” 在他开口之前,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七海叹息一声,拉着他们两人的肩膀隔开与我的距离。 我安心地舒了口气,跑到七海身后,终于找到救星,听救星发话:“在生气之前,你们大概要花费一天时间来安慰哭得很惨的她。” “从某种程度来讲也很可悲呢,小阿月酱。”悟先生拿着一个试管走到我身边,晃了晃,“不会产出负面情绪的一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茫然摆头:“啊?” “我也很好奇啊。”硝子小姐在我身边举起手术刀,声音像是医疗室里的机器一样冷漠,“不如让我来解剖一下试试看吧。” “哇——七七海救命!” 硝子小姐一 声爆喝:“站住!” 我当场定在原地。 “不要总是依靠男人,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人靠谱!除了我以外!”她的表情像是在说名言警句。 ——等,硝子小姐你是想说自己靠谱还是想说自己是男人啊。 据说不靠谱之一的七海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提到另一边:“所以泷岛的情况到底是……?” 我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康康今天有么有评论吗? 在这儿专门感谢黥焚小可爱!!!!!我每章都有在追你的评论!!!跟着你评论重新看自己的文,有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什么?!我竟然写过这里”这种想法hhhhhh总之亲亲,给你亲秃! 接下来是一点私设,全部服务于七海存活线,不知道算不算自洽……总之大家来看谈恋爱就好了w 以及,日常请大家不要跑好了,啾啾 感谢在2021-03-24?01:03:29~2021-03-24?22:4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铭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69瓶;铭天、套路的对立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涨潮的他 不靠谱男性之一的七海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提到另一边:“所以泷岛的情况到底是……?” “总而言之,?大概是咒灵受肉一样的存在吧。”悟先生摊摊手。 提着我领子的手紧了紧。 “他在胡说,别理他,当成一种特殊的束缚就可以。”硝子小姐踢了悟先生一脚示意他不要碍事,?悟先生灵活地躲过,?跳到病床上翘腿坐好。 “舍弃绝大部分的负面情绪,?换来与之对等的不受负面情绪侵扰,?自然也带有天然的咒灵抗性。”硝子小姐解释道,?“可以类比不会产生咒灵的非咒术师吧?” “某种程度上的最强。”悟先生补充。 我眼睛一亮:“和悟先生一样强?” “nonono比我差得远多了。”他毫不留情地打击我,?“小阿月你太弱了,?虽说不会被诅咒,?但是随便砸块石头都能让你哭半天吧。” “不要把哭当成我受伤的标志!真是的!”我鼓起脸,“之后我就去学空手道、剑道、不不不,?难道相扑更好一点吗?” “啊哈哈,?冷静一下,反正你现在学什么都不管用了,还是放弃比较好。”悟先生表情阳光明媚地说出了很过分的话。 “真的吗?”我泫然欲泣。 “你看,这不是又快哭了,?我想想,?要不要安慰你。”悟先生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叹了一口气,?“阿月,你已经弱到让我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了。” “五条先生,?你暂且闭上嘴吧。”七海也叹着气把屡战屡败的我拉回去,“先听家入小姐说完。” 家入小姐在悟先生说话期间,点燃一根烟,看向我时轻轻呼出一团白烟,被七海用咒力吹走:“在医疗室吸烟不太好吧。” 她看了我一眼,?耸耸肩,把烟扔进烟灰缸:“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安全起见我会保密的,像她这样没有自保之力的护身符能力,随随便便就会被某些人拿去当炮灰吧。” “喂,听到没有,悟。”她撩了下长发,翻了个白眼过去,“阿月和你那些学生可不一样。” “恐惧和愤怒还是有的吧,那天我可是看到她把咒灵吼出一个洞,训练的话也能把正面情绪反转成类似咒力一样的东西吧。” “然后骨折加身体衰弱住了半个月的院。”硝子小姐补充。 我露出震惊的表情:“我居然身体衰弱 了吗?” 硝子小姐再次补充:“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衰弱……悟,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她实在太弱了。” “啧。”悟先生摊手,“我教导一下的话还是有希望的吧。” 他的脑袋被硝子小姐用医疗用具砸了一下:“性命攸关,你和七海不是随时能去救她的,你的六眼也很清楚的吧,能打败和能胜任是完全两码事,到底是出于什么恶趣味才把她专程又带来找我检测,困死了。” “……甜品!甜品总能吃的吧!”悟先生琢磨半晌,好像也没有抢救我的打算,开始为甜品挣扎。 所以我真的已经完全沦为没有用的路人了吗。 阿月,备受打击。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病床上,对悟先生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抬头的一瞬间我们之间飞过白光,硝子小姐满意地点头:“束缚达成。” “算了,为了甜品我勉为其难后退一步。”悟先生对我抱怨,“说到底都是你太弱了,要好好补偿我哦。” 我看了眼七海,却发现他满脸赞同。 ……决定了,一分钟不理这些人。 “不过我也很好奇悟说的问题。”长发女性眼圈青黑,凑到我面前认真观察,“一生没办法输出负面情绪,就算是你这样又呆又笨还容易被骗的孩子,也不会崩溃的吗?” “别的都算了,你怕鬼吧。”见我下意识缩了一下,她又看向那个检测仪,遗憾摇头,“居然还是没有,难道傻乎乎到连恐惧都是正向的?” “硝子小姐。”我声音飘渺地开口,“你们今天是不是一直在骂我。” “啊,都被悟这么欠揍地说了,居然一点咒力都没有收集到,基本可以确定了呢。”硝子小姐按下开关,拍拍我的头,敷衍地哄哄,“乖啦乖啦,做得真不错。” 我叹了一口气,蹭了蹭她的手,得到她的大笑声:“不管做什么都像在撒娇。” 其实就是在撒娇。我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被硝子小姐赶出医疗室,悟先生悠哉地走在我和七海前方,走到教学楼他被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先生叫走,那位先生瞥了我一眼,两人交谈片刻,悟先生突然挥舞着一个娃娃跑过来。 我抱住突然被扔过来长得稀奇古怪的白毛狗狗的娃娃:“这是什么?” “夜蛾校长做的咒骸,”悟先生意味深长地 看了我一眼,“轻信,忠诚,容易忘却,依赖直落,不觉得意外和阿月你有点像吗,正好送你防身好了~” “诶,是这样吗?”我捏捏它的耳朵,新奇地对悟先生笑,“谢谢您和那位先生。” 他愣了一下,手指抵着白发还要说什么,七海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沉声对悟先生下逐客令:“你该去工作了。” 悟先生神情看着有点懊恼,顺着七海的力道溜远两步,歪头对我挥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头疼了啊。” “喂,阿月,七海好像生气了啊,作为应付这个阴沉的家伙的谢礼,送你个消息好了。”他双手呈喇叭,我被七海已经转过半边身子,对抗着他的力道使劲后仰,“七海才不阴沉——” “噗,重点在这里吗?”他的手指向那片蓝紫色花园的方向,白发在空中柔软地飘动,“那里住着七海非常重视的人,记得去看他。” “拜拜~” 我抱着狗狗看着七海,一时不知道先问哪个,思来想去还是说:“为什么生气?” 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我的额头,笨蛋的嘴型都做出来,最后却说:“那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也会生气的啊。” “那不是生气,你只是把生气这个词说了出来而已。” 七海没有再对我解释,他看着我怀中狗狗的样子像是非常想把他扔出去,我倒还挺喜欢它,便藏进怀里不让七海看它:“干嘛呀。” “泷岛,稍微也判断一下别人在说好话还是坏话吧。” “悟先生是好人啦。” 七海难得露出说不出话的表情,欲言又止半晌,反而哂笑出声,径直向前走了两步示意我跟上:“像是你会说的话。” “去哪里?”我紧跟上与他并排走,白毛狗狗毛茸茸的耳朵在我怀里跳来跳去,引得七海再次侧目:“刚才不是约好了,去花园。” “哦!那我们再走快点!” 翠绿的藤蔓攀附着两侧的围栏,好像久久无人修剪,自由而肆意地生长着,我匆匆瞥了一眼刻着文字的石碑,就闯进这个足够小朋友用来躲猫猫的游乐园。 “比上次见到的旺盛很多。”我侧身躲开一丛花,如同玩跳格子游戏一般,两脚一蹬向前跳了好几下,单脚点地转身,不稳地在空中挥手保持身体平衡,“不过好像没什么人气。” “咒术高专本身就 是没什么人气的地方。” “诶?明明这么好看,真可惜啊。”我为花感到有些寂寞,用手戳了戳枝叶,它便弹跳几下,“不过今天我和七海来看你们了,是难得的客人,所以加油点开得再漂亮一点啊。” “对着花自言自语什么呀。”七海伸手帮我挡住尖锐的枝条,笑着看我无聊地逗弄着花朵。 “七海,这是在许愿哦。”我不赞同地说。 “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有灵的,对它许愿的话,它就会回应你。” 我捧着一朵花,耐心地将手指穿入娇嫩的花瓣下方,歪头对七海扬起一抹笑:“我示范给你看哦。” “当我对花说……” 话即将出口时,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春三月的一天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天甜品店的后厨中燃着暖红色的火焰,我把写有祈福的纸扔进火中,把愿望寄给曾经陪伴我很久、却因为丧失信仰而消失的火的妖怪。 那时我写的什么来着?啊,对了,是—— 【请赐给我友人吧。】 金色的光还在不断从炉中燃起,我听到门外有谁呼唤我,端着盘子同常来的一对情侣聊天时,我突然感受到妖怪们为甜品店下的禁制像是漏了一个口子,先是寒风涌入,随后又被一个白色的身影严丝合缝地挡住了。 居然能够用身躯代替禁制,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吧。我怀着各种好奇的猜测,缓缓直起身。 花妖的声音还在耳边:[“金色余烬,阿月,也许会有好消息哦。”] 澄净的玻璃窗外的人一身白色西装,深蓝色衬衣,还有一双之后我会看无数次的温柔又冷峻的眼睛。 站在初春三月暖房中的我情不自禁对他笑。 是好消息,这位新客人,你在发着好看的光诶。 而站在夏日晴空之下的我捧着花,看着发光的他和蓝紫色的花球越来越欢喜:“当我对花说,请赐给我友人吧。” 七海俯身与我的视线平齐,我感受到另一个太阳的温度降落我身边,不自觉地偏头望着灰褐色日光。 “七海就来到我身边了。” 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专注地倒映着我,瞳孔微微收缩,又随着眉目一起轻缓地舒展,七海就这样看着我,微微勾起嘴角。 “就、就是这样!”我被灰褐色的日光热得脸红扑扑,向后跳了两步,“ 七海来了,花会很开心的!” 我也会很开心的。 而他还在安静地笑,我站在几步之外慢慢后退,想压下脸颊通红的颜色,却控制不住地嘴角翘起,表情纠结在一起,最后只好自暴自弃地挥手对他喊:“不要不讲话嘛,七海,快点认真去看花啊呜——” 不知道哪个捣乱的家伙在满载着蓝紫色花朵的小路中央摆了一捧花,我一脚踢到它时慌忙躲开,心里琢磨着应该先道歉还是先斥责这个乱放花束的家伙,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向后滑去。 指尖扬起对着天空时,我看到灰色飞鸟游过黑发散乱的间隙,几乎下意识喊:“七海……!” 那个一如既往飞速出现的人用胸膛遮掩住我视野,叹息着回答我:“我在。” 我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 ——他真的遵守承诺,飞奔到很多地方,接住了我。 也许是我被惊吓到,心跳声涨潮一样涌起,我怕吵到他,或者浪花浸湿他的衣襟,想压下潮水退出这个怀抱。 但是他却拿着透明的海螺贴紧我的耳朵,让我听到海和所有一切的声音,以及他的声音。 “有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七海的声音低沉又怀念,在看不见的海螺的漩涡里空灵地回环往复,向我这样叙述。 我把发麻发热的耳朵贴紧手背,突然羡慕起那个海螺,不仅能收藏他的声音,还能空闲时躺在他的西装口袋中发呆。 “还和你一样,在傻笑的时候摔倒了。” 他却不理会潮水的心,把她推开两步,一只手沿着她的袖子下滑,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笑得无奈:“怎么真的被你绕到这条路了呢。” 他的手指收紧,语气无奈到近乎柔软:“轻信,忠诚,依赖,这么让人担心该怎么办啊。” 满天星和白色小雏菊的花束还躺在我脚边,我小声哼哼:“是好话?还是坏话?” “你就当成好话好了……泷岛。” 七海不知何时把我怀中玩偶放在一旁的灌木上,他呼唤我的语气过于谨然,像极了祭典上的人们吟唱送给神明的献歌,以至于丑萌的小狗和我一起茫然地看着他。 “抱歉,突然打断你赏花的心情,不过稍微可以听我说吗?” 然而他早已打断了我。 因为不知何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听到了他。 他好像 也在涨潮了。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评论吗?猫猫叹气。 感谢在2021-03-24?22:45:27~2021-03-26?03:1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铭天?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向我倾吐的他 我被他突然过于正式的态度弄得有点手足无措:“赏花哪里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七海想说什么就说呀。” “……也是。”七海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我的手,视线下沉,若有所思,?“太突然的话,?会吓到你的吧。” “不不不,?只是说话而已,?再怎么说也不会被吓到吧。”我的手微微发痒,?不服气地看他。 “那,?”他轻笑着微微压低身体,?“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一下子回答这种问题也太难了吧。” 我被头发之上微微流动的暖空气顺着毛:“是……” 我喜欢的人。 一天中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自己的幻想弄得脸红,?我闷头呼吸着,想用其他优点和形容词来替换,?却无论如何只能想到这几个字。 一定是看过海边与喜爱的人牵手奔跑的剧本,?被千代来来回回怂恿才想那么多,回到甜品店后—— “是大家都很喜欢的很好的人,怎、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我肯定会不这么奇奇怪怪的。 七海的呼吸近了些,又到了令人想要眩晕的距离:“稍微也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我的脚尖扣着软软的鞋底,?嘴里只是凭借说话的经验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塞满了无关的事情,?“今天我穿了黑色小皮鞋,?和衬衣搭配起来会不会很可爱”“离得这么近,会不会觉得我的发饰很可爱”之类的话。 “确认看看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不是一如既往反应迟钝的笨蛋。” “这么说真的很过分哦,再、再这样的话我也要叫你笨蛋了。”我反抗着。 “明明连头都不敢抬?还要这样说?”七海躬身停在我上方一点,温热的气流穿过我的刘海在我的侧脸上流淌,他俯身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是与彼时不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天蓝鹅黄淡紫各种各样的色彩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我包裹而来,要侵略我小小的甜品店,逼得我只能向引来洪水的罪魁祸首求助,被吓得甚至想没有骨气地用指尖揪住他的衣服呜咽。 在我真的要这样做时,七海放开了我的手腕,视野中那双好看的、修长有力的手向上,向上,停在我的耳侧,然后是后脑勺。 “泷岛,可以抬起头吗?”他顿了顿,像在命令 又像是在请求我,“听话,抬起头。” 强势到就差把我当成饺子馅,扔进香香软软的圆面皮里抹上一层蓬松的面粉,完全不管我的抗议轻笑着捏来捏去,捏到我就差坐在案板上哇地哭出声,才隔着饺子皮戳戳饺子的圆肚子,末了还要加一句:“我要把你下锅吃了,你自己把封口捏得好看一点吧。”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利用饺子馅失去思考能力的间隙,强迫她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得自己跳进他端来的热水里。 我脑袋填满了乱糟糟又委委屈屈的想法,就这样抬起头。 我猜他一定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紫色眼睛里蚊香转啊转啊的白白嫩嫩软趴趴的饺子,一点没有气势地对他喊:“抬、抬就抬嘛!” 却看到那个本应该气势汹汹手握勺子铲子的人为难地笑着:“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说出口,所以能请你看着我,耐心点听吗?” 我眼睛里的蚊香又转了一圈,懵懵地点点头。 停留在叶片上蝴蝶的触角采摘花蜜,惊不起一丝晃动,猫咪把长而轻盈的尾巴稍稍挪动,软毛骄矜地触碰一下小鱼干,我是想说,他现在的笑容好像比这些都要温柔。 “七海建人,目前是一级咒术师,至今为止的一生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成绩,只是平平凡凡做了勉强算是适合自己的工作,得到过一点名不副实的谢意。” “严格来讲表白心意需要更严肃地对待,只是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所以现在的我就这样草率地站在你面前。” “面包非常好吃,画很好看,我全部都很喜欢,之前准备好给你的手信,结果拖到现在才决定拿出来。” 我的手指被他一一抚过、展开,放进一个散发着香气的袋子,然后毫无自我意识地被合上手,握紧那只薰衣草香袋。 大概只有一个反应过来的脑细胞在使劲叫喊,诶,诶?? 七海的眼睛中没有蓝紫色的花,没有地上的满天星和天上的云,一心一意地望着我,我身边那只白毛的狗狗玩偶化成他瞳孔中一点亮光做成的星星。 “虽说和泷岛小姐想象中真正拥有责任感或者温柔的形象可能沾不上边,但是我姑且有些照顾人的经验,自夸起来也能说是可靠的。” 我的手指轻颤着,人都快要冒起烟。 这是,这是。 “我知道不论是普通工作还是身为咒术师的我,都不应 了片刻,略带无奈地说话时,呼吸也颤了一下。 见我张嘴张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眼睛亮晶晶又湿漉漉地看着他,他缓缓抬起手臂:“如果拒绝的话,就挣脱好了。” 像是非常担忧我拒绝,他的手几乎像慢镜头回放一样无比缓慢地触碰我的肩膀,后背,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力道:“如果……” 他的话被我的脑袋打断,我闷头扎进他的怀抱,把红透的脸颊贴紧他的胸膛,来回蹭了蹭:“七海——” 他用力收紧手臂,我也扒着他的衣服一个劲地向上踮脚,又怎么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偷瞟了一眼他那压抑不住的喜悦与急切后,呜咽着闭上眼:“七海,七海。”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于一瞬。 他躬起身子,把头闷在我的肩膀上,低低地泄出一丝笑:“阿月。” “我……”我努力地让浑身都烧起来的自己说出一句清楚的话,“我、我、我!” “我也喜欢七海!” 像是大坝上拉开闸门,众多被堵塞好久的小船扬着蓝旗红旗粉旗,每个都写着“喜欢”,向着出口处吹着号角拼命冲锋。 他说要对我负责任诶。 我小声说:“我喜欢七海!” 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照顾我呢?虽说我完全可以照顾我们两个人,但是我也想被他照顾呢。 扩大一点声音说:“我也喜欢七海!” 他还夸了我,说他想占、占有我什么…… 把嘴贴在手背上大声说:“我超喜欢七海!” 他这么好,怎么能说自己不好呢,我要让他知道自己那么好那么好那么好! “好喜欢好喜欢!” 呜哇。 我其实快要被自己控制不住的话语羞得要当场蒸发,但是七海说了那么多话,我的大脑完全无视我的害羞,自作主张发号施令:快点多说点,他说了那么多比歌还好听的话,你要把他说的话补回来! 我的嘴巴也立刻回答“得令”。 所以我就和开闸放水时的船一样,一串一串的话也情不自禁争先恐后地向着七海冲锋。 “好了。”七海的呼吸和我的心跳一样乱。 我余光瞥见他的耳朵被我吵得发红,他的手再次轻轻下移,圈住我的腰,将我提起来与他对视。 他拥有新月一样的弯 弯柔柔的笑容,我满脸通红地看了他一眼,对他露出超级大的笑,然后害羞地猛地贴回他怀里,琢磨着他的每一分表情窃笑,再将脸颊蹭着他的胸膛向上仰头,结果被他抓住我在偷看,目光像线一样被缠绕在一起,拉进他灰褐色的眸子—— 然后把我一直绑在里面离不开。 我就这样呆呆地与他对视不知多久,直到风吹了几阵,他不知何时开始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指腹贴着我的发丝,慢慢地、轻轻地为我梳理散乱的头发。 温柔的触感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和七海……难道已经成为恋人了? 那种,可以拉手一起逛街、帮我挑选小裙子的恋、恋恋人!还可以用我的杯子喝水,也许还可以在他的面包上画爱心……等下,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做便当、那种成年人一定要吃的爱、爱心便当?! 我本来已经能用自己的力气站好,结果恋人这个词在我脑袋里过了一圈,我的脸再次像发面团一样膨胀,发热,变软,冒着热气摇晃着贴回七海身上,听他和我共振的心跳。 七海真是的,多早开始喜欢我的,竟然一点也不告诉我,还说想悄咪咪地接近我。 你要告诉我嘛,我又不会拒绝你嘛,把我当成白熊玩偶一大团抱在怀里,我也一点不介意呀。 ……而且还能更早一点在甜品上画爱心!草莓味的可以吗! 我将头向后,试探性地靠着他的手掌,被宽厚的手摸了摸,缩着肩膀强忍着害羞没有弹回来,得到他奖励般的轻笑:“怎么了?” 其实依据恋爱漫画手野崎大人的情节,我不应该给第一天成为恋人的七海留下太过娇气的印象,但是话出口像小猫撒娇一样:“七海~” ……好吧,小猫也好,变成小白猫的话,我能趴在他的膝头,对他一直细声细气喵呜喵呜地叫,随便他捏捏我的尾巴亲亲我的额头,还可以用软乎乎的肉垫轻轻拍拍他的脸。 “嗯?” 我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我们现在是那个,就是那个……” 七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支支吾吾,故意不回答:“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他这么不配合,我只好自己憋出来,“七海现在是变成我的……” 我压低声音,生怕被反驳之后丢脸:“恋人吗?” 我的男朋友七海。我的恋人七海。 世界上最好的人现在暂时归我所 有了吗……不不不,这种说法太霸道了,但是至少,至少我可以拥有占用他闲余时光的机会了吗? 如果很忙的话,我跑过去找他也可以! 七海按着我后脑勺的手突然微微用力,又转为温柔的抚摸,他专注地看着我,耐心地为我解释:“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急急地说完,扭过脸将脸颊贴住他的手心,上下蹭了蹭,被他轻轻捏了一下,心一颤迅速丧失气势,绵绵地说,“我愿意呀。” 脸又被捏了一下。 我鼓着脸弹开他的手,小小为胜利开心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可以和七海做些恋人可以做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章还没有评论,你们是不是,就太过分了一点了,嗯? 我听说告白之后会有很多人跑掉,猫猫叹气,如果我在作话里多说一点,会有更多人会留下来吃糖多陪陪我嘛? 这一章写了很久,作话写完的时候将近凌晨四点,修修改改很多,还是很想这个非常重要的章节写得让自己满意一点,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把读者感动哭的目标了hhhh 以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的题外话—— 之前有小可爱猜会是长篇大论的告白,确实,前面其实有很多机会能告白,但是最后还是把所有我觉得可以戳中七海的地方写完,然后正式慎重地写了表白,七海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在轻慢他,大概之后会为此后悔吧。 这里也算是本文大高潮以及我写文的初心之一,最开始在好朋友要求下对着她用七海视角告白,告白完她表示觉得很色气建议我去穿越成七海然后回来娶她,我:? 然后给她开了个车(bushi)(划掉) 然后被她怂恿gkd去开文吧就真的开了。 感谢在2021-03-26?03:11:27~2021-03-27?01:5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柚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兔子不吐兔子皮?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牵住我的他 少女漫中最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 我期待了很久的场景。 “虽然是交往第一天,?但是、但是……”我把手摸向头顶,按住七海的手,拉下来抱住,?鼓足勇气大声请求,?“可可可可以和你拉手吗!” 七海垂眸时,?表情好像失望一瞬,?随后又露出浅笑。 他的手指在我手心中摊开,?我能感受到他的指关节在我的手心磨蹭着,?让我又心悸又痒得想发笑,?然后他的手心翻转,?带着粗茧的手密不透风地和我贴在一起,粗糙温暖的触感让人舒服地想眯起眼睛。 我的指尖摸了摸他的手背,?然后按住充满力量感的指关节,?被他反手用力握紧后,一动也不敢动弹。 非常宽厚,非常的令人安心。 “就算把你的手一起放在衣兜里也可以吗!”我紧张地问。 “不用这样做一件事问一句。”七海有点无奈,曲起手指挠了挠我的手心。 他手腕转动,?五指指尖沿着我的手指上移,?扣入我的指缝:“对我再大胆一点吧,?阿月。” 叫我的名字了。 ……怎么这么好听呀。 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也应该扣上手指,?凑近他,把胳膊和他的胳膊挨在一起,?觉得不够就又把脸贴上,抱紧,整个人恨不得直接黏在他的手臂上。 开口一不小心又变成了请求的语气:“一会儿我可以和你拉着手去见硝子小姐和悟先生吗?” 他好笑道:“如果你不会因为被调侃得太过头吓得几天不敢出门,我想我并没有什么异议。” “才不会呢!”我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把我的手紧紧包裹住:“不过我们也该离开了,?快到饭点,饿吗?” “嗯……不过等我一下。” 我揉着胃点点头,想到什么,便保持着手拉手的姿势,重新走回刚才被绊倒的地方,把被我踢到的花束整理好,恭恭敬敬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是谁祭拜绣球花或者去世的人,专门放在这里的吗?”我轻声对着花喃喃,“虽说是你先绊到我,不过把你踢歪也是我的不对。” “不管是谁,都请接受我的歉意好好安息吧。” 七海被我拉得屈膝来到我身边,在我说话时,他只是安静地听着,顺便帮我一起把掉出来的两朵花摆放好。 “灰原。”他 也学着我轻声开口,“灰原雄。” “嗯?”我偏头看他,发出疑惑地声音。 “你不是一直都想见他吗?我曾经的那位同窗,抱歉,之前骗了你,我没办法带你见到他了。” 七海另一侧的手轻轻划过小路上的鹅卵石,宛如划过某个人永远不会再展开笑颜的脸。 “四年前他在任务中去世,这儿是我擅自为他立下的衣冠冢。”他停了一下,安抚地对我说,“别担心。” 到底是要谁别担心啊。 奔腾的情绪一瞬间变成酸楚,像是鸟啄着枯木,一下一下,啄得我身体的哪个地方隐隐生疼。 我终于敢仗着新的身份做了原来不敢做的事情,把手放在七海的金发上,慢吞吞地揉了揉,最后全部停在他的脸侧,微仰着头捧住他的脸。 比想象中的软了一些。 手指顺着他的太阳穴轻轻按压,拇指摸摸他的脸。 眉骨,颧骨,全部都能感觉到。 呜……我要不行了。 我的脸已经热成习惯,却还是抵挡不住他深沉又浓烈的目光,最后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 “下次我陪你一起来吧,之后我也都陪你一起来。”我的声音被一层布料折射,变得朦胧,“我会请妖怪们和我一起为他祈福引导他的灵,还要告诉他我会努力让七海开心起来。” “所以。” “所以。” 我的脸歪向他,在他耳边讲悄悄话:“你可不可以在想皱眉毛的时候,暂时想想我呀。” “想我的话,也许你就会想笑了。” 毕竟我的甜品那么好吃,我画的画也还挺好看的,至少我在想起他们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微笑。 “其他时间呢?”七海却这样反问我。 “……一直想我不会耽误工作吗?”我的耳朵已经快能把他的衬衣点燃。 “稍微有一点。” “太危险了,还是专注一点好吧。”我悄悄用手勾了勾他身后扎武器用的带子,“其他时间我会自己出现在七海面前,也不需要你花时间想。” “所以我说,”他没有理会我的小动作,“对我再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阿月。” “要求我每天都快一点赶回家吧,”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像是热衷于抚摸猫猫后颈的孩子一样,抚摸着我 ,“想到你这么需要人看顾,我就能更快结束无聊的事情去你的甜品店。” “那就这么拜托你了。”我的声音小得如同夜晚的虫鸣,“请你……呜,多想想我吧。” “嗯。” 七海回答罢,下巴微微抬起,隔着我望着我身后的花,视线也许正落在谁曾经站立过跳动过的某方虚空:“抱歉啊,灰原,一直还没有认真和你打招呼。”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在七海略带诧异扭回来的目光中回答了他,在他看过来时,小声补充,“灰原先生会这么说吗?” 他没有回答,抱紧了我,搂着我带我一起站直身体。 蓝紫色绣球花在视线中不断降低,最终露出一望无垠的天空,以及我方才没有看到的咒术高专古朴的屋顶,我与七海还有那束花脚下的道路向前方延展,引导着我们就如同引导衔信的鸽子,扑入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 ——这位,未曾谋面的灰原先生,初次见面。 我叫泷岛月,是个甜品师。 今天我冒昧地帮隐藏心事的七海向你问好,并且告知你他很想你,他记得你工作时一餐能吃多少,还有你可爱的性格、你的话和喜欢的花。 被你听到他对我告白,在你面前牵手拥抱,尽做些令人害羞的事情,请不要嘲笑我啊。 我也有想告诉你的事。 我很喜欢他,想在他身边保护他。 听到这些,你会稍微安心一些吗? —— “盯——”悟先生站在一辆黑色汽车外,冰蓝色的眼睛眯起,露在深黑的墨镜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闷。 七海是对的。 “可以嘛七海,拐个弯的功夫就把人拿下了。”硝子小姐散漫地用手支撑着车前盖,“谁先告白的……算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 被两个人这样看着真是太令人害羞了。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情绪,七海轻轻捏捏我的手指,我立刻翘起嘴角,把注意力分散在手上。 硝子小姐似乎想恨铁不成钢地戳我的额头,伸手一瞬间七海拉着我向后半步,硝子小姐啧了一声:“阿月,对七海也稍微有点防备心怎么样,这样子傻乎乎说一句就被骗到手,在什么事上都会吃亏的哦。” 我被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得不自在,终于露怯向七海身后挪了 挪,手指却仍然紧紧牵着七海:“没有啦。” “七海不会骗我的。” “我说的骗啊,从人体医学和生理角度来讲指、”硝子小姐沉默一下,表情正经地似乎要给我科普什么知识。 “nie?nie?我说,”然而悟先生紧盯着我和七海的手盯了半天,开口打断了硝子小姐的话,“夏天了,这样牵手不热吗?真的不热吗?” “你们粘在一起分不开吗?我可以用无下限术式帮你们的哦。”他竖起指头自夸,“绝对见效!” “今天麻烦家入小姐了,接下来我们就先告辞了。” 七海看着悟先生就像看想要把自己贩售出去的过期面包,说完,干脆利落地拉着我坐进车里,对伊地知先生颔首:“麻烦送我们去泷岛甜品店,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了。” 我一半人被拉进车里,一半人还在外面,为难地对喋喋不休研究我和七海的手的悟先生说:“今天叨扰两位,欢迎之后去甜品店尝试新品。” “而且。” 我钻进车里,笑容甜丝丝地挪到七海旁边,试探性向他的肩膀靠了一下。七海带着鼓励的笑摸摸我的脸,让我的头刚好能枕住他,我便倚着他向窗外的悟先生仰头,小声说:“是、是因为我很想拉着七海。” “不会感觉热,”我的心跳加快,“会很幸福……” “总总总之悟先生如果有想牵手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喜欢的!”我闭上眼睛不好意思地找七海确认,“对的吧?” 七海的头轻轻向我的方向偏了偏,声音含笑:“我很喜欢。” 车盖被硝子小姐拍了一下,然后好几下,她终于没有维持住平时冷静矜持的样子让自己笑出声,就差把巴掌抡到卡住的悟先生的身上:“不要让我想象悟用这种神态牵手谈恋爱的样子啊可恶哈哈哈。” “硝子,你这么弱让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笨蛋悟,等你找到愿意和你这样牵手的女朋友再来嘲笑我吧。” 和悟先生针锋相对完,硝子小姐再次走到窗户面前,竖起手指无比认真:“总之,我姑且叮嘱你一下,如果七海对你做了奇怪的事……” 黑色的车窗玻璃升上去,映照出我迷茫的神情,也把硝子小姐的声音完美地遮掩成不清晰的哼鸣,指使者七海平静地说:“伊地知先生,麻烦送我们回去吧。” “无视他们我会被、” 伊地知先生冒着汗看着原地沉思的悟先生和抱臂的硝子小姐。 “请送我们回去吧。”七海加重了声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伊地知先生听上去无比头大,敢死队一般踩动油门,碎碎念,“不管了反正果然比起五条先生我更不愿意让七海先生批评。” “硝子小姐她刚才还没有和我说完呢。”我的脚晃了晃。 “没关系,”七海把手伸到我的身后,搭在我的腰上把我揽得更近,我的脚立刻掉了下来,僵直着身体忘记自己想说的话,听七海慵懒的声音诱惑般萦绕我耳边,“比起听家入小姐那些乱七八糟的教导,我更希望你从我这里得到那些知识。” 他的手臂再次收紧,紧实的肌肉强硬地将我圈在他身侧,我突然感受到一些与以往七海不太相同的地方。 就像是一只小绵羊来到一片拥有长长软软随风晃动的新的青草地,好几个月过去这片草原对她无比熟悉又柔软,她正在把卷毛的身子隐藏在草里欢快地甩着脚蹦跳,却在一如既往肆意奔跑的时候,突然触碰到一些印象中不存在的尖刺。 七海眯起眼睛像是尖刺在戳着小羊,把她一点点戳到某个栅栏里圈好,她才发现,设下这些尖刺的人早有预谋,也不知道哪天草蔫黄之后,她会不会看到原来周围是为她精心设下的一整个用来禁锢她的牧场。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这样问道。 我突然直觉般对他的话感到胆怯,扭过头,撒娇地冲他卖好:“不问了,不问啦,七海,不要这样子看我嘛。” 他的手顺毛一样抚摸着我的手背,哼笑一声。 后视镜中照出伊地知先生吸气的震撼表情,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艰难:“七海先生,虽说我并不介意,但是请你们不要完全无视我好吗?” “那就麻烦你继续不介意下去吧。” 伊地知先生的表情更震惊也更难过了。 车终于停在甜品店门口,凪姐似乎这几天正在忙顺平转学的事情,提前离开,只给我留了灯。 七海先生还在同伊地知先生交谈,我有点不想让他立刻离开,站在他身后不舍地戳戳他的腰:“七海,还很早,要不要留下来吃点东西呀?” 作者有话要说:康康这章能有多少评论呢,托腮。 上章评论真的大爆发,大家努力保持一下嘛,我这个人,没有评论,就会难过。 一难过就好懒惰啊。 感谢在2021-03-27?01:52:51~2021-03-28?01: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2个;余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酱?20瓶;芸岚舒?14瓶;张白纸?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用修眉刀的他 我的手指刚刚按在七海的腰上,?就被他一把按住不让我动弹,再扭头时已经干脆利落地开始打发伊地知。 原来七海怕痒。我在心中偷笑着暗自记下,勾着他的手指重新变成牵手的姿势,?从他身侧探出头,?迫不及待地对伊地知先生晃晃手:“伊地知先生路上小心。” 七海笑了笑,?也顺着我的话说:“一路顺风。” 我高兴地把头靠在七海的胳膊上,?心里已经盘算起今天晚上做什么饭。 凪姐应我的要求把冰箱的照片拍给我,?七海工作这么辛苦,?果然要多添点肉吧,?鸡腿或者汉堡肉之类的,?胡萝卜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吃,难道说要选大众一点的小青菜?沙拉酱好像还有,?水果不知道够不够做好看的拼碗…… “在想什么?” 神游中的我警惕起来,?对七海抿嘴笑:“保密。” “嗯?”七海轻松地拖着鼻音,笃定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这个时候应该更加多一点好奇心吧,好奇心。”我握了握他的手,?不满地说,?“否则我很没有成就感的。” “那就请阿月满足我的好奇心吧。”他不假思索地接过我的话。 不不不,?在这里叫名字是犯规的吧。 我又想抱住他的胳膊了,?耳朵红彤彤地低头坚持底线:“一个小时之后你一定就会知道的啦……好啦,不准再问了!” 再问的话,?我一定会忍耐不住直接把菜名报出来的,七海真是不懂得惊喜啊。 不知为何还没走的伊地知先生突然开口:“实际上,我还没有离开。” 七海正想牵着我转向甜品店,闻言对他点点头:“辛苦了,我们这里不要紧,?你可以离开了。” “……是,但是两位一直站在这里挡住倒车了。”伊地知先生不知为何非常哀怨,“七海先生是这种恋爱之后会无视路人的类型吗,如果刚才您是故意的,我真的会哭的哦。” “伊地知先生怎么突然难过了呀,边开车边哭可是很危险的。”我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笼统地安慰他。 “泷岛小姐,‘边开车边哭’这种说法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悲惨。” “诶!是这样吗?真不好意思,”我歉意地改变说法,“总之您要回去好好休息,咒术工作这么累,吃点好吃的心情才会好起来,一会儿我也打算给七海好好准 备料理。” “这不会就是你刚才说的秘密吧。”七海若有所思。 ……计划提前被发现了!七海居然这么敏锐猜到我的想法。 我当即闭紧嘴一言不发。 见我这样,七海反而面露了然,大概他也迫不及待想上楼享用我的晚饭,飞快地对伊地知先生说:“不过阿月说得没错,而且,还是请你尽可能不要在她面前哭了。” “如果她因此情绪失落的话,”他紧盯着伊地知先生,“我会很困扰的。” “请多少也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啊,还有七海先生,你是炫耀了吧,一定是炫耀了吧,我送你们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种语气的吧!”伊地知先生直接拧动车钥匙,“真是的,我立刻离开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应该礼貌地邀请伊地知先生回家一起吃饭。 但是。 呜呜对不起伊地知先生,和七海成为恋人的第一天,我怎么都想一个人和他多呆会,就算只是手拉手不说话也行啊。 而七海…… 我听着调头的伊地知先生的话:“不要用那种你早该离开了的表情看着我啊噫!” 嗯,七海也一定想和我手拉手一天的,所以下次再和他说,不能这样对待想要哭出来的伊地知先生吧。 上二楼的楼梯间有点窄,七海上了两阶之后放弃和我并行,落了几阶台阶在我身后。 我向上跳几步,就忍不住拉拉他。回头等他,每次恰好能对上他微微仰视我的视线,含笑督促我:“注意脚下。” 暖黄色的光模糊了他分明的棱角,我站在他略微上方的位置时,觉得他像刺激的水上单杠下方的吊网一样,毫不松懈地守着我,虽说我根本不会从这个走了好几年的楼梯上摔下去,但是—— 在迈上最后一阶时,我在他疑问的目光中重新跑回他面前,怀着异常想被富有弹性又可靠的吊网接住的奇妙心情,晃着他的手:“七海。” 下一秒,他松开我的手,抱着我轻松地把我举起来,比他高出小半个脑袋的高度,我的脚在空中晃动着,快乐又满足地对他笑。他平稳地举着我走到玄关,放下戳戳我的额头:“让你注意脚下了。” “有注意啦——”我飞快地换好鞋,赶在他之前冲向厨房,觉得不对又立刻调转方向冲向卧室,看着我跑来跑去的他揪住我的领子,我挣扎一下,“我要去换套家居服,七海不准先进厨房 占我的位置哦。” “不要当着我的面这样大大咧咧地说要换衣服——不如说不要在确认关系的第一面就立刻换家居服。”他在我身后说。 我再次挣扎:“七海不是见过的嘛。” “而且,我只会和七海确认关系嘛。”我努力向前抬腿,“这种教训根本没有意义吧。” 揪住我领子的手挪到我的后颈上,七海站在我身后笼罩着我,指尖冷不丁抚过肌肤带来莫名的危险感,我下意识抖了一下,利用对己方地形的熟悉程度,终于挣扎成功,逃窜出他绵密的目光。 穿好薄款的白熊帽衫还有画有小熊头和爱心的衣服后,我把衣服丢进衣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想帮七海一起洗掉外套和衬衣,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定沾上不少灰吧。 可惜家里没有换洗的衣服,我的衣服七海也穿不上呢。 此时一个想法浮上我的心头。 既、既然已经是恋爱关系,是不是需要在家里准备一些七海会用到的东西了?? 我突然紧张地计算起来。 仔细想想啊阿月,应该和到外地旅游带的行李是一个原理的吧,牙刷茶杯,还有毛巾,对、对了,还有袜子,难道说鞋子也要备一双?等下,男士们是不是还需要刮胡子?!和修眉刀一个原理吗?!!! ……七海会用修眉刀吗!! 我想着七海站在我贴有各种卡通贴纸的镜子前洗漱,水珠从指关节间流出、或者把袖子浸成深色的样子,立刻捂着脸,跌回床上害羞得快要化成一滩会冒热气的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站直,拉上衣柜门时,我再次想到,未来可能会有适合七海穿的灰色睡衣浴袍或者贴合他身材的衬衣在我衣柜里挂一排,他在拿衣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抓住我的彩色小裙子。 呜,阿月,不能再想了。 我的脸烧红着,径直冲过七海面前一头扎进厨房,机械地从冰箱里拿出各种菜放在桌子上摆好。 “我来帮……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吧。”七海的话在看到我摆满桌子的菜后卡住,无奈地打断我。 被他按住的手一路烧到脸颊,我低着头一件一件又把菜放回去。 “只是短短10分钟不见,你在卧室里自己又乱想什么了?” “嗯……” “这个时候不应该回答嗯吧,”七海作势要去 开火,“我来做饭也可以,虽说只是自我爱好,不过也算有几道拿手菜。” 我一下回神,护犊子一样护着桌上的菜,顺便伸出脚拦住七海,不让他去案板那里:“我来,七海,我来,我想给你做饭。” “没有说不让你来。” 七海拦腰抱起我,在我按住他的手臂试图向上钻的时候,他箍紧了我,原地转了个圈把我放在灶台前:“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搞错什么了。” 他从我身后提起没系上的围裙的带子,弯腰为我系起来,指尖时不时碰到宽松的家居服,蝴蝶扑闪翅膀一般若隐若现点在我的腰上,带来一阵酥酥的痒意。 我听他继续说道:“我也和你一样,希望你能品尝我做的东西,所以一起做饭吧,如果你想主厨,我可以帮你切菜调味。” “……想要蝴蝶结。”我妥协道。 七海在我身后轻笑答应,呼吸带着暖流让我脊背微微发麻,我原地僵直着开始指挥:“你先去那个小锅煮点牛奶吧。” 没想到七海的动作比我快多了,连汉堡肉也一并处理好。 见他背对着我站在水台前,我把青菜扔进水里,凑到他身后,把额头抵住他隐约透出脊沟的背,幸福地蹭了蹭。 “怎么了?”他洗厨具的动作停在空中,关上水去找洗手液,“稍等一下。” 我贴着他的背笑,迅速溜回原位,哼着歌,左手一个煮锅右手一个炒锅快乐地颠:“没什么!” 七海失笑,重新走回我身边,眉眼柔和地凝视着我,好像我不是在炒菜,而是在为他上演一卷无限延展的胶卷电影。 也许铲子划过锅底的声音在他耳中变成古朴放映机轮转时嚓嚓的声音,他撑着头,安宁又专注地逐帧阅览着。 油的香味夹杂在干花的香气中,炸物的金黄色也蔓延到我与七海中间。 我视野中的他不陈旧也没什么现代的气息,就像走去乡下某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黄昏,我看到七海在斜阳的微光中,站在两侧满是饭菜香味的小街上等候着我。 “七海,你先看点东西等我!”我被看得无法集中精力,慌忙拿起一本杂志遮在自己脸前,双手绷直递给他,“给你!” 七海夹著书脊抽走,好笑地随手翻开:“好。” 然而倚着灶台没翻多久,七海突然停在某一页没了声音。 我本来好奇地想去看他停留的 内容,却在扭头时,听到拖鞋声曳到我身后。 七海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腰,在我因为腰部的敏感怕痒惊呼出声时,他弓着脊背,把头深深埋在我的肩上,一半脸压住圆领口的白熊家居服,另一半与我肌肤相贴。 “怎么了呀。”我的背紧贴在他灼热的胸膛上,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被他搂得更紧。 他偏过头,深深呼吸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次的标题如何。 请给我评论!我觉得这章写得超有趣的!快给我评论呀!! 伊地知眼里单独的七海建人:成熟可靠大人中的大人 伊地知眼中秀恩爱的七海:五条悟 感谢在2021-03-28?01:00:36~2021-03-29?08: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米馒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白纸?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电视前的他 “七海?” 我看不到七海的表情,?有些担忧地侧头想去看他:“突然之间怎么了?” 没想到刚刚扭头,脸侧挨到他的金发,他仍然保持着埋头的姿势,?贴着我的肩膀低声请求我:“抱歉,?让我稍微抱一会儿。” “这种事不用道歉啦。” 我犹豫着屈起胳膊,?将手心贴在他变软的发丝上,?见他没反对,?就得寸进尺地揉了揉,?用手指绕着他的头发哄哄他:“好啦好啦。” 乖啦乖啦。 明明七海比我高出许多,?像一只金色的豹子一样矫健地弓起腰肢,?强势地把我圈在怀里。 可是我揉着他的头发,看他在我背后俯身亲昵地与我紧紧相贴,?感受着他胸膛瞬息的起伏,?觉得自己其实是背着一只小黄猫,被他当成了猫爬架,毫无保留地托付了身躯还有心灵。 怎么办,一想到猫咪七海其实正松懈地趴在我身上,?完全放弃了猫咪的矜持,?两只爪子收拢指甲,?用肉垫按着我的腰侧,?还用软毛蹭我的耳朵,我就幸福得想要小声叫喊。 安抚猫咪七海的时候,?我审视着刚才他打滚过的地方,最后发现了最大的嫌疑犯——刚才我递给七海的那本书。 杂志还停在七海翻过的那一页,我眯起眼睛,透过热气隐约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咦……?是我自己的? 我艰难地伸手碰到杂志的边缘,发现被我随手抽出的一本书正好是七海上次到我家时看的那本,?上面有我对每一种食材的标注,可以称得上是我前不久为七海作出的法式三明治的前身。 七海感受到我的动作,脖子微微向前拉伸,呼吸顺着我的衣领流到锁骨上,仍然保持着紧紧拥着我的姿势问:“什么时候写了这些东西的?” “想到的时候就会顺手记上去。” 我努力回忆,但是日常的记忆淡忘得总是很快,我也没有办法记全那些茶余饭后因为看到某个美食节目或者新的菜谱而得到的灵感,只好为难地回答:“因为总是断断续续的记,具体的时间点也记不得了。” 七海再次把头埋回我的肩膀上,他闷闷地笑起来,笑的时候肩膀都在抖动,看上去异常的愉快,夹杂着其他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居然特意做了这么多准备,”他说,“我该怎么办回报你才好。” “不不不,这种小 事用回报来讲也太郑重了,而且七海觉得开心,就是非常好的回报了。”我不好意思地搓了一下手指,“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呀。” 怕他担心,我立刻补充:“我也很喜欢做面包还有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点也不累的。” “没有再令人感到开心的要求了吗——虽说很想这么问,不过你好像一直非常珍重这些细节。” 也许七海的脑海中正在播放一个以我为主角的纪录片,踏着悠闲的音乐拿着杂志在房间里闲逛,不知道他从哪里想来的画面,总之他这样说。 “下次不管你是在哪个地方绞尽脑汁摆弄这些零碎的东西,在你卧室的写字台或者是沙发前的小茶几,或者是饭桌和店里的座位上,都请叫上我吧。”他向我请求道。 “我都不记得了,七海怎么知道我是在这些地方做这些的。”我惊讶地眨眨眼睛。 “不是我知道,”七海的手抓住我的手,带着我一起拥抱自己,轻笑着磨蹭着我的肩膀,偏头与我视线交错,“是我想和你一起。” “我想看到,也想为你做这些小事,阿月。”七海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越过沉睡的公主的脸颊眺望童话故事幸福的结局,最后的声音几乎只剩气声,刚刚辗转过我的耳朵就转瞬散去。 “它们大概确实如此令人喜悦……所以,我会让你一直这样开心的。” 我哼出了一个“嗯”字,心在打颤,耳朵在发红,七海把头侧到我看不到的一方去,贴着我脖颈的耳廓有些烫人。 我们不知拥抱多久,直到屋子里的饭香开始被窗外的花香代替,热腾腾的羞涩一点一点被更温和的情感取代掉,我意识到不能再任由饭菜冷掉,轻轻推推七海的手:“吃饭吧。” 七海捏捏我的手指:“好。” 算起来,这还是七海第一次正式和我一起坐在我家的小茶几上吃饭。 两个人没办法塞进茶几的同一边,我只好遗憾地与七海坐在直角边上,吃到一半,围观起七海慢条斯理地把一整块汉堡肉切成精致的小块。 方才没有仔细观察,就着客厅的灯光,七海冷白修长的手在暖灯下涂上一层柔色的滤镜,好看得令人不行移开目光。 发现他认真地看着菜盘,我干脆放下筷子,捧脸光明正大地看他熟练地使用刀叉。 他在处置我做的酱汁和肉呢,面前是我一直闲置的非常可爱的灰猫的碗,用末端是 皇冠的叉子戳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品尝时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是他也没有注意到的悠闲与惬意。 虽说七海可能自己不这么觉得,但是我看着他与可爱风的家具特别搭配,混入我的毛茸茸玩偶、椭圆形小沙发还有地毯中,可爱到让我充满幸福的感觉。 ——有七海在的地方。 我看着七海再次举起叉子。 ——有七海在的家。 想到这样的修饰,就情不自禁想露出笑容。 我就这样挂着笑,看他戳着一块肉递到我嘴边:“再不吃就凉了。” 我慢慢张嘴,咬住的一瞬间才后知后觉地想,七海在喂我吃东西。 只是不给我害羞的时间,他又戳来一块肉,用一角轻柔地戳了戳我的嘴角:“吃完饭再发呆也可以。” “没有发呆啦。” 我见七海伸直手,便在他再次戳来汉堡肉的时候,半跪在地上,撑着桌子向前探身。 然而在半路即将成功拦截住叉子的时候,七海却突然恶劣地向后收了一下,看到我扑空睁大眼睛,才说:“抱歉,刚才看你满脸想吃肉的样子有些可爱,一不小心就……” 他直白地望着我的眼睛,把可爱两个字念得异常清晰,我的气势迅速降低,红着脸瞪眼去看叉子,就是不与他对视。 就、就算夸我我也不会对这种毫无歉意可言的捉弄妥协的! 可是这个坏家伙拿着叉子在我眼前诱惑力十足地晃了一圈,又殷勤地把美食送来嘴边,我被香味勾得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再次张开嘴成功吃到,得意地看他一眼,慢慢吞咽着坐回去。 刚刚降落回地面,不等我对七海讲道理,茶几下的遥控器被压到了开机键,直接跳出了我平时常看的综艺。 “啊,是津田先生。”我反射性回头,精准捕捉到正在播出的旅游综艺上最喜欢的男嘉宾,顿时忘记刚才的事情,手向后指对七海示意,“七海七海,你看他,我最喜欢的嘉宾,超帅气的。” 七海似乎打量了一番津田先生,不置可否:“吃完饭再看吧,如果不小心笑出声容易呛到。” 我眼睛亮了一下:“我可以坐在七海身边看电视吗!” “……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呢。”他的长臂舒展,捏住我的脸颊。 我哼了一声,抖开他的手,在他纵容的目光中飞快地给他夹了一摞菜,火速吃完剩下 的饭,收完碗筷后坐在沙发上拍拍身旁的位置乖巧地等待他:“快来快来。” 在七海坐下的瞬间,我已经依偎到他身上,他的手拨开我的高马尾辫,把我提到舒服的高度,拉过来果盘又开始喂我小番茄。 我听从他的话一口咬住,他好像热衷于看我脸颊鼓鼓的样子,就着电视的背景声时不时塞给我一块果切。 一直被打扰就没有办法认真看电视了。 我用眼神这样向他抗议,顺便按着他又开始逗弄我的手,大口咬住再次递来的番茄。 除了小番茄光滑的外皮,粗糙的触感在唇际磨蹭一瞬,我疑惑地用舌尖舔了舔,它却自己向后退去。 随后宽大的手掌捧住我的脸,拇指在我脸侧温柔地刮过。 我意识到什么,呼吸两下缓缓抬头,愣愣地看着七海灰色变得浓烈的眼睛。 深到我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毫米,又几毫米,却又依恋地不想退出他温柔的摩挲,最后逃避地把头压低,也举起一个小番茄喂给他,没有依托的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握着我的手时,拇指穿过我的手心把我的手包裹起来,在吃掉番茄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触碰到我的指尖。 我闪电般缩回手,整个人蜷在他身侧,听着他的轻笑声不再动弹,见他过分,用脸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然后又被喂了一个小番茄。 “七海,好好看电视。”我试图引走他的注意力。 “嗯,我在看。” 七海用湿巾擦擦手,如同不想离开般重新把手放在我的发顶,视线向前看的时候,手一点一点为我松开头发,顺着发丝用温暖的指腹梳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暴戾的凶兽,在他的手心下被驯服得软成一团过于缺乏杀伤力的毛球,眯着眼睛一个劲地黏在他身侧,在他几乎没有力度解开我的发绳时,听他说:“会扯痛吗?” “扎久了会有一点。”我舒服地哼哼。 “痛的话下次散下来怎么样?”手指抓散我的头发,非常感兴趣地绕着发尾把它打弯,又从头梳顺。 “高马尾很可爱吧。”我思考道,“还可以搭配蝴蝶结。” “我不是特别了解女孩子这方面的想法。”七海咳嗽了一声,像是把五指穿进布偶猫的长毛一样把手指穿进我的长发,近乎怜爱地托着我的脑袋按压着发根,“不过不是都 很可爱吗?” “不管是什么发型。”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看、看电视啦……”心乱七八糟地跳,轻到只剩不均匀的气声对他撒娇。 “嗯?”七海看着我,怡然自得地说谎,“我在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一点抱歉大家! 康康评论!来评论呀! 我也在乖巧等待你们鸭! 感谢在2021-03-29?08:58:47~2021-03-30?09:2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俞灰灰?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mptation777?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抵住被子的他 和别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对我而言是少之又少的记忆。 七海怀抱着我像是怀抱着一只猫帮我梳成长发,?时不时摸摸我的脸颊,好像永远不会厌烦。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甩掉家居鞋,双腿并拢放在沙发上,?有点昏昏欲睡。 只有在津田先生出场的时候,?我才稍微提起来一点精神把头支起对七海介绍:“他每次做导赏的时候讲解都非常有趣,?尤其是说各个地方的美食的时候。” “总感觉一走到这些地方,?脑子里也会响起他的声音。” 七海若有所思:“平时很喜欢看这样的节目吗?” “自己没办法旅游的时候只能可以看旅行综艺解馋。”我恰好看到电视屏幕中温泉旅馆的榻榻米,?指了指,?“箱根……看起来也好棒。” “想去的话,?”七海拿起手机翻了翻,?“可以等天气再冷一点。” 诶? 是要和我一起出来旅游的意思吗? ……和我单独一个人? 想象过的所有七海可能需要到的日常生活用具,又重新一窝蜂涌进我的大脑里,?长长一列购买清单让我有点晕,?晕晕乎乎中听到七海问:“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大声说话:“灰色的!” “……嗯?”七海奇怪地回答,“还有这种颜色的温泉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胡思乱想不小心说出想让他穿的和服的颜色。 真是太傻了呜呜呜。 “怎么突然脸又红成这个样子。”七海看着再次闷头向他怀里钻的我,把手垫在我的下巴,强迫我微微抬起头,?声音萦绕在我耳边,?“在害羞什么?” “我没有害羞,?你不要看我。”我嘴硬地回答,?伸出手试图遮在他的眼睛前,被他拉住拨开,?缓缓地问:“这样挡着,不让我看看你最喜欢的这位津田先生了吗?” ——虽说,一害羞起来,我的大脑就会格外不灵光,但是凭借一如既往优秀的直觉,?我还是敏锐地感受到这种拉长的语调中如同群狼狩猎蓄势待发的危险感。 不像是不开心,又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细小的汗毛从耳朵尖开始警惕地竖起,如果我拥有牧羊犬的柔软长毛,现在一定整个人像刺猬一样炸起来,抖毛一样摇摇头。 “是电视演员里很喜欢他。”我试探性 地说,继而搂紧七海的手,拇指食指分开在他手背上比划,“就这么多喜欢,不能再多了。” 即将被叼回窝欺负的惊慌感消散了一些,而七海的表情仍然一如方才的平静。 七海,在这种时候格外令人难懂啊。我苦恼地继续开口:“而且一个人在家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稍微有点……” 孤单呀。 我没有般后面几个字说出来,反而无端联想到七海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安静地饮着咖啡翻阅书籍。 这么多重复的日子,沉静如七海会不会稍微也有点寂寞呢。 我抓紧了他的手。 七海像是知晓我的心思一样回握住我,再次开口:“那之后一起去旅行吧。” “我过去经常出外勤,很多地方都多多少少有些旅行经验,想听的话,做导游讲些你想知道的东西,也完全可以胜任。”他轻轻勾着嘴角,故意一般凑到我的耳边,“怎么吗?” 怎么样……七海是想问会牵着我的手走在秋日落叶里蓬松的雪地里的他怎么样吗? 还是想问听他讲话就耳朵打颤、再听不进其他声音的我怎么样吗? 我又往他的方向蹭紧,按住他放在遥控器上的手,切到下一个频道,轻到几乎没有声音:“……喜欢。” “嗯?” “我说,那我等着七海给我讲。”我扭头向电视小声咕哝,想让自己显得强硬一点,“我想要七海,所所所以你要好好提前做攻略哦!” 说完,我一个猛虎扑兔把脸朝下砸到他的手心里,被他挠了挠脸颊后,放松身体,仍然拒绝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七海像是在无声地笑,也许他心情变好了。我气哼哼地想。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变得很难懂,七海真是的。 被我枕住的这只手大到几乎能包裹住我的脸,像是加热过的枕头贴上去,电视机里已经没人关注的播放内容变得越来越催眠,没多久,我就绷紧身子想伸懒腰。 “今天跑了一天,也该累了。”七海注意到我的样子,拍拍背哄我起来,“困的话直接睡着也没问题的。” “要洗碗……”我闭上一只眼睛。 “我会洗的。” “行李箱还没收拾完。”我的两只眼睛都闭上。 “放在明天也没问题吧。” “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浇花。”我艰难地支撑眼 皮思考。 七海笑了:“你每天怎么要忙这么多事情啊。” “都交给我吧。”他托着我的背,把我抓进他的怀里横躺着,手臂强有力地圈住我,我缩了缩腿,困倦地倚住他,睁开眼睛,声音被困意折磨地有点哑:“七海呢?” “要留下来休息吗?凪姐已经收拾过客房了。” 七海忽而用手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拖来沙发上的空调被把我裹进去,俯视着我:“不管对你说多少遍,还是心这么大啊。” 我在被子里扑腾起来,隔着被子蹭着他的衣服向上刨,还要嘲笑他:“是七海想得太多了。” 七海报复般把我好不容易扑腾开的小口再次捏紧,突然严苛地低下声音警告我:“不要乱动。” “你现在在我的怀里坐着,又笨又弱,”他的声音离我极近,影子垂在我正上方的被子上,“所以,稍微理解一下自己正在做什么再行动啊。” 过于低沉的声音突然叮铃叮铃按动我脑子里奇怪的警铃。 我的动作被按住暂停键,乖顺地停下来,懵懂着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某个危险的边缘徘徊,一声不吭,连他嘲笑我的话都屏息没胆子做答复。 这层边缘有深海有漩涡还有吃人的野兽,他正在对我虎视眈眈,而我却是一只对头一次见到海倍感新奇的小鸟,本来在海边无忧无虑地抖着羽毛到处伸脚去试探海水的冷暖高低,还没来得及收回腿,就被野兽吼了一声,腿僵在空中战战兢兢。 “但是。”我安静了好久,快被捂睡着了,才为自己辩解,“被子里好热。” “真的很热,七海。”我软下声音用指头戳了戳塌陷下来的轻薄被单,“让我出来嘛。” 见他不答,我也不开心起来,瘪着嘴说:“我想牵着你的手,这样子根本做不到嘛。” “你不愿意和我拉手了吗?” “就一下,就放我出来牵一下嘛,我会自己乖乖缩回来的。” 我蹭了蹭他,一声声地问,越问越委屈,好不容易听到七海的叹息,他隔着被子握住我向上戳的手指,声音近在咫尺,与我的间距好像只有一层被子和两层薄到几乎没有的空气。 “笨蛋。” 我们与被子之间的空气薄片也消失了。 七海在被子外,亲昵地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呼吸时的热气隔着被子全部染上我的脸颊,然后 他直起身,一点点把被子卷起来。 过于强烈的光漏进我的眼里,不等我应激性闭眼,七海的手就覆了上来。 我透过毫末的缝隙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含着不分明的晦暗,今天第二次说:“脸很红啊。” “……七海这个笨蛋!!” 我说话时声音打着颤,脸发烫,抿着嘴角强行闭上眼睛。 他又开始给我顺毛了, —— 咖喱的香味。 我在床上翻身,在香甜的气息中舒展开身体。 朦胧的光线如同林间小路熹微的晨光,和香气引着我走向湖边木质的小屋,斑斓的鹅卵石铺就一条通往门廊下的道路,我看到金发公爵在溪水边铺就绣着花束的毯子,上面放着精致的饭盒,对我挥手。 我想对着他笑,想着他欢快飞奔,脚哒哒迈过野花,踩着千缕万缕的晨光与轻风一起扑向他,在溪水前刹车时看到镜面倒映出我稚嫩的鹿角,才发现我正是他圈养的小鹿,呦呦地鸣叫着钻进他的怀里,被他亲昵地点点额头。 只需要一点就把我点成穿着白熊睡衣的女孩,在拉上窗帘的房间中迷迷瞪瞪地起身,咖喱的香气牵引着我的鼻子,让我情不自禁地走下床追着它向前,一摇一摆地走向厨房。 围着略微显小的可爱小黄鸭围裙的金发男人背对着我,手中拿着勺子,颈椎充满张力,拉伸着分明的肌肉垂首望着小煮锅,他的面前白粥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听到我的声响,回首看向我。 “早安。”他背对着淡金色晨光对我笑,刀削般的脸庞和狭长的灰褐色眸子,深蓝色衬衣的袖子挽到肘部,露出强韧紧实到令人心悸的肌肉。 我想像梦里那只鹿一样奔向他,可惜初醒的笨拙让我跌跌撞撞,被他单手揽在怀里还差点原地左脚绊右脚。 仰着头呆呆看了他半天,我终于反应过来:“早安。” “看上去更笨了,起床气吗?”偷偷占用我厨房的男人好笑地点着我的额头,“没睡醒的话再躺一会儿吧,早饭快好了。” 他一点,我就神智清楚不少,眼睛亮闪闪围着他打,扒拉着他探头去看他做的饭,然后强行抱住他握勺子的那条手臂,在他纵容的目光中美滋滋地给他做饭的大业增加不少阻力。 “七海,我好喜欢你啊。” 关于家庭的场景,不论看过多少电影和动画片,我至今并没有什 么真实感。 啊啊,但是看到梦里尊贵的公爵先生走进了我的现实,让我睁开眼鼻子里眼睛里第一个闻到的看到的都是他,就贪心地想会不会就是这儿啊。 我的家就是这儿吗?之后那么久的生活,能在每一天都从他的注视或者他的饭开始吗? 他把咖喱味的鱼钩放在卧室,让我这条食肉的笨鱼一溜烟地被拽到他的岸边,只好扑腾着尾巴像从桶里跳出来对他喊:“我不是鱼,是你的鹿啊。” 你的鹿也从梦里跑出来了,你要不要考虑也不要回梦里了? 在七海因为我的话停顿的间隙,我踮着脚努力凑向他的耳边,咬着每个字唱歌一样对他重复:“你怎么这么好呀。” 意识回笼时他恰好温柔地望着我,那种情绪比我能想象到的所有温馨都更加温馨,而我克制不住满心沸腾的喜悦,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样才能一直留住他呢。 啊。 “今天我们去给你买东西吧。”我摇晃着他的胳膊,抿着嘴小小地笑,“家里还没有你的东西呢。” 七海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呢,我康康评论呢! 上章评论的吃醋情节其实在这章hhhh 以及这可是好男人七海,指指点点指指点点,虽说月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折腾七海也完全不会拒绝,只会害羞到蒸发(?),但是亲亲也要循序渐进嘛) 清水纯爱派绝不服输!! 感谢在2021-03-30?09:20:04~2021-03-30?23: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雨后梧桐z?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mptation777?20瓶;铭天?14瓶;俩只无聊の鲤鱼?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挑选口红的他 “家……吗?”七海喃喃地重复,?抬手把我额前的炸毛压下,“想去哪里买东西?” “有一家很喜欢去的超市。” 我见他为我整理头发,立刻也伸手去摆弄,?因为没有镜子比照,?生怕自己头发乱得没有办法见人,?最后干脆把小熊的帽子套在头上,?手指对他比一个叉。 “我会去洗漱的,?不要再碰了。” 七海看着我的手指,?捏了捏指尖,?在我退缩的眼神中把我的刘海给拨正,?漫不经心地答应:“好。” “七海真是的,你这不是已经又碰了吗?” “生气了?” “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我立刻否认。 七海看起来一副看到我哪里都想触碰的样子,?像是在揉捏一只新买来的洋娃娃,?为我理完头发之后,伸手又要去捏捏我的睡衣帽子,捏完锯齿装的帽檐,又捏住白熊的小圆耳朵:“不过从上次看到就想说。” 他提起了帽子:“这个衣服,?很适合你啊。” 我不好意思地让帽子耷拉下来一点遮住自己,?任由他摸着头,?顶着他的手掌眨着眼,?期期艾艾:“上次七海就喜……” 我的声音变小:“喜欢我吗?” 说完我捧住脸,遮住脸上浮现的红晕。 七海失笑:“知道会害羞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问出来了。” “想知道嘛。”我脚尖碰在一起。 “嗯——”七海拉着声音吊着我的胃口,?在我不满的目光中终于悠悠地回答,“那时候就喜欢你。” 他故意用一种叹息的口吻:“被你知道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差点一头载进他铺满调侃意味的眼神中迷了路,脚尖转向外面,僵硬挪动两步,?屁股着火一样冲出去。 我就知道!我刚才猜到了!他捏我的熊耳朵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恋爱大师阿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怎么办,他问我怎么办才好,哎呀,他怎么这么早就喜欢我了,那时候……一定已经很喜欢我了吧。 我躲进卫生间,捧着一捧水把脸浸进去降温,却一不小心笑出来,咕噜咕噜地吐出几个水花泡泡,险些没呛到自己,一仰头与镜子里紫色眼睛湿汪汪一片的镜中人对视。 是不是要多抱抱他,才能补偿一下他喜欢上我却不被回应时的悲伤呢。 我原地转了几圈,越想越觉得非常合理,坚定地冲回厨房,张开手臂扑向他:“七海!!” “慢一点,小心别被烫到。”七海敏锐地转身挡住了我,在我急切地看着他的时候,把握着汤勺的手臂向后,用下巴轻轻抵了抵我的脑袋,“笨蛋。” “好吧。” 笨蛋脸红红地把耳朵贴在他的左胸膛上。 “我这次假装听不到你嘲笑我。” —— 为了早点出门不让七海等太久,我几乎用上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化了淡妆,然而最终还是坐在镜子前看着口红和床上摊开的一大摊衣服发愁。 line上敲了千代帮我挑颜色,不过她大概在上课,迟迟没有回复,让我很是苦恼。 七海在我进屋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始终没有出声打扰,反而给我一种,即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送到他面前忐忑不安地等他观赏的感觉,像是观赏公园里盛放的花儿一样。 ……这对花儿的要求也太高了,我明明都已经努力地开放了,把每个花瓣都舒展给他看,居然还要求我给自己浇水自己去找最能被阳光哺育到的位置变成彩色的特殊品种,花儿会感到为难的吧! 赏花的旅客请稍微主动一点嘛! 我叹了一口气,把几只口红放在手心里,拉开一条门缝暗中观察七海,却看到他几乎同时扭头过来,手一合,行云流水地合上书,长腿舒展作势要起身:“好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仍然只留一条缝:“还没有。” “慢一点来,女孩子出门都需要花时间的吧。”七海若有所思地说。 “也没有那么花时间啦!”我随便反驳了一下,继而紧张地问,“七海,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豆沙,西瓜,桃子,番茄,还有草莓,这几种颜色,”我紧张地问,“你喜欢哪个。” 我看到七海一闪而过疑惑的神情,不确定般地问:“……如果是食物的话,现在的季节比较适合吃西瓜。” 七海真是不懂阿月的心啊。我失望地摇摇头:“是口红啦。” “……需要我帮你选颜色吗?”他带着些确定又带着些不确定,再次问道。 我在门板后使劲点头。 不过连野崎这种美术大师都会用惊叹的目光看着我的色号,结月只能分得出红和芭比粉 ,不知道七海会不会比我还要纠结呢。 “可以让我看一下实物吗?” 我用手机拍了一排口红发给他:“你想帮我选一选吗?” “明明在一个屋子里却要发line?”七海没有急着低头,而是好笑地问我。 “因为我还没有换好衣服嘛,”我更不好意思了,“你没有等急吧?” “怎么会。”他低下头,似乎在认真观察我发的图片,没一会儿就再次抬头,将手肘支撑在沙发上,撑着侧脸,眼睛中一片笑意,“说起来,现在可以应季食用的水果确实是西瓜。” “所以就这个颜色怎么样?”他将手机置于手边,我只能听到指尖轻轻敲击屏幕的声音,“也许会很适合吧,阿月。” 我的心一跳,又一跳,开始乱跳。 嘭一下关上了门:“知知知知道了!” 镜子里的我耳朵快和西瓜红红的瓤一个颜色,我看着被七海挑出的口红磨蹭半天,用无名指沾着浅浅地涂在嘴唇上,摩挲过唇际和嘴角时突然回忆起房间外的人轻轻接触我嘴唇时的触感,弯着腰把自己拱成一团,突然不敢再走出房门。 万一他因为非常想吃西瓜,故意使坏捧住我的脸,用指尖去触碰那里怎么办啊。 难道去之前要给他买些西瓜的水果茶或者炒酸奶让他吃掉解馋会比较好吗? 我看了看衣服,千代仍然没有回我的消息,拿着几件磨蹭半天,闭着眼又拉开房门,依然留一条缝。 这次不需要我喊,七海已经在注视我的方向了。 “七海。”我的声音像是幼兽在叫,“其实还有……” …… 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问完一轮,我穿着被七海点出来的小上衣和束腰长裙,缓慢地拉开门。 七海持续不断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完全由自己设计定制的礼盒,观看上面被他选出的浅西瓜红、精致的包装以及缎带,就等着礼盒走到他面前,方便他亲手拆开。 我在他的注视下越走越慢,最终停在他两步开外,开始露怯:“哪里不好看吗?” 七海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眼睛因为笑意显得越发狭长不敢令人直视:“很好看。” 他在玄关处站好,面向踩着楼梯还矮他一头的我:“很适合你。” 想、想说自己会挑选就直说嘛!我也不会介意啊! 我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一被注视就说不出话,奋力鼓起气势要与他势均力敌:“我一会儿可是也要替七海挑适合你的衣服。” “真的会超适合的!不管是衬衣还是浴衣!”我努力显摆,“我眼光很好的,一定会帮七海你挑最贴合身材的款式的,记得夸……我……” 七海在我言谈间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稍稍贴近我,像是高大的山峰一样笼罩住我。 我好像在他的阴影下快要缩成一颗刚发芽的树,缩成小草,缩成山脚下圆滚滚的小石头,比刚才还弱地默默收了声音,推了他一下试图减轻压迫感:“要不我们现在出门……?” 七海像是嘲笑一般审视了一眼缩起来的我,几乎不容反抗地拉起我的手,摩挲着指缝与骨节,扣住我的手指。 “交给你了。”他意味不明地说,“一会儿我会好好拜托你挑选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让我康康评论在哪里。 口红色号,永远的神(bushi) 感谢在2021-03-30?23:16:03~2021-04-01?20: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既北又南?11瓶;氯乙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试衣间的他 我如同被老师牵着的小学生一样跟着七海走去车站。 路上遇到组团热热闹闹回来的小妖怪们,?不禁求助地看向它们。 然后我看到它们集体对七海呲牙,被七海不紧不慢地看回去之后,乖巧地排着队从我面前走向我们的反方向。 “有什么事情吗?”七海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姿态看向我。 我摇摇头,?也乖巧地排队走到他身后。 走到商场时阳光正明媚,?穿着清凉的人们踩着各自的流线不知道会流向何方,?我看着与我并肩的七海,?突然想起雨夜时他透过朦胧的水幕含笑望着我,?只不过这次我大胆地触碰着他的手背,?甚至还挽上他的手臂。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精神振奋,?最开始我还谨慎地跟在七海身后,?后来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情不自禁地挪步,?走一步扭头看一下七海对他确认,?得到宽和的笑之后,拉着他冲进店铺。 “领带?”七海的目光不知道在看哪里,直到我拉他进了专区,他才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嗯哼哼~我怎么会忘记今天的目的呢~” 我摆弄起挂钩上面的领带,?惊叹地看着不同款式:“居然有这么多种类型的。” “顺带一提我喜欢这个!”我拉起一条灰色斜纹的领带,?在七海面前眯着眼睛比划了一下,?“感觉很适合……不过搭配深蓝衬衣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我双手捧到他面前,?歪头笑:“不管了,总之要先试试看吗?” “……等下!” 七海刚要伸手,?我又想起什么,立刻向后退,阻止他的动作,摸摸索索地拉出系带,轻咳一声:“我可以给你系吗?” 在他的笑容中读出允许的意味,?我踮起脚,手绕过他的肩膀虚虚环抱住他的脖子。 男士领带在店面转角最里面的位置,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然而我们身边的镜子照到两个经过的人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公共场所这么亲密地揽住七海的脖子,动作一下停住。 “是不会打领带吗?”七海却压低身体向我靠近,声音慵懒又轻缓,引导的语气令人听着就想无条件遵从他的话,“需要我教你吗?” “嗯、拜托七海了。”我偏过脸避开他的气息,头向他的身后探去看衣领有没有翻,小声回答。 “先这样向后绕,拉到前面……”七海一点点指引 着我。 在某一瞬间我的脸颊好像贴到他的耳侧,之后的某个瞬间整理他衣领时,轻轻点到他肩膀上硬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手腕隔着薄薄的衬衣在他胸膛上借力,头越来越偏,越来越偏。 直到我打出一个还算精致的领结,上拉过程中布料发出摩擦的琐碎声音,最终停在他的锁骨前方时,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他握住,按住后背按到他的怀里。 灰色斜纹领结在我的脸侧,我把头:“七海?” “你这样抱着我我就看不清楚领带啦。” “旁边不是有镜子吗?”七海带着我转过头去。 立式的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只有我与七海的一隅,我看到自己鸵鸟一般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身体几乎毫无间距地贴在一起,灰色领带完全没有与七海相衬,偏冷的色调显得我的脸颊红到不可思议。 在我转头时,店员姐姐恰好悠闲地迈入镜子的映照范围内,我害羞地想要推开,却被七海紧紧按在怀里。 我只好半闭着眼睛向七海身上拱,试图遮挡自己,余光瞥见镜子中拥住我的金发男人专注地俯视着我,在他的头向我压低时,店员姐姐微微张开嘴,脸微红着倒退出我的视野外。 ……咦? 我正疑惑她的反应,发顶忽然被柔软的触感轻轻贴了一下,温暖又柔和的触感让我从头软到脚。 脸颊……?七海原来也会想蹭人嘛。 啊呀,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如果我是他心爱的猫咪,既然养我的人已经这样想与我亲昵,那我现在一定正在老老实实缩着耳朵,失去了猫咪应有的尊严,腼腆地想用粉嫩的肉垫去贴贴他的脸颊。 所以人类的我也温顺地伸出手,犹豫半天,还是轻轻搭在他的腰侧。 心中闪过一个想法,我这算不算第一次拥抱他了。 七海的腰和肩膀比例像模特一样上宽下窄,我几乎能隔着衬衣感受他强健紧绷的肌肉中充沛的力量感,却最终没好意思真正搂住他的腰,努力回忆断开的话题:“你觉得好看吗?” 他再次用脸颊贴了贴我的脑袋,终于放开了我,表情像是吃过零食后悠闲地晒太阳、晃着尾巴的懒狮子:“嗯。” 我用手勾了勾领带方形的尖,又捏了捏:“那我们再给你买一件搭配的衬衣好不好,这件太深啦。” “一般来讲会为了一条领带买衣 服吗?” 我拉着他的手去收银台,又来着他去找心仪的店:“因为很适合七海嘛。” 而且,一想到我正在为喜欢的人挑选衣服,就觉得自己被粉色的泡泡包起来,倒映着流光溢彩的世界,看什么都被波纹荡漾加上了边框,无比美丽。 看七海穿什么都好看。 我的恋人……这样叫还是好害羞啊。 我拨着行列的衣服,殷勤地一件一件摆在他面前试,美滋滋地笑着:“而且是我第一次给七海买东西。” 而且我的恋人他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啊,找到了!”我拨开衣服认真考察半天,把一件白衬衣举过头顶向他展示,然后脸一歪露出半个脑袋对他露齿笑,“看!这件感觉很帅气!” 不等他回答,我已经强势地推着七海的背……没推动,又用了一点力气,他终于配合地顺着我走进试衣间,手臂抵住门,好笑地说:“尺码。” “明明我已经挑了看上去很大码的了……?”我手指成框框住七海,叹气,“我的购物直觉都能目测失败,七海真的好高啊。” 明明偶尔帮中也选购的时候还挺上手的,虽说他总是一副不愿意配合我挑可爱衣服的样子。 ……果然愿意迁就我的七海超好的。 也许下次可以悄悄给他买一件休闲风一点的衣服? “已经交往之后才来感叹这句话?”七海面对我逐渐走神的表情,挑挑眉。 “是强调啦。” 我拜托店员小姐去帮他取衣服,等待期间把据说尺码不足的这件衬衣展开,发现没有扣子后干脆穿在身上,捏着长出许多的袖子收拢腰身处,比划着:“都快能盖住我的大腿,搭配热裤的话,系条腰带就能当短裙穿了吧——喔,感觉会意外很好看。” 我觉得想象中的穿搭意外合心意,便伸展双臂在七海面前转了一圈,没有系扣子的衬衫随着我的动作在空中翻飞,站定期待地看着七海:“你觉得怎么样。” 七海手臂上搭着店员递来的衬衣还有搭配用的黑色长裤,深深的目光向下,不知道落在我身上哪里:“会很好看吧。” 他的睫毛微微落下,掩盖住瞳仁中的一点亮光:“不过,你是打算再买一件吗?” “还是,”他的视线紧紧钉在我身上,“需要借用我手里这一条?” 我在原地呆了一下,飞速脱 下衬衫塞给身旁笑容彬彬有礼的店员姐姐,站直身体像是军队报告一样:“暂暂暂暂时不用了!家里衣服还很多!” “是吗?”七海把白衬衫伸展,一颗颗解下扣子,“真遗憾。” “不可惜,不可惜,”我后退一步小声念叨,“白衬衫还是很好买到的,不急,不急。” “我们这里确实有适合小姐你的衬衫裙。” 旁边一直站着的店员姐姐突然开口接过我的话,在我惊愕看过去时,把一条白色带领带的衬衫裙递给我:“您要试试吗?” “啊、呃,好?”我看了看裙子,听到她又开口笑吟吟地说:“和您的男朋友这件看上去很搭哦。” 男朋友,还很搭。 这难道就是情侣装! 我眼睛一亮。 如果这样牵手出门,其他女孩子是不是就会对七海目前是我的这件事非常了解……了呢? 虽、虽然我不是故意想占着七海,但是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嘛,稍微任性一点不想让别的女孩子来问他的手机号码也可以的吧。 我心不稳定地跳了几下,揪住裙子,不自在地对她点头:“那我去试试。” 店员姐姐笑容非常友爱:“如果需要这位先生帮您看,可以去最里面的试衣间,稍微大一点能够容纳两个人。” 容纳两个人……岂不是我能看到七海换衣服?!七、七海也能看到我什么的…… 不不不,怎么能随便看别人换衣服呢呜呜呜。 如果此时我身处漫画,那我的背景音一定是小火车嗡嗡响的声音,脸变成柿子的形状变成一个红到滴血的椭圆团,头顶还要又冒热气又喷火。 我抱着裙子闷头走向七海隔壁的试衣间,路过时几乎没有过脑子,一把把七海的试衣间门关上,又把自己的门关好,坐在墙角高脚凳上试图给自己降温,然而没降到一半听到隔壁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 七海正在我的隔壁脱下那件深蓝色衬衫。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冒了头,我解开上衣的动作停住了。 男性偶尔也会有露出上身的情况,就像我穿吊带背心一样,这是生活常识啊阿月,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啊,杂志上面不是也见到过吗!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害羞嘛! 我脑袋晕乎乎地磕在隔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拥有肌肉的七海,身材一定也和 拥抱时不经意间感受到的一样好吧。 ……只有一点点想去碰碰试试看,真的,只有一点点,因为看过杂志所以对肌肉很好奇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阿月?”七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动作停住了,“没有摔倒吧?” 我哼哼着回答“没有”,转念突然反应过来。 七海难道也能听到我这边的声音吗? ……他不会联想到我的身材吧?! 我又不经常锻炼只有软肉,比起七海又矮又小只,会被嫌弃吗,呜呜。 我这样一想,怎么也没法在七海的耳边换衣服了,磨蹭着磨蹭到隔壁声音消失,耳朵贴上去听到店员姐姐询问是否合身和七海的回答,慢吞吞地换好,直到他在外面呼唤我,才拖延着走出去。 七海在我没有出门站稳时就牵着我的手带到他面前,我的手臂与他手臂相贴,听店员姐姐在旁边夸奖:“小姐这样打扮真可爱。” “真的吗?”我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头发,对她感谢地笑了笑,然后捏捏七海的手指,“七海觉得呢?” 七海看了我半晌,在我犹豫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这身衣服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按着我的肩膀,把我在他面前转了半圈,又把我转回来。 “如果今天空闲多的话,多买几件吧。”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娱乐方式一般建议道。 “可以是可以啦。” 不过怎么突然像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难道七海突然发现了逛街的乐趣?我迷茫地看着他。 店员姐姐画外音孜孜不倦地响起:“这位先生也觉得您这样很可爱,所以想多给您买点衣服吧。” 我惊讶地抬头,看到七海轻咳一声,莫名窘迫地微微偏头,对我颔首,自己也窘迫地拉回视线。 “两位真恩爱啊。” 店员姐姐揶揄地对我说:“男朋友又高又帅气,您也乖巧又好看,刚才你们试衣服的时候外面有好几个路过的客人都专门转进来了。” “再多站一会儿,我们店都要给你们付模特费了。”她对我眨眨眼。 “哪里,”我正想礼貌地应对她的夸奖,话到一半又改口,“不过七海真的很帅气。” 说完,我的心中升起了得意的小情绪,像是为了配合我的心情,店员姐姐口中某位路过留步的客人也情不自禁地附和我:“男朋友很帅嘛。” 虽说语气稍微有点阴森森的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我还是羞涩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转头准备对他露出真诚的……中也?! 不知何时混入店里,赭发蓝眸黑帽子的中也手里晃着礼盒,笑容看起来没有多温和地望着我。 七海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向我们看过来,同时握紧了我的手,向前拉了拉,成功让中也的视线下移,落在我与七海交握的手上。 “总之——” 我本想双手向下扒拉试图让他看上去不要一副想当街斗殴的样子,却带着七海的手一起来到空中,拉下来又觉得不对,便重新拉回到中也面前,对他有点心虚地笑:“告诉你的有点晚,也许你不会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来了,咳,大家就当这两天二合一好啦,事儿太多了,流泪猫猫头。 有人评论吗,蹲。 感谢在2021-04-01?20:11:10~2021-04-03?00:4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undsofgod?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男主人他 “如果中也君不介意的话,?请稍等片刻。” 在中也看起来非常介意的目光中,七海非常淡然自若地牵着我去结账买下两件衣服,又牵着我回来,?询问道:“不如一起吃顿饭?” 七海,?不愧是时常周旋于金融证券行业的上班族,?居然能够对中也的眼神无动于衷,?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早就投降然后坦白从宽了吧。 我敬佩地闪着星星眼望着七海。 “我正好来东京出差,?本来想给红叶姐稍些礼物,?再去看你一下,?没想到连跑都不需要跑两趟了。” 中也重重地开口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七海却扣着我的手腕,?抚摸我的手指:“结果上让中也君免去一趟行程,?也算巧合得正好吧。” 中也抱臂:“比想象中能言善辩很多嘛。医院的时候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回去像普通上班族一样老实一点不好吗?”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大概没有必要像中也君阐述我的想法。”七海不软不硬地回复道。 我的头左摇右摇,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最后站到两个人中间,?张开五指分别挡在两人面前:“stop!” “嗯?”两个人同时看向我。 “那个、”我气势立刻弱下来,?“不如我们先找一家店坐下来?你们看,?挡到别人买衣服不好吧。” “对吧,七海。”我期盼地望着七海。 他揉了揉我的头:“好。” “好就好,?”中也抬高声音,转身时黑色长西装在身后飘飘飒飒,“你怎么光问他?我看上去没有他好说话吗?” “怎么会,中也是世界上最帅气最可爱的男孩子。”我连忙补救。 “……我早就过了男孩子的阶段了!”中也脸上浮起恼怒的红晕,“只比你小一岁多而已,?别在这种场所乱说啊。” “虚岁来看是小两岁还多。”我严格地计算。 “是吗?中也君确实比我年幼。”七海若有所思。 “更、不、想、被、你、这、么、说!”中也嘴角一抽,“别露出那种关爱小孩子的表情!也别露出那种俯视的表情混蛋!” “中也,约好了在我面前尽量不要骂人的。”我叹了口气。 “啧,我知道了。”他妥协地闭上嘴。 “中也君在阿月面前也比医院时温和很多。” 一片安静中,七海再次开口,我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到了促狭的笑意。 “……你再用这种微妙的语气说话,我一定用重力碾碎你。” 随便找到一家有小隔间的甜品店,我看着座位犹豫一秒,还是坐在七海旁边,正想再向他靠拢,被中也父亲一般严厉的眼神逼得停止动作,只好问起别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七海你们到底在医院说了什么呀。” 七海与中也对视一眼,突然默契:“姑且算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吧/是秘密,阿月姐你就不要知道了。” 我的视线扫描过两个人,有点郁闷:“明明像是在谈论我,却不告诉我,七海你也和中也学坏了。” “哈?你以为这个家伙是什么好人吗?”中也瞪着眼睛看过来,“不怀好意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我认真地观察半天七海的脸,对中也瞪回去:“七海哪里有,中也你这样反驳倒像是你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一样。” 中也不知为何,因为我的话动作僵住,他眉毛一皱,把写好的菜单推到我面前:“阿月姐你去外面点单吧。” “说不过我就打发我走,中也真是幼稚。” “阿月姐才幼稚。”他大爷一样倚在沙发上。 “阿月,请你稍微跑一下吧。”七海轻轻呷了一口茶,雾气漂浮在他的视线之前,无比沉静柔和,“这次就由我们请中也君吃饭吧。” 我们请中也吃饭。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对话一样,场景不是在略微嘈杂的甜品店,而是在客厅沙发上,一人编织着毛衣一人用在电脑上打字,途中男主人含笑抬起头,望着另一人像是望着某个成真的美梦,对她说:“之后我们请客人来家里吃饭吧。” 豹子也好狮子也好,矫健强势的他身体盘成弧线,叼着我把我完完全全圈入他的领地,任由我躺在枕着他最脆弱的腹部,用他金色的皮毛当取暖用的毯子,还在被我无意弄痒的时候,用尾巴尖惩罚性地在地上轻拍,又落在我的头上拍两拍。 虽说之前有点怕,不过现在我已经适应良好,甚至赶伸出手抱住这条没有力道也不会反抗的尾巴,给他顺顺毛,抱在怀里一起睡觉。 我敛起肩膀,脚尖点了点地面,对他抿嘴甜甜地笑:“好。” 刚转身又被中也拉住,他的表情过于不爽:“明明是一件事,为什么这个家伙说完之后你就满脸开心地去了?你是不是开心得 过头了??” “中也说的时候我也没有不开心哦。”我为自己正名,得到中也毫无力道抱怨般的一推,踉跄两步走向小隔间的门口,负气地背对着中也拉开门走出去。 今天意外赶上了商场人员的高峰期,等了些许时间才等到服务生,把甜品主食都报给她,我怀着完成身为主人家任务的成就感,向隔间走回去。 只是没等我拉开门,忽然听觉灵敏地捕捉到中也的声音。 不同于方才的插科打诨,他像是正在谈判中尖锐地进攻敌人:“……把阿月姐带入这种危险的世界,这可和你之前说得不一样吧,咒术师先生。” 我告诉过中也七海的身份吗? 我疑惑地停在原地。 七海的声音比他低了很多:“这一点来讲,身为maifa的中也君不也一样吗?” ……诶? 我捕捉到某个词汇,止住敲门的动作。 七海说中也是什么? “哼,虽说对你们的行业不太了解,不过我可和你不一样。”中也语气嚣张起来,“我与她相交这么多年,能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就算我死后也有办法让她安全地度过一生,你呢?” “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像你这样的咒术师面对的很多咒灵都是略低一级甚至是同级的怪物,咒术师的死亡率不低吧。” 中也的声音一瞬间超越了所有杂音,像是指甲摩擦着黑板,或者车轮漂移过地面一般,刺耳地扎进我的耳朵里:“如果你被莫名其妙的咒灵杀死,喜欢上你的阿月姐要怎么办,不会没有考虑过吧?” 我嘴唇不自觉地嗫嚅。 别、 “我会负起对她的责任的,”七海郑重地回答,“不论生死。” 别随便…… “真能说。”中也嗤笑。 “别随便说出自己会死这种事情然后擅自给我做规划啊,两个笨蛋!” 我一把拉开门,咬紧下唇对他们拔高声音。 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令人难受的情绪,想到他们两个人正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冷静镇定地假设着自己死亡的场景,我的心脏像即将被撕开一样疯狂蹦跳。 砰砰的声音炸在我的耳边,好像一瞬间天翻地覆。 【“你真是不可思议呢。”】 【“虽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 现在的,不过从此之后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去碰到它哦。”】 悟先生的话突兀地浮现在我的耳边。 不知道眼花了多久,等到再次清明起来时,七海和中也都站在我的身边。 七海拥着我,一遍遍为我顺着头发,一只手带着我的手,按在悟先生赠与的、被我随身携带名为咒骸的白毛小狗玩偶身上,中也不满地看着他,却没有说什么。 “阿月。”七海温柔地捧着我的脸,凑到我面前,满眼担忧,“好点了吗?” 我反应半天,才回忆起刚才发生了什么,脚底不知为何有些发软乏力,便努力跺跺脚找回精神,抿嘴拉开了他的手:“七海,放开我。” 我还在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月看中也:崽 中也看阿月:傻崽 以及,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家带来错觉,但是中也不是为了拆人,是为了给对方压力最大可能维护月崽, 毕竟月崽的日常本质是和他们战斗番阴间番(。)不在一个片场的。 是重视亲友的可爱中也没错(点头) 感谢在2021-04-03?00:45:45~2021-04-03?19: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30瓶;长安?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被批评的他 七海的手顿住,?缓缓地离开我的脸颊,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却做得极为不舍。 我差点没有绷住表情去拉他的手。 把两个人赶到我的对面坐好,我的表情严肃,?手支撑在桌面上,?看向手指挠脸颊表情不自然的中也:“mafia?” “咳,?如果我说是他瞎说的……”中也眼神游移—下。 “你当我是笨蛋吗?”我鼓起脸,?拍拍桌子。 “不要露出那种‘你不是吗’的震惊表情啊!还有,?我正在批评你,?也不准瞪七海,?明白了吗?” 中也叹了口气,?倒也没继续隐瞒,爽快地承认了:“从‘羊’退出之后,?我就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他懊恼地揉了揉橘红色卷曲的发尾:“告诉你出来出差或者工作,?实际上都是在做黑手党的任务。” “所以你说工作期间和人发生肢体冲突受伤,其实也是因为……!” “—般来讲也不会有人轻易就相信这种—戳就破的谎言吧。”中也的表情带上了些许无奈,与七海的声音重叠在—起,他们两个人—起表情过于慈爱的看着我。 我拍了两下桌子:“现在是我在问你们!” 又吸了吸鼻子:“中也,?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还要骗我,?现在这样子不是让我更加担心嘛。” 中也好像小声说了句“就是因为好骗才骗你的”,?结果看到我的表情难过又自责,声音轻软又温和,?伸手搭在我的手—— ——之上的七海的手,然后拧着眉头触电般飞速推退开,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虽说阿月心里中也君还是个孩子,不过还是请中也君以后注意—下和阿月的距离吧。”抢先握住我的手的七海说。 中也表情异常嫌弃,粗着嗓子:“别让我莫名奇妙碰—个男人的手。” “关于这里我也赞同。” 我看看两个坐在—起好像能—直针锋相对的人,?把手抽出来:“不准动我,我在生气!” 中也嗤地笑了—下,幸灾乐祸地对七海挑眉。 七海垂眸看着我们交叠的手,手指若有若无地勾了我的手侧,轻轻“嗯”了—声,收回。 我好像让他伤心了。 他的神态这样告诉我。 这种认知让我如同被关在狭窄的小房间焦躁的小兽 ,想围绕着高窗唯——丝亮光来回地转圈,想对他—声—声地叫,贴着他用淡粉色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指尖让他开心起来。 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呜,稍微忍耐—下啊泷岛月。 我忍住拉住他的手安慰的欲望,张张嘴,半天讷讷地说:“等我生完气就给你牵手,所以现在听我的。” 话音刚落,我就与七海四目相对,看到他暗淡的眸中寂寥无光,我心疼地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小心硬邦邦地……好吧语气软到撒娇—般又加了—句:“你不要太伤心,就—会儿。” “……阿月姐,你稍微有点原则行不行。” “我我我我当然有原则!” 我抿紧嘴唇梗着头看着中也反驳,他愣住,慌忙扯了纸巾给我:“啊啊我知道了我不说就好了,抱歉,我不该瞒你。” 我眨眨眼,勉强接受。 “但是,”中也的话—转弯,“刚进□□的我正在上升期,如果整日让你担心,还要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自责的话——” 从—团纸巾后歪过头的中也钴蓝色眼睛中划过怀念的光,捧着脸肉可爱地挤成—团,微微扬起嘴角:“我还是宁愿你在面包店里安心考虑我从公司下班后的饭菜。” “所以我不为自己的做法后悔,至少从今往后你可以不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毕竟现在的我可是港口黑手党最强的重力操纵使。”说到最后,他已经变成得意的表情。 “中也是最强吗?”我刚想习惯性地表扬,意识到自己态度松动急忙绷住嘴角,“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轻易原谅你的行为吗?” 中也沉思,双手合十:“那之后挑—些空闲时间去你的店里玩作为补偿怎么样?前阵子横滨尽是莫名其妙的闯入者,最近正好有空闲还是安全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麻烦打扰我。” 我立刻高兴起来:“真的吗,太好了,那你来之前记得告诉我哦。” “这不是被轻而易举地忽悠过去了吗?”七海看着我们轻轻摇头,我狐疑地看向中也:“忽悠?” “没有哦,”中也向后—倚,摊开手,“很明显是这家伙想借机转移你的注意力好不被责怪吧,啧,刚才明明也是他先挑起话题的。” 我睁大眼睛:“七海好狡猾……!” “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你是这种性格,我会怀疑你和中也君正在当面耍我的吧。”七海感叹道。 “是七海的错,说什么无论生死的话。”我刚想到这些话,压下去的泪意又自顾自地翻涌上来,“为什么要想这些事情。” “中也君。”七海怔了—下,没有第—时间回答我的话,反而对中也说,“能麻烦你再去帮忙点些饮料吗?” “真是啰啰嗦嗦—点都不利落的家伙,”中也埋怨着站起来,突然屈起手指弹了我眉心—下,恶作剧般的笑容避开七海的视线,浮现在我们两人之间,“要是嫌弃他的话,我随时都能带你走,帮你找—百个好男人哦。” 他转过身,挑衅地看了七海—眼,大摇大摆地拉开门。 “才、才不要—百个呢……话说中也,商场里不要吸烟啦。”我揉着额头,见他出门时手摸向衣兜,露出纸盒的—脚,脑袋绕过突然站在我身边的七海,对他说。 “哦,知道了知道了。” “中也真是的。” 我还没抱怨完,就被站在我身前的七海双手按住肩膀,我拧着劲不想被和他对视然后立刻败下阵来,拧不动就委屈地喊:“不准强迫我。” “没有那回事。”七海说。 他松了力道,不管我的推阻将我揽进怀里,我像是被鱼竿—竿子戳进桶里的金鱼—样甩着尾巴徒劳地弹了半天,只能委屈巴巴地把正脸贴在他的怀里:“你赶走中也就是打算这样欺负人。” “只是……”七海单膝跪在座位上,松开手臂露出额头红红眼睛也有点发红的我,手掌穿过我的耳后,拇指按压着我的眼尾,“抱歉,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 “看着我说话吧,阿月。”他灰褐色的眸子中翻腾着波浪,让人想起拖着铁链的猎人在某个月夜,举着枪狩猎夜晚出动的动物,射伤它的后腿,然后绑起它的四肢拖回去。 可是,我这样弱的人,顶多算是半夜才敢露头的兔子吧。 本来正在澄澈的光中把整个身子都埋进草地里快活地进餐,时不时用后腿挠挠脸颊,结果突然撞到猎人的腿上,被他—把抓住耳朵提到空中乱蹬着四肢,别说光把枪口对着我晃—晃,就能把我吓得炸毛,那么大的铁链,绑起来得多痛啊。 就、就算要抓我,我这么小—团,抱在怀里抱回去,我还可以屈服地让你捏捏我的耳朵。 这么可爱的我就不要吃掉了,养着我还可以随时rua兔子毛呢呜哇—— 粗粗的触感摩挲着耳后,我被揉到险些忘记原来要说 的话:“所以为什么、” “医院之后,我就拜托过熟人调查中也君,这—点想必他也—样。”七海平静地谈起。 “担心具有这样身份的人在你身边会给茫然无知的你带来危险,”他笑了笑,“没想到意外地和中也君所有行动都—致了,所以我们才会知道彼此的身份。”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就不危险了吗?”我因为他的笑放松—点,不动声色地松懈下来倚着他的手掌。 嗯,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应该没有感受到,所以我并没有暴露自己已经心软的事实! “我也认为告诉你比较合适,这是我和中也君出现分歧的地方。”七海想到什么,轻笑起来,“这种程度来看,中也君不知是心大,还是对你不设防备,竟然随便就这样顺着我说了下去。” “所以真的是七海引起的话题。”我难过地低头。 “嗯,关于这—点,抱歉。”七海直直望着我的眼睛,认真到像把这件事当成终其—生的问题来思考。 “但是阿月。”他说,“正是因为和你在—起,我才想好好思考这些事情,不,不如说每天尽是思考怎么才能和你—直这样活着。” 他温柔地抬起我的脸。 日光在眷恋着永远追逐它的向日葵,海豚伏在岸边,扁扁的、肉肉的身躯支起,眷恋着某个故乡,而我只是时不时对着某个人微笑,就被他当成花当成海当成能巢穴,眷恋地栖身在我眼睛所能顾及的世界里。 “说是对你坦诚或者遵从事实好像都不尽然,但是说成觉悟或者决心好像又过于沉重,—点都不符合我能感受到的温柔。” “所以,就让我—直这样为你负责吧,阿月。”他再次说道,“不论生死。” 我把手缓缓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起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从小包中抓出制作精致的御守,塞进他的手里:“那我也要对七海负责。”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碾了碾御守。 “小妖怪们说,这是我的半身。”我包着他的手让他握紧御守,脸颊贴住他的拳头,“我把它送给你,不管是出差还是工作,它都能替我保护你了。” 把携带了不知多少年的御守增出这件事莫名让我脸颊发烫,像是小舟只身漂浮于大海上,把全身心都托付给掌舵的人:“你也要保护好它呀。” 七海若有所思地拿着御守,在我陡然瞪圆的 眼睛中,贴近唇边,如同在隔空亲吻它,然后偏头对我笑:“我会的。” 我把脑袋塞进他的怀里,恨不得用他的衬衫裹紧自己红得像熟到发软的番茄—样的脸。 亲、亲吻什么的,电影大结局才会有的,难难难道七海将来也会……??!! 千代,野崎,凪姐,顺平!! 我我我我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我的脑子中计算机—样飞快过着各式各样的求助对象,番茄越来越熟,快要自动把自己榨成番茄汁融化在他怀里了。 片刻,抱着番茄汁而不自知的七海再次悠悠开口:“那么我还有—个问题,阿月对于中也君刚才的话的回复是?” “中也什么话?”我仍然闷着头问。 七海压得很近,他眯起眼睛,大概是感觉到我正失去力气瘫在他怀里,把我向上提了提,声音低沉:“带你离开去找其他男性的事情?” 我的后背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寒风吹得战栗着挺直,努力让七海抱紧我取暖:“都说了才不会呢。” “我只要七海—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伏笔,大家主要看谈恋爱就好哈哈,只是个很小的副线,为了一键解决隐患,在设定上保障安全,就是这样(可恶已经情不自禁开始解释了)(努力憋住) 以及(小声)我能在某天醒来突然看到那个吗! 就是那个!所有写手都梦寐以求的那个!长长的(比划) 暗号对接失败请当我没说过,呜呜,猫猫离开 感谢在2021-04-03?19:18:35~2021-04-05?00:3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俩只无聊の鲤鱼?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推购物车的他 中也是和服务员一起进来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过于复杂,?当然大概也有七海像是对待小孩一样对待他的原因,在再次被推过去一盘菜之后,他有些无奈:“你想干什么!” 七海平静地往我碗里夹菜,?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不要挑食?” “……你如果想让我离开就直说。”中也嘎吱嘎吱地捏着手指关节,?“或者打一架也可以。” “中也君有事的话当然可以先离开。” “中也有事吗?”我抬起头眨眨眼,?歉意地说,?“不过中也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肯定事务很多吧,?结果今天还被我们拉着吃饭。” 七海看起来很满意地摸摸我的头。 我:“嗯?”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我迷茫的眼神,?七海继续道:“还是说中也君竟然是喜欢打扰他人约会行程的人吗?” “哈?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中也呛了一口水 我手中拿着勺子,?动作停在半空中。 约会? 对、对啊,一起逛街,?一起吃饭,?所以我和七海现在是在约会的过程中?! 刚才我竟然一直没察觉,啊啊啊我这个笨蛋时间不就这样被浪费过去了嘛?! ……居然被中也撞到约会了,好害羞呜呜呜。 “中也。”我抬起头,嘴唇有点打颤,?祈求地望着他。 没等我开口说出后半句话,?中也嘴角抽了抽:“我还没有问清楚,?就算你用这种眼神……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这样可怜兮兮地看我了,?我又不会真的一直跟着你们的,真是的。” “当然,?如果中也真的想和我们去夏日祭的话,我也很乐意啦。” “如果你能控制住嘴角不让它耷拉下来的话,我多多少少也会相信一点的。” “真的没有,”我小声辩解,拇指和食指之间捏出来一条小小的缝,?“不过中间可以让我和七海去其他地方走一走吗?中也已经还这么大了,稍微有一段时间不用我们在身边陪着也可以的吧。” “就一点点时间。” “你当我是需要家长照顾的七八岁小鬼吗!”中也表情看起来有点崩溃,七海却在他说话时将手覆盖在我的眼前,说:“这种事情不应该拜托中也君吧。” 我被迫向他微微扭头,他的手掌也顺势 变成捧住我的脸的姿势,我看着他,歪头倒在他的手掌心中,脸颊上的肉正好被他掬着:“那拜托七海……?” 他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我带你甩开中也君怎么样?” “会不会有点过分?” “中也君可是相当厉害的港口黑手党干部。” “那样我也会担心啊,山路多黑啊。”我贴着他的手心,笑的时候肉挤成一团,“就像担心七海一样。” “我还在你们对面坐着呢。”中也忍了忍,说道。 “我并没有忘记。”七海颔首,我却咳嗽一声扭过头,埋头吃了一口菜,脸快和小辣椒一个颜色。 我差点忘记了,呜呜,太丢人了。 光是看着七海深邃似海的平静眼眸,就被里面某只隐形的海妖牵引走心神,海妖七海站在灯塔找不到的深处,被深蓝的水与白色的雾气掩盖,只等着海边某个渔船上紫色眼睛的姑娘,头顶小草帽,嘻嘻哈哈天真无知地一脚迈入他的魔法。 此后便把长久的时间全部交付给他,被他好看的样貌和声音引诱着在他身边团团转,身着长裙,手腕脚腕都带著作为贡品的铃铛红绳,为他捧起小鱼和贝壳,好让他手指尖摩挲过我的侧脸,狎昵地说“好姑娘”。 ……所以忘掉中也一定不是我的错! 两股视线都在盯着我,我进退两难,只好又夹了一口菜,吃完给自己鼓起干劲,拿出长篇大论探讨的语气:“中也唔。” “刚一来就被人吃得死死的……”中也抱怨般地嘟嘟囔囔,随后拔高声音,好像在故意说给谁听,“总之遇到危险的事情立刻打电话找我,好了,吃饭。” 嘴里被中也塞进来一个丸子,我的脸颊被撑得微微鼓起来,说不出话,只好听他得意又挑衅地对着七海晃晃筷子哼笑:“公筷。” 丸子在我嘴里滚动了一下,我疑惑地看着目光再次对上的两人:“?” 七海表情不变地按了一下我的脸颊:“好吃吗?” 我下意识点点头,见七海的表情仍然平静无波,便飞快吞咽,不再吭声,低头一口一口认真扒饭。 头顶上的人再次夹来一点菜。 我默默吃下同款丸子。 嗯,也许饭店并不是应该说话的场所吧。 —— 然而中也连和我们安生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因是他代为管理的前搭档的属下出了小小的岔子。 说到前搭档,中也脸色有些糟糕,和他对我形容搭档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担心耽误他的时间,盯着他吃完饭,仔细叮嘱他骑机车不要超速危险驾驶后,就立刻催他离开。 出门时中也看了七海好几秒,压低帽子故意一般拽住我的手臂,再次交代我随时电话联络,才潇洒地拧开了车钥匙。 风扬起他的西装,我也迟来地感受到了困顿。 七海把袋子提到另一边,牵起我的手:“要继续逛吗?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东西还没买齐呢。”我目送中也的背影从红绿灯口离开,有点惆怅,“中也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还在在意吗?” “很难不在意吧。”我挠挠脸颊,无奈地笑,“不过怪我之前居然真的相信他,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明显呢。” “他有几次受过严重的伤,直到基本痊愈才肯来找我,”我的手臂贴住七海的胳膊,依恋地蹭了蹭,“如果能早一点察觉就好了。” 会帮助邻居奶奶修天花板的中也居然变成了黑手党。 一想到我原本可能有机会让他从蛋糕店开始过上另一种更平凡安宁的人生,却因为自己的迟钝而错过了机会,我就有些难过。 “我明明在他身边,却毫不知情地夸他在公司上班,中也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孤单吧。” 七海弹了弹我的额头,在我抬头时笑容温和:“不要想太多,虽说麻烦了点,不过中也君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现在他大概也不希望你这样忧心。” “也是。”我与有荣焉地挺挺胸,不想让七海和我一起多费心神,便转移话题,“那我们去超市?” “缺什么家用品吗?”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磨蹭了一下,才说:“是给七海买的。” 七海眉峰微动,看向我。 “七海下次要是需要留宿的话,没有毛巾茶杯之类的东西会很不方便吧,”我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说不下去,“怎么了嘛。” 他睨着我摇摇头,有点遗憾地看了眼手表:“下一次吧,万一时间拖延了,烟火祭会稍微有些迟。” “机会还有很多。”他的手轻缓地抚摸着我的发顶,语气绵长。 我顶着他的手掌思考两秒,脸上仰,却被他盖住额头 和眼睛,左右乱摇晃了几下头没晃掉,反而惹来他一声笑,只好宽宏大量地放弃和他计较:“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七海家里呢。” 我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也应该往七海的住处那里放一些东西呢?” 贴着我眼睛的手掌突然微微收拢。 七海拉长了声音,语气晦涩不明:“真是个笨蛋。” “你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吗?” 他的声音让我有些不安,扭了扭身体反而被按住,便嘀嘀咕咕:“在认真考虑和七海一起生活嘛。” 想到刷牙时我的杯子和七海的杯子肩并肩站在洗手台上,烤曲奇的时候男士深色大型的碗会盛满小饼干—— 我用尾指轻轻勾住起七海的小拇指,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就幸福地受不了。 所以我也想在七海的家里摆满我的东西。 七海小拇指微微抽动,然后轻柔地抓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调转方向:“如果你不介意稍微晚一点到祭典的话。” “会错过烟花吗?” “当然不会。” 我小小地欢呼一声,带着他轻车熟路地奔向日用品区。 七海推着购物车跟着我,在我往里面扔东西的时候总是含笑点头,我手捧着牙刷和碗聚过头顶,像是一直托着金元宝不停招手的招财猫:“你再认真看看嘛!” “喜欢哪个颜色的?顺带一提,我觉得这只灰色画兔子的超级可爱,装食物的话一定会让你很有食欲的。” “那就这个好了。”七海悠闲地回答,我移开手臂,看到他的视线如同缠绕的结绳密密地缠绕在我的身上,哪里有看什么兔子碗和带着小翅膀的牙刷:“你挑选的都让人很有食欲。” 我的心被他缠绕地乱七八糟,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很多情境。 他偏头注视我的样子,会不会很像电视剧里牵手散步走在林荫道中的夫妇呢。 妻子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在讲话,而丈夫。专注地凝视着她,像是在看被他收藏的珍宝,看着岁月折成的仙纸鹤在他身边扇动着纤长洁白的羽翼,却逡巡他身边,依恋地与他交颈。 结、结婚还还还太早了,我还不知道七海的想法呢。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恋爱就一定要结婚的不是吗! 七海有想过吗?和他的仙鹤一起生活。 我在他温柔又紧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后退两步,溜一样地跑到货架里,抱着深褐色画着小熊的杯子绕到他的后面,突然探出头:“我在这儿!” 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头看到我,好笑地看着被他瞄准的小动物举着储存已久的食物自投罗网,我踟蹰着,竟然大胆跑到收网人的手边,贴着他的胳膊举着杯子问:“这个,喜欢吗?” “一个放在茶几上,一个放在洗手间。”我的脚尖点了点地面,自夸道,“我可是专门挑选了适合七海的颜色。” 拿着这些东西的七海一定会超级可爱吧。 平时强势又沉着的他在兔子小熊的环绕下气势软和到不行,被我像抱着大型毛绒玩偶一样抱到怀里。 我抱紧了他的手臂,因为幻想的场景下定决心,向前一挥手:“就决定是这些了,不准七海反驳!” 他大概是觉得傻乎乎撞到他身边任由他捡走的兔子完全没有威力,迁就一下也无所谓,任由我拖着他前进两步:“慢一点。” “就不。”兔子得意忘形地顶嘴。 他挑眉,似乎因为兔子嚣张的语气而惊奇:“那我扶好你。” 兔子因为强大的捕食者纵容的语气眨眨眼,临时变卦,乖顺地改变前进轨道,蹭到他身边贴好。 “嗯?” “阿月决定照顾一下走路太慢的七海。” 他轻笑了一声:“好。” …… 没想到一逛就逛到天半黑不黑,我们连安置东西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拖着袋子打车去了烟火祭的地点。 好不容易找到寄存处,堪堪踩着点走去灯笼的光涌动的街道,我们站在彩色灯光的末尾,山与人群的交叉点,扣住彼此的手。 背后一片黑暗的自然,前方是汹涌的人声。 “想先吃点东西吗?”七海问我。 我开心地晃了晃他的手表示非常赞同,率先迈步走入那条过于热闹的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忘记设时间了,我说刷了半天没有刷出来新章节。 么么啾。 一点题外话, 谢谢之前留评的所有宝贝们,亲亲你们!我超爱看评论区真的,就算是一条哈哈哈也看得心情很好w超爱你们啾。 以及专门给长评的小可爱, 这周忙各种 事忙到窒息,还得了半个星期的病躺了两天,心态崩了好久,所以也一直没心情更文,被提醒评论区收到长评之后,专门放置到交完报告才认真来读。 想在这里再次感谢你,其实我在求评的时候就在想肯定会是你,不过还是很期待,结果看的时候鼻子一酸直接落泪,然后蹲在椅子上思考人生思考了半天hhh,这是我这周遇到最好的事情和称赞,不管干什么突然都充满动力,专门亲亲你,啾。 感谢在2021-04-05?00:35:40~2021-04-09?09: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樱小仙女、半江瑟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咬住苹果糖的他 天空终于尽数归于深色,?不见—丝斜阳的光。 好像是从谁摇晃了—下神铃开始,—切喧哗的开关被按下,手挽手的热切交谈的人们停驻在摊位前,?或者在神社下双手牵着粗绳祈祷,?穿着木屐的少女欢喜地奔向友人,?孩童在池边盯着金鱼。 “这里好多人都斜带着面具诶。”我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是这里的习俗。”七海回答我,?“他们把咒术高专惹来的咒灵当成妖怪,?据说带上面具就可以祛除。” “实际呢?” 七海捏了捏鼻梁:“实际上和我们带墨镜—样,?不与咒灵对视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大概是之前有人因此逃过—劫,?才留下这样的传统了吧。” “哦!所以面具的眼睛位置才被封住了!”我恍然大悟抬起头,“不过七海这两天都没有带墨镜,?没问题吗?” 七海竖起手指—板一眼地数着原因:“最近不在工作中,?而且这里紧邻结界,真的有骚乱的话,高专里的咒术师会及时赶到的吧。” “最重要的是,”他挑起我被风吹乱的鬓发,?轻柔地别在耳后,?“稍微不太想用那样的视野看着你。” “好吧。”我不好意思地把眼神挪到他停留在我耳侧的手指上,?“因为变黑的我可能不那么可爱了。” “不,?都很可爱。”七海飞速接过我的话,“不过如果你看着我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我在与你对视。” 说着,他捉住了我逃逸的目光,窥探着我眼睛里住着的某个试图逃窜的慌乱的黑发小女孩:“我会觉得非常可惜。” 他—本正经地看着我,好像完全看不腻我被他三言两语弄得脸红的样子。 被他寻找的小女孩夺路狂奔:“我、我们去吃苹果糖吧七海!” “在转移话题吗?” “……去吃苹果糖吧七海!!”我还是头—次被他当面戳穿,羞恼地大声说。 “阿月,?提高声音反而会显得心虚哦。” “…………七海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我脖子—横,转身说走就走,然而不论我如何加快步伐,七海都始终保持平稳的步伐与我并肩而行,衬托得我像是在同大人玩竞速游戏的孩子,只有自己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胜利了,其实被他追捕地死死的,稍微想跑就拽回到他身边。 我只好停在排排暖 红的苹果糖前,气哼哼地说:“老板,请买—个苹果糖。” 大叔头上缠着毛巾,还在兴冲冲地与隔壁摊位的大叔聊天,闻言两人—起扭过头来,苹果糖大叔看了看我身旁的七海:“—个糖够吃吗?支持下生意,两个糖八折哦。” 他咧着白牙爽朗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但是我又不想轻易向身边含笑等我回答的七海觉得我妥协了,半天拿不准主意。 隔壁摊位的大叔一拍苹果糖大叔的肩膀:“嗨呀,人家情侣想吃—个,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不如来我这里捎一个面具,和他—起八折。” 面具啊。 我没来得及注意七海若有所思的目光,被大叔的话吸引过去,在货架上流连半天,选中一个狐狸面具,指了指:“请给我那个!” “哦,小姑娘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销量最好的面具。”大叔指尖弹了弹狐狸的鼻子,“质量可好了!” “真的吗!”我接过袋子和苹果糖,骄傲起来,“我的眼光确实很好。” “多少、” “多少钱?” 在我伸手摸向钱包时,半天不声不响的七海直接递了纸币给大叔,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他,把糖虚虚抱进怀里后退—步,警惕护食:“只有—个糖哦。” 刚才七海还没有哄我,所以不给你买,也不能给你吃。 七海点点头:“我知道,不尝尝吗?” 我狐疑地低头,牙齿啃上糖,偏头斜了他—眼,才放心地啃下—口,嚼巴嚼巴。 “好吃吗?”头顶上的声音问我。 我小鸡啄米点点头,又啃了—口:“糖衣好香。” “这样,”七海的声音近了—点,“说起来,这个糖还是我买的。” “唔?”我把果肉吞下去,“我可以还七海一个。” “我最近—直在吃甜的东西,再买一个会吃不下吧。” “七海最近经常吃甜食吗?”我疑惑地回忆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还在不理睬他的状态,迅速立场坚定地摇头。 “但是刚才阿月没有拒绝店老板的话吧。” 七海磁性的声音萦绕在我—侧耳边,他握住我拿着糖的手腕,缓缓地施加力道。 “可以让我尝—下吗?” 被我斜戴在脑袋上的面具抖了—下。 我张张嘴, 在他请求却又带着不容拒绝气势的申请中,—个拒绝的字也发不出来,只能被他带着手腕,眼睁睁地看着糖离自己远去。 他轻轻咬住糖的另一端,对我晃了晃糖,像是拿着肉逗弄着狗勾。 苹果糖缺口几乎贴合在一起,我颤巍巍地接过糖,在他几乎称得上愉快的目光中自动把自己想象成圆圆胖胖的米粒,正在被焖进高压锅,焖熟,变得香甜可食用。 也许就差一个精致的陶瓷碗盛好,我就可以上桌供七海吃掉了。我思绪乱糟糟地下意识咬了—口糖,然后糖僵在嘴里,站在原地冒起高温蒸汽。 —片蒸汽中我听到他刻意放低以至于带上哑意的声音:“谢谢款待。” “款款款款款待什么?” “嗯——?没什么。”七海毫无诚意地回答。 不断放大的恋人的手拉着狐狸面具覆在我脸前,视野最后是他轻轻勾起的嘴角。 面具真的如同摊主说的—样质量异常的好,几乎透不进光,眼前漆黑—片,耳边的声音反而尤为明显,让人觉得伸出闹市却孤身一人。 我有点不安地叫他:“七海……?” “不要揭开面具,就这样走—会儿吧。” 他回答道,随后牵起我的手。 “别怕,相信我。” 我放松下了肩膀。 —— 我们好像正在向着人少的方向行走。 眼前完全漆黑走路令人觉得无比心慌,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自己被落下。 然而走过某个拐角,七海却突然放开了手,我全神贯注注意着脚下,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叫道:“七海?” 我原地转了两步,像是玩盲人游戏一样向空气伸手:“七海,你在哪儿?” 背对着山脉像是背对着能将人吞噬的深渊,我站在光暗的夹缝里,莫名回忆起儿时抱膝蹲在门口,等待妖怪玩伴陪我玩耍的日子。 “再恶作剧把我—个人丢在这里的话,”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委屈地吸吸鼻子,“我真的会生气的哦。” 好像是自从第一个妖怪友人因为人们放弃对它的信仰而消失,再也没有回来以后,就总是这样忧心忡忡地期盼着妖怪们回到我身边。 “我数一天的数你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只能明天再数数等你了。”逐渐与过去的自己身影 重叠的我独自站着,手指轻轻扣住斜挎小包的纽扣。 “如果数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回来的话,请安心回去休息,不要再等待我了。” “你会不回来吗?”我揪住他的衣角。 宽厚的手掌扣住了我的后脑,摸索着面具的皮筋:“不会的。” “有你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回来的。”七海耐心地说,沉静地像是流淌在澄净玻璃上的温开水,“刚才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的东西,正好目的地到了,—时兴起没说清楚就放你—个人在这里,抱歉。” “让你害怕了吗?” 七海揉了揉我的头,从头顶抚到脖颈,—遍又—遍:“没事,我在。” “我在的。” 我用鼻音“嗯”了—声:“目的地?” “目的地,我想你会喜欢的。”七海语带笑意,在梳理完我的头发后,扣开了面具 —条街的流光—点一点地泄入面具的夹缝,七海的手彻底扒掉我脸上那层密不透风的壳,任由光向我拥挤而来。 我们站在街的末尾,通向神社的阶梯之前,背后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两列参道的灯向上铺展。 然而七海金色的头发是我唯一看得到的最亮眼的东西,流水一般随他—起冲向我。 他眼神温柔,右手提着—个泛着红色微光的兔子灯,微风来时,头顶的铃铛响了—下,然后被更加大声的声音淹没。 也许所有人都和我—样微微张开嘴仰起头,看着第一簇烟花在七海身后,如同太阳花一样张扬地绽放在低垂的天幕。 他背对着烟花,我—时不知道应该去接兔子灯还是应该让他去看烟花,最后干脆扑进他的怀里,手臂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无比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我抬起头时,七海也恰好正在低头俯视我。 第二声,第三声,烟花在响。 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感觉着另一个人的体温顺着衣服传递到我的全身,炽热灼人,好像能把贴着他的女孩抓进他的火焰里。 然而火焰的主人好像并不仅仅满足于把弱唧唧的女孩当成助燃的小木柴,也许他就是住在山顶的妖怪,等着某个不谙世事的笨蛋爬上他的火焰山,在她坐在石头上歇息被烫到的脚时,把她掳去山洞,在她眼睛里放烟花,好把她炸得懵懵的,再也下不了山。 “阿月。” 第一束烟火停歇的间隙,耳朵在突如其来的静谧中异常灵敏,七海开口引得我不由自主抬头望向他,望向他背后成簇成簇的烟火还有他眼中奇异的光。 “想去更高—点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orz。 大家上一章怎么突然开始加油了哈哈哈哈哈,好的!我会加油的!抓着小可爱们挨个亲! —— 今天更新太晚,明天不确定能不能准时更,早上九点看不到可以晚上或者周一一起来看看,啾。 —— 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还是说了,dk组和真人也许其他诅咒都会出场,不过不会很多……希望我对真人的处理不会,显得太魔改(?) 感谢在2021-04-09?09:18:52~2021-04-10?22: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emptation777、叉腰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黥焚?20瓶;鱼丸?10瓶;俩只无聊の鲤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拔刀向咒灵的他 听说沿着有神灯的参拜道—路向上,?向金红色的光虔心许愿祈祷,就能被神灯供奉的神明庇佑。 七海牵着我,侧脸看上去无比沉静,?被我拉着非常不讲究地直接坐在最顶层的台阶上。 从这里—路向下望,?人与灯做成的河流和我们之间,?被—道黑暗的分界线隔开,?只有看着七海手中的兔子灯还在空中摇晃时,?我才感觉到与他们之间的—丝联系。 我把兔子灯抱在怀里,?依偎在他的肩头。 “累了?” 我脸颊贴着他的肩头摇了摇头。 “还在因为我吃了你的糖不开心?”他带上了笑意。 我鼓起脸颊,?用手去挠他的腰,?反而被—把制住,按进他的怀里,?头抵着他的胳肢窝得意地笑:“七海果然怕痒,?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不过我也怕痒,我们平了。”我调整好姿势倚着他去看烟花。 七海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漫天的烟花雨向我们洒下,照得我整个眼眸中全是散开的小彩花,期间我头抵着他的胸膛向上仰,?没有—点点防备的,?撞进—片灰褐色的光海。 我看着他:“七海,?怎么不好好看烟花呀?” 七海的手臂揽紧了我:“那你又在看什么?” “……我在认真看烟花。”我的视线仍然停留在他的下巴,?弯起眼睛。 “嗯。”低沉的男声流淌在发丝上,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发,?吝啬地不把视线分给我以外的烟花或者灯,“我也在看。” 声音末尾懒洋洋地翘起,简直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甩了—下尾巴在撒娇。 啊啊,想摸摸大猫的尾巴尖儿,捏捏他收起利刃的厚厚的肉爪子,?亲亲他的胡须,如果他愿意翻身对着我,我还可以给他挠挠肚皮。 我看着置于我腰际的手,最终没有禁受住诱惑,蠢蠢欲动地打算动手去撸猫试试看。 “……” 然而在我伸手、烟火声停歇的瞬间,森林里哪里送来虚弱的声音,像极了咒灵机械的叠音,让我陡然睁大了眼睛。 “七海!”我放低声音叫他的名字。 拥抱着我的人已经瞬间收敛笑意,—瞬间闪过被打扰的懊恼和极为严肃的神情。 我们—起看向旁边没有人气、影影绰绰的树林,小道上隐约可见伸出 —只爪子,七海的手摸向身后,按着我的肩膀起身:“阿月,在这里不要动。” 我点点头,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生怕自己给他添乱。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次见到七海被绷带封住的刀,拔刀时他白色西装在身后翻飞。 他的步伐沉着又谨慎,完全不同于我曾经所有印象中的克制、自谦或者温柔,用冷静到缺乏感情的语气说:“四级?顶多也不到三级,请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出来速战速决吧。” 如果我是敌人,—定会被这种冷酷的语调吓得瑟瑟发抖,但是站在他身后却充满了安心感,甚至想大胆地探头去看。 哒、哒。 皮鞋点地突然飞速向前时,不知第几簇的烟火突然炸开,这次的烟火是淡黄色的光,像是太阳。 我也恰巧探出头,借着光看清楚了那个咒灵的样子,惯常用来观看人类灵魂颜色的眼睛前突然出现了明光,我的心脏—阵收紧。 那是……?! 七海已经重重地咬着字,用力挥刀时声音低到整个胸腔都在共鸣:“这已经是相当过分的加班时间了。” “七海等等!!”我惊呼出声。 砰—— 刀狠狠地撞在咒灵身旁的树上,连带着咒灵—只爪子—起飞出,最终堪堪刹住车没有完全杀死咒灵的七海背对着我,眼睛中或许能称得上是杀气的东西还没有散去,静静地、直直地睨着我。 我因为他的目光愣了—下,才喃喃出声:“等等……” 咒灵噗通—声跪在了七海面前,向他的腿爬行。 —串听不清楚的机械叠音。 七海向后退了两步躲开它,继续耐心地等待我的解释。 然而那只颜色如同枯木—般无比丑陋的“咒灵”率先回答了他,它勉强能称得上是嘴唇的地方嗫嚅着张开,像是费了非常大的力气才学会如何说话—样,它说: “救……我……” “痛……” 七海猛地扭回头去,我看到他扶着刀的手微微颤动—下。 金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下,七海背对着我,有些听不出语气:“为什么拦住我,阿月。” 我不知所措地开口:“我在它身上看到了人类才有的光。” ——就像此前我所说的,我曾经被某个妖怪伙伴赠予了—项特殊的能力,观测 到人的灵魂的颜色。 幸村君,中也,千代,七海。被认定为温柔易相处的人们,会优先被放行来到甜品店。 而妖怪和灵在我眼中向来是没有颜色的。 可它为什么。 会发光呢? 是人类……?—个有着咒灵气味咒灵样貌乃至咒灵能力的人类……? “杀、了……我。”“咒灵”久久得不到回应,最终匍匐在七海面前,身体怪异地抽搐着。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七海身边,被他挥手拦下,他缓缓单膝下跪,—手抬起了咒灵的上身。 烟火还在燃烧,光把我们的影子照得明明灭灭,我清晰地看到咒灵眼角挂着的泪,它的表情看上去无比痛苦,倘若哪个粗神经的咒术师发现,大概会在心中嗤笑,咒灵居然也会难过。 但是—旦认真观察,就觉得好像正是—个人类在你面前匍匐痛哭,它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力量控制住无法言语,只好在众人欢欣的烟花外不被人所知悉的—角,膝行到那个不知是死神还是拯救者的金发男人面前求饶。 稍微让人有点揪心。 手绢抓在我的手里,我正想越过七海,却被他轻轻握住手,接过了手绢。 放下刀柄的男人拇指按压着被我绣上小字的手绢—角,动作轻缓柔和地拭去“咒灵”眼角的泪。 “痛……杀……我……” 树叶的影子在七海眼前打下—层阴霾,他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带着有些难过的歉意,沉默片刻,低声说:“痛吗?那就暂时先睡吧。” 被他—手刀劈中的“咒灵”闭上眼睛,向他倒来。 这次七海没有躲开,只是在我想—起伸手帮忙抱住它时,将它带向另—侧,耐心地将它放平在地面。 “打电话给家入小姐吧。”我瞥见七海隐没于黑暗中的另—只手攥起,他的目光落在被击飞后迟迟没有消失的爪子上,“我有不好的猜测。” “七海。” 我双手捧上他的脸,满心担忧地让他看向我,半跪在地上搂住他的脖子,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颈窝,终于让接触到的肌肉不再那么紧张。 “抱歉,突然看到这些,吓到你了吗?”他附在我耳边问。 我努力支起上身,用鼻尖亲昵地蹭蹭他拉紧的下颌线。 “不害怕。” “有七海在呢。” “嗯,不过记得不要贸然接触咒灵了。”他的头倒在我的肩膀上,“就算家入小姐说你对咒力耐受,也不要随便因为同情伸出手,他们会骗人的。” 我拍拍七海的背。 可是这样教导我的七海,明明才是伸手的人。 他会不会正在心里假设,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如果他没有及时停住的话,会怎么办。 万—真的险些杀死了“人”,会温柔地帮别人把眼泪擦掉的他……得有多难过啊。 万—这个咒灵变成这样与其他咒灵咒术师有关,他会多愤怒啊。 会难过到,因此质疑自己吗? 我收紧手臂,让自己贴紧他,试图感受他的全部心情。 “我在陪着你呢。” —— 令人没想到的是,凪姐和顺平竟然来到了这个祭典。 七海在房间里同硝子小姐交谈,我坐在门口,被凪姐牵着顺平围观。 “速度很快嘛阿月,我看七海先生人好像还不错,多谈—会儿,不亏。”她闪着—口大白牙对我比大拇指,笑容暧昧凑近我,“什么时候告白的,现在进展如何,上到几咳这个当我没问。” 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搓了搓,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友人,脸通红:“已经牵、牵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月,鉴于我已经清楚你的性格所以就算了,不过下次别人问你的时候千万不要这个反应。”凪姐大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否则别人会以为哔哔兹——” “凪姐你说了什么?”我迷茫地听着她自己给自己消音。 脑袋又被拍了拍:“不急不急。” 我:“?哦……话说凪姐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烟火祭的?” “上次和硝子吃饭的时候正好提到,正好趁顺平办转学手续不用上课,带他出来逛逛。” “我还不知道顺平转学去哪里呢?”我好奇起来。 “上次那个叫野崎梅太郎的少年很热心哦,我觉得他们高中的附属小学就很不错,有野崎这样的少年罩着,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其实他真的只是—个少女漫画家。”我因为“罩着”这样的形容,语气复杂地试图对她解释,“并不是什么黑道哦。” “差不多的啦!”凪姐豪迈地挥手。 “各种层面上差了很多!” “噗,最重要的是他们说可以在我有事的时候接顺平去玩,还能加入资深漫画小组学习作画,”凪姐得意洋洋,“lucky,以后偷偷喝酒可以不被顺平批评了~” 顺平嫌弃地看了凪姐—眼,抱着我的腿蹭来我身边,我摸摸他的头发:“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孩子点点头,露出来的双眼像是黑曜石—样闪着星光,格外开心地条条列举,列举到最后说:“还和五条哥哥—起比赛捉金鱼了。” “五条哥哥?”我重复了—遍。 “嗯嗯。”顺平用力点头,似乎因为增加了新玩伴而快乐又羞涩,“长得很高大,听说还在上高中,带着眼罩……” “还教了他怎么不被同学欺负的方法哦~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大踏步迈进门的悟先生扬起手,声音跳跃,“哟,晚上好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不好意思,我最近逐渐控制不住更新时间了友友们,我写得太慢了orz —— 以及预警!咒灵形成的原因是我的私设+调整时间线!为了早解决早超生扼杀在摇篮里!如果有介意的小可爱就抱歉qaq不过是很短的线不会占很多篇幅的,而且有助于促进恋爱!请不要介意1551 关于阿月的能力和体质前面都有提到, 上面所有设定服务于七海大团圆结局,把遗憾都补回来,主线就是恋爱。 以上,亲亲大家 —— 至于顺平,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暂时离开阴间少年漫片场,去沙雕温暖少女漫里体验一下被团宠的人生,转学是因为妈妈和月交流了,也许顺平未来会变成下一个心思温柔细腻的优秀吐槽型少女漫选手(也没有) 之后当然就由他自己决定啦。 感谢在2021-04-10?22:55:15~2021-04-11?20: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马哈想长高?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加班的他 “悟先生,?晚上好。”我对大摇大摆走到我身边的白发男性打招呼。 “晚好阿月,还有小顺平~” 悟先生说着,一手提着顺平的后领,?在他的惊呼中把他抛了抛,?很不讲究地勒住他的腹部吊在空中。 我连忙阻拦:“这样子勒着小孩子的肚子,?对胃不好的。” “放心,?我没有使劲!” “不使劲您是怎么把顺平稳住的啊。”我叹了口气。 “超能力吧?”悟先生竖起食指晃了晃。 “居然会有这种类型的超能力吗……”我见顺平并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只是艰难调整舒服的位置,?感叹道,?“因为是最强所以才这个样子吗。” “没错。”悟先生把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的顺平又颠了颠,?高兴地回答,“最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哦。” 顺平被颠得露出窒息的表情,?按着悟先生铁箍一样的手臂开始拼命挣扎,?然而他的动作大概被悟先生误以为成要同他亲近,笑得无比快乐地将手臂勒得更紧。 ……总之悟先生看起来很喜欢顺平的样子。 “虽说已经说过好几回,但是你确实应该学会质疑五条先生了,阿月。” 在我抢救下顺平的期间,?七海推开门,?肩膀倚靠着门框抱臂看着我,?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被肘部肌肉撑起,?充满着摄人的力量感。 我惊喜地伸出手:“七海,你们说完了啊。” 他的眉毛随着我的动作蓦地舒展,?会意地走到我身边勾住我的手,目光落在我怀中哼哼着的顺平,我随着他看下来,顺便帮顺平揉了揉肚子。 刚收回手,七海也揉了揉我的头发。 “嗯?”我仰头眨眨眼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七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与怀中的顺平,含糊地说,“只是突然觉得哪里都很让人安心。” 他望着我与顺平,像是羽翼丰满强壮的雄鸟衔来树枝,望着喳喳的雌鸟和幼崽,张开双翼遮挡住足以令它们瑟缩的寒风,而倾慕望着他的妻子依恋地栖身他的庇佑下,揉揉幼崽的毛,再用喙为他一缕一缕耐心地梳理羽毛,在他翅膀下恶作剧地抖掉清晨的露水。 ——当然,要记得在他被打扰到严肃地看过来的时候,赶紧乖巧地把结有甜美野果的枝桠献宝一样啄给他,也许他会无奈地引长脖子啄一下她的小 脑袋,很轻,很轻,让她情不自禁缩着脖子依偎在他团团融融的羽毛间。 我被七海目不转睛看红了脸,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近,头一歪正好倚靠在他的腰部:“毕竟我很擅长照顾小孩子的!” 七海附和着拉长声音:“那真是很了不起啊。” 我感受到他隐含的笑意,挠挠他的手心,不好意思地谦虚:“好吧,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顺平乖巧地按着我的腿翻了个面,抬头好奇地看着七海:“你在和阿月姐在谈恋爱吗?” “没错。”七海半屈膝也摸摸顺平的小脑袋,“初次见面,吉野顺平君,我叫七海建人。” “目前是阿月的恋人。” 他说话的语气太正式,顺平一愣一愣地点点头:“那七海先生都出来了,我把阿月姐让给你。” 我一把抓住想要退出我怀抱的顺平,把脸颊埋进他软绵绵的黑发:“才没有,七海不会和顺平……” “吃醋”两个字在我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全部变成燃料,把我耳朵和脖子烧红了。 七海故意语气严肃地说:“不过吉野君既然已经这样说,阿月还要抱这么紧吗?” 我不知所措地在顺平和七海之间徘徊半天,最后放开顺平,抱住七海的手晃了晃:“不抱就是了,不抱就是了嘛。” “当然,我没有限制你行动的意思。”七海再次补充。 “七海。”我瞪着来来回回逗弄我的人,最后一如既往在他纵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坏心眼。” “难道说阿月希望我在意?” “……我不回答你了,真是的!” 倚靠在我们对面墙壁上的凪姐突然大大咧咧拍了拍顺平的头,点燃一根烟:“年轻真好。” 后七海一步出门的硝子小姐结束与悟先生的交谈,悠悠然飘到她身边借火:“恋爱啊。” 她们对视一眼,凪姐勾起嘴角:“不管年轻人了,什么时候再去吃饭?上次那家烧烤味道真不错。” “我也是年轻人中的一员哦,凪,下次要不要去试试拉面?”硝子小姐也笑道。 凪姐欢呼一声:“年轻人万岁!” “妈妈,都说了要少喝酒了。”顺平小大人一样板起脸。 “不在顺平面前就没问题了吧。”凪姐鼓起脸,再次拍小狗一样慈爱地拍拍顺平,“乖,妈妈把你 送到野崎哥哥那里玩。” 顺平看起来非常心动非常挣扎,最后果断放弃原则:“……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硝子小姐看着比v字的凪姐耸耸肩,斜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悟先生:“悟,闲得没事干别打扰他们了,刚才给你说的事情呢?” 刚刚猫猫祟祟跑到我们面前的悟先生正盯着我使劲发出啧啧的声音,闻言嘴角一耷拉,大摇大摆地扭身坐在我的另一侧,翘起二郎腿:“最强正在思考。” 我拍拍七海的背,松了口气。 好险,感觉刚才七海就像是脸上涂上浓重阴影线的反派一样快要拔刀了。 “但是有两个人粘在一起让我的脑子无法转动。”然后悟先生就慢悠悠说出后半句话。 “噗,五条先生真是有趣。”凪姐一下笑出了声,她和硝子挪到通风的门边,眼前袅袅的烟雾缭绕,再散去时凪姐已经恢复表情管理,再次开口,“说起来,刚才五条先生走之后,顺平也遇到一件怪事。” “什么?” “嗯,让我想想,好像说有什么声音叫他去森林里一起玩?” 顺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怯生生地点点头。 “但是我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烟灰缓缓落在垃圾桶的边缘,凪姐的睫毛扇动,“本来以为是顺平的错觉,如果按照电影里的剧情联想起来——” “那个声音不会也是五条先生您说的所谓诅咒一样的东西吧,顺平能看到、我却看不到的诅咒。” “如果顺平去的话。”她的刘海垂下微微遮住眼睛,掐灭了眼,“现在躺在医疗室里的人,不会就是顺平了吧。” 七海拉着我的手稍稍紧了紧,硝子小姐皱眉:“不能确定,但是无法排除可能。” 我补充线索:“树林的话,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一条上山的路,所以我和七海遇到咒灵的地方很可能和顺平听到声音的地方相通。” “我去看看吧。”/“哇,居然诱拐我看上的小鬼,这确实是需要去看看的事情了。” 七海的声音和悟先生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五条先生,你还能看到顺平身上的残秽吗?” “确实有一点,不过我还以为是什么弱的要死的咒灵,刚才懒得说。” “啧。” 悟先生手臂顺着座椅延展,开心地说:“那今晚就是七海五条联合行 动时间!” 七海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活动手腕:“请容我先说一句,我很讨厌加班,请速战速决吧。” “哦,没想到七海意外是个很上道的家伙嘛。”凪姐挑眉,抱住不安的顺平,“好啦,剩下来交给大人,现在是小鬼的睡觉时间。”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医疗床可以让给顺平休息。”硝子举起手术刀,平平无奇的语调听起来阴森森的。 “啊哈哈,这也是特别的经历,顺平害怕吗?”凪姐居然认真考虑起来。 我扶着额头招手让顺平来我身边,推推悟先生示意他起身,在他失落的目光中给顺平腾出一个能伸展身体的空间,搂住他瘦小的肩膀:“困的话先枕着我睡吧。” 硝子小姐揶揄地撞撞凪姐的肩膀:“还没年轻人会养孩子。” “那正好阿月来给我养小孩好了。”凪姐满脸写着“正中下怀。” 我安抚地拍拍把凪姐的话当真的顺平,有点无奈:“别随便把自己的小孩扔给别人啊……看在顺平这么可爱的份上,今天先交给我好了。” “同意啦,好耶!” 七海半蹲在我面前,视线从闭上眼睛的顺平脸上移到我身上:“那我和五条先生出来一下。” “要小心哦。”我帮他拉了拉被蹭皱的衬衫,努力隐藏自己的担忧。 七海微怔,继而摸摸我的右脸:“只是临时工作而已,累的话一会麻烦家入小姐安排你们休息怎么样?” “不管七海去做什么工作我都会担心的,不过我相信七海一定能把那个咒灵打得落花流水。” 察觉到自己影响了七海的情绪,我立刻愧疚起来,伸手帮他理了理敞开扣子的领口,在不小心戳到锁骨之后红着脸收回来,贴贴他的手心:“不用管我啦,也不用麻烦硝子小姐,我等你快些回来。” 他弯起嘴角:“好。” 悟先生看了我们半天,蓝眼睛转向硝子小姐,无精打采:“硝子,我要离开了,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你的脑袋终于被六眼烧坏了吗?” “切,算了,被你说什么都感觉很无趣……小阿月,我也要送别祝福——” “请离别人的女朋友远一点。”七海挡住我,“我们该出发了。” 我搂着顺平防止他身体滑下去,从七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悟先生也注意安全。 ” 想了想又补充:“这段时间七海就拜托您了。” 悟先生嘴角快要耷拉到地上去了:“感觉更不爽了,七海,现在我要用术式离开,我们比赛谁先到,晚到的要请客吃大福。” “请不要在加班时间说梦话。”七海毫不犹豫地说。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啊对了,吉野小姐,这次顺平多多少少因为我们获救,我提过的建议也算有筹码了吧。” “未来让顺平就读高专吗?” 凪姐挑眉,若有所思地对着顺平扬了扬下巴:“我家小鬼可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所以?” “所以将来想去普通人的鱼缸,还是什么咒术师的鱼缸,还是其他或者大海,都让他自己选择好了。”凪姐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笑着,“我可不是合格到能决定他未来的母亲。” 悟先生歪头时墨镜下滑:“你们一个个的,都好麻烦啊。”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凪姐笑容温柔,一点也没在意他的话。 ——但是。 “请吉野小姐不要太在意五条先生的话了。”七海疾步经过凪姐面前时,微微偏头,不知在为悟先生解释,还是在安慰凪姐,“他不是不能体谅别人心情的人,只不过……” ——我见过凪姐月光下对着顺平笑得比丝绒还软和。 “放心吧。”凪姐打断了他,揉乱自己的头发,“这么说起来你和阿月倒是蛮像的。” “我很开心能得到这样的夸奖。”七海回答,“不过我没想到吉野君能看到咒灵,请您放心,有五条先生在,他不会被胁迫做出违心的选择的。” “明明是五条先生在胁迫?”凪姐好笑地说。 七海也笑了:“虽说是这样麻烦的人,不过五条先生目前还算可以信赖了。” “什么叫算可以信赖。”屋顶传来悟先生不满的声音。 “您还没走吗?”七海平静地回答。 “然后让你们背后说我坏话吗?”悟先生大声说。 “当着您的面我也会这么说的。” “……”屋顶传来被人踩踏的声音,“迟到的人包两个月的仙台大福!” “我拒绝。” 七海再次对凪姐颔首,快步跟了出来。 “真的很像。”凪姐看着他的背影对我感 叹,“把顺平交给你们养也许是个好主意。” “凪姐,责任心责任心——”我忍不住提醒她。 ——她和顺平一定是彼此爱重的,所以她的笑才会显得忧心忡忡。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顺平,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有一瞬间这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在凪姐和硝子小姐的小声交谈中闭上眼睛假寐,只听到凪姐时不时飘来的话:“听说那个声音对顺平说,去森林里,就不会再被欺负……什么之类的。” 她的头抵住硝子小姐的肩膀,声音发闷:“虽说他的面前表现得那么了不起,但是遇到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知所措,真逊。” “提早发现是好事,”硝子小姐拍拍她,冷淡成熟的声线显得异常温和,“对未知感到恐慌是人的本能,咒术师也是这样。” “你们会怕什么。” “死亡。”硝子小姐压低了声音,“对我来说主要是友人的,话说回来像这种高强度工作,有的时候也想干脆给我个痛快好,哈啊——真困。” 凪姐和她肘部相击:“等我享受完人生再看着顺平混得不错之后,我也赞同你的话。” “这就是有牵挂的人生吗?”硝子小姐评价,“觉得又麻烦又厉害。” “硝子也谈谈恋爱试试怎么样?比如五条先生?” “……饶了我吧,会折寿的,我宁愿和七海。” 我半睁开一只眼睛,声音有点哑:“七海很好的。” 额头被弹了一下。 我小声说:“不过,七海暂时是……” 是我的。 暂时这个词让人有点难过。 虽说人的恋爱可以有很多次,但是一想到他会离开我和别人一起,眼泪就快要流出来了。 他会吗? ……我每天抱住他的腰,挂在他身上,他是不是就不会了呢? 额头又被弹了一下,凪姐说:“不就是想霸占他嘛,干脆一点说七海建人属于你不准别人觊觎怎么样。” 脸被捏住,这次是硝子小姐:“看咱们阿月这么难过,是不是已经在脑子里使劲想抱七海了?” “脸红了脸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笑作一团。 我闭紧眼睛,捂住耳朵:“笨蛋硝子小姐,笨蛋凪姐,我要睡觉。” “也是,现在是小孩子 的睡眠时间了。”她们慈爱地说。 夜灯沉寂下来,硝子小姐和凪姐刻意放低的交谈声像是海上孤身飘飘忽忽的小船,浮浮沉沉,左耳朵钻进来,右耳朵钻进去,倒真是让我有了几分睡意。 光被人调到最暗淡的程度,身上也被盖上毯子,我恍惚间还记得把顺平的脑袋从毯子里扒拉出来,嘟囔着抱怨一句不讲究的凪姐。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与人声放大。 “阿月。”温热的呼吸轻缓地落在我的脸上,像是怕惊吓到我。 “醒醒,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踩点到达! 好困,后半截写得我疯狂打哈欠,我也想贴贴睡觉。 悄悄放个wb:清圆圆_万事皆宜我与人 可能会经常发东西变成叭叭机,欢迎来找我玩~ 感谢在2021-04-11?20:56:41~2021-04-14?09:0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梨?20瓶;蒲公英的独舞ing?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出差的他 凪姐和硝子小姐在沙发上挤成一团,?看上去非常默契地避开对方的妆容。 我还沉浸在半梦半醒的起床气中,呆呆地看着七海。 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跟着他的手转动,?他轻轻笑了一下,?也不言语,?只是在安静观察我的途中,?偶尔伸出手捏捏我的脸,?直到我再次眨眨眼清醒一点,?一个熊抱抱住他的手:“七海——” “你回来啦。” “我回来啦。” 我的话和他同时响起,?我弯起眼睛:“欢迎回来,?有什么收获吗?” 七海神色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和他歪头歪到同一个方向:“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啦。” “差点牵连到吉野君,?我在想你应该知道……” 我注意到他的衣袖上沾了灰尘,顺手拍了拍,见他突然顿住,又拍了拍:“没有应不应该知道这种事情。” “七海不会毫无理由就隐瞒我的。”我捧住他的手检查,?没有发现伤痕,?才松了口气,?“所以我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只要七海不论怎么样都保护好自己就好。” “当然,凪姐要求的话你要告诉她。”我一只手在脑袋边敬礼,?“放心,我不会去找她打听的~” “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说出来也没事的吧七海,校园霸凌一类的事情产生的诅咒,处于咒胎向咒灵进化的状态突然在这附近现身又莫名消失。”悟先生大踏步走到门口,?倚着墙璧摊开手。 七海拧眉,叹了口气:“是这样没错……关于莫名消失这一点我保留意见,以及我要提醒您那种级别的咒灵被其他人得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请五条先生自己权衡清楚。” “啊……真严格啊,七海。”悟先生似乎在走神,“放心吧,我可是最强。” “现在没必要用这句话来糊弄人的吧。” 悟先生的手心向下,压在眼睛上:“是事实哦,毕竟连七海都已经成长到一直称呼我为‘您’的伟大一级咒术师的程度了。” 我因为他的语气疑惑地抬起头,视线中的悟先生像是哑白雪山顶上唯一一颗巨树,也许是缺少其他什么树的阻碍,所以他枝杈纵横,越发肆意又漫无边际地扩张驻扎在深蓝之下那片苍茫无垠了无人烟的峰顶上。 因为过于不受限制,所以才会在一瞬间让我觉得有点孤单。 “我想并不会有人因为您的这种评论感到开心的。”七海把目光收回来,“虽说我不认同一些人的做法,我是站在规则这里的,请您明白。” 那棵树的叶子抖了抖, “七海也只是这样说说吧。”悟先生斜斜地偏过头,但是在我看来,他好像只是做了这样一个动作而已,没有在看七海,没有在看我,一时之间像极了“最强”所蕴含的另一种孤独的含义。 “事实上也是这样。”七海声音没有波澜。 “诶——”悟先生拉长了声音,以至于了然到有些刻薄的程度,细小的刺从他的话语中生长出来,“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泷岛月上报,真的遵守规则的话,像她这样多少有些利用价值的人……” “别把她说得像个物品一样。” 至此,被打断的悟先生还有七海的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我眨眨眼看看七海,又看看悟先生:“总之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两人齐齐看向我,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挠着头发:“想、想站着也没问题……?” 七海旋身坐在我身侧,手臂在空中犹豫一下,直到我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主动朝他怀里钻,才安心一般揽住我的肩膀:“抱歉。” “不要道歉嘛,被夸奖有价值不是好事吗?”我对悟先生略了一下,“悟先生也已经成长到不会当面说我弱唧唧的程度了。” 悟先生直直地看了我一会儿,宝石般的眼睛中本来一个劲倒映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天空,再眨眼后,已经重新映着我和七海。 他揉着脖子把头扭向另一边,背影堪比闹别扭又不想妥协的三岁小朋友:“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才不是!” 也许是因为自知理亏所以背对着我们的悟先生:“略。” 我枕住七海的肩膀,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需要用蛋糕引诱这种幼稚的家伙了,不过七海看样子正在思考如何对小朋友展开严格的棍棒教育:“不用理他,阿月,刚才他说的话……” “虽说你们一直在说些很厉害的事情,但是我听懂七海在为我徇私了!”我蹭了蹭他,翘起嘴角,“我很开心。” 脑袋被使劲地揉了揉,七海叹着气:“笨蛋,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听懂嘛。” “只是没听懂名词而已!比如那个什么咒胎。” “你理解成未成型的咒灵就可以,”七海又开始 帮我顺着被揉乱的头发,我猜也许就像我喜欢把毛绒布偶搓在怀里又一点一点帮它捋顺毛一样,七海也异常热衷于为我捋毛,“无意识状态下已经可以用术式伤害范围内的人,也许未来会生出神智也说不定。” “难道说会讲话吗!”我惊叹地问。 “不要敬佩这种事情,拥有心智的新生咒灵宛如幼童,不早些祓除让他扭曲生长无视人命,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他戳中我的脸颊。 “这样。”我缩了缩脖子,鼻尖嗅到七海身上还没有褪去的树叶草木的气味,把头埋在他的身上,“你和悟先生这么强,一定可以早点解决的。” “好人一定会胜利的!”我握紧小拳头信誓旦旦。 “确实,电影和动画片里都是这么演的,更别提还有我这种世界级别的英雄。” 很显然悟先生并没有憋住自己讲话的欲望,回过头来已经是一如既往活跃的样子,在我点头表示认可的时候,对七海指指点点:“好啦,本最强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学学阿月,不要那么一板一眼的嘛。” “ps如果将来能记起来你的话,我就大度地考虑在内吧!”悟先生眼睛滴溜溜地转,晃着手指:“不过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么有趣的咒胎,咒灵状态下都能伤到一级咒术师,未来也许会变成特级咒灵吧。” “如果那些人知道你这么高兴地等一个特级咒灵出生,又要麻烦了吧。” “七海是在担心我吗!”悟先生兴奋地看过来。 “不,因为到时候需要接受麻烦的很有可能是我,所以请你务必不要给我增添负担。” 七海对于回应悟先生这件事的兴致比平时低出许多,垂眸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我的脖颈,把我挠得想笑,仰着脖子用肩膀去夹他的手:“七海,不准动,要不我也挠你了!” 他的神情温和,调侃我:“你真的敢吗?” “怎、怎么不敢!” 他像是捏住猫咪的后颈一样逮住我,捏了两下,我本来浑身都怕痒,脚底一滑一个激灵差点笑出声,被他搂住才没有滑下去。 “……我可以直说吗?”悟先生打断了七海的动作,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被瞪了回来。 我:?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七海慢悠悠地回答:“可以的话请不要说出来。” “那我就直说了。” “我想我的回答并不是允许的意思吧。”七海抬眼。 “你们这样好烦人啊。”悟先生拧着眉毛,“小阿月,你可以不一直黏在七海身边吗?” “不可以吗?” 悟先生梗了一下:“就是不可以。”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最强看得很烦!” “诶?!”我苦下脸,“这种理由也太任性了吧。” “而且!”悟先生大概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多问题,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你们才刚开始谈的吧!哪有天天连在一起的!” “恋爱还有这种规定吗!”我狐疑地看着他,“我可是画过少女漫画的,你不要骗我哦。” “而且,”我不舍地向七海再次贴了贴,“也没有天天连在一起嘛。” “就是,只是一直想抱着他,结果一不小心没有注意时间。”我不好意思地举起七海宽大的手把自己的脸埋进去,“并不是故意的,悟先生假装看不到嘛。” 余光中悟先生的表情逐渐向着面瘫发展。 “七海,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出差吧。”他用毫无波澜的棒读语气,还要模仿我说话的样子,“毕竟你很担心嘛,要早点解决嘛,对嘛对嘛。” 七海手指动了动,突然开始深呼吸。 我拖住他的手:“冷、冷静啊七海!” —— 结局理所应当的。 ……我和七海一如既往地没有拦住决定在环东京圈大范围搜寻咒胎的悟先生。 咦,我是不是用了一如既往这个词了。 我有点心虚地咳嗽一声,得到七海关心的一瞥,连忙摇头。 虽说七海一副想要辞职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绝不会推辞这些任务的。 “毕竟他是七海啊。”悟先生趁着七海去联系监督送我回家时,得逞地在我身旁笑,我无奈地摸摸鼻子:“那就再一次拜托悟先生关照七海了。” “小阿月,不信任恋爱对象可是大忌。”他啧啧对我说。 “我当然相信七海,之所以拜托您,是因为我想让所有人都能去保护好他,这与他是否需要我的忧心并不相关。”我对悟先生轻柔地笑,补充道,“我也会叮嘱七海照顾悟先生的。” “虽说您是最强,但是还是请您万事小心。” 悟先生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撸了一把我的头发:“真是败给你了。” 我还没明白他莫名其妙的感叹,就看他火速开溜,七海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目光沉沉,在我张开双臂对他求抱抱时,微微躬身拥抱我许久,才说:“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我闷闷点点头:“我会超级想你的,七海。” 还没走就开始想了。 出差竟然是这么令人难过的事情。 他在我的耳边低低“嗯”了一声,拉开了车门 我不情愿地坐上去,扒拉着车窗,眼巴巴地仰头望着他:“多久能回来呀。” “不太确定。”七海严谨地说,“不过我会尽早回来的。” “那,到时候一定要先来我的甜品店找我哦。” “好。” “一开门要第一个看到你哦。” “好。”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出差吗?” “这个稍微有点难办。”七海也用苦恼的语气回答,“回去早点休息,之后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旅行,已经约好了不是吗?” “真的不可以?”我蠢蠢欲动。 “不可以,太危险了。”他捏捏我的鼻子,“别难过了,只是出差而已,再这样下去,我会……” 七海没有把话说完,我揣摩着他未尽的话,比如“我会很想你”“我会舍不得离开了”之类的,摸索着把手指穿进他的指缝,被他反过来紧紧扣住,越发不想分开。 但是。 控制一下自己,阿月,毕竟真的影响七海去进行重要的帮助别人的工作就不好了呢。 “好吧,那我回去等你了。”我把手从车窗玻璃上缓缓收回,乖巧地坐在后座上表示自己改邪归正。 “乖。”他的手探进车窗摸摸我的头,掌心沿着我的头顶到侧脸,最后拉起我的一缕黑色长发将它们梳直、垂下。 头顶云层逐渐被微风吹走,倾斜的月光照出他一片脉脉温柔的笑意,对我说:“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所以,今天先快点回去睡觉吧。” 我被他突然之间过分怜爱的称呼叫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对他摆手:“那七海,晚安。” “晚安。” 车疾驰而去时,我蹭地起身转身跪在后座上去看驻足目送我的七海,头一个不防撞到车顶,疼得眼泪快出来 了。 开车的是一个面生的姐姐,上车之前还在同悟先生吵架,她歪头时露出一道伤疤,好奇又礼貌地问:“你是七海的女友吗?” 我有点害羞地应下这个头衔:“是的,我叫泷岛月,请问您是?” 她呼出了一口气:“我叫庵歌姬,出差来东京被悟那个笨蛋临时抓过来的苦力……等我回来一定要找机会烧了他的甜品库存。” “您和悟先生关系不好吗?”我听着她苦大仇深的语气,忍不住猜测道,又急忙补充,“这么问好像不太礼貌,如果介意的话请当我没有说过吧!” “没什么,叫我歌姬就好了,关系?当然很不好,话说没几个人能和那个家伙关系好吧,刚才听他形容你和他相处很和睦,还在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庵歌姬语气很是洒脱,她顿了一下,“啊,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歪了下头:“你刚才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歌姬扭过头,挑眉打量了我一会儿:“不,没什么。” “回来悟那个家伙要是欺负你,记得找我和硝子说。”她又说。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悟先生会欺负我,我看上去真的那么弱吗。 思考无果的我选择先对她感谢地笑:“我记住了,谢谢你,歌姬~” 说话时歌姬正在红绿灯前,闻言动作停滞几秒,才踩了一脚油门,手指在方向盘上哒哒哒打出一串轻快的节奏:“原来是这种类型的孩子,不愧是七海的女朋友,他也交了好运啊。” “是、是吗?”我得到夸奖,开心地将抵住手指尖,“歌姬和七海之前也认识吗?” “前后辈关系而已。”歌姬简单地解释两句,我看到后视镜照出她八卦的神情,“倒是你,要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了解七海的朋友,我也高兴起来:“我把甜品店的名片给你,之后都可以免费来品尝~” “我姑且问一句,你不会也对悟说了这样的话吧。”歌姬嘴角抽了抽。 “说了呀,因为我想招待七海的朋友。”我甜蜜地笑着点点头,“如果你们能喜欢的话就太好了。” 如果他们能喜欢,那他们一定会对七海更好的,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再多多照顾七海的。 ——希望悟先生也能遵守诺言啊。 我倚着车窗,看到天上的明月 穿过树干的影子。 “在想七海么?” 我下意识地肯定,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的自言自语,捂着脸:“哎呀,歌姬,不要逗我啦。” “噗,害羞了在撒娇?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歌姬笑得温柔作出噤声的动作,“还有一小会儿,困的话倚着休息吧。” “没关系,开夜车精神容易不好,我陪你说说话吧。” “八卦也可以吗?” 我鼓起脸:“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循序渐进一点。” “那下次再问~” “歌姬真是的。” …… 虽说告别时是这样说,但是实际操作比我想象中的要艰难不少。 恋爱不到一周的阿月,迎来了第一次与男友异地的生活,并且一下就超出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听说这次工作实际上是好几个工作的堆叠,正好一起把它们解决掉,而且涉及悟先生麻烦(七海非常强调)的私人委托,我不敢随便给七海打电话,只是在他讯息表示休息中时,才在电话里兴奋地播报自己一天的甜品店经营生活。 比如开始思考要不要给顺平买画画工具的凪姐,知道我和七海谈恋爱之后高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并准备上门的千代,还有前一天白天看到门外经过的一个穿着袈裟cosy的黑发青年。 “也许最近是有漫展吧?”上午的客人稀少,我坐在角落的圆桌,对七海猜测着。 “喜欢这些?” “毕竟动漫人物都很可爱嘛,顺带一提,我很喜欢孙悟空!”我听到他在那边轻笑,也伏在桌面上莫名想一起笑,脑袋碾着胳膊滚动一圈,问他,“七海,累不累呀?” “工作量其实不大,而且那个咒灵有可能已经被其他人回收了,我们出来勉强算是有另外寻找回收者的工作。”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是隐藏boss?” “只是用于理解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我脑袋又碾着胳膊滚回去:“我想你了,七海。” 又支吾半天,把头埋进布偶,才好意思开口问:“你可以趁着不工作有空的时候想想我吗?我可以心电感应到的!” “心电感应再怎么说也做不到的吧。”他实事求是地回答。 我见他否认,有点失落地退而求其次:“好吧,但是睡觉之前,至少 睡觉之前想一想总是可以的吧。” “笨蛋。” 七海叹息的声音像是正站在我耳边亲昵地磨蹭着我的脸颊。 “在工作的时候我看到街边有手链的摊位,还有一些手作的甜品,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过。” “昨晚经过了一座很好看的桥,上面正好挂着灯,不过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拍照片。” 七海突然兴味盎然地说起另外的事情,我听他情绪舒缓,为我一点一点讲他见到的东西,也抱膝团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听着。 听着听着,听到他说:“阿月,我也很想你。” 我愣愣地“嗯”了一声。 “不管什么时候,工作也好,闲暇也好,或者还要加上你说的睡觉之前。” 我一下倒在沙发上,像只刚冒头被人碰到触角的蜗牛一样蜷在空气做的壳子里羞羞答答不愿意出来,连脚趾也缩在一起:”这么多时间的吗?“ “是啊,这么多时间。” 七海哄着我的语气如同哄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她捧着自己折的一盒蓝紫色满天星献宝一样冲到他面前时,反而还给她撒着五彩巧克力的曲奇还有彩带包裹着的女巫帽子,把她打扮得比谁都可爱,放在金灿灿的小椅子上牵着她的手讲故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一次在出差的时候记住这么多地方,还觉得你大概都会喜欢,”他的声音像是羽毛痒痒地拂过我的耳朵,“将来有机会再带你一起来吧,你就可以随便提问来。” “所以不要再这样小心翼翼的了,我会觉得自己身为男友,让你感到不安。” 七海在“男友”上加重了语气。 我耳朵发烫,也不管他看到看不到,使劲摇头:“没有,七海没有。” “我超喜欢你的。” “虽然很想继续和你解释这两种感觉的区别……”电话另一头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然后是闹铃声,七海轻声叹气结束了话题:“抱歉,我临时需要出门。” “我好像也来客人了。”我抬起头散热时看到上次见到过的cosy黑发青年驻足橱窗外,手指磨蹭着手机壳,“那,我先挂啦。” “你也不要太累了。”七海再次叮嘱。 我对着电话来了一阵七海看不到的点头,挂断之后拍拍脸颊,笑盈盈地走去门前:“请问需要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悄悄地更新,然后惊吓所有人(bushi) 不好意思小可爱们!!!我最近更新时间奇奇怪怪的但是一时调整不过来orz鞠躬 六千字,是双更二合一! 以及,前一阵子脑子一热开了个夏油杰和孙悟空的脑洞,愣住 如果真的会有人感兴趣的话,可以专栏康康 真的 感谢在2021-04-14?09:07:20~2021-04-18?19:4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既北又南?15瓶;半江瑟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被祝福的他 黑发丸子头的青年用奇妙的神色打量着我。 我推开玻璃门对他摆手:“看您停下来很久,?是想要选购甜品吗?” 他袖手对我点头。 然而很快我发现,走进店的除了青年以外,还有缠绕在他腿上的一只……也许是咒灵的东西。 我不想让对方觉得我总盯着空气,?像个怪人,?又担忧他不知不觉中被诅咒,?在他经过我时想用脚踢开咒灵。 没想到他恰巧转弯,?咒灵也敏锐绕到了他的后背上,?随他落座,?挤在他与沙发之间的空隙,?猫一样乖巧地窝好。 虽说看上去一团一团有些奇怪,?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出了些许的萌感。 ……不不不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被咒灵缠上是很麻烦的事情吧。 七海和悟先生都在出差,?难道只剩我可以帮这位先生祓除它? 我努力想酝酿悟先生和小妖怪们友情指导的愤怒情绪,但是一想到要在cosy先生面前去锤空气……不行不行,太困难了。 “你在看什么?” cosy先生语气温和地开口了。 我顿时站直身体,眼神游移去拿菜单,?双手递到他面前:“我在找这个!” “别别别的什么都没看哦,?请您不要害怕!” 既然来到甜品店,?我就会保护好客人的! cosy先生却回答:“你能看到我背后的东西吗?”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您也能看到吗?” 原来能看到咒灵其实是这么普遍的事情吗! “严格来说它就是我带来的。” “哦哦,?那您也是咒术师了。”我松了一口气,想到这段时间结识的咒术师们,?不禁心生亲近,坐在他对面好奇地观察那只咒灵,“原来咒灵也可以被养起来。” “是存在这种类型,”cosy先生轻描淡写地解释,“小姐也了解咒术师?” “不算特别了解?总之都是非常厉害的人吧。”我老老实实回答,?捞起菜单放在他面前,“要点点什么吗?” “我暂时不想……” cosy先生的目光在接触到菜单上的字体时停住了,我稍稍探头,发现是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着全糖两个字和一个鬼脸,联想到唯一会做出这件事 的人,无奈起来:“悟先生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悟?” 我用指尖点了点图标,好笑道:“是一个我至今见到过最爱吃糖的人的安利,所以应该也是我店里最甜的食物了。” “那就来一份这个吧。”他单手撑住脸,额前一缕黑发柔顺地垂落,气质沉静得像是旅人远游时见到经常逡巡在故乡家门前某只猫咪。 我点点头跳起来,走了两步又倒回去,在他的注视中弯起嘴角:“请问您想喝果汁还是凉茶?我赠送给咒术师先生的。” “是吗?”他若有所思,“凉茶吧。” 我比了一个ok,听到蝉鸣又一次在窗外响起:“毕竟到了夏天了呢。” 天气越来越热,他看起来并不是很耐受夏天的样子,凉茶多少也能稍微缓解暑气。 我这样想着,又自作主张往里面投了一小块糖。 不过,cosy先生并没有立刻尝试甜品的意思,只是呷了两口茶,我一直好奇地观察着他身后过于像家养宠物的咒灵,最终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先生,我可以近一点看看您的咒灵吗?” “请便。”他老神在在地摊开手,“那么感兴趣的话不妨摸摸看?” “可以吗?” cosy先生耸耸肩,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在我伸出手的同时,一个黑色的小球突然从咒灵的嘴里滚出来,我一时来不及缩回,然而在它接触到我的手心之前,白光一闪。 “咕噜。”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夜蛾先生赠与我的白毛小狗咒骸几乎瞬移到我的手边,一口吞掉了小球。 它的身体诡异地膨胀、放大,最后变成了幼年萨摩耶一般的大小,狗脸上还多出了几条看上去有点笨的缝合线,打了个嗝。 黑汪汪的豆豆眼和我大眼瞪小眼,小狗竟然动了起来,摇晃着尾巴,如同一只真狗一样绕着我的胳膊打转。 我心虚地扭头看向cosy先生:“……对不起?” cosy先生也沉默地看了我许久,然后把眉毛苦恼地拧起:“明明是个特级,吃掉这种级别的咒灵居然只是变成能活动的普通咒骸,连咒力都没什么变化,你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诶?”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看他满脸遗憾,心中缓缓浮现出神奇的既视感 。 “本来还以为能拿到你诅咒出来的东西。”他的手指扣着桌面,语气带着抱怨,“没想到完全不是想象中可成长的咒灵,只是个吃大餐都消化不了娃娃而已,还浪费了一个咒灵。” “我诅咒的东西?” “他们没有告诉你吗?”cosy先生摊开手,“无法对外输出负面情绪,是因为你的诅咒都只针对你自己,这样产生的咒灵其实是你负面情绪的储存箱,被你锁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一般人才察觉不到你的咒力,从这种程度来讲也算你的‘半身’吧。” “我本来奇怪你是在怎么活到现在的,现在看来,其实就是太弱了,连诅咒了十几年产生的咒灵都无法伤害到你。” 说到最后,他一句一句的“太弱了”简直与悟先生吐槽的语气如出一辙:“我该夸奖你是个过得开心的好人吗?” “但是不诅咒别人不好吗?”我努力思考反驳的方法,突然灵光一现,扬起大大的笑容,自豪起来,“所以我其实一直在无意识地尽力帮助别人?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要是七海知道我这么能干的话,一定会夸奖我的吧。”我开心地记到心中的小本本上,抬头再看cosy先生突然沉默了,“先生?” cosy先生望着我,像是遥遥望着一面镜子,里面倒映着某簇已经烧光的、曾经活跃燃烧的金色小火苗,我担心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亢奋让他觉得冒犯,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也说出来了。” 茶碗口的涟漪散去倒映出他松懈又略显烦躁的神情,杂糅得宛如柔软河床的泥土之上布满琐碎尖锐的石块。 他坐在整个窗子过分刺眼的阳光下,黑发黑眸显出一阵融不进去的深沉:“总是会有像你这样天真的家伙呢。” 我莫名听出他指责一般的不满,以及那之下听不懂的重重情绪,只好回答:“那我假装您在夸奖我。” 他露出了一个更像是嘲笑的微笑。 我越看越觉得相似:“您和留下全糖字条的人有点像呢。” 没想到对方懒洋洋地接话:“比如?” 我思索一下:“如果您和他认识,说不定会勾肩搭背一起说‘我们是最强’之类的,然后哈哈大笑吧,感觉能营造出来不同于悟先生一个人的诙谐氛围。” cosy先生明明始终表现得温和又成熟,但是将他同悟先 生相比,却没有什么障碍,也许是他们都有种难言的强大气势。 他的嘴角像是要翘起又很快压下,不知道在回忆什么:“是吗。” 悟先生照雪的苍蓝双眼是这时突兀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无端又毫无联系地想,悟先生明明可以肆意妄为霸占整座山把碾压所有的东西,用最强的枝条把天空撕裂,却把自己安放在不能为人知晓的代官山上,不知带着多少心甘情愿,顶着正片天空隐蔽着小小的苗芽和我的七海。 但是,倘若他从雪山顶上独自生长的树变成白色的大鸟,与另一只黑色的猛禽并肩从山顶俯冲到山脚,比起被什么石头啊烂掉的根啊还有各种仰望他嫉妒他的草木鸟兽团团围在山上,会不会更加肆意快活。 我脱口而出:“如果您想和他认识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呀。” “算了吧。”cosy先生却摇头,“我已经有一个最强的朋友。” “最强居然还有还几个,真厉害啊。” “……你迟钝到这种地步也很厉害。”他语气平淡地感叹,“倒是也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在我好奇的目光中,他顿了顿:“后来他死了。” “……我刚才惹您生气了吗?” cosy先生没有理睬我,拿起勺子随便挖了一口,平静地说:“好甜,甜得让人有点不爽。” “我还以为您喜欢吃甜的呢。”否则为什么要点。 “只有笨蛋才喜欢吃甜的。” “不喜欢的话我帮您换一份?” “不用。”叉子戳着盘子,“难得这么不爽。” “……说真的我刚才是不是惹您生气了?”我叹了口气。 “是有点生气,所以在思考要不要带走你,让最强之类的人彻底找不到你。”cosy先生又吃了一口据说不喜欢的甜食,啧道,“太甜了。” “先生这样说就像在说自己是坏人一样。” “你不怕我真的是坏人吗?比如咒术师的敌人,过来杀死你之类的。” 说话时他的表情正在逐渐变淡,甚至带上了冰冷的感觉。 ——不过虽然有些对不起努力做表情的cosy先生,但是不知道哪股子直觉让我觉得他并非这样的来意。 ……也许是因为中也说东京是个治安良好的社会吧, 或者和悟先生呆久了,有了奇怪的免疫力。 “您要杀死我吗?” 他好像在等待我的反应,我不得不思考这种情况下应该干什么,咒骸小狗奶声奶气地对青年威胁般嚎叫两声,被对方一斜,立刻跳进我的怀里躲好,我只好先安抚它,然后谨慎地回答青年:“不好意思,突然被告知这种事情,我也没有什么经验。” cosy先生夸张地挑眉:“就算是被这样说都不生气,啧,真厉害。” “谢谢……?不过比起夸奖,我可以请您先放弃计划吗,我不想这么早和七海分开,中也千代还有悟先生他们也不想。”我比划了一下,商量道,“能不能等几十年后再来?” cosy先生注视我半晌,突然扭头“噗”地笑出了声:“别把这种话当成夸奖啊。” 我越发觉得他和悟先生一样在开玩笑逗弄我,再次叹气:“果然和悟先生很像。” 可以一起组团去上幼儿园大班的程度,恶作剧的方式都相似地奇奇怪怪。 “七海和悟到底是你的什么人?”cosy先生挑挑眉。 各种词在嘴里绕了半天,我郑重地做出恋爱后第一次介绍:“七海是我的男朋友。” 哎呀,这样子说出来让人觉得害羞。 我托着脸颊甜蜜地笑,说起七海,房间还有窗外的世界还有cosy先生在我眼中都一同变得无比柔软:“是个很好的人。” “如果你们都是咒术师的话,也许将来会见面呢,接触之后你就会知道他是个非常温柔又非常值得信赖的人。” 好像真的柔和下来的cosy先生说:“是吗?我是不是该说句恭喜。”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会认真记下来的。”我开心地回答,“不管会不会再见面,我都会珍惜您的祝福的!” “明明是个刚刚对你进行死亡威胁的人?”他的语气闲适。 “您也没有做什么嘛。”我眉眼弯弯,更加确定他就是在开玩笑。 “虽说对您只是举手之劳,但是来自他人的好意总是令人喜悦的。” “所以,”我因为自己的话期待地扣住手指,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您会祝福我吗?” cosy先生摆出悟先生看着我与七海牵手时的表情,然后翻了个白眼,看起来非常不乐意,转而改变话题提醒我:“说了 这么多,那悟呢?” 我有点奇怪他为什么呼唤悟先生的语气如此熟稔,但是想到悟先生比他更甚一筹的自来熟,也没怎么在意:“悟先生是我和七海的朋友。” cosy先生和我安静地对视片刻:“没有了?” 我努力从塞满七海的脑子里揪出一些属于悟先生的词,难得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他有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像小朋友,需要成熟的人包容。” 比如我,还有七海。 “还有、还有。”我晃晃脑袋,“是最强、这个有点像废话……总之他是个好人。” “头一次听到这种评价。”他神情一言难尽地复杂。 我认真地反驳:“是真的。” “悟先生像电影里面的英雄,感觉随随便便就可以拯救世界,我认识的咒术师们也都是这样的好人,我很喜欢他们。” 也许因为对面也坐着一名咒术师,我回想起许多同硝子小姐、悟先生还有七海相处的画面,才发现最近已经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cosy先生一副无趣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地倾听着。 也许是个有点别扭、其实意外喜欢听别人讲话的人? 见他这样,我也来了聊天的欲望,如同往常与客人交谈一般,信口聊起一些不能随便讲给普通人的趣事。 “遇到他们真是好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看得到灵,还被带去有咒术师面具的烟火祭上玩……” 而cosy先生神情像是知晓又像是不知晓,他轻飘飘坐在对面,被桌子排斥到我所描述的世界之外,黑发散落。 也许他自己也没察觉到,有一些时刻倾听的他表情带上好笑与柔和,安宁得如同秋枫下的秋千,或者甜品店新换上的的风铃。 我看看他,突然心生感叹,托着腮笑道:“希望先生和他们还有其他咒术师们都能一直快快乐乐的。” cosy先生在听到这句话时也笑了:“我就算了。” “为什么呀?” “和朋友吵了架之后,我就不再认同这些东西了。”他偏头。 “是离职了吗?”我替他感到难过,“不可以先哄哄朋友和好吗?之后再好好交谈啊。” “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好了。”他又笑了。 这样说着的青年,平和地像是一只山脚下拖着毛茸茸大尾巴、眼神宁静的狐狸,松软的雪上印着他的脚印,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和那片有笑声的热闹森林背道而驰。 我忘记我们讲话时时间如何,但是他笑的时候太阳半露出云层,温润晴朗地在他的袈裟上印上了碎金,显得暖和又温柔,连笑容也是。 也许cosy先生现在心情很好,毕竟他正吃着很好吃的甜点,坐在很好看的阳光下,听着好人们的事情。 我不禁想。 即使不居住在树林,看到花看到鸟也能稍微感到一丝开心吗? 悟先生大约并不知晓一个可能和他合得来的人机缘巧合坐在我的店中同我交谈,明明偶尔露出不善的模样,却听完我的全部话语。 如果这位先生答应让我帮他们介绍就好了。 有一位莫名相似的好友,悟先生一定会很开心地和他到处玩耍吧,嚣张到不可一世。 ……也许就不会一直缠着七海? …………也许会和这位先生一起缠着七海?! 吃了一半的甜品再次动了一口,cosy先生提起笔不知道在菜单上画了什么,第三次说:“真亏他能受得了这种甜味。” 我听出他在说悟先生,再次感叹他的语气如此熟稔:“毕竟是最强嘛。” cosy先生喝完了最后的茶:“毕竟他可是最强啊。” “我再给您倒杯吧。” 他摆摆手,起身时咒灵重新缠在他的身上。 “您以后还会过来吗?”我从冰箱里抓出一瓶茶飞快地追出去塞给他,在他即将拒绝时说,“多少能缓解苦夏的,您收下吧。” 他的手停在瓶子上,再抬眼看着我,最终没再推辞,在空中抛了抛。 我见他表情悦动在青年的玩闹与袈裟的寂静之间:“不用转告他了。” “诶?” “居然把认识咒术师当成好事……”他哼笑一声,随意地挥挥手,“如果在这样的世界也能开心,那我祝他这次能保护好弱小又天真的家伙。” 我惊喜地踮着脚对他招手:“非常感谢——!” 想想又说:“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帮您转告那位朋友的——” 他的背影停住。 “说您吵架之后,也会想到他,可以吗?” “随便你。”cosy先生说。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这样,真人变成打不过四级咒灵的狗狗咒骸了,以后让七海帮着溜。 我对真人这个角色没什么偏见:),只是七海活着就得让他死,鉴于七海觉得他是个孩子,那就把战力削成0扔七海家让他养吧(bushi) —— 关于夏油,我已经尽量去写心里的人设了。我吃原着向dk友情,虽说基本没什么评论但是还是表标明一下,请勿嗑cp 他来找月月一是来想来观察她能不能利用,二也顺便收集情报,然后发现她弱到没眼看,还这么喜欢聊天。 不管怎么样希望离开高专夏油也能安安静静地开心一次。 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1-04-18?19:48:10~2021-04-21?02: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烧?2个;晚钟、诶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时羡?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被挠到的他 晚上洗漱完,?我把白天录下的小狗咒骸撒欢的视频发给七海,很快直接得到了对方的电话,声音透着惊讶:“它怎么能活动了?” “今天有一位咒术师先生到了店里,?它不小心吞掉了他的咒灵,?然后突然就能动了。”我遗憾地看了沉睡中的狗狗一眼,?“不过自从下午睡着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有咒术师来了甜品店?” “拜托凪姐出门买食材的期间过来的,?就是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位穿着袈裟的coser。”我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果然招到店员帮忙真好,?这种时候就不会分身乏术了。” “名字是?” 我正想开口,?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忘记询问他的名字,有点懊恼,?七海感受到我的沉默,?安抚我两句:“下次记得问清楚,万一是诅咒师……你没有告诉他你认识的咒术师吧?” 我有点心虚:“告诉了会怎么样?” “……下次不要轻易说出来,特别是五条先生的事。”七海声音透着担忧。 “……” 我咳嗽一声:“放心吧!” 七海更加担忧地叹了口气。 “对了七海,咒术师里除了悟先生还有其他的最强吗?” “你问了一个好笨的问题,?所谓最强,?当然只有一个了。”悟先生的声音抢先出现。 “诶?”我托着下巴感叹,?“可是今天的咒术师先生说,?他有一名最强的好友诶。” 电话那头安静一瞬,随后是悟先生开玩笑般轻佻的声音:“你接下来不会要说对方叫夏油杰吧。” 紧接着是七海严肃的语气:“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我摇摇头,?意识到电话那头看不到,又重新开口:“是个黑发黑眸的先生,穿着袈裟扎着丸子头。” “哦哦,”我搓着被角,补充道,?“那只咒骸小狗,就是吞掉他随身携带的一个黑球形状的咒灵,才突然会动的。” 七海手骤然握紧手机,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挤压声,悟先生语调平静,棒读道:“看起来我们不用浪费时间了。” “七海?”我支撑起上身坐直,“怎么了?” “概括来讲就是,”悟先生打了个哈欠,“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过你了,我们要找的咒灵很可能被咒骸吃掉,任务结束。” “那位co sy先生吗?”我重新躺回去,摩挲着手机后壳仿佛这样就能轻抚七海的背,没头没脑地感叹道,“所以他就是悟先生的朋友啊。” 难怪莫名有种相合的气场,虽说时不时让人觉得有点危险,但是—— “他专门点了您推荐的那款甜品,”我想起自己的承诺,便强调道,“虽说你们在吵架,但是我觉得他一定是看到备注想您了。” “是吗,他居然对你说这些话,不愧是阿月呢。” 悟先生语气不明地哼笑一声,突然伸着懒腰,声音也被拉长。 “不过可不只是朋友吵架而已,是至少要打一架才能解决的问题哦。” “那悟先生加油。”我说,“毕竟是难得的朋友。” “小阿月,你在嘲笑我朋友少吗?我告诉你,我可是bb……”悟先生喋喋不休地话痨起来。 我听着七海把手机拿远,把悟先生塞到门外还隐约能听到他孜孜不倦的话语隐约传来,向七海证明:“我没有那么想哦。” “你是怎么想的?”七海安静地等待着我的答案。 “总感觉对悟先生来说,一起玩的人和朋友是有区别的。”我犹豫着说。 “但是今天他一点也没否认,分明也很在意嘛。”我小小地笑了一下,“那位先生吃甜品时看上去也很温柔,所以我想,他们应该都珍惜着彼此的吧。” 七海手指轻轻拨弄着手机屏幕,回答我:“也许是的。” “他是坏人吗?” 七海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也说不上来嘛,毕竟只见了一面,”我在床上打了个滚,文不对题,“或许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你还是尽量不要对别人谈起对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的印象为好。”七海评价道。 “他叫夏油杰吗?”我点头抓住了重点,追加一句,“夏油先生有时微妙地和悟先生有点像,因为都很强吗?” 七海呼出一口气:“也许是的。” “那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了——等等,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为结束你们的工作立功了!” “笨蛋。” 七海无奈地斥责,让我想到,如果他在我身边,一定会戳着我的额头问我“知道自己笨在哪里了吗”。 于是我不管怎么样总之先主动认错:“让七海担心了 ,对不起。” 他被我硬生生卡住,语调回环,没有再解释关于夏油先生的事情,也没有再说工作或者我与夏油杰相见的事情,而是用他那一如既往令人信赖又沉静的语气对我承诺:“在家里等我吧。” “我会尽快去你的身边的。”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尽,我的鼻尖突然有点酸酸的。 我拉灭卧室的灯,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想你了,七海。” 白天的甜品屋还能转移我的注意力,缓解一下无法和七海牵手的不快乐,但是一听到他说要到我身边,我突然感受到自己孤单弱小又黏人,头一次因为想念某个人差点落下泪来。 我是某个孤单星球上的玫瑰花,不知道会被哪个满身荆棘的天外来客摘走,那薄而透明的防护罩还有我柔嫩没有成熟的软刺在那些天外来客的眼里甚至不如一只小鸡仔来得威慑力大,但是我知道自己非常坚强地能独立生活,所以才留住蝴蝶,和不知道会不会袭击我咬碎我的狐狸讲话。 但是我的小王子和那些人、和我想得都不一样。 他看到一整片玫瑰花园,只一心想着他的花会不会被风吹坏,他喜欢着我的美丽,还知道我一到他的面前就会情不自禁地变得软绵绵地要他浇浇水,对他摇着花瓣撒娇。 离开我们的星球时我明明已经对他证明自己多坚强,但是他却依然为了所有危险忧心忡忡,来到不知站在多远之外的星球也要一直向我呼喊,让他所在的那颗星星永远在对我闪着光,还对我说,我马上就要乘飞船回到我们的家。 哎呀为什么呀,我这么坚强的玫瑰花,怎么一收到他的信笺,就想哭鼻子了呢。 哭鼻子的玫瑰花问:“回来以后可以一天都跟在你身边吗?” 七海难得有点慌乱:“怎么突然……?” “跟着我多久都没关系。”他也许正为触碰不到的玫瑰花苦恼,温柔地哄她,“阿月,别哭。” “我没有。” “好,你没有。”七海的声音与话筒无限贴近,我的耳廓有点发痒,向外拉了一下手机,又不舍地拉回来,听他说,“开着免提睡吧,需要的话,叫我就好了。” “别担心,我一直在陪着你。” 我吸着鼻子,强行按下思念的酸涩:“七海不睡吗?” “放心,我可以听到。” 是浅眠的意思吗? 为了不影响他休息,我乖乖“嗯”了一声道了晚安,在心中把为七海治疗现代亚健康生活状态提上日程,闭上眼睛。 只是没过两分钟,我按捺不住地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下屏幕:“七海?” “嗯?”他好像也躺了下来,寂静中声音格外的明显。 我火速重新闭眼,钻进被窝:“没什么,我要睡觉了。” “刚才不是已经要睡了吗?”他轻笑了一下。 “我已经睡着了,七海也快睡。”我模仿着呼呼两声,却完全没有学到精髓,气声乱七八糟地扑在手机上,那边的人在笑:“你在干什么?” “我在睡觉。”我理不直气不壮。 “……模仿秀?”他若有所思。 “晚安!” 结果闭上眼睛后脑子却莫名清醒起来,眼睛闭累了,我就又睁开盯着天花板,思考起来。 这是七海第一次陪我一起睡觉。 虽说有点像父亲在哄女儿,但是但是,他在哄我呢。 又过了一小会儿,我压低声音:“七海。” 见他没有回复,我升起一种非常没有必要的得意:“我比你清醒得时间长。” 想想不太对,我又叹了口气,对着电话用气声说:“七海这几天一定很累吧。” 还是安静。 趁着他听不到,我的胆子也大起来,脸颊微微发烫,一本正经地告白:“我喜欢七海。” “所以,”我又把声音放小,变得美滋滋的,“做个有阿月的好梦吧。” “当、当然,我也会梦到七海的。”想想觉得不严谨,我又补充,“我会努力的。” 万籁俱寂时七海的声音毫无睡意,含笑说:“好。” 我睁大眼睛,贴近屏幕的耳朵飞快烧起来。 他说:“我也会努力的。” —— 七海独自提前回来了。 电话一整晚没有掐灭,第二天我被电量低的提示音吵醒,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去开门,发现七海竟然正提着电脑包站在玄关。 我愣了几秒,随着他走近的动作眼睛一点点向上转,直到他停在我的面前,张开手臂将我捞进他的怀里,抱紧。 “果然有起床气。”耳边人的鬓发磨蹭着我的耳朵,像是在摆弄一个乖巧的娃娃 ,“每次起床看起来都更迟钝了。” 我歪头反应半天,才意识到不是梦,眨眨眼眨掉一滴打哈欠哈出来的眼泪,踮起脚使劲向他身上挤:“七海,七海。” 他低下头:“我回来了。” 我眼睛亮晶晶地与他对视:“七海!” 两侧脸颊被捏住:“不应该说欢迎回来吗?” 我被捏着脸还在锲而不舍地笑:“七海——” 七海也笑了,他揉了揉我的额头,放开我,脱去外套搭在沙发上:“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我摇摇头,摇得整个身体都在抖。 他上下打量着我,手一指卫生间:“去洗漱吧,我帮你准备点早饭。”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原地转身发现七海与我背道而驰走去厨房,当即小跑两步紧跟去他的身后,在他停下时猝不及防撞到他的背,迷茫地抬头。 七海按着我的肩膀带着我转身:“你去洗漱完再过来。” 我拉住他的衣角,不吭声。 他和我僵持两秒,投降了:“我明白了,我和你一起去卫生间。” “好——” 我快乐地拿着洗漱杯站好,对七海指了指另一角为他选购的杯子:“一起刷牙吗七海?” “我已经刷过了。” 我沮丧一下,又开始寻找新的共同活动。 “敷面膜吗七海?” “我想我应该不需要。” “喷香水吗七海!桂花味的!” “……请恕我拒绝。” 七海带着点新奇地和满脸白花花的我对视,然后帮我揭下面膜的一角。 我洗完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了香水到他的衣领上,撒腿向外溜。 在我身后不紧不慢抓住我的七海在我的惊呼中拦腰提起我,我挥着手蹬着腿被放在沙发上,目送他去厨房,然后在他转进厨房的一瞬间立刻跟紧,炮弹一样一头撞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不准自己偷偷来厨房做饭。” 然后手指指指自己:“必须带上我。” 七海扭头睨着我,在我梗着脖子看回去的时候,哼笑一声扭回头,熟练地翻着鸡蛋:“别乱动,小心被油烹到。蛋要溏心吗?” 我快乐地举手:“要!” 放下手之后我继续搂着他的腰,像贴纸一 样牢牢贴住,脸颊贴住薄薄的衬衣感受到七海灼热的体温,又换了一侧脸颊继续贴,在他去摆弄面包机的间隙跟着他一起平移,郑重地说:“欢迎回来。” 七海好笑地按下按钮,一边等待一边任由我像尾巴一样拖在他身后:“现在才说?” 我意识到他又在嘲笑我刚起床反应迟钝,哼哼唧唧扭过头不理他,过了一会儿,他问:“喜欢什么果酱?” “草莓!”我立刻回答,回答完看到他嘴角笑意仍未散去,意识到自己又瞬间放弃立场被他引诱着说话了,便泄气地想去挠他,“七海真过分……” 七海猛地转身,一只手擒住我将我反过来按在灶台边,另一只手直接放在我的腰际,没碰两下我就直接弓起身子倒在他身上止不住地笑:“哈哈哈别挠了七海呜我好怕痒真的——” “七海——” 我笑得声音有点变调,使劲对他撒娇讨饶,蹬直腿紧紧靠在他身上,挤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挠我。 七海总算停止动作,在我的瞪视中,慢条斯理地问:“下次还敢不敢再在我做饭的时候突然挠我?” 我……点点头,贼心不死地飞快向他腋下再次伸手。 结果当然是第二次被拦截反挠回来。 直到七海在我笑得快要岔气的时候终于放过我,我支撑着灶台给自己顺气,胸口起伏两下,鼓起脸看着七海:“不能让我一下吗?” 七海挑眉:“怎么让你?” “比如随便让我挠之类的。”我哼哼着说。 他向前压了一步,盯着我:“那样的话下次你就不会记住我的话吧?” 我的气势被他压得越来越弱:“会、会记住的啦,而且挠人这个方式真的很过分。” 为了表示我的生气程度,我还使劲点点头。 “真的吗?”七海不置可否,目光深沉地盯着我,意外做出了让步,“换个其他让你可以记住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轻轻拨开被我蹭乱的碎发,手指蹭掉额际闹出的一点汗,突然压低身体,虎口卡住我的脖颈,四根手指穿进我的后发中,用指腹揉着我的后脑。 我在他开口时,惊疑不定地担忧他是不是要继续挠我,下意识向后撑着身体。 然而棱角分明的脸在我视野中放大,在我吓得闭紧眼睛前,我看到那双灰褐色眸子中全是毫无收敛的攻击性,像是狼幽 绿的眼睛,瞄准林间一无所觉甚至还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的猎物。 然而灰狼咬人的方式比我想象中温柔不少。 额头被温热的嘴唇轻轻柔柔地啄吻一下,又一下,随后缓缓地拉开,清淡的桂花香萦绕在我的鼻尖,温热的触感让我的脸一下飞起红晕。 我愣愣地睁开眼,七海眯着眼睛,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脸越来越红,嗫嚅着说不出话。 “现在记得我说的话吗?”他问。 我脑袋晕晕乎乎的,一个虎扑扑到他身上抱紧,把自己藏进他的怀里,混乱地开口:“不挠了不挠了。” “吃饭?” “吃饭,现在就吃饭。”我机械地复读。 “喜欢吗?”他又问。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我要是前一天没有发之后大概就用爆字数当成加更(点头) 希望不要觉得进度快(好吧我知道你们都在嫌弃我进度慢orz) 感谢在2021-04-21?02:27:28~2021-04-25?01:1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黥焚?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被黏住的他 “喜欢吗?” 我红着脸在七海胸口一阵乱蹭。 “在点头?” 我又蹭了一阵,?闭紧嘴不开口。 “再不吃饭会凉的。”他说。 我思考半天,抱着他转过身,又低头走去端起盛有煎鸡蛋和烤面包的盘子,?在背后拽着他的衬衣,?拉了拉。 七海好笑地任由我躲避与他视线相接,?带着我楼下走,?走着走着干脆握住我的手腕,?接过盘子,?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一阵发烫。 “多久可以害羞完?” 我低着头,?比了一个“十”给他。 椒盐撒上后的鸡蛋香喷喷金灿灿的,?七海放好盘子,见我还拘谨地站在旁边,?无奈地按着我坐在他的对面,?随后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移开目光,专注的样子像在告诉我他不会再盯着我看一样。 我小口小口咬完鸡蛋,啃着叉子望着他发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右手不知不觉摸在额心。 七海……嘴唇好软啊。 脑海里刚刚飘过这个想法,?我立刻炸着毛把手猛地收回,?趴在桌上用胳膊挡着热意再次上涌的脸,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他,?见他真的没有拿那种深邃又强势的眼神看着我,身上那层不存在的毛才软乎乎地重新顺回来。 我的脸埋进布料,脑子中又飘来一句。 被亲吻是这种感觉啊。 烧红的脸快要适应退不下来的热意,我顶着飞快的心跳想暂时蒸发掉,又甜滋滋地想翘起嘴角。 没趴一会儿,?我情不自禁地再次向他身边凑。暗戳戳地顺着环形座位向他挪一下,挪好几下,挪到他的胳膊旁边,被他看了一眼,立刻坐直。 七海目光重新拉回屏幕:“嗯?” 我探头发现七海在写报告一类的文件,耐心等待打完一大段字,抱住他的胳膊拉开挤到他身边,又拉着他的胳膊圈在自己腰上,满意地拍拍他的手背,幸福地倒在他肩膀上哼唧两声。 七海的手臂收紧,另一只手速度不减地打字,我惊叹地看着屏幕,觉得无聊,身子向下滑了滑,抬头看着他神情放松的侧脸。 没想到刚抬头,七海便像装了感应仪一样低下头,睫毛下狭而锐利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海,向上提着我的腰亲亲我的发顶,在我瞪圆的眼睛中若无其事地、平静地扭回头。 有些场景 在闪回,我突然想起逛商场的时候,头顶温柔的触感,还有商店小姐姐轻掩着嘴脸微红地退出只有我和七海的角落。 七、七海这个家伙,居然一直在偷偷偷偷偷亲我什么的…… 居然还让别人看到!还不告诉我!怎么能这样嘛! 我窝在他的身边,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突然听到他的轻笑声,结结巴巴:“你怎么不认真工作!” “不急。”他慢悠悠又打出一行字,又把我向他身边按了按,紧邻的男性身躯山峰一样压在我身边,我乖巧地一动不动,像个大型挂件:“那我监督你。” “不用开店吗?” “……今天是休息日!” “忘记开店了?” “才不是因为你来了哦!”我立刻狡辩,偷瞄了一下他的神情,半晌,担心自己这么说会不会让他难过,又磨蹭着改口,“好吧,其实有那么亿点点是因为你……” “吉野小姐呢?” 我当场拿出手机:“现在给她放假!” 七海揉了揉我的头发,压下电脑,捞来旁边的报纸,我立刻乖觉地伸出一只手,和七海一人一边展开报纸另一边。 “是英文报纸,”我扫了一遍,崇拜地看着他,“七海好厉害。” “受血脉馈赠的一点小便宜罢了,”七海回答,“想听吗?是证券相关,我可以讲给你。” “要听!” 我动动身体,调整到舒服的姿势,暗暗想,七海是混血的话,他的家人也会有外国人先生和夫人了? 有一天我会见到他们吗? ……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像大公司面试一样让我坐在小板凳上,每个人轮流问我问题吗?!会不会严格过头了!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甩甩头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听七海给我分析报纸上的曲线还有新闻。 七海读书的声音像是塔楼傍晚悠长低沉的号声,或者是船鸣,他沉静现在蒸汽与机械中也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在深蓝色的水面上浮沉,载着带太阳帽穿裙子的女孩驶向某个理想的海湾。 ……其实我还蛮喜欢听睡前故事的,如果他愿意用这样的声音,晚上也哄我睡觉就好了。 虽说有点像小鬼,但是谁会不喜欢睡前故事呢!所以一点都不幼稚! 我在心里把这个记入 备忘录,转而突发奇想:“七海喜欢原来的工作吗?” 七海微顿,报纸发出摩擦声:“不讨厌。” “那你喜欢咒术师吗?” “直白来讲,不怎么喜欢。” “诶——”我拉长了声音,“可是我觉得七海还蛮喜欢这个工作的。” “为什么这样想?”七海轻柔地带着我的脑袋望向他。 “因为七海是个好人!”我大声回答,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能装进来星星,“七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到底对我怀有什么误解。”他叹了一口气。 才没有。 我闭口不言,只是一直看着他笑。 我只是觉得倘若街边有花枝弯折,也许他也会想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将它扶起。 与善心不太相似,和责任心又有微妙的差异,是温柔…… 我眨眨眼睛,在即将进行下一句思考之前,额头又被亲了一下。 “……!!” 我的笑窘迫地卡在嘴角,一下扎进他的怀抱里,报纸盖在我的脑袋上又被他拿开来,他也开始轻笑了。 我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表示我在郁闷,他抓着我的手,捏着指尖把玩。 给凪姐和自己放假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黏在七海身边围观了一天他的工作。 比如翻出来手动制作奶油的机器在发信件的他身边孜孜不倦地制造噪音。 比如在他查看沉睡咒骸小狗时抱着玩偶在他身边同步搓,结果不小心把毛粘了他一身。 比如吃完外卖之后勇敢地拿纸给七海擦了擦嘴角,结果被他看得差点落荒而逃,最后被捞进怀里揉着看完一套电视节目。 比如…… “我要去卫生间,不要跟过来了。”被我抓着袖子的七海止步在卫生间门前,无奈地转身。 “也不要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脑袋被敲了一下。 “好吧。”我只好放开手,在他再次打开门时迅速疾跑过去,被他接住后举到空中打量:“就算黏人也有点限度吧。” 我扁扁嘴:“你觉得烦人了吗?” “没有。” “那,”我顺着他的手臂反向向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抱。” 七海挑眉,最后还是纵容 地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赶小狗一样把我赶去打扫玩偶的毛和咒骸。 “咒骸活动的事情不用担心,五条先生会处理好后续的。”他挽起袖子找来吸尘器,手指捻起我脸上的一根,屈着指节戳戳我的脸,“别迷到眼睛了。” “你们已经调查好了吗?” “嗯。”七海摸到开关,才抬头认真地说,“说起来,有时间请你的妖怪朋友们吃饭吧。” 我疑惑地点点头:“可以是可以……” 七海偏头,我送给他的护身符从衬衣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角,他把它调正,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什么时候,咒骸吃下了那颗咒灵球?” 我回忆半天才回忆个大概。 七海将手机反过来转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差不多的时间被他标上标志,七海说:“果然。” “?” “这个护身符是妖怪们送给你的吧。”他把它在空中摇晃着,语气复杂,“我想,这就是你的咒力。” “恐怕在你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你抽取,所以你形成的只针对‘泷岛月’的咒灵,一开始就被分成两个部分,实体在你的身体里后来被咒骸吸收,咒力被安放在与你建立联系的护身符里。” 我勉强听懂了:“所以我不弱?” “……关注点是这个吗?”七海又捏捏我的脸,在我的脸被捏扁、不满地与他对视的时候,轻轻叹息,“我是想说,之前骗了你一次,抱歉。” 我眨眨眼,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那天晚上追踪咒灵的时候,我曾经差点掉到它的术式里,那时护身符似乎帮我挡下过对方的攻击。”七海说,“那之后它就一直出于发暗的状态,直到昨天上午,又恢复原状,大概是被吞掉的特级咒灵补充回力量了吧。” 我也顾不上感叹护身符的神奇妙用,因为他的话紧张起来:“七海受过伤?” “是差一点。”他严谨地反驳。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原地走动两步,担忧地上下看碎碎念,“伤在哪里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七海按住我的肩膀,无奈道:“就是担心你会这个样子,真的没什么。” 我抖抖肩膀试图抖掉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机器:“快受伤也不行!你去沙发上休息,我来打扫!” “已经过去很久了。” 七海见 我坚持,松开手任由我推着他坐好,我跑来跑去迅速打扫完,洗洗手滴答着水一下坐到他身边,和他拉手:“刚经过战斗又去出差,是不是很累?” 他与我对视片刻,露出妥协的表情:“好吧,是稍微有点累。” “果然!” 我立刻脑补出七海照顾悟先生还要照顾工作的艰难奔波的几天,比之前想得心疼好几倍,晃着他的胳膊:“下次你早点和我说嘛,好不好呀七海。” “不准说什么‘告诉你也没有用’之类的话。”我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我会伤心的。” 七海手指轻轻压上太阳穴,好像因为我的语气感到意外,大概他向来把我当成水晶球里坐在沙滩上只等着别人爱护的棕色小熊,今天却突然一脚踢飞玻璃罩胆大包天地咬住他的领子,挂在他身上威胁他做什么都要带上我。 在我持之以恒的注视中,他的手指又移到鼻梁处捏了捏:“我没有那么想。” 勉强通过。 我在心中点点头,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出双手,指尖抵住他的眼侧:“是这里很累吗?” 与七海的体温比起来,我的手显得有些发凉,不过揉了两下看到他露出松懈的神态,我自告奋勇:“我可以给你按摩!” “唔,”我四面环视寻觅比较合适倚靠的高度,低下头拍拍自己的腿,还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枕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啾。 这儿是我最想写的一章内容。 每天黏在一起真好(托腮) 第72章 枕在膝头的他 七海真正躺下来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这,这不就是膝枕吗?! 他的脸与金发一起落在我的半长裙上,滚烫又沉甸甸的重量隔着衣裙展示着强烈的存在感,?让我的手僵在空中,?无措地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七海说了句“麻烦你了”,?就闭上眼睛,?一副随我摆布的神态。 这种不假思索依赖的模样让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红着脸,?把发热的手轻轻地停在他的头顶,?出于私心,?学着他平时爱做的那样,笨拙又缓慢地将五指穿进他的发间。 帮他没有来得及固定好的凌乱的碎发梳好,?生怕不小心拽痛他,?又一点一点按压着手指梳过的地方。 柔软的金发绕着我的手指,让我从手到全身都柔和到以至于想要战栗,没揉几下就体验到七海热衷于抚摸我头发的乐趣。 矜贵的猫咪对你弯下脊背,窝在怀里任由你捏捏他脆弱的胡须和眉心的软毛,?对你舒展身躯,?平日里强势又冷静,?把西装领带打理得一丝不苟,?现在却随便领口凌乱开两颗扣子,把充满惊人力量感和危险攻击性的长颈和肩胛毫无防备地留给你,?随你揉捏。 喜欢的人在我怀中小憩,而我将为他打理头发与衣装。 “七海。” 我的手指移到他的脸颊上,指腹划过他的眼下微微泛起的黑眼圈,加重力道。 “嗯?”他的声音带着我的指骨一起振动得发麻。 “我好喜欢你啊。” 七海半眯着眼偏过头,一言不发地与我视线交缠,?眼中平静的河川升云化作春雨,忽而柔软地啄吻了下我的手腕,感受到我抖了一下,便勾起嘴角。 我还是第一次从正面看到他的神情,怜爱得像是蚌腹含珠,顶着无比坚硬的壳子,抵抗着千百个湖泊河流涌成的粗糙又深沉的海水,把一脉让人想要落泪的温柔通过亲吻全都献给了被他守在怀中的珍宝。 而我是他的珍珠。 亲了我手腕的七海从容不迫地说:“我也一样。” 我急急忙忙地将手心盖在他的眼睛上,明明更应该欢喜,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些想掉眼泪。 也许是恋爱之后我就太容易思念对方,或者突然想起之前很多种事情,然后反射弧很长地发现自己真的经历过死亡威胁。 我是他的珍珠。 如果我真的在远离七海的某个地方被夺走……那七海该多么难过啊。 太长久的安静让七海睁开眼睛,睫毛扫过我的手心:“在想什么?” “在想……”我沉默了一下,趁七海看不到我的神情,还是撒谎了,“在想换季去旅行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对夏油先生的回答倒更像是随便的敷衍,认真思考起来,倘若万一真的要杀死我—— 也许我会哭吧,哭得很惨,然后祈祷自己拥有让所有人忘记我的能力。 尤其是七海。 祈祷他……忘掉我之后喜欢上别人。 我难过地吸了口气,在心里自己和自己争执。 最好是我认识的人,我就能更放心一点,最好会做饭,可以逗他笑,还有一头让他喜欢揉弄的长头发。 “七海。”争执不出人选,我只好任性地要求,“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七海任由我遮挡着他,却伸直手臂,顺着我的下巴挠猫咪一样挠了挠,然后抚上我的脸,用拇指去扫我的眼睛——就像知道我莫名奇妙的心情一样。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叫我。 “月。” 如果人的声音是有颜色的。那么。 芦苇,麦浪,风吹。 翻涌的金色中站着我,瓜果缤纷的香气、枫叶香甜的声音如同绢丝包裹着湿土之下玫瑰的根须一样包裹着我,我那小小的苗芽在他的呵护下向上啊向上。 不管如何东倒西歪,都能被他纵容地扶好,浇浇水。他同我交谈时,声音里全都是月亮。 我就这样被他诱惑着,鬼使神差拉过他的手腕,前所未有地、新奇又大胆地用唇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另一只手心感受到他猛然睁大的双眼。 “喜、喜欢吗?”我小声说。 这种故意逗弄对方,或者说隐约知道答案又想听对方直白地对自己说出来的感觉过于刺激,我好像从来不曾对谁做过这么任性的事。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想试探七海,想听他主动确认那些患得患失的事情,想不顾人世间应当遵守的法则,让他发誓只喜欢我一个人,从此不会离开此地去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七海在沉吟,我紧张地闭气。 “太轻了,没有感觉到,”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苦恼,“抱歉,可以再一次吗?” “诶、诶?” 我艰难地拉着他的手,再次贴了一下,触电般放开。 他磨蹭着我的手心摇摇头。 我呼吸打着颤,做足心里建设,闭着眼睛吻着他屈起的手指背,停了一秒,在距离他手指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说:“这样还不行吗?” “嗯。”七海愉快的心情隔着手都能感觉到,“我很喜欢。” “一直。”他补充道。 “……”我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继续给你按摩吧七海。” “如果不累的话。” “一点都不累啦。” 也许是之前已经突破我人生羞耻心的极限,现在我也努力把自己全部的心情用语言表达出来。 “因为是在帮七海。” 七海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一下,他忽然咳嗽一声,头枕着我的腿向远离我视线的方向转了转。 我本来没想问,他却自动对我解释:“稍微有点热。” 我茫然地应了一声,手指细细揉过他的眉骨,摸到偏向外国人样貌的深眼窝时,他的脖子明显僵硬一下,又把头偏了一点。 “不要突然动哦,我会按歪的,戳到眼睛就不好了。”我叮嘱到。 “……好。”七海声音低沉。 我默默记下七海喜欢按摩这件事,又问:“七海平时住在哪里呀?” “离这里不远。” “那以后下班之后过来怎么样?” 虽说七海看起来是能把生活打理整洁的独居男性,但是过来的话,我就可以陪他讲话,还可以帮他做饭,他也不用太频繁收拾家。 “我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不过可能会引来奇怪的人。” “呃、奇怪的人?”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我大概知道奇怪的人的指代。 悟先生和硝子小姐、偶尔还加上歌姬,正在逐渐成为店里的常客。 ——主要由悟先生尾随七海(划掉)带来的。 顺平日渐沉迷于前往野崎家和千代一众人玩,几乎到了乐不思蜀的状态,凪姐也乐得清闲,每逢闲余就找硝子小姐、新认识的歌姬和另外一位名 叫冥冥的咒术师小姐寻欢作乐,连某次来找我的中也也稀里糊涂地被她们拉去酒局。 怎么说呢,深知中也酒品的我听说去酒吧喝果汁围观的悟先生制止住他的酒疯行为,对此表示非常敬佩。 当然,除去那之后两个人增加了没事干就约一架的爱好以外,据说场面非常盛大,要是不禁止我前去参观就更好了。 ——顺带一提,寻欢作乐一词也由悟先生友情提供。 我想千代他们还有学校要兼顾,便特意把二楼的小画室重新整理,带着顺平画画,还给他买了一台小型电影播放器。 七海工作量并不小,月中甚至出了两次半远门,下班后一如既往来店中陪我,我把画架搬到客厅画并排坐的两人,在顺平离开间隙,他扭过头对我哂笑:“到底谁是顺平的监护人?” 说话间,顺平刚好拿着酸奶跑到他面前,腼腆地举起来,七海了然地瞥了他一眼,接过来帮他拧开,顺平又献宝一样跑来塞给我一袋。 我学着七海的话,唱歌一样对他说:“到底谁是顺平的监护人呢~” 说完立刻用水粉笔打叉喝止他:“不准动,我还没有画完!” 七海松懈地靠着沙发,食指与中指夹着眼镜取掉,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莫名觉得脸红。 刚放下,顺平搬着他最近异常喜欢的小板凳蹭过去观察:“好酷的墨镜。” 得到七海的摸头。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人,刷刷刷打完线稿,也立刻跟风:“很帅!” 七海……七海他走过来也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我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得寸进尺指挥他:“七海,坐回去的时候记得还保持原来的姿势。” 然后脑袋就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顺平抿着嘴笑,在七海坐下后,搬着板凳依赖又假装矜持地挨着他的腿,乖巧地在茶几上垫着手臂,继续看电影。 推门而入的凪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并发出一声感叹:“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我/七海:“请你尽起母亲的责任!” 凪姐讨好地笑:“在尽了在尽了……你看我这不是买了火锅材料回来嘛,今天麻烦你们这么久,我来做饭吧。” 我放下笔过去帮她接袋子:“买了好多东西诶。” “那当然是因为伟大的五条悟要光临寒舍!”她背后多出来一个存在 感极强的白毛。 “不要用寒舍这种谦词形容别人,笨蛋。”歌姬从他身后探出头,悟先生一扭身子再次遮住她,她在后面跳脚,“懂点礼貌啊笨蛋悟!” 最后是完全被遮挡到看不见的硝子小姐的声音:“打扰了,我们来吃火锅了。” 七海语气逐渐趋向于毫无波澜:“月,考虑搬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是撒娇七海? 再次改变称呼啦。 话说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写得我有点想哭。 —— 吐槽给放移到随笔里啦 第73章 吃火锅的他 “……硝子小姐你振作一点啊!”我听着硝子小姐像是熬了几天夜快要升天的虚弱气息,?拨开前面吵架的两个人去捞她,“要不你先进来躺一会儿吧?” 硝子小姐飘了进来:“打扰了。” “沙发!现在就去沙发上躺着!我去给你找毯子!” 七海合上书,转去坐在我新添的小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帮顺平调高电影的音量:“好吵。” 悟先生立刻放弃与歌姬吵架,?跑过来胳膊肘一怼他:“老友聚会不开心吗?” “如果你们别三天两头跑过来麻烦月,?也别把小孩子或者饭局总扔给她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七海翻了一页书,?头都不抬,?“你挡到光了,?五条先生。” “越来越冷漠了啊娜娜明。” “这是什么鬼称呼。” “一起来做饭吧娜娜明!” 我闻言轻车熟路拦着悟先生,?避免七海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嘲讽以至于他之后蹲在甜品店不走,或者跑去我的店门口做奇怪的宣传,?用力推着他的背:“悟先生想做饭的话,?凪姐已经提着食材过去,你直接去搭手就好了!” “好吧,既然你们想吃我做的饭……” 悟先生傲娇地哼了一声,像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摇晃着不存在的鸡冠向厨房走去。 “是笨蛋啊。”歌姬掏出一包零食。 “是笨蛋呢。”硝子小姐在毯子下面翻了个身。 “像汪酱一样。”顺平指着一天醒一个小时、有时很喜欢莫名藐视阳台下人类的缝合线小狗咒骸,?狗狗脖子上挂着七海帮忙定做的挂牌,?写着我取的名字。 “别这么说汪酱。”七海勾着我的腰向后带去。 我猝不及防跌到他的怀里,?微红着脸接受歌姬嘿嘿笑着的围观,见我瞪眼,?她立刻扭头把顺平抱到腿上逗着玩,另一只手撸着硝子小姐的脑袋,讨论剧情的间隙还感叹:“真是悠闲啊。” 硝子小姐打个哈欠以示回应:“在这儿睡觉也很暖和。” 七海嫌弃地看看她们,把书倒扣在桌子上,凑在我耳边,?温热的呼吸像是几乎咬上我的耳垂:“你这里是不是快变成幼儿收容所了。” 我想着悟先生、凪·酒后版·姐和歌·遇到五条悟版·姬最近的行径,一时难以反驳,蹭蹭他撒娇:“七海不喜欢的话,我去和他们说 ?” 他揉揉我的头发表示默许:“最近你在人际关系上多少变得强势一点了,从这点来看,五条先生勉强也算做了件好事。” 好吧,这是一句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完全听不出夸奖的话。 毕竟他们太闹腾了,我听说最近他们难得有了休息日,也只在某次影响到顺平和七海休息的时候,才下定决心教训他们一次。 几个人小学生上课一样坐在我对面,高喊“我们知道了阿月大人”,那之后对我对他们就失去平时一贯用来对待他人的感觉。 凪姐说,这是我接受别人的好事。 我反驳她,明明早就接受了。 她的表情过于慈爱:没关系,阿月不用懂得这些。 “嘭——” 在我和七海悄悄话期间,厨房突然爆出一声闷响。 七海面色一凝,缓缓把手探向放刀的地方,站起身:“我去看一下。” 不不这种情况看上去就像在说我去砍一下一样。 厨房还隐约传来悟先生不服气的声音:“我明明按照方法做了!” 凪姐在阻拦:“咳……火太大了!” 在我不怎么祥的预感中,七海拉开了厨房的门。 烟冒了出来。 我:? 歌姬:? 硝子小姐:“说真的,一个成年人是怎么才能把火锅煮成这个样子?” 顺平紧张地冲过去:“妈妈!!” 我也跟着跑过去,在门口看到烧着的油锅,刚刚松一口气去找布,突然看到悟先生把凪姐拖到身后保护好,然后对着油锅,缓缓将食指屈起勾住中指。 “等……!!” …… “这房间暂时没法住人了呢。” “咒力理论上是有隔绝空气的能力的……?”乖巧跪坐在地毯上的悟先生举手回答。 用咒力护住我们的七海/愤怒地抢救食材的歌姬:“闭嘴!” 还有狂笑的凪姐怀中,顺平青涩的声音延迟来到:“悟哥哥,油锅起火先关火是小学要学的知识哦。” “可是我不上小学鸭!” 在场的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好的。”悟先生手指在嘴前一夹,“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歌姬进出 一趟厨房,脸上就沾了灰,我找来湿布仔细帮她蹭掉,她感激地对我笑:“不好意思,来一趟就把你家弄成这个样子,太放松直接忘记确认笨蛋会不会做饭了。” 我摇摇头,只是有点苦恼:“现在屋子里全是奇怪的气味。” 悟先生再次举手:“我可以用咒力帮你吹干净哦!” “……虽说我很想拜托你,但是为了防止我家一不小心房顶消失,还是算了。” “阿月也和七海一样变成会吐槽的无趣人类了。”悟先生啧了一声。 下去查看的硝子小姐倚着门框:“楼下也有可疑气体,阿月,不如明天请保洁公司来清理完重新装修一下吧,中间没法住人的话你就去凪、” 她剩下来的话被凪姐和歌姬挠成岔气的笑,凪姐眼神扫到七海:“我家这两天太乱了,没法住人,抱歉啊阿月。” 我摸摸下巴:“没关系啦,我可以帮忙一起收拾。” “……很脏的,怕吓到你。” 我眉头一皱,用眼神控诉她:“凪姐这么不想让我去家里玩的吗!” “没有没有。”凪姐摆手,与七海目光交接时不知道交流了什么,七海开口道:“不用麻烦吉野小姐,到我家吧。” “正好你之前也说想看看不是吗?”他牵起我的手,勾起淡淡的笑容。 去哪儿借宿居然也是需要来回礼让的事情吗?……这么说我其实被两个人抢着邀请回家做客诶! 这个认知让我非常开心,欣然点头。 反正现在的我是和七海独处也不会那么容易害羞的泷岛·进化版·月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七海家吃火锅吧!”悟先生在七海身后记吃不记打地欢呼。 “我拒绝。” —— 最后当然是选择前往中华料理店包包间。 歌姬几个人把七海和悟先生赶去打扫卫生,自己则涌进我的卧室要求帮我挑选衣服和日用品,玩换装游戏一样兴致勃勃地把我的小箱子塞了满满当当。 凪姐还和歌姬在服装选择上发生争执:“这件能把阿月身材都衬出来!七海一定会想看的!” 歌姬使劲拍着我的长裤:“七海真的想看不管穿什么都能看的吧!” 我迷茫地仰头去看突然捂住我耳朵的硝子小姐,她的手心间发着蓝黑色的光,点头:“看来咒力用来隔音也 不错。” “?” “小孩子不能听这些,乖啦。” “哦……”我歪头,对她们三个露出笑容,“那你们挑好了吗?” “还有化妆品,话说你和七海到什么程度了?这么轻易就答应去他家住,”歌姬突然露出惊恐的神情,一副义愤填膺要冲出去打人的样子,“没想到他……” 歌姬激情澎湃的声音再度被隔音很好的咒力堵住,松开后硝子小姐问:“阿月,我姑且问你一句,七海亲过你的吗?” 我被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脸红透,向后退两步,扭扭捏捏:“亲、亲过、” 硝子小姐的表情正在向惊讶的方向发展,我后面两个字如同蚊子哼哼一样飘出来:“额头……” 关于亲手指的事情我死活说不出来。 硝子小姐瞬间恢复镇定,凪姐和歌姬动作停滞,一人伸出一只手,向两边慈祥地摸着我的脑袋:“乖啦乖啦。” 然后她们扭头重新打开箱子,扔出来好几件衣服,肩并肩站在衣柜前陷入沉默,同时喃喃:“真是厉害的家伙。” 我从两人身后探头:“我喜欢那件墨绿色露肩的衣服,帮我拿一下吧。” 凪姐和歌姬的表情震惊极了,震惊到我都没忍住把她们赶到一旁自己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衣服,指挥道:“快点出发啦!” 两人慢吞吞嘀嘀咕咕落在后面,一路看了七海一路。 七海推着小箱子,箱子上载着我,扭头对两人语气波澜不惊地说:“请不要再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了。” 我靠在七海的手上使劲点头:“凪姐歌姬今天好奇怪。” “不用理她们。”/“不用管我们!” 七海手一转,我坐着箱子原地转了个圈背对着他们:“真是让人搞不懂呢。” 完全不在状态的悟先生:“火锅!火锅!你们走快一点啦!” 然后兴高采烈的悟先生在咬进去的第一口辣的直接飙出眼泪。 我叼着清水锅里涮过的红薯片连忙给他递水,歌姬吃下一片红通通的肉,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 凪姐和硝子小姐碰了碰杯子,七海捞走我手边的酒杯:“不准喝,会醉的。” 我悲伤地看着酒杯离自己越来越远:“明明这次味道比上次的好闻……我可以光闻闻吗?就闻一口,不喝!” 七海戳了一块青梅送到我嘴里:“不行。” 嘴和脸都在发红的悟先生怼怼我胳膊肘:“酒有什么好喝的,来喝果汁。” 我总觉得梅子味道哪里奇怪,嚼吧嚼吧没怎么在意,恨铁不成钢地看他:“悟先生,真没志气啊。” “阿月和悟君都还小呢。”凪姐掩着嘴笑,向上一振酒杯,金黄色的啤酒花在空中晶莹地溅起,“来来,成年人该喝酒了。” 我偏头去看身边的七海,他的西装挂在椅子杯上,挽起衬衫袖子闲适地晃着杯,他的头发上蔓延着星星点点的光,也许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在笑。 见我看他,他向我压低身体:“有事吗?” 我殷勤地给他夹了一堆菜,倚到他身上:“真的不可以喝一口吗,就一口?” 七海点点头,然后恶劣地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见我瞪他,又塞给我一个梅子。 果然还是有奇怪的味道……嗝。 “你们不庆祝点什么就干杯嘛?”悟先生对举杯的三个女性指指点点。 “能聚在一起就是好事啊,悟君。”凪姐勾着笑,揉了揉顺平,显然已经醉了一半,“非要说的话,这孩子之后就拜托各位多多照看啦。” “搞什么嘛,突然煽情。”歌姬哼了一声,“来京都校吧,比悟靠谱很多哦。” “顺平已经预定进东京校了,想得美。”悟先生对她略略。 歌姬脑袋上爆出一根青筋。 硝子小姐对七海示意:“来?” 七海不置可否,啤酒的大杯和白底蓝纹的小酒杯撞在一起,清脆地鸣响。 热气腾腾的房间,小圆桌,距离相近又不会过于拥挤的人们,声音或激动或低沉地、参差不齐地说着“干杯”。 从京都,从东京,从苍翠山林间或者都市大厦里而来,因为某个甜品师或者看得到咒术的小男孩,坐在一起在繁华街道的一角享受着有酒有肉喧闹的夜晚。 “那就庆祝你们以后少来麻烦阿月。”七海说。 “……七海你其实已经把抱怨说出口了吧。” “听出来了吗,那就请这么做吧。”七海悠悠地给自己加满,“顺便再庆祝没有加班和可恶上司的一天吧。” 歌姬显然秒懂可恶上司在说谁:“赞同。” “我也。”没领悟的凪姐一拍脑袋挽着硝子小姐的手 臂也凑过去,“说起我辞职前那个可恶上司啊……” 歌姬和硝子小姐因为凪姐模仿爱找茬的上司笑成一团,七海坐在一旁,放松地听着。 “各种程度的阴暗呢,阿月。”同样完全没听出来自己被明刀的悟先生凑近我感叹,然后奇怪地看我,“你怎么脸这么红?” 我迟钝地听懂了他的话,茫然地点头。 悟先生眯起眼睛,忽而扬起一抹快乐的笑,把青梅的盘子推到我面前:“这个好吃,多吃点多吃点!” 我用手支撑着越来越沉的脑袋,顺从地夹了一个缓慢地咀嚼。 “再来一个,好东西就要独自占有!”悟先生就差在旁边摇旗为我助威。 “嗯……哦。” 可能吃火锅温度高,我的脸热腾腾的,连吃几个梅子后晃着脑袋背对着悟先生去找七海,嘴里抗拒地念叨:“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七海慢慢低下头,我向左歪头,又向右,对他嘿嘿一笑:“七海你不要晃。” 说完一脑袋扎进他的怀里,又立刻弹回来,捂着头:“痛呜。” “你们点了什么?”七海逐渐失去表情,缓缓开口。 “我看看我看看,”一阵哗啦啦的纸声,凪姐说,“额……酒酿青梅?”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经典拱火人:五条悟。 聚会真好。 好困,大家晚安! 第74章 拿毛巾的他 凪姐走过来戳戳我的脸:“居然有人能吃梅子吃醉。” “嗷?” “就算好吃也不用吃这么多吧。”七海头疼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愣了半天,点点头。 “……笨蛋。” “怪不得七海不让你喝酒,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悟先生摸摸下巴,?伸出指头,?“1+1等于几?” 他的指尖在光下白得不像话,?我盯着觉得晃眼,?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小鸟一样飞扑到七海身上挂着。 悟先生不服气地来拉我,?我不情愿地躲他,?躲到最后快急哭了,?又是瞪他又拍他的手臂:“去远点呀!” 歌姬震惊:“喝醉的阿月居然会打人!干得漂亮!” 硝子小姐脸颊上泛着红晕,撑着头饶有兴趣:“阿月,?最喜欢七海哪里?” “……家入小姐、” “眼睛!” 我打断七海抢答,?眼睛闪啊闪:“七海会很认真地看别人!好帅气!” “有这回事?”悟先生摸摸下巴,“他总是用一种要把人丢垃圾桶的眼神看别人。” “那只是看悟先生吧,”我不满地反驳。 歌姬噗地笑出声,已经要开始鼓掌了,?硝子小姐拽住悟先生,?继续问:“别的地方呢?” “……都喜欢。” 我冥思苦想好久,?信誓旦旦地说:“七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所以哪里都喜欢。” “阿月你啊……” 可能因为入夜,?所有情绪都缓慢地像是山涧无声的溪流,硝子小姐和歌姬眼神柔和得不像话,?如同熬成浆的金橙色蜜糖,甜得快要把我化进去了。 我抱紧七海的胳膊,对她们不明所以地笑。 凪姐托腮,脸上泛着不知是辣出还是醉出的红晕,三四根修长的手指抓着酒杯边缘,?晃了晃,弯了眼睛:“所以我说恋爱啊。” 歌姬露出会意的神态,和她隔空举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七海拢住我的肩膀,任凭我咯咯笑着倒进他的怀里,戳戳我的脸,我就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他。 他摇摇头,拉来西装:“请恕我们先告辞了。” 我被七海提着重新放到箱子上坐好,他转着箱子,让我面对硝子小姐等人,在我 耳边说:“月,我们该走了。” 我立刻乖乖摆手:“大家晚安。” “噗。”硝子小姐笑了一声,所有人好像都默契地无视了哀怨中的悟先生,杯子乒铃乓啷撞在一起清脆地响,“一路顺风。” …… 月色流水一样追逐着我们,也许是玩得有点晚,街道上安静无比,反倒让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我被冷风激出一个酒嗝,用手捂住嘴瞟了七海两眼,发现他没嘲笑我,若无其事地保持端坐的状态,就这样直接被七海推回了距离不远的公寓。 我站在门口,伸出手……敲了敲门。 七海无奈地拉住我,打开门:“房子只有我一个人在住。” 我一手成拳敲到另一只手的手心。 “不要露出这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公寓冷淡的色调还有简单的装修都异常贴合七海给人的一切印象,我走进去,才懵懵懂懂地感觉自己似乎被迎接进七海从未开放过的某个小小空间,突然拘谨起来,站在门口的小毯子上忐忑地问:“我可以进去吗?” 头发被揉了揉,七海把灰蓝色的拖鞋在我面前摆好,反问:“来恋人的家里是需要发问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太过稀疏平常,理所当然地望着我,却让我无端脸红起来,摇摇头。 蹲在门口工工整整地把鞋子摆好,我又注意到七海的皮鞋,暗戳戳地用脚尖顶着自己的小白鞋,与他的皮鞋排排紧贴在一起,才心满意足地拖着明显不合脚的大号拖鞋,冲进七海的怀里。 路上因为脚软还差点歪到旁边的墙。 “喝醉的话不要这样跑。”七海条件反射一样接住我。 “没有喝醉!” 他睨了我一眼,把我带去沙发上按着坐好,又起身去厨房:“我去帮你找点醒酒的饮料。” 他转身时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鼓起脸:“没有喝醉,别走嘛。” “连手都变得这么软绵绵没力气了。”七海反而捏捏我的手。说。 我被痒得缩回手,半信半疑地嗅了嗅袖口:“没有酒味,只有火锅味。” 七海闻言:“这么说起来差点忘记了,我帮你放热水,想先去洗澡也可以。” 洗澡当然要比喝饮料重要! 我立刻点头,乖觉地跑到卫生间门口,见浴 室的磨砂玻璃逐渐被雾气氤氲,热腾腾一片,便推着七海出们,大喊一声“那我洗澡了”就关上,扫视之后又重新拉开门,警觉地说:“不准偷看哦!” 七海走去端饮料的脚步停了一下,叹了口气:“不会……你喝醉之后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我不解地歪头,缩回脑袋嘭地关上门,七海无奈的声音被隔离在门外:“洗漱用品在架子上。” “知道啦!” 我大声回复,把发绳摘掉,伸脚试试水温不错,便跳进浴缸,把洗发水打成巨型泡沫,又哼着歌冲掉,一切舒适而顺利直到—— “七、七海。” “嗯?”七海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 我扒着门把手,声音越来越小:“你能帮我把衣服拿来吗?” “箱子里吗?” “嗯。”我吸了吸鼻子,突然意识到箱子一打开放着的全都是贴身衣物,立刻紧急叫住他,“七海等等!” “还需要什么?” 我憋了半天,把脸都要憋红了,没说出来真相,只好磕磕巴巴找借口:“我我我突然想起来忘带睡衣了,能……先借你的吗?” 门外沉默一下:“可以。” 我松了一口气:“那我等你。” 半晌,门再次被敲响,我躲到门后,掩盖好自己,七海推开一条小缝,高而有压迫感的身材隐约从那层模糊的门玻璃上映在我面前,把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递了进来。 然而在看到七海的袖口时,我突然意识到,现在身上还湿哒哒的自己,与穿戴整齐的七海只间隔着一道薄薄的门。 脚趾因为疯狂上涌的羞意自动缩在一起,我小声道完谢,抓着衣服拽进来关紧了门,七海却在门口没有离开,对我说:“衣服是新的。” “嗯、嗯。” 只穿了上衣,袖子和下摆就已经长出一大截。 我面对着镜子,里面的姑娘抖着滴水的头毛,表情呆呆地挥舞两下空荡荡的袖子,一个一个扣上扣子。 也是灰蓝色的。 是七海喜欢的颜色吗? 显得越发矮唧唧的了。 ……想抱七海。 不对不对最后一句划掉! 就这样磨蹭大半天,我才从卫生间的门口探头向外张望,结果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一旁倚着 墙壁的七海隔着毛巾按住脑袋。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被看得不好意思,振着袖子遮掩自己:“不好看吗?” “有点大了。” 我看看拖地的裤腿还有超大号的拖鞋,扁扁嘴,感觉有被嘲笑到,哼了一声。 “头发也不擦干。”七海把毛巾从我头上捋下来展平,绕过我的发尾揉了揉,如同走神一样,视线静默地垂向右侧领口,“牛奶在厨房热着,自己去端,我去帮你找条大点的毛巾。” 我顶着毛巾,随他看过去,只看到最上面那颗懒得系完整的扣子,拉长声音,软软地回答他:“好——” 转身一瞬间我瞥见他的手指轻动,停在原地侧耳倾听,没听到他叫我,就继续昂首阔步去厨房找牛奶。 牛奶温度刚刚好,我一口气喝掉半碗,满足地舔舔嘴角,奶香夹杂着甜丝丝的味道,胃里也一起变得暖洋洋的。 果然洗澡之后就应该喝牛奶。 我向上伸展身体,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吨吨喝完,又扒出来一个新碗给七海盛满,双手捧着走出来。 七海正在单人沙发摆弄着毛巾,我立刻蹑手蹑脚,把碗无声地放在柜子上,走到他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发现破绽!” 他镇定自若,连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我戳戳他的脸,有点郁闷:“你没有注意到我捂住你的眼睛了吗?” 七海像是真的才注意到一样放下毛巾,迁就地询问我:“抱歉,才注意到,我需要做什么?” 我被问住了,思索一下回答:“这种时候你要挣脱我啦,眼睛可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脆弱的地方!” “这样。”七海的睫毛扫过我的手心,“不想挣脱怎么办?” 不按常理出牌的七海让我不知道怎么演下去,只好给他提示:“我没有用力的,你轻轻扒一下就可以扒掉,真的。” 宽厚的掌心覆盖住我的手背,他拉着我的手,亲亲手心,又亲亲手指:“这样?” 我触电一样收回手,向前一扑,身体趴在七海脸侧的沙发背上,手臂垂在前面,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磕磕绊绊地说:“好了好了,不闹了。”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七海离近了一点,他“嗯”了一声,却硬生生让人听出拒绝的味道。 这道注视我的视线太过有存在感,我下意识紧张地再次舔了舔唇角,走神一样担忧起“如果脸 上沾了牛奶会不会显得很傻”一类的问题,又觉得有点太安静,便没话找话:“七海刚才喝牛奶了吗?” “我给你重新盛了,要给你端过来吗?” 说话间,我悄咪咪地偏了一点头,去观察显得安静过头的七海。 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正如想象中一样注视着我。 像是一汪深色的海洋,要把我抓住,沉沉地、沉沉地拖进海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30?09:47:35~2021-05-08?22: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11070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黥焚?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亲吻我的他 被发现了! 我脚步一扭,?准备遵从本能溜掉,然而七海的手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抵住我的头,掌心暖融融地覆在毛巾上,?然后下移,?五指在穿进擦得半干的发丝间。 他就这样将手臂支撑着沙发背,?绕过我的脖颈,?扣着我的脑袋,?强迫我向他扭头,?与他面对面贴近。 我嘴唇翕动,?半睁开一只眼睛胆怯地看着他。 七海嘴角带着细小弧度的笑,?声音放得很低。 他伸展手臂,不容反抗地将我小小一只拢在臂弯里,?就像是张开翅膀的鹰隼,?目光锐利,准备去叼起草坪上竖着耳朵的笨兔子的后颈。 兔子一抖毛,反而被扣得更紧,连耳朵都被天敌的爪子揪住,?软哒哒地耷拉下去。 直到近得只剩下缠绕在一起的呼吸。 “关于破绽的问题……”七海的语意含糊不清,?随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我在七海压上来的瞬间反射性闭上眼睛。 猛然黑暗的视野中,?眼睛上落下羽毛般轻飘飘的、温热的触感。 “这是你想要的反击。” 宛如雏鸟用新生的软喙啄着一位光临森林的小天使洁白而柔软的翅膀,?或者清风恰巧飘过果香四溢的山园,撩动着小女孩圆圆鼓鼓的蓬蓬裙。 ——他就这样清风一样吻了一下我的眼睛。 软软麻麻的感觉向全身蔓延,?只隔了一秒,轻柔的吻再次落在鼻尖。 柔软到连心头都痒痒的,我耳朵尖抖了抖,泛起红色,小声叫他:“七海……?” “嗯。”七海揉弄着我的头发,?把我安抚地无心思考,金色碎发被撩向一侧,视线最终定格在脸侧,“这儿,沾上牛奶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地发出一声语气词:“诶?” “乖。” 含着笑意的灰褐色眸子一下在视线中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睁大了眼睛,脸猛地爆红,看着七海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亲嘴角的牛奶,拉开距离,又把我带向他贴住我的唇瓣。 好柔软……明明这么柔软,但是七海的气息却强势得不可思议,围追堵截把我禁锢在填满他呼吸的笼子里,而他不轻不重地按住我的脑袋,好像生怕我夺路而逃。 酒精味。 我晕乎乎地手脚发软,在试 图呼吸时,口鼻流进酒味,以及七海清淡的味道。 在七海离开的一瞬,我呜咽出声,又立刻被他堵回去,他专注地含吻着我,绵绵密密……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占有般的温柔。 脑袋热腾腾,更别提七海灼热的存在感超出所有一切,扑向我,我闭上眼睛始终不敢看他,心跳得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片刻。 七海的手终于肯放松下来。 我的眼睛前有蚊香在转啊转,头埋到他的手臂上,捂住热到能点火的耳朵。 “这样的也喜欢吗?”七海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点头还是摇头,总之横七竖八地蹭了两下。 “嗯?”他再次扣住我的肩膀。 我惊慌失措地用毛巾裹紧脑袋,听到他的笑声也不愿意轻易探头,直到罪魁祸首慢条斯理地勾住我的小指。 “别闷着了,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还是说你更喜欢……” 我闻言一惊,火速窜到对面的沙发上窝到一角,快到连七海都没来得及抓住我。 所有触感好像都还停留在上一分钟,我捂着嘴,眼前湿漉漉地盯着七海的动作。 “笨蛋七海呜呜。” 嘴巴都软到想打结,说出来的话颤巍巍地打着抖,等我反应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咬着嘴唇,脑子里全是被七海吻住的感觉,还有他嘴角留下的牛奶的痕迹。 七海却一点不顾我的想法,径直走过来把毛巾拿好,强行把我按在怀里,手指隔着毛巾为我擦顺头发,温柔地碾着发尾。 我跑不开,只好被圈在他的怀里默默地冒烟。 冷不防头顶又被亲了一下,在我拿长袖子去挡的时候,他直接按着我的双手手腕按在沙发座椅上,亲了亲我的嘴角和眼角,然后到耳垂,最后埋首在我的肩膀上,喟叹着拥住我。 我被一下一下的亲吻弄得没办法,将脑袋挪一挪,又挪一挪,用耳朵撒娇又讨好地蹭着他的鬓发,碎发扫过我的耳朵有点痒,痒得心软成一片。 耳鬓厮磨。 这种温情至死的词语是在那一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的。 我被自己的想象一击,忍不住又蹭了蹭他的耳朵。 也许,就像我喜欢七海的全部一样。 他也喜欢这样亲吻着我。他也喜欢着我的全部。这 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句话。 抱着他就好像找到永远的家。 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耳语:“七海,是在撒娇吗?” 七海声音听着满足又宁静:“没有。” 啊啊,我明白了。 我带着点五十步笑百步的得意:“那你肯定喝醉唔唔、” 微妙有些黏人的七海蛮不讲理地再次直起身,含住我剩下的所有话。 我被亲地失去思考能力,看着亲完我之后执着又耐心地继续帮我擦头发的七海,好半天才羞恼地训他:“不要一直欺负我嘛。” 七·黏人·海顺着我的头发,把翘来翘去的毛一一按平,一丝不苟地回答:“不好。” ……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拒绝,连像往常敷衍地答应一下都没有。 我因为从没接收过的答案愣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七海浅浅勾起嘴角,终于完成了他的擦头发大业,带着我站起来:“很晚了,去休息吧。” —— 被塞进被窝之后,我又得到了七海的晚安吻,他站在灯的开关旁垂眸,眼里看得好似全是我:“晚安。” 我扒着被子边缘露出脑袋,挥了挥长出不少的袖口:“七海晚安。” 灯光熄灭,他再次说:“月,晚安。” “晚安——”我拉长了声音,听着他的脚步声移到隔壁,才闭上眼睛。 …… 理论上现在我应该已经睡着了,毕竟我是一个非常好眠的人。 只是。 我懊恼地看着荧光的手机屏上显示凌晨三点的时间,不知道第几次换了一个睡觉的姿势,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 毕、毕竟今天我和七海、接、接吻了嘛! 我捂住脸,从关灯道晚安起脸上澎湃的热意就没有消除过。 睡不着,在陌生没什么人气的客房晃来晃去脑子里尽是些令人害羞的东西,我翻腾来翻腾去,最后翻腾出来一个恶作剧的想法。 趁他不知道,偷偷去亲他一下报复回来吧,勇敢的阿月! 我做贼一样摸索着跑去七海的门口,特别特别小心地按下门把手。 一切顺利。 七海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紧,月光明亮地流泻而入,照着七海安静的睡颜。 我跪坐在床旁边的地板上,刚好能把手 臂趴在床边,轻轻地缓慢地在七海脸侧的床垫上压下一片凹陷。 七海的神情看起来太过宁静,宁静到让我那些坏心思一下停歇,我支着脸,轻轻笑着,乐此不疲地望着他的脸。 是在做什么开心的梦吗? 如果不是害怕惊扰到他,我非常想摸摸他的脸颊,可是如果被抓住这么晚还不睡,还偷跑来在他床头发呆……果然还是要小心行事。 我把头一点点伏在手臂上,向前凑近,看着他的鼻梁还有高高的颧骨,鼓起脸轻轻吹了一小口气。 七海的脸微微偏了一点,我吓了一跳,发现他没睁眼,才松了口气,偷笑起来,顺便帮他把一侧被角往上拉了拉。 毕竟他每天都这么累,叫不醒才是最正常的情况嘛。 然而被子拉上去,他的手却露了出来,我想了想,还是遵从愿望,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根一根地将手指对齐,幸福地眯起眼睛。 见他仍旧没什么动静,我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盯着他的侧脸还有耳朵看了半天,我紧张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尖轻轻在他的睡衣袖子上跳跃两下,落回身前支撑住身体,把脑袋凑到他的耳朵旁,啾地飞快亲了一下他露在外面的耳朵,然后迅速撤回,紧张地盯着他的脸看。 还没有醒,不愧是我。 我拍拍胸口,得意地弯起眼睛,再次凑近,浅浅地啄了一下他的侧脸,这次我甚至没有后撤,短暂分开一下,又用脸颊和他轻轻贴住,然后傻笑着捂住脸。 糟、糟糕,感觉这样会更加睡不着的。 不过……原来亲七海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尤其是当我可以为所欲为,不用因为七海强烈的视线脑袋宕机的时候。 我的视线游移一下,最后停在他的嘴边。 没有牛奶。我的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脸就立刻燃了起来。 决、决定了!偷偷欺负回去就立刻逃跑吧! 我单手撑在七海的脸侧,发现够不到,就伸上来一条腿费力地跪在床边,姿势歪斜地支撑在他上方的空中。 心跳太聒噪,已经到了我担心会吵醒他的地步,然而七海的呼吸平稳,睫毛轻颤了一下就不再有波动,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起干坏事的勇气,慢慢地凑近他。 七海亲吻我的时候,也是这么紧张的吗? 我缓缓将唇印在七海的唇上 ,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自己印得整整齐齐,已经有些熟悉的柔软触感就率先让我的心快要跳出来,我紧张地想抿嘴舔舔嘴唇,却不小心让舌尖划过了七海。 不好! 两秒已经过去,我当即撑住身体就要起身,眼睛向上,却突然和一双晦暗的眼睛对上视线。 ……七海??!! 后脑勺被紧紧按住,我的手一歪,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什么都没有der谢谢审核的小天使么么哒! —— 我爽了,情侣日常贴贴真快乐。 今天是和友友去图书馆写的,背后一过人我就警惕关文档动作无比流畅,还把电脑歪过来,防止我友友看到我写亲亲,太难了。 第76章 同眠的他 微微张开的牙齿被撬开、入侵,?我再度大脑一片空白地感受着七海陌生又异样到令人战栗的亲吻,温热又粗重地碾过唇瓣,从舌尖到口腔。 为什么醒来得这么突然啊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过我,?身体一翻轻而易举将我压在下面,?磁性冷静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怎么还没有睡。” 我的头发散乱在额前和枕头上,?不均匀地喘着气,?把脸颊靠在他的手上,?说不出话。 吻再次细细地落下,?七海像是在一点一点描摹我的五官,?然后一路向下,越过下颌线。 脖子上湿润的痒意激得我又想笑又想打颤,?领口也被翻乱,?一侧肩头泛着凉露在外面。 在不安地感受到睡衣被拨弄时,我哼哼着开始抗拒,推不动就越发委屈,叫他的名字:“我们睡觉好不好。” 七海动作蓦地顿住,?他沉默地埋首在我举起的手上,?发丝从我手心蹭过,?抬起头,?抿去我眼角泛出来的泪。 “吓到了吗?”他轻叹道,“下次不要这样悄悄过来了。” 我用鼻音哼出一个音节。 七海撑在上方平复着呼吸,?手捏住我的后颈,把我捞进怀里。 “在这里睡吧。”他背对着月光说。 我点点头,枕着他的胳膊翻身,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埋头,脑袋刚好被被子盖住,?一会儿,又忸怩地细声细气问:“下次可以光明正大来吗?”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莫名给我一种想要打人的感觉,无奈地回答:“可以。” 然后又加了一句:“笨蛋。” 我没用任何力道地、只是为了表达不满,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腿。 额头被亲了一下,他警告我:“别动。” 好的。我立刻缩着脚趾不动了。 七海轻轻啧了一声,把被子细细簌簌向下拽了拽,正好给我留出呼吸的空间。 我把他的手臂从脑袋下拖出来,卖乖地拍了拍:“别压麻了。” “没事。” 枕头被磨蹭着发出一阵细碎又充满着夜晚气息的声响,七海将手伸到我枕的枕头下,另一只手下移,搭在我的腰上。 我反射性僵直身体,又慢慢放松,学着他的样子,摸索着搂住他的腰。 “……别乱动!”七海声音听 上去像在吓小孩,“安分一点待一会儿。” “可是我也想抱着七海嘛。” 话一出口,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娇气得不像话,不知道被哪根神奇的神经戳了一下,警觉地息声。 房间开着空调,静谧的夜里,我与七海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面对面拥抱着躲在夏凉被里,直让人觉得安宁。 七海叹出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气,也不回答我,抓住我的手揽到他腰背交际放好,才重新抱住我。 我意外有了睡意,记吃不记打地再次动了动,期待地问他:“以后也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眼睛被宽厚的手掌强行合上,七海语气凶巴巴的:“睡觉。” 我得意忘形起来,亲了亲他的下巴,在他低头时,迅速假装睡觉:“晚安!” —— —— 我是被窗帘间透过的清透阳光闪到,突然醒来的。 眼睛被光闪到,眨了好几下才适应了亮度,我忍不住伸手去抱抱枕,想埋进去舒服地蹭两下。 结果手刚碰到算不上多柔软的一堵墙壁,就被另一只手扣住,带着些许湿润的柔软触感落在指尖。 像是小鸟轻轻啄着泥,一下让人从指尖悸动到心底。 视野中金色头发的男性比我提前醒来,他的眼神像温水一样拥着我,发现我迷茫地望着他,便抚上我的脸颊,声音沙哑又温柔:“早上好。” 他的嘴边含着清清浅浅的笑,如同一幅以日出为背景、一点也不刺眼的画,占据住我的整个视野。 见我不答,金发的男性将手绕到我的身后,用指腹耐心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还不忘亲亲我的脸和嘴巴,又叫我:“月,早安。” 我的眼睛被他亲得眨了好几下,熟悉感终于在头脑里放大,变清晰,七海那双灰褐色的眸子盛着温馨还有其他所有可以称得幸福的情绪。 他就这样笑着拥抱着我。 [某天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醒来后,恰巧有人正专注地等待着我。] [他也许已经等了很久。] 我终于挣脱起床呆乎乎的气场,望着他,手指轻轻抓住心口前的布料,揪出褶子。 [真诚的温柔在金色的阳光中全都给了我,我就想这会不会也完全属于我呢。] [就想,这会不会就是爱呢。 ] 被窝里好温暖,他的怀抱里也好温暖。 我想在里面做个巢,把自己这只懒惰的鸟儿,塞进去,度过剩下所有冬天,或者盖着一条小被子吸着冰甜橙饮料,与他一起吹着空调。 “建人……早。” ——能再亲近一点吧。 七海愣住,我抿着嘴,有点发怯:“也可以这样叫七海吧。” ——拥有……他吧。 “kenntosan,kennto。” 我念着这个名字,最后还是害羞地改回叫得更熟练的称呼:“七海海。” 他的喉咙中漏出一丝仓促的气声,紧紧地将我揉进怀里,捧着我的脸,眷恋至极般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闭上眼睛:“早安。” 我望着那双狭长的眸子,情不自禁闭上眼睛,被他引导着,交换了一个绵长的、软乎乎的吻。 一个,只能让人感到甜蜜的吻。 不知道有没有谁的心偷偷藏在胸膛里化成泉水了。 …… 因为两个人都忘记定表,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 我像个胆大的鹌鹑赶走猛禽霸占据他的领地一样占据了七海的房间,开箱翻出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七海干干净净的床头柜上摆了一排。 想这样把他生活的角落里放满我的东西。 七海的睡衣总在行走时绊住我,但我已经放话说自己忘记带睡衣,也不好意思重新换上,只好穿着那套如同水袖和父亲西装裤一样长的灰蓝睡衣在他家里到处跑。 悠闲的一个上午,我枕着七海的腿,咬着棒棒糖刷手机聊天,他倚着沙发看报纸,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 感觉自己莫名代替了猫咪,我想着,对七海说:“想养猫咪。” “那只咒骸狗不是也在养吗?”他拨了拨我的刘海。 “它每天醒来的时间太短了……不过也是,我已经有猫咪精灵了,唔,回来我们去给咒骸买项圈吧!” “取名字了吗?” 我肃然回答:“汪酱。”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爱称。”七海好笑地说,“听五条先生说,被它吞食的咒灵是人类恶产生的,不想取个更有意义的名字吗?” 我嘀嘀咕咕:“叫恶人好了。” “真是简单易懂的说法……我还 以为叫真人更有意思一点。”七海翻了一页书,“随你好了。” “那我还是觉得汪酱最可爱。” “好吧,”他纵容地说,“我溜汪酱的时候会尽量让它记住这个名字的,看样子它还比较年幼,是很好教导的阶段。” 我小声欢呼一声,心满意足地继续去看手机。 中也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不久告诉我最近在同某个武装势力斗争,据说里面有个非常欠揍的青花鱼和其他一群没有战斗力的家伙——总之是非常难懂的描述——让我不要担心。 ……我也一如既往因为谜之敬畏没敢告诉他我搬来七海家暂住的事情。 然而就在我低头的瞬间,曾经给我留过电话的乱步侦探先生意外发来讯息。 [乱步先生:马上会有令人快乐的聚餐,很久之前说的甜品,我想你都做出来了吧~邀请你来宴会一起diy哦~] [乱步先生:正好能来回收一下中也君——虽然是在书里。] [乱步先生:不过友好协议都订下了,原地放他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满月:乱步先生居然认识中也,还推理出中也和我认识了啊。] [满月:等下?书是什么?!中也有危险吗??回收是什么??] 第77章 借出我的他 面对我一大串震惊的疑问。 [乱步先生:书是侦探社的异能,?帽子君正非常安全地在书里旅游,不安全的是书里的人……总之你就放心吧,来了就知道了w顺带一提,?如果你需要提前去探望你的朋友,?我想他应该、唔。] [乱步先生:中午手术,?来得及。] 我惊讶地伸手拿过被七海夹在桌面下方的票。 “真的快到了诶。” 关东大赛的日子,?以及幸村君手术的日子。正巧和乱步先生邀请日期是同一天。 [乱步先生:所以,?夸奖呢?] 屏幕闪烁再次跳出一句话,?我反应一下,?才迅速打字:“谢谢乱步先生提醒,?帮大忙了!在我去之前请照顾好中也吧!” [乱步先生:白虎吃饼干.jpg] [乱步先生:那是当然~] 我翻身,面朝上拉拉七海的袖子:“之后可以一起去神奈川吗?” 他扫了一眼票,?点点头。 “七海万岁!” “记得带着那只小妖怪去。”七海护住我的脑袋不让我滚下去,?说。 我歪了歪头:“嗯?” 七海没有对我更多解释,不过听说我要去看幸村君,总是因为跑去山里休养而错过探望幸村君机会的小妖怪,这次非常主动地要求我带上它。 我看到它已经能稳当地站立,?摸摸它的脑袋。 [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 我连忙避开它的鞠躬,?把猫咪和花妖抱到面前:“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不如说最近我一直在分心,?把照顾你的事情全部丢给这些小家伙们,是我太疏忽了。” “不过你现在身体没问题吗?” 小妖怪攀到我的肩头。 [请不用担心,?身体已经足够支撑住了。] 它的声音一如初见时细小腼腆,将小小的脑袋倚在我的耳朵。 [精市手术的时候,请带我去他身边。] …… 赶到场地时,赤也扒着栏杆,又蹦又跳热情地对我招手,?还来回张望:“七海先生没来吗?” 我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正和幸村君通着视频,被小孩子这样当面询问,顿时窘迫起来。 幸村君在耳机中轻笑,笑完道歉:“赤也好 像很喜欢那位七海先生……所以他今天不来吗?” 机械电流声让少年本就温柔的声音显得如同花瓣一样飘渺,我瞪了赤也一眼示意他消停一点,才轻声同幸村君交谈:“他今天有工作,后半场可以赶来。” “有点晚了吧,弦一郎他们等不到后半场就可以速战速决了。”他肯定地说。 “那就让七海去看立海大登顶全国比赛吧。”我笑着回答,“幸村君会出场吗?” 电话那头声音停息一瞬:“我会的。” “太好了,”我感叹道,“越来越期待度过这个暑假了。” “嗯。” 幸村君那边传来孩子们隐约的笑声,以及不知道是哪一端白鸽振翅起飞的簌簌声。 比赛如他所言,进展无比迅速。 我不是多么懂网球的规则,只是觉得年少的孩子们跑动时头发与土黄色的校服一起翻飞的样子,看上去与夏末五彩斑斓的颜色异常搭配。 他们无暇关注黄色小球以外的事物,好像手持一个黑□□格线的拍子,就能把世界啊裁判啊石头块啊轻而易举地拨开,然后为此轻狂而可爱地骄傲着,让旁观的我也由衷地感到喜悦。 “好酷。” “立海大三连霸绝无死角。”柳君和幸村君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前排的丸井君头枕着脑袋笑嘻嘻:“这场比赛胜利已经没有悬念了。” 正当我想开口,幸村君在电话里嘘声,像个故意捉迷藏的捣乱分子一样,轻快地说:“别让他们发现我正在和你一起看比赛。” 小妖怪随着他的语调晃了晃腿,悠闲地摇着脑袋。我好笑地应下。 听说,幸村君拥有着神之子的称号。 他是这样一个背负着厉害期待的可爱又帅气的国中的男孩子——也理所应当受到神的眷顾了。 “0-45” “泷岛姐,你又走神错过了我的发球!”赤也对我振臂,“我可是专门为你放慢比赛速度的!” “而且七海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我最近特训的成果!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隔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叫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不要说出这种打架的挑衅发言啊,笨蛋赤也。” “哼。” 风把我的袖口和头发吹向一侧,我的手调转方向去整理乱发,视线所及,突然 看到金发身着白色西装的男性隐没在场外茂密的林荫里,在距离球场护网两三步的距离,背靠着树干抱臂站立。 影子在他身上斜斜地铺了大半,静谧地快要融在一起。 发现我在看他,七海摆手,示意我先别打扰他们,我幸灾乐祸地看着赤也耀武扬威,一球砸到对手的脚边,替裁判喊出来:“6-0!” 最后的单打赛结束。 仁王君的银色小辫子率先飞起来,潇洒地越过边缘跳到赤也身边,拍拍他的脑袋:“再接再厉。” “你也想被击溃吗仁王前辈!!” 在几个大男孩嬉笑着围住赤也,给他脑袋盖上毛巾,我拉近手机话筒:“恭喜你们。” 幸村君悠悠然回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语气让我莫名笑出声,顺着他应承:“是的呢。” 幸村君也不在意,突兀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泷岛小姐和七海先生已经交往了吗?” “诶?是这样没错。”我有点意外地回答。 那一头,七海慢慢走近球网,赤也惊呼着奔向七海的下方,碧绿色的眼睛里有波光粼粼的暖光,笑容嚣张又灿烂,露出满口大白牙,一蹦一跳地对他咋咋呼呼说些什么。 不用听也知道,大概会是诸如“七海先生你收回北海道时说的话我现在可强了而且还能控制住自己”“我可是超努力在做的岂可休”之类的宣言吧。 我想七海一定很开心见到赤也。因为赤也也是一个活跃又吵闹的、食量很大的孩子,尤其是能在打球之后狼吞虎咽两盘咖喱炒饭这方面,也许会和那位同期先生很像。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幸村君没有半点探究或者冒犯的语气,安安静静地提出这样的问题。 “喜欢是……” 七海屈膝半蹲下来,手穿过球网不规则的裂口,在赤也猝不及防的神情中摸了摸他的脑袋,卷毛活力十足的小孩子猛地害羞地呆在原地,七海的嘴角也微不可见地挑起,像是一丝不苟地悄然宽慰着。 喜欢是。 想看着他时刻黏在一起。 让他开心,为他而开心。比如我察觉到七海轻松的神态,就也情不自禁地想微笑。 有好多好多话想来形容他。 我为难地思考半天,最后放弃概括:“喜欢就是喜欢呀。” “就 是,很喜欢他。” 我恨不得跑到幸村君面前给他比比划划,让他理解我这些含蓄的、词不达意的话:“就像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在每个晴朗的天气里,我都非常地喜欢他。阴雨的天气也会因为他变得喜悦。 不知道我乱七八糟的话给了幸村君什么样的提示,他轻笑着:“不愧是泷岛小姐的回答。” “幸村君有喜欢的人吗?”我好奇地问。 “嗯?网球部的人算吗?”他开玩笑道。 “幸村君你啊……”我拿出长辈教训人的口吻。 “好吧,除了网球以外暂时没办法对别人产生感情,”远在医院的幸村君收敛笑意,居然认真起来,像一个做班级报告的小学生,“非要说的话,喜欢网球。” 我忆及医院听到医生对幸村君网球生涯的评价,沉默了一下,压下揪心的感觉,夸奖道:“这种恋爱对象也不错。” 他温柔地回答:“是啊。” “……我帮你去拍奖杯吧幸村君!”我担心自己的情绪影响他,连忙转移话题。 “噗,没关系的泷岛小姐,放轻松。” 患病的孩子敏感地察觉到我的心情,反而安慰起我来。 “就像你对七海先生一样,我不怕为它付出一切。” —— 为了抢在幸村君手术前为他献上胜利,这些孩子们不遗余力地打击着对手。 我和七海陪同他们赶到医院,正好遇到幸村君躺上手术车,他笑着接受队友们叽叽喳喳的报告,举起没有输液的手,与真田君交握,两只手无声地、牢牢地收紧。 丸井君和胡狼君拖着笑容逐渐消失的赤也到后面捂住嘴,柳君把压皱的被角拉展,平静地说:“我们等你。” “噗哩,就是这样没错。”仁王君拍拍柳生君的背,他说:“幸村,早点回来。” 在手术帽和病服的衬托下,脸色有些苍白的幸村君噗地笑出声:“如果我能决定的话,我会努力的。” “对了,七海先生,”他转向七海,“可以把泷岛小姐借我几分钟吗?” 我立刻接收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七海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撑不住地脸红:“直接叫我不就好了,幸村君真是的。” “抱歉,觉得很有趣就……” 幸村君摆摆手,少年们笑嘻嘻地为我 腾出空间,我无奈地俯身,以便他讲话不会太费力。 “不好意思,手术之前心血来潮,还是没能忍住,想问泷岛小姐一些傻话。”他的声音轻到仅有我俩能听清,“我曾经,见过一只妖精。” 我睁大了眼睛。 一直乖顺趴在我口袋里的小妖怪趁我接近幸村君时,手脚并用,爬到病床上,倚着幸村君的脸颊。 它又开始令人担忧地呼吸了。 “它好像很喜欢趴在网球上,所以偶尔能察觉到。”他笑了笑。 ——幸村君比我想象中还要敏锐,我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未询问过小妖怪是怎样产生的。 “上次见到它时,刚被一些耍小聪明的比赛对手做了手脚,低头突然看到它从我身上拽下一团丑兮兮的东西。” ——因为不好擅自探究,还下意识地把小妖怪的虚弱也当成了无人信仰的结果。 “在你来之后,它也好、被诅咒一样沉闷的压力也好,都再也感受不到。”聪明的少年注意到我的视线,神情越发肯定而狡黠:“现在它在旁边,对吗?” “它是个好孩子,对吗” 我迟疑着点点头。 小妖怪注意到我的视线,支撑着站直身体,忽然再次向我殷勤地鞠躬。 再抬头时,它的笑容腼腆,带上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开心,对我挥挥手,然后一心一意地转过身,抚摸着幸村君的脸颊。 那具好不容易被大山和其他妖怪滋养凝实的身体再次趋近于透明,化为光芒尽数扑到幸村君身上,像在以点燃自己的生命回应他的问题。 “谢谢你。”对此一无所知的幸村君舒了一口气,“我还在想它会来吗。” 我终于明白小妖怪的意图,手指收紧没有阻止,张张嘴压下酸涩的鼻音说:“它来了。” 幸村君眉目舒展:“好。” 医院铃声在他话语停歇的间隙响起,护士走上前呼唤着手术准备,风撩拨开窗帘,露出蔚蓝的天空一角。 正午的阳光和天上窗外的一切色彩泼出油画般的美景,刹那间映入幸村君水晶般清亮的眼眸,绚烂到不可思议。 被推动的手术车上,安静片刻的幸村君忽而再次睁开眼睛,胸口起伏匆忙地向小妖怪的方向偏头,急促地对着空空如也的位置勾起一抹笑:“泷岛小姐,我听到它的笑声了。” “它会在 网球场等我吗?” 不知情的少年喃喃。 “今天天气真好,我想打网球。” 第78章 游船上的他 我和七海陪着幸村君的父母忙完杂事,?又押着一群小朋友好好吃完饭买好零食,才被他们连推带赶地送出医院。 “等部长醒了之后,我就给泷岛姐发信息,?”赤也笑得比哭还难看,?“一、一定会没事的哈、啊哈哈。” 真田君使劲给了他一拳:“别哭丧着脸,?这么闲,?去绕着医院跑十圈!!” 赤也竟然没有抱怨,?只是面对着夕阳悲痛万分,?一副要泪奔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地拽住他,?揉揉毛:“幸村君会没事的,?不要在叔叔阿姨面前这个表情。” “真的会没事吗?”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给了他一个脑瓜蹦:“不会有事的。” 赤也却不听我的话,反而眼巴巴地再次看向七海。 “虽说在医院训练很奇怪,?不过请安心去跑圈吧,?赤也君。” 七海面色沉静无波,充满安抚又令人信任的意味,意外没有像往常一样实事求是,而是说:“幸村君会平安无事的。” 赤也嘴里不知咕哝些什么,?真的露出安心的表情。我又弹了他一下。 “泷岛姐你干嘛!” “我给你做过那么多甜品你都不信我,?七海吵你一次就这么信他。”我对他指指点点,?“虽然七海说得很对……但是你是不是叛变得太快了。” “……泷岛姐,?你是攀比的小孩子吗?”赤也居然对我露出无奈的表情,在我抓他之前转身逃跑,?“我去跑步了!” 这孩子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我抱住七海的胳膊沉思未果,唉声叹气地被他揉了揉头发,才振作起来,对柳君眨眨眼:“之后我会再来看幸村君的。” 他会意地微微躬身,“请两位路上小心。” 乱步先生给的地址是一个海上游轮,?我还是头一次乘坐这么高级的轮船,趁等待乱步先生的间隙,我拉着七海跑去甲板,看船缓缓起航。 海风撩起我头发,又被七海拢住,他从身后搂住我,挡去了许多风,和我一起静静地看海,直到乱步先生活泼的声音高声喊:“找到了!” 穿着西装的乱步先生手里抓着一本充满西方古典装订风格的精装书,塞给我:“可爱的帽子君就交给你了!走走走,我们快去占领diy甜品的烤箱!”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书,从头飞速翻到尾: “帽子君是中也?中也在哪里……?” “这是坡君的异能,能把人吸进推理书中,我怕他出来得早,来不及还给港口黑手党就暴走拆了游轮,所以拜托你照看了!” “诶诶?” “不是诶!”乱步先生跑出来两步,用力挥手:“快一点来啦——” 我已经听七海讲了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对立的情况,询问地看向他:“要一起去吗?” 他捏捏我的脸:“明明是东京的甜品师,却有这样的关系网,傻人有傻福?” “……不准偷偷骂我!”我抱紧书,拍开他的手,“我化了淡妆,别沾到你身上。” “你和江户川先生去吧,”七海审视着乱步先生,安抚地说,“我要去找同事交接一下工作,结束后立刻去找你。” “同事?”我好奇地手搭凉棚四处张望,试图找出戴眼罩或者墨镜的人,“我可以认识七海的同事吗?” “猪野在其他地方,总而言之还算可以正常相处的人,想见的话,可以等下船之后。” “好——” 我拉长声音,把书塞回乱步先生怀里示意他稍等,跑回去踮着脚把七海的领带和衬衫纽扣扶好,又向下拉展敞开的西装两侧,抬起头露出虎牙浅笑:“好了,可以帅气地工作了。” 七海抚过我的手背与我十指相扣,揉弄着指关节。他微微倾身,绕过脸颊吻了吻我的耳廓,低声说:“我出发了。” 我摸着耳朵羞涩地视线偏移:“一路顺风。” 不远处乱步先生摸出粗粮饼干嘎嘣咬了一口,搭配着帽子,像饿了半天的小棕熊:“可以走了吗?” “可、可以了!” 书又双被塞回来:“你拿着帽子君,影响我吃饼干了。” “不要用‘拿’来形容中也啦。” “哦……话说我想吃慕斯蛋糕。” “乱步先生,不要无视我的话啊。” “那边有烤箱,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多种多样的奶油和饼干原料!交给你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 结果最后变成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围着我吃甜品的盛况,我花了好久才给每人都做了足量的甜品。 没想到,能同中也口中世界第一的港口黑手党抗衡的侦探社里,很多成员 看上去年龄并不大,非常严肃的社长福泽先生拿着一份减糖的抹茶大福,颔首离开,看起来非常满意的样子。 乱步先生嘴巴微微张大,抓住我的手臂,在好几次把大福的皮弄破之后仍然倔强地问:“到底怎么才能做出来让社长喜欢的大福!?” ……居然是社长控的设定吗,乱步先生。 我在被晃晕之前得到与谢野小姐的挽救——听说她是一位可以把人起死回生的厉害医生,我暗戳戳地想,不知道她会不会与硝子小姐聊得来。 “嗯?研究神秘生物的医生?”听完我的介绍,与谢野小姐露出感兴趣到冒黑气的微笑,“认识一下也挺有趣的。” 谷崎先生不知为何后退两步,他的妹妹黏在他的身上,我好奇地观察他们二人时,恰好看到直美小姐开始索吻。 等、索吻?!难道不是亲兄妹吗?! 我红着脸移开视线。 “泷岛小姐,抱歉,他们两个情况有点特殊。”中岛先生探过头,脸上也泛着红,“两位,你们吓到客人了。” “诶?”直美小姐好大声地亲了一下谷崎先生身体(竟然亲了身体!!!)好几下,坦诚地看过来,“月小姐还没有和男朋友亲亲吗?” 我绞着手指不知如何回答,直美小姐亲昵地靠近我:“不要害羞嘛月小姐,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只要稍微主动一点,男朋友一定会dokidoki!” “上去亲他!不要给他反抗的机会!就像这样~哦尼酱~”说着她就展示起来,展示着展示着直接忘记还在对我教学,“哥哥大人~你喜欢吗?” “喜欢,直美先不要……” “月小姐你看,就是这个样子!这才是情侣应该做的!”直美小姐豪迈地按住谷崎先生的手脚,猛虎下山一样俯身。 情情情情侣是这个样子吗?!我也要这样子按住七海吗?! 我的脸烧起来,默默闭上眼睛,一阵摇头把奇怪的联想甩出脑袋,向安静坐在书旁的卷发先生方向靠近一点,松了口气。 同时闭上眼睛的国木田先生用惊人的力道把兄妹两人扔飞出去,任由满脸担忧的中岛先生和快乐欢呼的宫泽先生追出去接人。 国木田先生眼镜反光:“失礼了。” “国木田,你怎么能用这么简单的话应付美丽的小姐呢?” 不等我答谢,姗姗来迟加入饭桌、一直 安静忧郁的卷发先生突然扔飞手中的书,发表了不太符合外表的发言。 接着,他用匪夷所思的姿势360°旋转至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捧起我的手,异常流利地说:“亲爱的小姐,鄙人名为太宰治,你想和我一起去横滨河殉嗷ao——” 看起来非常靠谱的国木田先生一拳砸在太宰先生的脑袋上,砸到他原地冒烟倒下,重重地说:“失礼了。” 我因为他愤怒的语气硬生生憋住了“会不会太用力了”这句话:“没事、没事。” 国木田先生拍拍灰,挪到另一端吃糕点,乱步先生毫不在意地越过太宰先生窜去别的地方,非常可爱的镜花小妹妹帮我端来饮料,走的时候甚至不经意踢了他一脚。 ……上次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情形,我好像还是在悟先生身上见到的。 我看着脚下躺成一滩的成年男性,关切地问:“您还好吗?” 他的声音幽幽:“我可不想死在男人手里。” “还是不要死比较好吧。”我建议道。 太宰先生直直看过来,高举起一只手,一只手按在胸口,激情澎湃像在演讲:“自杀可是终极美学。” 我因为他滑稽的姿势不小心笑了一声,连忙道歉:“我只是觉得您的动作很有趣,并不是在赞同您。” “重点在这里吗?”他的手指在空中放荡不羁地摇摆。 “不在吗……?抱歉,因为我不太了解自杀,所以也没办法发表太多意见。” “噗,谁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他喷笑出声,拍着地像是听到非常好笑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不太了解自杀这种话。” “死总归是不好的嘛,更别提您还是个好人。” “你在劝我吗?还有好人又是哪里来的结论?”他干脆在地面上翘起二郎腿。 “好人……当然是因为您是武装侦探社这种帮助人的组织的成员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而且,普通来讲听到这种话,都会想劝您的吧。” “就算劝我也无济于事哦~” “我没有想改变您,”我挠挠头发,“只是在想‘万一劝说有用就太好了’,如果我曾经有挽留您的机会,却没有把话说出口,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为了避免让飘渺如棉花糖一样的青年继续思考死的话题,我随手从不远处拽来苹果派,端在上方笑着引诱: “所以,总之先从地上起来怎么样?虽说是夏天,但是还要小心着凉为好。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帮您再做些甜品,很香的。” “你的‘所以’完全没有逻辑啊,月小姐。” 太宰先生头发蓬蓬的,如同一条棕色大猫,毫不顾忌地贴在地上,歪头打量我,他深色的眼睛微微上抬,终于映照出屋顶大灯,显露出清亮温柔的光。 “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哼哼~好吧~” 他下腰一样柔韧性极佳地从地上站起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说起来,你是中也的旧识?” 我点点头。 “横滨的甜品店老板?”他的声音扁扁的。 我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的。” “蛞蝓经常去你的店里吃饭,连这个都不知道,我是傻子吗?”他嘴角带起弧度,声音柔和,“本来以为只是和羊一样的家伙,没想到意外有趣。” “您知道羊?”我疑惑地问,“您是中也的朋友吗?”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和黏糊糊的蛞蝓当朋友,是死敌哦。” “蛞蝓是中也的外号?” 我恍然大悟,鉴于男性之间总会有令人搞不懂的友谊,特别他还用了死敌这样非常少年漫中二的称呼,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让我非常嫌弃的绰号上:“不过中也哪里黏糊糊了?明明他很清爽很可爱的,不考虑换个帅气一点的外号吗?” “月小姐,自带滤镜是不对的,难道要我叫他可爱的蛞蝓吗?yue。” “……听起来更不可爱了。”我叹口气,不再对中也的人际乱多嘴,若有所思,“已经关系好到互相叫外号的熟人,早点知道的话,就请让中也请您来吃甜品了。” “你认真的吗?”太宰先生夸张地不可置信,“我们可是真的不死不休的关系哦,就算结束战斗,本质也只是互相厮杀的组织而已。” “这么严重的吗?”我犹豫了一下,发问,“那您和中也谁比较厉害。” 太宰先生吊着眼睛,不情不愿:“中也是野兽哦。” “他是人啦……所以中也比较强?” “我可是能消除中也的异能的。”太宰先生不服气地说。 我惊叹着鼓鼓掌,再次问:“所以中也比较强?” 太宰先生得意的神色卡在脸上,脸鼓鼓的:“你露出这 种‘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太过分了吧,月小姐。”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吧,毕竟我和中也关系好,不过您放心,中也人很好的,只要您没有踩他的底线,他就不会故意欺压您的。” “底线?”太宰先生略了一下,“殉情算吗?说起来,中也还答应过我送我一个美人一起殉情……” 他的目光扫来,张开双臂,像是自带粉红小花背景的q版人物一样,眼睛里闪着可爱的星星:“不如我们一起殉、” 他的话再次被书中爆发的一阵白光打断。 踏着光的中也一脚踩着桌子,单手按扁了太宰先生的脸,额头上青筋暴跳:“太、宰、治、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圆梦时间。 不知道宰会不会喜欢,“你是救人的武侦一员啊”,这样的夸奖了。希望他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只能假设他会喜欢阿月甜品店了。 其实如果阿月知道黑宰事迹,就不会大大咧咧说你是好人了。但是既然不知道,就对他再温柔一点吧。 死总归是不好的。 —— 宰:底线蹦迪达人 宰最后的表情参考审讯室听到中也要介绍殉情美人的星星眼,我觉得超级可爱! 第79章 姐弟 接下来我亲眼见证了双方的武力差距以及双方的关系,?顺便安慰紧张的武装侦探社社员:“放心吧,中也不会毁掉宴会的。” 留下来的几个社员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可是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啊。真是厉害的称呼。 我歪歪头没有说什么,认真地打量精气神十足的中也,?看着应该没有受伤,?便安心许多,?对比太宰先生的身高,?走着神思考如何给他规划食谱。 中也撂完最后一脚,?一屁股坐在太宰先生的背上,?我听到嗝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不应该存在的白色魂魄从太宰先生的嘴里飘了出来。 被敌人包围的中也神情自如,?只有在看到我时,才皱着眉毛,?为防他担心,?我立刻小跑去他身边,中也把我挡在手臂后,开始与武装侦探社的人对峙。 我在中也嚣张的挑衅声中蹲下来,戳了戳太宰先生的脑袋,?他咸鱼一抖,?幽幽道:“干什么?” “抱歉。”我老老实实回答,?“早知道不跟您说什么底线的话题了,?我没想到中也会突然出来。” 太宰先生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收敛嘴角笑意,?鸢色的眼睛平静地同我对视:“你……对谁都这样道歉吗?” “?” “随便对他人施加善心,”躺在地上也显得游刃有余的人像是在嘲笑,“真傻。” 然后他就被中也愤愤踩了一脚。 我本来还想反驳,可看他嗷呜乱叫的耍宝样子,又觉得不能给他雪上加霜,?便安慰地拍拍他的卷毛,在他不满的目光中弯起嘴角:“虽说您不赞同,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情哦,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眼睛深深,懈怠地移开视线:“是吗。” “你和这条青花鱼废话那么多干嘛,”中也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越过我,“走了,话说你怎么来这儿和武侦的人混在一起?我送你回家。” “乱步先生是我的潜在客户哦。”我回答完,退回太宰先生面前:“原来您就是中也原来的搭档先生啊。” 我耳闻已久的青花鱼先生……青花鱼先生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俩同时嫌恶地开口:“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啊……”我看着默契哼出声的两个人,“其实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关系很好?” “闭嘴吧阿 月姐。” 我摊手,寻寻觅觅看到叼着糖果棒的乱步先生,对他挥手:“我先行离开了,乱步先生,多谢您的招待。” “唔唔唔,唔唔唔唔!”乱步先生回答。 “这个让人火大的矮子原来在这里!!”中也对乱步先生横眉冷对,我连忙拉住他,“乱步先生让我转告你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签了友好协议,不要让你乱来。” “稍微怀疑一下别人的话啊!”中也虽然也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仍然恨铁不成钢地弹中我脑门,痛得我差点飙泪花,“他们可是我的敌对组织,把你傻乎乎地骗过来对你不利怎么办?” 我被说得有点心虚,辩解道:“七海和我一起来的……” 中也更生气了:“七海建人和你一起来的?人呢?” “他要工作嘛。”我咕哝着,“而且,武装侦探社不是做社会服务协助警方的正规组织嘛。” “……异能许可证的话我们港口黑手党也有!” “你这句话就像在承认你的组织不是正规组织一样哦,中也。”我斜了他一眼,用眼神表明我还在为他隐瞒身份不满。 中也咳嗽一声,举起手:“切,行了,我又不会真的做什么,话说你到底站在哪边啊?真是的。” “咦?委屈了吗?”我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放心,我当然是和中也一伙的,哟西哟西。” “哟西个鬼!”中也炸着毛,退到安全距离外,挑眉看着武侦的社员,“看在阿月姐的面子上,老zi、我是说我今天姑且饶你们一次。” 乱步先生露出聪明的笑容,我从中也背后探头:“我听到你说脏话了。” “啰嗦。” “那就请中原先生退出这个游轮吧。”国木田先生手中捧着绿皮绿皮笔记本,仍然戒备着。 中也逆反起来:“这个船谁都能上吧,怎么,你还管得着我上下船了?” 我也点头附和:“我还要等七海,不过我们可以去甲板上,不会打扰你们的。” “喂,阿月姐,输人不输阵,你怎么先让步了。” “你是斗气的小孩子吗,”我好笑地揪住他的西装避免他冲上去斗殴,“正好我也想出来走走,难得遇到你的休息日,陪我一会儿吧。” “这算休息日吗……”中也嘀咕着,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同意。 国木田 先生却没有因此放松,而是皱眉看向我:“泷岛小姐,恕我多言,听乱步先生说您只是普通的甜品店店主,和中原中也这样危险的人、” “国木田先生,”我打断了他,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太严肃,又对他浅笑:“谢谢您的担忧,不过请您放心。” 中也是个会用异能帮隔壁阿婆大扫除、帮孩童够气球的热心的人,对人真诚又可爱;而且,虽说我无法为中也的立场辩解什么,但是我既然不是为了安全选择同中也成为朋友,自然也不会因为危险被劝离他,更别提现在中也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像这样能用来辩解的话其实有很多。 可是看着与谢野小姐紧绷的身体,缓缓走来的镜花妹妹手边一闪而过寒光,我默默打住话头,对几人鞠了一躬道别后,直接把中也拽到后面,挡在他背后,推着他走出门。 “阿月姐,别突然拉我西装!”中也按着帽子,把我拉到与他并排的地方。 我耸耸肩,无视掉覆盖着我们两人的暗红色光芒:“走啦中也,去外面看滩景了~” 箭在弦上的静默氛围中,太宰先生从地上站起来,拍打衣服灰尘的声音显得格外吵闹,并得到国木田先生“你能不能有点紧迫感”的怒吼。 “下次见,月小姐。” 他却没有理睬国木田先生,径直对我道别,声音轻柔地仿佛正在微微眯着眼睛,指尖弹着盛有硕大冰块的玻璃酒杯,享受醺醺然的晚风。 就像他悠闲过头的声音异常突兀地凸显出来一样,余光中青年身着黑色西装的修长身影,被人群簇拥却茕茕孑立。 不知为何,稍微让人有点难过了。 我本决心不再答话,结果还是没忍住,在走出门前对他摆摆手。 “再见,太宰先生,”我咽下邀请的话语,“夜安。” —— “你不问我什么吗?” 我同七海发了讯息让他来高层的甲板找我,开始坐在躺椅上看着天空发呆。 倒是中也坐在旁边,非常不符合风格地姿态忸怩,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笑出声:“怎么了突然?” “武装侦探社什么的……肯定是那个七海建人告诉你的对不对。”他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我。 我好笑地撑着头:“七海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意外和乱步先生结识,他邀请我来做甜 品,我才过来的。” 当然还有中也被封印的原因,不过不说也没有问题。 “那他就这样把你丢下来到处乱跑、” “中也,”我无奈地感受着中也的语气,“七海有他的事情,我当然也有我的事情呀,你不希望他干涉我吧。” 中也把帽子向前扣在脸上,扑腾一声倒在椅子上:“啧,知道啦。” 萨克斯悠长的声音从海岸线上飘来,甲板上完全被夜色笼罩,只有从小门处飘来的一点灯光,人们喧哗的声音也被隔绝。 我与中也在一个世界,太宰先生和武装侦探社在一个世界。 我也学着中也的样子把头枕在胳膊上,数着星星想,七海会在哪个地方呢。 不管在哪里都快来找我吧。现在的阿月,稍微有点不快乐。 “阿月姐。” 安静片刻的中也翻过身,视线穿过小茶几望向我:“如果我说让你远离武装侦探社的人……” “理由是?” “抱歉,不能说。” “因为黑手党职业保密原则?”我一本正经。 “别嘲笑我了,”中也叹气,“我和七海建人不一样,在这方面,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这样。”我笑了笑,“好呀,听中也的,就这么说好了。” 中也挠头发的声音让我担心他会不会把头发直接揪掉:“你好歹追问一点啊。” “噗。”我抓了一个橘子扔了过去,阻止他虐待头发的行为,什么都没问,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偏题,“中也,最近又变帅了。” 虽说是因为中也底子很好,但是多多少少有我持之以恒喂养的功劳,所以我也稍微有了些得意的成就感。 “……嗯。”中也顿住,转过去背对着我,嘟嘟囔囔,“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话说你是不是工作太累饿瘦了?原本脸上有一点肉还怪可爱的。”我有点遗憾地回忆着尚未加入黑手党时中也短发兜帽的少年模样。 “才没有!话说婴儿肥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吧!我可都二十了!” “中也都长这么大了。”我本想感叹着用手比划一下他的变化,比着比着发现他从认识以来好像并没有什么身高方面的变化…… “阿月姐你给我把手伸出来!我还在发育期!!还会长高的!!”耳边传来他气急败 坏的声音,“也别装作没听到啊可恶!!” “总之回去之后我先给你批发几箱牛奶吧!” “泷、岛、月!” 小风嗖嗖地刮,我偷笑着戏弄中也。他跳脚着咋咋呼呼,最后泄气地盘膝坐好,一张票悠然飘到我的脸上。 “手信,出差回来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炸毛的橘发青年声音硬邦邦的,“你不是一直想去温泉嘛。” “事先声明这个是我部下没事干抽到的,绝对没有特别关注什么奇怪的频道,这个宾馆也没有考察过,只是一家平平无奇的温泉旅馆而已。” 我随意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期待地展开票面对着光看,惊喜地喊:“是电视节目提到的!不过一人份……?” “那家伙要去的话让他自己订房间!”中也傲娇地抱臂,“哼,这个房间可是相当难订,订不到正好他就别去了,咒术师就应该好好工作。” “工作确实是个问题……”我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把票揣进怀里,美滋滋地笑,“总之谢谢中也!我喜欢这个礼物!作为回报奖励你多喝一个月的牛奶!” “这算什么回报啊。”中也吐槽一句,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指乱步:那个令人火大的矮子! 小傻瓜中也,一间房也可以两个人住啊(慈祥) —— 标题我之后会全部统一修改成现在这种格式。 以及,是这样的大家,我们马上要完结了。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怎么结束比较好,之后每天0点更,无就是无更啦。 感谢在2021-05-11?23:13:00~2021-05-15?00: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眠?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日初 七海来的时候,?小憩中的中也瞬间惊醒。 我对七海伸出双手,在他走近时,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身上蹭了蹭。 “玩得开心吗?” 我点点头,?继续蹭。 “嗯?”七海捧起我的脸,?揉着脸颊上下打量,?“怎么了?” 我没有出声,?扒着他的胳膊,?坚持不懈地要往他怀里扑。 七海失笑,?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个持续几秒的吻,?继而顺从地抱紧扑腾着撒娇的我,扭头对中也说:“中也君,?晚上好。” 我也扭过头去,?发现中也瞪大眼睛,脸上微微泛着一点红:“你们好歹注意一下旁边有人吧喂!” 我扯着七海的西装外套遮着自己的脸:“有、有注意啦。” “中也君还是一如既往呢。” 七海说罢,侧身让出一块位置,我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个带针织帽的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在我与中也之间逡巡,?上来对我就是一个激情澎湃的鞠躬礼:“泷岛大姐好!” 中也嘴里的饮料一下喷了出来,?又是笑又是呛,我无奈地塞给他一张纸,?对青年一阵摆手:“叫我泷岛或者阿月就好了,那个……” “我明白了阿月小姐,我叫猪野琢真!是七海前辈这次工作的搭档!梦想是被七海前辈推荐成为一级咒术师!!” “所以猪野君是二级咒术师吗?”我鼓鼓掌,“也很厉害呢。” 他听到我的话脸红扑扑的:“真、真的吗?” 我肯定地点头:“话说回来泷岛大姐是什么称呼。” “那个啊,”猪野君挠头,?“来这艘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和黑手党有联系,而且,最重要的你还是七海前辈的恋人!” 我瞪了一眼还在憋笑的中也,他立刻乖觉地咳嗽一声,收敛嘴角说:“七海建人的崇拜者吗?” 飞扬的语气仿佛猪野君是他小弟,而他正在巡视地盘。 “那当然!”猪野君露出骄傲的表情,在他准备进一步说什么时,七海打断了他:“猪野君,既然已经见过面了,没别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回去补报告了。” “诶?好吧,那需要我送七海前辈和阿月小姐回家吗?”他自告奋勇。 “我来送阿月姐就行,你和七海建人自己回去吧。”中也从躺椅上爬起来。 “不用麻烦啦,七海前辈难道不是正在和阿月小姐同居中吗?” “……” 一片沉默中,中也把狼一样的目光转向我,我无辜地把脸藏在七海的手臂后,七海护鸡仔一样护住我:“月的家不小心被人炸了,这两天正在整修,我想她搬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借着他的威风使劲点头。 “而且,”七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脸颊,眸光垂落,“中也君,月是我的恋人。” 是我的……什么的,还用那么强势的语气说出来。 我害羞地窝在七海的臂弯里不动了。 猪野君明显被震惊到:“在恋爱方面也异常帅气呢七海前辈。” 中也则一副牙酸的表情,他和我对视几秒,最终灵活地绕过七海的阻拦,精准命中我的额头:“笨蛋阿月姐。” 我猝不及防嗷呜一嗓子,用比他更高的音量喊回去:“笨蛋中也!!” 那时中也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想把七海的家也炸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在我奋力的眼神示意中最终败下阵来:“我最近都在横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络我。” “提供各种拆迁打人相亲服务……” 我看着七海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突然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中也你住口吧。” —— 中也安排的装修队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把甜品店翻新一遍……之后,我还是恋恋不舍地决定在七海家定居,并非常愉快地把七海家里空落落的角落摆满了我喜欢的花架。 在中也拽着七海的领子要和他打架那天晚上,我不明所以地被七海按在怀里,他的下巴放在我的脑袋上磨蹭,和我窝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一言不发。 “七海?” 我反应半天,努力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哄他:“不开心了吗?” “你是不是也不开心了?”他反问道。 “哎呀。” 我想着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注视中也的目光,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腼腆地在他脸上乱亲一通,摇摇头:“现在开心了。” 七海也反过来亲我,不过不同于我小野鸭乱啄的气势,我在他的吻下浑身冒着热气心脏乱跳。 直到把我欺负得满脸通红软在他怀里,才满足地低笑出声,搂紧了我:“我也没有不开心。” “ 坏家伙。” “笨蛋。” 期待着温泉旅行来临之间,尽是这些日常,如同满满一盒的星星罐,折射着七彩透明的光,等着我一点点把它们晃出来。 咒术师出差的工作比我想象中多出许多。 七海再次被悟先生临时拖去加班那天,我趁他还没醒来,蹑手蹑脚搬着他的胳膊放平在他身上,趴在枕头上翘着嘴角看了他半天,又偷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才溜出被窝去给他准备早餐。 米白色的面条绿色的蔬菜还有一些火腿咕嘟嘟地翻腾在一起,我刚放下勺子,突然被拦腰抱住放在灶台上。 绵长的吻载着薄荷牙膏的气味扑过来,我双手支撑着桌面仰着头接受,急促的呼吸时,听到七海声音含糊沙哑地说早安。 他的领口漏了三颗扣子没有扣好,新换的衬衣还带着一点褶子,异常性感地凌乱歪斜着,露出紧绷的肌肉和喉结,让我红着脸移开视线。 因为熬夜太久,七海难得一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样子,金发散着,还向不同方向翘起几根毛,肩膀和眼睑都微微垂下,松懈可爱到像只在太阳下翻肚皮睡迷瞪的金色大猫——豹子变成的那种,让人想抱紧他使劲搓进怀里。 他好像完全凭借习惯洗脸刷牙,然后摸来厨房亲我,我又想笑又心疼,拖着声音叫他:“七海,要不要再去睡会儿呀?” 七海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小小打了个哈欠:“不要。” 我的心被可爱地狂跳,立刻顺着他:“好,那我们不睡了,去坐着,等我盛饭给你。” 七海没吭声,依然静默地站在我的身边,半闭着眼睛看我颠锅。 我忍不住小声偷笑,胳膊肘戳戳他:“连睡不醒的时候也想在我旁边吗?” 他撩着我的头发轻轻将吻落在发梢上,声音懒洋洋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嗯,该怎么办呢。” 我被钩子一样的声音钩得想和他贴贴,矜持地抿着嘴角笑:“那我就一直来你身边就好了。” ——这是我意外拆开的,包裹着会撒娇的七海的一颗星星。 我牵着他的手把他按在饭桌旁,又飞快窜回厨房去把面条端来。七海看上去已经清醒很多,我们两个人坐在体型相差非常大的大小陶瓷碗前,一同双手合十,七海反应慢半拍地说:“我开动了。” “……噗。” 所以果然还是有点没睡醒 呢。今晚帮他揉一揉肩膀吧。我想着,又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点鸡胸肉丁。 在七海出门之前,我哼着歌用粉色心形气垫梳给他梳(其实并不需要梳的)头发,拖着黄鸭拖鞋跑到画有白熊的鞋柜旁,帮他穿好西装又打好领带,郑重地嘱咐他:“要比悟先生帅哦。” “……” 七海无奈地默许了这句话,又反过来叮嘱我:“吉野小姐昨天说会早上会路过公寓,记得和她一起去甜品店。” 我扭头看了一眼墙壁上贴的便签,惊呼着跑回去收拾碗筷:“快迟到了!” 七海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在门口对我挥手:“我出发了。” 我一手按着抹布,一手用力地对他挥舞,笑容灿烂:“一路顺风!记得发晚上想吃的东西给我哦!”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日常,本来只是想简单写一下,没想到又长了hhh 睡迷瞪的七海很可爱吧qwq,还是任rua那种,甚至还会蹭着你的肩膀撒娇的那种。 奇怪的阴间发文时间增加了。 谢谢张白纸小可爱的营养液!感觉好久没见你了哈哈哈!啾啾~ 第81章 日落 这个据说是处理一级咒灵的外出工作花费了比上次还要长的时间。 我本来觉得在店里等待七海已经是令人感到孤单的极限,?没想到刚刚适应了与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常,就郁闷地再次被摘走好长的时光。 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两人份的早饭后,我打电话叫来凪姐,?被她揉着头发安慰半天,?决定暂时搬回甜品店。 掰着指头终于数到七海完全脱离工作的一天。 这天下午,?在收到“想吃什么东西”短讯的同时,?我看到七海站在店门口对我挥手。 他抱住飞扑过去的我在地上放好,?牵起手问:“一起去超市逛一逛吧。” “好——凪姐!关店就拜托你了!”我欢快地像是飞起来的小鸟。 “哦,?交给我吧~” 一系列动作已经轻车熟路到连凪姐的存在都无法让我再感到害羞了。 吃得七分饱的傍晚,?被七海带去小花园跑步,?顺便遛恰好醒来的汪酱。 说是遛,实际是它自己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跑,?我和七海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 路过便利店我又倒退回去,?叼了一根冰棍提了一袋子零食,牵着七海的手,绕远路跑去风吹青草香的河堤,慢慢走回去泡热水澡。 直到身上冒着热气,?套着睡裙站在阳台上吹风,?我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逐渐转凉的季节了。 应季的花朵在腿边绽放着,?我打量半天,?抄起水壶和剪刀,比划几下应该如何修剪花枝。 然而在我即将下刀的时候,?七海突然从身后握住我的手,咔哒一下剪掉了干枯的枝条。 “!!” 我急忙巡视自家的宝贝花朵,所幸没有剪坏,便不满地鼓着脸扭头,结果侧脸又被他拿着牛奶冰了一下。 “喝吗?”七海晃钓钩一样晃着那瓶牛奶,?问道。 我气呼呼地看着他,他却毫无愧疚心,甚至还对我勾起嘴角笑。 “喝,当然喝,不喝是笨蛋。” 我没辙,可是看着好久不见的七海,觉得他做什么都让人无比开心,最后傻笑着站起来,往后一倒倒在他身上,夺过一瓶奶,和他几乎同步地咕咚咕咚灌下。 “啊——好舒服!”我张开手臂舒展身体,悠闲地叹息出声。 七海收走剪刀,把我圈在手 臂与阳台的栏杆之间,像是抱着等身大型抱枕一样搂住我的腰,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看月亮。 风拂过缝隙让我有些瑟缩,随后,后背贴上七海温暖的胸膛。 他是不是也觉得只有亲密地和他贴紧,才能填充出差重逢后空白的心情? 我安心地把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他,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玩着他的指尖,偶尔蹭一下触感很奇妙的茧子。 深蓝色的天幕上若隐若现的光被我数了一遍,用自己贫瘠的天文知识试图给七海讲解,结果却被他认认真真地科普回来。 “七海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我崇拜地仰头,试图看到身后的人讲述某颗小行星时的表情。 他环紧了我,安静地将侧脸枕着我的发顶:“只不过是普通的知识而已,想听的话,以后慢慢讲给你。” “可以当睡前故事吗?” “还是小孩子吗?”七海失笑,“可以。” “下次想听七海家乡的事情。”我说,“如果可以不出差每天讲就更好了。” “我会尽力的。”他应下,气息在我的头顶上流动,息了声,温情地把我抱个满怀。 晾衣绳上飘来好闻的清香,衣服在轻轻地飘。 “七海,在想什么?” “嗯?”他随口回答,“在想如果你想继续吹风的话,要不要去把躺椅给你拿过来。” “可以吗!”我翘着嘴角笑,“那那七海,我烤好的面包片,还有上次凪姐送的小音箱也帮我一起拿来——为什么又敲我的头嘛。” 收回手的七海睨了我一眼,扣着我的下巴让我扭过头同他接吻,牛奶的味道还没有散去,我被压在围墙,又凉又热,嘴里蔓延着甜味。 “乖,呼吸。” “唔……呜……” “涂了唇膏吗?”他抿了下唇角,手指上染了一点浅浅的粉色。 我慌乱地递纸给他,移开视线缩着脖子点点头。 “嗯。”他再次吻过来,吞下喃喃自语,“很甜。” 不过七海最后还是拿来了面包片和水果,还有小音箱,在躺椅旁边的小圆桌上摆了一排,戳着我的脸说:“我要补最后一点工作,一会儿叫你,不要睡太晚。” 我躺在躺椅上,一边搓着脸降温,一边对他示意我知道了。 他哂笑 一下,坐在距离我只隔一面玻璃推拉门的桌子旁,打开电脑。 躺椅是我闲暇的时候考察阳台的大小买来的,不去甜品店的空闲里,在上面听着慢歌晃啊晃,白天也可以晒太阳,无比闲适。 七海下班后经常搬着沙发坐在我旁边看书,时不时推推躺椅,或者聊两句忘记内容的话,把我晃得昏昏欲睡,一起偷闲过一个下午。 不过今天,我晃了没几下,听键盘吧嗒吧嗒打字的声音,觉得不能自己休闲不带七海玩,就拖着躺椅拖回屋子里,跑到他身边。 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猫咪喝水一样到处亲亲:“七海,工作还剩很多吗?” 又接二连三给他喂了几块苹果和香蕉:“来补充点维生素!” 又又探头:“会影响你吗?” 七海一侧脸颊因为咀嚼鼓起来,声音含糊:“不会。” 我心满意足,快乐地继续把躺椅拖到他身边,一点一点啃着金黄色的硬面包片,望着七海被荧光屏幕闪烁着的侧脸发呆。 “不去阳台吗?”他瞥了我一眼。 “我要陪着七海。”我扒着刚好到下巴高度的桌边,乖巧地把脑袋枕上去,歪向他,“打字累的时候可以让你摸摸我的脑袋。” 话音刚落头发就被揉了揉,七海说:“困的话不要在这里睡着,小心扭到脖子。” “不会啦不会啦。” ……然后没过多久我就认可了七海的话。 把下巴这样垫在桌面上实在太硌得慌了。 我揉了揉脖子和下巴,从躺椅上挣扎地站起来到他身边,挤着和他一起坐在工作椅上,脑袋支着他肩膀,努力看他正在收尾的文档。 “七海打字速度也好快。” “练习的话很快就能学会。”他回答道。 我思索一下,依恋地搂着他的腰蹭来蹭去:“那七海教我吧,这次出差好多天,之后是不是能在家里呆很久了?” “家里……吗。” 七海因为“家”这个词愣了很久,眼睛含笑叫我的名字:“月。” 他好像在回答我,又好像只是依恋地叫我的名字。 明明只有几个音节,却如同最精细缝制的丝绸,里面缠缠绕绕不知多少黏人的情绪,缠得我心口酸软,也贴在他耳边地回应他:“建人。” “保存”的字样在屏幕上闪 过,七海飞快合上了电脑,有点用力地把我横抱进怀里亲吻。 我的手腕被抓得有点痛,却因为莫名感觉到他起伏的心绪,鼓起勇气笨拙地学习如何回吻。 他也在思念着我。 七海因为我的动作停顿一瞬。 狂风暴雨。 他喜欢亲我这件事我已经全方位地了解过,自从正式搬进他的家里,我就经常被他轻而易举捉在小被子里摆弄,直到脑袋晕乎乎,每个能感知到的地方都在发麻。 可是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我、一遍一遍地询问我,还非得要我回答。 “手、手指……”我的脸烫得不像样,红得和虾子一样,胸起伏着呜咽,“别,七海……” “这次工作花了很长时间。”他的声音喑哑,“我想你了,月。” 我睁大了眼睛,猛地心软下来。 像是灰蓝色海水严丝合缝地浸透我,我在飓风眼听到自己棉花糖融化一样甜而软的啜泣,还有覆着上方的呼吸。 “都交给我吧。” 我的眼里蓄了泪,未被使用的那只手背捂住嘴,又立刻被他十指相扣、强势地拉开,漏出所有声音,微微颤着软倒在他怀里。 …… ………… 我非常想逃窜回甜品店。 ——尤其是不知道第几次被请求之后。 然而一整天我的身上毫无力气,只好鸵鸟地钻进被子,闭紧眼睛毫无抵抗力地拍开七海的手。 七海渡了水给嗓子发哑的我,连人带被子把我裹紧,轻轻柔柔地安抚半天,又是摸头发又是亲眼尾和侧脸,直到我不再反射性炸毛,红着脸柔顺地躺在他怀里,才放开我出门去做饭。 我半睁开一只眼观察他的背影,在他若有所思回头时立刻闭紧,然后又悄咪咪睁开。 眼前放大的人再次亲了我一大口,缱绻地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看我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终于低笑着离开。 只要看到他,脑子里就全都是昨天的事情、被认真清理身体的事情,还有那些我看也不敢看、牵动就酸软的痕迹。 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我就这样硬是躺到中午,被七海从乱糟糟的被窝里挖出来,才埋头吃了几口饭,束手束脚地贴着沙发角落,文文静静地坐着。 “过两天可以去温泉。”七海 手里举着一本杂志,在空中画了个圈,像是拿着火腿肠引诱狗勾,“正好看到那家酒店的报道,一起看吗?” 我蓦地听到他声音,从头顶惊到脚,警惕地身体后仰,背对着他摇头。 然后他就直接把我拖进怀里,大手捂着我的眼睛,语带遗憾:“那就只能我一个人来看了。” “!!!” 我奋力去扒他的手,感觉到自己像个倒地的小乌龟,被他戳中肚子上的软甲,死活翻不过面,羞愤地喊:“坏人!” “嗯,是吗?”他翻了一页杂志。 我还在努力试图从他的怀里挣扎,挣扎不出只好僵硬地倚在他怀里,委屈地撒娇:“你不可以这样的。” 七海亲亲我的额头,一串吻向下:“这样?” 我立刻像个蒸熟的小蛋糕一样糯糯地化在他怀里,听他发出一阵听起来心情很愉快的笑。 “月,找个时间去温泉吧。” “你、你自己去!” 七海开始给我读:“有巨型秋千,当地的海鲜供应,刚好开放了新的泉眼。” 秋千?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就着他指间的缝隙看完,有点心动。 “而且中也君订房间想必很麻烦吧。”七海说,“你不去的话,他会失望的。” 这么说也是。 我犹豫着问:“什么时候?” “我最近的工作可以推迟。”七海捏捏我的鼻子,“都可以陪你。” 我想着他那些繁杂的任务,有点感动地蜷进他的臂弯里。 虽说灼热的体温依然让我无比心悸,甚至想变成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让他不要发现我,但是一旦窝进去,就像蜗牛扛着自己的壳,比哪儿都让人安心。 我拉长声音:“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嘘,发现什么笑笑就可以了。 其实最开始是七海邀请的温泉,结果忽悠忽悠就变成月在感动地接受了() 总之日初日落两章都是想写这样黏在一起悠闲的一天。 第82章 温泉 温泉旅馆比我想象要豪华很多。 有七海全程负责找路办理入住登记,?我就随他拉着跑来跑去,坐在高脚凳上看穿着白衬衫的他同前台的小姐姐礼貌地交谈。 微微垂首面色严肃地同他人交往的七海,看上去相当有社会经验,?但又哪里让人觉得过分冷静疏远,?想问他要自己走去哪里呢? 我咬着吸管,?无意识地看着他笑,?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如何把他重新拉出那片沉静到淡漠的氛围。 恰巧,?那时七海也看向了我。 他的眉目在转向我时霎那融化,?凝望的眼神和我正在吸溜的雪梨汁一样,?甜美里夹着粗砾。 ——他又变回那个能让我随便拥抱撒娇的七海了。 还没有到入住时间,?我暂时把行李寄存到前台,就拉着七海向外跑。 踩着鹅卵石十字路,?无意中走到了秋千,?这个时间人还比较少,秋千旁只有温馨的花灯还有卖小吃和气球的灯笼摊位。 在七海买小吃时,我走过去秋千上坐好,挥着双手示意他来推我荡秋千,?他一边回答着老板的问题,?一边示意我稍等。 我有点无聊地晃了两下腿,?探出身子、手搭凉棚观察他还要多久,?结果恰巧看到他回头望着我。 好像……很想到我身边来。 他的身后飘着一簇簇心形的气球,我突然奇思妙想,?手臂画圆展开,双手点在头顶,身子一歪,给他比了一个大大的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七海还在看我。 难道说这种小孩子一样画爱心的方法已经不能让成熟的大人七海感到可爱了吗? 我把头歪向另一边,?因为他的无动于衷有些懊恼,想了半天,又闭着眼睛努着嘴,微微皱起鼻子,隔空对他啾了一下。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老板正在大笑着把袋子塞进七海手里,赶着他来找我,七海几乎转眼间来到我的面前,屈膝半跪在地,捧住我的脸。 四目相对。 “是想亲我吗?”我不好意思地问。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缓缓点头。 “真、真是拿七海没办法啊。” 我努力让自己显得和平时的七海一样强势,手心捂住他的眼睛,软绵绵地贴住他的唇瓣,安静地与他交换着呼吸。 “喜欢吗?”我放下手置于膝盖 上,晃了晃腿掩饰害羞,“可以帮我推秋千了吗?” 七海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把手提袋挂在一旁的栏杆上,推着绳子慢慢加大力道。 “wow!” 我一边飞来飞去,一边和七海交流:“一会儿需要我也推你荡秋千吗?” “……不用了。”七海无奈地说。 “很好玩的!” 他失笑:“那你就多玩一会儿吧。” 我在呼啸的风和流光掠影中侧脸去追寻七海挺拔的身影,开口时恰好经过他的身侧,轻轻软软地:“mua~” 七海惊讶地扭头,像是刺猬柔软的小肚皮被人揉得舒舒服服,露出一副被戳化的细小神情。 他嘴角上扬,最后说:“等你下来。” 我眨眨眼,耳朵发红地扭头,从心地抿住嘴,不去想那句话的意思。 说起来,我是不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在内心反省几秒。 和赤也面对幸村君一样,这个叫什么,摸老虎须? —— 玩过了晚饭饭点,终于把行李在房间里安置好。 听说我们的房间配备有尊享版温泉,我欢快地收拾好泡温泉的洗浴用品,在宽大的榻榻米上滚了一圈,面朝下捂住眼睛:“七海,你要换和服吗?你换吧,我不会偷看的。” 七海闻言直接走过来,半跪在我身边,压着把我亲到迷糊,才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脱去上衣。 我眼睛眯成缝,不小心瞥到他弓着脊背,肌肉拉紧,比黑暗中触碰留下的触感更加慑人,绷紧的手臂在不久前还将我束缚在他身下。 我面红耳赤地闷声翻个身,背对着他悄悄挪远一点。 ——然后没多久就又被他连人带行李一起抓回去。 七海的手指抵住我的衬衣扣子:“会穿吗?” 我抱紧和服,鱼一样滑出他的手臂向洗手间钻:“当然会!不准进来!” 身后的人晃着茶杯笑了,我狐疑地从洗手间探出脑袋,看到他脸上戏弄人的悠闲神情,鼓起脸:“你故意的。” 嘭地一下关上门:“十分钟不准理我,笨蛋七海!” 结果光换衣服就花了快半个小时,远远超出十分钟的期限,我甚至听到七海停在房门旁的脚步声。 因为怎么也叠不好身后的结,我 只好把腰封随意地裹在腰上,捧着长出一大截的衣带再次探头:“七海。” 七海偏头向我看来。 他穿着灰褐色的和服,花纹的排列简单又冷淡,和金发以及偏向外国人的深邃五官搭配起来,有着令人心悸的异样协调感。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映着金黄色月亮的影子。 房间里另一个紫色的月亮还在讨好地对他笑,在他走近时,慌张拢住松开的交襟,遮住里面微透的白色单衣,局促地问:“你会系和服的腰带吗?” “出来吧,我帮你。” 七海说着,停在我面前,耐心地将手绕到我身后,系着那条画有花瓣的粉紫色腰带,我抬高下巴把头歪在他肩膀上,努力不影响他的动作。 “好了。” 我把衣服抖平,露在外面的手指抓住袖子,在七海面前踮脚转了一圈,蓝紫色和服如同蝴蝶扑扇翅膀一样张开又落下,微微张开手臂,惊喜地对他卖弄:“好看吗七海?” “好看。” “嘿嘿,好看就唔、” 七海修长的手指勾起衣襟,隔着布料抵着我的腰,把我一点点压向身后的墙璧。 身后一片舒适的凉意,身前却热地让人喘不上气,我的手腕被他锁住,举过头顶。 “呜……温泉……” “嗯?那一起去吧。” 他横抱起了我。 砖瓦的古朴围墙包裹着的小院还有温泉汩汩的热气,暖洋洋地让皮肤想张开毛孔。 客人们可以头顶浴巾,把红扑扑的脸颊红扑扑埋在水下咕噜咕噜吐泡泡,用手和腿拨开水面,感受温润泉水的按摩。 泡到浑身软绵绵之后龟速挪回房间睡大觉。 ——按照计划,我本以为享受温泉的正常行程中应该只包含这些事项,或者说,至少它们的顺序不应该发生什么变化才对。 ………… 为了把和服整理好,借了前台的熨烫机。 七海把我抱在怀里,重新帮我穿了一遍和服。 感受到他的浴衣布料还有他手中的卡通浴巾粗糙蹭着皮肤,我趴在他膝头,捂着脸假装睡觉。 七海的轻笑声充满餍足的意味。 因为扒过温泉边的石头块,我的膝盖手心都泛了红,七海带着些歉疚,轻缓地为我揉搓着,目光触及尚未关闭 的拉门时,问我:“想出去吹会风吗?” 我巡视半天,试图探查出有什么陷阱,七海揉揉我的脑袋,然后捏住我脆弱的后颈,简直像在威胁我:“不想?” 我一个激灵,双手支着身体蹭一下支楞起身子,高声说:“想!”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弱气了,便超大声反威胁道:“小心我真的不理你哦。” “你会吗?”他认真地问。 我顺着他的话想象一下,感觉呼吸梗住,被人戳中软肋,自己先愁眉苦脸起来:“不会。” 七海亲了我一下:“我知道。” “那你喜欢吗?”他带着浅淡的笑意,又意有所指地问。 我乱着呼吸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绷紧嘴不说话。 他却自作主张地把我的动作当成默认,抵在我肩头说:“我也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在说喜欢把我欺负到哭唧唧的样子,还是喜欢我学着直美小姐的样子傻乎乎把事情往更不妙的方向送的样子。 “刚刚泡得有点久,怕你晕糖,稍微去走廊坐坐吧……而且,前几天不是还说想听睡前故事吗?” 七海从行李箱不知道哪个角落扒出一本小书,意外地认真起来:“我带了合适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是比心,比一个大大的心,就是那种,小朋友把手举过头顶超乖超甜超级巨型的爱心。 以及还是,嘘。 感谢在2021-05-16?21:21:49~2021-05-17?21: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樨?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我爱你 今天意外是个大风的夜晚,?云层被推动着遮住月亮,投下一片清凉的阴翳。 七海把薄毯覆在我们两人的身上,坐在长廊边,?像是一同挤进一个小窝。 熟悉的香味飘进鼻翼。 温泉残留的气味,?同款沐浴液的香气。 融合得太过充分让人想脸红,?可是又因为与自己身上的味道相同,?所以充满了难言的安全感。 我再次向七海身边缩了缩,?嗅着浮动的清香,?试探性伸出手,?见他没有立刻使坏按住我,?才放心地环住他的腰。 他手中拿着的那本书我在家里书架上见过。 前不久大扫除时我曾经把他的书都擦拭一遍,因为见它最小最可爱,?还悄悄在上面画了画。 七海本来正在平缓地同我讲著书上有关故地的事情,?抓到我胆怯的小动作,便好笑地看我猫抓一样挠他一下、又一下,终于自己乖乖送上门,像是藤蔓花枝绕着树干一样,?在他身上绕好。 走廊布置了供人休息用的坐垫和小桌子,?他一手支著书,?另一只手时不时喂我一块点心。 我的腮帮子撑得圆圆鼓鼓的,?摸了摸肚子,在他下次伸手时,?轻轻咬了他的食指关节一下,露着虎牙刺到上面,含糊地说:“吃饱了。” 七海的拇指抵住我的嘴唇,不轻不重地摩挲过。我被迫微微张开嘴,猛然回忆起对方带着茧子的指节抵住牙齿之后的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努力摇头。 他轻轻弹我的额头:“笨。” 好吧。 我闭紧嘴巴,拍拍书皮示意七海继续讲,他顺从地单手翻向下一页,目光垂落却迟迟不出声,像是看着什么出了神。 “月。” “怎么啦?” 因为倚靠的姿势,我比七海矮了一截,在我费力仰头时,淡粉色的花瓣随着轻风,飘飘飒飒地落在我的鼻尖上。 接着,七海轻飘飘的吻隔着花也落下来。 我忍不住小小地啄回去,躲在他怀里发笑。 书随着我们的动作歪斜,纸页间滑出一条浅色的垂穗。 我瞧着垂穗眼熟,反应一下才想起,这是我塞进他书里的花笺——不知道是不是那张被我画成幼稚七彩色的。 于是我得意地蹭了他一下:“好看吗?” 七海限定版书签 ,别人没有哒! “做了很久吗?”他却答非所问。 “也不算太久。”我歪着头计算,“做了好几张,上次打扫家里的时候,全都偷偷放进你常看的书里了。” “这是什么花?” “这是很久之前收集的山樱,还有鸢尾和兰花,还有还有……” 我绞尽脑汁回忆花的名称,与他悄悄话咬耳朵:“看你这么忙,总感觉很少有机会能出远门,所以就拜托妖精们摘了很多地方的景观花回来。” 他愣了一下。 我解释道:“因为发现七海经常看其他国家的地理风物杂志,我猜你会不会很想去旅游嘛。” “所以想着‘如果七海看到花还有我的画,能提前感受到远处的风景变得开心一点就太好了’……什么的,然后就特别兴奋地做了这些花笺。”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你喜欢吗?” 七海把书放在一旁,两指拈着花笺就着月光神情专注地看,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嗯,怎么办,”他微微偏头,将视线全部落在我身上,说,“喜欢到没有办法了。” 我揪住他的衣襟,被他温柔爱怜到深沉的口吻抓紧了心脏,忍着柔软到微微发涩的痒意,小声回复他:“我也……喜欢到没有办法了。” 半透明的纸张像是琉璃折成的薄片,把清酒一样的月光滴在七海的侧脸上。 ……月光? 我后知后觉地随七海一起再次抬头,发现云影移开、淡去。 啊,是满月。 “月。” 七海不知道是在呼唤我还是呼唤月亮,他忽而把薄毯收拢,动作轻缓地拥着我倒向红棕木制的廊道地板。 我的黑色长发散落了一地,压在我身下、或者与七海的金发缠在一起。 我蜷缩着身体枕在他的胳膊上,看他指尖绕过我的发梢,最后覆着我的后脑,将我们的呼吸拉近。 薄薄的月光侵染了毯子,花笺掉落在我与七海的视线之间,也被染上淡淡的光晕。 “在外面睡的话,晚上会冷哦。”我揉揉七海的头发,对他弯起眼睛。 “就这样待一会儿吧。”七海回答,“难得是满月。” 我接受了七海的说法,甚至异想天开地思考起满月是不是可以用来许愿。 七海则 舒展开身体,完完全全把我揉进满是名为七海建人气息的狭小空间里,像只强势圈占领地的狮子,把他够到的月亮抱在怀里然后珍藏至死,谁要争抢就用他那惯常冷淡严谨的模样撕裂谁。 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尽管去欣赏天上的月亮好了,而他只要我。 你看天上那个月亮那么明亮,圆滚滚得好可爱。可他只要我。 ——他的神情这样对我说。 我看着他,无端回忆起方才。温泉和旅馆的光线很好,我不得不清晰地看完了他的表情,那时他的五指没入头发向后梳起,深深印下最后一个温柔到缠绵的吻。 吻罢,他闷闷地笑出声,把我抱成一团,埋在我怀里颤着肩膀。 ……我是他的月亮。 虽说没有天上那颗那么好看,但是应该比它甜,甜丝丝以至于七海看到都想微笑。 七海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良久,我小声叫道:“七海。” 花笺还在我们中间,我把它小心地挪开,凑近与七海鼻尖对着鼻尖。 “七海,你还记得很早之前,你答应我,不管我在哪里摔倒,都会去接住我吗?” 七海没有回答。他的睡颜安静,不短时间的相处让我意识到,他真的睡着了。 我不想打扰他,便用手轻轻抚摸他的侧脸,漫无目的地悄声自语,对着满月许他听不到的愿望。 “我将来啊,想去很多很多地方,雪山也想看,大海也想看,草原也想看,摆满鲜花的街道也想看。” “这些地方,全部都想和你一起去,七海想去的地方我也都想陪你一起,能一起去就太好了。” “我们还可以去一个物价低的国家度很长时间的假,去海边,一起做饭,晚上看月亮——不过放心,我也不会带你离开那么久的。” “因为我知道七海一直温柔地爱着他人,如果跑得太远,你一定会继续说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笨蛋吧,我知道的。”我细细亲吻他的手背,“我知道你不是的。” 祓除诅咒拯救他人的七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是超人。 睡梦中的他全然没有平日浅眠的样子,安心脆弱地让我源源不断升起保护他的愿望。 如果我足够高就好了,我也想把可爱又认真的七海抱进自己的怀里,就像他拥抱我一样。 不过我没有那么高,也没 办法把亲吻变得像热烈的风雨,只好一如既往软糯糯地在他唇边贴了贴。 “说起来,刚刚、好像一直都没有对七海好好说这些。” “好害羞呜。” 我捂住眼睛,即使知道七海已经在沉睡,仍然自顾自地脸颊发烫:“我想呀,其实比‘喜欢到没有办法’还要再多一点吧。” “‘我爱你’。” 我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紧张地念出来。 “大家平时……不是都会说‘我爱你’的嘛。” 梦中的七海呓语两句,一下将我紧紧搂入他的怀中。 我吓了一跳,见他再没有动作,才再次用小指勾住他的手,拇指对着拇指印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七海,谁让你睡得比我早,所以我只能悄悄告诉你哦。” “之后、之后、” “之后我也会,非常爱你的。” 然而悄咪咪捣鬼却把自己害羞到烧起来的月亮面前,如水的夜色忽然流淌进一片灰褐色的海。 长久而安静的相视,唇齿相贴,眷恋至死又如同溺水般黏人的吻。晚风,月色,花。 这个坏家伙,他什么时候醒了。 醒得太突然,以至于嗓子还因为睡意略微发哑,说:“就这么约好了。” “在我醒之后再说一次吧,月。”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爱你’。” 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廓,低沉地重复:“‘我爱你’。” 我满脸通红,慌不择路地堵住了他的话。 他的眼睛笑了。 —— 至于与月亮约好了什么。 也许是约好了半辈子的旅行计划。 也许是向往的海边。 也许是所有画里他独自一人未能达到的热闹美景。 也许是某个可以承诺可以期待的未来。 —— 希望。 希望世界爱着他,希望他爱上世界,希望所有美好都眷顾他。 希望抱着月亮好像就能找到家。 —— 2021.5.21 5:21 いつまでも爱してる、 今までもこらからも、君を爱します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作者是个不擅长说爱的人,所以把这句话拖到最后还差点没说出来。 总而言之,七海也开始向阿月索要了。 ——所以我想他也爱她。 最后一章选了特别的时间发出来,写的时候乱糟糟想了很多东西, 做的饭好吃吗清晨的花朵闻着香吗打扫干净的房间住着幸福吗抱着她是不是能找到家。 ——她爱他真是太好了。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大家,番外大概有两个,本文七海视角和原世界七海的故事,都是he,放心 给非常好非常喜欢的七海建人, 给所有人, 感谢相遇。 于2021.5.21?5点21分0秒 第84章 【平行世界番外·壹】 七海建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同一级咒灵战斗不小心受伤,?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他突兀地被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弄醒。 ——就和幼崽猫咪或是小狗撒娇玩耍时用舌尖轻轻舔的感觉一样。 接着,腰上也被软和地揉过,?带着钝钝的刺痛,?像幼崽一边磨肉垫一边磨爪子。 ……话说他好像没有养过这类宠物吧。 七海建人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阳光照得视野一片模糊,?紫水晶一样清澈的双眸猝不及防地放大映入眼帘。 “七海!你醒了!”陌生的女孩攥着手机扑到枕头上。 “你怎么突然受伤了,?伤口还流了血。”她心疼地用手揉着他的头发,?“我刚刚稍微帮你包扎了一下,?还疼吗?”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应该对出现在家中的陌生人摆出防备的姿态,?结果刚抬起手,不小心牵到不大不小的伤口,?动了下嘴角。 ……哇。 她一副自己快要死了的表情。 —— “总之,?先介绍一下你是什么人吧。” 即使被人如此入侵生活空间,七海建人却古怪地发现自己提不起一点警惕心。 他把在单身男人床上大大咧咧翻滚的姑娘轰出卧室,换好衣服后又发现她好不可怜地蹲在门口,只能揉着眉心提着她的领子放在沙发上,?试图展开对话。 “唔。” 泷岛月歪头,?苦恼地看着突然不认识自己的男朋友。 今天是七海外出工作结束的日子,?她在甜品店留宿好几夜,?打算早上买饭回家,没想打开门就发现家里所有摆设都全部变了。 ——严格来说,?是她的生活痕迹都消失了。 她立刻联想起五条悟讲的各种各样恐怖故事,脊背发凉奔去恋人的房间,发现熟睡的七海以后正准备掀开被窝钻进他怀里寻求安全感,结果先摸到了一点血迹。 然后她就飞快给对方包扎止血贴,心疼地亲亲脸亲亲头发…… “所以刚才的动静是你在亲我。”七海建人平静地打断她的陈述。 泷岛月点点头,?顺势向七海的方向挪了一下,还试图和他拉手,被他居高临下用眼神喝止住后,委屈巴巴地妥协:“明明之前七海很喜欢让我亲你的……不亲就不亲嘛,拉手也不 可以吗?” “不可以。”七海建人忽视她话中过分天然的亲昵,迅速拒绝。 而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大一只女朋友,还这样无害又软和。 ……在她坚持不懈的注视下,七海建人莫名憋住了这句话,叹着气让她继续说。 泷岛月眨眨眼睛,见他无动于衷,便伤心地继续:“之后我左思右想,先给凪姐打电话,发现甜品店的号码是空号,又给悟先生打了电话。” 然而。 “悟先生,我家现在有点奇怪。” “嗯?”电话那一头的人也很惊讶,“你是谁?抱歉抱歉,我不记得有谁这么尊敬地叫我悟先生来着,你家又在哪儿?” “我是泷岛月。”泷岛月愣了一下,乖乖地自报家门,“泷岛甜品店的店主,七海的女朋友、” “噗——你说什么?!” 五条悟喷水的声音打断了她,他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兴致勃勃:“七海的女朋友?!七海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喂,硝子,你知道七海有女朋友了吗?不知道?那我再去问问猪野——哦对了,女朋友小姐,你继续说。” “这应该不是什么整蛊游戏吧。”泷岛月耷拉着肩膀,“我回到七海家发现自己的东西都消失了,现在连悟先生都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七海还受伤了,不会是什么咒灵让你们把我忘记了吧。” “不可能,哪个咒灵能骗过我,不过你倒是有点意思。” “七海受的伤既然没有让硝子医治,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小伤。话说,既然你是七海女朋友,应该不会对他不利吧。”他漫不经心地问。 “才不会呢!” “那我就放心了,”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放心,“在七海那儿等我,马上到,一会儿见~” “等一下。”她的回忆被七海建人再次打断,“刚才你和五条先生说了所有事?” 在他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她抓着手机其实是正在结束与另外一个大麻烦的通话? 泷岛月再次点点头,想了想:“所以可以拉手吗?” “不可以。” “那七海吃早饭了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场合吗?” “不能说吗?”她疑惑地指指桌上的袋子,“我难得买了好多早饭。” 放眼一看都是 他喜欢的东西,七海建人心情有点复杂:“先不用了。” “诶——那你想吃煎饼或者面吗?我可以给你做。”泷岛月在空中指挥一样晃着白皙的手指。 七海建人委婉地拒绝危险性不明的女孩:“不麻烦你了。” 泷岛月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好几天不见,她有很多话想讲给对方,然而在它们即将出口的瞬间,她忽然注意到他疏远的表情,猛地睁大眼睛,沮丧得像只受伤的兔子,耷拉着耳朵。 ……和悟先生一样呢。 她抱着袋子塞进冰箱里,自我安慰般碎碎念:“毕竟七海现在不认识我了嘛,不想吃我的东西也是正常的嘛。” “但、但是食物是很珍贵的,”她娴熟地在冰箱里分好类,扭过头,可怜兮兮地请求:“如果你试验之后发现没有毒,一定要记得在过期之前吃掉哦。” 发现七海建人还在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泷岛月立刻又理解到他的意思,规规矩矩将双手置于膝上,挪去沙发最远一端坐好,对他勉强露出一个“放心我很乖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的笑。 七海建人突然感受到一阵不知道哪儿来的奇怪愧疚感。 没有女孩活跃的声音,空气显得尤为安静,他无奈开口:“你饿了的话,我帮你做些吃的吧。” 泷岛月眼睛一亮,抬起头却恢复正常,谨慎地回答:“七海其实只做自己的也可以,我也不是那么饿。” 然后她的肚子就应景地咕噜一声,被她惊慌地捂住。 ……愧疚感越来越强了。 七海建人默默起身去了厨房,余光瞥见女孩不安地在沙发上动了动,落后好几步缀在他身后,又默默给厨房留了门。 泷岛月犹豫半天,用力拉了下门,结果因为门没锁差点把自己摔地上,稳了半天,才悄悄探头:“我可以看着你做饭吗?” 然后立刻补充:“我不是担心你会害我,就是想看看你,也不会突然从背后打你,毕竟你和我男朋友长得很像。” “而且都叫七海建人。” ——槽点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复比较好。 在七海建人的默许下,泷岛月安静地抱膝坐在椅子上,又亦步亦趋跟着他去餐桌旁坐好,在随手拿过喜欢的调味料后,觉得不太合适,又默默放回去,合手说:“我开动了。” “泷岛小姐,”七海 建人忍不住开口,“由我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不要太随意相信别人给你的吃的比较好——也不要闯进异性的卧室。” 泷岛月辩解的话被嘴里的面包片卡住,最后艰难地咽下去,眼睛晶莹得仿佛马上就要掉下眼泪:“嗯、嗯,我会努力的……” “只是建议而已,还有,关于五条先生的事、” “对不起。” 不等他说完,泷岛月就打断了他的话,她联想起自家恋人社交上冷淡的性格,微微仰着头给眼睛扇风:“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擅自用你的名义打了电话,给七海……先生添麻烦了。” “对不起。”她蜷着身子矮矮地缩在椅子上,胆怯地说。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五条先生来帮忙确实会方便很多。”七海建人移开视线,“你确定你的男朋友是……” “我确定!”泷岛月带着鼻音喊出来。 “……抱歉。”七海建人放下手中的餐具,“我果然还是想不起来任何有关你所说的事情。” “没关系。”泷岛月努力笑着,“毕竟你不是我的七海,你是没有记忆的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愣了一下。 “等我找到他,他会和我牵手也会吃我做的早饭,”她固执地说,“不是七海先生的错,你不认得我所以才会这样,我知道的。” “完全不用七海先生对我负责,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她微微张着嘴眼睛发红,看着七海建人,确定般问,“一定会的吧?” 七海建人没法回答,安静地撕下一张纸巾按在她的手里。 “先别哭。”他用安抚的语气说。 泷岛月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对不起呜呜呜不用哄我我马上就不哭了呜呜呜呜呜。” —— 姗姗来迟的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这位泷岛小姐,你自称是七海的女朋友,认识我和硝子等人,并认为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不认识你……又不是科幻电影,你怕不是单纯进行了什么不得了的妄想吧。” 泷岛月彻底蔫了下去:“连悟先生都这么说。” 五条悟笑哈哈地拍着她的背,她扭着身子躲了过去,不小心撞到七海建人,又收着肩膀低低地道歉。 五条悟挑眉观察两人,半晌收敛玩闹的表情,毫无预 兆地手指点在泷岛月的眉心。 载有无下限术式和最强的恐怖咒力的手。 泷岛月温顺地一动不动,连一点恐惧或者惊吓的反应都没有,七海建人皱起眉毛,却什么都没说。 “说说看吧,能证明你身份的更详细的事情。”五条悟声音平淡到冷漠,“说谎的话……你看样子也应该了解什么叫做‘最强’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he的相信我,后面没写完所以先放到这里,啾咪。 感谢在2021-05-21?03:05:16~2021-05-23?01:1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rial不懒惰?52瓶;张白纸?10瓶;御坂1111号?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平行世界番外·贰】 完全没有破绽。”五条悟拿着泷岛月的手机嘀嘀咕咕,?“不如说弱得要命又真诚得要死,诅咒师不可能会派出这么傻的人吧。” 七海无奈:“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是还是不要在她面前直接说吧。” 发现两个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泷岛月眼巴巴地期待着:“你们说完了吗?” ……毫无警惕心,?甚至连被质疑的愤怒都没有,?这个傻孩子到底是多信任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啊。 自信如五条悟也不禁浮现出这样的想法:难得我真的长了一副非常可信的样子? 歌姬/硝子/夜蛾:呸。 “身上携带的那只咒骸是夜蛾校长的作品,?护身符储存着你我的咒力,?还有我们和惠的合照……除了时间比我们年轻几年,?没有任何问题呢。” “你们听说过吗?平行世界。”五条悟说罢,?突然笑出声,?“话说七海也会和女孩子一起约会拍照噗噗。” 七海建人的拳头硬了起来,泷岛月脸微微泛起红晕:“是我要求七海拍的,?毕、毕竟是恋人——啊啊我不是说这位七海先生!” 她愧疚地看着七海建人,?生硬地转移话题:“所以现在我是来到了几年后的世界吗?” 五条悟谴责地看了眼七海,点点头。 泷岛月呱唧呱唧鼓着掌:“不愧是悟先生,立刻就能理清楚情况!” “你平时都是这么对那个‘五条悟’的吗?”五条悟新奇又羡慕。 “有什么不对吗?” “真不赖。”他眼睛一转,“我会帮忙研究回去的办法的,?在这儿逗留期间不如你就住在七海家里吧。” “可以去其他地方吗?”/“我可以拒绝吗?” 同时出声的两人看向对方。 虽说猜到他会拒绝,?泷岛月还是难过起来,?只好和五条悟解释转移注意力:“七海先生不认识我的话,?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了。” “难道你要住宾馆?有钱吗?”五条悟挑眉。 她被问住,局促地蹭了蹭膝盖:“我可以去甜品店,?不过在那之前先借用您的钱吗?” 五条悟沉默,更加谴责地看向七海建人,散漫地倚着沙发:“泷岛,你能确定这个世界的自己还存在吗?” 她的手倏然收紧,低着头:“会存在的。” “就算存在,?死了也说不定哦。”五条悟继续开着玩笑。 泷岛月茫然地看过去,在两个咒术师面前显得尤为脆弱:“……会死吗?” 五条悟没想到她听什么就信什么,一下愣住了。 七海建人忍不住出言制止:“五条先生,不如让泷岛小姐先去认识的地方看一下?” “就按七海说的吧,”五条悟难得升起一点心虚,拿过她的手机摆弄,“我把地址和联系方式都输进去了,晚上暂时来五条家休息吧。” “真的吗!多谢悟先生……我还可以这么叫您吗?” 五条悟一巴掌拍上泷岛月的背,把她拍得直咳嗽:“没问题,阿月酱,说起来我正好也有事想拜托你。” 泷岛月被熟悉的称呼叫得险些当场落泪,吸着鼻子:“什么?” “照片里那个和惠……还有津美纪合照的小鬼是谁?”五条悟指着手机屏保,“看起来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啊,这个孩子叫顺平。”泷岛月疑惑地听他在“津美纪”之前强行的停顿,没有追问,只是问,“悟先生不知道他吗?” —— 这张照片是伏黑惠被五条悟扔来甜品店照顾的那段时间里拍的。 初来时,黑发炸毛的男孩面无表情又拘谨地独自看书,她用蛋糕点心饮料哄了半天,才成功把不情不愿的小人哄进怀里,冒着幸福的粉红色气泡揉他意外柔软的头发。 那时顺平已经成了甜品店常客,不管吉野凪来不来上班,放学都会跑过来,除了找她学画画,也会懂事地帮店里做清扫,在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之后,还专门拜托她存起来。 ——被凪姐似笑非笑地评论“顺平已经把阿月当妈”之后,顺平又得到了第三份零花钱,发放人是七海,意味深长得让人脸红。 见到与自己同龄并且同样被“寄养”的伏黑惠,顺平暗中观察半天,在她的鼓励下腼腆地邀请他一起画画看电影,最后索性一起留宿。 虽说惠对睡一张床表示不太适应,但是两个人意外玩得很好,连晚上踢被子都踢到同一个方向。 顺平还悄悄告诉她,惠变成了校园一霸,证据是他开学就把欺负顺平的一群人揍得恭恭敬敬喊大哥,坐在一堆鼻青脸肿的人上扣着手指低头犯中二、 话没说完他就被惠面无表情地拽走了,海胆头的小男孩一手插兜一手酷酷地勒着顺平的脖 子,充满不良少年的气势。 听说他后来还因此被津美纪教育,当然,主要被教训对象是乖乖认怂任凭津美纪揪耳朵的顺平,而不是嚣张离去的惠。 泷岛月看着为解决自己道谢的顺平和傲娇抱臂扭头的惠,突然吐出几个字:“青梅竹马?” 顺平的眼睛一下亮了,从此每天背书包等惠一起放学。 他本来内向又敏感,也不软磨硬泡,惠却正好禁不住这种类型,臭着脸任凭他拽着走,弄得顺平胆子也大起来,甚至还在被别人嘲笑成伏黑惠的小弟,自豪地挺胸。 ——当然,这群人又被惠揍了一顿,向来软弱的顺平劝告伏黑惠记得打120之后,还帮不善言辞的惠向津美纪解释他的善举。 三个人就这样形成了奇怪的相互制衡小圈子,惠耷拉嘴角的弧度和日渐快乐的悟先生嘴角上扬的弧度形成鲜明对比。 已然成为校霸的惠被顺平弄得像精分一样,上学时间是欺男霸女(没有),放学后和顺平像普通中二病男生一样,踢着石子沿着河堤乱七八糟聊一路。 跑来甜品店后,他打扫做饭文静乖巧得不像五条悟带出来的孩子,一呆就呆到晚上。 泷岛月在两个孩子嘴里听闻津美纪的名字好多次,得知她因为学校禁令没办法打工兼职,便邀请小姑娘来甜品店打工补贴家用。 “明明是姐弟还相处不好吗?” 认真给疑似斗殴的惠贴创可贴的时候,她闲聊着提起。 “只是组合家庭而已。”他看上去不太耐烦,不过却没有推开她,垮着脸愣是等她贴完才炸毛,并乖乖去厨房打了个鸡蛋。 “诶——”泷岛月拉长了声音,“可是明明你们都很关心对方嘛,如果没有津美纪,你一定也不会开心吧。” “再说我不打鸡蛋了!” 这算什么威胁。她一下笑出声,安抚道:“不说了不说了。” 一贯喜欢默不作声的少年帮忙做完饭,头发湿漉漉顶着毛巾,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脸庞在柔光中显得秀气又温顺。 她把冰箱里最后一罐饮料扔过去,自言自语:“该采购了啊。” 隔天本不应该过来的伏黑惠穿着运动装,若无其事地跟着她提了一天的东西,逛到下午满脸怀疑人生地抱着袋子嗦冰淇淋,她憋着笑,又给他买了一个运动护腕,得到闷闷的道谢。 果然在不久之后,就 看到他长袖校服袖口微微突出的环形,吃饭时手臂无意(强调)搭在顺平座椅的靠背上,咳嗽一声。 顺平:? 知道内情的津美纪:噗。 性子软和的顺平被她丢去和惠学打架,津美纪似乎非常向往凪姐和硝子小姐的干练性格,连带着对惠也强势了一些。 进入叛逆期的惠嘲笑这样的津美纪,被泷岛月敲着脑袋批评,第二天顺平就偷笑着来汇报,说惠因为被尊敬的长辈批评在闷声不吭地自闭沮丧。 她只能好笑地做大餐安慰他,看三个人在饭桌上拉锯。 “谁打小报告”“一定是津美纪”“那你别吃我做的苹果派”“惠明明被安慰很开心的样子”“我才没有偷偷哭!”。 争执的孩子们拿着玉米击剑一样指着对方戳来戳去,连留宿都分开睡在卧室和沙发上。 吵完,非常受年轻女孩喜欢的伏黑惠同学继续无辜且面瘫地点单,津美纪端点心,顺平在收银,凪姐拽着她和最近经常光顾的名为尾崎红叶的美人摸鱼聊天。 ——总之,不知不觉变成她取代法定监护人、每天照顾三个小孩子的场面。 以及请让她说一句,红叶姐似乎非常热衷于给她的甜品店增加销量,并在某天意外遇到偶尔来休息的太宰先生时,笑容美丽地拽着他的领子离开很久。 ……也许关系还挺好的? 三只崽很喜欢黏着她,几乎说什么听什么,初中之后甚至反过来教育她要注意安全,弄得她感动地搂着三个人,然后被脸颊浮上红晕的惠和顺平推开表示:“我们已经长大了!” 还要强调:“是能保护笨蛋阿月姐的那种!” 她感动得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大鱼大肉。 虽说孩子们也愿意跟着成熟威严令人信服的七海转悠,七海同样会不动声色地把几个人照顾得井井有条,不过他们一来,她就莫名感觉被占用到没时间和七海单独相处。 解放(但其实也已经很久没有养过孩子)的吉野凪和五条悟并不管这些,竖着大拇指跑出去吃喝玩乐:“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留下七海头疼地看着隐性拥有了什么控倾向的孩子们。 泷岛月坐沙发上,和初中生们嘎吱嘎吱啃着薯条看电视,两个男孩咬着零食含含糊糊争吵主角是不是圣母,自觉肩负起姐姐责任的津美纪温柔地吆喝两个人去洗手吃饭。 泷岛月就这样笑着看他们热闹玩成一团。 “被当成托儿所还这么傻乎乎。”七海戳中她的脸。 她亲亲七海的手指,啄着他的指尖:“不喜欢吗?” 七海表情微动,按住她的肩膀,缓缓把她压在沙发上,然而刚俯身就被蹬蹬蹬跑出来互相抖水的小孩们打断。 见她红着脸推开自己,他面无表情地提着刀去了高专。 隔天伏黑惠一大早被提着领子快递回五条家修行,凪姐带着顺平探亲探了好几天,善解人意的津美纪捂着嘴偷笑着请假,她则被打包送…… 总、总之七海从身后禁锢住她,埋首在她肩上把那里吻得酥麻一片时,看起来非常心满意足。 那天恰逢顺平生日,她和七海带着三个小孩去了游乐场。 下了过山车之后,七海搂着浑身僵直的她去大草坪上准备野餐,顺平飙着泪,被隐隐兴奋的惠和神色镇定的津美纪连拖带抓又去坐了一趟过山车一趟跳楼机和一趟大摆锤——会头超地脚朝天的那种。 等到姐弟俩架着虚脱的小寿星回来,七海已经哄着她自己主动亲上去,又反过来,把她吻得晕乎乎软绵绵地窝在怀里。 恋人带着茧的手指抿去唇际西瓜红色的口红和奶油的痕迹,心情不错地去拆大蛋糕的盒子。 全部带上生日皇冠的三个初中生跑着调唱完生日歌,头对着头,四仰八叉躺在阳光下拍着肚子打哈欠。 她蹑手蹑脚地偷袭,给几个人抹了一脸奶油,七海好笑地拍下了她被围攻的照片。 …… “所以,吉野顺平是惠的发小?” 隐去一些事情,被大致科普顺平与惠认识全过程的五条悟若有所思。 泷岛月接过旁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回头看到同样若有所思的七海建人,犹豫着拐了个弯,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是这样没错。” 七海建人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垂回身侧。 “而且‘我’说过顺平有咒术师的才能。”五条悟瞥了他一眼。 泷岛月再次点头。 “明白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既然都在东京,应该很好找,毕竟是能成为惠的好友的人,顺平同学就交给我吧。” “不能强迫顺平加入高专哦,悟先生。”她补充道。 “当然——话说这些照片能发我一 份吗?”五条悟指指她的手机。 泷岛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她眉眼弯弯:“果然不管到哪里都是悟先生呢。”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露出这样春风化雨般温柔又包容的笑,惹得七海建人看了几眼,隐约明白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这是哪儿得出来的结论?”五条悟则挑眉。 “我认识的您也是这样温柔的人。”她笑着传送照片,“那就拜托您把这些照片转交给惠和津美纪了,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截掉也可以的。” 五条悟摆弄手机的手顿住:“没什么不需要啦,话说如果你拜托我的话,让你见见这个世界的惠也没有问题哦。” “如果想问津美纪的事情呢?”她柔柔地问。 明明对自己的安危傻乎乎的样子,在别人的事情上却意外地非常敏感,而且居然评价五条悟温柔……七海建人觉得手有点痒。 就是很想恨铁不成钢地敲敲她脑袋的那种痒。 尽管现在他们两个理论上并不存在任何亲昵的关系,理论上也不应该存在担忧或者吃醋一类的情绪。 五条悟已经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吧唧按着键盘:“也不是不能回答你。” 所以果然这个世界的津美纪出了问题吗。泷岛月想。 “悟先生会照顾好他们吧。” 她按下最后一张照片的发送键,抬起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者按照悟先生说的那样,消失也有可能。” “所以果然还是不打扰他们比较好。” 说出“自己会消失”的她看起来大大咧咧从从容容的:“我可以出来走走吗?晚上再联系您,麻烦您提供住宿了。” 另外两人只是觉得她一瞬间安静得像是换了个芯子,大概只有她所认识的七海建人和中原中也能看出她前后完整的变化。 只身一人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泷岛月,又变回来到东京以前、独自在混乱的横滨支撑甜品店还要为中也包扎伤口的店主了。 “啊……哦。”五条悟纳闷地点点头,完全没有联想到恋爱中的傻瓜那些弯弯绕绕的情绪,只以为她神经大条准备适应新世界,“ok,放心去玩吧。” 七海建人抢在五条悟之前,把钱包递给了她,得到她受宠若惊的感谢。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赶走她,或者说,只是出于习惯,所 以下意识对过分亲昵的女孩摆出冷淡的态度。 住在五条悟家里是最合适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这样想着,没有说出“也可以留下来”之类一瞬间浮现在脑海里的话。 “对了七海。” 泷岛月在关上门离开以前,隐约听到五条悟这样说。 本想追出来给泷岛月一把备用钥匙的七海建人被他说正事的口吻止住脚步,没来得及问,门锁已经咔哒合上。 “既然来了,就提早告诉你吧,有个孩子想拜托你。” “……如果是宿傩容器的那个孩子的话,我拒绝。”他皱起眉。 “bingo,不过不是什么容器哦~”五条悟声音轻快,“他叫虎杖悠仁。” “我不擅长应对太积极的小孩子。” “怎么会~我可是相当相信七海哦。”烦人的前辈继续叭叭叭,“七海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引路人的。”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结论。”七海建人反问。 “呀,毕竟七海可是我认识的人里负责任的一个了,而且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孩子的。” 他耸耸肩,看着泷岛月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因为,你不觉得,你和泷岛月很像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he信我!!! 以及对不起大家,这个番外写得太嗨不小心超字数了,一共五章,我真没想到这本小说我能写这么多。 以及的以及我好爱这个番外感觉很有趣(!),所以希望大家订阅!!!! 第86章 【平行世界番外·叁】 甜品店的地方被一家没见过的花店占据了,?看上去已经久无人经营。 这个世界的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泷岛月捧着热咖啡,目光失去焦距走在河堤上。 要联系中也吗? ……万一他也不认识自己怎么办。 …………电话是空号怎么办。 被莫名其妙的人打了电话,身为黑手党的中也会怎么做。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她是从七海家走出来的,?这个世界的七海不认识中也,?万一他们两人冲突了怎么办。 她的手指删删减减,?最终按出野崎梅太郎的号码,?紧张地等候。 拨通。 “喂,?您……” “哇啊野崎君呜呜呜呜呜——” —— 野崎梅太郎他正在与千代还有御子柴等人在房间里踩着死线赶稿子,?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里面传来的哭声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被用“你做了什么”的震惊眼神看着,野崎梅太郎连忙澄清:“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小妹妹?小姐?阿姨?!你先别哭啊,?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那边的人哽咽地缓了半天,?再开口已经恢复正常,只带着一点鼻音:“抱、抱歉,其实我一时找不到别人来倾诉,恰好在学校社团看到您的名字和电话,?就擅自打了过来。” 陌生人向陌生人寻求帮助的都市治愈情节!野崎的漫画雷达立刻响了。 他飞速找好本子,?开免提示意大家一起听:“没关系,?您请讲!” “我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她犹豫着开口,“但是就在今天,?他不记得我了。” 变成了失忆灵异剧情!!野崎的漫画雷达炸了,下笔如有神飞速记录,连回答都忘记了。 千代谴责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安慰:“姐姐你先不要着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们也在啊。”对方声音莫名熟稔,?背景传来风吹的声音,“没有,他记得所有人。” “就是不记得我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了。” 千代突然把电话交给了御子柴,到旁边揉眼睛吸着鼻子:“为什么我突然这么难过呜呜呜。” “诶诶诶我该说什么,那个,美丽的玫瑰花小姐,先不要难过,” 御子柴一撩头发,背景绽放了玫瑰花,“记住我的声音,你就会忘记那个男人的。” 电话再次移交给稳重的堀学长,御子柴一如既往因为自己羞耻的话蹲在墙角脸红自闭了。 “额,”堀揉揉头发,自动把男方带入了鹿岛,愤然道,“去做些开心的事情,男人有什么好的!” 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哦,堀学长。 野崎默默拿回了电话:“振作起来啊,俗话一般不都这么说的嘛。” 他用光速想到的漫画台词安慰道:“只要你在这里,一定意味着会有好事发生的,会不断有人喜欢你的……好肉麻但是总之是这么一回事!” 几个人围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安慰着不认识的女孩,那边的人仿佛开了天眼,挂断之前问野崎:“野崎君,你是不是在记东西,会把我写进漫画里吗?” 不等他回答,她小声笑了一下,还带着哭腔说:“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嘟嘟嘟—— 野崎梅太郎等人沉默片刻,表情凛然,动作一致地换了纸张。 “呜呜呜呜呜太惨了我们来给这个人画一个特别篇吧可恶!!” “好!!名字就叫《失忆东京》吧!” “燃起来了!” 至于第二天。 编辑先生看着睡了一地的人和完全没有画完的漫画正文,眼镜反光。 “听我解释啊剑先生!我们可是在全力以赴拯救失足少女啊!!” —— 其实泷岛月本来可以坐在河堤台阶上同野崎他们聊到半夜。 不过匆匆下楼的路人打断了她的对话。 刘海遮住一半脸的少年遮遮掩掩似乎在躲避什么人,发现撞到她后歉意地回来,一边紧张观察上方的桥,一边对她弯腰道歉。 她差点喊出对方的名字。 穿着中学校服的顺平。 他长这么大了啊。 敏锐察觉到情况的泷岛月本能地护崽,在顺平惊恐的表情中,一下扒掉他的校服外套和书包扔到桥洞里,按着他的头按在怀里裹紧外套,桥上传来脚步声。 “那边有对情侣。” “那小子走的时候还穿着校服,再说他哪里有女朋友。” “下次吧,我看他总不能不上课。” 半晌,顺平声音闷 闷的:“可以放开我了吗?” 泷岛月扭着脖子观察半天,才松开手拍拍他的脑袋:“放心吧!” 虽说情形不太对,但是身为大人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的情绪把伤感驱散不少。 眼前的顺平看起来要阴郁很多——这个形容词听起来就让人心疼。 他抱著书包和校服磨蹭着站在她面前,最后憋出来一句谢谢。 泷岛月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好,促膝长谈:“被人欺负了吗?” 顺平被她的直白吓到,愣愣地点点头。 她更心疼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就算不能打回去,也别憋着,回去一定要告诉长辈。” “告诉他们也没用吧。”少年抿着嘴,冷漠地扭头。 “有用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 少年激烈地反抗:“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不会听的,世界到处都是这样无知的混蛋。” 泷岛月不知道为何想起初次见到顺平时的情形,可惜她没有野崎那样充满威慑力的外表,只好猛地按着顺平的肩膀,不知道第多少次把他弄得一惊一乍。 “那你觉得我也是这样的人吗?” “不、你……”他语塞。 “那就告诉我吧,就算不告诉我,之后也会有人想听的。”她摸着顺平的头发,“虽说被陌生人这样要求很过分,但是未来你一定会遇到这样的好人的,为了见到他们,再稍微等待一下怎么样。” “也许见到他们之后,你就会想‘啊,一切都这么美好’。” 顺平抿着嘴:“……会这样的人吗?” 泷岛月捧着脸,想着她的朋友们,声音轻快:“当然有啊。” 她的笑容甜蜜:“有的人啊,你看着他就想到海,自从遇到他之后,就天天想着怎么和他去远方。” 顺平也一定会有这样的相遇。 悟先生会来。拥有咒力的顺平会比她强大。他会认识惠和津美纪还有七海,凪姐也会认识意气相投的硝子小姐和歌姬。 比起自己这样没什么作用的人,他们会教会顺平爱上世界上那些更好的事情。 如果这个算是她来之后改变的事情。 泷岛月看着顺平,眼神温柔。 确实和野崎所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 顺平最终 没有对她说出全部的事情,她思索半天,当着顺平的面,给凪姐写了封信:“立刻、务必交给你妈妈!” 男孩直到被她催着回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走出几步,又跳回来塞给她一张电影票。 “《蚯蚓人》……?” “本来想逃课去看的。”顺平抿着嘴说,“女孩子可能不太喜欢看,但是是我最喜欢的电影。” “请不要嫌弃这个谢礼,我今天……先回家了。” 他揣好信,深深鞠躬,期期艾艾地问:“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谢谢你,这下我知道之后要去做什么了。”泷岛月欣喜地接过崽赠与的礼物,揉揉他的头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我。” 万一这个世界的自己并不存在,作出这样的承诺就太糟糕了。 她灵光一现,双手捧起顺平的手:“听我说,我有一个叫梦野咲子的少女漫画家朋友,还有叫赤也和幸村君的网球部后辈。”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哦。” 她笑着。 “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比赛和漫画,会变得心情很好,如果我恰好也去的话,也许我们就会再见了。” 顺平轻轻点头,突然把一包纸巾推到她眼前,无措地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哭。” 泷岛月接下来,没有出声。她怕自己不小心暴露什么情绪耽误他回家。 顺平跑到河堤的道路上,再次挥手,声音有点小,笑容也不大,但是奇异和另一个顺平重合了:“我觉得你也是很好的人。” 男孩跑动时头发柔顺地扬起,泷岛月看了半天,把吉野凪的电话号码全部删掉,拿起那张电影票。 “诶,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嘛。” 为了不辜负顺平的好意,她急急忙忙拦下出租车,堪堪踩线到达。 电影播放前,后排几个学生聊天的声音有点吵还有点耳熟,她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电影吓得够呛,闭着眼睛缩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 怪不得顺平有的时候看电影会回避她七海救命呜呜呜呜。 然而后排吵闹但是令人微妙感到安心的说话声,在她惊恐捂住耳朵的期间微妙地停止了。 实在受不了,她只好瑟瑟发抖扭过头,打算不礼貌地问问他们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畸形到恐怖的死人,与其说是人,简直像 是咒灵一样。 和她曾经在祭典上见到的被变成咒灵模样的人一模一样。 她还没有从电影的战战兢兢中回过神,被吓得差点呼吸停止,反应一下才回神,只捕捉到了一个带缝合线的衣角从距离较远的后门离去。 恶意。充沛的恶意。莫名有些熟悉的恶意。 ……这应该不是报警可以处理的事情吧。 她把手机压在衣服下,遮挡住屏幕上的光,飞快地发送讯息给七海建人和五条悟。 “下午好~” 只是没等看到讯息是否已读,那个“人”再次从门口冒头,隔着好几排座椅语气轻快。 “我还在想,你到底能不能看到我呢?” “太好了,确定你能看到。”脸上拥有缝合线的人歪头用手指戳着脸,“我、喜、欢、有、咒、力、的、孩、子、哦~” 作者有话要说:顺平,安全脱离~ 周末两天零点更新~啾咪 第87章 【平行世界番外·肆】 “所以,?因为一位小姐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并且她在另一个世界认识我和我的儿子顺平,知道我的儿子顺平是个魔法师,所以你们找上门来,?希望我的儿子加入魔法学校?” 吉野凪笑容平静无波:“你们觉得我会相信吗?” 被扫地出门的五条悟苦哈哈地骚扰七海建人:“行动失败。” 嫌丢人所以站在外面等候的七海建人吐槽:“说明对方是一个正常人类。” “什么?你是说我不——” 他的声音被两人几乎同时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打断。 “同时来信,?是缘分啊七海,?让我看看是什么、” 不等他慢腾腾翻出手机,?表情倏地沉下去的七海建人已经揪住他的衣领强行让他面朝外:“五条先生,?要借用你的术式了。” “噶?” “泷岛月遇到危险了。” 屏幕上简单地写着。 “人形咒灵” —— 泷岛月跟着自称“真人”的特级咒灵走到下水道一样的方形空间。 被诡异地搭讪并且立刻猜到他杀了那些人时,?泷岛月慌张又气闷,?没想到他并没有杀她,?反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邀请她去秘密基地。 后知后觉感受到他的气息竟然和自家咒骸狗的气息一样,?泷岛月忐忑中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无路可退地跟过去。 “你知道咒灵吗?” 她坐在高大的阶梯上,真人倚着柱子悠闲站立。 泷岛月犹豫一下,点点头。 真人有点惊奇:“我还以为你会骗我呢。” 其实她确实这么想的,不过在想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停顿,?觉得不太自然就放弃了。 她自觉丢人,?捂住脸:“因为不太擅长撒谎,?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居然会给我道歉,?”真人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我不讨厌你这种人类。” “谢谢……?” 他笑得更大声了。 “你从哪里知道咒灵的事情?” 最开始是通过小妖精呢。 泷岛月老老实实回答:“是通过一种很像咒灵的灵。” “诶——”真人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下躺回去,不知道在开心还是闷闷不乐 ,“居然也是真的。” “那种自然信仰产生的灵也愿意亲近你,嗯,果然,?”他一本正经地说话时,仿佛某个修道成功的仙人,“你有才能呢。” 不知道七海先生和悟先生什么时候能到呢。 泷岛月顺着他问:“什么才能?” 连最强的悟先生和夏油先生都看不出她的才能,说她弱地诅咒自己十几年都无法形成咒灵,真人居然可以看出来。她问的时候倒也带上不少真心实意。 “负面感情对外输出几乎到零,所有诅咒只针对自己,这种人很少见,产生的咒灵也很好操控。” 真人认真地思考起来:“不过好奇怪,难道因为你的咒力产生瞬间就会溢散,所以我才无法在你身上感受到凝聚起来的咒灵?” 啊。 其实,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太弱,咒力又全部被小妖怪引流储蓄在护身符里,所以负面情绪顶多会让她身体不适,根本产生不了对自己的咒灵。 对不起真人先生,让你白期待了。 对不起悟先生,果然最强还是最强,她不应该质疑你的。 泷岛月再次羞愧地捂脸。 “算了,这个之后再说~你对咒灵了解多少?”真人试探道。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因为负面情绪产生的灵。” “……我给你讲讲咒灵的来源吧。” 万万没想到真人相当善谈,更没想到他会一路说到贞子花子还有废校舍恐怖传说。 不等他讲完,泷岛月就感觉头有点痛,颤巍巍地阻止:“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吗?” 连真人都想感叹一个能产生咒灵并诅咒自己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怕鬼了。 “那就来讲讲人类吧。”他用手指示意泷岛月看向幽暗的水道里。 失去遮挡,里面被卡住的巨大咒灵声音痛苦暴露在视野中,随后,眼前被扔下一个拇指大小的人脸咒灵。 她几乎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手发着抖捡起人脸咒灵,在触碰到一点湿润后,瞳孔收缩,屏住呼吸。 “救……啊……” 悟先生和七海先生能赶到吗? “在同情他吗?”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真人,手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作出覆盖住她的头的手势。 泷岛月背对着他站起身,缓缓点了点头。 “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比如,觉得人类是什么?”产生于人类恶的咒灵笑吟吟地问,“有没有憎恨到想要杀死的人吗?知道心是什么样的东西吗?” 憎恨? 也许她真的并不经常产生这种感情。 泷岛月双手轻柔地合拢,把“咒灵”关在手心里,没有理睬真人,小声对手哈气:“被变成这样是不是很痛苦啊。” 虽说为别人感到愤怒这件事在惠还有很多人眼里都非常地虚伪,尤其是自己好像死到临头,这样做就显得异常地傻。 不过死前也知道世界上有陌生人会因为她的悲伤而愤怒,就像她为别人悲伤一样,她觉得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七海。 她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手心分开,里面的咒灵已经停止呼吸。 [“阿月你只要愤怒地一拳头砸到咒灵身上就可以消灭它。”] 虽说很弱,但是她做到了。听说咒力能留下残秽,她一路上都在用力地为死去的人而愤怒,希望或多或少能帮助七海先生和悟先生找到这里。 找到这里和…… 她想着巨型咒灵后,廊道尽头隐约可见的袈裟的反光。 ……夏油先生。 “不用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哦,生命本身没有价值。”真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激得她背后一阵冷汗。 “你我都好,你在等的人也好,全都没有价值哦。” 她猛地抬起头。 “惊讶了吗?其实我也很惊讶,你表现得这么自然,如果不是丢下咒灵的一瞬间注意到,真的要被骗过去了。” “很可惜,我们在这里合不来。”他的手虚虚置于在泷岛月肩膀上空,抱怨道,“为他人交出自己的心,是你的不对哦,阿月,明明聊天那么愉快,我还挺喜欢你的。” “真人先生是……” 泷岛月蓦地开口,垂眸一点也不往出口的方向看。 “人类恶的集合,对吧。” 真人停顿,有趣地俯视着她。 “我知道一个被霸凌的孩子,脸上和你一样有烫伤,也许他会很认同你的话吧。也是呢,毕竟让你们变成这样是很多人的错,不知道包不包含我,对不起。” 【“妈妈……嗯,今天提前放学了。”】 【“ 真是的,你又偷偷吸烟了吧。”】 【“对了,有个姐姐让我带给你一封信。”】 泷岛月转过身,背对来时的路,紧盯着真人再次抬向她的手。 “不过,虽然在这种能诞生真人先生的社会里生存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是他还那么小,还没见过更多快乐和恶事,所以我希望他至少能感受过等分量的幸福,再考虑是否诅咒人生。” “他一定能遇到好事啊。” 真人摇头:“你在诅咒那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爱也是诅咒的话,”泷岛月也摇头,“请真人先生允许我和所有人都诅咒他吧。” 【“信里写了什么——好啦我不看就是了,嗯?客人?”】 【“咒术高专?唔,可以拥有闷骚抗打击海胆头、脸上长嘴异食癖、爱心锤子购物狂、抠门武器库掌门、背后灵、饭团、熊猫等挚友……?这是什么?话说后面三个根本不是人吧??”】 “啊啊,彻底出局,失望透顶。” “真遗憾,虽说灵魂是最珍贵的东西,不过我的能力,恰好可以轻而易举改变‘心’的形状,所以阿月说的一切——”真人露出恶意的笑,“我都全部否认。” 泷岛月也随着他的话,弯起眼睛。 “正因为心这么容易就能被真人先生改变,所以才要更努力地保护不是吗?” 绚烂的阳光在那一瞬间映入紫色双眸。 “今天来这儿的不是那个孩子——”她扬起大大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顺平。”】 【“你想去这个魔法学院看看吗?”】 蓝黑色咒力在两人之间轰然炸起,把她的黑色长发向前掀起。 真人即将落下的手臂被击中,堪堪擦过她的肩膀飞出去,带起一片血迹。 金发虚影擦过她,一刀将真人轰穿柱子砸进墙面,紧跟的白发身影眨眼间把真人分成几段,只捏了头在手中,冰蓝色六眼惊惧地看向地道里:“杰?!” 七海建人闻言悚然,与五条悟一同旋身向地道和地道前站着的泷岛月奔去。 在他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视线发花的泷岛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声音细微,像是濒死的幼崽猫咪一样叫着。 “七海。” 巨响中,这声微弱的猫叫清晰地传入七海建人耳中。 他急促地停止脚步,展开双臂接住了她。 五条悟毫不停歇地越过两人,带起一阵飓风,把他们衣角吹得翩飞缠绕在一起。女孩身体轻得像纸片,被风撕扯着,毫无保留地、孤孤单单地依托给了他。 七海建人轻柔地环住她的腰,宽厚的背完全将她笼住护好,最后带着她单膝跪在地上。 “嗯。”他低声说,“我在。” 白天哭哭笑笑活泼异常的姑娘半边身子染着血,眼泪不断地流,意识模糊地抱住他的腰在白色西装上蹭,向他怀里钻,以图减少痛苦。 七海建人不知为何手有点发抖,见她嘴唇翕动,断断续续地吐出音节,连忙贴近。 “要……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最后一章,啾咪~ 第88章 【平行世界番外·伍】 家入硝子在接到七海建人的短信同时起步,?她赶到时,五条悟正满脸焦急,手里甩着还在流紫色液体的真人脑袋向外狂奔。 场面一度非常惊悚。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共事多年的老同学出了什么毛病,?就看到另一个平时一丝不苟受重伤也井井有条的学弟跪在地上,?怀抱一个女性,?抚着她的背,?神情犹豫地缓缓用亲吻一下她的头发。 白色西装衬得他身上血迹异常惊人。 家入硝子:……这是让我来看啥。 家入硝子:…………这是什么泰坦尼克号的情节等下七海不会是要死了吧?? 好多年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她连忙冲进去:“是谁要治疗?!” …… 七海建人催着家入硝子给泷岛月治疗,?见到莹莹光芒抹去了咒灵的血液,?露出并不大的伤口,?才松了口气。 一低头,?才发现她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家入硝子神情复杂:“你女朋友?” “不是。”七海建人理性分析,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家入硝子神情更复杂了。 虽说这个伤口对咒术师是小伤,?但是对划破手都要哭唧唧到七海建人面前撒娇的泷岛月而言,?说是致命伤也未尝不可。 陷入昏睡的她看到熟悉的人们正在焦急地寻找她。 带着玉犬和水母在大街小巷奔跑的顺平和惠,跑不动就打车的津美纪。 似懂非懂跟着歌姬寻找有她咒力残留物品的凪姐,在高专待命的家入硝子。 中也非常有气势地散开一堆黑衣服的人,他居然和红叶姐关系很好的样子……真是的,?早点告诉她的话,?她哪里会接受红叶姐那么多订单嘛。 乱步先生和太宰先生竟然也来凑热闹,?不过看中也被他们三言两语激得暴躁又活泼的样子,?也许不用太担心。 她的手穿过赭色的头发轻轻揉了揉,用透明的身体挤过甜品店超额的人群,?坐在七海建人身边,依恋地靠住他。 “阿月去你家里取咒骸失踪之后,已经两天了。”五条悟在对面拨弄着手机,“冥冥也放出乌鸦了。” 七海建人声音平稳:“多谢,之后还给你。” “这是学长的好意,?你就好好收下吧。” 冰蓝色的眼睛环视四周,五条 悟的脑袋最终对准她的方向,若有所思:“七海,你知道平时时空吗?” 泷岛月没有听五条悟的第二遍解释,她看着七海置于桌下、握紧绷出青筋的手背,心疼地将手覆盖上,一遍一遍亲着他的脸。 直到五条悟和其他人离开,七海建人才摘掉眼镜扔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松懈下脊背,在清净到失去人气的甜品店独自倚着沙发仰起头,手指捏了捏眉骨,最后干脆把手心覆上,静默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平日的饭点已过,甜品店的钟声异常清晰,他脸上的肌肉细微地抽动,咬紧牙齿又松开,终于露出疲惫又焦躁的姿态。 也许是想到最初两人相遇时隔着窗户对视的场景,他无意识地向窗外扭头—— 玻璃映出半边身体染血的黑发姑娘,紫色眼睛湿漉漉的,正跪在他身旁,捧着他的脸近乎虔诚地吻住了他。 “高专。”她用口型说。 他睁大了眼睛。 “——月!” 泷岛月猛地醒来。 家入硝子垂首立在一旁试验台上,见她醒来,挥手示意她离开。 泷岛月磨蹭一下,怯生生伸出双臂,期盼地看着家入硝子:“硝子小姐。” 黑眼圈浓重的女性挑眉。 “那个,可以抱抱你吗?” 从没遇到过软妹的家入硝子语塞了。 几分钟后。 推门而入的五条悟吹了声口哨:“七海,你女朋友被人埋胸了。” 紧随其后的七海建人:“……那不是我女朋友。” 抱住家入硝子的腰不松手的泷岛月红着耳朵不肯脱离怀抱,只是把脑袋费力地转过来:“悟先生,七海先生,谢谢你们。” 被抱住的硝子:“所以可以松开了吗?” 泷岛月继续抱着她一阵猛蹭。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同窗和学弟对自己露出“女同竟在我身边”和“曹贼”的丰富表情,强行把泷岛月戳出怀抱,把她推到另一边:“喏,你昏迷前还抱着的人。” 她仰起头,乖巧又无辜地和七海建人对视几秒,两人默默移开视线,同时说:“抱歉。” “谢谢你来救我。”她又说。 她刻意拉开距离的受伤神情和自己依她所言亲了她的事情让七海建人内心复杂,他尽力把 语气软化:“这是我们的工作,不如说这次应该由我们感谢你。” “真是大收获呢。”五条悟说到这儿,语气阴森森的,“未登录的特级咒灵好几只,还有‘夏油杰’。” “您抓到夏油先生了吗!” “你认识他?” “我见过他穿的袈裟,所以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泷岛月松了一口气,对五条悟笑,“要记得好好沟通哦。” “你不知道他是坏人吗?”五条悟问。 “朋友变成坏人,悟先生也很伤心吧。”她晃了晃腿,关注点偏移,丝毫不怀疑五条悟会惩戒“坏人”这一事实。 五条悟白色的睫毛轻轻抖动,蓝眸被墨镜严丝合缝地覆盖住,哼笑道:“真是厉害的人啊,阿月。” “好啦,你都睡了一天了,作为帮大忙的奖励,晚上一起来吃大餐吧!” “诶?诶?”她没反应过来地看着五条悟推门而出,“可以吗?” 头发被身旁始终沉默的七海建人揉了揉,她下意识露出惊喜的表情,而金发男性神情平静,好像突然摸脑袋的人不是他。 早已熟悉七海建人性格的泷岛月轻易感受到他缓和的态度,眼睛亮晶晶的,严肃地咳嗽一声,又偷偷笑。 虽说七海建人确实存有安慰她的想法,不过竟然摸摸头就立刻记吃不记打地开心……她这么喜欢那个世界的他啊。 “听五条先生的吧。”表面上,金发男性还在严谨地陈述,他表情柔和,带着夸奖的意味,“留下讯息,坚持到最后还帮我们吸引咒灵的注意力,辛苦你了。” “还有,”他顿了顿说,“抱歉。” 抱歉,是没有陪着她的抱歉,还是没有留下她的抱歉? 泷岛月一时不知道心里一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到底算是被哄好了,还是更加委屈了。 见她一下咬住嘴唇,家入硝子率先出声:“七海,把你女朋友带出去哭。”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不知第几遍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 ——然后他就倚着墙璧,陪着缩成一团自闭的姑娘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下午,任凭她一手抱膝一手举起拽住他的西装衣角,也假装没看到她偷看自己的目光。 直到时间差不多,他提着她站起来:“再蹲着腿会麻的。” 泷岛月在探查七海建人底线这方面异常灵敏,感觉到自 己被纵容,便委委屈屈:“已经麻了。” ……那你就不要这样子蹲。 “要吃冰淇淋才能好。”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撒娇语录,话说这算加班吗?不,从头说起的话,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女朋友。 那个人……把这么柔软的女孩子带进咒术世界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冰淇淋递给泷岛月并收获一枚欣喜灿烂笑容的七海建人如是想。 注意到她叼着冰棍发呆时难过的神情,他叹着气,心想最后一次吧,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明明能很成熟地应对特级咒灵,现在却像是孩子一样。她是怎么和不习惯失控的七海建人走到一起的。 这个傻姑娘。 他看看五条悟发来的短讯,又看看嘴角沾上巧克力脆皮的泷岛月,乖巧得像只囤货的仓鼠,认命地放弃思考为什么自己要掺和进来,领着蹦蹦哒哒的姑娘过去。 说是大餐,实际上是几个人跑到地下室吃自煮暖锅,而且最后完全变成泷岛月主厨、虎杖悠仁打下手、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年长者聊天摸鱼的情况。 “因为悠仁现在是‘死亡状态’,所以不能轻易露面,只好在这里咯。” 听完虎杖悠仁故事的泷岛月用樱色头发少年招架不住的慈爱目光看过去:“和惠是好朋友吗?真是个好孩子。” 头发被揉成鸟窝的虎杖悠仁也八卦地问:“你和另一个世界的娜娜明是恋人吗?” “娜娜明?” “是七海的昵称哦!”他元气地竖起手指。 “好可爱!”泷岛月不知道在说谁。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七海建人看着愉快聊天的两人和乐见其成的五条悟,眉头一皱,后知后觉地想。 他好像被三个笨蛋包围了。 锅里颜色搭配得令人充满食欲,泷岛月调制的酱料和小点心摆了一桌。 她支着脸满足地看虎杖悠仁狼吞虎咽,一边盛菜一边递水,岁月静好到让人不敢相信这个少年身体里还寄宿着诅咒之王,还刚刚经历过一场痛苦的死亡。 七海建人不知不觉走了神想,有她在的家,不知道该有多温馨。 这道目光迅速被泷岛·七海探测仪·月捕捉到,回以一个甜甜的笑,他怔了一下,低下头。 稍微记仇一点啊。他想。 “好吃!超——好吃!好厉害!!”虎杖悠仁疯狂赞美。 泷岛月没注意七海建人复杂的心情,听到夸奖,得意地笑出小虎牙。 蒸汽把她的笑氤氲得温柔得不像话,她拍掉男孩去拿蛋挞的手:“毕竟我是甜品师嘛——吃完饭再吃点心,你还在长身体,要好好补充营养。” “好!!我开动了!!!” 五条悟胳膊肘一怼沉默的学弟,揶揄道:“在羡慕吗?” “羡慕什么。”他捧起碗咬下一颗丸子,无动于衷。 嗯,这个也很美味。 “你这样子真的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我想我也并没有期待过这种事情。” 五条悟见泷岛月和虎杖悠仁聊地起劲,就算他放大声音也不看过来,无聊地去恰甜品:“你唔交往之后唔唔我就可以吃甜品唔。” “……请您自己去交吧。” “真的?”五条悟挑眉,“即使是泷岛月?” 七海建人重重放下筷子,“叮”的一声:“我并没有权利阻碍她的行动,不过这个泷岛月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五条先生不要随便打扰她。” 学弟貌似真的生气了,五条悟只好放弃搞事,对不解看过来的两个人耸肩:“娜娜明不想吃东西了。” “诶?”泷岛月有点沮丧,“是因为我做的吗?” 一句话就制住了准备离席的七海建人,他重新坐下来,警告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无奈地回答:“我吃得差不多了。” “饭菜都很好吃。”他补充。 “那要尝尝这个茶冻吗!”泷岛月立刻相信了他的话,双手捧盘子献宝一样捧过来。 没能拒绝的七海建人顶着五条悟“一物降一物”的目光接下。 ……好吃,意外地很合口味。 他反射性地意识到,是另一个世界的“七海建人”喜欢,所以自己才能品尝到……这种如同控制不住地和另一个自己较劲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怪异。 “喜欢吗?”泷岛月的眼睛发着光,虎杖悠仁也看过来:“我觉得只有这个味道最淡,娜娜明也这么想的吧?”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应该更严厉一点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看着与虎杖斗气时表情异常幼稚的姑娘,他鬼使神差地回答:“很好吃。” 好像文不对题,他又温声说: “茶冻味道正好,我很喜欢。” “真、真的吗?”泷岛月刹那间被他熟悉的温柔语气抚顺了毛,像只兔子一样软乎乎地笑,“太好了。” 虎杖悠仁拉长了失望的声音,泷岛月转身戳着他的脑门:“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下一个!” 也许是在玩什么食物品鉴竞赛? 七海建人猜测着,一扭头,看到前辈恶劣的笑容:“你笑了,娜娜明。” 他一愣,唇角微小的弧度僵住了。 并不是怀有什么念头,也并非羡慕。他在心里近乎冷漠地分析着自己。 ……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知晓世界上存在泷岛月这样热情真诚又单纯的人。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尤其是在了解她的秉性后,他不想在可有可无的事情上,看这样的孩子露出伤心的神情。 泷岛月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人的动作,她享受完投喂少年的快乐,小心翼翼地问:“悟先生说你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 虎杖悠仁笑着回答:“没事没事,你看,这不是都好了吗?阿月姐才是,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又穿越又受伤什么的。” 泷岛月也安慰地冲他笑:“穿越认识虎杖君可是件好事啊。” 啊,这个人居然在皱着眉毛笑呢。 一大一小同时想。 “说起来这个,”五条悟懒洋洋地叼着吸管,“我研究了你随身携带的咒骸和护身符,其实今天在场的已经集齐所有可能让你跨越世界的元素,我,七海,还有真人的咒力。” “阿月,你说你的身上产生不了咒灵,不过要我说,说不定就是你的‘术式’和‘咒灵’送你来到这里了呢?” 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他。 最强竖着手指,视线最终落在七海建人身上,戏谑地说:“‘爱’可是一种相当强的诅咒哦。” “否则,”他从七海建人上衣西装口袋里拉出一个干花制成的御守,“这儿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筷子落在地上,劈里啪啦。 暖融融的热气中,方形小桌没有坐人的两侧,身形模糊显现出的另外两人神情惊诧地抬起头。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虎杖悠仁:“两个五条老师和娜娜明?!” 然后他被激动站起来的泷岛月踩中脚借力,面容扭曲地倒在地上。 七 海建人稳稳接住了飞扑过来的恋人,感受到她急切地去搂他的脖子时,呼吸颤了一下,拥紧她,低头克制地轻吻她的嘴唇。 虎杖悠仁:“……哇!” 六眼交错,两个五条悟不知道共享了什么情报,年长的五条悟对年轻的五条悟哥俩好地拍拍肩膀:“杰就交给你了,别让他被什么恶心东西利用了。” 年轻的五条悟也哥俩好地拍回去:“收到,不过未来两面宿傩这种烂摊子也归我管,真是了不起的烂橘子罐头们。” “可不是嘛。” 他俩相视一笑,年轻的五条悟去抢甜品,却因为身体半透明扑空,不屑地看着年长者示威:“回去我可以到阿月甜品店尽情地吃!” “可恶!”年长者愤愤地看向自己这边的七海建人,攀比道,“娜娜明,你怎么还不快去找一个!” 七海建人进退两难。 他面前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温存地揉着软软撒娇的泷岛月,冷静如他在看到“自己”把理论上的恋人哄得满脸红晕也不可避免地不好意思了 身后则是大麻烦的二次方在指指点点。 七海建人最终把视线落在虎杖悠仁身上,看男孩露出“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应该没问题”的傻笑,心想这孩子也不错。 “七海先生。” 听到女孩的呼声,他侧过头来,一眼就察觉对面的“自己”表情微妙变得不爽,慢半拍地问:“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泷岛月挣脱“自己”的手臂,半跪着将她那枚护身符挂在他的脖子上,在“自己”猛地锐利起来的眼神中,飞快揉揉他的头发。 “这是临别礼物,这几天承蒙您的照顾,我很开心,您也要幸福啊。” “……谢谢。” 女孩笑容甜美,又去拉起虎杖悠仁:“悠仁君也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跟七海先生和悟先生学习哦。” “你们都是超好的人,所以一定会很幸运的。”她塞了一块糕点在神情怔忪的少年嘴里,堵住他的话,“没错,悠仁君!大家合该喜欢你。” 樱色头发的少年咽了半天,最终歪头露出明媚的笑,呲着牙齿:“哦!我会努力的!” 他不再皱眉了。 一大一小还在面对面傻乐,泷岛月突然被不满的恋人箍住腰,七海建人毫不掩饰地摩挲着女孩的指侧十指相扣,只在她耳后吻了 两下,就轻而易举让她软倒在怀里。 他抬起头,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视。 “虽说你也是我本人,但是也请与她保持距离吧。” 两人几乎瞬间掌握住对方的表情变化,抱着泷岛月的七海建人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逃避神情,更加不爽。 月这个笨蛋,不会在没认出来的时候对另一个他做了什么事情吧。 泷岛月在他笼罩下来的影子里莫名瑟瑟发抖。 暖锅不再煮沸,蒸汽和三人的身体一起变淡,七海建人了然地察觉那个“自己”些微的患得患失——以至于强势地圈住重获的珍宝。 他若有所思地打哑谜:“你最开始就能确定吗?” 确定会拥有这样的生活,确定不会被危险夺走她。 “我并没有期待过什么。”拥有泷岛月的七海建人平静地回答道。 “但是有一天,”他戳了戳女孩的脸颊,与她相视露出浅笑,“有人让我看到值得期待的一切的。” 孑然一身的七海建人点点头。 在跨越两个世界前,泷岛月扒着自家恋人的手臂努力探头。 “七海先生!”她叫道。 “虽说离开前才说这种话很自私,但是……”她说着说着脸红了,“如果,如果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泷岛月’就太好了。” 拥抱她的金发咒术师突然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她好笑地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七海建人拿起两个护身符,收拢。 “我会好好保存的。”他头一次在女孩面前摘下眼镜,露出沉静的灰褐色眸子,“再见了,泷岛小姐。” ********** ********** (1) “惠。” 正为了京都战努力修行的伏黑惠被五条悟扔去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他抱紧之后神情疑惑。 “来自异世界的礼物。”五条悟抱怨,“你没看我发的邮件吗?” ……因为五条老师邮箱从来不会发什么正经东西,所以直接屏蔽了。 伏黑惠默默咽下这句话,拆开了文件。 穿着初中校服的他和津美纪和陌生黑发男孩勾肩搭背,身后一个黑长发紫眼睛的女人温柔地拥着三人。 他睁大眼睛,手一抖,照片散落在地,全 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温馨场景。 “等……!五条老师?!先别走!这是什么??” 询问无果,伏黑惠只好细心捡起照片,慢慢翻阅——他初中和津美纪关系紧张,合照基本没有留存。 直到最后,他在一张写着寄语的照片上突然看到熟悉的话,急匆匆翻出前几天收到的某条莫名的短信。 【“要快乐呀。”】 ……这种情况还要怎么快乐啊。 这样想的他,隔天看到照片里第三个男孩的高中版提着行李站在隔壁房间门前,善于搞事的教师敲锣打鼓:“欢迎新同学吉野顺平~” (2) 七海建人带着泷岛月在甜品店住了几天。原因是他俩都对公寓有些阴影。 把异世界的情报给五条悟通报完,他抱着泷岛月在沙发上温存,帮她做饭吹头发再搂着她躺在床上,怀里娇小乖巧的人身上带着熟悉的清香,总算让他找回了日常的感觉。 在与五条悟和中原中也寻找平行世界的一天内,他想着没心眼的笨蛋恋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面临什么危险,坚强地流那么多血还憋着不哭,他就焦躁地想打穿一面墙。 他不带一丝狎昵情绪地吻着她受过伤的地方,像捧着易碎的宝石一样,疼惜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脸,让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然而在他扣住她的手按在枕头上,本来迎合着他的姑娘突然小声啜泣起来,推着他的肩膀抽抽搭搭。 越哭,越大声。 他连忙吻去她的泪,又是揉又是抱咬着耳朵安慰半天,听她哑着声音控诉:“七海一直在欺负我。” “不和我拉手也不亲我,还要把我赶出家。” 她哇地大哭出来:“还不吃我做的饭呜呜呜呜担心我害你!” 七海建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另一个自己干了些什么。 不,那个人不是他……虽说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就是你。”恋人瞪圆了发红的眼睛,软绵绵的拳头一下一下打着他,“我好害怕,可是、可是、” 她带着哭腔:“七海不会保护我了。” 往日甜而温柔的嗓音因为哭泣带着撕裂般的沙沙声,锯子一样磨着七海建人的心脏,他被磨得有点疼,托着她的后脑勺,身体与她紧紧相贴。 没想到从未拒绝过他的恋人翻了个身挣脱开,一边哭一边去 第89章 【七海视角番外·②】 ◎醒来◎ ——p4-p6 独自一人从夜晚或者午后的阳光中苏醒会看到什么呢。 天花板,?公司的电脑,令人头脑发昏的办公桌上,铺着无法让人头脑清醒的熹微日光。 方格子工整到令人窒息。 接受了甜品店店主的邀请在店里休息,?没想到随意支撑着头闭上眼睛,?就轻而易举地进入舒服的小憩状态。 耳边穿来店主小姐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女孩最终落座他身边,?除了为不可闻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也许是在发呆? 七海建人怀着这样的猜测,?在几乎称得上懒洋洋的状态下,?缓缓睁开眼睛。 桌面上方传来淡黄色的光,?照着近处的姑娘温柔清亮的紫色眼眸,她捧着脸颊,?嘴角噙着笑,?专注地望着他,好像一心一意只在等待他醒来。 他的心跳慢了一拍,手指不自觉抽动,不知道原本想去触碰什么。 注意到泷岛月的视线,?他便飞速用另一只手掩饰住这种不自然的举动。 “七海先生。”泷岛月却不理睬他的心情,?笑得单纯,?“先生,?你看我呀。” 他端起被细心挪到手边的茶杯,想避开对方热切的眼神中,?却不知怎的无法挪开视线,趁着店主小姐挪花盆的间隙,他率先离开灯光下,在卫生间一把水泼在脸上。 没有察觉他心情的店主小姐还在关心他是否用了热水,强调着春天与体寒的关系。 为了不让她帮自己找热毛巾到处打转,?七海建人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在感受到过于纤细的腕骨抵住手心,又猛地放开。 “七海先生今天冒冒失失的。”然后就得到如同耐心教导小孩子一样的评价。 ……败给她了。 但是。 备注为“泷岛小姐”的聊天屏幕里,跳出一个方盒子里探头的白熊,好像和她常穿戴的围裙是同款图案。 她在耳边念念有词“就算不好吃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七海先生为我挑选的饭馆的!”。 果然泷岛月自己才是孩子吧。 这样想的他,微微翘起嘴角。 ◎夸奖◎ 被问到过去的学校是什么样的 比起泷岛月,他的咒术师生涯大概算得上史诗级波澜 壮阔了。 ……然而回想起来,回忆起的第一幕只有夏油前辈的背影遮挡住聒噪同级的身体,谁在说“既然是最强,都交给他去做不就好了”。 从咒术高专逃走,逃到另一个笼子里躲避几年,把责任推给并没有义务却承担起期望的所谓“最强”。 那是个最没意思的地方。 五条先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七海先生不是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吗?” “将来攒够钱,就可以去喜欢的地方舒服地生活,这不是很棒的未来吗。” 他被这些话吸引回目光,扭头时,没有多少意外地落入紫水晶一样的眼眸中。 很棒……吗?称赞什么的,还是给那个自愿被束缚在咒术高专的五条悟比较好吧。 可是她笑得像太阳一样。 “是我想夸奖你啊,先生。” 就像是一直在长夜徘徊,在沉寂阴翳的夜幕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突然看到了满天星辰,等着把他拽进全是星光的梦里。 ——某天他醒来,看到她温柔而专注地望着自己。 从此就能不再想第二天的血和牺牲,期待起新一个黎明。 ********* ********* ◎雨幕◎ ——p9-p13 雨下得很大。 七海建人踩着下班时间完成工作,撑伞走出公司时,突然浮现出不相干的想法。 泷岛小姐今天出门了吗?下午阳光还很好,她带伞了吗? ……这不该是他操心的事吧。 站在只剩一盏门前灯的甜品店屋檐下,七海建人这样想。 他走到临近的公交车站牌下,在车辆停留时,最终没有上车,隐约浮现的咒力隔开了雨滴,他背靠着站牌闭上眼睛。 稍微等待一下吧。 雨声淅淅沥沥不知过了多久,他却升不起一点急躁的心情,在又一辆公交车过去没多久,他突然听到笨重的脚步声,像是企鹅在歪歪扭扭地负重前行,让人莫名想笑。 ……泷岛小姐? 还没等他睁开眼睛确认自己的想法,正面猛地冲来一个热源,伞尖撞到塑料广告牌,把他严严实实地裹进来。 带着饼干香气的人踮着脚向他的脑袋旁凑,凑 得太近,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正常呼吸。 “七海先生,醒醒,别在这里睡了。”她说。 谁会在这种地方睡觉,泷岛小姐的脑回路有时候会像五条悟一样令人无法理解。 在七海建人准备顺势睁开眼睛时,一阵猛烈的风吹过,他听到眼前的人轻轻呼痛的声音,立刻伸出手接住掉落的伞,将她带向自己。 一个有点像拥抱的拥抱。 女孩的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被雨浸湿的衣服贴在他的衬衫上。 七海建人沉默一下,扶着她站稳,开始逻辑不通地解释。 嗯,果然她还是很好骗地相信了。 为她撑伞,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女孩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连着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他有点好笑,也跟着莫名心情愉快起来,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某一瞬间,女孩抬起头。 过于巨大的伞把两个人静谧地遮蔽在雨幕里,他忽然理解了书中赞美雨夜如斯温柔的话语。 如果世界都和她一样安静又可爱就好了。 七海建人把视线扭向正前方,再次放慢了脚步。 雨幕如此温柔。 ◎白熊◎ 七海建人第一次知道,泷岛月还有这样好的绘画技能。 通往二楼的墙上挂着从山川到海水的画,闲适地令人心向神往,从玄关看去,家里到处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玩偶和彩色的装饰,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主人每天都在用心打理。 他莫名联想到一些画面,泷岛月坐在小阳台上照着不刺眼的金色阳光,哼着歌画出这些风景。 惬意到令人羡慕的程度。 只是没等他悠闲完,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泷岛月就停在玄关处脱掉了外套。 白衬衫被雨水打湿地粘在她身上,隐约透出皮肤,然而她一无所觉,大大咧咧地邀请他进屋。 他移开目光,无奈地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拢紧。 这个傻姑娘,大概并没有什么异性的观念吧。 当他接过一个充满童趣的兔子披风,看着泷岛月穿着白熊家居服满地乱跑时,再次想。 在等待她换衣服的时候,他随手翻着甜品食谱,看到非常合口味的面包便停了下来,没想到泷岛月从后面冷不丁趴在沙发上,声音清脆,好 像发现了新大陆:“七海先生喜欢这个!” 如果回答“是”,她会不会又要费心去做面包了。 七海建人翻了一页,并不想让她特意为自己付出什么:“随手翻到了而已。” “啊,那你是喜欢现在这一页的面包吗?——慢点翻,我还没记住呢。” 女孩的脸被帽子遮住一半,看上去有些好笑,他按住了帽子向前扣紧,合上书,不让她去扒拉自己翻过的菜谱。 她挣扎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趴在沙发上的圆嘟嘟的抱抱熊,毛绒耳朵跟着她一起晃来晃去,他鬼使神差地捏了一下。 ……软绵绵的。 啊,脸红了。他这种行为算不算恶意捉弄了一只小动物。 七海建人轻笑一声,准备离开。 然而女孩却一副非常想留住他多呆一会儿的样子,甚至毫无心眼地表示留宿也没有关系。 虽说他并不会辜负这种信任,但是心里莫名有几分不爽。 倘若…… 七海建人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抿紧唇,收敛表情,逼近她。 要吓唬一下才会有、 “但是我信任七海先生啊!”泷岛月鼻尖红红的,他还没有说几句教训的话,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七海先生不想当我的朋友,所以才不愿意在我家吃饭吗!安全问题什么的……七海先生会打我吗!还是不喜欢我家的拖鞋!” 完全重点偏离。 七海建人看着她和雨水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突然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 “笨蛋。” 他放软了语气,有些生疏地开始哄骗小动物,看她表情凶巴巴的,张嘴说的话却全是委委屈屈的妥协,笑意涌上心头。 “你不觉得难过吗?”泷岛月皱着鼻子。 七海建人顺着她,努力让表情变得严肃,点点头。 “那你还吃我做的饭吗?” 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是他赔礼道歉吗?她怎么一副“我这么过分了你还不生气”的表情,哪有和人吵架还要给人做饭的道理,真是笨蛋呢。 “那就麻烦泷岛小姐了。” “太好了”几个字写在女孩灿烂的笑里,几秒后,又被她努力地隐藏起来——不过人类都可以察觉到她已经完全不记仇了。 傻乎 乎的,所以他才源源不断升起想要进一步捉弄她的恶劣想法,直到沉浸在厨房充满生活气息的雾气中,这些想法才尽数褪去。 然后全部转换成专心致志看她忙碌的背影。 提着颜色粉嫩的饭盒帮她拉下甜品店外的卷帘门,七海建人靠在门上没有立刻离开,看着灯光下的雨滴放空奇怪的心情。 “七海先生。”女孩拍着门呼唤。 他在。 他回应了她。 “七海先生?”一会儿,第二次。 我在。 正欲离开又被她的声音呼唤回来,七海建人这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女孩的声音失望地消失,脚步蹬蹬蹬跑上楼梯,二楼灯光重新亮起,他才捏紧手机,划出line的页面,时不时看一眼,不知道想看什么。 总之。 不要再想厨房里的碗还有窗台上的花,冷静分析一下,七海建人,人是不可能在道别之后几秒,就开始回忆另一个人的眼睛的。 如果思念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他怎么记不得忽然记不清高专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句“我要夸奖你”。 ********* ********* ◎接住她◎ ——p15-p18 本来打算加班之后去还伞,却得知泷岛月陪同网球部的少年去了神奈川的医院,七海建人看了看黯淡下来的天色,拦下出租车。 她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烦心,用“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的模板,给他讲了关于杀死金鱼的神奇比喻。 ……难道她不小心养死了什么动物?总不会是不小心除掉了什么咒灵吧。七海建人疑惑地想。 联络期间,出租车堵在了下班高峰期,车流长久地停滞。 七海建人听着电话那端的人从未有过的沮丧语气,明明非常不安却又故作轻松地时不时讲些轻松的笑话,忽然心生焦躁。 看着再次闪烁的红灯,他和司机示意,推开车门。 时隔多少年,他再次完全利用起了咒力。 居然仅仅为了去不远的地方一个正在哭唧唧难过的女孩的身边。 如果只是为了陪同她回家的话,不用这么着急吧。 七海建人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你为什么…… 】 他看着女孩闷头冲上医院门前的台阶,啪唧被绊倒,跌入了他的怀里。 手指托住她的后脑勺,带着她看向自己,隐去目光里所有可能会吓到她的情绪。 【……为什么想揉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七海先生,你接住我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又信赖地望着他,闪烁着热诚干净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光。 有条不紊安抚网球少年们的女性,怎么在他眼里始终像个需要照顾的孩子一样。 七海建人站在泷岛月身后,深深地呼吸。 好想去杀掉一只咒灵。 来证明这时候突如其来的血液翻涌,只是因为咒力引发了暴戾,而不是妄图对某个傻女孩攻击的预警。 不过,不管怎样。 忽然不想听她说出朋友这样的词汇了。 ◎醉酒◎ 投喂泷岛月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嗯,他好像用了投喂这样的词。 她穿着橙色的卫衣,盘起来的头发旁边卡了发卡,看起来非常的。 咳,可爱。 为了让她少喝酒,他推着盘子塞到她面前,毫无察觉的姑娘吃得满脸幸福,嘴巴鼓起来,好像吃饭是什么天大的乐事。 她真的一直在享受着这种小事,所以才会每天都这样开心吧。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泷岛月的酒量差到这种地步。 女孩脸迅速窜红,站起身来摇摇摆摆,毫无预兆地把手指贴上他的嘴唇。 他不得已,握住对方的手腕,看她含含糊糊说不出所以然,最后把自己急地跳脚,有些想笑。 “再喝一杯嘛,最后一杯,七海先生,你对我好一点嘛。”她迷迷糊糊地说。 从来没有见过的甜丝丝的语气,像在撒娇。 七海建人无奈地妥协了。 “啊,七海先生,你脸红了,难道在害羞?” 又是一句清醒状态下她大概不会说出的话。 七海建人微微扯松领带,散开热意,最终禁不住女孩身旁上窜下跳观察他的行为,放开了她的手臂。 然后她就像故意碰瓷一样后退两步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胃说心里难过,见他不理,又飞快地开始哭着要抱。 一个成年人 不会,至少不该哭着要抱。 七海建人不知道第几次叹气,最后还是屈膝,托着她的肩膀和膝盖,将她抱起。 到此为止了。他想。 怀里的女孩子轻飘飘的,柔软又温顺地贴着他的胸膛,天色水色都是深渊,可她却全心全意把自己托付给另一个对她怀有多余想法的人。 一旦过分贴近这种温暖。 “只要是先生喜欢的地方,我就喜欢得不能行。” 再想抽身好像比决定离开高专还要艰难。 七海建人抱着好像完全不了解身处人世间风险的女孩,安静地走过空无一人的跨江大桥。 女孩不安分地伸出手,想捏他的脸,扒着他的肩膀要来安慰他——安慰他那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情,叽叽喳喳地说他是个好人。 可是她有点笨,无法发觉他的想法和隐晦的试探,像个守家的小狗,飞扑过来在不怀好意的人面前撒娇,还毫无知觉地说“是最重要最喜欢的朋友啊”。 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人,一直把别人的心情放在第一位,他说不定也只是“他人”的一员而已。 他静静地与女孩对视,她一脉天真地笑时,眼睛像月牙,令人无比安心:“就算我和先生毫无关系,你也一定要开心啊。” 他愣住了。 啊啊,果然,这样是……不对的。 明明无比珍重这份善良和好意,现在却险些轻率地借着酒意,要把自己的心情附加给一无所知的泷岛小姐。 ……为了得到安慰,把无趣甚至不知何时会再次卷回咒术生死场的生活,丢给泷岛月来接受和抉择。 他呼出一口气,在把她送回家的时候,揉了揉她的长发。 “晚安,泷岛小姐。” “下次别喝酒了,差点就说出让你为难的话了。” ********* ********* ◎探病◎ ——p25-p32 “摔倒了,痛。” line里的白熊在抹眼泪。 七海建人飞快地完成工作收尾,健步如飞赶去了泷岛月所在的病房。 房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里面说话的男声有些耳熟。 他在看到五条悟面露夸张的惊喜时,瞬间回想起所有有关 这个男人添乱的过去,登时勒紧他的衣领,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娜娜明,诶?这个孩子说的朋友就是你?诶诶??” “是这样没错,五条先生怎么会和泷岛小姐认识。” 前辈脸上写满的找事,一摊手:“她被卷进一个咒灵的领域了,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为了救一个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看到咒灵了?”七海建人皱眉。 “没有吧,”五条悟耸肩,“又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那你是怎么给她解释的?” “说不小心地震了,”五条悟笑得天真无邪,“然后她就信了。” 七海建人默然。 虽然……但是这两个人确实是一个会说这种傻话,一个会信这种傻话了。 接下来他就看到了两个人关于谁是最佳好友的争吵,以及看起来非常像幼稚园交朋友的过程。 “……” 果然五条先生所在之地就不得安宁。 七海建人把泷岛月挡在身后,轻轻帮她揉着被最强拍痛的额角,沉默地面对五条悟扔下来的一句“春天都已经过去了”,按着傻呵呵的泷岛月去休息。 她从被窝里探头,像是仓鼠探出笼子,一副委委屈屈要关爱的样子,他把被角展平,哄着她睡觉,直到女孩沉沉地进入梦乡,他犹豫片刻,手指轻轻抚过她额角的红肿。 傻姑娘,看不见的咒灵面前还想去救别人。 【“我知道七海你一定会回高专的。”】 救人……吗。 ◎吻◎ 泷岛月睡得并不算安稳,七海建人接水回来,看到她已经偏离的枕头,失笑地撑在她两侧,想抬起她的脑袋帮她调整睡姿。 然而附身的那一刻,风撩起窗帘,明亮的月光倾泻而入,照出沉睡中的姑娘可爱到过分的脸颊。 他的动作停滞,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压抑着突然翻涌的心情。 手指间抵住的脉搏越来越不规律。 在他点破之后,女孩子惊慌地抬起头,猝不及防间额头碰到他的嘴唇。 他猛地直起身,手却下意识拂过嘴唇。 被这样一遍遍确认心情的感觉并不太好过,尤其是他已经在考虑重新成为咒术师的事情,他不能。 “抱歉,泷岛小姐……” 他不能…… “如果你希望,请忘记这种令人烦恼的事情……” 他不能…… “告诉泷岛小姐也无济于事吧。” “七海先生,可以请您低下头吗?” 女孩子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伸手抱住了他。 他一直以为社会存在着太多铁则,譬如说对等的情感,譬如说等价交换的信任,譬如无法理解他人,如果不能承担责任,就不要让他人将情感交托给自己。 可是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先生什么都不用说。” 轻易察觉他困兽一般的心情:“我会努力有济于事的,所以别再担心了。” “如果我说未来很好,”她笑着说,“您可以相信我吗?” 他就想。 也许确实是好的。 如果她能一直对他这样说就好了。 ◎绣球花◎ 被她的朋友托付了推她出来散步的任务。 在与两个高中生擦肩而过时,晃神间看到另一个与灰原背影相似的大男孩。 细心的女孩抓住了他的视线,猫咪一样探头探脑,在他习惯性说“没事”的时候,软着声音问:“能不能不要骗我了啊。” “如果因为骗我让您觉得不开心,我会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您面前。” “那么。” 七海建人忽然开口哄骗。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在我身边吗?” 这样逻辑拙劣到令人发笑的话。 可她居然真的相信了。 相信那个早已死去的友人的话,相信要留在他身边的话,为他还有远方不知名不相识的人流着泪。 说还有她陪着你啊。 女孩的身后是斑斓的花色,她的上方是苍蓝的天空,她张开怀抱,等待着他。 风清气朗。 …… “五条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电话。” “嗯。” 他看着甜品店二楼走廊里贴着的画,画里的自己眼神被描绘得无比温柔,一侧是大海,一侧是花田。 “明天我去高专找你。” ◎面包◎ 如果对别人展示喜好,就意 第90章 【七海视角番外·完】 ◎咒灵◎ ——p36-p49 在突兀的情况下得知泷岛月能看得到咒灵。 然后又突兀地得知自己喜欢家入硝子。 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因为后面的事情无比难过。 笨蛋。 七海建人在心里给五条悟记上一笔,避开泷岛月的追问,摸了摸她的头。 女孩立刻像被驯服的兔子,垂着耳朵笑得傻乎乎的,?温顺地蹭着他的手心,?飞快被他转移话题,?忘记了关于“你喜欢什么人”的话题。 七海建人有点想笑,?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想戳她的脑袋。 真是的,稍微理解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啊。 [“这孩子可是相当敏感的。”] 道别时,她怀里的猫咪精灵对他伸出爪子。 [“虽说敏感,可又是个傻瓜,?为了祝福她拥有一双看得清人性的眼睛,?避免被什么闲杂人等骗走,?我们可费了好大功夫。”] [“别辜负了她哦。”]精灵呲牙,?[“否则咬死你。”] 看得清人性的……眼睛? 七海建人想起女孩坚持不懈地说他是个好人,?微怔后,?躬身与她平视。 她还在执着地叫他的名字,仰着头期期艾艾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竟然被托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轻轻勾起嘴角,?郑重地向保护着她的精灵们鞠躬。 会快点回到她身旁的。 ◎祈福◎ 刚刚上任就接到了出差任务。 有咒灵出现在要被扩建成生态公园的山上,?他和五条悟一起出发,?下车立刻马不停蹄地与聒噪的前辈分道扬镳。 咒灵比想象中弱了很多,离开之前,他止步在神社前,随意地摇了摇悬铃,双手合十。 并没有想祈祷什么,?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泷岛月的身影。 然而沿着树荫一路向下,他突然看到了堆沙堡的女孩。 沙砾发着金闪闪的光,她跪坐在地上,细长的腿、白皙的肩膀还有后背,裸露在薄薄一层泳衣外,被划出几道红痕,毛巾也扯得乱七八糟。 可她却浑然不觉对他笑得惊喜。 七海建人猛地移开视线,甩开脑子里一闪而过 的恶劣思绪,有些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 咳,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会因为这种事害羞都不可能的吧。 即使女孩有着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姣好身材,比抱起来的重量显得更加有肉,但是、 又不是…… 泷岛月歪了歪头,黑色长发散落,映衬着肌肤越发得白,碎花条带系在纤细的脖颈上,甜甜地叫他:“七海——” ……没有见过。 路人投来令人不悦的目光,七海建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小小的女孩,低头看去,她被彻底遮挡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里。 想把她裹起来。 仅仅只是见到喜欢的女孩这样的装束,竟然是这么令人难以自持的事情吗? 想靠近又想道歉。过分狎昵。 泷岛月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拍拍手底下精致的城堡,兴奋地说:“七海,我想要这样一个家!” 她手臂一挥:“就是这种海边别墅!” 七海建人这才将注意力分给那栋城堡。 她在美术上好像一直如鱼得水,造出来的沙滩城堡无比精致,连躺椅都清楚地显出形状。 “我们可以在这里悠闲地度过一天!”她继续说。 “我们?” “不可以邀请您来吗?”她仰着头,一副失望又吃惊的样子。 怎么会。当然可以。 七海建人屏住呼吸,屈膝蹲在她的身边,安静地听她说对未来生活的幻想。海水拍打着海岸,绿树与长着青苔的巨石投下凉荫,他们像两只小小的蚂蚁。 不必理会日出日落、这里以外令人头疼的纷扰,趁错乱繁杂的尘世不注意,悄声偷个懒。 直到真的蚂蚁爬过她的脚丫,她惊了一下,猛地伸直弹开。 可爱得有点过分。可爱到他看着这样的她,心就疯狂跳动。 他想。他曾经想。 “想要离沙滩只有十几分钟的家。” 赚够足够的钱,到一个物价低的国家,在海边住下。 “在后花园种花,慢慢地烹饪一日三餐,还有甜品。” 下午喝一点点酒,躺在躺椅上看书。 “还想养猫咪,牵着它晚上去踏浪看晚霞。” ……想养一个向日葵一样的女孩,牵着她晚上去踏 浪看晚霞。 重新拿出咒具刀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与这种清闲的理想无缘了。 他应该会像大多数独身的人一样应付日常,疲惫地挣扎出半天清闲,看看喜欢的书,在寂静中吃完晚饭就睡去,得到差不多的感谢,最后抱憾走向死亡。 那时候他一定会在心里想,好想去海边啊。 可是听闻山上有神明,他就莫名其妙地拉响铃铛。下山后,他看到喜欢的姑娘,告诉他想把家安在海边悠闲度日,从此就不用到处奔忙。 ◎海边◎ 要去放风筝吗七海! 好。 去买气球? 好。 吃糖和黄油土豆也可以吗? 当然。 怪谈好可怕呜呜。 捂住耳朵、嗯,我来吧。 所以到他身边来,别再和五条先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会变得更笨的哦。 ◎烧◎ 他察觉到了泷岛月的变化。 ……不如说简直到了一目了然的地步。 七海建人按着她的手固定好,好让她不要去扯掉毛巾,女孩在他身下目光躲闪,满脸通红地撒娇。 大概不止是因为发烧烧红的吧。 他的手指无意中蹭到女孩的耳垂,她的脸红得要滴血一般。 就算开窍了也傻乎乎的,把想法都写在脸上,像个探头的仓鼠,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试试看。 “七海!” “七海七海七海!” 哪怕只是扭头作出要走的样子,也会立刻得到她黏人的呼唤,七海建人走去柜台上烧水,只是几秒钟没注意她就一溜烟窜下了床,抱着被子抓住他的衣角不分开。 不过,这样病弱又娇气的样子,如果沾上了咒术师这样事关生死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发烧啊,”她小口呼吸着,不知道用哪根神奇的神经理解到他的担忧,“不会离开的,哪儿也不去。” “所以给我浇水吧!” 意义不明。 七海建人轻缓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女孩哼哼唧唧发出被顺毛成功的声音,乖巧地让他心里发软,甚至想像抱着那只白熊玩偶一样,抱紧她。 不过,她说得是真的吗? 给她浇水的花,她就会变成自己的花了吗? ********** ********** ◎诅咒◎ ——p50-p55 不会对他人产生诅咒,因为所有的诅咒都只针对自己。 “和七海很像呢~” 一点都不像。七海建人拍开五条悟的手。 敢于信任所有人的勇气,期望所有人都变好的善意,怕得要死却还要哭着为他人付出生命。 如果他也一样的话,就不会逃出这里了。 ◎忧虑◎ 七海建人从来没有恋爱的打算。 作为咒术师稍有不慎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把这样没有未来可言的人生分享给他人未免太不付责任。 浑浑噩噩地完成金融工作,乏味冷淡却虚伪地周旋于人群之间,套着这种麻木虚假的壳子两点一线,没有丝毫剩余的精力去挥霍所剩无几的感情。 但是在某一年,他的人生出现了意外。 他遇到了一位每天都在认真生活的甜品店店主。 她能让喜乐毫不费力,装点过的房间惬意地让人想伸展身体,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缓慢令人安心,听着她的笑就能放松地睡去。 她喜欢一切,所以一切在她哪里都无比美丽,美丽到让他无法冷静思考那些顾虑。 “先生是超好的人。” “我想夸奖先生啊。” “我说未来一定会很好的。” “明明害怕的是七海吧!” 她抓住了他的手。 “如果保护不了她怎么办。” “她感到害怕的话,就立刻放弃。” 这样的问题又一次次阻止他。 然而泷岛月绕了远路,踩到了那束祭奠灰原雄的“她应该不可能跑到这里来”的鲜花上。 于是他想,她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绕到他那些藏起来的道路上啊。 他想,如果因为害怕未来而伤害了泷岛月热诚又傻乎乎扑过来的心的话, ……那他一定会后悔一生的。 所以,抱歉了,泷岛。 作为带你来到悬崖边担惊受怕的回报,他会尽量好好活着保护你。 ◎告白◎ 对喜欢的女性告白大概是需要一个非常浪漫的过程的。 可是他半推半就听取家入小姐和五条先生所谓“在烟花绽放时告白”的计划,好像用不到了。 七海建人难得紧张地呼吸,嘴角的笑都有点僵硬。 “泷岛,可以听我说吗?” 之后可以亲密地呼唤你吗? 可以拥抱你亲吻你占有你吗? ********** ********** ◎软◎ 女孩子拥抱起来竟然这么小巧这么软和。 像棉花糖一样,他想再用力一点,又怕捏化了她。 手指也是细细软软的,吻着指尖把她逗得满脸通红。 还有耳垂和嘴唇,像是果冻一样。 在她悄咪咪溜来他的卧室之后,顺势把她抓进被窝抱着进入带着香味的梦境。 她完全没有察觉所谓男性会心怀什么样的想法,要完抱抱要亲亲,就算被按着欺负,炸毛几天就会记吃不记打地继续跑过来撒娇。 怕她不舒服,他总怜爱地停下去细细亲吻她,她却茫然地挥着双手抱住他,依赖的样子让他心里酸软,小猫一样软着声音一声一声叫他,七海,七海。 “我好喜欢你啊。” ◎情侣◎ 阿月自己也没有察觉,摩挲她的手指时,她会轻轻地抖。 很可爱。 大概是在甜品店呆久了,她的身上也自带一股香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贴近。 穿着一模一样的大小号睡衣,把散发着同款沐浴液香气的姑娘抱进怀里。 她乖巧地蜷缩着,枕着他的手像一只猫咪,任凭他摸摸长发,捏捏脸,只有在戳到肚子或者腰上的痒痒肉时,才呲着牙翻个身,把脸和身子都贴在他胸膛上不让碰。 突然间非常理解撸猫的快乐。 “月。” “嗷?”她立刻疑惑地抬起头。 七海建人抛开书,咬住她的唇瓣。 不过比猫要傻得多,一叫就会立刻扑过来,眼睛亮亮的。 而且很甜。 “是荔枝味道的棒棒糖啦。”她脸红红地戳着手指,“很好吃的、啊!” “这儿是沙发!” “建人、 ”她被抱着跨坐时,尾音细微地颤,“我怕……” 七海建人绕着柔顺垂下来的黑色发尾,眸色发深带着她无力的手支撑在自己身上。 “乖,相信我。“ “就试一次。” ◎请读懂空气吧◎ “咦?小阿月,你脖子上是什么?” 泷岛月正在和吉野凪、家入硝子聊天,五条悟叼着马卡龙溜溜达达停在她身后。 她愣了一下,脸猛地窜红,捂住后颈一头扎进抱枕里:“笨笨笨笨蛋悟先生!!!绝交!呜呜呜呜我们绝交!!” 七海建人觉得可以。 以及他并不是故意的。 ********** ********** ◎生活片段◎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细致一些。 ◎猫咪◎ 自从咒骸狗被送回五条悟那里研究之后,阿月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七海建人想了想,咨询了好几个同僚,下班牵着她去买了一只布偶猫。 她难掩惊喜,一路问了好几次“会掉毛也没问题吗!” 虽然他确实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幼崽猫居然能掉这么多毛。 ——从衣柜里摸出一团洁白猫毛的七海建人挑剔地看着布偶,这只猫正矜持地蹲在床上,抬着下巴对他“喵”了一声。 果然,撸猫不如揉女朋友。 他一边清理床上的毛,一边想。 阿月好像很容易因为这种细小的东西打喷嚏,早知道它这么能掉毛,当时就不答应让她来全权照顾了。 没过多久,家里就来了撸猫正规军,后来干脆直接把猫带去甜品店让他们打理。 然而看着猫周围堆满的猫粮,围了一圈的熊猫、狗卷棘、顺平、伏黑惠还有和他们同级的新生虎杖悠仁,以及与自家女朋友相谈甚欢的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 ……店里的人是不是又变多了。 ◎帽子与电影◎ 最近一段时间阿月好像格外喜欢帽衫,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时,转着圈跳到他面前,要他挑选。 “你看你看,这个有收缩的绳子,扯一下——呃、” 她戴着帽子手一使劲,帽子一圈的松紧带立刻箍筋了那张小小的脸,遮住眼睛,刚向前走了 两步,就直接磕在茶几上。 七海建人飞快接住她,戳戳她的额头:“看路。” “yes?sir!” 她抬起头露着白牙笑,七海建人也觉得好笑,捏住她的脸把肉搓成一团,啄了一下她的嘴巴。 “!偷袭!” “不,是惩罚。” 他松开松紧带,把帽子放下去,揉了揉被勒过的脸。 “所以你喜欢哪一件?” “都很可爱,”七海建人想了想,附在她耳边,“我的话最喜欢那件有拉链的,好像是南瓜图案?毕竟……” “!!”她耳朵发烫连退几步,手臂在胸前比叉,“坏蛋!现在是白天!” 七海建人看着她冲进卧室,摇头坐下来。 虽说很想感叹明明阿月已经学会主动迎合他,还一直软得像兔子……不过这样很有趣,他也很喜欢,就先不管好了。 结果最后出门看电影的时候她还是穿了南瓜色拉链的卫衣。 大概是因为他的话,看电影过程中她一直非常警惕,牵着手轻轻挠一下手心都差点跳起来。 不过根据她的性格…… 半小时后,七海建人拢过她的肩膀,让她在自己身上倚得更舒服。 电影大结局时男女主角相拥着亲吻,他若有所思地低头,发现她正做贼一样悄悄抬头,与他视线交错时吓一跳,眨巴着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扭头。 他放下手臂,扣住了女孩的下巴,和她唇瓣相贴,交换一个长长久久的吻。 分开后,交织的视线都变得缠绵又温柔。看到她的笑容,他也弯起嘴角。 温柔地相视一笑。 ◎出差◎ 知道夏油杰单独接触了泷岛月之后,七海建人一瞬间紧张地心跳停滞。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却凭着向来敏感的直觉感受到一丝恐惧。 他心疼地听着她说想你,听出故意上扬的声音下闷闷的气声,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她说,我在家里等你,快点回来哦。 他把五条悟丢在旅馆,独自结算任务,在凌晨赶回家。 咒术师这样的出差任务并不少,一级咒术师尚且稀缺的现在,他前往全国各地工作都在所难免。 七海建人任凭女孩异常依赖地贴在他身 边,轻轻在心里叹气。 “如果、” “七海下次不要挑这种时间坐车,”泷岛月打断他的话,温顺地趴在他肩头,“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觉吧。” “出差都这么累了,不要因为我再折腾自己,”她亲亲他的头发,“我会心疼的。” “……抱歉,推不掉这些工作。” 她笑起来:“哎呀,为什么要推掉,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虽说我很想七海一直留下来,但是帮助别人的七海我也超喜欢!好帅气!”她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又一本正经地指导他,“不过要早睡早起认真吃饭,照顾好自己才能去认真工作。” “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见他要说话,她忙不迭地拍着胸口补充,“我还能照顾家里,等你回来就可以好好睡一觉,然后吃一天好吃的。” 他捧住恋人巴掌大的脸,依恋地与她对视:“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在……真好。 她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为了她一定要回的家。 “我会平安完成工作,快点回来,否则让你一个人照顾家里也很累吧。”他保证道,眼睛含笑,“还有什么要求吗?” 恋人脸颊微微发红:“那……检查,想我了吗?” 他抱紧女孩,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嗯,很想。” ◎新春◎ 有恋人的第一个新年,下雪了。 七海建人头一次为了买年货往商场跑了两三天。 他掂量着大包小包的甜品食材,又看看乐此不疲的女朋友,她很怕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顶毛线帽的绒球活泼地跳跃着,隐约能见到堆叠的雪花。 人不可貌相。之前她是怎么一个人把东西提回去的。 最后一趟买扫除工具的时候,他没有惊醒身旁熟睡的人,拿着刷子抹布还有一些之前从没听说过名字的扫除工具名单出了门。 再回来时,披着寒气一打开家门,就看到花盆和果盘擦得干干净净摆放好,洗衣粉的香气笼罩着大大小小两个人的衣服。 阿月跑过来,帮他脱掉外套,原地跳两下拍掉他身上的雪,又立刻给他披了一件家居服,把他的双手捧在手心呵气:“冷吗?” 即使在家她也穿着圆滚滚厚厚的羽绒服, 看起来像只即将冬眠屯粮的熊,或者芝麻蛋黄流心馅的白色糯米团子,可爱得要命。 七海建人搂了一下变成团子的女友,衣服挤在一起:“不冷了。” 她歪头,见他已经脱去雪中行走的行头,就跑回厨房,没几秒挥着勺子探出脑袋,骄傲地说:“尝试了新的甜品样式,一会儿来吃哦。” 七海建人点点头,摆弄那些工具时,迫不及待的恋人已经端着盘子跑过来,戳了切成工整小块的山楂苹果派塞进他嘴里,眼睛pikapika地期待道:“好吃吗?” 缺乏滋味的口腔被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到,他的腮帮子酸了一下,才回答:“很不错,是过节用的甜品吗?” “这么说也可以?我还做了好多呢,今天饿了随时可以吃,”她又戳来一块,“七海,啊——” 他张嘴咬住了牙签,这一块面包占了大头,松松软软的,他点点头:“好吃。” “耶!那我再去做!”阿月欢呼着向厨房冲。 “慢一点,而且不用做那么多、”七海建人偏头,没有说完,失笑着继续去排列工具。 算了,做多的话就叫别人来吃好了,她感觉开心就好。 一上午乱七八糟地吃了山楂苹果派、凤梨酥、炒冰、馅饼还有各种小样慕斯,连正餐也没有吃。 披着毛毯,两个人脑袋挨脑袋歪在沙发上迷迷瞪瞪睡到下午,他被恋人轻柔地摇了摇肩膀。 清甜的声音在耳边软糯糯地叫着他的名字,反而让他再次升起困意。 “大扫除啦七海——” 他的头发晃了晃,眯起一只眼睛,把阿月揉进怀里抱着,反应半天,才埋在她肩头打了个哈欠,从冬天的困乏中清醒过来。 一低头,怀里的人眨着眼睛,一副嘲笑又得意的表情:“起床呆七海!” 他捏住她的鼻子表示反驳。 本来七海建人想直接揽过重活打发泷岛月去看洗衣机,结果她似乎对擦窗户非常感兴趣,踮着脚蹦跶半天,实在够不到,就要他抱着举起来去擦,放下之后又把手上灰尘抹他一脸。 他顶着一抹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原地立正,讨好地凑上来,在他脸上轻轻啾了一下:“好了吧好了吧,七海真是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的七海建人挑眉,换个方向矮下身子,让她能轻而易举碰到另一边侧脸。 她鼓 第91章 【某最强的番外·完】 早上八点起床,?去学校进行尽职尽责的教学,与学生追逐打闹,和夜蛾校长愉快地喝茶,被分配去秒杀了几只特技咒灵,?买当地的甜品吃到晚上,?睡觉。 这是最强枯燥又满满当当的一天。 虽说讨厌正论,?却仿佛越来越融入人群。 五条悟不禁感叹:“人果然不能这么靠谱,?好累。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对他带来的学生自我介绍:“我叫七海建人,是五条先生的后辈,如你所见,虽说他很值得信赖,?但是我并不尊敬他。” “我叫虎杖悠仁!”樱色头发的小男孩精气神十足地回答,?“毕竟五条老师确实经常不太靠谱的样子!” 在豆豆沙发上打坐等虎杖悠仁打游戏的伏黑惠和吉野顺平默默点头。 七海建人满意地继续对话。 “噗。” 端着精致的小点心走过来的甜品师——顺带一提也是娜娜明的女朋友——泷岛月,?听到这些话笑出声。 五条悟注意到自己手边的那盘放了几小袋砂糖,?心满意足地撒到芝士上。 “七海,?当着面的话哪怕是悟先生也会难过哦。”她笑着说。 他眉头一皱,?立刻抗议:“等下,哪怕是什么意思!” 她捂住嘴笑,“不好意思,?说漏嘴了。” “喂喂阿月,?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五条悟嘴里塞着芝士蛋糕,抱怨道,“小心我刁难娜娜明哦。” “既然知道是刁难,就不要这么理直气壮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啊悟先生。”她叹着气。 “不要,因为我是最强。” 泷岛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脾气地跳过话题,显然已经对他的做派非常熟悉。 “总之就直接叫你悠仁君了,”她带着虎杖悠仁听不懂的熟稔语气揉了揉冲天的短发,“想吃什么告诉我哦。” “哦!谢谢姐姐!”并不知道她早已经在异世界认识了自己,虎杖悠仁快活地答应。 “哇,居然叫姐姐,好可爱~”她捧起脸。 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尚未被当做恶灵容器,因为被(他故意)卷进咒灵事件拥有了视灵的能力,目前正在当做窗来培养。 至于收集中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到底要不要给他当下午茶加餐——当然是由伟大的最强和悠仁 一起掌握决定权啦~ 一看就很勇的虎杖悠仁挠了挠脸颊,顶着七海严肃的目光,发卡到:“姐姐真是个好人!” “wow!”泷岛月脸上的表情如上颜文字,合起手心,“被夸奖了,果然还是再给你加一份蛋糕比较好!” 五条悟立刻举手:“我也!” “不要和小孩子抢饭啦。” 虽然如此抱怨,她仍然乖乖做了三份甜品,最后一份是专门对七海建人口味的,他(划掉)抢过来(划掉)尝过,味道相当清淡,一点不如他的加糖版。 总之,七海建人的女朋友泷岛月,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孩子。 除去体质之外,她最有意思的就是。 “把自己假想的最善意的模式放在他人身上进行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说什么信什么,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地步。 初次到咒术高专时,他曾经送她一只咒骸狗,那时他说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 “这只狗忠诚又轻信,和你很像,不觉得吗?” 没想到她傻乎乎地点点头,还笑:“是这样吗,谢谢悟先生,好可爱。” 本来以为对方或多或少会因为这种比喻愤怒,结果居然得到这种回应,连他都忍不住感到心虚。 那时候七海的脸色真可怕。 ……话说他是不是对自己用了“都”字。 是错觉吧。 很好一定是错觉没错! 和他见到过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尚未变成容器,交给七海和小阿月他也非常放心。 七海看起来还有一些话要和悠仁讲,五条悟溜到伏黑惠和吉野顺平身边,扔出一副牌:“来、” “不要带这两个小孩子赌博!”泷岛月远远阻止。 “切。”第五次失败,五条悟顺走一包巧克力棒,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负责的学生们丢在甜品店,向外走去。 太阳换了个方向,悠仁正拍着惠的肩膀哈哈大笑,顺平好像在找七海借外语书,七海放下报纸,泷岛月站在他身后,时不时摸摸他的金发,一边和顺平交谈。 一群人背对着他嘻嘻哈哈,玻璃窗外他的影子,一点点都没有映入甜品店里欢闹的人群。 ……是因为他太高了吗。 泷岛月转身去拿水壶, 看到他还在外面发呆,便笑容灿烂地对他挥手道别。 七海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用惯常波澜不惊的神情对他点头示意。 啊……口型是…… “还有工作吧,辛苦。” 五条悟挑眉。 这对情侣总是会很普通地说出令人意外的话,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又确实是娜娜明的风格。 他也比口型:“好麻烦,娜娜明帮我做吧。” 娜娜明无视了他转过头去,捉住泷岛月的手,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泷岛月看着娜娜明和小孩子们笑。 切。 一中午消灭了两只一级咒灵,当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赶路上。 无聊的任务,又是无聊的一天。 因为不需要去学校,最强难得空出不少时间,他走过桥梁又走过河堤,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思考接下来要干什么。 两只鸟扑棱着略过河面,一只傻唧唧的咒灵从他面前爬过。 好像没什么要紧事,那就发呆吧。 他的手垫在后脑勺上,吧唧一下躺到柔软的青草斜坡里,天上的云有两朵。 ……最近他身边成对的东西是不是变多了? 五条悟手指着天bang地一声,云一动不动,他啧了一声。 接下来去骚扰谁比较好呢?伊地知? 他叼着草琢磨时,头上摩托呼呼生风冲过,没几秒突然漂移漂了回来。 “悟?” 一抬头,看到阿月家那个武力值很不错的矮小子站在岸上,单脚支地,黑西装噼里啪啦地被风吹起来,嚣张地骑着一个玫粉色的摩托。 “哟,中也啊。”他吹了一声口哨。 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作奸犯科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躺着?”中原中也奇怪地走下来,一条腿曲起随意地坐在他旁边。 “躺着需要理由吗?” “也是。”中原中也爽快地认可了这个理由,感叹道,“真是和平啊。” 五条悟笑出声:“明明是黑手党却这么说?” “黑手党又不是杀人魔。”中也翻个白眼,“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们据点不是在横滨吗,怎么跑东京来了。” “任务。” 大概又是争地 盘什么之类的吧。 五条悟已经兴致勃勃追问过很多次,现在颇感无聊,翻了身:“哦。” “……虽说我也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反应,但是你的回答让人好火大。” 两人结识最开始是因为,中也在阿月家的酒局上发酒疯然后他被叫去救场,后来继续结识是因为打架打得很爽。 难得遇到能肆意疏松筋骨的对手,加上对方是个意外非常好说话很适合当朋友的人,手里积攒几个人情之后,五条悟甚至思考过怎么把他拉来高专。 ——毕竟中原中也这样体内种植了和咒灵很像的东西、连□□大楼的咒灵也能压制得一干二净的镇宅神灵并不多见。 “所以我们来打一架吧。” “你的逻辑是?”中原中也满脸想要吐槽的表情,闭上眼拒绝,“还是算了吧,晚上我要去找阿月姐。” 五条悟拉长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中也,你是怕妈妈的小鬼吗?” “……?”中也暴起,“好啊去哪里打!” 在一场也许能毁灭东京的战斗后,五条悟总算有了些干劲,两人随意地坐在树枝休息时,他又开口:“愿赌服输哦中也。” “啧。” 明明是黑手党却非常重视承诺的中原中也按照打架之前的约定,骑摩托车带他绕去海岸兜风。 “悟,”帽子长在脑袋上的黑手党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带上头盔,“给老子坐下,你不觉得路人在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你吗?” 不嫌丢人吗?? “严格来说是看我们吧。” 所以丢人别带上他! 中原中也自暴自弃地发动车子,五条悟还没坐稳,身体向后手向前,一把勒住中原中也的衣领,呛了一口风。 两人同时发出窒息的声音。 “给老子放手!” “中也你好矮,我差点没够到你。”五条悟也非常嫌弃 “再不闭嘴给你这个混蛋甩下去!” “诶,你甩不下去的吧。” 伴随中也气急败坏的声音,本来好好行驶的车开始升天,然后在天上歪歪扭扭地漂移。 重力,斯国一。 有点晕车的五条悟妥协道:“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我这么高的。” 然后他就被彻底甩了下去,一个后空翻完美落 在高架桥上,一扭头直接乐了:“下午好太宰,准备跳楼吗?” 停在高架上吹风的太宰治也有点惊讶:“下午好悟君,今天不跳楼,话说这里本来也没有楼吧。” 这是什么自杀爱好者交流中心。 很快跟过来的中原中也暴躁地想。 “没区别啦,想体验跳楼的话我也可以免费带你体验一次哦。” “头朝地脚朝天的那种。” “yue,想想就难受,还是算了吧。”太宰治露出智慧的豆豆眼,“你怎么和蛞蝓一起出现了。” “唔,”五条悟指头戳着下巴,“这还要从一条河开始说起……” “咦?那条河适合溺水吗?” “额、要不我们带你去试试看?” 中原中也震怒:“谁要看青花鱼跳河!” 五条悟脸一跨:“可是你还没带我兜完风,难道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是这样言而无信的家伙吗?” 太宰治立刻从善如流在旁边煽风点火:“就算是蛞蝓也太过分了吧,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哈?我都带你跑这么远了!”中原中也嫌弃地说,“我可是五大干部,没那么多功夫陪你打发无趣的时间。” “啊呀,被戳穿了。” 五条悟沉默,和太宰对视一眼,同时向中原中也看去。 两人手指扭动露出恶意中带着兴奋的笑。 “中——也/中也~” “……给老子滚远点!!!!!!!” …… 总之三个难得闲到一起的人手垫着胳膊肘,吧唧一下一起倒在斜坡上。 被消除异能强行绑架过来的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挪到远离太宰治的一边,向天翘起二郎腿。 半晌,五条悟恍恍惚惚开口:“我们是来这儿干什么的来着?” “跳河?”/“鬼知道!” “唔,那继续发呆吧!发呆也是人生重要的事情啊。” 五条悟支着下巴,去盯被电线分割的天空,没多久突然察觉到夕阳升起,一并升起的,还有耳边持续不断的吵闹。 再次互相扯衣领吵得激情澎湃的前搭档俩,俱是一副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按进水里一秒升天的模样,五条悟扭头时,看到闪着金子的蓝色水晶和点上光点的鸢色眼睛。 年轻人活力四射的青春啊……哪怕活在对立的组织,这不是关系还是很好嘛。 他莫名想起泷岛月家的某张甜品菜单,在他画的墨镜感叹号推荐的简笔画旁,夏油杰写道:“甜死了,别吃,不会有人吃这个还要加糖吧不会吧。” 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后,他雷厉风行地清剿众多诅咒师据点,敬业到夜蛾的眼镜都裂开了。 这个世界到底没有再发生百鬼夜行,只不过不知道他的挚友现在在什么地方憋什么屁。 泷岛月收起那张菜单,挂在回忆墙诸多照片之间。其实无所谓,又没有什么收藏癖,干嘛非要花时间去保存一张纸。 “毕竟这是我独自面对另一个咒术师先生的重要凭证,”她笑得真诚,甚至还有一点小得意,“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也是,如果真是为了他,像泷岛月这样的性格,一定会有话直说吧。 就像会说出“我也会请七海保护悟先生”一样,她大概会用绝对不会刺伤人的方式告知她的想法,即使没有什么能够刺伤最强咒术师。 毫无差别地努力保护着所有人的心。 虽说他向来不在意所谓“世间”,不过确实有一瞬间,他因此感到轻松,与七海建人的安稳感不同,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概括泷岛月,他大概会选择轻松吧。 或者笨蛋? 毕竟真诚的笨蛋相处起来总是令人轻松的。 于是那时五条悟耸耸肩,懒得纠正她关于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区别。 长长的青草左右摇摆拂过五条悟的脸,光悉数停留在“双黑”身上,他则落入桥梁边缘的阴影中,独自躺在吵闹以外的无限空间里。 “……五条……” 上方传来飘渺的呼唤声。 “中也!悟先生!” 他和中原中也一起抬起头,太宰治理了理领子。 橙黄的光束背对着火烧云,从头到脚直楞楞地向他们倾泻而来。 泷岛月扒着桥扶手踮着脚,惊讶地笑着,七海建人从身后拢住她的长发,挡住风吹。 她招招手:“怎么在这里躺着,地上多凉啊,一起来吃晚饭吗?” 在场除了她,谁还会被区区河岸凉到。三个人都有点想笑。 不过七海建人和她背对着即将落下的太阳,轮廓染上温暖的金色,一副认真的样子。 突然就让人想吃点暖和的东西了。 “快点过来啦~” 毕竟又是个春天了。 中原中也路过五条悟时,手拍上他的背。 “喂,还不快点,一会儿看样子要再去买菜了。” 他假装被拍到,向前踉跄两步,从桥洞的阴影奔出来,浑身染上了斜阳余晖,感叹道:“相当居家啊中也。” “啰嗦。” 中原中也粗着声音,看到五条悟身上染光,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不是特别滥好心的人,只不过五条悟也算他成为干部后难得结识的伙伴,见他一个人坐在河边,一副与人类格格不入的令人不爽的样子,才大发善心利用宝贵的时间怼怼这个无比欠揍的家伙。 顺便完成阿月姐交代的照顾幼稚五条悟的任务。 “我就不去了。”太宰治耸肩,慢腾腾地向反方向行走。 泷岛月歪头:“太宰先生,今晚有安排去别的地方吃饭吗?没有的话一起来吧。” “哦!”她明显刚刚想起什么,又说,“太宰先生是顺便来帮乱步先生取甜品的吗?” “听说前段时间什么事件里您帮了中也,”她弯起眼睛,“谢谢您的照顾,请随意告诉我喜欢吃的东西,我会尽力为你准备的~” 太宰治脚步僵住了。 “青花鱼吃草就行了!还有谁照顾我了,是不是那个侦探小矮子给你乱说了什么!”中也喊。 “诶?我呢我呢?我不能点菜吗?”五条悟也起哄。 “悟先生和中也也一样。”她好笑道,“报菜样给我就好了。 太宰治慢吞吞地转身:“既然是中也姐姐诚心邀请的话……” “没人诚心邀请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太宰笑成了q版月牙眼。 “听、我、说、话、啊!”中原中也终于飞起一脚踢向太宰的脑袋,太宰矮身,向坡上跑了两步向泷岛月走去:“蛞蝓好弱——” “混蛋你给我站住!” 五条悟歪头,难得勤快地去扶好摩托,兴趣十足地推起来。 刚走两步,他若有所思向正上方仰起脖子,七海侧身,单臂支撑着栏杆,睨着他,声音是难得的温和:“快点吧,五条先生。” “这个算朋友聚会邀请吗~” 七海严谨地说:“是你们来蹭白饭。” “不愧是我的友人娜娜明君!” “别选择性无视我的话,还有这是哪个漫画的梗。”后辈平静地吐槽道。 “《五条悟传》?” “这个动漫的收视率一定像基金一样持续飘绿吧。” “……好厉害的吐槽,”五条悟单手撑住车,竖起拇指,“在我的带领下成长了呢,娜娜明!” “你是笨蛋这件事我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了。” 还在快乐吵架的中原中也闻言,也想嘲笑五条悟,结果一扭头—— “五条悟,你是不是故意把腰弯那么低??” “谁让中也摩托车太矮了。”弯腰弯得很难受的五条悟也委委屈屈。 “我@&*#¥$&*#” …… 泷岛甜品店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变成咒术师们的聚餐地点了。 拿着果汁干杯的五条悟暗戳戳地把酒推到几个小朋友面前,然后被钉崎野蔷薇举报给泷岛月。 橙发的姑娘一下抱住泷岛月的胳膊:“阿月姐你看!五条老师又想给未成年灌酒!还想抢我的甜品!” 泷岛月摸了摸少女新买的发卡,夸奖两句得到她骄傲的小表情,继而瞪向五条悟。 为了日后的甜品生涯,五条悟不得不放弃计划,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小朋友们在嘀嘀咕咕:“五条老师好幼稚。” 五条悟反驳:“我今天可是祓除了好多厉害的咒灵,超累的,想多吃蛋糕也没什么问题吧!” “诶,”虎杖悠仁露出豆豆眼,“那我的给五条老师吧。” 伏黑惠面无表情:“虎杖你是傻的吗,你没发现他选择性跳过强迫未成年喝酒的问题了吗?” 虎杖悠仁挠头:“是吗?” “惠,没想到你一直是这样看我,”五条悟长叹,“五条悟大受打击,泪撒大海,海面上涨以至于引来大暴雨解决干旱问题!” 泷岛月配合地露出“居然还可以这样”的神情,虎杖悠仁也呱唧呱唧鼓掌。 “你们两个,别随便相信这种毫无逻辑的因果关系啊。”伏黑惠扶额,被28岁成年人幽怨的目光瞄准,僵着脸颇感丢人,“我知道了给你就是了。” “顺平酱~~” “……五条老师 你自己拿吧。” “好耶——” 顺平捂脸,有点羡慕地看着背靠泷岛月美滋滋吃甜品看戏的钉崎野蔷薇。 他还挺想吃的呢。 七海建人嫌弃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安慰地把自己的那份让出来:“顺平,吃这个吧。” 顺平眼睛一亮:“谢谢七海老师!” “只有顺平能叫娜娜明老师,”虎杖支着脸,“真好呢。” 五条悟也跟着说:“真好呢。” 七海建人一副冷淡到充耳未闻的样子,只有泷岛月察觉到他不错的心情。 她的脑袋一拱,压在恋人的肩膀上咬耳朵揶揄:“真好呢,被大家争夺喜爱了。” 钉崎野蔷薇不屑地看了男生们一眼:“我只喜欢阿月姐。” 是,不仅喜欢,你最近未免太喜欢赖在阿月旁边了。 七海建人在心里吐槽,宽厚的手报复性扣住恋人的脑袋让她无法离开自己,指腹揉过发根,看她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哑然失笑。 中原中也看戏看够了,非常绅士地把甜点让给泷岛月很喜欢的后辈女孩。 钉崎欢呼一声,挑起樱桃咬在嘴里,含含糊糊:“中也,这么有眼色将来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女朋友的吧。” 中原中也一下呛住,有点窘迫地咳嗽,忽然听到和太宰治还有五条悟重合的嘲笑声。 “去死。” 他一叉子扔过去,深深钉入太宰治身后的墙上,得到一群人惊叹的目光,在他得意的时候,泷岛月腾出一只手敲了他的脑袋:“帮我修好。” “真逊啊中也。”五条悟不禁感叹。 “我可不想被奔三还耍无赖抢零食的人说,你是三岁小鬼吗?” “中也的身高才更像小鬼吧。” “……你、说、什、么?” “不准在甜品店打架,也不准熬夜打架。”泷岛月习以为常地宣布规则。 太宰治噗地笑了一声,虎杖悠仁好奇地看过去:“太宰先生在笑什么?” 黑发卷毛的青年悠哉游哉地把自己的甜品推给他:“没什么,要吃吗?” “诶,可以吗!”虎杖像是推脱过节红包一样象征性地问。 “当然,”太宰笑着,“说起来,你和我的一个后辈很像,也是‘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