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中了不死不灭》 第一章 步方 八月，炽热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顶，金色的光芒遍洒大地。 聒噪的蝉鸣在窗外柳树上此起彼伏，闷热的天气让街道上空无一人，反而有些寂静的味道。 此时室外的体感温度已经到达了40c以上，但是步方却感觉有点冷。 夏天感觉冷的原因，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空调。 但是步方却不仅是因为空调。 更因为他没穿衣服。 这里是洛城美术学院的画室，画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但即使是画室，理论上也应该是穿着衣服的。 但是步方自己是模特。 裸模。 此时他正以沉思者的姿势坐在在画室中央，身体前屈，肌肉紧绷，一手搭着膝盖，一只手抵住下巴，面无表情地尽量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优雅的肌肉线条。 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 “喂，腿张开一点，不然看不清楚了。”学生中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女孩子。 步方不由叹了口气——果然学画画的大多都是女流氓啊。 当然，这些女流氓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否则也没有人给自己掏工钱了。 步方于是稍微张开了一点腿。 嗯——凉飕飕的。 “哇！”四下里不知道传来了多少惊叹和唏嘘。 “有点小啊。” …… …… 穿上衣服，步方从美术老师那里接过了今天的报酬。 当裸模每小时工钱八十，是步方能够找到工资最高又相对最轻松的工作。 今天一共工作了五个小时，所以工钱就是四百块。 四张轻飘飘的钞票，却能够给步方带来难以想象的满足感。 “对了小步，能提一点建议吗？”美术老师看着步方说道。 “您说。”步方看着美术老师说道。 “你做模特的时候非常地放松，没有绝大多数人的紧张和局促，是天生的模特好苗子。”美术老师端详着步方说道，毫无疑问，她是欣赏过最多步方身子的女人。 “但是你的表情实在是太缺乏了，像是微笑，皱眉，抿嘴这样的微表情在你脸上几乎就不存在……” “如果我能做出表情，可以加钱吗？”步方打断了美术老师的话。 “这个……”美术老师想了想：“不能。” “那就算了。”步方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向着美术老师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指导。” 抬起头来，这个男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转身离开，破旧的白衬衫，牛仔裤，一双盗版的运动鞋，简单，干瘦，头发乱糟糟地有些长，看来也是没有时间打理的样子。 美术老师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 其实裸模这个行当，大多数还是由上年纪的大爷大妈来担任的，毕竟人老了就凡事看得淡，年纪轻轻的小青年是很少会来的。 当然——得加钱。 步方今年二十有一，正值青春，肌肉饱满，身材匀称，算得上是最好的模特，身价只比那些漂亮的妹子差一点。 嗯——差三百。 人家一小时三百八，步方一小时八十。 走在路上，步方又被人拦住了。 “那个，等一下好吗？”身后传来有些怯生生的声音。 步方没有等。 他继续向前，顺便手里攥紧了今天的四百块钱工钱。 走在路上，被别人叫住，绝对没有好事。 这是步方过去二十一年的经验告诉他的教训。 “你是步方对吧。”身后的人快走两步，拦在了步方的前面。 这下步方不得不停住了。 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学生服的女孩，这学生服步方很熟悉，就是美术学院的校服——难不成她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她脸蛋微圆，皮肤雪白，黛眉浅浅，鼻头微翘，乌黑油亮的长发刚好披肩，只是表情稍微有些局促：“那个，步方先生，请问您能当我的私人模特啊？” 这个美术生平心而论，几乎算得上是步方见过最好看的妹子，再加之现在那种有些紧张慌乱地感觉，让人凭空就生出了无限的保护欲望。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画过自己吗？ 步方不由内心存疑。 “你要我当私人模特？”步方问道。 “嗯嗯。”对方连连点头，她按著胸口，自我介绍道：“我叫董珊珊，是洛城美术学院的学生，今天刚刚上完步方老师的课。” 听起来就好像大体老师一样。 “我的毕业作品是《迷茫之人》，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模特，今天上了步方老师的课，感觉您就是我要找的人。”董珊珊温声细语地说道：“所以我想请您去我家，做我的一对一私人模特，可以吗？” “穿衣服五十，不穿衣服一百。”步方熟练地报出了自己的价格，因为是去私人授课，有一定的风险成本，所以说步方提高了二十块钱的风险费。 董珊珊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步方。 步方——一个二十有一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 董珊珊——一个温香暖玉貌美如花的美术生。 这样的私人授课邀请，董珊珊真的还没有见过要收钱的。 “这个，我还是学生，经济上不宽裕，画一幅画起码也要十个小时起，您能不能稍微宽容一下。”董珊珊有些撒娇地意味说道。 步方仔细端详着董珊珊。 董珊珊那一瞬间感觉有戏。 但是下一瞬间，步方拔腿就跑。 几乎几秒钟的时间，步方就消失在了董珊珊的视野之中。 董珊珊目瞪口呆，看着对方的尾灯老半天，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什么鬼！” 她的目光慢慢冰冷起来——为什么我的愿望对他没有生效。 看来只有找新的猎物了。 这样说过之后，她再次在路边等候着，直到看到又一个走过来的青年人：“那个，等一下好吗？” …… …… 差一点就着了妖女的道了。 步方走在路上气喘吁吁心有余悸。 这个世界上，步方最讨厌的就是白嫖二字。 而这个董珊珊，竟然想要理直气壮地白嫖自己的肉体。 这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前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人群聚集，步方只能放满了脚步，等靠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有人站在桥边打算跳下去。 而桥下就是湍急的流水。 “不要跳啊，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有人在一旁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那人表情瞬间痛苦了一分，而恐惧也随之变淡，他一咬牙，纵身从高高的桥上跳了下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体溅出一朵水花。 “这就跳了，真没意思。”有人嘟囔道，看完热闹转身准备离开。 好傻的人啊，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非要跳下去呢？ 步方在心中说道，然后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劲风吹来。 步方放在裤袋里的四百块钱，竟然被这劲风裹挟着，飞出了步方的口袋。 等到步方回头看到的时候，这四百块钱已经飞到了空中。 然后眼看就要飘到桥栏之外。 步方那一瞬间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动颜。 他瞬间加速，冲了过去，靠住桥栏，然后用力前探身子，想要抓住那飞舞的四百块钱。 差一点，差一点，还差一点。 步方的身体向前，到最后，他终于成功抓住了今天辛勤工作五个小时得来的报酬。 太好了。 步方这样想着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空中。 “小伙子，这时候还想着救人啊！”周围人大喊道。 在他们共同的目光中，步方的身体也随之从高高的桥上落了下去。 即使是盛夏，河水依然比想象中的冰冷。 世界这么美好，我一点都不想死啊。 步方大声喊道，但是一张嘴就是冰冷微腥的河水灌入。 他的身体被裹挟着不断下沉，但是步方的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四百块钱。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呢？” 正在这个时候，步方的体内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第二章 热心市民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呢？ 这样的声音在步方的脑海中回响。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河水中载沉载浮。 不知为何，一个愿望自然而然地从脑海中升起。 “我想要今后每走一个小时就能够获得一百块钱。” “这样的愿望吗？真是太简单了。” “那么开始抽取幸运吧。” 步方的脑中那一刻传来了似乎是转盘转动的声音，但是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到，随后转盘转动的声音停止下来，随后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确定所抽中的幸运。” “其名为不死不灭。” “请好好使用。” 下一瞬间，步方的意识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中。 他依然身处于湍急冰冷的河水之中，身体沉没水面之下，步方下意识地就想要呼吸，但是张开嘴依旧是呛入大口冰冷的河水。 肺部很快就充满了液体，随即便是痛苦的窒息，窒息随之带来死亡。 即使说之前愿望所带来的幸运赠予了步方第二次的生命，但是他依旧没有脱离险境，所以等待他的依然是死亡。 步方慢慢沉入了河底。 而在下一刻，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不死不灭吗？”步方在心中说道。 即使被淹死了也能够活过来，并且这一次，他不再畏惧窒息的痛苦与威胁。 那么——步方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右手。 钱不见了。 明明记得坠入的时候钱还在的。 既然这样的话，步方看向前方，在水中维持平衡，然后向前慢慢走去。 钱一定在河流的下游。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三张粉红色的钞票。 这里是河底，钞票也是凭空冒出来的。 但是步方已经伸手将三张钞票紧紧抓住。 这就是我丢掉的吗？步方问向自己。 或者说——这就是我愿望的呈现？ 那样的话，我的钱应该还在前方。 步方这样想着，然后继续走了下去。 反正也不需要呼吸，那么只要走下去就可以了。 最终，步方走到了河流的尽头，前方是一座用来截断河流的橡皮坝，以此积蓄更多的河水形成景观。 而此时，它所拦下的并不仅仅是水流。 还有在水中缓慢飘动的四百块钱。 步方并没有伸手抓住眼前的钞票，而是静静望向另一端。 那里是一具泡在水中的尸体，准确来说，这具尸体自己不久之前刚刚见过。 那个时候还是活的。 …… …… “那里那里！” “那里那里！” 远处突然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 步方瞬间在原地站住。 因为他很怕自己继续走下去，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三百块钱，这可是对任何人都说不清楚的事情好吧。 而就在他站在原地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慢慢围了上来。 他们有的开车，有的在河面上坐着冲锋舟，总之，很快就将步方团团包围了。 步方这一瞬间有些方。 不过很快步方也就理解了。 在城市的桥梁上，先后有两个人跳河，那么肯定会有相应的搜救人员过来吧。 不得不说他们的行动还是蛮快的。 “你就是当时跳下去救人的小伙子吗？真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在旁边开口说道：“那么深又那么急的河水。” 这样说着，又有人望向步方背上的尸体，因为泡的时间还算短的缘故，尸体没有肿胀变形：“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条性命。” 步方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一时间完全走不脱，他想了想，看着对方：“我是不是可以将他交给你们了。” 这样说着，他弯下腰将尸体给放了下来，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多走两步就是钱，那肯定是能多走两步就多走两步了。 “等等。”有记者模样的人冲过来将步方给拦住了，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小型摄像机：“您见义勇为，是这个城市的英雄，您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比如说当时因为什么，您才决定置个人安危于不顾，选择跳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只为拯救这不该逝去的生命。” “虽然说最终您也没有成功拯救他，但是您能够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记者的眼中不由泛起了轻微的泪花。 “因为四百块钱。”步方老老实实地说道。 “因为什么？”记者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听清楚步方说了什么，不由地追问了一句。 “因为四百块钱。”步方从口袋中抽出四百块钱在记者面前晃了晃：“当时我今天一天的工钱被刮飞了，所以我为了它们不小心掉下去了。” 他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仅此而已，请千万不要误会。” “您，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记者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为了四百块钱就从大桥上跳下去的人啊。 “并没有在开玩笑。”步方望着对方认真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我就先走了。” 不然一会我走着走着脚前头出现钱我也和你说不清楚。 记者一时间被步方搞得有些精神恍惚，直到步方走出了两步，他才紧跟了上去：“无论如何，您英勇跳水，并且尝试拯救落水市民的壮举是真的，请问您能留下自己的姓名吗？接下来我们会对您的事迹进行报告。” “如果留下姓名，会给我钱吗？”步方认真问道。 “这个，如果您能够获得见义勇为奖，那么会有人给您送去奖金。”记者含糊说道。 因为这和留下不留下姓名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哦。”步方看着对方。 “请叫我热心市民。” …… …… 董珊珊在看电视。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的开领很低，不过她就在自家的沙发上，就算开领再低，也和任何人无关。 “今日，有市民在桥边不幸落水，虽然有热心市民当时就下水营救，但是落水市民还是不幸落水身亡，幸运的是这位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最终成功脱险，并且带回了落水市民的遗体，接下来请看相应报道。” 接着，步方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董珊珊不由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他？” 之前那个胆敢拒绝自己的可恶男人转眼就出现在了电视上，这让董珊珊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 “您见义勇为，是这个城市的英雄，您有什么相对我说的吗？” 电视上，记者这样问道。 “比如说当时因为什么，您才决定置个人安危于不顾，选择跳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只为拯救这不该逝去的生命。” “虽然说最终您也没有成功拯救他，但是您能够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画面回到了步方的这边，只见步方轻松说道。 “请叫我热心市民。” 董珊珊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突然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客厅回荡：“原来如此，真是有趣，真是有趣。” “他想必也觉醒了愿望，那真是太有趣了。” “既然这样的话，明天我还是要继续邀请他来当我的私人模特，我一定会让他享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服务，以至于他这辈子就不会忘记。” 这样说着，在董珊珊的身后，那个紧闭的房门之后，几个巨大的白色丝茧正悬挂在天花板上，无声地摇晃着。 在其中的一个丝茧中，发出了轻微的呼救与呻吟声。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啊。” 第三章 我好像有了 第二天，穿着学生装的董珊珊来到了学校。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步方是风雨无阻毫无缺席记录的优秀员工。 这样的话，只要她来到学校，就能够找到步方。 但是，手握画笔的董珊珊等候在画室，但是最终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陌生的大爷。 他熟练地来到学生中间，然后 “步方呢？”董珊珊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忘记了自己究竟画了一些什么，等到下课铃响，她第一个冲出教室，找到了美术老师。 “对了，老师。”董珊珊撩了撩头发，努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步方老师怎么没有来？” “步方吗？他请假了。”美术老师看着董珊珊解释道：“他说他现在有很重要的工作，所以需要尽快尝试一下，所以就把学校的工作先推一推。” “但是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董珊珊望着美术老师急切说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 “这不符合学校的规定。”美术老师看着董珊珊说道：“还有你找他究竟是什么事？” “这个……”董珊珊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她看着美术老师，小声说道：“这个，两个月前，我曾经找他做我的私教。” “那个。” “我好像有了。” …… …… 步方当然没有去上课。 当人体老师每小时只能赚八十块钱。 但是现在每天只要走路，一个小时就能赚三百块钱。 这样简单的数学题傻子都会算。 而步方显然不是傻子。 并且，既然在河底走路都算是走路，那么步方也没有必要去顶着炎炎烈日去压马路。 在商场吹着空调逛街也是不错的体验。 相信这样的能力一定是那些妹子的最爱。 毕竟步方的脚已经有些疼了。 他停在了一家手机店的门口。 之前的手机，掉进河里再泡了几个小时，肯定是坏掉了。 毕竟手机没有觉醒不死不灭的属性。 所以今天早上步方请假用的是公用电话，顺便打算赚点钱买一部新手机。 “请问您想要什么机型？”销售员见步方走进来，连忙热情地推销。 “会接电话，会打电话，能收发短信，结实。”步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销售员沉思片刻，然后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先生，我想您一定是它的有缘人了。” “给我看看。”步方接过盒子，扫去灰尘，看到了上面大大的诺基亚三个大字。 销售员信心满满：“这一定能够满足您的需求。” 这部诺基亚价值四百九十九，相当于步方八十分钟的收入。 步方果然很满意。 他走出手机店，小心翼翼地拿出从旧手机里面取出来的sim卡。 “希望没坏啊。” 插入，开机，那熟悉的旋律和两只逐渐相握的手给了步方无限的安全感。 但是随即，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就一蜂窝地涌了上来。 谁这么想我？ 步方刚想看看是谁打的电话，不料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步方接通，手机放在耳边，还没有等他喂出口，对面已经传来了一声幽咽的哭泣声。 “渣男！” 啥？步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打错了。 老子我母胎单身二十一年，我渣谁了我。 “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当初说好的我是你的的甜心呢？”对面的女声软糯粘人，带着一点点勾人的缱绻，步方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而随即，对面的声音瞬间就冷清下来：“好了，美术老师被我腻歪走了，我们可以说正事了，步方。” “你先告诉我渣男是怎么回事？”步方很好奇她究竟和美术老师说了什么。 “这和你无关。”董珊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步方的请求，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昨天我回家考虑了一下，还是希望您能够做我的私人模特，费用方面，就像您说的，每个小时一百块钱。” “不行。”步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董珊珊银牙咬碎，她努力压抑住情绪：“那什么价格才合适呢？” 要不是老娘对你感兴趣，老娘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个。”步方考虑了一下：“一小时三百，嗯，一小时三百一十块钱怎么样。” 步方谨慎地提高了十块钱，因为害怕对方会拒绝。 “好的，一言为定。”即使这个时候步方提出一个小时一千块钱董珊珊都会答应，因为反正钱她是不会掏的。 “你人在哪里，我给你叫计程车。”董珊珊现在真的很想立刻马上就见到步方。 “这个，不用了。”步方想了想说道：“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走过去就行了。” “没事，我不怕路远。” …… …… 董珊珊住的地方确实离步方有点远。 步方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才走到。 不过鉴于走路能赚钱这一点，步方甘之如饴。 “我到你家楼下了，你来接接我？”步方给董珊珊打着电话。 “你上来吧，我在七楼，708室。”董珊珊轻声细语地说道。 步方于是转身坐上电梯，来到了708室的门外，轻轻敲门。 果然，门很快就开了。 董珊珊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满是笑容地上前抱住步方的手臂，非常亲昵地说道：“步方老师，您终于来了呢。” 步方一脸严肃地看着董珊珊：“不接受肉偿，不要痴心妄想了。” 这可是一个小时三百一十块钱好吧。 董珊珊努力忍住抽动的脸，然后放开了步方的手臂：“那么来里面吧，我有专门的画室。” 步方跟在了董珊珊的身后，这是一套装修相当得体的房子，三室一厅，大小差不多在一百二十平左右，如果董珊珊是一个人居住的话，那么她还真的是一个不小的小富婆。 步方抽了抽鼻子。 进来才发现，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非常甜腻的味道，让他有点不舒服。 难道说这就是独居少女房间的味道？ 步方忍不住想道。 董珊珊的画室比步方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空旷，得体，颜料画板一应俱全。 步方安心些许。 “我准备好了。”董珊珊来到了画布后面，手握画笔。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该脱了呗。 步方脱下衬衫，然后再尝试脱下裤子。 虽然说在女孩子面前脱裤子有些耍流氓。 但是这样的流氓步方已经耍了好多年了。 习惯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放在裤子口袋的诺基亚突然震动了起来。 短信。 步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快走，她想吃了你。” 第四章 幸运之人 诺基亚简陋的屏幕上，这行文字呈现在那里的效果多少有些惊悚。 “怎么了，步方老师？”董珊珊觉察到步方这边的停顿，从画板那边探出好看的脑袋，不解地发问。 步方删除了那条短信，关闭了手机屏幕，然后**的男人隔着画板对着董珊珊发问：“冒昧再问一句，你真的会给钱吗？” 董珊珊看着步方，露出了看傻瓜一样的笑容：“步方老师您说什么呢，咱们都已经说好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反悔呢？” 步方放心了。 他脱下裤子，然后按照董珊珊的要求，摆出来一个迷茫望着天空的姿势。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董珊珊在一旁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拿着铅笔快速做着素描。 “不要动哦，步方老师，就保持这个姿势。” 当模特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也可以说是很辛苦。 步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但是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慢慢迟钝起来，耳边董珊珊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变远。 “步方老师，您不要动啊。” “步方老师，您怎么了？” “步方老师，您不要吓我啊。” 董珊珊的呼唤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几乎完全消失。 “步方老师。” “您一定很美味吧。” …… …… 步方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一切。 手脚都似乎被束缚，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移动丝毫。 自己似乎被抓住了。 步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 董珊珊把自己抓住了吗？ 所以说那条短信说得对，她真的想要吃掉自己吗？ 原本秉持着一边是给自己工钱的衣食父母，一边是挑拨离间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应该相信谁自然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但是现在，似乎对方是对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步方想摇头苦笑，但是此时，却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眼前是白茫茫看不真切的东西，四肢都紧紧包裹在柔软坚韧的东西里面，导致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动丝毫。 而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在步方的眼前，插下来一根管状物。 这根管状物朝着步方的脑袋扎了下去，刚好扎中步方的鼻子，遇到阻碍自然就扎不进去了，但是这根管状物反而愈加加大了力度。 “疼！”步方忍不住哼出声来。 而在外面，则传来了大声的尖叫：“啊！！！！”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颤悠悠的声音：“步方老师，您是步方老师对吗？您还活着吗？” 董珊珊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嗯，姑且还活着。”步方开口说道。 “为什么我的毒液没有办法将您溶解呢？步方老师？”董珊珊在外面开口问道：“或者说，即使没有被溶解，您也应该被我的丝线包裹窒息而死啊。” 董珊珊充满了求知的欲望：“这就是您的愿望吗？步方老师？” 步方敏锐地抓住了愿望两个字。 “你也有愿望吗？”步方问道。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落入水中的时候那从自己心底响起的声音。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呢？” “当然有了，步方老师，我的愿望可是天下无敌的魅力呢，这让原本只是不起眼的平凡的我，瞬间就成了被所有人包围着的万人迷，但是为什么我的魅力偏偏对步方老师不起效果呢？” “步方老师您可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或许我吃了您之后，就可以获得您的幸运也说不定吧。” 董珊珊在外面眉飞色舞地说道。 “所以你是真的想吃我？”步方在里面开口问道。 “对啊，难道步方老师您没有得到那个讯息吗？”董珊珊有些意外：“一个愿望，一个幸运，被选中的人之中将会有一个人会最终蜕变为真正的神灵。” “而蜕变的方式就是吞噬掉其他的幸运儿，这样有机会获得他的力量，从而壮大自己。” “所以说这就是你最初邀请我的原因？”步方问道:“毕业画作什么的也是假的了？” 为什么董珊珊会拦在学校门口随即挑选幸运观众，原本步方想不通，现在步方终于有点明白了。 “想要找到幸运儿是很不容易的，毕竟知道这场游戏的本质之后，很少有人会轻易暴露的，所以我吃了很多人，但是只有一个有被选中的幸运。” 董珊珊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深深的惋惜。 “但是最终，我发现了老师。” “老师能够落水之后活下来，那肯定是通过死亡觉醒了自己的愿望和幸运。” “所以我才会想要找到老师邀请你来到我家，给您献上我最好的侍奉。”董珊珊笑着说道。 步方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吃人是不对的。” “我也不喜欢吃人啊。”董珊珊在外面说道：“所以我才会选择将猎物用毒液溶解，然后只需要像喝果汁一样吸取一点汁液，就可以了，真要让我啃尸体什么的，我也干不来。” 步方明白了刚才伸过来的管状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奶茶吸管啊！ “所以刚才你是想吸了我？”步方问道。 “对啊，但是我的毒液并没有把老师溶解掉，难道说老师您许下的愿望是坚韧不拔的生命吗？”董珊珊求知若渴地问道。 不，其实可能已经死过了，无论是窒息而死还是被毒液溶解而死。 步方在心中说道。 只是不死不灭又让我复活了，同时拥有了对你毒液的抗性。 但是这一切要和眼前的董珊珊说吗？ 步方一时间没有说话。 “告诉我吗，告诉我老师您的愿望和幸运，虽然说我知道这是每个选中之人最大的秘密，不过老师您快要死了，就不妨告诉我吧，毕竟如果您死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知道了。” 董珊珊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魅惑，似乎因为她许下的愿望，她的一举一动都对周围的异性产生着巨大的吸引力，否则她也引诱不了这样多的猎物。 步方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 “那么我就说了。” “我的愿望是，每走一个小时就能够捡到三百块钱！” 外面的董珊珊瞬间愣住了：“什么？” 她接着似乎抓住了步方，步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大幅度地摇晃：“你就这样，浪费了这个创造奇迹的机会？” 董珊珊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第五章 你是什么怪物! 步方不是很能理解董珊珊的愤怒。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愿望。 这并非不劳而获，工作轻松报酬也丰厚，即使再让步方十次百次，步方对于能不能选到比这更好的愿望依然没有人任何的自信。 “幸运呢？”而愤怒的董珊珊在外面连声追问道，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变形：“你又抽中了什么幸运？” “这个能不能不说。”步方被摇得七荤八素：“你能不能不要晃了，我都快晕了。” “哈哈哈……”董珊珊听着步方的声音不由停住，她用手捂住额头低低笑了起来：“所以说步方老师您对于自己的处境始终没有什么清醒的认知不是吗？” “只要你死了，那么你的幸运究竟是什么，我自然而言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谎。” 这样说着，董珊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步方依然被困在这个无法动弹也看不清楚外界的地方，他努力地扭动身体，感觉自己像是荡秋千一样荡了起来。 并且在荡秋千的过程中似乎还碰到了什么东西。 不过由于什么都看不到，步方也说不清楚，他究竟碰到了什么，不过他对于自己的现状倒是慢慢清楚了——他被董珊珊用白色的丝线给团团包裹成了一个茧，并且吊在了房顶上，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荡秋千的资格。 至于撞到了什么东西——那说明身边还有自己的病友。 那么问题来了，董珊珊去干什么去了呢？ 步方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董珊珊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步方开心说道：“把我放下来吧。” 步方的声音刚刚响起，那一瞬间，他感觉小腹一凉。 一柄尖刀直接透过了这个丝茧，然后插中了自己的小腹。 原来董珊珊是去拿刀杀他来了。 步方终于恍然大悟。 但是这个时候觉悟已经有点太晚了。 董珊珊拔出了尖刀，步方感觉血液瞬间从伤口之中喷涌而出，那是先感觉冰凉，然后是刺痛的灼热。 但是还没有结束。 董珊珊接着又朝步方的胸口捅出来第二刀。 第三刀，第四刀。 董珊珊疯了一般拿着从厨房找出来的剔骨尖刀朝着眼前的白色丝茧疯狂地刺去，雪白的刀刃上瞬间沾染了猩红的鲜血，尖刀拔出来时候所溅出的血花落在了少女白皙的脸上，更让她充满了血腥疯狂的意味。 董珊珊并没有数清自己究竟刺了多少刀。 反正眼前是一个不会反抗的固定的靶子，每一刀落下，那里都会染成一片血红，很快白色的丝茧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茧，毕竟里面是一个盛满鲜血的袋子，而董珊珊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袋子不停地戳破罢了。 她终于疲倦地跌坐在了地上，地上已经满是鲜血，董珊珊雪白的裙子已经被染上了斑斑点点的梅花血痕。 但是董珊珊却很开心。 “步方老师，你终于死了不是吗？”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说道。 然后她伸出手指，轻轻蘸了蘸地上的鲜血，然后放在嘴边，伸出粉嫩的香舌轻轻舔了一口。 事实上，这个游戏的啃食规则相当地宽泛。 只要确定杀死了对方之后，那么任意选取对方身体的一部分吞食就可以获得对方的力量。 虽然说董珊珊往常都是将猎物溶解之后用吸管吸那么一点点就够了，但是事实上，如果你不挑食的话，拿对方的头发乃至指甲也是作数的。 所以——血液当然也是可以的。 董珊珊静静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等待着那种似乎从虚空之中诞生的力量慢慢在自己的体内生成。 她等了十秒。 她等了三十秒。 她等了一分钟。 董珊珊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按照上一个的经验，几乎是消化的瞬间，对方的力量就应该来到自己的身体才对。 这就好像恶魔果实一样，死去的玩家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果实，只要小小地啃上一口，就能够获得其中恶魔的力量。 如果说两个人同时啃一具尸体的话，那么就看谁能够先消化自己所吃下的东西。 毕竟，恶魔不会从中间劈开分给两个人力量。 但是董珊珊并没有等来降临的力量，她等来的是步方的声音。 “好痛啊，你们女生杀人都这么熟练地吗？” “刺那么多刀你的心不会痛吗？” 步方在已经满是鲜血的丝茧中近乎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地开口喊道。 董珊珊用手撑着地不由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死？ 用丝茧闷不死他。 用毒液也融解不了他。 现在用刚健朴实的刀子，也结束不了他的生命。 这样的玩家参与这样的成神游戏，真的不是作弊者吗？ 但是随即，董珊珊再次握住了那把锋利的尖刀。 “如果一次杀不死，那么我就再杀你一次。” 董珊珊这样大声说着，双手握住剔骨尖刀，用尽全力再次向眼前的这个丝茧刺了过去。 但是没有刺进去。 虽然董珊珊的力气不是很大，但是这把刀子真的算是很锋利了，刚才刺了那么多刀就是证明。 但是现在，董珊珊就感觉里面的步方突然变成了一块铁。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把刀尖刺进去分毫。 董珊珊不可思议地拔出刀子。 刀子的刀尖已经弯了。 被步方的身子给顶弯的。 董珊珊有些崩溃地坐在地上，声音不由已经带了几分哭腔：“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都怪自己——自己为什么会挑中这样的家伙来当做猎物啊。 本应该在他提出来一个小时三百一十块钱的工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当机立断地将他给排除掉。 步方不由在丝茧里面叹了口气：明明是对方想要杀自己，为什么现在反而是她在外面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给怎么了一样。 “我们打个商量好不？”步方开口说道：“你放了我，我拿了钱就走。”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可以吗？” 什么！你还想拿钱走人？ 董珊珊听着丝茧里面的人所说的话，这一瞬间连步方老师四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她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从一旁拿出手机，然后拨动号码。 “喂。” “顾北吗？” 第六章 火 步方如今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只能够听到董珊珊的声音在逐渐远去。 她好像在给谁打电话。 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做顾北。 但是除此之外，步方就不知道更多了。 他只知道，董珊珊打这个电话肯定是为了找办法弄死自己。 目前为止董珊珊已经想了三种办法弄死自己，但是最终都失败了，并且失败的原因都不在董珊珊那里。 可是董珊珊不那么想啊。 她只感觉杀死自己的方法不够强大和有效。 步方尝试着再挪动了一下身体，是的，这个丝茧将他的身体缠绕地结结实实，现在更因为浸透了自己的血，而变得潮湿而黏糊，显得更加恶心人了。 但是恶心人依旧没有减缓这个丝茧的强度，步方的幸运只能够增强他对于死亡的抗性，但是对他的力量并没有什么提升。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办法挣脱这个丝茧。 大概只能够等待着董珊珊给自己身上施加她能够想到的十大酷刑？ 毕竟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能够杀死自己的东西都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但是如果不杀死自己只是纯粹地折磨自己呢？ 步方想了想，他自己还是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自己还是会痛的。 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步方突然感觉空气有点热了。 是因为董珊珊把空调关了吗？ 现在正是夏天，如果关了空调确实会有些热。 步方就有点想喊董珊珊把空调给开一下。 毕竟自己还没有死，三十六七度什么的，虽然杀不了人，但是很折磨人啊。 不过用脚拇指想，董珊珊都不会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愿望的。 步方叹了口气，但是叹气的同时，周围变得更热起来——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关了空调会达到的热度。 除非——除非着火了。 “这就是你的应对方案吗？”步方心中大声喊道。 是的，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越加炽热的温度以及弥漫着的烧焦羽毛的味道。 毕竟这些丝线毫无疑问是易燃品，只要一把火，它们就可以燃烧地非常旺盛。 …… …… 董珊珊挂断了电话——虽然给顾北打电话会让她感觉非常地不甘心。 但是事到如今，大概能够帮她的人只剩下顾北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董珊珊突然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她神情微微变色，快步来到囚禁方别的房门口，一眼望去，她看到了整个房间都是赤红的火焰，这些火苗甚至还有向外冒的迹象。 是步方做的吗？ 这是董珊珊的第一反应。 难道说他的幸运是操纵火焰？ 如果这样的话他不应该苏醒的第一时间就这样做吗？ 可是眼前的火势已经让董珊珊想不了那么多了。 “灭火器，灭火器！”董珊珊在屋子里四处翻找着。 正经人的家里哪里会有灭火器啊。 但是董珊珊的画室里真的就有灭火器。 当坚实又可靠的沉重红色圆筒握在手中的时候，董珊珊瞬间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安心，随后带着灭火器就冲向了之前的房间——那里原本悬挂着的当然不止步方一个人，但是现在这场大火下来，恐怕他们都会燃烧成灰。 甚至说会把整个大楼都点着？ 正在董珊珊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却看到有一个全身乌黑的光头从满是火焰与烟雾的房间中冲了出来：“你家里有水桶没有？” 步方一本正经地问道。 将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接水，然后由步方悍不惧死地提着水桶冲进大火中寻找火点然后一桶水泼下去。 还好这次着火的并不是什么化学品或者说油料，用普通的水就能够轻松地扑灭。 只要水源供应充足的话。 当最后一点火苗被浇灭的时候，无论是步方还是董珊珊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步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摸了摸脑袋：“果然头发是真的不耐火啊。” 不过不知道不死不灭的对象包不包括头发。 虽然我秃了我也变强了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步方宁愿不便强也不要变秃。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头皮一阵瘙痒，在拼命挠着头皮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头皮下来竟然已经开始长出来一溜又短又硬的头发茬——按照这个速度，应该会快就会长出来一头新的头发。 最大的隐患消失了，步方瞬间感觉一阵舒爽。 “你究竟是什么人！”而正在这个时候，董珊珊在一旁握着那把秃了刃的尖刀指着方别问道。 虽然说两个人方才同舟共济扑灭了一场大火，但是当大火熄灭之后，两个人的暂时合作重新变成了针锋相对。 “我是你的模特老师。”步方看着董珊珊平静说道，顺便问了一句：“倒是你，究竟是谁？” 此时步方全身光溜溜的，连头发都没有半根，之前被火焰所重度烧伤并且结痂的黑色躯体正在一点点地修复着，那些黑色的结痂不断地从步方的身体上脱落，脱落之后露出来的便是雪白粉嫩的肌肤。 而董珊珊这边，先是疯狂刺杀步方溅了满身的鲜血，然后在经历了这场救火，裙子上已经布满了火星留下的破洞，脸上也满是黑乎乎的烟尘。 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并且古怪的事情。 “我就是我。”董珊珊简短说道：“火是你放的吗？” “难道不是你放的？”步方看着对方：“我以为你毒蝎心肠，杀我不择手段呢。” “我再不择手段，也不会把自己家放火烧了吧，这房子很贵的你知道吗？”董珊珊回答道。 她看着步方。 之前步方被困在丝茧里面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那么现在他已经成功脱困，董珊珊想要杀他那就基本上难如登天了。 “算了。”董珊珊叹了口气：“你走吧。” 她的声音终于心灰意冷起来。 其实她原本以为步方脱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反过来把她给干掉，但是现在步方看起来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现在还不行。”步方看着董珊珊说道。 “你还没有给钱。” 第七章 暴食 原来你是个死要钱的啊。 董珊珊上下打量着步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事实上她对于这位人体老师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在此之前唯一的交集就是在画室里面画过对方。 因为学校里面的年轻模特相对稀少，而这种大课的年轻模特几乎只有步方一根独苗，所以说董珊珊才对步方印象稍微深了一点，之所以会在路上拦住步方，也仅仅是因为这个邀请他来自己家的理由比较冠冕堂皇。 况且董珊珊对于自己的魅力一向是相当有自信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出乎了董珊珊的预料。 首先是被步方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猎物多得是，不过是让步方今晚逃过一劫罢了。 但是随即的都市新闻，让董珊珊意识到步方觉醒了幸运，这个时候她就对步方有些势在必得了，因此她才回去学校找到步方的联系方式，并且不惜许下重金引诱步方来到自己家中。 当然，董珊珊这个时候也是完全没有想过要给钱的。 利用自己的能力迷晕步方非常地顺利，接下来用丝茧将步方包起来，注入毒液就等他的血肉融化，这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问题就是在这一步发生了意外。 步方没有被毒液溶解血肉，而接下来董珊珊的刀杀尝试最终也以失败告终，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火将步方彻底解放，其实这个时候董珊珊的内心是绝望的。 但是解放之后的步方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一起救火，就好像她不是那个两次三番想要杀死他的坏女人一样。 “如果我不给呢？”董珊珊看着步方。 事实上这个时候步方还是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 不过董珊珊裸男见得多了，完全不慌。 把步方迷晕的时候步方其实就是裸体，然后塞进丝茧的时候也没有必要特意给他穿上衣服，就算有衣服，刚才的那场大火，也肯定烧的渣都不剩了。 步方想了想：“报警。” 董珊珊果然被吓到了。 “如果我给了钱，你就不会报警对吧？”董珊珊问道。 如果是对于常人，董珊珊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但是步方不一样。 自己是实在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并且可想而知暂时也想不到新的办法了。 “嗯。”步方点了点头。 他就算报警，也是因为董珊珊白嫖不给钱。 “我手机呢？”步方继续问道。 手机和衣服都被董珊珊给收起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董珊珊看着全身光溜溜的步方：“你真的不考虑穿衣服了？” “我要手机是为了看时间，确定你应该付我多少钱。”步方认真说道。 …… …… 最终，董珊珊还是将步方的诺基亚手机还给了他，顺便还有他那套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 “谢谢。”步方真诚道谢，穿好了衣服，然后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步方来到董珊珊家已经挺晚了，然后被董珊珊迷晕，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步方考虑了一下，扣除了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除去睡眠时间，一共是七个小时的工时，你应该给我两千一百七十块钱。”步方给董珊珊报账单道。 董珊珊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步方。 “你知道我获得的幸运是什么吗？”董珊珊问道。 “吐丝？”步方一点都不好奇地猜道。 他更加关心的是董珊珊会不会给钱。 对于董珊珊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关心。 “错了，我的幸运名为蜘蛛女王，顾名思义，我可以制造蛛丝，产生消化毒液，制作麻醉毒腺。”董珊珊看着步方给他讲解道：“这些都是蜘蛛力量的分支。” “但是你的力气并没有变得很大。”步方一针见血地指出。 毫无疑问，董珊珊这个美女蜘蛛侠是一点都不合格的。 “那真是抱歉了。”董珊珊看着步方面无表情地道歉道，如今她已经对步方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配合我的愿望——天下无敌的魅力，我可以很轻易地就找到大量的猎物将他们杀死然后猎食。”董珊珊继续给步方解释道：“我的目标是找到和我一样的幸运儿然后吃掉他们，但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过稀少，就好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之外，我的猎物之中只有一位幸运儿。” “所以你想赖账吗？”步方一针见血地说道。 毫无疑问，董珊珊是在强调自己很可怕。 毕竟之前在对付步方上已经把自己的逼格和恐怖全部掉光了，现在只能拼命捡回来一点。 “算是吧，你现在还想问我要回自己的工钱吗？”董珊珊问道。 “想。”步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董珊珊不由咬紧牙齿，从牙缝中慢慢吐出来两个字。 “暴食！”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呼唤，带着无穷的颤音。 步方望着眼前的董珊珊，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产生了巨大的不可控制的饥饿感。 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而董珊珊则静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图钉递给了步方。 步方接过那把图钉，就好像是接过了最美味的食物，他迫不及待地将那把图钉给塞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下咽，哪怕说被扎得满嘴是血，但是步方依然在艰难地将满嘴的图钉和着血咽下肚中。 董珊珊看着眼前的步方，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就算说步方有着那样可怕的恢复能力，但是对于内部的敌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说他能够不断地修复身体，但是难道他还能够将这些图钉给拉出来吗？ “所以，你还是会死的对吧？步方老师？” 董珊珊重新变得自信而且骄傲起来：“明明你已经可以活着离开了，但是偏偏你非要自寻死路！” “我想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步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张嘴往外吐着图钉。 “我必须给你提这个建议——这些图钉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第八章 门外之人 步方的嘴还在往外滴血。 那些图钉事实上已经有些侵入了他的食道和胃。 这些锋利的异物进入了步方的体内，毫无疑问就是展开一场屠杀。 这样的死亡是漫长而痛苦的，因为本质上引起的伤势是内出血和食道的破坏，如果抢救得当，是可以很轻松救回来的，就算抢救不当，还是能够坚持很久。 这也是董珊珊的用意所在。 既然杀死步方是一件那样困难的事情，那么就用慢性的伤势和痛苦困住他，这样的话，就和当初把步方困在丝茧中的效果一样。 毕竟——其实董珊珊已经通知了能够对付步方的人，而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是现在的步方却让董珊珊感到更加的恐惧。 这些被吞下腹中的图钉毫无疑问对步方造成了伤害，但是暴食的威力又远远不止这些，暴食会极度刺激人类的食欲，以至于让他们彻底失去理智。 按照董珊珊之前的实践，被施加了暴食的对象一般会强制进食半个小时以上，并且不限种类。 你不要说一把塞进手里的图钉了，就算自己身边是粪土，砖块，玻璃乃至于你所能够想到的一切物体，对象都会不加区别地加以吞食。 就算是最简单无害的馒头米饭，片刻不停地进食半个小时也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活活撑死或者噎死，而那些非常规的食物，则更可能会在你撑死之前就杀掉你。 但是对于面前而言，步方毫无疑问地中了董珊珊的暴食，否则也不会吃下那一嘴的图钉。 可是他真的就只吃了一捧，随后便恢复了理智，甚至说就连吃下的那一把图钉，都没有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至少也应该满地打滚一段时间然后昏死过去？ 董珊珊不由后退了两步，哂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 “你不是说你的幸运能力是蜘蛛女王吗？这又是什么？”步方不由问道：“不是幸运只有一个吗？” “幸运能力确实只有一个。”董珊珊点头说道：“但是我之前说过的，其他人的幸运可以通过吞噬来夺取，也是因此我才开始选择捕猎的，但是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拥有幸运的人。” “我了解你想吃我的原因了。”步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钱，要么我报警。” 他的态度非常地明确。 董珊珊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恨我吗？” “如果你不给我钱，我会恨你的。”步方简单说道。 董珊珊非常痛苦地点了点头：“你等一下。” …… …… 步方最终满意地带着自己的两千一百七十块钱离开，有整有零，甚至说还主动退给了董珊珊三十块钱的零钱。 董珊珊在窗口看着步方最终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甚至回身向她招了招手告别。 少女不由有些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手段，但是依然奈何不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面瘫的温和男人。 对于步方的幸运，虽然步方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但是董珊珊已经大致推算出来了，而对他所施展的暴食就是自己最后的倔强。 但是这份倔强随着步方一边吐出图钉一边说这一点都不好吃而最终崩塌殆尽。 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对方了。 以及对于步方最后放过她这一点，董珊珊其实还是有点没有搞懂。 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选择反杀的吧。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与迷茫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一遍的铃声响过，随即响起了第二次。 董珊珊终于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通。 “为什么不接电话？”对面的男声冷酷清冽。 “他走了。”董珊珊言简意赅说道。 “废物。”对方冷冷说道。 “他是个怪物，我们最好别招惹他了。”董珊珊颤声说道。 “这并不是你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对面淡淡说道：“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开门。”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董珊珊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起来。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找这个男人的。 但是那个时候，就像是神使鬼差一样，她不由自主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她机械地拖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来到门口，想要伸出手打开门，但是手却剧烈颤抖着，始终握不住门把手。 “这点事都做不好吗？”在门的对面，那个男人的声音冷清响起。“快点开门。”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董珊珊那一瞬间的神情开始变得坚定，她握住门把手，拧开，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人。 他看起来清秀好看，个子高高瘦瘦，头发打理地整齐干净，是几乎每一个女生都会喜欢的英俊帅哥类型。 但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地冷漠。 “为什么不开门？”他望着打开门的董珊珊问道，同时皱了皱眉头。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董珊珊异常地狼狈，身上的血渍，黑色的焦痕，凌乱的衣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董珊珊之前经历了一场非常糟糕的猎杀。 董珊珊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头：“我有点害怕。” “为什么要怕我呢？”男人看着董珊珊，勾起笑容温柔地说道：“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你最信任最喜欢的人不是吗？” 这样说着，他看着对方：“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化好妆换好衣服再出现。” “现在的你，让我看起来有些恶心反胃。” 这样说着，他重新关上了大门，自己站在门外，同时抬起右手，露出腕表，开始静静计时。 十分钟须臾即过。 大门重新打开，门后面是装扮一新妆容精致的董珊珊，她望着男人，眼中是柔情万种。 “顾北你终于来看我了。” 顾北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现在还像点样子。” 这样说着，他飞起一脚，正中董珊珊的腹部：“但是贱人。” 董珊珊被踹得向后飞了出去。 “你用了十一分钟零五秒。” 第九章 陌生女人的警告 董珊珊被踹得倒在地上，有些无力地趴在那里喘息着。 而顾北则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女人：“不要装了，你没有那么脆弱。” 这样说着，他慢慢走上前去，用脚尖抬起来董珊珊的下巴。 “说吧，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我。” …… …… 顾北的每一言一语都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即使被这样对待，董珊珊依然感觉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 于是接下来，董珊珊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步方的一切都告诉了顾北。 从步方是她学校的裸模开始讲起，再到董珊珊临时起意将步方当做了猎物，失败后却在电视上看到关于步方的消息，因此推算出来步方应该也是获得幸运的人，因此才用尽手段将步方引到了家中，但是却没有能力将步方杀死获取他的力量，最终不得不狼狈放他离开，甚至说还搭上了两千多块钱。 “有趣。”听着董珊珊的话，顾北简单做出了评价。 “我们不要找他好不好，他是个怪物。”董珊珊近乎哀求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董珊珊这辈子都不想和步方见面了。 那种面对他时候所感受到的绝望，董珊珊这辈子都不打算体验了。 顾北看着董珊珊，淡淡笑了笑：“你猜他获得的幸运是什么？” “是类似于进化的能力吧。”董珊珊思考着说道，她和步方打交道得最多，对于步方的幸运也有很多的推测，目前来说，能够解答步方能力的答案，只有遇到刺激而产生的的相应进化可以解释。 “你是说类似于赛亚人的濒死复活变强的特性？”顾北的表情带着一丝的嘲讽。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董珊珊点头说道。 “蠢材。”顾北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你丝毫奈何不了那个家伙。” “你知道他的地址吗？” “你想要做什么？”董珊珊有些警觉地说道。 “当然是去登门拜访了，我想短期内你再邀请他来这里他恐怕也不会答应了。” “不，不要。”董珊珊望着顾北勉强说道。 她说得有些欲拒还休的感觉，但那其实是她体内对于步方的恐惧与对顾北的服从相互挣扎交战出来的结果。 “乖。”顾北看着对方笑了笑，伸手就像是摸小狗一样摸着董珊珊的头，然后用力抓起来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让她可以看着自己的脸。 “再告诉我一遍，说你不要。” 顾北的眼睛满是冷漠的味道，但是董珊珊望着他的眼睛却有些痴迷。 “好的。”董珊珊乖巧地说道。 顾北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他将脸凑过去，轻轻咬着董珊珊的嘴唇。 “好的，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 …… …… 步方对于这一切当然一无所知。 并且他并没有选择回家。 他住在一个老小区的居民楼里，是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不过现在回去那么早的话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所以步方姑且决定继续再走一走路。 毕竟步方很喜欢这种劳有所得的事情，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是能够让人感动到战栗的幸福。 不过一个人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步方忍不住从口袋中拿出来自己的手机。 董珊珊并没有查看自己的手机，不过就算查看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是一部刚买的新手机，只有寥寥几个电话记录和之前收到的那条神秘短信。 现在回想起来，步方想不到有谁会在那个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时间提醒自己董珊珊身上的问题。 还有那场突然发生的大火，虽然说成功夺走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但是毫无疑问让自己成功从那个丝茧之中脱困。 可是那场火究竟是谁放的呢？ 步方当然没有这个能力，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董珊珊自己，可是董珊珊也明确否定了之后，那么说明放火的毫无疑问有第三个人。 这第三个人也很有可能是给自己发报警短信的那个人。 这就说明，之前事实上感觉的二人独处的封闭空间，其实一直都有第三人在场。 可是为什么无论是自己还是董珊珊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呢？ 这样一想，就不由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步方不由停下了脚步。 然后弯腰，再次拾起来出现在自己脚前的三百块钱。 而正在这个时候，步方的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步方掏出手机，看向来电显示，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似乎和当初发短信的是同一个，但是步方并不确定，因为他实在没有记住这两个号码。 不过至少这次是通电话。 步方看着片刻，然后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喂。”手机的对面是一个有些清脆干练的女性声音：“步方先生对吗？” 其实很少有人叫步方先生的，当然叫步方老师的人倒是挺多。 “是的。”步方点了点头，回答说道：“之前是你发的短信？” “对。”对方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放火的人也是你？”步方继续问道。 “是的。”对方继续承认道。 “你就不怕把我烧死吗？”步方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对方有些清脆的声音：“如果这么容易烧死的话，步方先生就不会是步方先生了。” “其实我这次打电话来，是要给步方先生第二个忠告，虽然我知道步方先生不一定会听我的，但是姑且我还是要说一下。” 对方的声音干净利落，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今天晚上，步方先生最好不要回家。” “你什么意思？”步方问道。 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片忙音。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步方沉默片刻，然后回拨了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电话里传来这样的提示。 步方有些愣住了。 他看了看远方有些泛红的天空，太阳正在落下，自己这趟出来是真的收获满满，有钱真的能够做很多事情。 比如说今晚就可以在外面吃一顿大餐再回去。 那么问题就来了。 步方看着前方来往的车辆。 今晚这个家，自己是要回还是不要回呢？ 第十章 钥匙孔 事实上步方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思考。 因为他本人已经来到了自家的大门前。 在之前的步行旅途之中，他已经回归地距离家门口很近了，所以走回来并不困难。 对于那个陌生女人的警告，现在的步方并没有不以为然。 她能够恰到好处地发短信，旁若无人地放火，但是自始至终自己和董珊珊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说明对方真的很强。 所以说她的这次警告很有可能也是真的。 不过步方他更想看看，等在自己家里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入楼道口，这是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需要沿着狭窄的楼道拾阶而上，而最终的目的地则是在最顶端的六楼。 这里夏天最热，冬天最冷，爬的最高，累得像狗。 可是这里是步方的家。 步方盯着家门口那张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一分钟，然后伸出手开始敲门。 这是他自己的家，钥匙也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但是步方依然想先敲门看一看情况。 门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步方有些意兴阑珊，他再敲了三下门。 “有人在家吗？” 一片寂静。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步方摇头感慨，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插入。 插不入。 步方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钥匙孔。 钥匙孔已经被人用蜡油给封得死死了。 步方想了想，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凭借直觉，他相信自家的钥匙孔肯定是被她堵上的。 毕竟她为了达成目的着真的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步方深呼吸。 他有点想揍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不过在揍人之前，他还是需要考虑一下怎么才能够进家门。 于是步方拿出手机，发帖。 “被人堵钥匙孔了怎么办？我就在家门口，在线等，还挺急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步方就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回应。 由于是发帖量比较大的论坛，并且步方这个标题比较能够吸引人点进来，所以很快步方就得到了一连串的回复。 “小子你是得罪人了吧。” “无图无真相，发图来见。” “换芯80，换锁三百，同城服务，半小时到达，电话6868668。” 步方看着最后那条广告，眼角微微抽动，然后点击了举报。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条新的回复弹了出来。 “我有办法，不过你要听我指挥。” “你有什么办法？”步方马上回复道。 “你现在在家门口，并且还有钥匙对吧。”对方问道。 “是的。” “钥匙孔被什么堵住了？是金属吗？”对方继续问道。 步方感觉他有点靠谱，于是就又观察了一下：“看不出来，像是蜡的感觉，应该不是金属。” “如果不是金属那就好办了，你找一根细铁丝用打火机烧红，然后捅进去慢慢融化掉塞物，一边烧一边掏，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步方惊了个呆。 对方的反应好快。 他随即回复道：“好像真的可以，但是我手边虽然有打火机，但是没有铁丝。” “有钥匙怎么可能没有铁丝？”对方发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你知道为什么钥匙都要和钥匙圈搭配在一起吗？” “把钥匙圈取下来，把那铁丝掰地直一点，然后用打火机烧红就可以掏了。” 步方真的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取下钥匙，把那截圆圆的钥匙圈铁丝一点点掰直，然后再用手指捏住那截钢丝的一端，用打火机的火焰炙烤另一端。 金属当然是导热的。 但是步方经过了之前在董珊珊家的火焰炙烤，火焰抗性虽然没有点满，但是至少是翻倍起步，所以说那能够让钥匙圈红热的温度现在在他手中只是稍微有些温热罢了。 钥匙圈铁丝烧红，然后一点点捅进钥匙孔里面，里面果然是类似蜡的物质，所以说可以很快就捅穿了，然后再在里面搅和搅和，最大限度利用铁丝的高温，最后连拉带拽又掏的，步方很快就将这个钥匙孔彻底解决。 他拿出散装的钥匙，然后插了进去。 这次畅通无阻。 步方拧了一下钥匙。 他感受到了锁中机括拨动的声音。 成了。 步方拔出钥匙，拿起手机，给对方在此发信息：“多谢，已经好了，我这就回家了，有空请你吃饭。” 请你吃饭——前提是有空。 鉴于步方现在的最主要工作是走路，那么他有空的时间真的很少。 “不用谢。”对方轻轻回复了三个字。 步方并没有看到这三个回复，他已经重新插入钥匙，扭动，锁舌打开，步方也重新进入了他的家里。 这套房间两室一厅，老式的小房子，大概只有五十平左右大小，不过步方一个人住的话还算是宽敞，他在客厅中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所以说那个女人是骗自己的？ 步方心中想道。 或者说因为可能的敌人也被这堵住的钥匙孔给拦住了，所以说也没有进成家门？ 步方这样想着，来到厨房，开冰箱，取出里面的冰可乐，酣畅淋漓地痛饮了一大口。 走了那么久，又在门口耗了大半个小时，没有什么比一口冰可乐更能够让人肥宅快乐了。 毕竟三块钱的冰可乐，第一口的价值就顶两块五。 “能给我来一口吗？哥们？”突然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步方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有点幻听。 但是他人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步方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听到了对方的请求，他就必须去满足他。 否则就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房门打开。 步方看到了董珊珊就站在门口。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向着步方伸出了手。 步方就将手中只喝了一口的冰可乐递给了对方。 他并没有喝，而是随手放在了一边，然后笑着看着步方：“我不是刚才说过了吗？” “不用谢。” “因为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这样说过之后，他转头看向董珊珊：“动手吧。” 董珊珊的眼神像是死了一样，听到男人的话，她毫不犹豫地抬手。 她的手中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枪口正对准步方的头颅。 “轰！” 步方的头盖骨被这一枪整个掀开，整个人也向后倒在了地上。 第十一章 顾北的幸运 顾北看着眼前的步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红白之物呈喷射状洒向身后的墙壁和地面。 董珊珊一把丢掉手中的手枪，就好像那是烧红的烙铁一般。 “顾北！”她从牙缝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顾北则完全没有看向董珊珊一眼，他只是静静望着步方的尸体：“接下来，就要看你之前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顾北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步方的身体轻微颤动起来。 那是仿佛过电一般的表现，原本惨不忍睹的伤口血肉开始蠕动着重新生长复合，先是被打穿的头骨弥合，然后是血肉的复生，最后生长出来皮肤与毛发。 顾北弯腰捡起手枪，大踏步上前，在还没有完全修复完毕的步方脑门连续开了数枪，直到弹夹中的子弹完全打空，他才把手中的枪给扔掉。 但是这连续抵住脑门的枪击，只是让步方那未成型的脑门有那么一点点轻微的凹陷，并且即使是这样轻微的反应，也在不断地变弱，后面的几枪简直是直接被步方的脑门轻易弹开。 顾北的表情也愈发狂热起来：“太有趣了。” “我们走吧。”董珊珊有些哀求意味地说道。 眼前的这一切又让她回想起来之前被步方支配的恐惧。 “为什么要走？”顾北静静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步方的修复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方才被直接开颅的致命伤已经彻底修复，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眼前的顾北和董珊珊：“我有点生气了。” 被人直接侵入家中埋伏，甚至说起手就是这样致命的攻击，就算是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 “那就消消气。”顾北将之前步方喝了一口的可乐递给了对方：“反正我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步方鬼使神差地接过可乐，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内心不由就平和了起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步方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哪怕说这个房间步方之前被枪击所留下来的那个像是红油豆腐脑一样的东西还遍布在各个角落。 “很简单，就是想见见你，顺便和你聊聊。”顾北看着步方淡淡说道。 “那你打算聊一点什么？”步方此时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地安宁，眼前之人也异常值得信赖，所以很乐意和对方深入地无所不谈地好好聊聊。 “比如说你的幸运。”顾北看着步方：“你愿意把你的幸运告诉我吗？” 步方刚想开口，顾北就伸手阻拦：“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我这人一般很喜欢挑战，缺乏挑战的事情会让我感觉意兴阑珊。” “比如现在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我就更不希望你来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了。”他这样慢悠悠地说道，并且有意无意地瞄了董珊珊一眼：“首先，你确实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我最初以为你的能力可能是超强的再生能力，但是很明显，刚才的伤势已经不在再生能力的范畴之内，而是彻彻底底的复活。” “但这又不仅仅是单纯地复活，随着身体修复的进行，你的肉体将会针对之前被破坏的路径进行彻底地强化，以至于可以弥合之前的缺陷。” “换句话说，你的身体是不断通过损伤或者死亡而进化的身体，所有杀不死你的伤害，都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顾北越说越兴奋，他原本平静的脸色现在覆盖上了一层轻微的潮红，但是随即又强制退了下去。 “这种能力，如果我来命名的话，我会将其命名为不死不灭！” 步方点了点头。 因为对方推测得很对。 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从他教给自己进来的方法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但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止于此。 “你是怎么进来的？”步方不由问道。 钥匙孔已经被堵死，锁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那么为什么自己进来之后，发现已经被守株待兔很久了。 “这其实解释起来一点都不复杂。”顾北微笑看着步方，他拍了拍身边董珊珊的脑袋：“我这个小宠物的幸运是蜘蛛女王你还记得吗？对于蜘蛛来说爬上一栋楼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除非你的屋子没有一个窗口，否则这一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样说着，他自己按胸：“接下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名字叫顾北，一个在校大学生，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场游戏的入场资格，我许下的愿望是超凡入圣的智慧，而获得的相应幸运则是催眠术。” “我可以用图像声音乃至于任意刺激催眠他人，这个宠物就是被我催眠之后成为的忠心奴仆，我原本命令她去不择手段地寻找新的幸运儿将其吞噬，因为我相信，随着吞噬数量的增加，我们的力量将会获得脱胎换骨的转变，这将会是彻底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钓上来你这样一条大鱼。” “你象征着这场游戏中最完美的体魄与力量，你的身体加上我的头脑，我们就是最完美的组合。” 顾北这样说着，同时更加热切地看着步方：“相信我，和我合作吧，你能够获得自己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像是这样的女人只要勾勾手指，就不知道有多少会争相恐后地扑上来，至于权力与财富，都会是脱手可得的东西。” “但是我的愿望远远不止于此。”顾北看着步方：“我的目标是成为这场游戏的最终优胜，因此成为掌控一切的神灵。” “怎么样？我们合作吧！” 顾北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步方感觉眼前的人既亲切又值得信赖，是他所见过最值得效忠的主公。 正在他准备开口答应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几乎下意识的，他拿起手机——是别人打来的电话。 他顺手接通，耳边传来之前那个女人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 “步方先生，如果您愿意当狗的话，请一定来找我。” “因为我能够提供给您的狗粮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优质的。” 第十二章 顾北的撤退之策 电话中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似乎一串银铃响动，扫去步方心中的一切阴霾，让他这一瞬间感觉清醒无比。 他把手机打开外放，然后转而看向顾北：“这里也有一个人想要我帮她做事，不如你们竞价吧。” 顾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步方。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在他原本的认知中，虽然说步方有着几乎不可杀死的身体，但是强悍的物理防御并不意味着精神层面的强悍。 他的催眠术能够让几乎任何人在短时间内像是狗一样臣服在他的面前，让他尽情享受支配的快感。 对于这一点，就算是那些获得幸运的人也没有办法抵抗，就像他身边的董珊珊一样。 但是顾北没有想到的是，步方竟然能够抗拒这种催眠。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顾北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就好像他用想喝可乐的理由让步方主动过来开门，用给他喝可乐的理由迅速安抚对方，用描绘自己理想的方式让步方无条件地追随自己。 这一切明明进行地无比顺利，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出乎意料的转变。 “这是怎么回事？”顾北看着步方喃喃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也可以和她聊聊。”步方这样说着，举起了手机。 而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继续从电话中响起：“顾北先生对吗？步方先生也是我看中的猎物，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横刀夺爱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不知道顾北先生您准备好了吗？” 那边的声音冷静而清脆，雍容又自信，顾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没有像我推演地那样进行？明明我是超凡入圣的智慧，为什么没有算到这件事情的进展？” 他整个人都几乎凌乱起来。 无论是步方的表现，还是这个神秘女人的出现，都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看来顾北先生对这场游戏的实质并不够了解啊。”神秘女人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说道：“如果这样的话，许下愿望的时候直接许天下无敌或者永恒不灭，不就是可以结束这场游戏了吗？” “那些愿望如果容易实现的话，你就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好像董珊珊小姐的天下无敌的魅力一样，只要修正董珊珊小姐的容貌，并且提升她的魅力，就可以很好地达成这个效果。” “而像是步方先生这样希望可以每走一个小时就获得一定的现金，这也是很容易就解决的事情。” “唯有超凡入圣的智慧这一点比较难以界定，相比之下，我知道有人许下了全知全能这样的愿望，反而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回馈。” “话题最后再回到顾北先生您这里，超凡入圣的智慧，无法真正实现的前提下，我想您最终获得的愿望应该是永远冷静的头脑，这样您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头脑的优势，从而可以居高临下地碾压对方，所以在您原本的领域之中，您的智慧就好像是永远智珠在握无人能够超越一样。” “但是很不幸。”神秘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当您到了超越自身的领域之时，您的智慧就会显得相形见绌，从而无法掌控局势，就好像你从来不懂得步方先生的不死不灭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样，所以这一开始，就注定了您的谋划要以失败而告终。” 这个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清脆悦耳，听声音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但是顾北却在一步步后退。 他从来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其他人要么是蠢材要么是自己的工具，而自从获得了这份幸运之后，这份骄傲更是膨胀得与日俱增。 但是眼前从电话中传出来的声音却似乎撕破了他的所有画皮，这让顾北变得完全不能接受。 而在无法接受的同时，他的大脑又在清醒地告诉自己，对方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不过呢，在这里我也可以向顾北先生发出一份邀请，您现在其实正处于意料之外的危险之中，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那么我们就会想办法保证您的安全。”电话那头的神秘女人依旧带着款款的笑意说道：“当然，这份邀请也同样对董珊珊女士生效，我们还会帮助您解除顾北先生对您身上的催眠残留，也请您慎重考虑一下。” 整个场面瞬间变成了这个神秘女人单方面的安利现场。 顾北的脸上则有些阴晴不定。 原本控制步方的失败已经让他完全无法接受，而现在这个神秘女人的存在，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被人玩弄。 他后退了一步。 “上！”他突然厉声吼道。 他自己当然没有上。 但是原本已经萎靡像是痨病鬼一样的董珊珊突然焕发出来了无尽的力量，她瞬间站了起来，冲上前去将步方拦腰抱住，然后趁势扑倒在地。 即使在地面上，董珊珊也拼尽一切力量地抱住步方的身体，锁住他的四肢，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对方站起来。 而顾北则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 “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神，现在的我，或许还有些弱小，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让你们知道此时小瞧我的下场。” 这样说着，他穿过了被董珊珊纠缠住的步方，快步从房门那里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只有匆匆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地传出。 步方并没有力气挣脱开来董珊珊，因为对方太拼命了，也缠得太紧了。 不死不灭并没有提升步方的力量，就算提升了，他想要挣脱对方的唯一方法也大概只有将董珊珊活活撕开这一个选项。 所以他只能倒在地上乖乖地等顾北离开。 而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水珠落在脸上。 一滴一滴，有些温热的水滴。 步方回过头来，正看到董珊珊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正在一滴一滴地落下泪水，就好像止不住的大雨。 一滴一滴。 她一边拼命把自己压倒，努力把自己缠住。 另一方面，她却在无声地哭泣，脸上是悲凉又厌恶的神情。 步方看着董珊珊的表情。 轻声：“放开我好吗？” 第十三章 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董珊珊漂亮的眼睛中依旧有大滴的泪水落下。 但是她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的迟疑，那紧迫地压制，让人无法想象如此瘦弱的身躯竟然有着这样的力量。 步方所说的话她几乎充耳未闻。 “我说，我其实就没有想过把顾北那个家伙怎么样，他是自己吓自己逃走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这样。” 步方尝试着继续安抚董珊珊。 但是董珊珊的思维似乎依然被顾北那最后一个命令所禁锢着。 而正在这个时候，步方的电话中传来那个神秘女人带着一点压抑的笑声：“步方先生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是的。”步方确认道：“你能不能帮忙让她放开我？” “最难消受美人恩，温香软玉在怀，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步方先生却想让她放开你吗？”那个女人笑着说道。 是的，她说的不错，现在董珊珊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步方的身上，完全用自己的四肢当做锁链缠住步方，就好像一条巨大的八爪鱼纠缠着他，如果把这当做一种禁锢，这当然毫无疑问就是禁锢。 但是如果放弃挣扎选择享受的话，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艳福？ “是的。”步方再次确认：“她在哭呢。” “好吧好吧。”女人叹息着，在电话那边淡淡开口说道：“太阳落山了，天也要黑了，董珊珊你还不回家吗？”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某种异样的旋律，就好像是在吟唱某种歌谣，但是在步方这边，董珊珊的钳制却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逐渐止住了泪水，也慢慢地从步方的身上爬了起来。 她后退两步，然后蹲在地上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无助到极点的孩子。 步方在家里找了找，找到一包纸巾，然后给董珊珊递了过去。 董珊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步方一眼，然后低声地说了声谢谢，拿过纸巾抽出来擦眼泪，用力地醒鼻涕，然后轻轻咬了咬嘴唇看着步方：“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女人？” “我不知道。”步方简单说道。 “我大概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只要顾北还没有死，他就能够找到我，让我重新变成他的玩物和傀儡，我杀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的命令……”董珊珊喃喃说道，同时偷偷看着步方。 “你不能在这里住下来。”步方直接说道。 董珊珊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步方，那一瞬间眼泪都几乎在眼眶中凝固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步方，你要知道，我离开这里就会重新被顾北给控制，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人来看待，如果你能够保护我的话，无论是洗衣做饭也好，打扫房间也罢，什么也好，我都会照做的，或者说我可以给你钱，对。” 董珊珊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我会给你钱的，步方，让我住下来好吗？” 步方认真想了想。 董珊珊的这点建议真的让他颇为动心。 不过步方最终还是拿起来掉在地上的手机：“咦，你还没挂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电话是女人那边打过来的，这样的话电话费就是算女人那边的。 “我在看有趣的事情，怎么舍得挂电话呢？”女人带着轻微的笑意说道。 “你有地方可以安置她吗？”步方问道。 董珊珊看着步方，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没有想到步方竟然会这么绝情。 董珊珊乃至于对自己都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平常的话，她对于所有的男性乃至于绝大多数的女性都有着无可抵挡的杀伤力，所提出来的请求没有人会拒绝，所有人都会本能地讨好她。 董珊珊已经满意并且习惯这样的事情很久很久了。 但是这一套在步方这里似乎完全行不通了。 美色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自己和一块钱放在天平的两端，恐怕步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一块钱。 “有，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们也欢迎像是董珊珊小姐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 “你们究竟是谁？”步方问道。 “圣灵。”那个女人轻声说道：“你可以理解，我们是这场游戏最重要的管理者，但是因为幸运者的产生是随机的，我们并没有办法检测所有的幸运者，作为弥补，我们会争取让找到的幸运者加入我们的联盟，与我们并肩作战。” “不感兴趣。”步方缓缓说道。 这样说着，他看向董珊珊：“你愿意去吗？如果你想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地方的话。” “为什么你不能来保护我？”董珊珊看着步方问道。 为什么选择步方，董珊珊也不知道。 大概只是因为步方不愿意和自己有过多联系的缘故吧。 “我为什么要保护你？”步方静静问向对方。 董珊珊自己瞬间就哑火了。 是啊，步方为什么要保护她？ 是因为董珊珊凭借一己之力就杀了步方整整四次，在步方的击杀榜单上名列前茅？ 董珊珊所凭借的，不过是自己那几乎足以颠倒众生的美貌外加顾北给她带来的洗白因素产生的我见犹怜的柔弱感，这一点有大堆英雄救美的爱好者，有大堆的拯救美少女的爱好者会蜂拥过来将董珊珊捧在手心里。 董珊珊看着步方，轻微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是嫌我脏吗？” 她坐在地上抬起头，静静望着步方。 这次她没有流泪，只是安静地用黑色的眼睛看着步方的脸庞。 步方摇了摇头：“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仅此而已。” 这样说着，步方拿起电话，对电话那头的女人淡淡道：“我对你们圣灵也不感兴趣，我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只要没有人打搅我的生活，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神秘女人在电话里那头轻盈地笑着，然后骤然止住了笑声。 “步方先生，我对你的了解或许要比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更深一些。” “或者说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现。” “如果您对于自己的一切都很满意的话，那么我只问您一句话。” “您对于自己过去所发生过的事情，有记忆吗？” 第十四章 狩猎之夜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仿佛字字诛心。 步方沉默片刻，然后问道：“你是谁？” “我是比步方先生更了解步方先生的人。”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巧清脆。 “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次，步方想起来问对方的名字。 一直以来都是对方那边一口一个步方先生地叫着，但是步方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等让人真的有些不开心。 “司里，吃官司的司，里外不是人的里。”对面的女人毫不拘谨地说道。 虽然说很少有人介绍名字的时候让人会这么添堵。 “你想要做什么？”步方不由问道。 “我想让步方先生加入我们啊，相信我，我们是最专业的组织，能够为步方先生的成长创造最好的环境。”司里在那边热切安利道。 步方拿着手机，想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你们那里待遇怎么样？” “这样说的话，步方老师您是感兴趣了？”司里笑着说道：“待遇的话，我听说步方老师现在的时薪是三百块钱？那么我们可以给步方老师提升一倍，六百块钱每小时怎么样，初步定为每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周六周日带薪休假，并且不限制您在工作期间打零工，这样的薪资待遇怎么样？” 司里居然是在认真地和步方讨论他的薪资报酬。 当然，步方没有道理不满意。 “你们又是些什么人？”步方再问道。 “我之前说过的，勉为其难给步方先生再重复一遍——我们的组织名称为圣灵，总体来讲，我们负责规范这场游戏，并且处理一些游戏所产生的的负面报道和善后工作，真用一个词汇来描述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就是官方。”司里冷静谨慎地给步方讲述着。 “所以说你们应该约束像是顾北这样的人？”步方尝试着问道，这样发问的同时，他突然发现董珊珊已经不见了。 “董珊珊呢？”他不由问道。 “董珊珊女士刚才离开了，在您狠心拒绝她之后，其实我也有点好奇，步方先生为什么会拒绝像是董珊珊小姐这样美丽的女人，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繁殖能力？否则从男性的本能来看，您都应该把楚楚可怜的董珊珊女士留下。” “所以我问了你们能不能收留她。”步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啊，但是董珊珊小姐很明显对于我们充满了畏惧，或者说她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那些罪责充满了畏惧，害怕受到惩罚。”司里在那里冷静地笑道：“所以她选择了逃走。” “如果你们收留她，会对她施加惩罚吗？”步方忍不住问道。 “当然会。”司里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们又不像步方先生这样缺失法律观念和基本道德，且容我好奇地问一句，为什么董珊珊小姐三番两次想要杀了您，并且积极将其付诸实践，但是您依旧没有反击的意图呢？” 步方没有想到司里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他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她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的伤害。” “哈哈哈哈。”那边的司里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果然步方先生所认知的伤害与我们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我了解了，那么步方先生您是愿意为我们工作了吗？” 步方稍微考虑了一下：“你所说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自己记忆模糊的事情。 因为怎么想和别人说这种事情都很奇怪。 但是这个司里却可以明确将这件事情当做自己的筹码之一。 “虽然很难和步方先生解释这件事情，但是我确实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助步方先生。”司里稍微打了个马虎眼。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就来接您一下。”司里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似乎说记忆的事情只是为了争取步方的加入意向。 “顺便。”司里说顺便的时候不经意地笑了笑：“今晚又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有趣的事情？”步方问道。 司里笑了笑：“我就不告诉您哦。” …… …… 谢君豪坐在高楼的顶端，眼前是万家闪烁的灯火。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是一个喝到一半的啤酒瓶，他双脚悬空，脚下便是万丈的深渊。 但是他依旧在似乎旁若无人地喝着酒，不在意自己如果稍微有一点点失误，那么就会从高楼之上坠落，断无生理。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唯独他的眼睛中像是有一串串数字与影像在闪动着。 他一口一口喝着酒，半瓶酒喝不了多久。 所以很快，酒瓶就空空如也。 他低低叹了口气，从满是酒气的口中笑道：“顾北，董珊珊，步方。” “有意思，都是挺有意思的人呢。” 这样说着，他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啤酒瓶，从高楼之上扔了下去。 就好像在池塘边扔下一颗石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君豪翻身站回了高楼的那面，闲庭信步一般，慢慢向着楼梯口走去，楼顶的风吹起他的风衣，吹不动他嘴角的笑意。 而在高楼之下，顾北正在逃走。 他谨慎地没有使用交通工具，就借助黑暗在这些小巷之中穿行，虽然司里嘲笑他自称的超凡入圣的智慧不过是永远冷静的头脑，但是即使只有这样，对于顾北而言也是绝对够用了。 他步履匆匆，快速远离着步方的家，他已经定好了离开这座城市的高铁，接下来就选择远走高飞。 凭借他的智慧和幸运，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会一步步变强，再变强，然后回来好好折磨惩罚今天让他难堪的这些可恶的家伙。 而这个时候，尖锐的破空声音从头顶上传了出来。 顾北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在他的视野之中，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凭借着重力加速度正居高临下如同一枚精确制导的导弹一般，下坠而来。 顾北虽然获得了幸运，但是他归根到底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比如现在，他就绝对避不开眼前这从天而降的导弹。 十几秒前谢君豪所扔下的啤酒瓶，在十几秒后精准地落在了顾北的头顶。 顾北所引以为豪的大脑和他的精致面容一起被这简单的工业制品给轻易地粉碎，他整个人被砸倒在地，啤酒瓶在他的脑门上碎裂，红色的血慢慢铺满地面。 而过了没多久，谢君豪从阴影处慢慢走了过来，他即使乘坐电梯，但是也没有从楼上扔下来的啤酒瓶更快。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静静望了一分钟，然后才走上去，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截下来对方一截手指。 没有人会关心这样一具被高空坠物砸死的尸体，也不会有人将其定位成谋杀。 谢君豪哼着小曲，重新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在这个狩猎之夜，他还有第二个猎物。 或许还有第三个。 第十五章 叔叔你住的远吗? 董珊珊也在黑暗中离开。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她感到了分外的屈辱。 之前被顾北抓到，重新成为他卑微的傀儡和玩物，已经让董珊珊感到恶心与恐惧。 但是更大的屈辱，却是从步方那里收获的。 她明明已经将姿态放得那样低了，几乎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几乎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她。 无论步方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至少有一点，那就是步方是一个好人。 她就算再怎么对步方心存歹念，她也没有办法杀死步方，这就步方就可以压制住她内心蠢蠢欲动的想要狩猎残杀的欲望。 虽然说她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顾北那里，但事实上，自从获得了这种幸运开始，董珊珊就对所有的同类抱有极大的恶意。 她非常想要杀死他们，撕碎他们，然后再啃食他们。 之所以认识了顾北，就是因为顾北也是她所选中的猎物。 这一点她对步方说了谎，但是也没有说谎。 那场猎杀，是她永远想要忘记的事情。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顾北的对手，被对方玩弄在股掌之中，甚至最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顾北不要杀她，只要留着她的性命，她做牛做马都可以。 原本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使用自己的愿望，但是没有想到顾北就真的把她当牛做马地使用。 那段时间她就好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泥沼之中，虽然知道如果她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顾北就会把她像榨干的柠檬皮一样丢掉，但是她还是要拼命体现出来自己存在的价值，来取悦顾北，一方面知道自己对于顾北的迷恋都出自于他的催眠，但是每次见到他，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在顾北身上。 直到今天，顾北彻底败北之后，她才某种意义上取得解脱。 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想要步方能够收留她，但是步方的拒绝则让她充满了耻辱感。 正在董珊珊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笑吟吟地出现在董珊珊的面前，他的脸上有着让人感觉油腻的笑容。 “小妹妹，找不到家了吗？” “叔叔可以带你吃晚饭，要跟叔叔一起走吗？” 董珊珊抬头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一种她经常会看到的中年人的面孔。 这些人又难闻又难吃的，是董珊珊最不喜欢的猎物。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很不开心，所以她想用眼前的男人让她开心一下。 “好啊。”少女有些甜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叔叔您住的地方远吗？” 这样说着，她主动上前，挽住对方的手臂。 …… …… 步方还在家中等待着。 因为司里说会来接他。 之所以会答应司里的邀请，优厚的薪资待遇当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其次司里说会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事实上是步方逐渐发现，他所喜欢的那种平静的生活，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了，因此如果要尝试改变的话，司里给他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步方走过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司里，而是一个穿着脏兮兮外卖服的中年人。 他打量着步方，步方也打量着对方。 “你就是司里？”步方试探着问道。 对方摇头：“我是老陈，陈少强，司里小姐让我来接你一下，你就是那个打不死的步方？” 步方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传出去了，不过打不死的步方又是什么鬼？ “我就是步方，但是没有打不死的前缀。”步方认真纠正道：“司里呢？她不是说要来接我吗？” 这么没有信用的女人，还是早点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因为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司里小姐过去看看。”陈少强看着步方笑着说道：“再说了，司里小姐从来没有说过，要亲自来接你不是吗？” 步方仔细回想了一下。 确实没有。 她说的是我就来接你一下。 但是派人来接也是接。 哪怕说接的非常没有礼貌。 “发生了什么事情？”步方问道。 陈少强笑了笑：“你还记得那个叫做顾北的家伙吗？” 步方当然记得。 “怎么了？”步方继续问道。 “原本组织是很想吸收他的，因为无论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能力，都属于比较有用的范畴。”陈少强叹了口气：“但是他死了。” 步方吓了一跳：“怎么死的？” 顾北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轻易死掉的人吧。 并且他走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回来报复的。 这种已经立下了g的人，你就等着他回来就行了，不过他刚出门才几个小时，他的旗子就已经折断了？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他是被一个啤酒瓶子砸死的。”陈少强淡淡说道。 步方更感觉不可思议了。 啤酒瓶子。 那东西砸的死人？ “不可能吧。”步方说道。 “如果是正常的啤酒瓶子，当然砸不死人。”陈少强看着步方：“如果是从一百多米上面扔下来的啤酒瓶子呢？” “恐怕除了你，谁都会被当场砸死吧。” 为什么偏偏我被排除在外了？ 步方感觉有些愤怒，但是仔细想想，就算是一百多米高扔下来的啤酒瓶子，应该也砸不死现在的自己。 “你不感觉奇怪吗？”陈少强看着步方继续说道：“如果让你爬上大楼，你就算专心致志地盯着下面找人来砸，你砸得中吗？” 步方毫不犹豫地摇头：“砸不中。” 怎么可能砸的中啊，一百多米的距离，就算给你一把枪没经过训练的人也打不中人，更何况是扔一个啤酒瓶子。 稍微有点风什么的就吹偏了。 而在一百多米高的地方想用啤酒瓶子精准地砸中一个特定的人的脑袋，这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大概只是巧合吧。”步方下了结论说道。 哪有这样的蓄意杀人？ 像是顾北那样蹲在自己家里等自己回来直接朝自己脑门连开七八枪才叫杀人好吧。 “如果顾北的尸体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只有一根小拇指被人切断带走了呢？”陈少强慢悠悠地反问道。 第十六章 永不迟到陈少强 步方不由愣了一下。 虽然说有像是开膛手杰克这样的变态杀人狂，喜欢在杀人之后取走对方的一些零件。 但是单独取一根小指头并没有这样的必要。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也同样是被选中的幸运者，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他那巧合到极点的谋杀和接下来对一根小拇指的盗取。 因为之前董珊珊提过，吞噬吸收其他人的幸运，只需要在他死后获得一点点任意的身体组织就可以了。 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那么毛发指甲或者血液都是成立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为什么这是一个有趣的事件。”陈少强看着步方呵呵笑道：“你们之前所搞出来的那些动静，都被这个凶手看在眼里，而他在评估了你们三个人的能力之后，终于决定展开自己的猎杀行动。” “你们为什么不去阻止？”步方没有笑，而是看着陈少强认真说道。 “没有人能够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好像顾北已经死了，虽然说顾北是一个死有余辜的混蛋，但是他的死并不在我们的预料之内。”陈少强看着步方淡淡道：“不过现在凶手正在对他的第二个猎物下手，如果你愿意去阻止的话，时间或许还来得及。” “董珊珊？”步方问道。 陈少强点了点头。 步方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带我去。” 陈少强不由笑了起来：“我听司里小姐说是你刚刚将她从你家赶走的？” “我并没有赶。”步方辩解道：“只是我没有理由让她在我家住。” “那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陈少强上下打量着步方感慨道，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步方问道。 “你不是要去找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吗？”陈少强回头说道：“如果不快点去的话，大姑娘就要变成死姑娘了。” 步方跟了过去。 …… …… “这就是你来的车？”步方问道。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楼下。 步方看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摩托车，电摩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外卖盒子。 再配合陈少强身上这件外卖服，让他瞬间相信了陈少强更应该是一个外卖小哥，不对，外卖大叔。 而不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接头人。 “对啊，跟了我五年的好兄弟。”陈少强用力拍了拍这个电动摩托车。 “你给我说一下地址，我自己过去吧。”步方看着对方认真说道。 自己走过去多少还能赚点钱。 “如果你走过去的话，铁定看到的是一个死姑娘。”陈少强已经坐上了摩托车。 “扶住我的腰，我保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生死时速。” 步方看着他的摩托车，又看了看他的老腰。 无论是哪一样，都完全没有一点的吸引力。 就好像大姑娘多半愿意坐上你的哈雷摩托车，但是如果你骑来的是一个外卖电动车，那么姑娘们八成都会转身就走，还有两成会骂你神经病。 但是步方不是大姑娘，其实他没有那么挑。 “你确定来得及？”步方问道。 陈少强看着步方：“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步方摇了摇头。 陈少强叹了口气：“我的愿望就是，永不迟到。” …… …… 陈少强说的没错，扶住他的腰，他就能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生死时速。 明明胯下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电动摩托车，但是当这辆电动摩托车咆哮着狂飙出来一百八十码朝上的时速，并且是在城市的闹市区中的时候，步方整个人都震惊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怎么让人不震惊啊。 步方被人朝脑门连开七八枪都没有这么震惊过。 陈少强单手握把，就好像在玩赛车游戏一样在夜晚拥挤的车流之中穿梭，没有红绿灯，没有交通警察，没有车祸，没有任何的意外。 眼前这个男人一边抽烟一边开车，用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中如入无人之境地穿行。 这一切都像是玩一样。 “我现在相信了，为什么司里会让你来接我，果然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步方在后座上感慨道。 事实上，陈少强的车技，把那辆ae86放在他面前，都要对他的破电动摩托甘拜下风。 但是步方没有办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你在觉醒幸运之前真的是个外卖员？”步方问道。 “是的。”陈少强点了点头：“我为了赶一个快要超时的单子闯了红灯，然后一辆公交车直接从我身上撵了过去。”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没有想到却觉醒了幸运。” “当那个让我许愿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多思考，就许下了这个永不迟到的愿望。” “毕竟这是对于送外卖而言最有效的愿望了。” “永不迟到就能让你把这辆破摩托车开到一百八十迈？”步方想都没想就回怼道。 “不能，但是我抽中的幸运是与之搭配的。”陈少强看着前方：“我所抽中的幸运是载具精通，也就是说我在那一瞬间之后，就可以熟练掌握所有人类已知的载具，乃至于让它们爆发出来设计性能之上的潜力。” “而后来不久，司里小姐就找上了我，给我开出了高额的报酬，她顺便向我解释道，我的永不迟到的能力事实上应该是分秒必争的谨慎，而幸运则是搭配这个愿望而出来的，是少数可以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因果的愿望。” “比如现在我要带你去找董珊珊小姐，那么我就一定会争分夺秒在董珊珊小姐死前赶到现场，这是由我的愿望所决定的事情，再由我的幸运将这件事情顺利地完成。” 这样说着，陈少强不由笑了笑：“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摩托车这么快。”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再慢一点。” “董珊珊小姐就要死了。” 在这样说着的时候，陈少强捏住了刹车。 轮胎在道路上留下了长长的黑色刹车印记，电动车的电瓶已然冒起了黑烟。 陈少强在路边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步方给他说了一个地址。 “这一次我也没有迟到。”他平静补充道。 第十七章 想吃 步方正在电梯上。 他双手空空，脑袋里只有陈少强所留给他的那个地址。 为什么要走这一趟，其实步方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应该在这里的，按照正常情况，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床上准备睡觉，或者说睡不着正在绕圈赚钱。 而不是因为一句话就坐上了对方的车，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大楼上去找一个陌生人救另外一个陌生人。 这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与错误的人进行的一场错误的战斗。 尤其是考虑到步方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前提下。 他最大的依仗大概就是——打不死？ 但是如果将时间线拉回最初，让步方重新做一次选择，他或许还是会这样做。 因为当时陈少强告诉他，有个人已经杀了顾北，并且正准备杀了董珊珊，但是他在此之前还是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 陈少强只是问他，愿不愿意去。 步方答应了。 仅此而已。 步方来到了陈少强给的地址门前。 这是一个相当高档的小区，是真正的高收入群体才有资格在这里拥有一栋房子，无论是之前去过的董珊珊家，还是步方自己的老小区，都没有办法和这里相提并论。 步方看了眼房门。 嗯，是智能门锁，需要验证指纹或者输入密码。 但很不幸步方两者都不具备。 他只能选择敲门。 说起来也很好笑。 明明自己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一场谋杀，但是却打不开眼前的这扇门。 毕竟步方没有什么破门而入的技巧，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家。 敲门声响起又落下。 无人应答。 步方很想用力拍门，顺便喊出那句你有本事偷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不要躲在里面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家的经典台词，不过又有点实在拍不下去手。 而正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并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短信来自司里，内容更加简单。 只是六个数字。 步方看着眼前的门，盯着手机，然后把这六个数字输入了进去。 嗯——门开了。 司里真的好像无所不能一样，并且她就好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够第一时间给自己解决方案。 步方在门口停顿片刻，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问司里怎么知道密码的。 但是随即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就算问了她也绝对不会说，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现在陈少强告诉了步方地址，司里告诉了步方密码，所以他只剩下走进去就可以了。 他想了想，最后迈出了第一步。 这是一个超过了两百平米的大平层建筑，所以有很多房间，布置也很复杂。 或者说，隔音效果很好。 所以步方很快就理解为什么自己敲门会没有人听到。 并且如果真的拍门了，里面的人也未必会听到。 因为现在步方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 并且随着他的走近，这个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步方开始越来越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恶作剧中，这个恶作剧的起点，就是从陈少强告诉他董珊珊快要被人杀死开始的。 步方来到了最后那扇门的门外。 里面的声音已经很大了。 于是步方就用力敲了敲那扇门。 那扇门并没有锁，所以随着步方的用力敲门，门向后慢慢滑开。 里面传出来了女人的尖叫。 步方叹了口气。 是的，那是董珊珊的声音。 至少说明自己没有被人彻底忽悠了。 于是他走了进去。 果然，房间里有一男一女。 女的当然就是董珊珊，她头发散乱，脸色潮红，此时正用被子遮住身体，有些惊慌地望着突然走入的步方。 明明她其实和步方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何，当看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步方的时候，她感到了莫名的心虚。 是真的有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或者说本身这就是捉奸在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站在别人的房间里，站在别人的床前，步方理直气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而那个男人却显得非常地镇定。 “这里是我家，床上的这个是我女朋友，我和我女朋友做一点爱做的事情，难道这还犯法了不成？” “倒是小同志你，是怎么进我家的？你可不要说我家门没有锁，我这里到处都是监控，等我报警调出来，有你好受的。” 眼前的男人很明显没有老婆，否则绝对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 “他是你男朋友？”步方没有理会这个男人，而是问向董珊珊。 董珊珊的私生活很乱，这已经是步方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董珊珊的男朋友，却很重要。 董珊珊静静望着步方，她逐渐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她平静望着步方：“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幽怨。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想吃了他对吧？”步方静静问道。 没有等董珊珊回答，那个男人看着步方，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她就是想吃我了啊，或者说，她已经把我吃了，不过还没吃干净。” “我的意思是，她想物理意义上地吃了你。”步方耐心地给他解释道，不过想了想，感觉就就算解释了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就看着董珊珊：“顾北已经死了，不出意外就是他动的手。” “在你想吃了他的同时，他应该也想吃了你。” 董珊珊在这一瞬间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表情也从之前那种缱绻妩媚并存的慵懒转变为了警惕与恐惧：“你真的杀了顾北？” 男人依然躺在床上，他叹了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我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会呢，但是小兄弟你生生把这一切搅黄了。” 他的话音未落，董珊珊已经望着他，目光阴冷地轻轻吐出两个字。 “暴食。” 董珊珊地话音未落，这个男人已经开始疯狂地撕扯着眼前的被褥，想要将这一切都给囫囵地吞入腹中。 第十八章 常胜不败 董珊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带着某种快意的复仇。 确实，她是为了吃掉眼前这个男人才跟着他一路过来的，但是更重要的事情，却是为了修复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因为步方的拒绝，她对自己产生了极大地动摇，所以急需用一个男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以便让自己重新意识到这个天下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轻易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所以她才近乎恶趣味地想要和对方交尾完毕之后，才露出自己的獠牙利齿，看着对方惊恐的表情再慢慢将其趁热杀死，就好像某些热衷此道的昆虫一样。 这原本是一个近乎都市恐怖故事的展开，但是这一切却又被步方从中破坏。 董珊珊无法理解步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推门而入，但是就在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刹那。 董珊珊先是前所未有的惊慌，然后又有淡淡的欣喜——所以说他还是在乎我的吗？ 但是这一切又随着步方的发问而破灭，最初董珊珊以为步方是来阻止自己狩猎的，毕竟他开口就是自己想吃了对方，但是等到这串对话结束的时候，董珊珊才终于意识到，她以为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吃掉的对象，其实一直都在玩弄着自己。 这不由让她感到了愤怒与恐惧的交织。 所以毫不犹豫，董珊珊起手就用了自己攻击性最强的能力——暴食。 只要对象不是步方这种怪物，暴食这种看似温和的能力事实上却残忍到了极致，就好像眼前这个如同饿鬼附身一般拼命地撕咬着被褥将其中的棉花羽绒给吞咽入腹的男人所遭遇到的一切。 而正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突然停下了吞咽，望着董珊珊温柔笑了笑。 但是他温柔的笑容，在董珊珊的眼中却如同魔鬼一般。 “你怎么……”董珊珊不可思议地说道。 为什么还有人能够从暴食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就算是顾北，如果不是她根本生不出对顾北的反抗之心，那么就算是顾北中了暴食，也肯定是吃得肠肚爆裂而亡的惨死下场。 “我怎么能够摆脱暴食的影响？”男人一边往外吐着羽毛一边笑着说道。 他转身看向步方：“步方先生，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带董珊珊走，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步方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这句话。 因为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本意。 他为了阻止董珊珊被杀而来到这里，当然，生龙活虎歌声嘹亮的董珊珊有些出乎步方的意料，但是也没有枉费他搭乘了陈少强的特快专送。 那么现在他带着董珊珊离开这里，一切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谢君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公司员工。” “公司员工可以住这样的房子？”步方打量着四周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人住得比我还好，我又说些什么了呢？”谢君豪看着步方笑道：“我的愿望是常胜不败，因为我坚信这个世界是成王败寇的世界，胜者通吃，败者一无所有。” “而像我这样优秀而强大的人，却必须匍匐在那些庸庸碌碌腐朽不堪的老人身前，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地讨好他们，才能够吃到一点从他们嘴边剩下的残渣剩饭。” 谢君豪望着步方，平静道：“你在这样的世界中，你会甘心吗？” “你很优秀吗？”步方反问对方。 谢君豪一时间有些哑然。 其实在步方的角度，这一切又是完全的理所当然。 谢君豪的生活层次其实已经远远超越了步方，就算步方能够每天走一小时就赚三百块钱，但是步方恐怕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走上十年，都未必能够拥有谢君豪的这套豪宅。 而很明显，这套豪宅不过是谢君豪所拥有的财富中的一部分。 甚至不是一大部分。 但是谢君豪真的有他说的那么优秀吗？ 或者说他的优秀能够拥有凌驾步方如此层次的物质财富吗？ 步方完全不认同。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谢君豪愕然之后不由轻蔑地笑道：“你这样底层的臭虫，吃一点阴沟里的污泥就只能谢天谢地了，又怎么能够看到大地之上的风景。” “所以我没有准备过来和你讲道理。”步方静静说道。 “我只是要带走董珊珊罢了，反正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吃亏。” 是的，谢君豪到现在为止确实没有吃亏。 非但没有吃亏，从常规意义上来说他还是赚的，赚得盆满钵满，还吃了一肚子的羽毛棉絮。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谢君豪看着步方笑道：“不过，你需要先问一下，董珊珊会跟你走吗？” 步方不由回头看向董珊珊。 自从谢君豪停止进食之后，董珊珊那里就不自然地不再出现任何的动静。 而现在，董珊珊呆呆站在原地，她全身赤裸，甚至忘记了用被子遮蔽身体。 步方看着她，但是她却死死盯着谢君豪。 “我们走吧。”步方看着董珊珊说道。 但是董珊珊没有动，只是她又开始流泪。 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从光滑雪白的脸颊之上划下再坠落。 步方本能地感觉到非常的不妙。 “这是怎么回事？”步方不由问道。 谢君豪坐在那里笑了笑，他向着董珊珊招了招手，董珊珊就温顺地走了过来，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蜷伏在他的身前。 让谢君豪伸手就能够摸到她的脑袋。 “你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杀了顾北。”谢君豪望着步方微微笑道：“并且我也带走了顾北的一些东西，他的幸运我自然已经收入囊中，否则我怎么敢将这样一个危险的贱人带到床上？” “这个世界成王败寇，而我则常胜不败。” 谢君豪这样说着，表情是张扬的笑意：“怎么样，如果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否则的话，你可能要被迫先杀了你要来救的人。” “你说是吗？”谢君豪温柔地拍了拍身边董珊珊的脸颊。 董珊珊表情挣扎地张开嘴巴，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也痛苦到了极点。 “杀了我。” 第十九章 愿望的本质 步方静静看着这一切，然后开口说道：“放开她。” 他的话语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与恐吓的力量。 但是毫无疑问，步方说的很认真。 而谢君豪毫无疑问无视了步方的要求，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步方：“你的幸运是不死不灭对吧，还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幸运，不过这种级别的幸运放在你的手中，真是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我听说有人可以割肉饲鹰，那么我问你，如果我让你把自己的幸运交给我，这样我就放了她，你愿意吗？” 步方当然不愿意。 就算是一个纯粹的傻子，也未必会愿意这样的事情。 “目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会死。”步方想了想，看着对方说道。 这真的是非常凡尔赛的回答了。 属于那种我绞尽脑汁想把自己搞死都无从下手的凡尔赛。 “如果把你绑到火箭上发射到外太空呢？”谢君豪看着步方笑着问道。 语气在开玩笑与认真之间。 “那样的话我最多只是回不来罢了。”步方回答说道。 “那如果把你发射到太阳上去呢？”谢君豪又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 步方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不知道。” 这就真的属于未知范围了。 毕竟不知道这个不死不灭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老实讲，遇到你这样的敌人是最伤脑筋的。”谢君豪看着步方说道：“但是我确实真的很想要你的幸运。” “那你就来试试杀了我啊。”步方向前走了一步。 他迈出了一步，董珊珊立刻站了起来，白色的丝线从她的手中喷涌而出，瞬间就将步方迈出的右手缠住。 步方试着抬脚，但是这丝线非常的坚韧，以至于纹丝都不能动弹。 这也是步方第一次看到董珊珊真的发动她蜘蛛女王的能力，不过很明显，现在的董珊珊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她还在流泪。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恶心？”步方望着谢君豪说道。 “成王败寇，只要能够取得胜利，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是被允许的。”谢君豪笑着说道：“眼下我只是利用了这个女人的力量罢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董珊珊继续从手中喷射出来白色的丝线，眼看就要将步方整个人彻底包裹住，但是步方终于动了。 他伸手从口袋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打火机，然后打着了火。 看着那淡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步方微微笑了笑：“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到这里。” 步方其实也考虑过现在自己最怕什么。 思前想后步方意识到自己最怕的就是虽然杀不死自己但是能够限制自己的手段。 无论是最初董珊珊直接把自己装进了白色丝茧里面，还是说后面顾北命令董珊珊直接冲上来把自己活生生按住。 真正的攻击手段对于步方是真的很乏力，但是这样的限制手段步方是真的一点好办法都没有。 或者说也不绝对。 比如现在升腾而起的火苗。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虽然说董珊珊制造的蛛丝非常的坚韧，但是再怎么坚韧的蛛丝也还是蛛丝，组成成分还是蛋白质。 换句话说——很怕火。 之前已经被司里示范过了一次，那么带一个打火机这么轻松的事情，步方肯定不会放过。 步方弯腰，用打火机在自己的右脚那里轻轻一燎，这些蛛丝一点就着，瞬间升腾起来火红的烟色，而步方则趁机脱困的同时，向前冲了过去。 哪怕说他一脚踩下去还在地板上留下黏糊糊的火焰，但是毕竟彼此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步方转眼就冲到了谢君豪的面前。 他没有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或许就是自己的拳头。 但是步方就是准备用这个拳头让谢君豪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谢君豪低低笑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叫做常胜不败吗？”这样说着，他迎着步方，同样是一拳打出。 他的身体微微一斜，轻松地避开了步方的出拳，而与此同时，自己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步方的脸上。 但是随即，谢君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愕。 因为他明明结结实实一拳打在步方的脸上，但是感觉就好像是打中了一块石头，在指骨剧痛的同时，步方的声音静静响起：“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死不灭吗？” 这样说着，步方再次出了一拳，这一次他直接击中了谢君豪的面门，将对方给打飞了出去。 开玩笑，步方的脸刚刚经受了子弹的考验，又岂是你区区拳头能够破防的？ 况且虽然说步方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但是他毕竟是标准的年轻小伙子，一拳的力道怎么也比谢君豪这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靠谱吧。 “这不可能！”谢君豪捂着脸大声哀嚎道：“我明明许愿了常胜不败，为什么会输给你这个小子。”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常胜不败。”步方看着对方：“有个人给我讲了愿望的原理，其实对于很多愿望，似乎都没有办法完美实现，所以最终都进行了一定的扭曲。” “我听说你用酒瓶子砸死了顾北，并且你对我们的资料了如指掌，那么你的幸运一定是与情报探知有关的幸运，这样你就可以距离甚远的情况下锁定了顾北的位置。” “接下来起作用的肯定是你常胜不败的愿望，而能够起到这种效果的愿望。” 步方想了想，然后拿起手机：“司里，告诉我谢君豪的真实愿望是什么？” “步方先生真是不喜欢动脑子啊。”电话那头的司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谢君豪先生的愿望确实是常胜不败，但是没有愿望能够扭曲一切胜负的结果，让女神始终对一个人微笑，所以说谢君豪先生愿望的本质是无与伦比的幸运，他能够让原本概率小到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这便是抓住唯一获胜机会的强大愿望。” “像是随手扔一个酒瓶子就能够砸死人，这当然是这个愿望的牛刀小试。” 司里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对于步方先生而言，谢君豪先生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所以就算是无与伦比的幸运，也没有办法找到击败步方先生的机会。” “你听到了吗？”步方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认输吧。” 第二十章 像我这样愚蠢的人 谢君豪倒在地上看着一本正经向自己劝降的步方，不由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什么都不懂啊，步方。”他这样说着步方的名字，然后慢慢重新站了起来。 脸上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他已然重新恢复了自信。 “我说过了，步方，你其实什么都不懂。”谢君豪望着步方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 步方一言不发，既然一拳不够，那么多打几拳是肯定够的。 所以他便平静地上前。 但是只走出一步，他就感觉脚下踉跄，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拽一般，他整个人瞬间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回头一看，才发现在一旁的董珊珊再次发射了蛛丝将他给拽倒。 “你不懂吗？你其实什么都不是？”谢君豪嚣张地大笑道：“你不过就是踩了狗屎运拿到了一个堪称无敌的幸运的蝼蚁罢了。” 这样说着，谢君豪抓起床头的台灯猛然投掷到了步方的头上。 他投掷的速度又快，台灯又很重，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如同鸡蛋撞石头一般，步方的脑袋毫发无伤，但是那个玻璃陶瓷与金属组合成的台灯却摔成了无数的碎片。 可是即使这样，谢君豪终究也没有靠近步方一步。 因为他明白一点。 虽然步方很弱，但是步方确实是几乎不可能被杀死的存在。 他如果靠近继续被步方揪住缠斗是很危险的事情，只有像现在这样，让董珊珊去牵制，自己则发动远程攻击，才是非常安全地可以羞辱步方的方式。 那个台灯砸在步方的头上，只是让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步方的弱点也很明显。 他的力量太小了，没有一锤定音击杀对方的能力，面对董珊珊的蛛丝牵制，步方也只能靠自己不怕火的特性用打火机去烧掉蛛丝，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步方如果面对两个人的围攻，是处于完全不利的状况。 “董珊珊！”步方回头，看着几乎不着寸缕的董珊珊大声喊道。 没办法，因为鉴于步方来的时候的情况下，以及事态的发展，董珊珊根本就没有穿衣服的机会。 听到步方的呼喊，董珊珊恍惚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恢复了那么一瞬间的神智。 “我……”她后退一步，喃喃说道，同时手臂放松，那些雪白的蛛丝瞬间从中断裂，似乎是董珊珊的意志影响了它们。 “贱人！你在想什么呢！”谢君豪见此情景，不由大声喝道：“你以为自己还有反抗的权力和机会吗？” “快帮我限制住他！” 董珊珊那似乎有一瞬间清明的眼神又开始变得迷茫起来，她双手颤抖着，眼神却重新望向步方，就好像是看到猎物一般紧盯着的贪婪的眼神。 “这就是你选择要做的事情吗？”步方望着董珊珊轻轻说道：“难道你真的希望被我杀死吗？” 眼前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如果步方不理会董珊珊的话，那么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击倒谢君豪，谢君豪的幸运已经够难缠了，他还有顾北的催眠能力，现在还好，因为是在谢君豪的家中，根本没有什么外人。 但是一旦到外面的空旷地点，顾北的催眠能力就会有很可怕的应用。 但是想要迅速击倒董珊珊又几乎不可能，董珊珊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她蜘蛛女王的能力却丝毫不弱，虽然说关于毒液方面的攻击步方已经基本免疫，但是这蛛丝的限制，却是不死不灭的一个重大的短板软肋。 但是这一次董珊珊却没有了半点犹豫。 她迅速射出蛛丝缠住了步方想要再拿打火机的右手——已经被步方使用过一次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她当然还是有所防备的。 在确定步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之后，董珊珊再次不紧不慢地射出更多的蛛丝，这些蛛丝的数量几乎足够将步方重新裹入一个丝茧之中。 谢君豪见到此景不由更加手舞足蹈起来，毕竟怀着想要拯救董珊珊的目的来到此地的步方，最终却还是被董珊珊亲手解决，这样的结局，真的是一个无比黑色幽默又有趣的展开。 “你知道吗？女人这种东西，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贱人，你喜欢她的时候，哪怕跪在地上舔她的脚她都懒得低下头来看你一眼，但是等你有钱有势了，跪在地上的人就成了她们。”谢君豪望着步方一边狂笑一边说道。 欣赏此时步方的困兽犹斗，真的是谢君豪最大的乐趣了。 尤其是通过顾北的能力，还能够彻底掌握这个美丽又愚蠢的董珊珊，能够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奴，真的是全天下男人都会垂涎三尺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你把他重新包起来，只要不杀死他，他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董珊珊，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你真的是做得很好，尽管放心，一会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但是下一瞬间，响起来的却是董珊珊冰冷的声音：“我不要你的奖励。” 谢君豪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已经视作囊中之物的少女，但是却发现她正冷冰冰地回望着自己。 而在她面前，包裹步方的丝茧如同雪莲盛开一般，在那一瞬间缓缓打开，让步方得以从这禁锢之中解脱出来。 “这个……”此时此刻，连步方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我是一个虚荣又愚蠢的女人。”董珊珊看着步方有些凄凉地笑着说道：“倘若没有这场游戏，或许我还是那个貌不惊人的平凡女孩，当初我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个，是能够有机会成为最终胜利者的那个人，但事实证明，像我这样的家伙，就不应该有这样那样不切实际的愿望。” “董珊珊！”谢君豪在一旁大声咆哮着，他不理解为什么董珊珊可以脱离他的控制。 明明董珊珊在顾北手中真的就是一团任其揉搓的橡皮泥。 董珊珊回过头来，望着谢君豪嫣然一笑：“因为你获得的能力就是赝品啊！” 她一边这样嘲笑着，一边重新望向眼前的步方。 董珊珊伸出手来，递过来一片锋利的瓷片。 这来自于之前被谢君豪砸碎的台灯。 “我现在有最后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你能够杀了我，然后吃了我，用我的力量杀死这个恶心的男人。” “可以吗？” 第二十一章 杀了我 手中的瓷片锋利如刀。 而董珊珊毫无疑问只是肉体凡胎。 只要用这块瓷片割破对方的喉咙，她毫无疑问就会死去，并且永远没有复生的机会。 因为人类本身就是这样一种脆弱的动物，谢君豪杀死顾北，所使用的只是一个廉价的酒瓶子。 如果他当时不是在喝酒，那么随手捡一块板砖也能够完成这个使命。 但是步方却没有动手。 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之前放过董珊珊和顾北，也和这个因素大有关系。 而另一方面，则是步方认为董珊珊还不该死。 而就在步方犹豫的这一刻，原本以为已经大势已去的谢君豪重新振作起来了。 如果董珊珊真的死了，那么就算步方没有吃掉董珊珊，谢君豪也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他的能力在对付步方的时候发挥的威力都非常有限。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董珊珊嘲讽说他的能力和顾北相比就像是赝品一样，但是这也点透了董珊珊之所以能够突破他的控制的原因。 因为谢君豪的催眠无论从熟练度还是强度来说，都和顾北的催眠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谢君豪自以为已经将董珊珊控制，但其实董珊珊还存在着一些的自主性，甚至说可以公然抗拒他的命令。 但是质量不够，可以数量来凑。 “董珊珊！”谢君豪低声说道，就好像是某种梦呓，某种吟唱，而董珊珊这边却不由全身颤抖起来。 “杀了我。”她低声说道：“我不想再被人支配了。” 步方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中带着某种的怜悯。 其实董珊珊并不是一个值得可怜的柔弱女子。 这一点步方很早就知道了。 她杀了很多人，并且私生活也乱的可以，就算说没有顾北的存在，她如果被抓到判死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说会有很多人拍手称快，也会有人感到惋惜，但是肯定惋惜的是董珊珊这身动人的红粉皮囊。 她的一生几乎就是被支配的一生。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在获得愿望之前，她不过是一个平凡而不起眼的丑小鸭，但是这个愿望却让她脱胎换骨，成为了被几乎所有男人追捧的香饽饽。 这是她曾经所渴望的感觉，那些原本自己只能远远旁观的英俊校草，那些平日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富家子弟，此时都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牵肠挂肚，甚至说奋不顾身。 董珊珊曾经也盼望完美的爱情，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吸引不了自己所喜欢的人。 但是当她焕然一新之后，那些原本遥不可及的都变得唾手可得。 但是董珊珊却一点都不感到欣喜。 看着那些最优秀的男孩子都拜倒在自己的裙下，她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只有一种微妙的恶心与一种巨大的渴望在心中慢慢升起。 她很想杀了他们，撕碎他们，看着他们恐惧与惊慌的样子，让他们看到自己所憧憬的自己与真实的自己之间那巨大的反差，从中获得最真挚的喜悦。 董珊珊所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所最喜欢的那个男孩。 曾经他面对董珊珊的表白，所说的是我到底有多么差劲，才会让你这个恐龙敢喜欢我。 但是当董珊珊改头换面之后，她只需要少许撩拨，对方便凑了上来，并且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只为一亲芳泽。 董珊珊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因为对方只是被自己的外貌与魅力吸引，而并不在乎她究竟是谁。 只有在他惊恐死去的时候，董珊珊才得到了那由衷的喜悦。 她爱上了这种喜悦，开始频繁地寻找猎物，然后才遇到了顾北，然后才成为了顾北的工具。 回首一生，董珊珊感到了十分的厌恶。 她曾经所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的一切，但是真正拿到手之后，她却感觉并没有那么的美妙。 也一点都不想要珍惜。 “杀了我，或者眼睁睁看着我变成他的傀儡与宠物。”董珊珊看着步方嘶哑说道。 “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你还是个男人吗？” 步方终于抬手。 他手握瓷片划过了董珊珊的咽喉。 那里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线，随即便是喷涌如注的血泉。 董珊珊的眼神那一瞬间变得非常错愕，似乎无法接受步方真的动手了。 也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要去死了。 但是随即，她微笑起来。 董珊珊张开双手，仰面倒下，身后便是谢君豪的那张松软的大床。 她望着天花板，轻轻张开嘴，开口便是粉红色的血泡。 血液进入了气管，所以在失血死亡之前，她会先窒息而死。 她带着莫名的微笑，开口轻轻呢喃道：“妈妈，好疼。” 步方站在原地，手里是那块带血的瓷片。 他静静看着眼前正在慢慢死去的董珊珊，他一直都无法欣赏董珊珊的美丽，董珊珊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比较规整的人类罢了。 但是这一刻，主动寻求死亡和解脱的董珊珊，却让步方由衷地感觉美丽。 现在他只要等董珊珊真正死去之后，只需要喝上董珊珊的一口血，那样他就能够获得董珊珊的力量。 董珊珊的力量包括了她自身的幸运蜘蛛女王和吞噬别人而获得的力量暴食。 虽然这两份力量在董珊珊的手上并没有发挥到极致的作用，但是如果步方获得的话，相信会获得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上前，用被单将董珊珊重新团团包裹了起来。 此时的董珊珊已经处于弥留的最后阶段。 谢君豪望着此时的步方，在步方抬手杀人的那一瞬间，谢君豪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懦弱又平凡的男人真的敢杀人。 并且是这样的一击致命。 “你赢了。”谢君豪近乎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步方并没有理会他，他用被单将赤裸的董珊珊身体完完全全地包好，然后将她抱了起来，静静走出这个巨大的豪宅。 他是为了救董珊珊而来，但是最终却带走了董珊珊的尸体，这种感觉非常微妙，步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是他却感不到一丝的悲伤。 看着步方抱着董珊珊离开的背影，谢君豪如同败犬一般愤怒地咆哮道：“你不来杀了我吗？” 似乎从始至终，步方都没有将他看做真正的对手。 步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一路向外走去。 谢君豪感到了极度的耻辱，这种耻辱甚至要比杀了他更甚。 因为这个世界最高的侮辱便是无视。 他静静看着地上。 若有所思。 地上是一滩巨大的血。 董珊珊的血。 他慢慢向着那摊血爬了过去。 一步一步。 第二十二章 牙口不好勿食硬物 步方并没有理会自己身后的事情，他只是抱着裹上一层层被单的董珊珊从原路离开。 白色的被单角垂落在地上，董珊珊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单纯的失血可能还会有一两个小时的死亡时间，但是窒息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带来死亡。 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步方也不想的。 他只是不希望董珊珊就这样死在这里，并且如果他没有到的话，董珊珊要么被谢君豪杀死吃掉，要么就是像被顾北控制一样，成为谢君豪的傀儡和玩物。 但是他到了也没有改变最后的结局。 希望被杀死当然是属于董珊珊心愿的一部分，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步方能够同时对付董珊珊和谢君豪的联手的话，就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然后抱着董珊珊继续去寻找电梯。 这种情况下抱着一具将死之人的尸体下楼，基本上会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步方想了想，将董珊珊放在脚边，继续拨打司里的电话：“你了解我现在的状况吗？” 如果了解的话，步方可以节省非常多的口舌。 “相当了解。”司里言简意赅的说道。 “有没有救董珊珊的方法？”步方先问了第一个问题。 那边的司里沉默片刻，然后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步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真话的话。”司里悠悠吐出一口气：“我当然有办法救她，但是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首先，你可以看一眼身后。” 对于司里的话，现在的步方是几乎完全相信了。 他于是转身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步方就有些惊住了。 谢君豪正在踉踉跄跄地从房间中走出。 之所以是踉踉跄跄，是因为他的腰间生长出来了八根长满黑毛的蜘蛛长腿，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悬空起来，不过很明显谢君豪并没有适应新的行走方式，所以他走得歪歪斜斜。 除了腰间的八根长腿之外，谢君豪本身也变得有些肿胀，就好像泡了几天水的尸体。 但是很明显，他还活着。 “这是怎么了？”步方后退一步，不由问道。 “谢君豪先生喝了房间里董珊珊小姐遗留下来的血液，不过很明显，他并不适应董珊珊小姐所拥有的力量，所以身体控制不住发生了变异。”司里慢条斯理地说道：“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董珊珊小姐没有完全死去，他所获得的力量并不完全。” “在本能地驱使下，他正在尝试找到垂死的董珊珊小姐，杀死她，然后再彻底将其吞噬，得到完整的力量。” 司里说的很快，就好像她似乎知道谢君豪正走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近一样。 步方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慢慢死去的董珊珊，又看了看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化身异形慢慢走来的八脚蜘蛛一般的谢君豪，第一个感觉这些幸运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的诡异与可怕。 “你有什么建议吗？”步方问道。 “我的建议是步方先生立刻逃跑，你没有办法应付这个状态下的谢君豪先生。”司里笑着说道：“董珊珊小姐是很有趣的诱饵，也是现在的谢君豪先生最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我知道步方先生脑子有病，所以不会这样做。” “那是因为你的建议根本就不靠谱！”步方平静说道。 “既然你说你能够救他，那么就快来救吧。” 步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耳边响起来淡淡的声音：“好啊。” 这样说着的同时，他清楚地看到了身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穿着藏蓝色百褶裙的黑发女子，她身材匀称苗条，在步方的眼前静静蹲下，将手轻轻按住董珊珊脖颈间的那道伤口，只看她轻轻一抚，那道伤口竟然开始自行地生长愈合。 步方看的有点发愣：“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百褶裙少女蹲在地上回过头来，百褶裙下的大长腿匀称雪白地有些晃眼。 她长得有些平凡，似乎就是普通高中女生的样子，但是又似乎在平凡中有着惊人的魅力，五官看起来是那么地普通，但是单单只看一样却又感觉无处不美。 单看眼睛是那么的好看，单看鼻子也是那么的好看，推而广之，脸蛋耳朵嘴巴下巴无一处不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感觉是非常路人的相貌。 “步方先生。”她嫣然一笑，看着步方：“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至于现在。” 她指了指步方的身前：“您的麻烦就快要到眼前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君豪已经越跑越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步方的面前，相对于那八条又长又粗的蛛腿，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五短身材。 比如现在，他似乎已经到了步方的面前，但是就算他伸直双手，也根本碰不到步方——因为他的腿太长了。 但是也不需要伸直双手。 谢君豪已经浮肿的眼睛中带着嗜血又恶毒的目光，他骤然举起两根前肢，直接插中了步方的肩窝，这两根前肢的力量大得如同怪物一般，瞬间将步方高高举起，然后递在了墙壁之上。 蛛腿的尖端扎破了步方的衣服，但是并没有刺穿步方的血肉，但是即使如此，步方也被整个举起在空中，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对方。 下一瞬间，谢君豪整个人就扑了上来，如同蜘蛛掠食一般，向着步方的肩膀咬了下去。 毕竟——谢君豪的大长腿是那么长，即使用两根前肢抓住步方，还有六根蛛腿可以在下面支撑着。 步方就任由对方一口这么咬了下去，反正他也挣扎不了。 但是下一瞬间，谢君豪自己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介于野兽与昆虫之间的嘶哑吼叫。 一颗颗碎裂的带血的牙齿从他的口中掉落下来，因为步方此时的身体硬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在失去了理智之后，他这一口又几乎用尽了身体的所有力气。 “我说你啊。”哪怕步方此时正在空中，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告道：“牙口不好就不要吃太硬的东西嘛。” 第二十三章 壁咚 毫无疑问，现在的谢君豪已经听不懂步方在说些什么了。 因为已经丧失了理智，所以当然就不会被激怒。 但是很明显他变得更加愤怒了。 哪怕说牙齿已经崩碎了几颗，但是他丝毫没有理会，反正步方现在已经被整个人壁咚在了墙上，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谢君豪只需要在自己剩下的六条腿的辅助下撑起身体在步方的身上猛啃就可以了。 虽然说这些啃咬对于步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对他而言这大概就和亲吻差不多。 但是鉴于现在谢君豪的状态整个已经接近疯魔，他嘴里的牙齿基本上都已经被磕掉了，流着鲜血，每一次下嘴都在步方的身上种下一颗鲜红的草莓。 听起来感觉似乎很浪漫，但是放在步方身上却感觉很恶心。 毕竟现在他正在被一个怪物壁咚，被按在墙上乱亲，要多霸总有多霸总，而谢君豪本人，四舍五入那也是一个霸道总裁的身份。 “司里，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我嘛！”步方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谢君豪又无力地在步方的脑门上咬了一口。 他嘴里的牙齿差不多已经掉光了，现在就感觉像是没牙的老奶奶在吃冰棒一样的感觉。 这样一想就更恶心了。 “这是难得的现场教学呢。”司里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评价着，似乎这个巨大的人形黑毛蜘蛛完全没有办法吓到她。 “谢君豪没有办法驾驭蜘蛛女王的力量，被其占据了体内的主导，整个人正在由人向兽转变，而这个过程我们一般将其称作失控。” “等你加入圣灵之后，会看到更多的失控的案例，不过相对而言，这次的失控危害性相当有限，是非常有益的教学案例。” “反正。”司里慢条斯理地补刀说道：“他又完全伤害不了你。”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癞蛤蟆在脚背，它不咬人但是它膈应啊！”步方大声说道：“难不成它能在这里啃我整整一天？” “那倒不会。”司里抬头欣赏着这有趣的景象，这个穿着白衬衫百褶裙就像是高中女生一样的家伙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现在只是失控的第一阶段，很快就会继续演变下去。” 在司里这样说着的时候，在步方的眼前，他清楚地看到谢君豪的那张脸正在涨大，而那张已经没有牙齿的大嘴中，正在缓慢蠕动生长着雪白尖锐的新齿。 这些牙齿并不像是人类的牙齿，相对来说更像是鲨鱼或者昆虫的口器，从上到下长满了细密雪白的新牙，给人感觉就像是锉刀一样，又毫无疑问是密集恐惧症的福音。 “我真的一点都不感觉有趣。”步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步方先生您是不是感觉我当初的建议很有建设性呢？”司里站在旁边笑着说道：“将董珊珊抛下来当做诱饵，我们愉快地跑路难道不开心吗？” “真的一点都不开心。”步方这样说着的时候，谢君豪的下一嘴已经下来了。 这一次他有力地提升了自己的咬合力，从原本人类那孱弱的下颏升级为了野兽级别的口器，几乎能够将步方那不大的头颅直接齐根吞下。 “咯叭咯叭咯叭咯叭……” 那一瞬间细碎的响声几乎连成一片，共同缀成一曲优美的乐章。 司里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谢君豪张开大嘴自上而下将步方的脑袋整个都含入口器之中，似乎只要轻轻一咬，就可以将步方的脖子咬断，从而轻易地吞下头颅。 但是就是这最后简单的一步谢君豪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 他明明已经拼命在努力地咬合，不知道磨碎了多少牙齿，那些咯叭声每一次响起，就意味着一颗牙齿从他的口中断裂脱落。 但是不知道究竟磕断了不知道多少牙齿，步方的脖子依旧光滑完整，甚至没有留下一两个小小的印痕。 而对于步方来说唯一值得开心的地方就是谢君豪那已经突变过的口器之中，已经没有了舌头的位置。 否则的话被人把头含在嘴里还能够勉强接受，但是如果还有一根舌头在你的脸上搅来搅去的，即使是异性都很难接受的行为，换成同性那件事就是人间真实的惨剧。 “哈哈哈哈哈哈……”司里在一旁倒是开心地笑着，甚至有点捂着肚子笑疼了的感觉。 步方现在倒是完全没有办法说话了，毕竟头都被人含在嘴里，在不会腹语的前提下，想说话真的是如同天方夜谭的感觉。 他只能拼命地抬起双手，用力撑住谢君豪的头，想要像脱头套一样，用力想要挣脱出来。 但是这就像是蚍蜉撼树一样，虽然说谢君豪根本就咬不动，但是想要把卡在脑袋上的嘴巴给卸下来，难度基本上和把灯泡从嘴里拿出来差不多。 或者说要更难。 尝试了几下，步方终于认命，他不再推开嘴巴，而是握紧拳头向着自己的脑袋上面狠揍，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虽然说打自己步方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同样打在谢君豪的身上，他此时已经接近异形化了，这样的攻击始终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所以说就到此为止了吗？”步方忍不住心中说道。 虽然自己死不了，但是谢君豪也完全没有松嘴的痕迹。 几乎没有野兽会放开到嘴的猎物。 除非它受到更大的威胁。 而正在这个时候，步方听到了枪声。 谢君豪瞬间松嘴，同时蛛腿也终于挪开，步方被瞬间解放，整个人贴着墙滑落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头上身上都黏糊糊的，但是步方依然记得眼前最重要的敌人是谢君豪。 他抹开脸上的黏液，努力睁开眼睛，正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举枪向着谢君豪射击。 而在一旁的司里则笑眯眯地举起了手机：“我可是报了警哦。” 步方心中感觉不妙。 而警察们手中所握的都是手枪，这样的火力对于现在的谢君豪而言，可能根本就不够格。 他不由再望向谢君豪，只见谢君豪的身体躯干以及头颅已经多处受伤，不过从他伤口中流出来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介于黄色组织液与红色血浆之间的东西。 他的蛛腿移动着，也将目光逐渐转向了那些开枪的警察。 步方瞬间冲了过去，拦在了警察与谢君豪之间，同时回头大声喊道：“你们快逃啊！” 第二十四章 不要增援 如今的谢君豪已经逐渐熟练了蛛腿的使用，这些昆虫的节肢如果应用得到，其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超越人类的肢体。 而之前那些警察的枪击虽然有效引起了谢君豪的注意，但是却没有对他造成足够的伤害，这些打入人体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彻底失能的枪弹，但是现在看起来只是刺激了谢君豪嗜血的欲望。 哪怕说步方已经拦在了谢君豪与那四名警察之间，但是身后的警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快离开，这里由我们来应付，我们已经呼唤增援了，其他的警力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他们看来，步方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伙子是毫无疑问的受害者，而他们理所当然有保护普通民众的责任。 说话间，谢君豪已经挥动着八条蛛腿如同重装坦克一般冲了过来，步方一咬牙，在这些警察继续开枪之前继续冲上前拦了上去。 毫无疑问，他瞬间被谢君豪撞了个满怀，然后就在往一旁飞出去的刹那步方死死抱住了其中的一根蛛腿。 那是又粗又长满黑毛一根足有一米五的大长腿，即使步方拦腰死死抱住，谢君豪依旧可以毫不费力地拖拽着步方前进，这里是住宅楼的过道，原本就非常狭窄，步方趁机死死拖住，勉强还是给谢君豪造成了一点障碍。 不过这些警察倒是有些看呆了，毕竟现在步方拦在那里，想开枪又害怕打中步方，可是不开枪，又感觉步方情况危急，毕竟被对方像是对待一个破娃娃一样在地上践踏着，看起来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哪怕说步方似乎一滴血都没有流。 “不要管我，开枪啊。”步方回头大声说道。 四个警察面面相觑，没有谁敢开第一枪，而就在这个时候，和步方纠缠许久的谢君豪终于不耐烦了，哪怕说步方依旧缠着他纠缠，但是奈何步方的攻击性实在是太弱了，谢君豪完全不顾步方，再次拖拽着步方向前，他的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已经近身到一个警察旁边，锋利的蛛腿如同长剑一般刺出，直接将对方胸口贯穿然后钉在了墙上。 只见那个警察胸口鲜血喷涌，眼中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样近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闪，况且对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非人级别的存在。 而在下一刻，枪声响起。 看着自己的同僚在眼前被重伤，其余警察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惊恐，纷纷毫不犹豫地把枪中的子弹全部打空，哪怕说是手枪的火力，三把手枪一共二十来发子弹同时倾泻而出，那一瞬间也是将谢君豪打得连连后退，红色的血浆混合着淡黄色的组织液流满全身，最终踉踉跄跄向前走了两步，倒在了地上。 三个警察双手都不住地颤抖着，这次出警大大出乎了他们最初的预料。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人报警这里发生了持械的谋杀案，并且报警人反复强调他们要带武器过来，所以他们才会配枪前来，结果一来到指定的地点，就看到了这个蛛腿怪物正挟持攻击着一个市民，当时也没有太多想，他们纷纷开枪，尝试将这个市民救出来。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蛛腿怪物连中数枪还能生龙活虎地行动，并且还真的冲过来瞬间秒杀了一个同伴。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其中一人身上的步话机响了起来：“我在下面听到枪响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队，队长，我们遇到怪物了，小方已经被攻击了，伤势很重，我们需要救护车，小谢，你快帮小方止血，快。”那人拿起步话机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毕竟遇到了这种超现实的事情，谁也不能保持冷静。 “怪物？”队长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 他随即反应过来：“你们待在原地，我马上上去支援，稳定住小方的伤势，救护车我已经让人去叫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正在此时，在一旁突然传出来有些微弱的声音：“不要，不要增援。” 剩下的三个警察吓了一跳，他们一起望去，却发现步方正从谢君豪的那长满黑毛的蛛腿下面爬了出来。 三个人都是如同见鬼一般看着步方，因为方才三个人惊慌之下，完全就是无差别的射击，并且一直到打空弹夹中的子弹才宣告停止。 这种情况下和蛛腿怪物纠缠在一起的步方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 但是步方此时却依旧还能说话，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到惊恐的事情。 “他还可能没死，你们先带着伤员离开这里，把这里交给我。”步方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 此时步方身上的衣服其实有几个小小的破洞，正是方才他们乱枪打中步方产生的，不过好在步方现在身上糊满了谢君豪身上脏兮兮的液体，让人也根本看不真切，下意识地就让三个警察以为可能是真的步方福大命大，避开了所有的枪击。 “没死？”拿着步话机的警察不可思议地说道。 “能不能让我和你们队长说两句？”步方看着他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旁边的警察看着步方道：“你福大命大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了，快点回去和我们一起录个口供，这次把子弹打空了恐怕还不好交代，小方差点都殉职了。” “谁在和你们说话？”队长听到那边有步方的声音不由问道。 “这次案件的受害人之一。”步话机警察开口道。 “我不是受害人。”步方叹了口气说道，他上前一把抢过步话机，对着那头大声说道：“不要让增援上来，上面的怪物非常危险，越多的人过来，情况就会越加危险。” 步方的话音未落，他脑后就突然遭到了一记重击，步方一个踉跄，瞬间跌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听到了警察惊恐的声音。 “我？”那个用手枪柄击打步方的警察喃喃说道，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我在遵循伟大意志的旨意！” 第二十五章 司里的刀 其实步方并没有受什么伤。 对方全力的一击，哪怕说打在了脆弱的后脑勺上，对于步方而言也不过就像是挠了挠痒一样。 只是因为力道的缘故，步方还是被对方一枪柄给揍翻在地，随即便听到了两位警察的交谈。 他终于明白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而此时，桀桀的怪笑声也响了起来，谢君豪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谢君豪，全身都已经肿胀变得如同肉球一般，黑色的毛发四处生长着，以至于根本就不能看出来他曾经还是个人形。 但是与之前最初所发生的的失控相比，现在的谢君豪，却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 “很奇怪对不对？为什么我没有死？”那个警察用着蹩脚的腔调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带着诡异的笑容：“我现在已经进化到了全新的生命境界，你们这些蝼蚁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全新生命境界，那么我宁愿去死一死。”步方看着说话的警察与站在不远处已经彻底失去人形的谢君豪有些无奈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周围剩下的两个警察也纷纷上前，向着步方扑了过去。 这就是步方所害怕的事情。 谢君豪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异变，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喝了董珊珊垂死之时的血。 原本董珊珊的力量随着她的死亡正在向谢君豪的体内转移，但是方才司里的介入却凭空终止了这个过程，其直接导致了谢君豪只得到了董珊珊蜘蛛女王部分的力量。 而正是这部分力量的外显，直接造成了谢君豪身体的异变。 那最初肆意扩散的兽性的力量甚至直接吞噬了谢君豪的理智，他对于董珊珊的贪婪，对于步方的攻击，都是出于这股兽性而产生的。 但是随着被乱枪所击倒，在继续异变的同时，谢君豪的理性似乎又开始重新支配起这具身体来，这就意味着他不再依靠之前单纯的肉体力量而肆意妄为。 现在的谢君豪，至少拥有了顾北的催眠能力，董珊珊的蜘蛛女王的能力，以及他自己所拥有的关于区域掌控方面的力量，至于暴食的力量是不是被他所掌控，暂时是未知的。 如果能够趁现在将谢君豪消灭掉，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否则的话一旦他逃脱，凭他现在根本就不能与人类好好相处的形态而言，那么肯定会酿成一场大屠杀，而他的力量集逃跑催眠片伤于一体，绝对称得上是非常难缠的存在。 想到这里，步方一个弯腰冲刺，避开了两个警察的包夹，同时向着司里的方向冲了过去：“现在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很不擅长处理像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如果你打算凉拌的话，那么我一点都不介意。”司里笑嘻嘻地看着步方，她其实一直都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何，无论是谢君豪也好，后面上来的四个警察也罢，明明都同在一个过道，但是所有人却似乎对她熟视无睹。 你要说她是幽灵步方恐怕也会相信，但是她又似乎和幽灵没有一点相干。 联想到之前，司里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精准地掌握步方的情况，该发短信发短信，该放火放火，这让步方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就是司里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他却看不到对方。 “我在认真问你话呢。”步方向她强调道。 “那么我也是在认真回答你。”司里看着步方笑着说道：“顺便可以告诉你一下，我的幸运叫做无垢，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心理学的隐身。” “坦白来讲，现在的谢君豪确实有被消灭的必要，因为他已经通过了那道最艰难的蜕变。” “你说的话我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懂。”步方看着司里说道。 “听不懂就对了。”司里笑了笑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阻止他？” “想。”几乎毫不犹豫，步方就这样说道。 但是随即步方就迟疑了。 因为怎么说呢？ 虽然步方自己是真的不死不灭，但是他的攻击力已经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了。 别人力气大的能够一力破万法，一拳一个小饼饼。 但是一拳过去能够把对面打翻就是极限了。 “当时董珊珊让你吃了她，为什么你不照做呢？”司里继续问道。 提到董珊珊，步方下意识地向下望了一眼。 董珊珊还躺在那里，裹着被单，昏睡之中，脸色白的有点吓人，但是可以看到她鼻翼的翕动和胸口的起伏，很明显眼前的女人活了下来。 回想到当时司里凭空出现，然后接过董珊珊只是用手摸了摸董珊珊的伤口就自行愈合的能力，步方不由有些心有余悸。 “有点恶心。”步方看着司里解释道。 “真是好理由。”司里看着步方轻轻说道：“你知道死侍吗？” “死侍？”步方真的不知道。 “拥有不死的能力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幸运了，更何况还是不灭，当然，你获得这个力量的时日尚短，还不知道如何开发利用，而遇到的那些人只想着想要将你的幸运据为己有。” “难道你不想吗？”步方看着司里反问道。 “我还真没有兴趣。”司里微笑着说道，这样说的同时，司里手腕轻轻一抖，步方就看到她手中凭空掉落出来一柄寒光闪烁的刀刃。 然后司里在空中接过那柄长刀，熟练地咔嚓一声将这柄寒刀拆开，两手各握一把，笑吟吟地望着步方：“你感觉这两把刀怎么样？” 在司里的手中，这两把刀一长一短，刀刃纤薄，寒意逼人。 步方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握其中那柄长刀的刀刃。 司里一动不动，任由步方握住。 红色的血从步方的手中流淌下来。 “好锋利。”步方感叹说道。 司里笑了笑，刀刃向上一挑，步方的右手瞬间被这一道切开，手指错落地在空中掉落下来，他的手瞬间血流如注。 “敢握快刀，就要有被割伤手的自觉。”司里微笑说道，这样说着的同时，她双手将手中刀同时向上抛起，腾出的手在空中如同抓石子般的一抓，便将之前割下来的手指尽数抓在手中，然后细心地握住步方被割断的手掌，一点一点将他的手给拼接回去。 “刀。”步方一动不动，只是轻声提醒道。 司里笑了笑。 她方才扔出的刀在空中落下，直接坠向她的头顶，但是她此时的的双手正温柔地给步方接手指，哪里有空接刀？ 但是司里只是抬起头来，轻轻张嘴。 两柄刀同时落入她的口中，然后被她的牙齿咬住。 “西西。”司里看着他，眉眼带笑，嘴里带刀，含糊不清地道谢。 第二十六章 只要会砍就够了 司里嘴里的刀还在向下流淌着鲜血。 那血是属于步方的血。 司里的刀单纯从锋利角度上来说几乎不可思议。 要知道步方此时的身体强度依旧到了非人的程度，不仅董珊珊拿普通的剔骨刀就算是捅刺也没有办法伤到步方，甚至说近距离发射的手枪子弹，也只能让步方擦一点油皮。 但是司里的刀却可以轻易地割伤步方，稍微用力，就可以瞬间将步方的手指全部切断。 当然，司里敢把这样的刀用嘴来接，其自信更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而司里一边说着西西，一边正在用双手把步方小心地将手指给拼好，还好那一刀只切了一下，没有出现连续几道将手指再拆分几次的复杂情况，而司里现在只需要把那些手指按照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的顺序，一样一样地拼好，然后等待片刻，她就松开了双手。 同时也握住了嘴上的刀。 “你看现在怎么样？”终于可以开口说话的司里看着步方说道。 步方握了握手掌。 感觉活动自如。 虽然说即使没有司里的协助，步方感觉自己应该可以自行生长出来新的手指。 这是单纯对于自己的自信，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是现在有了司里的帮助，她帮自己拼接好手指之后，感觉似乎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连神经骨骼和血管肌肉都完美地修复。 这样一来，步方就有些理解为什么方才司里能够治疗垂死的董珊珊的原因了。 “这是你的幸运？”步方不由问道。 “不算是哦。”司里看着步方笑了笑，然后双手伸出，将两柄刀都交给了步方：“好好使用哦，步方先生。” 步方只能够接过这两柄寒光闪烁的明亮刀刃，其锋利程度自己刚才已经亲手感受过了，并且这样可以拆分的设计，也让人由衷感到了精巧：“这两把刀叫什么名字？” “原本没有名字哦。”司里微微笑道：“不过如果步方先生需要名字的话，就叫它们干将莫邪好了，长的便是干将，短的便是莫邪。” “但是我也不怎么会使用刀。”步方继续说道。 “步方先生只要会砍，那么一切都将不再会是问题。”司里看着步方继续微笑说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步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为什么会选中我？”步方看着司里问道。 “并不是我选中了你。”司里看着步方轻声解释道：“是不死不灭选中了你，步方先生。” 步方点头，转身，手持着干将莫邪，回头看向身后。 “我要解除无垢了，步方先生准备好哦。”司里笑了笑，然后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不远处的谢君豪，以及四个警察全部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步方。 并且同时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 包括之前已经被谢君豪一击穿胸的那个警察，也被谢君豪催眠的力量所控制，即使说身受重伤，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手中手枪还有子弹的警察。 所以此时，他毫不犹豫地举枪向着步方射击。 步方根本就没有躲，或者说想躲也躲不开。 对方的枪法有些准，一共六枪，有三枪都打中了步方的身体，但是很遗憾，那些子弹只能穿透步方的衣服，然后被他的皮肤所轻易弹开。 “果然子弹是打不死人的啊。”步方轻轻感慨道，然后提刀慢慢上前：“我不想对他们动手该怎么办？” 步方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他相信司里能够听到。 或者说，司里现在可能就在他的身边。 哪怕他看不到对方。 “原本单凭你是没有办法的。”司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果然她就在步方的身边。 “但是加上我就有办法了。” 在这样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在步方的面前，那四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警察，纷纷像是被割断了操纵线的提线木偶一般，同时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特别是那个之前胸口受伤的警察，其胸口的伤口也开始了慢慢的愈合。 与此同时，司里的声音继续在步方的耳边响起，带着些许甜甜的宠溺。 “步方先生，下不为例哦。” 步方想了想，轻声说道：“谢谢。” 在他开口道谢的同时，他已经极度靠近了此时的谢君豪，而此时的谢君豪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臃肿的巨大黑色蜘蛛，连头部都开始生长出来数对硕大如灯泡一般的复眼。 “真是恶心啊。”步方这样说着，同时挥动了手中的干将。 就像之前司里所说的那样。 刀并没有所谓会不会用的。 只要你会砍就行了。 尤其是当这柄刀极度锋利的时候。 在谢君豪反应过来之前，这柄刀已经切断了他最前端的两根蛛腿前肢。毫不费力，切面如同镜面一般光滑，暗黄腥臭的组织液从断口中奔涌的同时，剧痛才让谢君豪如梦初醒。 但是方别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他继续挥刀。 谢君豪下意识地后退。 干将划破了谢君豪臃肿的身躯，如同泉涌一般的血浆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步方全身染血，但是他继续挥刀向前。 而与此同时，谢君豪巨大的咆哮声从他口中发出。 他居高临下，伸出一只已经异变的巨手，自上而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向着步方的头颅按去。 步方继续挥刀。 这一刀依旧毫不费力地切开了谢君豪的手掌。 但是谢君豪的手掌去势未消。 他依旧用残损的手掌按住了步方的头颅，然后继续向下按去。 步方被直接压在了楼板之上。 “继续砍啊。”谢君豪从牙缝中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他继续用力。 地板开始逐渐产生龟裂。 “蝼蚁一般的存在，也配对我挥刀吗？” 步方的整个身体都被这只手按进了地板之中。 并且还在下陷。 此时谢君豪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 “你根本。”谢君豪继续用力。 那一瞬间，楼板被谢君豪彻底按穿，步方的头出现在了下一层的楼板之下。 “不配做我的对手，你明白吗？” 步方整个人都彻底跌落到了下一层。 而谢君豪则同样踏破楼板，跳了下来。 他畸形的手握着步方的干将。 然后向着步方的身体一刀斩落。 “去死吧。” 第二十七章 杀死你的是更锋利的东西 谢君豪手中的是司里的刀。 准确来说，刀名干将。 是那柄长刀。 曾经轻易切断步方手指的长刀。 而现在谢君豪所斩向的是步方的身体。 但是干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斩下去。 因为步方手中还有一把刀。 只见那一瞬间火光四溢，虽然干将已失，但是莫邪尚在。 两把同样寒光闪烁的刀刃在空中交击，步方瞬间又被往下砸了十公分。 还好步方的骨头实在够硬。 趁着对方抬刀的那一瞬间，步方在地上翻滚着暂时拉开了距离，站起，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的谢君豪。 是的，手握干将莫邪之后他已经有了伤害到对方的手段和资本，但是却很难对其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害，而谢君豪只要稍微有喘息的机会，就能够借助自己力量和体型上的优势对步方造成碾压。 一巴掌将步方直接按穿楼板什么的，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当然，现在的谢君豪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正在步方喘息的时候，谢君豪已经挥刀前扑，仅剩的六条蛛腿飞快爬动的同时，畸形的前肢已经挥刀向着步方斩落。 步方提刀格挡，但是瞬间被对方的大力直接斩飞。 步方的身体砸在了远方的墙壁上，他有些苦恼地将自己从墙壁上抠了下来。 是的，虽然谢君豪没有能力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力量上自己实在是太弱了一点。 好想获得一拳就能够把对方打飞的力量。 就在步方这样想着的时候，谢君豪已经继续大踏步地冲了上来，在产生了异变之后，他几乎拥有了昆虫级别的速度与力量，哪怕搭配着异形一般的身体，依旧可以爆发出来不可思议的恐怖战斗力。 谢君豪依旧是挥刀。 是的，就像之前司里说的那样，对于刀而言，只要会砍就够了。 对于步方来说是这个效果。 对于谢君豪而言又何尝不是。 带着劲风的一刀砍来，步方下意识地提刀格挡，但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 动作慢的下场就是莫邪被直接打飞脱手，而谢君豪的去势未竭，一刀斩来，直接将步方从中拦腰展开。 毕竟这是司里的刀。 实在是太锋利了。 步方躺在那里实在是一动都动不了了。 那一刀将他彻底腰斩，现在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屁股。 这是真的有点滑稽，而更滑稽的是那超大的出血量。 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血囊被从中间被砍破。 内脏与鲜血一同从自己的躯壳中滑出。 步方看着这一切，看得异常冷漠，似乎眼前就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谢君豪走上前去，一脚按在了步方的胸口上，顺便扔掉了手中的干将。 他只是单纯地一脚踏胸，而另一只手则拽住了步方的手臂。 然后用力一拉。 步方的整条右臂顿时像是撕鸡腿一般从身体上撕裂。 “废物。”谢君豪异形的身躯中发出这样冷冷的嘲讽，然后他转身，带着步方的整条右臂静静向着远方走去。 只剩下步方在原地慢慢失去了意识。 仔细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司里的锅？ 如果不是司里给了他这么强力的武器，那么谢君豪就根本没有能力破自己的防不是吗？ 当然，如果说是自己太弱也没什么错。 冷兵器这种东西，脱手了果然很容易被反杀啊。 正在步方这样昏昏沉沉地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在耳边听到了司里的声音。 “现在并不是睡觉的时间，步方先生。” 在这样说着的同时，一桶冷水直接泼到了步方的脸上。 步方咳嗽着睁开眼睛，正看到了眼前一尘不染的司里。 她黑发冷面，正直直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没用，步方先生。” 步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下。 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一滩超大的血泊之中，但是除此之外，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势都不见了。 无论是腰斩也罢，无论是被谢君豪直接断臂也罢，这些可怕的伤势，都在自己昏死过去的时间里彻底地修复，一切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我的手呢？”步方不由问道。 他顺便想看一下自己的下半身，毕竟下半身的幸福只能靠下半身才能够获得。 但是很遗憾，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明明刚才可以直接看到自己的屁股的说。 “应该已经被吃了，我不确定那个家伙的牙口是不是有那么好。”司里淡淡说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步方不由抱怨说道。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步方先生。”司里看着步方冷静说道：“我给你提供了可以战胜他的武器，但是你却没有好好使用。” “你的武器足够杀了我好吧。”步方忍不住吐槽道。 “步方先生的意思是我提供给您的武器太强了？”司里歪头，冷艳的眼睛透着有些鄙视的光芒。 步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的，司里提供的武器质量实在太高了，高到他根本就驾驭不住，高到谢君豪拿到之后瞬间就可以把自己大卸八块，连认主都不需要。 步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司里：“你的刀现在还能砍动我吗？” “你可以试试。”司里看着脚下。 方才谢君豪已经把干将给留在了这里。 步方试着拿起刀，在自己手腕上尝试着轻轻一划。 是的，刀刃在手腕上来回切感觉像是在用钝刀切牛皮一样，怎么都划不动了。 毕竟被这样锋利的东西杀死过一次。 “我明明被董珊珊用刀刺死过一次的。”步方忍不住说道。 “那说明那个时候的刀没有这样的锋利。”司里平静说道：“不过你还打算向谢君豪继续挑战吗？” “为什么不呢？”步方反问道。 随即他再看向司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武器，我不想用刀了。” “这个嘛，让我想想。”司里侧头似乎想了有那么一瞬间。 然后她伸手在脑后如同拔剑一般，静静取出一样东西。 松手。 沉重的铁器落地的声音。 “这个怎么样？”司里看着步方问道。 在步方的面前，是一架沉重的单兵四管火箭筒。 第二十八章 可燃 步方看着眼前这个黑黝黝的四管火箭筒。 然后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司里。 真的怀疑司里有什么四次元口袋，真的是什么东西都能够轻描淡写地掏出来让你看看。 之前藏一把刀已经很变态了，毕竟司里其实穿的就是百褶裙学生装，全身上下能够塞一个手机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能够藏一把刀步方就要夸一句女侠真的是天赋异禀。 但是这个火箭筒又是什么鬼。 还是四筒的。 “穿甲爆破弹。”司里看着步方继续介绍道：“既能穿甲也能爆破，所以用的是钨芯弹头，配高爆炸药，你绝对可以相信它的杀伤力。” “那是不是能把现在的我再杀一次？”步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理论上应该可以。”司里笑了笑：“这个是远程发射，并且使用起来很简单。” “你只需要把它架在肩膀上，用瞄准镜瞄准，然后按下按钮就够了，只要能中一发，就可以保证谢君豪暂时完全爬不起来。” “然后你就可以从容地再补上三发。”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的杀伤力绝对足够。” “我只是感觉你摊上我这么一个客户是不是会有点心累。”步方看着司里问道。 没有想到司里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很累。” “原本你拿到我的干将莫邪之后就应该把那个怪物大卸八块给我看的，但是最终被大卸八块的反而是你自己，我做业务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是你去阻止他呢？”步方看着司里：“我想杀死他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司里看着步方平静笑道：“况且这次算是你的入门任务，如果你连这样的谢君豪都无法对付，那么你也就没有机会能够完成组织在你身上的期待。” “我要有什么期待？”步方反问道：“我最完美的人生就是刚刚获得愿望的时候。” “我可以很轻松就可以赚到让自己能够愉快生活下去的钱，拥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 “我之所以选择加入你们，是因为我知道我所想要的平凡与幸福都回不到最初的时候了。”步方坐在地上看着司里说道。 “那么你不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事情吗？”司里一脸微笑地看着步方。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让你感觉到美到了极致。 但是当你自信看的时候，又会感觉她是那样的平凡。 是的，平凡，虽然不丑，但是真的不好看的感觉。 “想，但人并不需要活在回忆里。”步方静静说道：“是的，有时候我感觉记忆很重要，为了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会愿意很拼命，但是有时候我也感觉记忆什么的，都不过是已经过去的东西了。” “只要我现在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吃想吃的东西，睡想睡的觉，就是最美妙的事情了。” “你这真的是开心吗？”司里看着步方问道。 “不开心吗？”步方反问道。 “你不过是没心没肺罢了。”司里看着步方静静总结道：“你现在能够感受到情绪吗？” “你会痛苦吗？你会后悔吗？你会失落吗？你会高兴吗？” “你什么都不会。”司里淡淡说道，望着步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过是没心没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罢了。” “这不也挺好的吗？”步方反问道。 司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那么你为什么想要我救董珊珊？” “我本来没有打算出手的。” “如果我感觉，每个人都不应该轻易地死去。”步方看着司里说道。 “哪怕你不会死？”司里问道。 步方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司里不由笑了起来：“那么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去，你不去试试打败谢君豪呢？” “因为我好像并不是他的对手。”步方说道。 他说的很坦然。 因为步方确实已经尝试了。 在谢君豪异变之前，步方还能够依靠身体的优势碾压他。 但是谢君豪异变之后，身体处于绝对凌驾地位的人反而变成了谢君豪，这就让步方真的非常尴尬了。 司里不由笑了笑：“你总是这样没有干劲的人呢。” “我问你，你想不想知道你所获得的愿望与幸运的本质。” “你想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 “你想不想感受一下爱人与被爱的感觉？” “还是你愿意继续这样如同行尸走肉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司里站在步方的面前，一连串的发问让步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步方想了想。 又或许没有想。 他看着司里，开口说道：“想。” “那就努力燃起来吧，虽然你似乎是个不可燃物。”司里笑了笑，她这样说着，然后伸出一只手拉向步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司里认真打量着步方的表情，然后笑了笑：“你这幅表情真是讨人厌啊。” 这样说着，她摇了摇头，一只手按住步方的脑袋，然后凑过头去，一口咬在了步方的嘴唇上。 “痛！”步方想要呼痛，但是嘴唇被对方咬着。 步方想要远离，但是头被对方按着。 所以他只能被司里结结实实地咬住嘴唇。 持续了足足有十秒。 然后司里才将步方放开，她黑色的眼睛望着步方，带着一点点莫测的微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燃起来一点？” 步方回味着对方咬上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嘴唇上有一点微妙的甜味。 “没有什么感觉。”步方说道。 司里笑了笑，弯腰，单手从地上提起那管沉重的四管火箭筒，像是提起一只网球拍一样平放在步方的面前。 “你可以选择接住，也可以选择逃走。” 她这样说道。 步方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赢了，你能给我你允诺的那些吗？” “可以。”司里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我就努力地燃一下吧。” 步方笑了笑。 接过了火箭筒。 然后瞬间被火箭筒拖翻在地。 “好重！” 第二十九章 珍馐 火箭筒确实很重。 四管火箭筒更是重的可怕。 如果用碳纤维和塑料的复合材质制作，毫无疑问可以大大降低重量。 但是司里给步方的这东西，是铁铝合金制作的。 四管连发，总重量接近四十公斤。 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重的样子。 但是如果架在肩膀上要跑很久，那就真的真的很重了。 而步方就是真的扛着这个火箭筒跑了很久了。 因为谢君豪找不到了。 最初刚刚异变的谢君豪，只是一个普通的蛛腿怪物，虽然说速度快力量大，但是没有理智，抱着步方啃了很久，除了恶心一点没有别的特异之处。 但是被枪击之后重新复活的谢君豪，相比于之前就有了很大的提高，已经可以动用自己的幸运，并且理智也开始逐渐占据上风，比如说在和步方的战斗中，就很快意识到了步方武器的锋利，并且成功用干将重创了步方，甚至可以把步方的一条手臂拽走吃掉。 “我现在找不到他了怎么办？”步方拿出手机，给司里打电话。 不得不说一边拿着火箭筒一边打手机真的很困难，步方虽然已经努力燃了起来，但是燃并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你放心，他现在最大的目标还是你。”司里的声音从步方的身边传来。 步方回头，并没有看到司里的影子。 “是不是我打电话就显得很蠢？”步方问道。 “不，你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更蠢。”司里在一旁带着挖苦说道。 “他不是已经吃到我了吗？”步方问道。 他已经收起了手机。 是的，哪怕对着空气说话很蠢，但是也要比拿着手机轻松多了。 谢君豪已经带走了步方一条囫囵的手臂，无论是蒸煮煎炸都可以随他开心，当然，如果步方的肉比较硬，那现在的谢君豪把这条手臂整条吞掉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因为他尝到了你的味道，所以他才会变得更加贪婪。”司里静静说道：“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味道尝起来有多好。” “这就是你刚才咬我嘴唇的原因？”步方问道。 “所以你是真的不解风情？”司里平静发问。 “解一点点。”步方看着前方说道。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实在太开心了。”司里一点都不开心地说道：“你的幸运是非常特殊的幸运，或者说原本不应该存在于所有的幸运之中。” “为什么特殊？”步方问道。 “因为不死不灭。”司里平静说道。 “为什么不死不灭会特殊？”步方再问。 “你已经知道了，不同的幸运者之间，能够依靠互相的吞噬夺取对方的能力。”司里说道。 “是的。”步方点了点头。 这个当然已经知道了，谢君豪还当面演示了一下。 “那么你的幸运，是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幸运？”司里说道。 步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的。” “不死不灭是通向这个游戏胜利最直接的门票。”司里淡淡说道：“因为所有获得幸运的人在彼此的眼中都是诱人的食物，而不死不灭却可以超然其上，你说是不是很无赖？” 步方这次没有说话。 “还有，你没有想吃别人的欲望对吧。”司里继续说道。 “难道你有？”步方问道。 “我当然有，只是我能够努力控制住这种欲望。”司里回答道：“就好像董珊珊，其实在获得幸运之前，她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学生，甚至可以说很善良。” “但是在获得了幸运之后，尤其是她的幸运还是带着相当大动物性的蜘蛛女王。” “所以她就逐渐地开始变得贪婪且嗜血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她的意志而转移的事情，而是客观存在的改变。” “那么顾北是怎么回事？”步方不由问道。 顾北很明显还有他的原始幸运，他好像就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吞噬欲望。 “那是因为顾北害怕。”司里静静说道：“顾北因为他的愿望，所以猜到了一些东西。” “他猜到了随着幸运在一个人的身上积累，可以从量变发展到质变，也同样意识到，这些幸运如果驾驭不住，其结果就是灾难性的。” “就像谢君豪这样？”步方问道。 谢君豪这样已经真的很灾难了。 “是的，当身体内的幸运达到四种之后，就有可能引发失控的异变。”司里说道。 “那谢君豪现在……”步方刚说到一半，就被司里打断。 “谢君豪现在当然也是处于失控之中。”司里淡淡说道：“当然也属于应该被清除的失败品，但是现在他恢复了一部分理智，让清理变得更加困难罢了。” “失败品？”步方问道。 有失败品那么就自然有成功品了。 “是的，失败品，只有能够顺利驾驭住四种幸运的人才有机会获得生命层次的升华。”司里说道。 步方瞬间就联想到了司里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那你呢？” “我当然是成功了。”司里带着不用质疑的语气说道。 “那么你也吃过人了？”步方继续问道。 司里笑了笑：“如果你这样理解，也没有错，不过等你加入圣灵之后，就会得到这方面更多的情报，但是就现在而言，一切都是无可奉告。” “听你的意思，圣灵中有许多像是你这样的人？”步方问道。 “有许多比我更伟大的生命都在那里。”司里言简意赅地说道。 与此同时，司里的下一句话随即传来。 “站在原地，向着前方，扣动扳机，就是现在。” 步方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司里。 他在原地站定，就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前方的天花板瞬间出现了塌陷。 “轰隆!” 烟尘四起。 那是瞬间出现的崩裂与塌陷，谢君豪从上一层直接打碎了楼板就要跳下来。 而步方则已经扣动了扳机。 火焰从黑铁的发射筒中喷射，然后火箭弹旋转地向前。 正中落下的谢君豪，将他直接远远地向着走廊的尽头轰去。 步方一时间站在原地，忘记了言语。 “上去啊，你还需要补刀。”司里的声音静悄悄地响起。 第三十章 回收者 虽然这架火箭炮真的很重。 但是除了很重之外，又是真的非常的好用。 步方望着眼前被直接一炮轰飞的谢君豪想到。 而之前司里的教诲还在耳边回荡，步方没有任何的犹豫，继续扣动扳机，将其他的三发火箭尽数打空之后，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扔下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负担。 “有什么感觉呢？”司里在一旁悄然开口道。 眼前是烟雾弥漫，能够在这样的高层住宅楼使用这样的rpg这样的武器让人有点不敢置信，但是将这四发火箭弹打空的感觉又莫名地酸爽。 “念头通达。”步方开口慢慢说道。 这样说着的同时，步方继续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他这四炮都打在了同样一个位置，虽然说第一炮之后前方已经彻底被烟尘覆盖，让步方不由有些不祥的预感。 毕竟有烟无伤定律在很多时候都支配着世界。 “之所以动漫中会有有烟无伤定律，只是因为烟雾实在太好画了，可以省去大量的作画工序还能够像开奖一样给你开出来一个未知的结果。”司里似乎能够洞察步方心中的想法，她站在一旁安静说道：“但是现实往往要残酷和真实的多，烟尘过后，只有断壁残垣与残肢断臂，就如同你眼前将会看到的东西一样。” 这样说着的时候，在一旁似乎透明一般的少女慢慢显现出来身形，她静静伸出右手，向前轻轻一张。 顿时有无形的旋风瞬间生出，将眼前的所有烟尘都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空。 而步方也看到了烟雾之后所隐藏的真实。 他看到了谢君豪。 或者说谢君豪的残躯。 他的身体被炸开了数个大洞，即使说经过异变的身躯已经变得异常坚硬而强大，但是在现代武器那完全溢出的伤害力面前，依旧显得脆弱地不堪一击。 他倒在地上，血液都几乎被爆炸所产生的的高温蒸发，只剩下了几乎焦枯的身躯。 而在步方的面前，他看到身穿着藏蓝色百褶裙的司里继续一步步上前，最终站到了谢君豪的尸体面前。 “这你也要吃吗？”步方忍不住说道。 司里静静回头，少女的嘴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谁说我要吃了？” “他不也是大补吗？”步方说道：“还有他会不会诈尸啊？” 如果这个时候谢君豪突然诈尸然后把司里给吞了，那就是在太画美不看了。 司里笑着看向步方，然后继续伸出了右手：“我给你介绍一下组织目前最重要的业务。” 这样说着，司里伸手抓住了谢君豪那已经严重畸变的头颅，然后用力将他像是拽西瓜一样拽了下来。 之前的爆炸与高温蒸发了谢君豪体内的每一滴血，所以她摘下的真的只是一颗干枯的果实。 “什么业务？”步方看着手里拎着一颗头的司里。 “回收造物者的血肉。”司里看着步方笑嘻嘻地说道。 “造物者？”步方听到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次。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等有时间了我会慢慢讲给你听，但是现在的话，我们先做关紧的事情。”司里这样说着，已经继续从身后掏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箱子，然后打开，将谢君豪干枯的头颅放进了里面，然后她侧起头，似乎用肩膀夹住了什么东西：“谢君豪已经清理掉了，是的，协力者就是步方。” “你问我对他什么评价？” “要我说的话，他还挺靠谱的。” 司里和对方简单沟通着，然后望向步方，向着他伸出了右手。 “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这次，正式邀请你加入圣灵。” “我们是以控制和利用造物者血肉为主旨的组织，同样也在尝试探索着那条成神之路，你的幸运将会是我们研究的重要契机，所以我们衷心希望你能够加入圣灵。” “我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步方认真问道。 司里看着他似乎思考了那么一瞬间。 “其实还是有的。” “真的吗？”步方问道。 “真的。”司里肯定地说道：“现在警察已经将这座大楼团团围住了，只要你能够想好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发生的一切并且还不被他们当做精神病人就够了。” “我可以考虑自残来验证我说的话。”步方认真考虑了司里的建议。 司里不由叹了口气：“你是多么不愿意加入我们圣灵啊。” “是真的挺不想考虑的。”步方倒是很认真地点头说道：“不过鉴于目前的形势比较紧迫。” 他伸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 司里的手柔软而冰凉，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我只好上贼船了。” …… …… 离开这所大楼比步方想象中还要简单。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甚至还带走了昏迷中的董珊珊。 步方抱着只裹着被单的董珊珊，司里提着那个装着谢君豪头颅的手提箱。 两个人重新坐着电梯回到了一层，然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继续向前走去。 那么多人的环视之下，他们就像空气一般，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然后来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面前。 车门打开，步方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陈少强。 “原来你还是有好车的啊。”步方不由感慨道。 他对那辆可以开到一百八十迈的电动摩托车印象深刻。 “托司里小姐的福。”陈少强笑着说道，然后向着司里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手提箱。 司里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步方和昏迷的董珊珊则当然坐了后座。 “她怎么办？”步方问道。 他指的是董珊珊。 “在我的剧本里，这个女人是应该死掉的，她也没有任何值得活下来的价值。”司里看着窗外说道。 “但是你偏偏让她活下来了。” “活下来之后，你又问我应该把她怎么办？” “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是你的了。” “随你怎么处置。” 司里的声音似乎夹杂着薄冰，轻而冷。 步方点了点头：“那谢谢了。” “圣灵那么大，应该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你真有意思。”司里看着前方说道。 “当然有了。” （第一卷，不死不灭完。） 第一章 造物者 董珊珊睁开眼睛，眼前是耀眼的白色光芒，晃得她有些恍惚。 她不由用手遮住了眼睛，同时感觉喉咙几乎渴得要冒烟。 “水。”她张开口有些沙哑地说道。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眼前有人递了一个水瓶给她。 董珊珊有些虚弱地接过，然后猛灌了两大口，却被那个人直接夺了过去：“你刚苏醒，不应该喝太多的水。” 董珊珊看向眼前，发现面前是一个短发的男人。 他容貌普通，身材偏瘦但又不至于瘦弱，眉毛有些粗。 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你是？”董珊珊试探着问道。 步方叹了口气，开口道：“她是不是失忆了？” “对她而言失忆或许是一件好事。”旁边传出来这样的声音。 董珊珊这才意识到除了这个男人，这里还有着第三个人。 那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黑发女子，容貌普通地让人根本记不住的那种，不过她的嘴角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失忆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步方淡淡说道。 董珊珊看了看周围。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身上的被褥也是一片雪白，这个房间方方正正，窗外有着明媚的阳光。 一切都让人感觉很舒适。 她似乎在一个病床上。 “我这是在哪里？”董珊珊下意识地说道：“你们都是谁？” “你遭遇了很严重的事故，所以现在的记忆可能有些紊乱。”司里看着董珊珊平静笑道：“不过请放心，你的治疗费用我们会替你承担，并且等你康复之后，你可以自行选择留下或者离开，我们并不干涉。” 听到司里的承诺，董珊珊才安心些许。 是的，她现在大脑中是一片模糊，她根本就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自己又是怎么才来到的这里。 “既然她已经苏醒了，你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司里站了起来，看着步方说道：“请放心，我们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救回来，所以肯定不会再对她有什么恶意的。” 步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病人需要更好的休息。 “那我先走了。”步方看着董珊珊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名字叫做步方。” 董珊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在步方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叫住对方：“那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我们是恋人的关系吗？” 司里默默地捂住了想笑的嘴巴，而步方则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是恋人，不过你当时哭着要我杀了你，我勉强照做了，但是却很不开心。” “所以又努力把你救回来了，就是这样。” 然后留着在床上凌乱的董珊珊，步方转身走出了房间。 …… ……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这一次还是让我有点意料之外。”走出病房，司里笑着看向步方：“这个时候就算不是，你也不应该这样直接否认不是吗？” “为什么？”步方反问道。 司里想了想，感觉实在没有办法给对方解释。 她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好吧，算我没说。” “现在董珊珊终于醒了，你不用陪在她身边，那么入职的事情，你也该准备履行一下了。” “需要入职吗？”步方问道。 感觉这个神秘组织，入职什么真的是太多余了。 “是非常需要。”司里带着步方来到了一个有着黑色门的房间，推开之后，那里只有着一张宽大的咖啡色老板桌，两张椅子摆放在两边。 老板桌上有着一叠有些厚的打印纸。 “这就是合同？”步方看着这叠合同问道。 司里点了点头。 于是步方坐在了椅子上，拿起合同开始看。 他看的很仔细。 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看。 “现在正经人谁还看合同？”司里在一旁静静开口吐槽。 “难道我不正经吗？”步方反问道。 同时他沿着合同继续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不得不说，专业的合同规范之完善，简直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当然，也是足够的枯燥无聊。 但是步方还是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看着，以至于司里也选择坐在了他的对面，认真地等待着步方看合同。 这一看几乎就是半个下午过去了，步方终于把这叠厚厚的合同看完，看到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还会来咨询一下对面的司里。 虽然说司里有嘲讽你问我不就是老母鸡给黄鼠狼拜年吗？ 步方则一本正经地反问自己还有其他可以问的人吗？ 绝杀。 “还不错。”步方看完之后开始签字。 确实，之前司里所承诺过的东西合同里都有，五险一金什么的也有在交，待遇什么的也在合同上明码标价，是绝对的师承。 “给。”步方将签好的合同递给了司里，而司里则拉开抽屉开始哐哧哐哧地盖章，盖完之后将属于步方的那份合同递给了他，顺便和他握手。 “现在可以给你说之前说好的事情了。”司里坐了下来，望着步方，黑色的眼睛中透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幸运的产生吗？” 步方当然摇头。 “在这个世界的诞生之初，有一个存在亘古的伟大神祇，我们现在将祂称作为造物者。” “因为祂的最终陨落，其残躯散布于整个宇宙，并且最终形成了生命。”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造物者的后代，所以我们称祂为万事万物的创造者。” 司里慢慢给步方说道。 步方点了点头。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点头至少会显得他很礼貌。 “我们的所有幸运，其本质上都属于造物者能力的一部分。”司里看着步方继续说道：“事实上，造物者的血肉在每一个生命体上都有残留，但是事实上只有人类能够觉醒幸运，你知道为什么吗？” 步方当然不知道。 “为什么？”步方老老实实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们处于食物链的最高层。”司里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我们吃所有的东西。” 第二章 血肉的富集 “为什么吃所有的东西就能够获得幸运？”步方并不是很理解。 “造物者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司里看着步方说道：“在宇宙生成的最初，这个宇宙是一片死寂的，并没有生命的存在。” “我好像在生物课还是什么课上学过？”步方用力想着，在学习方面他大概是一个学渣。 “在地球的原始海洋中形成了一锅热汤什么的？” “生命的有无诞生本来就是一个很难辩证的问题，正如同第一串能够吸收外界物质以至于能够自我复制的生命是怎么来的，这始终是一个没有无解的命题。”司里看着步方，黑色的眼睛中透着些许的超然：“至少我们圣灵认为，生命的最初诞生，就源自于造物者的死去。” “他那富有活性的血肉散布在整个星球，自发地想要组合重生，却阴差阳错地构成了布满这个星球的种种生命。” “而这些生命自从诞生开始，就开始永无止息地互相搏斗残杀，争夺在食物链最高处的位置，而这一切，都是造物者那吞噬一切的意志所决定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幸运不应该早就产生了吗？”步方不由问道。 如果说地球上的生命自从诞生开始，就经历了一场数十亿年无休止的互相残杀争斗的话，那么这场游戏应该早就结束了。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司里笑了笑，看着步方：“因为遭遇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地球上的生命，随着这无止境的互相残杀，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步方愣了一下。 这并不符合常理啊。 “因为太阳的存在。”司里看着步方笑着回答说道。 “你应该学过吧，太阳无休止地聚变燃烧，然后将无尽的光与热洒向我们这个星球，造物者的子民们通过吸收太阳光制造大量的物质，然后生下更多的生命，周而复始，太阳照耀了地球四十六亿年的光阴，而从第一批造物者的子嗣诞生开始，它们则吸收了三十多亿年的太阳光。” “听起来有些可怕。”步方不由咽了口唾液说道。 “因为本身就很可怕。”司里点了点头：“造物者已经真正地死去了，但是他散落的血肉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复活自己，它们蕴含着原始的杀戮欲望，督促着一切生灵的自相残杀，但是在这个残杀的过程中，分裂出来的血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多了。” “直到人类的出现，这一切才出现了改变。”司里继续说道。 步方看着司里，没有理解司里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人类在这个世界没有敌人，或者换句话说，我们的敌人只有自己。”司里淡淡道。 “比如，你告诉我今天你都吃了些什么？” “我早上吃了豆浆和油条，中午吃了炸鸡汉堡，晚餐的话，我可能会准备吃一碗土豆牛肉盖浇饭。”步方看着司里说道。 有问便答。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动物，那么你早上或者要去拼尽全力地狩猎，中午在挖掘地下植物的根茎，到了晚上如果一无所获，饥肠辘辘的你甚至要去啃食那些已经腐烂的尸骸。”司里轻轻说道：“但你是人类，所以你得到了所有生物都难以想象的馈赠。” “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大量地播种，大量地养殖，几乎用整个星球的物质来养活自身。”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司里问道。 “什么话？”步方反问道。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有着造物者的血肉，不仅是动物，也包括植物，甚至那些细不可见的真菌和病毒，都是造物者血肉的一部分。”司里看着步方。 步方逐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司里说人类处于食物链的最高层，所以才会觉醒幸运了。 “这是这颗星球几十亿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种生物竟然可以将整个星球作为自己的牧场和庄园，用来填报自己的肚子。”司里淡淡道：“如果你将人类视作一个统一的巨大生命体，你就会感觉到，这个贪婪的生命正在将整个星球敲骨吸髓。” “然后人类就开始越来越集中造物者的血肉在体内，以至于最终量变引起了质变？”步方试探着反问道。 “是的。”司里罕见地给予了步方的肯定。 “我们种植，我们养殖，我们狩猎，我们捕捞，我们将这个地球上的所有生灵都几乎比如了绝境，以至于我们还要努力保护它们让它们不至于灭绝。” “如果没有人类种植的那些作物，养殖的那些牲畜，仅仅依靠地球上野生的动物，你认为它们能够让这近百亿的人类吃多久呢？” 司里看着步方，伸出了一只手指。 “吃不到一年。” 步方又咽了一口唾沫。 这样说的话，一切确实说得通。 如果真的有哪个所谓的造物主的话，人类不断地掠夺整个地球的生命物质来填饱自己的肚子，当然也会让造物主的血肉在人类这个群体中产生极大的富集，量变引起质变，最终觉醒所谓的幸运，也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步方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司里看着步方摇了摇手指。 “你是怎么觉醒幸运的你还记得吗？”司里问道。 “我掉进了河里。”步方尽量简短地描述自己觉醒的经过。 “濒死体验对吧。”司里看着步方淡淡说道。 “我曾经告诉过你，造物者的血肉有着极强的求生欲望。” “在浓度不高的情况下，这还不太明显，但是如果浓度达到一定的阈值之后，当宿主濒死的时候，造物者的血肉就会活化，并且尝试着修复宿主的身体，并且觉醒造物主曾经拥有的一项能力。” 步方感觉自己这次真的听懂了。 这样来说的话，董珊珊，顾北，包括谢君豪的情况都可以理解了。 “但是这同样有着一个致命的弊端。”司里看着步方。 黑色的眸子中透着冷漠。 “造物者血肉那极强的嗜杀欲望，也同样会反应在宿主的身上。” 第三章 训练 听着司里那几乎不带感情的话语，步方看着对方：“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 虽然说步方获得不死不灭不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他真的没有感觉到那些可怕的变化在他的身上发生。 他还是喜欢吃以前喜欢吃的食物，还是可以温和地对待别人，还是可以很有礼貌。 还是可以做以前习惯的那个自己。 而司里则静静望着他：“所以说，你是特殊的那个。” “那原始的嗜杀的欲望，是来自于造物者的执念，是祂无时无刻的呼唤与哀嚎。” 司里看着步方的眼睛说完这些，才顿了顿：“但是你听不到对吧。” 步方点了点头。 “可是其他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到。”司里淡淡道。 “这也是圣灵成立的原因。” “我记得之前给你说过，幸运者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的同类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并且理论上来说，没有觉醒的人类的血肉也有着一定的效果，因为造物者的血肉存在与地球的所有生命之中。” 步方点了点头。 “但是毫无疑问，未觉醒的人类血肉功效会很差，不过总有些饥不择食的人不会在乎。”司里看着步方：“比如说董珊珊。” 步方无法反驳地点了点头。 是的，司里是属于那种大量地恶意捕食人类的存在。 “但是司里的破坏性相对来说还是很弱的。”司里继续说道。 “很弱吗？”步方反问道。 “很弱。”司里向步方确认了这一点。 “她就算每天晚上都带回一个男人，那一年也不过杀掉三百六十个男人，况且她远远没有那么嗜血，最近她才加快了自己猎食的步伐，因为她认为自己大概快要晋级了。”司里平静说道。 “所以说她的动向你们圣灵一直都知道？”步方反问道。 “我说过，圣灵监视着所有觉醒了幸运的人。”司里看着步方。 “为什么？”步方问道。 “什么为什么？”司里反问道。 “明明有着那样强大的力量，你们却选择什么都不做？”步方质问。 司里笑了笑，她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透着一点点的笑意：“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把她抓起来？或者干脆杀了？” 步方想了想：“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杀了她之后，你要我们把她也吃了吗？”司里这样简单直白地问道。 “那么谢君豪的尸体被吃了吗？”步方问道。 “还没有，因为我们的一大任务就是收集这些失控的血肉，因为他们毫无例外都非常的不稳定。”司里解释说。 步方停顿了一下。 看着对方。 “现在的董珊珊，还拥有幸运吗？”步方问道。 司里看着步方：“你在想什么呢？当然还有。” 拥有幸运毫无疑问就代表着危险。 “那为什么谢君豪也可以拥有她的力量？”步方问道。 “因为你让我救了她。”司里静静望着步方说道：“你之前似乎已经了解过这些幸运转移的要素了。” 步方其实并不太清楚。 所以他摇了摇头。 “只要幸运者身死之后，同样拥有幸运的人，只要任意吞噬对方的一丁点身体组织，包括并不限于血肉，筋骨，头发之类的东西，就可以获得力量的转移。”司里静静说道：“并不存在一具尸体你吃的越多，就越强大的的道理。” 步方点了点头，但是并不明白道理。 “因为这只是钥匙。”司里解释说道。 “造物者的血肉并不是分裂成有无数种类的小块，然后作为馈赠平均地赋予这个世界的生物。”司里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觉醒幸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步方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抽取，使用。” “是的，每个人的幸运都是从无数的幸运中抽取的，你应该知道基因的选择性表达吧，原本你拥有无数的可能性，但是此时此刻，这串基因只有这唯一的一种表达。” “幸运也是这样，我们认为每个人的体内都潜藏着所有幸运的力量，濒死之时会觉醒一种幸运，然后在吞噬他人时候就像借用了一柄钥匙，打开了自己体内的宝藏。” 步方感觉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 “不过，这些对于你来说是有些遥远的事情了。”司里看着步方，停住了话题。 “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讲更多，不过现在你知道的已经挺多了的。”她微微笑：“已经比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多了，但是知识有时候并不是恩赐。” “而是诅咒。” “接下来，我们要明确一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步方问道。 “训练。”司里的话言简意赅。 “为什么要训练？”步方不由问道。 “因为你实在是太弱了。”司里毫不留情。 一时间步方甚至没有办法反驳。 是的，拥有不死不灭的他几乎可以在任何的战斗中处于不败之地。 但是不败并不意味着胜。 就像之前对付谢君豪一样，如果没有司里的帮助，步方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在他面前取胜。 最终只能感慨科技力量的伟大。 “要怎么训练呢？”步方问道。 司里微微笑：“秘密。” …… …… 次日，烈日当空，似火烧。 步方跟着陈少强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一角。 “这就是你今天的训练套装。”陈少强这样说道。 他递给了步方一套黄色的外卖制服，一个巨大的外卖箱子，一个智能手机。 没有办法，步方之前的那个诺基亚实在没有办法接外卖订单。 “你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步方问道。 “没有啊。”陈少强果断否认。 步方看着陈少强身后的破烂摩托车。 “我没记错的话，每个外卖员都是骑手。” 所谓骑手，不是应该有座驾的不是吗？ 那么老夫的座驾呢？ “但你不是外卖员。”陈少强看着步方说道：“你是来这里训练的。” 这样说着，陈少强跨上他心爱的小摩托，拧动电门。 轰鸣声响起。 “什么时候你能够每天送够一百单，你就可以出师了。” 带着这句话，陈少强消失在了步方的面前。 而步方看着眼前的手机。 “疯兔外卖给您自动接单了，你又有新订单了！” 一条信息瞬间弹了出来。 第四章 自以为是 步方背着沉重的外卖箱，奔跑在正午的街道上。 哪怕说这里是还算繁华的街市，但是在中午炽热阳光的荼毒下，依旧没有多少人在此处。 偶尔能够看到的，也是和步方一样身着外卖制服的骑手，但是他们看到方别的时候，眼中都是看傻叉一样的眼神。 而方别则没有看向任何人。 他只看向眼前。 没有办法，想要让外卖准时送达实在太难了。 甚至说他现在已经有点开始理解为什么陈少强会许下那个永不迟到的愿望。 因为迟到的惩罚又太严重了。 虽然说步方有每小时三百块的行走报酬，但是如果迟到不但会被平台罚款，更会被买家打一个大大的差评。 这是双倍的损失好吧。 而陈少强所说的是每天要送够一百单，目前为止，步方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两单。 他没有办法像是那些成熟的骑手一样，连续多接几单然后顺路送过去。 步方只能一次只接一单才能够勉强保证不迟到。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然后滑落到衣领里面，整个后背已经是完全湿淋淋的一片。 步方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灼热的太阳，然后伸手在外卖箱侧方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瓶矿泉水。 嗯，矿泉水是热的。 步方一口喝下一大口，把瓶盖拧上，然后向着前方继续奔跑。 事实上最初步方找工作的时候，外卖员是一个更加容易获得的工作，只是外卖员的劳动强度太大，收入虽然还算丰厚，但是劳动产出却一点都不高，自从获得了人体老师的工作后，步方就当然不会再考虑外卖员了。 但是现在，如果这真的是训练的话，自己能够通过这场训练吗？ …… …… 在某栋高楼的玻璃幕墙前，司里正望着下方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在奔跑着的步方。 陈少强在一旁开口问道：“司里小姐，我感觉您对他提出的要求是根本就无法满足的。” 司里回头看向陈少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个普通的外卖员，就算每天跑十个小时，一般也不过能够跑五十单左右。”陈少强是外卖行业中的顶尖大神，所以他的判断有着绝对的权威。“而行业中的顶尖外卖员，也差不多能送一百单左右，但是那是有多个电瓶轮换使用的前提下才能够达到的成绩。” “那你呢？”司里终于开口。 “我是拥有幸运的人。”陈少强看着对方：“我正常情况下每天可以完成一百五十单左右，但那并不是普通人能够达成的。” “而步方他只能依靠步行的话，就算二十四个小时不眠不休，也不过能够完成二十个订单罢了。” “那是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司里望着下方奔跑的步方，淡淡说道。 “他的幸运不是不死不灭吗？”陈少强问道。 “是的，他的幸运是不死不灭，但是其实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到不死不灭究竟意味着什么。”司里笑着说道。 陈少强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不死不灭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不死不灭意味着真正的非人，而步方则一直都把自己看做一个普通人，所以说他才没有办法发挥不死不灭的全部威力。”司里平静说道：“我且问你，为什么一个人步行没有办法和骑车的人抗衡呢？” “有很多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体力因素。”陈少强沉吟着说道：“没有人能够一直奔跑下去，哪怕他是最顶级的马拉松运动员。” “同时，高温的日晒也会带来很严重的脱水中暑问题，这几乎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天平上去赌。” “但是你别忘了，他不会死。”司里幽幽说道。 “但是他还是会受伤。”陈少强说道。 “那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将自己视作了一个普通人。”司里笑道：“他可以不呼吸，可以不畏惧火焰，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奔跑，为什么不能够终日在太阳下曝晒？为什么还会中暑？为什么还会需要喝水？” “甚至说连流汗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陈少强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是的，因为这是正常人会发生的事情，等到他明白自己不是正常人之后，这一切就会改变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呢？”陈少强问道。 “这就是训练的本质了。”司里微微笑道。 …… …… 步方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新的一个地址。 他手里拎着外卖，来到了电梯前，但是却看到了电梯检修的标志。 他瞬间愣了愣，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给食客打电话：“你们楼的电梯好像坏了。” “就是因为坏了，所以我才点的外卖啊。”食客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你路上也太慢了，快点送上来吧，我就不点差评了。” 步方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地址。 嗯——十九层。 他想了想。 “十九块钱。”步方对着电话说道。 食客一时间没有明白步方的意思。 “十九块钱。”步方又重复了一遍：“一层楼一块钱，我给你送上去。” “你在说……”在对方发怒之前，步方提前说道：“否则我给你十九块钱，你下来接外卖。” 对方这次认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想了想十九块钱值不值得自己爬十九层楼。 关键是走下去还要爬上来。 “好的，十九块钱。”对方咬牙说道。 听到了对方确认的回答，步方转身冲向了楼梯口，开始快速地爬楼。 之所以说登高要比平地跑步更加费力，是因为登高在无时无刻地做功。 在将自己的体重不停地向上提，也便是将动能转化为重力势能。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原始又最直观的蓄力。 毕竟如果你爬上了一个高耸的悬崖，然后一跃而下的话，便能够成为最廉价的高空坠物。 而现在，步方爬楼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手中的外卖送给对方。 为了十九块钱。 其实现在的步方完全不缺着十九块钱。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被差评。 而一无所获地爬十九层楼，和为了十九块钱爬十九层楼，步方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他最终敲响了那个房门。 对方开门，看到了全身湿淋淋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步方。 他向看鬼一样看着步方。 而步方则伸手递出自己左手的外卖。 同时伸出了右手。 “给钱。” “十九块。” 第五章 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好人 开门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也便是俗称的肥宅。 他上下打量着步方，因为即使爬了十九层楼，也不应该累成这个样子。 毕竟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步方其实是一路跑过来送餐的。 “十九块钱。”步方再重复了一遍。 一边说一遍脸上的汗往下流。 看到步方这样死要钱的样子，死宅真的很害怕。 他嘟囔着：“我没带零钱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步方非常熟练。 他掏出手机，出示收款码，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毕竟这个动作，每个人都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 肥宅丝毫不敢怠慢，迅速扫码，等听到了收款通知，步方才把对方的外卖递给了他。 然后转身走了一步。 整个人瞬间轰然倒在了地上。 肥宅小哥看呆了。 他左顾右盼。 楼道里并没有其他的人。 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穿堂风飘过。 于是他果断地关上了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的这个世界，所有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只留下步方一个人静静躺在那里。 而过了片刻，门又打开了。 肥宅看着倒下的步方，上前摸了摸他的脖子，确定摸到脉搏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用手夹起步方的咯吱窝，然后把他慢慢地拖到了房间里面。 …… …… 步方悠悠转醒。 事实上，当确定自己不会死之后，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不敢做的事情，说白了也就是怕死两个字。 步方感觉自己的复活速度在加快，甚至说刚才有没有复活，是不是只是简单的昏迷，步方都没有办法准确判断。 毕竟步方是这个世界少数完全分不清晕倒和死亡区别的人。 对他来说，晕倒就是死。 死就是晕倒。 然后他看到了在一旁正打着游戏的肥宅。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肥宅回头看到了步方，于是暂停游戏，顺便递给了步方一瓶饮料：“兄弟，和我没什么关系哦。” “你把我拖进来了？”步方打量着四周，试探着问道。 “还能是谁呢？总不能是幽灵吧。”死宅小哥自嘲地说了一声：“我是检查你才拖的，否则我可不想让屋里死人。” “如果我死了呢？”步方问道。 “那当然报警了。”死宅小哥毫不犹豫说道。 “真是好主意。”步方点头称赞，感觉和对方甚至找到了共鸣。 “我本来以为你不是什么好人呢。”步方说道。 因为不想下楼所以点外卖，还让外卖小哥爬十九层楼梯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不知道你也很凶吗？”死宅小哥反怼道：“我当时给你钱是怕不给你，你就把外卖扔我脸上了。” “我不会。”步方确定说道。 因为浪费粮食不合适。 “还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这辈子收到的好人卡够多了。”死宅小哥看着步方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看我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就知道我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了，甚至还有点小坏。” “但是看着有人在我门口晕倒了，我还是做不到关门等着他死，至少搬进来让你吹吹冷风，喝点东西。” “谢了。”步方站了起来。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也很真实。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 “现在就走？”死宅小哥有点好奇。 “嗯。”步方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衣服：“我还要送外卖。” “那等等。”死宅小哥连忙说道。 步方看着他。 看着他拿出手机，调出收款码：“冷气的钱你就不用给了。” “饮料三块钱一瓶。” …… …… 步方很开心地给了钱，等价交换，他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看时间，其实他只晕倒了不到十分钟，冰过的饮料已经扔掉了。 并不是因为不好喝或者浪费，而是前车之鉴，冰过的饮料在太阳下面晒着很快就会温掉乃至于变热。 所以还是快点喝掉毕竟明智。 喝过冰饮料，继续奔跑在大街上，步方突然发现了一件有些神奇的事情，那就是他开始越跑越不累了。 虽然说本质上是一个锻炼的行为，但是如此立竿见影的锻炼，步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之前他会因为跑步而气喘吁吁，心跳加快，汗流不止，全身疲惫。 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感觉跑步就是跑步罢了。 可以不停地跑。 以最高速度跑。 在烈日底下跑。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步方跑的始终不是很快。 哪怕说他现在基本上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跑。 但是如果自己百米冲刺的速度也不是很快，那就真的很尴尬了。 不过至少——送外卖是真的快了很多。 虽然步方也有在等红绿灯，但是他不需要停车取餐，不需要掏出手机打电话，不需要切换上楼。 他只需要一路跑下去就可以了。 所以订单量也开始一路提升。 而正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新的单子。 “烤猪肋排一份，烤羊排一份，烧鸡一整只，大牛排一份！”全是肉，并且分量很大，并且很贵。 不过外卖员的任务，就是把订单按时送到。 步方也没有多想。 而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来。 对面是司里：“你是不是接到一个新订单？” “你这次不在我身边？”步方问道。 “我不会分身。”司里简单说道：“跑着太热。” 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理由，几乎是司里这样的家伙，也是会感觉到热的啊。 步方一瞬间甚至感受到了一些优越感。 “为什么？”步方问道。 “你猜？”司里平静笑着说道。 “幸运者？”步方不由问道。 “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司里在电话的那头说道：“对方是一个有些危险的幸运者，并且牵扯比较多，不建议你去趟这趟浑水。” 步方沉默片刻，然后问了句：“到目前为止，你的建议我好像还没听几个对吧？” 司里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好吧，那你去吧。” “我在那里等你。” 第六章 璐璐 步方还是按照对方的订单拿到了所需要的食物，然后再一路跑到订单上的地址。 而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司里就在那里。 这个少女这次穿着黑白格的短裙和衬衫，看起来格外的清爽和利落。 “好快啊。”步方不由惊叹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跑步更快的交通工具。”司里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看着步方的脸。 他一路跑来，但是这一次却没有气喘吁吁，却没有汗如雨下，就好像方才只是一番漫步而已。 “我脸上有花吗？”步方问道。 “没有。”司里淡淡摇了摇头：“我们上楼吧。” 步方点头，走上楼——这是一个老式小区，只有六层，也就没有电梯。 而订单上所显示的地址就在六楼。 “为什么你一定要过来呢？”步方一边爬楼梯一边问道。 司里跟在他的身后，慢条斯理但是却丝毫没有落后。 “因为这里是我们监控的很有趣的一个目标。” 被监控，很有趣。 步方并不太喜欢这样的描述。 “圣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步方问道。 司里笑了洗：“这是你以后会知道的事情，而不是现在。” “还有，你已经到门口了。” 步方确实已经走到了六楼住户的门口，这是一个比较老式的防盗门，上面有斑驳的铁锈。 步方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能给我开下门吗？”步方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但是门后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防盗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后露出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女孩的脸。 她长长的黑发，脸有些红扑扑的，伸手接过步方手里的袋子，然后踏踏踏地就往回跑去。 只留步方在原地有点发呆。 “这就结束了？”步方不由自言自语说道。 其实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和心理建设，但是最终却是如此平淡的展开和结束？ “这就是她有趣的地方了。”司里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你感觉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步方反问道：“不就是个小女孩吗？” “她是幸运者吗？” “我感觉她很普通也很正常啊。” “因为她看起来很普通也很正常，所以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司里静静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就走吗？”步方问道。 如果这样的话，司里跟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的，既然她没有把你当做猎物的话，我们也就没有打搅她的必要了。”司里看着步方说道。 步方点了点头，准备下楼。 但是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那扇门内传出来一声有些刺耳的尖叫声。 女人的声音。 “救命啊！” 步方站住，看向司里。 司里耸了耸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里静静回望着步方。 于是步方转身，再次走到门前，刚想敲门，里面又传来了女人的怒吼和悲鸣。 他伸出手，开始敲门。 当第一声敲门响起的时候，门内的一切动静都似乎消失了。 敲门声次第响起，门内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防盗门打开，里面是那个刚才见到的小女孩：“叔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步方愣了片刻：“叫哥哥可以吗？”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叫的步方很开心。 事实上，之所以二十多岁乃至于十七八的男孩子经常被叫做叔叔，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在那些孩子幼小的心目中，能被称作哥哥的人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大不了几岁一眼看上去就也是小孩子的才能够被称之为哥哥。 而那些一看就是成年人身高体型的存在，无论你是十七八还是二十七八，统统都毫无疑问是叔叔阿姨辈的存在，毫无疑问会让被叫的人很受伤。 “里面是怎么回事啊？”步方轻声问道。 毕竟刚才里面好像发生了家暴的样子。 并且还是很激烈的那种家暴。 “没什么。”小女孩甜甜地抬头说道。 而正在这个时候，房间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暴烈的男子声音：“璐璐！” “你在和谁说话！”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被称作璐璐的女孩回头连声说道，带着极度的恐惧意味。 然后她回头看向步方，小声说道：“我爸爸脾气不好，你快点走吧，要不会被我爸爸打的。” 步方看着眼前这个又懂事又可爱的小女孩，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他也会打你吗？” 璐璐抬头看着步方，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的那一刹那瞬间变成了剧烈的摇头：“爸爸对我最好了，也最喜欢我了，怎么可能会打我呢？” 这样说着，她伸手，重重关上了房门。 步方站在门外，璐璐站在门内。 “人家已经给了闭门羹了。”司里在步方的身后慢悠悠地说道：“你如果再不识趣，那就真的太不识趣了。” 这话说得就和我们中单但凡有一点用，就不会一点用都没有一个样子了。 “我感觉很奇怪。”步方认真说道。 “能让你感到奇怪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司里静悄悄说道。 当然他其实一点都不敢动。 “我想进去看看。”步方说道。 “你问我做什么，反正你又不听我的话。”司里有些幽怨地说道，然后她看着步方：“还有反正你也不会死，就算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步方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继续伸手敲门。 没有回应。 步方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我来了我来了。”门后传来璐璐的声音。 她打开门。 步方看到她脸上更红了。 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大哥哥，大哥哥。”璐璐抬头看着步方：“我爸爸让你进去一起吃饭，你要一起吃吗？” 璐璐连着说了两个一起。 步方看着眼前的璐璐，回头看了一眼司里。 司里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当然，璐璐完全看不到这个女人的存在。 “好啊。”步方轻声说道：“我最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这样说着，步方越过璐璐，第一个走进了房门之内。 第七章 门内 门内很干净。 收拾地让人感觉纤尘不染地有些不自在。 也很亮堂。 步方下意识地观察四周，而璐璐则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大哥哥。”璐璐轻声说道：“我爸爸他脾气不好，你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啊。” 步方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三室一厅的布局，所以走两步就可以看到客厅。 事实上客厅和餐厅是一起的。 客厅里摆了一张圆圆的小餐桌，餐桌旁边坐着一个肥胖臃肿的光头男人，和一个穿着藏青色裙子的长发女人。 桌子上摆着的是之前步方送过来的菜。 流着血水的猪肋排，惨白兮兮的烤羊排，一整只烧鸡被摆在中央，牛排的红色血肉透着诱人的光芒。 总感觉都没有熟的样子。 “小伙子！”肥胖的光头男人看着步方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喜欢我们家璐璐吗？” 步方回头，看着身后这个穿着小白裙的小女孩，想了想回答道：“不算讨厌。” “不算讨厌就是喜欢了！”男人这样果断说道，这样说着，从那只烧鸡身上扯下一条鸡腿。 步方看到了鲜红的血液沿着鸡腿的血管滴落下来。 “吃了吧。” 步方没有接。 “看起来没有熟。”他这样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砰的一声。 男人愤怒地用手拍着桌面，让上面的菜肴都微微上跳，随后更多的汤汁和血水都洒在了桌子上，甚至滴滴沥沥地流到地板上。 “我说让你吃你就得给我吃。” 步方静静望着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恫吓就产生恐惧：“我有吃什么不吃什么的权力。” 他这样说道。 “大哥哥不吃，那么我就吃了吧。”身后的璐璐这样说着，她伸手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中的鸡腿，然后放在口中大嚼起来。 步方静静望着她。 虽然说鸡腿并不算大。 但是璐璐人真的很小。 她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个头也只到步方的小腹，鸡腿更是完全没有熟的样子，所以璐璐吃得满嘴都是鲜血。 但是她依旧浑然未决的样子，并且吃得非常的香甜。 很快她就把那些带着血的鸡肉都吃掉了，然后再张嘴咬向鸡骨。 就好像是吃饼干一样，坚硬的鸡骨头也很快被璐璐咬碎，那无数锋利又尖锐的鸡骨渣，都被她面不改色地咽进了肚子里面。 步方依旧静静望着她，开口说道：“果然很不对劲。” “你能够感到不对劲实在是太好了。”司里的声音在步方的身后响起，而在步方的面前，肥胖的光头男人骤然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整个餐桌，然后来到了步方的面前。 他一把就揪住了步方的衣领，然后把他用力的向着地面按了下去。 依旧是步方完全无法抵挡的庞大气力，步方却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望向璐璐。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吧？” 璐璐看着被钳制住的步方，伸手从地上捡起另一根鸡腿一边啃着一边说道：“大哥哥，我们明明已经不让您进来了，您为什么偏偏还要进来呢？” 她熟练地啃食着那些生肉，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个穿着白色小裙的女孩此时显得那样恐怖与诡异，而步方则拼尽全力，都没有办法从那个肥胖男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司，司里。”步方只能够喊出来司里的名字。 虽然确实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就没有什么危机感，但是现在的步方，更想要的是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一家人带给他的违和感和诡异的氛围，始终非常的不舒服。 “璐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不要再杀人了好吗？” 璐璐瞬间回头望向站在桌边的女人，眼神变得锋利和可怕起来：“是他们先来杀我们的不是吗？” “都是他们不好不是吗？” 步方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却没有办法撼动身上这个肥胖的男人一丝一毫，他的力量远远超乎了步方的想象。 “司里。”步方只能再次叫司里的名字。 司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坐在餐桌旁的女人则平静望着发怒的璐璐，轻声说道：“璐璐，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好的事情。” 小白裙的璐璐轻轻咬了咬嘴唇。 她看向步方：“大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步方被按在地上望着璐璐，淡淡说道：“我感觉很不好。” “既然很不好，大哥哥为什么要来我家呢？”璐璐轻轻说道：“明明我已经提醒过大哥哥那么多次不让您来，您为什么还要偏偏进来呢？”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理解和哀愁。 步方叹了口气：“因为有些时候我就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大哥哥不要在回来了。”璐璐看着步方，然后上前用小手静静覆盖上了步方的双眼。 她的手意料之外的冰凉，但是步方却感觉被遮住视线之后整个人的身体开始不停地往下坠落，坠落，一直坠落到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在那个纯黑的世界之中，步方又一次地惊醒。 他发现自己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外。 楼道中的空气有些闷热。 他回头，看到了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司里。 “方才发生了什么？”步方问道。 之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 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如同一场幻梦。 他真的走进过眼前的这个房间吗？ “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司里笑着说道。 “你现在要离开吗？”司里问道。 “她可是又给了你一次机会哦，请好好把握。” 步方看着司里，又看看眼前紧闭的房门。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还是想看看。” “好的，那么你可以把门推开了。”司里望着步方说道。 步方点了点头，上前，轻轻推门。 门没有锁。 向后打开，步方看到了地板上已经发黑的血渍。 和厚重的灰尘。 眼前的房间黑暗无比，只是房间的布局和之前所看到的那个明亮干净的房间，有这么一点相似之处。 步方踏过房门向前走去，脚踩在血渍之上。 他看到客厅中有着一张圆圆的餐桌。 餐桌上摆着血淋淋的腐烂的肉。 餐桌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两个人和之前所看到的那两个人的身材和穿着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现在瘫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皮肤肿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们已经死了。 “大哥哥。”步方的身后传来了璐璐的声音。 “您为什么要进来呢？” 第八章 能力 整个房间比步方想象中的更脏更乱。 不仅是因为长期没有打扫的乱，更是因为地上那遍布的发黑的大滩血渍，更可怕的是，房间里充满了各种被啃食的痕迹。 并且不是食物被啃食，而是墙壁，电器，家具之类这样在通常根本就不被视作食物的物体上，充满了缺口和牙印，而且成功地被啃食地七零八碎的样子，让整个家的环境更加地复杂和混乱。 相比之下，坐在餐桌边的两具尸体，反而是这里最完整的东西了。 步方回头，却并没有看到方才说话的璐璐的身影。 而璐璐的声音却在他回头的时候，在他的前方又响了起来：“大哥哥，我真的很寂寞呢，你要不要来陪陪我呢？” “既然来了，那么就不要离开了好吗？” 在她这样说着的时候，步方眼看着那扇被他打开的房门轰然关闭，然后整个门都消失在了墙壁之上。 步方叹了口气：“司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司里没有回应。 似乎司里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步方只能上前，尝试着检查餐桌旁的两具尸体。 因为没有防腐处理的缘故，所以尸体已经处于高度的腐烂状态，面目根本辨别不清，但是从之前的所看到的餐桌旁的男女容貌来回忆，应该是大差不差的样子。 那么璐璐的幸运又是什么呢？ 步方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能够让自己站在门外就感觉走进了房间之中，看到了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看到了璐璐的爸爸妈妈正围在桌边吃饭，但是同时又在威胁他不要轻易地走进来。 什么幸运能够创造出来这样的效果呢？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步方又发觉到了新的东西。 那就是璐璐父母的死因，竟然是死于枪伤。 在他们的胸口处都有大块的血迹，可以看到有直线的创口贯穿整个身体。 所以说璐璐父母并不是璐璐自己杀死的？步方不由想到——有人入侵了这个家，然后尝试杀死了璐璐的父母？但是却留下了璐璐？ 或者说——是璐璐反杀了他们？ 仔细回想起来，在之前璐璐的母亲不是说过让璐璐不要再杀人了？ 但是璐璐的回应却是都是他们的错？ 正在步方这样想着的时候，步方身后再次传来了声音。 “你怎么看呢？步方先生？”步方回头，看到司里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司里出现，就感觉到了非常的安心。 “璐璐家里曾经被人入侵过，谁干的？”步方直接问道。 “一个暂时步方先生不认识的人。”司里静静说道：“步方先生不妨在这个家里再探查一下，或许还有其他意料之外的收获。” 步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现在璐璐又在哪里？” 司里笑了笑：“她就在这里，就在听着我们说话，准确来说，在听着你自言自语，她正在纠结要不要杀死你，因为她的手段对于你的效果正在减弱。” “正在看着我们？”步方有些惊讶地说道：“她的能力也是隐身吗？” “这样的话，她的能力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步方的言外之意是璐璐这么小的年纪，难道就已经通过吞噬别人获得了新的幸运吗？ “她有着和董珊珊类似的能力。”司里言简意赅地说道。 董珊珊的能力是蜘蛛女王，所以说董珊珊拥有多项和蜘蛛相关的能力，但是准确来说都是蜘蛛女王能力的延伸，因此只是一项幸运。 这样说的话，璐璐也有这样类似的幸运吗？ “是什么？”步方问道。 司里笑了笑：“步方先生真的是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啊。” “为什么不能自己动脑子来想一想，璐璐现在分别展示了什么能力呢？” 步方站在原地，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璐璐究竟展示了什么能力？ 之前她让步方看到了还活着的父母，或者说还活着的父母和已经死去的父母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东西。 现在司里又说其实璐璐就在这里看着他们，只是说璐璐看得到步方，但是步方却看不到璐璐。 房间里到处都是奇怪的啃食的痕迹，步方上前来到一台电视机前面，发现这些咬合的痕迹大小就是一个小孩的尺寸。 所以说这些咬合都是璐璐造成的？ 她为什么要啃这些根本就不会吃的东西？ 平常的时候，一般都是幸运者自己告诉步方他们的幸运和愿望分别是什么，但是这一次璐璐没有主动告知的意向，只靠自己来猜的话，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哪怕说司里已经给了一定的提示，但是这样的猜测依然是很漫无边际的。 带着这样的思绪，步方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因为长期没有打扫的缘故，这里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很难想象璐璐是怎么样一个人居住在这个如此混乱肮脏的环境之中，并且还和尸体为伴。 “她为什么没有报警？”步方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她一点都不信任警察。”司里平静说道：“她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谁都不会信任。” “那么她为什么又会点外卖呢？”步方问道。 如果不是璐璐点的外卖，步方就不会来到这里，也就不会和璐璐产生什么交集了。 “因为她想吃东西了。”司里笑了笑说道。 “你看到了，她在家里已经尝试吃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味道都不好吃。” “她怎么做到的？”步方不由问道。 璐璐是真的尝试了很多很多东西来吃，那些根本不会吃的东西，那么可能咽下去就会死掉的东西，但是她还是非常积极地尝试了。 这一切甚至说有点像是暴食的效果，但是璐璐却没有受到暴食的影响，单纯只是饥饿感在作祟吗？ 所以才会点外卖吗？ 步方这样想着的时候，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抽屉。 然后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步方不由说道。 但是开口的同时，已经将笔记本拿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这样的四个字。 “璐璐日记。” 第九章 璐璐日记 璐璐日记。 这本日记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第一页已经有些泛黄发皱。 “七月九日，今天是璐璐出生后的第九天，我才想起来写这篇日记。 我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一直没有想过为自己的女儿专门写一本日记。 那么这本日记就叫做璐璐日记吧，记录自己女儿成长每一分每一秒的日记。” “十二月三日，璐璐已经一岁大了，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先学会叫的反而是爸爸而不是妈妈。 为此那个家伙向我炫耀了好久。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啊，我一直都在教璐璐叫爸爸呢。 因为我想，虽然说那个家伙平常比较忙，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但是让他有更多的参与感和成就感总是没有错的。” “一月十二日，璐璐总是爬来爬去地不喜欢站起来走路，也很喜欢让抱抱。 我想这应该是不对的。 虽然每个人都告诉我每个小孩都是这样。 但我不这样认为，我也是从小孩过来的，其他人都忘记了还是小孩时候的自己，但是我应该还记得。” “一月十三日，我带璐璐去商场，璐璐喜欢上了一个洋娃娃，于是她就赖在那里不肯走。 最后干脆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哭闹。 其实我很想上去把她揪起来打两巴掌。 后来想了想，我自己也整个人倒了了下去。 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躺在商场上的地板上。 当然，我并没有哭闹。 如果苦恼的话就太丢人了。 虽然说这么大的人躺在地上就已经很丢人了，不过我并不怕丢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没有过太久。 最后是璐璐拉我起来的。 她说她不要洋娃娃了。 我当时笑了很久。 然后买了洋娃娃和璐璐一起回家。 我告诉她，想要什么东西，不要靠哭闹来取得。 我不知道她又没有听懂。” “三月三日，今年璐璐就三岁了，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了，我和她爸的收入都不高，没有办法上很贵的私立幼儿园，但是公立幼儿园的名额又很紧。 我苦恼了很久，也为此感到焦虑。 虽然说我对璐璐并没有太多的期望，没有想过让她来弥补我的遗憾。 但是我还是希望璐璐可以幸福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过完自己的一生。 一个好的幼儿园当然是不错的起点。” “四月一日，今天是愚人节，但是消息并没有那么的愚人。 璐璐的幼儿园最终还是确定了，是一个比较小也比较远的公立幼儿园，我和璐璐拉钩答应她每天下午提前半个小时来接她，让她出门就可以看到我。 幼儿园明天就可以开学了，小朋友其实也蛮开心的，毕竟什么时候想去幼儿园都可以送进去，连能不能跟上课程都不用考虑。 我也好想去幼儿园，只是找不到能够招收我的幼儿园。 嗯，也没有给我掏幼儿园的学费。 还是算了。” “五月二日，璐璐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 是一个小男孩。 璐璐回来告状说他总喜欢抓她的辫子，也喜欢把橡皮泥和蜡笔涂在她的身上。 她爸爸笑着说这是他喜欢你啊。 璐璐哭着说她一点都不想被这样喜欢。 我也感觉喜欢并不是这样喜欢的。 但是如果去幼儿园找那个小男孩理论又有些小题大做了。 孩子的事情应该让孩子来解决才行。 所以我给璐璐找了一个小水枪，里面是装有颜料的水，说明书里面写这些颜料无毒无害，也很容易清洗。 姑且相信它一下！ 我居然在教我的女儿打架呢，真不可思议。 不过我愿意这样做。” “五月四日，今天璐璐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告诉我说她狠狠教训了那个小男孩一顿，把他的白衣服都给弄花了，本来璐璐有点害怕他会过来打自己，但是最后他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璐璐自己上来安慰他的。 璐璐还告诉我们说，他的家长可能会来学校找她，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璐璐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就是我教她这样做的。 这个时候我如果推卸责任的话璐璐一定会很失望吧。 所以我不会这样做。 我倒是很期待见见那个小男孩的父母。” “五月五日，就在我满怀期待地等待的时候，小男孩的父母没有来。 可能是因为颜料比较容易洗掉的缘故吧，也或许是因为小男孩从中做出的努力？ 但是总之，第二天那个小男孩也带了一把水枪。 后来听璐璐说他们幼儿园的水枪已经到了泛滥的程度，所有的小朋友都开始用这样的水枪打招呼，不过染料在幼儿园老师的强制要求下被去除了。 这样一来不就没有那么好玩了吗？ 我这样给幼儿园老师说的时候他们问如果我负责清洗所有的衣物的话就可以用带颜料的。 你知道，我差一点就一时冲动答应了。” 步方在一页一页地翻看这本日记，这就是一本简单的妈妈记录儿女成长的日记，语言和修辞都很普通，但是却让步方莫名地感觉亲切好玩，以至于他一动不动翻看了快一个小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璐璐终于长到八岁的时候，一切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插曲。 “一月二日，我们带璐璐回她爸老家去玩，要走的时候，因为公公婆婆想和璐璐多呆两天，璐璐也很乐意留在那里。 所以说我们就暂且将璐璐留在了老家，约定好一个星期后由公公把璐璐送回来。 这一定会是度日余年的一个星期吧。” “一月四日，璐璐这个没良心的小妞一点都不想我们，甚至还想趁寒假多呆两天，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璐璐显得很不高兴。 哼，连娘都不要了成何体统！ 我让公公保证，一定要在四天后把璐璐给送回来。 我和她爸都很想她。” “一月八日，今天是璐璐回来的日子，我特意做了一大桌的好饭，但是一直等到饭菜凉掉，也没有等到他们爷孙俩的到来。 电话也打不通。 我很不安。” “一月九日，好像出事了，我的心很乱，我已经托人在找了。 像没头苍蝇一样。” “一月十日，确定了，大巴出事了，好像掉进了山沟里，正在搜寻。” 第十章 蝴蝶公主 步方看到这里，手不由停住了。 他回头看向司里：“是因为这个吗？” 幸运的觉醒是伴随着个体的死亡而产生的。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璐璐大概是因为这次大巴车的意外而觉醒的自己的幸运。 司里平静笑了笑：“谁知道呢？” “不过你可以继续看下去。” 步方点了点头，继续看这本日记。 “一月十一日，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大巴车翻在了山沟里面，至今还没有确定位置，不过事故已经发生了整整三天了，就算成功救援，璐璐恐怕也凶多吉少。 都怪我，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璐璐留在爷爷家呢？ 愿上天保佑璐璐好运。” “一月十六日，翻落的大巴车找到了，现场惨不忍睹，我苦苦祈求或许有了一点成效。 璐璐还活着。 她是这次事故唯一的幸存者，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一定要尽快见到她。 她一定也很需要我。” “一月十八日，我见到了璐璐。 在医院里。 璐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没有骨折，没有擦伤，在医生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情，让我非常在意。 那就是璐璐吃东西的时候，会把苹果的果核一起吃下去。 我想问医生，但是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忍住了。” “一月十九日，我们把璐璐接回了家。 公公在这起车祸中遇难了，我和老公都很悲伤，不过璐璐还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会好好陪着璐璐，接下来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我们一家人都会努力一起度过。 不过吃饭的时候，璐璐把她的筷子给吃掉了。 我和老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但是璐璐还是很自然地把筷子一截一截咬碎咽了下去。 就好像吃甘蔗一样的感觉。” “一月二十日，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璐璐似乎患上了严重的异食癖，她会不自觉地吃下手边的东西，无论是玻璃木头金属还是其他什么材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种进食并不会对她本身造成什么伤害。 我们带着璐璐回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们这是因为过度的饥饿所导致的。 回想起来当初的出事地点，好像大巴车上也出现了一些破损和零件遗失，难道都是璐璐的缘故？” “一月二十一日，我找到了璐璐想和她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但是她却告诉了我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她其实可能已经死过了。 她告诉我，在大巴从山崖上滚落之后，她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等到恢复知觉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卡在了座位里，爷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身体保护住了她，但是自己却不幸丧生了。 但是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办法从扭曲的大巴中逃出去，只能在那里徒劳地呼救。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又饥又渴，到最后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死去的时候，这个时候整个世界突然亮堂起来，冥冥中似乎有一个人再问她。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 而已经被饥渴折磨地无法忍受的璐璐，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她希望永远不会挨饿。 在许下这个愿望之后，那个声音又告诉她，将会为她抽取幸运。 而最后她的幸运名为蝴蝶公主。” “一月二十二日，和璐璐谈话之后，我几乎整夜都没有睡着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璐璐的身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她又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并且她身上确实也发生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我最终决定把这一切和老公坦白，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两个人也是一筹莫展，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拨打了我们的手机。 他自称周教授。 他首先问了我们是不是璐璐出了什么问题，在我下意识地否认之后，他却准确说出了璐璐目前的状况，然后问我需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自称正在研究这个类型的怪病，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看到这里，步方不由再回头看了一眼司里。 “这个周教授是你们的人？” “我确实认识，但是他并没有加入圣灵，我们曾经对他发出过邀请，他拒绝了。”司里在步方的身后淡淡解释道：“他也在研究关于造物者血肉的相关情报，并且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步方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翻开了下一页。 “一月二十三日，我们始终没有办法决定该不该听那个周教授的话。 在我们看来，璐璐正在逐渐变成我们所无法理解的孩子，她不仅能够随便咬碎吃掉那些根本不能作为食物的东西，并且逐渐那被她称作蝴蝶公主的力量也开始展现出来。 她变得能够动不动就消失，也经常让我们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在经过了反复的挣扎之后，我们决定让璐璐自己来决定。 我们告诉了璐璐有关于周教授的事情，问她想要怎么做。 璐璐的回答是：我会做妈妈希望做的事情。” “一月二十六日，我们将璐璐送去了周教授那里。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希望最终生活能够回到正轨。” 接下来的日记是长久的空白，大概是这个妈妈将璐璐送出去之后，就不再记这些日记。 而现在的时间是九月，也就是说，从最后一篇日记写下来，到现在差不多有七八个月时间的空白时间。 “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步方回头看向司里，问道。 既然司里说这里是他们所监视的地方，那么司里对这一切肯定要更加地清楚。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司里静静看着步方说道：“璐璐确实被送到了周全顺的研究院，但是随后她自己找办法逃了出来。” “她回到了家里面。” “然后有人入侵了这个家，并且最终杀死了璐璐的父母，当然，璐璐也杀死了他们。” “再然后，就是你来到了这里。” 司里的讲述异常平静。 步方叹了口气。 “杀璐璐父母的人，就是周全顺吗？” 司里摇头：“并不是。” 第十一章 张小燃 “那又是谁？”步方下意识地问道。 “你可以亲自问问她。”司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没有等步方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安安静静的声音响起来：“我问过他们，是不是周叔叔派来的人，但是他们表示不认识什么周叔叔。” 步方回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璐璐正从墙上“走”了下来。 她的身周变化着微妙的色彩，就好像是变色龙一样，通过调整自身的颜色和背景完美地融合。 这也是璐璐可以神出鬼没消失的原因。 “你怎么问的？”步方看着眼前的璐璐问道。 “蝴蝶公主的能力主要包含在那些细碎的鳞片之中，包括但不限于变色伪装，致幻和下毒。”璐璐简单解释说道。 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此时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显得非常的理智与镇定。 不过从璐璐的解释中也可以很轻松地想到，仅仅需要致幻和下毒，就能够轻松地完成拷问。 “那凶手呢？”步方问道。 “张小燃。”璐璐轻轻巧巧地吐出来了这三个字。 步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步方一点都不方，他转头看向司里。 因为他相信司里一定会给他答案。 事实上司里也没有让步方失望。 “张小燃，是狂燃派的老大。”司里简单说道。 “狂燃派？”步方感觉自己接触了许多奇怪的新知识。 “狂燃派。”司里点了点头重复道：“狂燃派是本市乃至于周边最大的一个涉黑组织，并且，他们在有目的地招收和捕猎拥有幸运的人。” 步方点了点头。 “那张小燃……” 既然狂燃派在有目的地招揽和捕猎幸运者，那么身为首脑的张小燃，一定不一般。 “他是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幸运者之一。”司里言简意赅地说道。 “最强大？”步方问道。 其实在步方看来，他所接触到的幸运者都不算十分的强大。 准确来说，那些幸运者更多的是诡异，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幸运配合他们所许下来的愿望，是真的让人非常难缠。 至于强大，最强大的应该是接连吞噬了顾北和董珊珊力量的谢君豪，并且通过异变获得了非常强大的肉体力量，不过即使如此，也被步方用火箭炮就给轻松地消灭。 换句话说，即使是幸运者，也是肉体凡胎，很难抵挡住热武器的伤害。 或许步方除外，这也可能是步方受到了多方关注的原因。 “是的，最强大。”司里点了点头：“你已经知道了，通过吞噬其他幸运者的血肉，可以获得对方的幸运，而在集齐四个幸运之后，生命的本质就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就好像谢君豪那样。” “但是同样，谢君豪他的蜕变事实上失败了，哪怕说最后恢复了一定的理智，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理性最终也会被兽性所吞噬。” “你的意思是有成功的人？”步方问道。 “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郑重地说是的。”司里淡淡说道。 “而张小燃就是所有的蜕变者中最高调的一个。” “他是什么幸运？”步方问道。 “坚韧不拔。”司里简单说道。 “什么叫做坚韧不拔？”步方这就听不懂了。 所有的幸运千奇百怪的，有些能够理解，有些光听名字就完全无法想象。 “现在给你解释还太早了。”司里淡淡说道：“总之，张小燃已经成长为了这座城市最可怕的诸侯之一，甚至打算和我们相抗衡。” “我怎么感觉他在和你们做一样的事情？”步方问道。 “你这样以为也没有什么错。”司里点了点头：“因为我们也在招揽幸运者为我们所用，并且也会回收造物者的血肉。” “那么有什么区别嗯？”步方问道。 司里指了指璐璐：“我们不会选择像这样直接强行猎杀幸运者。” “那听起来你们还挺讲道义的。”步方看着司里：“不过这样一来，为什么我感觉这座城市比我想象中要混乱的多。” “随着越来越多造物者的血肉在人体内苏醒，那些获得了愿望与幸运的人类本身就在蠢蠢欲动，更不要说造物者本身的意志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每一个人。”司里静静说道：“原本我们只是监视着璐璐，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一点改变的时候了。” 这样说着，司里回头看向白衣的璐璐，她静静伸出一只手，向着对方伸出：“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吗？我们和周全顺并不是一路人。” 璐璐看了看司里，又看了看步方。 最终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哪怕说爸爸妈妈已经死去，她也选择将两人的尸体摆放在餐桌旁，营造出来一副家庭已经美满幸福的样子。 “但是你点外卖了。”步方看着璐璐说道。 “嗯。”璐璐点头：“虽然说我可以吃所有的东西来充饥，但是我还是更想要吃一点正常的食物。”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就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张小燃的进一步报复？”步方看着璐璐进一步说道：“这里早就应该交给警察处理了，不过你害怕没有办法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害怕会重新被那个周教授抓走对吧。” 璐璐看着步方，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之所以这个家会变成这个样子，最重要的原因是璐璐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么复杂的情况。 父母被入侵者杀死，然后她动用自己的幸运杀死了那些坏人，但是接下来呢？ 如果报警的话，警察来了她该如何解释呢？ 现在的璐璐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她宁愿呆在这里，和逐渐腐烂的父母待在一起，反而让她可以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我姑且不算是什么坏人。”步方看着璐璐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司里有些意外地看着步方，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神情一变。 “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 这个少女静静望向门外：“我们好像又有客人来了。” 第十二章 蜂鸟熔炉 门外，冯胜看了一眼对面的韩广。 他和自己一样，全副武装。 防毒面具，全身覆盖的黑色防化服，红外线夜视仪，包括手中的自动步枪。 这一切都是为房中的那个猎物所准备的。 因为之前过于轻视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狂燃派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栋房子就好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会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一切敢于窥探和闯入此地的生灵。 “要不是老大的话，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小家伙的幸运了。”冯胜不胜感慨地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大是怎么知道她的幸运呢？”韩广轻声问道。 “老大的事情，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们只需要干活就行了。”冯胜理所当然地说道：“老大是注定要成为神的男人，无论他做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只会感觉理所当然。” “这次的任务你应该也已经清除了。” “里面那个小家伙已经杀了我们六个人了，所以说这次就不要想着生擒了，直接就地杀死然后带走她的尸体。” 韩广点了点头。 他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理所当然地打不开。 但是随即，这个钢铁与塑料制成的门把手瞬间变得红热起来。 先是塑料的软化和熔融，接下来是钢铁开始变得通红。 融蜡一般的塑料部件开始向下滴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而钢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红。 直到最终也变得如同蜡烛一般软化。 韩广握着这足足有数千摄氏度的钢铁，就好像在握着心爱女人的手。 而这女人的手也很快在他的手中变为了滴滴沥沥的液体，呲呲地向下滴落，然后凝结为水滴状的细小技术颗粒。 几乎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整个锁都被高温所破坏，但是除了韩广所接触的那范围的物体之外，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一切已经发生了。 韩广轻轻把门一推，失去了门锁保护的门轻飘飘地被推开，而冯胜则在那一瞬间冲了进去，手中的自动步枪已经开始向着屋内哒哒哒地点射。 他的动作简直看不清人影。 但是他却可以精准地将子弹送到所有他想要送到的地方。 几乎顷刻之间，他已经打光了第一梭子中的子弹。 而绝大多数的子弹，都打在了一个破旧的衣柜之上。 “没有想到吧。”冯胜看着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柜，看着从下面汩汩流出的鲜红鲜血，无不满足地说道。 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显得瓮声瓮气的。 “蝴蝶公主的催眠磷羽需要物理性质地吸入身体才会产生功效，而通过色彩变幻的光学隐身则可以被红外线所侦破。” “虽然说很多的幸运都有着让人防不胜防的力量，比如说你的幸运。” “但是只要提前了解，提前针对，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的。” 正在这个时候，衣柜之中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真的吗？”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从衣柜之中推门而出，他的身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千疮百孔，毕竟这把自动步枪的子弹大多数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你的幸运也挺有意思的，那样快的速度，却依旧有着那样高的精准度，果然所有的幸运都很有趣啊。”步方看着冯胜说道。 当然，在步方的眼中，眼前的这个男人所有的相貌都隐藏在防毒面具和红外线眼睛之内。 冯胜则没有和对方对话的兴趣，之前只是他胜券在握在发布自己的获胜感言，但是此时，胜利g被步方拔掉之后，他只能重新去寻找胜利。 “韩广。”他轻声开口，只是说出了两个字。 而话音未落，之前守在门外的韩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步方的身后，他伸手便抓住了步方的两个手腕。 与此同时，步方也感觉到了手腕上顿时传来了让他都有些难以忍受的高热。 “韩广的幸运名为熔炉，他可以将自己所接触到的任何物体的问题提高，最终达到它们的沸点。”冯胜眼见胜券在握，不由淡淡说道：“而相应的，他许下的愿望则是让我在这个世界消失好了。”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忽视掉他的存在，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你面前一样。” “所以刚才即使说他就这样静静从你眼前走过，你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那你呢？”即使双手受制，步方居然还饶有兴趣地询问冯胜。 因为相对来说韩广的能力比较好理解一点，而冯胜则要困难许多。 “我的幸运名叫蜂鸟，正如你所知，蜂鸟能够以每秒近百次地扇动翅膀，以维持身体在空中的悬停，而拥有名为蜂鸟幸运的我，可以将自己的新陈代谢神经反应速度提升到常人的十倍一样，从而拥有远超你们的速度与精准性。”冯胜淡淡说道：“相对于你们这些菜鸟而言，我们才是真正的精英。” “真的吗？”步方感觉到手腕已经有些烧焦了，烧伤的痛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而韩广现在所施加的温度，也远远不是普通火焰所能到达的极热。 所以对于步方而言，现在也有些难熬。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可以多问冯胜一点问题。 “你只说了你的幸运，你的愿望你还没有提及。” “关于这个，不说也罢。”提到这里，冯胜反而不愿意和步方有太多的纠缠。 “怎么还没有将他的双手烧断呢？”冯胜看着步方身后的韩广说道。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你烧不断的东西吧。” 韩广头上都在冒着大汗。 他已经拼尽全力在提高双手的温度了。 要知道，他的幸运名为熔炉，可以制造融解任何物体的高温，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此时他双手间的温度已经超越了几千度的范围，达到了上万摄氏度的高温，这样的温度，几乎不存在任何的材料能够抵抗，就算说最耐热的陶瓷，也能够轻易将其融解为岩浆泥水，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可以神色不变地忍受这种级别的温度。 “之前都是你们来回答我的问题，那么现在，也姑且让我回答一下你们的疑问好了。” 步方看着韩广静悄悄地说道：“我的幸运名为不死不灭，至于成色如何，我想你已经看到了。” 第十三章 激战 冯胜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是不死不灭。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无论是枪弹加身，还是那足以销金熔铁的高温，他都能够泰然处之，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他的手段。 “不死不灭吗？”冯胜喃喃说道。 “诚如你所见。”步方点了点头，在短暂的炫技之后，他开始尝试着挣脱身后人的钳制。 哪怕说对方的力量相当庞大，但是并没有大到让步方无力反抗的地步，最终步方猛然发力，骤然向前冲出，挣脱了韩广灼热的双手。 冯胜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男人，双方又几乎回到了同一水平线，面对这样一个任何攻击都几乎无效的对手，几乎任何人都会发出望洋兴叹的感慨。 而步方则笑了笑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了。” 这样说着，步方静静从身后拔出一柄雪亮的长刀出来，正是之前司里交给步方的干将长刀。 说时迟那时快，步方骤然上前，一刀凌厉劈出，但是冯胜的动作却更快。 他早在步方出刀那一瞬间就侧身闪开，所谓的蜂鸟之力让他的动作比寻常人快出了数倍，随后飞起一脚，正中步方的手腕，步方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却在空中被冯胜握住。 从单纯的格斗角度来说，冯胜只会更强。 因为他快。 干将长刀瞬间易手，冯胜握刀在手，接下来便是乘胜追击。 如雷霆般的一刀自天空斩落，正中步方的肩窝。 但是这柄锋利的长刀却只是看看割破了步方的外衣，而没有再砍入步方的血肉分毫。 似乎这样的长刀连步方的皮肤都割不破。 “真他娘的邪门。”冯胜低低骂道。 他其实也有点怀疑是这把刀太钝，还是说自己挥刀的力气太小。 但是如今唯一靠谱的解释，就是步方的不死不灭。 而随即，冯胜便改变了战法，他收回长刀，然后弯腰横劈，一刀砍在了步方的腿窝。 膝盖当然是人体最精密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而膝盖背面的关节更有过而无不及。 所以说冯胜的这一刀虽然没有直接将步方的右腿砍断，但是却可以让步方整个人瞬间半跪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步方整个人紧紧钉在了原地。 这张大网的边角有着极强的粘性，站在地面上几乎无法移动，步方原本就是半跪的姿势，此时更是几乎一动都没有办法动弹。 在步方的身后，韩广收起了自己的网绳枪。 这原本是用来捕获璐璐的武器，但是却阴差阳错对步方派上了用场。 当然，韩广的阿卡林愿望也起了重要作用，因为在脱离韩广的控制之后，步方一时间就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他在自己的身后再次放出了这个大网。 “空有不死不灭，但是却没有相匹配的力量与能力，你不感觉自己很可笑吗？”冯胜收刀，看着顷刻之间就重新被控制住的步方。 “我都有点习惯了。”步方望着冯胜静静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多了，不过我们确实赶时间，我想我暂时找不到杀死你的办法，但是老大对你这样的幸运一定会很感兴趣的，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吧。”冯胜回头，看向韩广：“找到那个小丫头了吗？” 韩广摇了摇头：“整个房间没有第二个人的踪迹。” “这不对啊。”冯胜静静说道，带着些许自言自语的味道：“按照情报来说，这个小丫头一直都在这里，你看她父母的尸体还在此处，她没有道理离开。” 这样说着，韩广看向步方：“你又知道一些什么吗?” “你是狂燃派的人？”步方问道。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要多。”冯胜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就说是不是。”步方虽然被困在网中，但是表情却没有一点的恐惧。 你可以认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毕竟对付步方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控制住，而不是将他杀死。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只有肉而没有输出的角色，都是最蠢的角色。 步方就是这种角色。 “是的。”冯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杀掉璐璐的父母？”步方再次问道。 “头需要这些开启幸运者的血肉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冯胜简单说道。 “那么你们不是也开启了幸运，为什么不把自己喂给他？”步方反问道。 “还不到时候。”没有想到冯胜竟然这样回答道。 “还不到时候？”步方疑惑问道。 “对，还不到时候。”冯胜确认道：“头儿现在还需要我们的协助，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但是依旧没有在这座城市取得支配的地位，而总有一天，头将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那个时候我们也会心甘情愿为他献上自己的那份力量。” “你们是不是信了什么邪教？”步方看着冯胜：“你脑袋真的不要紧吗？” 这还是步方第一次见到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大在做什么，并且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却心甘情愿为虎作伥的人。 “所以你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冯胜轻轻说道。 “你们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吗？”步方问道。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负之别。”冯胜看着步方：“头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神，净化这个世界，创造更好的世界，我们将会在新的世界重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用再忍受这些痛苦与折磨，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真的不会懂，我永远都不会懂。”步方看着冯胜说道：“不过现在，我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够了。” 这样说着，步方瞬间从这个大网中脱出，手握着那柄短小的寒刃。 干将莫邪，从来都是双刃。 所以说步方一直都藏着这柄莫邪，来以备不时之需。 “有意思。”冯胜这样开口只说到了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麻痹起来。 他有些动弹不得。 而正在这个时候，步方已经握刀向前，将其插入了冯胜的胸口。 鲜血从短刀的另一端慢慢流下。 第十四章 惊变 冯胜有些愕然。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步方刺中，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为蜂鸟的能力，他拥有远超常人的速度和敏捷，和步方之间的战斗就好像猫咪与乌龟的搏斗。 但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冯胜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全然麻痹住了。 而在他的面前，步方骤然抽刀，鲜血飚出，冯胜后退几步，捂着胸口颓然倒在了地上， 而步方则回身，看向韩广：“他也解决了吗？” “是的！”窗外传来璐璐轻巧的声音。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她身后有一双半透明的巨大蝶翼，而就是这双蝶翼，让她可以在对方入侵的时候，提前离开房间，以免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而事实上，这次面对有备而来全副武装的狂燃派二人，没有这样的准备璐璐真的可能会凶多吉少。 韩广不可思议地看着步方，原本几乎没有任何机会的他偏偏却能够把握那不可思议的机会逃出生天，甚至说做到绝地反杀，这让他不由感到有些荒谬。 只是身体上越发严重的麻痹感让他的思维都有些停滞了。 “很意外不是吗？”窗外的璐璐的声音骤然冰冷下来：“致幻的磷羽确实需要长时间的吸入才能够起效，但是单纯的麻痹磷羽却可以透过防毒面具那细小的缝隙，虽然起效的时间会漫长一点，但是却更加的可靠。” 这样说着的时候，璐璐轻轻踏上了窗台，背后的半透明蝶翼慢慢消失，她轻盈地踏上了自家的土地。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你们都杀光的。”璐璐这样冰冷说道，完全不像是一个九岁小女孩的语调与神情。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韩广颤抖着问道。 “周教授完整地开发了我的能力，也对我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测试，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孤身一人就从他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璐璐这样轻盈说道，同时她慢慢上前，伸出雪白的小手轻轻解掉韩广脸上的防毒面罩。 虽然说防毒面罩并没有办法完全抵御璐璐的磷羽攻击，但是如果摘掉防毒面罩，那么迎接韩广的就是完全地狱一般的未来。 韩广顿时开始奋力挣扎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狰狞恐惧到了极致，但是因为麻痹磷羽的作用，他无论再怎么挣扎，整个人也如同被梦魇控制住了一般，虽然意识还保留着清醒，但是拼尽全力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而随着防毒面具的彻底摘下，韩广第一反应就是死死屏住了呼吸，但是璐璐就这样静静和他对视，然后在他脸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韩广顿时如同噩梦惊醒一般，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那一瞬间他脸上出现了极度幸福的微笑，似乎是看到了他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璐璐同样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她转身走向已经倒地的冯胜，似乎韩广已经完全不需要她来理会了。 看到这一幕，步方瞬间清白了之前璐璐是怎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了所有敢于进犯她领地的敌人。 “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我？”步方不由说道。 而是让他就这样径直地闯了进来。 “你为什么会有我没有这样对付你的错觉？”璐璐回头看着步方说道：“我最开始阻止你进我的家，但是你既然选择了进入，那么我就毫无心理阻碍地想要杀死你。” 步方瞬间明白了。 并不是璐璐没有对他使用这样的武器，而是使用了却没有效果。 作为基本上都是魔法攻击缺乏物理攻击手段的璐璐而言，她只能选择投降了。 毕竟虽然步方经常在各种格斗上吃亏，但是他至少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别的不说，到无限制格斗场上，他绝对是同量级无敌的存在，而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这样的壮举，更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说到底，璐璐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她很擅长使用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能力开发地非常完备，但是也不过仅此而已罢了。 而在璐璐面前，她正静静望着倒地的冯胜。 他确乎应该是已经死了。 步方的那一刀直接刺中了他的肺叶，虽然没有危及心脏，但是这一捅加一拔，显然已经是活不了了。 他身下的那摊鲜血似乎也在说明着这一点。 但是璐璐本能地只愿相信自己。 她静静走到冯胜的面前，想要依样画葫芦地摘下冯胜的防毒面具，这样的话，这里就完全是她的主场，她的领域。 但是当她的手感刚刚触及冯胜的面具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不对。 虽然说隔着红外线夜视仪没有办法看到冯胜的眼睛，但是那一瞬间，璐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或者说开始注视。 而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原本如同死鱼一样软瘫在那里的冯胜突然动了下来，他飞快地站起，然后一脚踹在了璐璐的胸口，将璐璐直接远远踹飞了出去，同时他也拔出了快速枪套中的手枪，瞄准璐璐的身体迅速将整把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空。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因为冯胜的速度与敏捷实在太高了。 他甚至没有往一边的步方身上看上一眼。 因为他明白，枪弹的攻击对于步方来说完全没有效果。 做完这一切之后，冯胜随即拔腿就往外跑去，就如同他的攻击一样，他的逃跑也快到了极致，只见他迅速地冲出了门外，然后并没有选择电梯或者楼梯，而是直接破窗而出，如同壁虎一般攀缘着墙壁迅速地下滑，转眼就追不上了。 而此时的步方则完全没有时间理会这个逃跑的冯胜。 他只是快步来到了璐璐的面前，璐璐在那一瞬间身中七八枪，几乎枪枪都命中要害，刚才还活力十足的小女孩此时眼见就是要活不成了。 她气息奄奄地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步方半跪在她身边，开口大声喊了一句：“司里！” 司里的身形瞬间在他身边浮现而出，这个白净乖巧的女子带着莫名的眼神看着步方：“叫我做什么” “救她！”步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司里没有动：“步方先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十五章 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吧 对于幸运者而言，他们大多都不过是肉体凡胎。 其中绝大多数都会被冷兵器所轻易地伤害，而能抵抗热兵器的，更是毫无疑问的凤毛麟角。 而现在眼前的璐璐，则毫无疑问已经陷入了弥留。 冯胜逃走前将所有的枪弹都倾泻在了她的身上，整个人如今几乎都被鲜血所染红。 所谓的蝴蝶公主，美丽强大，但是同样也极其脆弱。 听着司里冷静的话语，步方回头看向对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做得到。” “我确实做得到。”司里看着步方：“但是你拯救不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你确定要让我这样做吗？” 少女的脸上带着有些玩味与神秘的笑容。 步方认真点了点头。 司里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手慢慢按在璐璐的创口之上。 随着司里手掌的落下，原本气息奄奄的璐璐苍白的脸上慢慢透露出了血色。 她血肉的创口开始慢慢蠕动着愈合，那些血肉将留在体内的子弹一点点挤了出来，随后自行的修复生长，几乎顷刻之间，璐璐便恢复了平稳的呼吸，向她身上看去的时候，之前的那些伤口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弥合，只有那流出的血迹和破损的白裙才能无声叙说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步方静静望着司里所做的一切，确实，司里几乎能够做到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奇迹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步方问道。 “把她抱起来。”司里站起身来，静静说道。 步方便蹲下身子将璐璐给抱了起来。 而司里已经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跟我回去吧。” …… …… 跟司里回去，就是跟司里回去。 这次下楼的时候，等候在那里的依然是陈少强和他的黑色公务车。 璐璐躺在步方的怀里，睡得非常安详。 随着车辆的启动，这一次车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安静。 直到步方的开口，这一切的平静才被打破。 “狂燃派究竟是怎么回事？包括那个什么周教授。”步方问道。 “你对这一切感兴趣？”司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感兴趣！”步方确认道。 司里回头看着步方，这个说不清美丑的少女脸上的表情透着玩味：“那好吧，如你所愿。” “狂燃派就是张小燃所创办的带有地下帮会性质的组织，这个组织大量吸收社会的闲散人员，并且从事一些黑灰地带的生意，当初张小燃一人一担来到这座城市，原本只是给人做担工混口饭吃，但是因为他力气大又吃苦耐劳，人又仗义，很快就在城里立足下来，他又喜欢替人出头，也有勇有谋，所以说慢慢地就有了几个愿意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再后来，他也就创建了这个狂燃派，最初只是一个底层人员报团取暖的组织，但是随着慢慢的发展壮大，已经成了如今新城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步方点了点头。 冯胜他们身为幸运者还对张小燃那么的言听计从乃至于盲目迷信，说明这个人的人格魅力确实不容小觑。 同时他们这次来所携带的这些装备，都不是有钱就能够搞到的，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渠道，并且还要有吃下这些东西的魄力。 “张小燃现在想要做什么？”步方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他正在猎杀并且收集幸运者的血肉，顺便说一下，他并不是唯一正在这样做的人。”司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们不也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吗？”步方反问道。 “首先是我们。”司里看着步方纠正他说道：“其次，是除了我们之外，这座城市这样做的也不止张小燃一家，或者说，他们都在尝试对抗我们圣灵的影响力，而争夺造物主血肉，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造物主血肉的用处不就是能够让人获得别人的幸运吗？但是你不也说过，一个人最多只能集齐四份幸运？”步方不由问道。 如果一个人最多只能够集齐四份幸运的话，那么多余的血肉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人当然只能够集齐四份幸运，但事实上，如果使用得当，已经拥有的幸运也可以被取代，但是更多的一方面则是，新的血肉作为营养滋养自身，是自己所拥有的幸运得到全方位的提升。”司里看着步方静静说道。 “现在不仅这座城市，乃至于整个世界所有觉醒的幸运者们，除了那些浑浑噩噩还在想着如何凭借本能吞噬同类的初生者之外，更多的人所想的是如何在这场残酷的厮杀中最终占据一席之地。” “而毫无疑问，在这所有的手段中，猎杀并且吞噬最多的血肉，强化自己的能力，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步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之前司里所说的那些他就有点理解了。 “所以张小燃是我们的敌人了？”步方问道。 “敌人谈不上，顶多算是竞争对手，但是即使是张小燃，他的竞争对手也远远不止我们。”司里轻笑着说道：“之前不是给你提到过那个周全顺吗？他原本只是一个科学家，虽然是最顶尖的那种，但是说实在的也不过如此。” “但是在一次实验室意外中他因为事故而死去，反而觉醒了幸运，并且对于这种造物主血肉所引发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好奇到了极点，也感兴趣了极点，所以他面对我们圣灵的邀请，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可他渐渐感觉圣灵之内束缚太多，没有办法发挥他的才华和想象，又或者圣灵已经不够满足他的求知欲望，所以他又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圣灵，并且选择自立门户来研究这些幸运者。” 步方看着怀中的璐璐。 璐璐就是因此前往了周全顺的研究所。 但是最终的结局却并不美好。 “周全顺与张小燃之间有什么关系？”步方直接问道。 司里愣了愣，然后不由嘻嘻笑了起来：“步方先生，你有点让我刮目相看啊。” “你没有猜错，璐璐的情报与地址，都是周全顺告诉张小燃的。” 步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我肯定不是张小燃的对手吧。” 司里看着步方，正色说道：“那是当然。” 第十六章 很有精神 步方听到这样的回答没有一点的意外。 他确实抽中了所有幸运中最稳操胜券的一种，但是想要依靠这种幸运取得最终的胜利，毫无疑问现在的步方还是差了许多的火候。 “那么有什么办法让我快速变强吗？”步方再次问道。 其实之前步方就有过尝试变强的行为，就像之前司里让他接受的训练。 但是尝试变强和快速变强，还是有很多的区别的。 “当然有。”司里简单回答说道：“最直接的办法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只要去吞食那些其他幸运者的残留就行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把它们当做造物者的血肉就行了。” “除此之外呢？”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步方直接就这样说道。 司里认真看着步方的脸，不过表情充满了理所当然。 “你今天送外卖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司里问道。 “还不错。”步方简单说道。 “是前面感觉很辛苦，后面反而感觉很轻松对吧。”司里问道。 步方点头：“是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司里再问。 “因为我经过了锻炼。”步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司里顿时笑出声来：“你不感觉你锻炼的速度有些快吗？” 只需要锻炼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能够轻松拥有几乎无限的体力，这怎么想都有点过分。 “因为我努力了。”步方理直气壮地说道。 司里看着步方：“所以这也是你变强的道路。” …… …… 璐璐被送去了病房，就和董珊珊睡在一起，虽然说董珊珊现在已经苏醒，但是她的记忆始终没有恢复，一切都停留在她重新苏醒之后。 而步方这边，则被司里叫去参加了新的一轮更加严酷的训练。 这一切暂时按下不表，且说最终狼狈逃出的冯胜在找到僻静角落更换了衣服之后，继续在这座城市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升，他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到了一个地下仓库的门前。 他轻轻敲门。 “韩广呢？”门后这样问道。 “死了。”冯胜言简意赅地说道：“我现在要求要去见头儿。” “头儿正在进食，你确定要去？”门后这样问道。 “确定。”冯胜简单说道。 于是他面前的门轰然打开。 这是一座很大的地下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或许这些货物曾经拥有自己的主人，但是现在，他们只属于狂燃派。 冯胜轻车熟路地向前走去，最终停留在一扇门后。 这是一扇钢铁制成的厚重大门，看起来那样的坚实可靠。 冯胜伸出手来轻轻敲门，片刻之后，门后才传来了如同野兽一样低沉的声音：“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冯胜开口说道：“虽然我差点死在了那里。” “区区那个小女孩能够杀死你吗？”门后问道。 “周全顺那个家伙隐瞒了数据。”冯胜咬牙说道：“那个小女孩有能力透过防毒面具施加自己的影响。” “但是我还是在最后逃走前处决了那个女孩。”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告诉您的事情。” “我真正想要告诉您的是，那传说中的不死不灭，圣灵已经找到了。” 冯胜的话音未落，他耳边就响起来了格吧格吧的声音，看着头顶上飘落的灰尘，冯胜不由有些慌了：“头儿。” 他轻声说道。 “不要害怕，我只是急着想要出去罢了。”门后这样轻轻说道。 在这样说着的同时，门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褶皱的痕迹，那是有人在门后用力撕扯所产生的的现象。 其实正常来说，没有人能够徒手撕裂钢铁。 但是现在，这一切就好像纸片一样，如此脆弱乃至于不堪一击。 而随着接下来的一声巨响，整个门被人从后面给生生地拽了下来，只见灰尘弥漫，灰尘后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男子声音，他静静站在那里，嘴角有血，随手将那扯下来的门在手中随意揉搓了两下，揉成一个敷衍的铁球之后再向后扔了出去。 随着远处传来的那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静静望着眼前的冯胜：“小冯，给我好好说一下这件事情。” …… …… 步方头顶是一座重锤。 这种通常被称作地基锤，通过将一个重达数吨的重物起吊上数十米的高空，然后再释放以夯实地基的工具。 毕竟数吨的重量，几十米的高度，仅仅依靠重力加速度，就可以省时省力地完成对地面的一次重击。 而现在，放在步方头顶上的，是一个总重量超过了四十吨的钢铁重锤。 吊起来的高度，则是不多不少的三十米。 步方的物理不太好，算不出来四十吨的钢铁重锤从三十米的高空落下之后，会被重力加速到什么程度。 但是有一点肯定可以确定，那就是大多数人被砸了之后，肯定都是一声都不会吭的钢铁硬汉。 说话间，头顶上的锁扣脱落。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步方看着那个原本就很大的铁锤在面前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彻底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砰！”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玻璃窗外，璐璐心有余悸地开口：“这一定死了吧。” 话音未落，重锤从地面上落下然后弹起，步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下面传出：“疼！” 是真的很疼。 当然，大多数人是连疼都感觉不到就会失去一切的意识。 而此时，为了让步方能够充分感受到这从天而降的审判，所以说他身下也是一整块的铁板。 现在他整个人都被拍进了铁板之中，他只是高高竖起一根中指，表示对主持这一切的那个人的鄙夷。 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因为之前说过，步方变强很有多种选择，最直接最快的便是吞噬造物者的血肉，但是既然被步方否决了，那就不得不提到步方的幸运了。 不死不灭。 一方面是步方本质上拥有无限的体能和生命力，而另一方面，则是步方的身体本身，会随着一次次的破坏，而变得更加地强大。 “看来还很有精神。”司里站在最高处平静说道：“再来。” 第十七章 不死之身 不死不灭，终究是不死不灭。 步方最初被那完全可以让人化为齑粉的重锤砸中的时候，还能够哼上两声。 但是再往后，渐渐地也就不哼了。 因为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自从获得不死不灭到现在，在董珊珊那里，步方免疫了蜘蛛毒素，免疫了利刃的刺击，也免疫了烈火的焚烧，在那个时候，步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超人。 但是也仅仅是小超人罢了。 紧接着，在顾北那边，步方主要体验了一枪爆头的快感，从而解锁了对一般轻武器的免疫。 其实更多的成长在于对催眠的抗性，不过从本质上来说，看似只是物理免疫的步方，对于精神领域的攻击反而有着更高的抗性，比如说董珊珊曾经使用的暴食，就很快在步方身上失去了效果，顾北的催眠也同样是这样。 而在和谢君豪的对抗中，步方其实那个时候已经可以靠物理免疫来碾压了，最大的麻烦反而是来自于董珊珊，接下来谢君豪通过吸食董珊珊血液强行进化之后，反过来身体素质碾压步方之后，两个人接下来就处在一种长期没有办法奈何彼此的状态了。 而给步方造成最大困扰的反而是司里交给步方的干将莫邪，这件兵器的锋利程度可以轻松将步方破防，也因此，步方不得已又死了一次，并通过这次死亡，进一步强化了对利器的免疫。 以至于这次对付冯胜和韩广的时候，已经处于单方面无敌的状态。 不过在司里的眼中，此时的步方依旧显得有些千疮百孔一般的羸弱。 比如说之前所进行的高冲击测试，步方最初的表现就非常狼狈。 因为这种冲击测试是通过直接冲击碾压体内的脏器骨骼而造成的伤害，而这种抗性在步方这里还基本都是盲区。 所以最初步方真的是差点就被压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但是随着不死不灭的不断生效，步方就好像被百炼成钢的一块顽石，逐渐地内外都透着浑圆如一的味道。 直到最后，那从天而降的重锤再也不能对步方施加任何影响的时候，司里才表示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了。 面对步方对还有下一步的质疑。 司里笑了笑：“当然有。” 下一步的训练主要是针对强酸强碱这样的化学试剂的抵抗。 因为无所谓强酸还是强碱，其本质上都是大量游离的氢氧离子在体表进行的无孔不入的氧化还原反应。 这次步方基本上都是整个人被浸入那些强酸强碱的溶液中，从步方的感觉来看，大概就是把他当成一匹布在反复地印染。 最初的印染还是有奇效的，对于这种化学反应的侵蚀，步方的身体最初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虽然说能够将人体彻底溶解成渣渣的强酸几乎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但是强酸强碱能够毁容这件事情还算得上是深入人心。 所以说最初步方被浸入这些液体的时候，出来的时候真的是体无完肤，反而是那些痛苦步方更能够忍受一点，毕竟之前被锤一下大多数人连吭一声都吭不出来，但是浸入硫酸池子里面，像杀猪一样惨叫还是小菜一碟。 在经历了强酸强碱的洗礼之后，步方又进入了强放射性空间。 这些放射性物质无时无刻不释放的高能射线能够轻易的贯穿人体，并且对体内细胞的dna直接造成破坏，可以说是堪称最强的穿甲武器，唯一的缺点就是放射性物质的起效相对于其他的攻击手段会更慢一点。 但是对于步方则不需要考虑这些。 因为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这些修复与重构，接受放射性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真正意义的淋浴，只需要做好走出之后的清洗就够了。 冲击性试验，强酸强碱的洗礼，包括物理领域的超高剂量的放射暴露，看着步方就像没事人一样一条条走过，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这些观察的研究人员依然感到了无尽的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造物者的血肉造就出来的的存在都是超越常识的怪物，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吧。”一个研究员不由感慨道。 “否则司里小姐也不会专程把他找到并且悉心培养了。”另外一个研究员开口说道：“虽然说司里小姐的职位不高，但是在组织里面，她应该是很早加入的那一批。” “总之这些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只需要去完成这些实验，并且好好记录数据就可以了。”第一个研究员开口说道：“当然，其实我也很期待他究竟能够承受什么程度的攻击，比如说核弹爆炸或者说直接真空处理什么的，但是这样做的话花费倒会超支许多，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胡来的。” “你让我看看。”第二个研究员飞快地在电脑上中输入代码，片刻之后停下，看着给步方准备的测试项目。 “除了我们刚刚进行完的这些之外，剩下的还有超低温测试，155毫米迫击炮轰击测试，生物毒剂测试，哎，下面还有一个可以让我们自行设计的测试内容，只要能够查漏补缺就行。” “如果这样的话。”第一个研究员不由叹了口气：“他如果与我们为敌的话，我们又能够拿什么东西来对付他呢？” 第二个研究员看着她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现在就有对付他的手段吧。” “这样的幸运者出现本身就是一场灾难，不过目前他愿意在我们的控制下，而不是通过吞噬血肉而肆意地成长，这已经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当然。”第二个研究员顿了顿说道：“也是因为他没有肆意吞噬成长，所以说他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攻击性几乎不存在。” 他这样说着，表情带着一点点好玩的味道。 …… …… “我感觉我现在真的无敌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荼毒依然可以好好站在这里的步方看着眼前的司里说道：“但是为什么我感觉我还是很弱。” “这个。”司里挠了挠脑袋，然后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掌。 步方歪了歪脑袋。 司里看着步方：“先掰个手腕。” 步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掌。 瞬间感受到一股如同排山倒海的大力汹涌而来，自己瞬间被秒杀压倒。 司里笑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下败将的步方：“确实，你还是很弱。” “那就加训练吧。” 第十八章 我不是我 确实，步方在力量速度方面的弱势弱势对阵普通人还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如果对手换上了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一般情况下就是被碾压的局面。 这是肉身无敌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所以因此，司里也安排地有专业的训练。 比如说最简单的卧推设备。 最初的步方只能够勉强推上七八十公斤，但是由于他本身永动机一般违反物理规则的体质，哪怕是八十公斤，他也可以不知疲惫地反复推动，并且可以逐步加大杠铃的重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司里这样评价步方道。 而步方则完全没有辜负司里的评价。 因为平常的时候，步方完全没有挑战极限的兴趣和爱好，或者说在他获得幸运之前，挑战这些极限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而在司里的主持下，步方完全掌握了自己的极限就是没有极限这句话的真理。 从卧推八十公斤，到九十公斤，再到一百公斤。 因为步方可以不知疲惫地推动，所以说肌肉的每一次拉伸撕裂，随后的修复重组，都带来的是更加强大的力量。 仅仅十二个小时过去之后，步方的卧推成绩已经到了三百八十公斤。 之所以没有更高，是因为正常健身器材也就能够提供这个级别的重量，如果要再提高，则需要更好的设备。 “顺便提醒一下，现在人类的极限卧推是1102磅，换算过来就是495.9公斤，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你就能够突破人类极限了。”司里在已经连汗都不出的步方身边这样静静说道。 步方没有理会这个少女。 他只是看着面前：“但是只是人类的极限对吧。” “对啊，像是张小燃那样的怪物，你可以将他完全视作一架人形高达，现在的你，几乎没有任何超越他的机会。” 司里看着步方依旧在一下一下机械地推动着那沉重的杠铃：“接下来还有速度和反应上的训练，包括冷兵器和热兵器的使用，如果你配合的话，十五天你就能够成为人类最强的超级战士。” “只是。”司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我记得之前的你是很没有干劲儿的啊。” “我只是想阻止一下自己不希望发生的那些事情。”步方推动着手上的杠铃平静说道：“对了，璐璐苏醒之后也把我全部都忘了，如果说只有一个董珊珊我还能够理解，但是如果两个人都是这样，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你要听我现编一个理由吗？”司里平静问道。 “可以。”步方说道。 “那就是她们在濒死的状态下记忆遭到破坏，所以我即使治愈了她们，她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复建。”司里微微笑着说道：“这个理由你能满意吗？” “可以。”步方继续说道。 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好说话的人。 司里笑了笑：“对了，张小燃那边有些不平静，或许你很快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步方轻轻嗯了一声。 …… …… 董珊珊在吃冰激凌。 凉凉的甜甜的丝滑的牛奶冰激凌。 感受着那半融化的奶油在口中化开，董珊珊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而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董珊珊抬头望着来人，却发现是一身学生装的司里。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迷惑起来：“司里小姐。” “叫我司里就可以了。”司里简单说道，同时望着对方：“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没有满足的心愿？” 这个女子的眼睛认真盯着对方，似乎有着一点蛊惑的味道在里面。 董珊珊的眼睛中透着迷茫，但是片刻之后，她轻微地点了点头：“谢谢司里小姐。” “我这就去。” …… …… “谢谢你救了我。” 步方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现在的跑步机读数显示，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四十公里每小时——这个速度已经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毕竟这还不是电光火石间的百米冲刺，而是实打实的耐力长跑。 这是一个能够轻松打破马拉松记录的数字，毕竟如今世界最顶尖的水平，也不过刚刚突破进了两分钟。 而步方现在的配速，则几乎用一个小时出头就能够完成一个马拉松。 所以说虽然不死不灭不能够立刻赋予一个人超人的能力，但是只需要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和练习，就能够轻松地突破人类的极限，以至于继续成长为绝对意义上的全能超人。 步方伸手拉住护栏，回头望向白白净净的董珊珊。 相对于步方平日里印象中那个柔弱美丽又暗藏狠毒的少女，此时的董珊珊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白纸。 “你想谢我什么？”步方反问道。 “谢谢你救了我。”董珊珊低头说道：“虽然我不太记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至少现在明白如果没有步方先生的话，那么我肯定就已经死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确实已经死了。”步方淡淡说道，脚下依旧运转如飞。 虽然只是几天的训练，但是步方的进境何止于一日千里。 “但是我想如果你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之后，你应该不会道歉。”步方这样说道。 董珊珊莫名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开口说道：“为什么？” 步方没有说话。 他沉默片刻，才说道：“当初是你恳求我杀了你的。” “虽然我最终求司里救了你，但如果你还是你的话，你一定不会为此感谢我的。” 董珊珊听着步方的言语，顿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回答。 “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司里说道。 “或许你已经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给忘记了吧。”步方平静说道：“如果说这就是司里她治愈他人的代价。” “那么重新活过来的那个人，还会是你吗？”步方悠悠说道。 “我想。”董珊珊低着头有些痛苦地说道：“既然我还是我，那么即使失去了过去的记忆，那我应该还是我吧。” 如果身体是相同的身体，能力是相同的能力，不能因为暂时的失忆就否定自己不是自己。 “这话。”步方笑了笑。 他按住了跑步机，慢慢地站定下来。 “你说了不算。” 第十九章 千里眼系统 你说了不算。 步方这样说道。 董珊珊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度迷茫的神色。 “我说了不算，谁说了才算呢？” “她。”步方静静向董珊珊身后指去。 董珊珊回头，正看到一身黑白裙装知性优雅的司里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下意识的，董珊珊低头，轻声道：“司里小姐。” “有趣。”司里看着步方说道：“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下去吧。”这样说着，司里看着董珊珊轻声说了一句，董珊珊的脸色立刻变得迷茫且乖巧。 她应了一声，就迈着小碎步向着身后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价吗？”步方看着司里说道。 “如果你认为这个是代价的话，那么这个毫无疑问就是代价。”司里的话语稍稍有些生硬。 让人本能地感觉很不舒服。 “先说说你的治疗吧。”步方望着司里：“为什么所有经过你治疗的人都会几乎失去所有的记忆？” “或者说，不是几乎，而是真的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要求是什么吗？”司里看着步方。 步方摇了摇头。 “你说让我救救她，如果做得到的话。”司里看着步方说道。 步方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好像说了这样的话。 “然后我就这样做了，但是现在步方先生却来指责我的治疗有负面的作用，您难道不感觉有些苛责于我吗？” “或者说一个死去的董珊珊与璐璐和现在的虽然失忆但是至少活着的人，步方先生选择哪一个呢？”司里的表情一丝不苟。 “你复活的还是她们吗？”步方问道。 “纠正一下，我没有复活。”司里微微笑道：“我也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我只是协助修复了她们的肉体罢了，如果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那么就算是真正的神灵到来，也很难能够起死回生。” “如果是修复的话，那样代价是不是稍微大了一点？”步方反问道。 “我真的不这样认为，还是那句话，死去的人与活着的鬼，步方先生愿意选择哪一项？”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步方先生，但是步方先生并没有太在意不是吗？”司里的态度永远是那样平平淡淡，井井有条。 而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这几乎是刻意发出的咳嗽声，所以步方不由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穿着白大褂的美貌高挑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司里小姐，对待尊敬的客人还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 她这样开口说道。 司里瞬间向着她低低行礼：“遵命，董事大人。” 董事大人？ 圣灵的董事？ 步方本能地感觉自己可能遇见了圣灵真正的大人物，但是此时表情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 或者说他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姓叶，是圣灵的三位创始董事之一。”这位姓叶的女子看着步方一步步走近说道：“不死不灭这样的幸运我们最初都以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没有想到它真的会选择你，我听说你最近也在很努力地磨炼掌握这个幸运，现在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步方望着对方说道。 她看起来很漂亮。 和司里那种组装出来的怪异感不同，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由衷感觉她非常的好看。 “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叶董事点头说道，然后转身：“跟我过来吧。” 步方看着她的离开，一时间脚上没有动作。 司里看着步方的动作笑了笑：“叶董事让你跟着她走，你没听到吗?” “但是我还有训练不是吗？”步方理直气壮地说道。 “是的，可是你以为我的官儿大，还是她的官儿大呢？”司里看着步方忍着笑容反问道。 “不知道。”步方直接说道。 没有任何的思考。 “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司里看着步方静静说道：“其实我在圣灵的职位不过是执行司长，在我上面还有三位执行总监，而总监上面则是总知事，总知事再往上，才是三位创始董事。” “哦。”步方说道。 “哦你个头。”司里笑骂道。 她说的那些，对于步方而言真的就像耳旁风一样。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叶董事也意识到步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且两个人的交谈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叶董事也可以说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不耳背的话。 而毫无疑问，叶董事也根本没有耳背的毛病。 “步方先生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啊。”叶董事笑着说道：“司里，你带一起过来。” “遵命。”司里这样说着，她已经伸手握住了步方的手腕，然后趁势挎住了步方的胳膊，半挟持地跟在了叶董事的身后。 步方原本也有挣脱司里的想法，但是不知为何，当被司里握住手腕之后，他整个人都似乎轻飘飘地失去了一切多余的想法，然后就这样一路跟着叶董事，穿过了一个个明亮的过道，最后停在了个门户紧闭的房间之前。 叶董事上前验证了自己的指纹与虹膜之后这扇门才姗姗打开，叶董事依旧没有回头说一句话，只是独自向前走了过去。 步方和司里跟在身后，走进房间之后身后的门就立刻关闭，然后眼前的一切才骤然明亮开来。 步方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监控室。 面前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半通明屏幕，屏幕上被分割出来数以千记的小巧窗口，每个窗口的画面都在跳动着。 除了这个庞大的透明屏幕之外，其他的角落也同样塞满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款式不同的屏幕，所有的屏幕都是亮着的，似乎连接着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在忠心耿耿地将那里的图像传到此处。 “这个是？”步方罕见地主动开口说道。 “这里是千里眼系统的核心监控室。”叶董事淡淡说道：“整个城市，乃至于整个世界的监控摄像头，都几乎与此处相连。” 第二十章 我是步方 步方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成分。 因为他并不太能理解这对应着什么。 这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本身已经成为一座座城市的天眼，时时刻刻记录着所有居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而如果这位叶董事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无论是私下里的窃取还是说公开的授权，都说明着圣灵的势力远超想象。 不过步方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哦。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到这里来吗？”叶董事看着眼前的屏幕说道，那些散发着荧光的屏幕将她的影子拖得有些长。 步方果断摇头。 如果不是司里带他来他都不想来。 “那么你看这里。”叶董事伸手在面前的屏幕上轻轻一指，只见原本那个小巧的窗口顿时放大开来，让步方可以轻易地看清里面所发生的地一切。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精壮男子正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是枪林弹雨，几乎有三百六十度向他射击而去的枪弹，但是那些枪弹却如同落在雕像上的雨水一般簌簌地下落，他就这样前进着，那些枪弹连其移动的分毫都阻止不了。 直到一发拖曳着耀眼尾焰的火箭炮凌空而来，这个黑衣的男人才很不情愿地抬起右手，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他确实抓住了。 他伸手便抓住了那枚火箭炮，可以清楚地看到从他指缝中飞溅出来的钢铁的碎屑，随即剧烈的爆炸产生，浓烟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在其中。 步方看得一动不动，其实在他看来，这些事情现在的自己应该也做得到。 他也相信对方一定安然无恙。 果然，还没有等硝烟散去，这个黑衣的男人就静静从烟雾中走了出来，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随即膝盖微微弯曲，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远处随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他是谁？”这个时候步方才开口发问道。 “张小燃。”叶董事说道：“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听说过，我听说他是狂燃派的老大。”步方点头说道：“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我听司里汇报说，你打算找他的麻烦？”叶董事说道。 “是的。”步方点了点头说道。 “你有没有感觉你有些不自量力？”叶董事反问道：“要知道张小燃的幸运名为坚韧不拔，或者说，称其为不朽更加合适一点。” 步方没有说话，因为他对这一切没有太多的意识。 “所以他才选择接受训练，如果就潜力而言，不死不灭毫无疑问比之不朽更加强大。”司里在一旁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 “也是。”叶董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指着屏幕：“那么现在你感受到你与他之间的差距了吗？” “他打不死我。”步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们两个人都是肉身防御登峰造极的存在。”叶董事笑了笑说道：“但是如果你想要对付他，只依靠肉身防御，大概是能给他刮痧吧。” 步方不由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考虑过增加一些幸运呢？”叶董事恰到好处的说道。 步方毫不犹豫地摇头。 几乎所有人都在劝诱他吞噬一些造物者的血肉来增强自己的能力，但是不知为何，步方始终对此保持着近乎本能的抗拒。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叶董事含着笑说道：“张小燃之所以愿意出门，就是因为他听说了你的存在。” “我？”步方问道。 “是的，你。”叶董事点头说道：“他的幸运是不朽，你的幸运是不死不灭，可以说你的幸运是比他更上级的存在，所以说他非常希望可以将你吞噬来升华自己的幸运。” “就好像他将自己的幸运从坚韧不拔升华为了不朽一样。” “你们这是在狙击他？”步方继续问道。 “你这样说也没错，张小燃躲在仓库里已经很久了，只是暗中在积蓄实力，现在出山，或许是因为已经大成，又或许是因为遇到了瓶颈。”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掌握他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叶董事这样说道。 步方点了点头。 “那现在他的实力怎么样？”步方问道。 “你已经都看到了。”叶董事淡淡说道。 “我不仅看到了，我还要去试试。”步方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叶董事回头认真看着步方，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你小子，还有点意思。” “司里。” “那就由你把他带过去吧。” 司里微笑着点头答应，然后伸手拉住了步方的手腕：“那我们走吧，步方先生。” …… …… 似乎陈少强就是司里的专属司机，总之这次步方依然和司里一起上了他的车。 “步方小哥，你这次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虽然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陈少强还是这样开口说道。 “凭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张小燃的对手。” “总之也要试一试不是吗？”步方淡淡说道。 “对啊，反正步方先生又不会死。”司里微笑说道。 “陈先生只需要开车就行了。” 司里说过这句话之后，陈少强果然就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在沉默中，这辆黑色的轿车静静行驶过寂静的街道，最终停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门外。 “下车吧，步方小哥。”陈少强简单说道。 步方回头看了一眼司里，却发现刚刚还在车中的司里又已经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过多思考，只是拉开车门走下车来，然后回头向着陈少强挥了挥手，就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在原地拐了个弯，然后启动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知道过去的那些努力究竟有哪些成果啊。”步方低头淡淡说道，然后走上前去。 轻轻敲了敲仓库的大门。 “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旁边的扬声器发出了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 步方抬头笑了笑，淡淡开口道：“我是步方。”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的铁门缓缓向着两边打开。 第二十一章 君临天下的威严 铁门打开，门后是空无一人的厂房。 步方回头望去。 他身后也是一片寂寥。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对方的大本营。 回头想想，也是格外的意气用事。 但是步方依旧感觉不到畏惧。 他只是静静地一步一步上前，走入门中。 门内漆黑一片，也寂静一片，似乎其中之人早已经预料到了步方的到来。 他试着轻轻呼喊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停顿片刻之后，步方才叫出来司里的名字。 司里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那里。”步方淡淡说道。 他的话音方落，司里的声音就静静响起：“你只要向前就可以了。” 步方点了点头，继续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前进，直到他再次遇到了一扇紧闭的门。 “然后呢？”步方问道。 “推开它。”司里简单说道。 于是步方就用力推动那扇沉重的门，只见一道亮光照射了进来，他也看到了门后的一切。 事实上门后只坐着一个人，就是步方曾经在千里眼系统之中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叶董事称他为张小燃。 “进来吧。”张小燃看着正在推门的步方平静说道。 于是步方推开门，向前走去，刚开始还感觉很轻松，但是越靠近对方，就越感觉走起来非常的困难。 就好像与眼前之人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粘稠，重力也开始增加。 “这是怎么回事？”步方问道。 “尊临天下的威严。”张小燃简单说道：“这是我许下的愿望。” “威严有很多种，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尽显是一种威严，能够将自己的威严凝聚为实质释放出来，也同样是其中的一种，我在过去漫长的时间中，就一直在积累自己的气势。” 步方继续在向前走去，没有停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我不知道生灵告诉过你什么，但是你可曾知道你的幸运代表着什么？”张小燃看着步方说道。 步方向张小燃靠近得已经非常的艰难。 他摇摇头：“我知道就不会来到这里，但是我只要知晓我来到这里要做什么就够了。” “你是神之躯壳。”张小燃看着步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神之躯壳？”步方这次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词汇。 “是的，神之躯壳。”张小燃重复说道：“在此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那个最合适作为神之躯壳的人，所以说有许多人在幕后给予我帮助，让我将自己原本的幸运坚韧不拔通过不断地进化与提升，终于到了现在接近不朽的地步。” “我也了解调查过你之前的经历，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能够集齐四种幸运之后就能够开启一次生命的蜕变，只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办法安然从这次蜕变中度过，最终只能够失控成为怪物。” “而能否度过蜕变，不仅与这些幸运的契合程度有关，也和自己本身的身体坚韧程度有关。” “我原本的坚韧不拔就足够无视这个世界大多数的攻击，而当其升格为不朽之后，更是几乎坚不可摧。” “我想你曾经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便是所有的幸运都最初源自于一个最伟大的生灵，他们将其称作造物者。” “但是，造物者无时无刻不想重新复活，而复活的必要阶段，就是有一个单独的生命能够收集足够多的血肉，并且能够承受这些血肉。” “曾经我就是他们所选中的容器，但是他们现在发现了你，认为你是更加合适的容器。” 步方沉默不语。 因为他找不到张小燃所说的话的漏洞。 并且一直在身边的司里也一言不发，或者是不想说话，或者是感觉不屑说话。 但是她最终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静静聆听着张小燃的话。 “他们需要你变得更加强大，需要你有朝一日可以承受所有的造物者血肉，然后再在你的身上复活那个曾经最可怕的生灵。” “圣灵之所以自称为圣灵，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他们想要复活真正的神。” “那你又在做些什么呢？”步方终于开口问道。 不过语气远远没有最初那么的严厉。 “我想做的很简单。”张小燃看着步方：“我原本想要自己成神。” “我认为我如果拥有神的力量之后可以做到比那些神更好的事情。” “但是直到你出现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应该错了。”张小燃微微笑道。 这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并不显得十分凶恶。 反而有些让人感到温和的错觉。 但是无论是他的威严，还是他的幸运，或者说他的身份，还是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他都和温和沾不上边。 “我给你见一个故事吧。”张小燃笑着说道。 步方依旧在向他靠近，他们的距离只有十米了。 但是剩下的十米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艰难。 司里曾经说过，张小燃可能是这座城市最强的幸运者之一了。 之前步方还有些不以为然，哪怕说他没有见过真正强大的幸运者，或者说他见过的最强大的幸运者应该就是司里本人。 但是眼前的张小燃，依旧有些超越了步方的想象。 “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叫做小名的小然。”张小燃笑着说道：“不过还好，我身体壮，有力气，长大之后我来到了这座城市，靠卖力气养活自己，不过卖力气的人总是被那些用脑子的人欺负，我有力气又有脑子，所以总有人来找我帮忙，久而久之，我们大家就聚在了一起。” “有人告诉我要不我们就组建一个帮派吧，我来当帮主。” “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种事情，我只是想着大家不受欺负。” “仅此而已。” “但是不受欺负这件事情其实很难，因为总有比你强大的人，总有能够欺负你的人。”张小燃看着步方：“有一次我们受了很大的欺负，我被迫跪在那个人的面前求他放过我们一马，但是最后我们还是都死了。” “我躺在死人堆里，身中了十来枪。” “就在他们要把我往水泥里浇的时候。” “我活过来了。” 张小燃平静说道。 第二十二章 契约 其实张小燃说到这里，步方差不多就已经明白了。 一切都源自于造物者血肉的死而复生。 “复活之后的我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了他们，然后逃了回来，但是这并没有结束，对我的追杀还在继续，走投无路的时候，圣灵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张小燃继续说道。 他说着这些许久之前的事情，表情依旧轻松自如。 而步方则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但是为什么你现在又要和圣灵为敌？” “因为神只能有一个。”张小燃看着步方淡淡说道：“全知全能的神灵，一个都已经很多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成为神灵需要一个合适的神之躯壳。” “我听说你没有过去的记忆对吧？” 步方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你知道？” 就好像是个人就知道自己失忆了一样。 “其实知道的人有很多，不仅圣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你，就连周全顺那个老东西也对你很感兴趣。”张小燃有些轻蔑地说道。 步方再次听到了周全顺这个名字。 他看着对方：“似乎那个周全顺很了不起的样子。” “因为他原本是一个物理学家。”张小燃淡淡说道：“获得幸运的时候，他许下了全知全能的愿望，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一生所孜孜不倦追寻的东西。” “但是没有人能够全知全能。”步方说道。 “对，没有人能够全知全能。”张小燃点头道：“你应该知道实现你愿望的人究竟是谁。” “是谁？”步方这一点真的不知道。 “我先问你，为什么需要许下愿望呢？”张小燃说道。 步方看着对方：“我不知道。” 为什么需要许下愿望呢？ 不是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愿望一个幸运吗？ “那我就告诉你吧，或者由你来？司里小姐。”张小燃看着步方的身边说道。 司里的咳嗽声瞬间在一旁低低响了起来。 随即这个穿着黑白裙装的少女便站在了那里：“张小燃，你现在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一些了。” “并没有很多。”张小燃淡淡说道：“所以，司里小姐，你是需要我来告诉步方这一切，还是你来告诉他？” “有区别吗？”步方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区别。”张小燃看着步方：“你永远不知道圣灵这么多年究竟掌握着多少秘密。” “而他们又愿意告诉我们多少。” “而告诉本身，就是一种信任。” 步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司里，等待着司里的回答。 而司里笑了笑：“这些情报是连我都接触不到的事情，如果张小燃先生愿意说的话，那么就不妨让他来告诉你吧。” 张小燃看着司里，表情带着不置可否的味道：“所以你们也想知道我知道了多少对吧。”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愿望，实质上是一种契约。”张小燃微微笑道。 “我说的对吗？司里小姐？” 司里看着张小燃，表情无辜：“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一旁的步方开口道：“什么是契约？” “是让所有造物者血肉觉醒之人都被监察的契约。”张小燃淡淡道：“毕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来有回，你既然接受了这个愿望的馈赠，那么也自然需要承担这个愿望的代价。” “与此同时，所有许下愿望的人，都将会加入这场盛大的成神游戏中，直到最终的造物者诞生为止，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停下。” 步方感觉自己听懂了，又感觉自己没听懂。 “所以说原本是不会有愿望的对吧？”步方问道。 “是的，原本不会有这个愿望的存在，只是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幸运者干涉了造物者血肉觉醒的过程，并且以愿望的形式与每个觉醒者签下了进行游戏的契约。”张小燃平静说道。 “那未免有些太强大了吧。”步方忍不住说道。 能够满足所有人觉醒那一瞬间稀奇古怪的愿望，这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然，从当初司里的解释也可以窥见的是，这些愿望看似无所不能，但事实上都会有一些扭曲和折扣，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顾北的超凡入圣的智慧与谢君豪的常胜不败，虽然达到了近似的效果，但是往往到了关键的时刻都会严重地拖后腿。 但是即使这样，那个和所有的幸运者签下契约的人，依旧恐怖到人根本就不愿去多想。 “不过是借用当初造物者的权能罢了。”张小燃倒是有些不屑。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个人就是圣灵的三位创始董事之一。” “叶董事吗？”步方只认识一个叶董事。 “叶倩？”而张小燃则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 随即笑了笑：“叶董事虽然也很强，但是她并不擅长这方面的领域。” “那个人他姓钱，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觉醒幸运的男人，也是创造圣灵的男人。”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亲身下场参与这场游戏的话，或许一天之内他就能够结束这场游戏，但是他为什么一直要退居幕后，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幕的来临。” “你能告诉我吗？司里小姐。”这样说着，张小燃看向司里。 而司里的表情则稍微有些复杂：“果然张小燃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周全顺告诉你的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反正我快要死了，所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张小燃平静说着，随即看向步方：“如今最可靠的情报便是，即使是那位无比强大的钱董事，他也不敢承受所有造物者血肉都汇聚在自己体内的后果，所以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完美的神之躯壳来作为容器，迎接最终神灵的诞生。” “在此之前我一直被当做那个容器，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几乎都会被原谅。” 张小燃看着司里：“但是现在你们有了更好的容器选择，所以我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吧。” “那倒不是。”司里终于开口道：“不过现在有很多人都对你的幸运很感兴趣。” 张小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步方：“小鬼，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第二十三章 你怕高吗? 步方看着眼前的张小燃：“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 “因为你很乐意成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张小燃看着步方淡淡说道：“如果有人希望你成为那个容器的话，你会怎么做？” 步方听完这话回头看向司里：“你们希望我成为这个什么容器吗？” “哪有你这样问话的。”司里看着步方略带责难地说道。 “你可以回答是或者不是。”张小燃看着司里淡淡逼问道。 司里于是摊了摊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说不是也显得太虚伪了，是的，步方你的不死不灭是成为神之容器的最好人选，这也是我们特意邀请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步方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于悲伤或者失望。 或者说完全没有感觉到悲伤与失望。 他只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那如果当初我拒绝了呢？”步方问道。 “你不会拒绝。”司里非常有信心地说道：“并且如果你拒绝了，我们还会有第二方案。” 步方对于这个所谓的第二方案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望着张小燃：“你知道我会什么会来找你吗？” “难道不是圣灵的意思吗？”张小燃反问道。 步方摇了摇头：“璐璐你认识吗？” 张小燃的表情有着轻微的迷茫。 “璐璐？”他似乎不记得这个名字，并且不像是装的。 “就是那个拥有蝴蝶公主能力的小女孩。”司里在一旁静静提醒道。 提及能力，张小燃瞬间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烦人的小蝴蝶吗？冯胜给我报告过了，说他已经将小蝴蝶处决了。” “那么很不幸，她还没有死。”步方看着张小燃说道：“为什么你们偏偏要对她下手，并且祸及家人。” “因为拥有幸运本身就是一种原罪，更何况她是从周全顺那里逃出来的人。”张小燃毫不在意地说道：“最初我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所以只派了普通的执行人员，但是随后，因为她不断展现出来她的危险性，我才被迫去寻求了周全顺的帮助，并且派出了精锐的队伍去执行对她的回收……”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交谈就可以到此为止了。”步方这样说着，然后从身后抽出来了干将长刀。 虽然说这把刀出过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建功立业，但是即使是步方也必须承认这把刀的锋利和顺手，以及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合适的冷兵器武器。 锋利的刀尖指向了张小燃，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没有半点慌张神色，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步方。” “你距离你的成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样说着，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动作，但是步方却感觉有无形的威压向自己袭来，让原本抽刀对准对方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向着原地后退了数步。 就好像在狂风海浪中摇摇欲坠的扁舟。 “我来带你去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吧。”张小燃这样说着的同时，整个人向前轻轻踏出了一步。 他只踏出了这一步，但是下一刻就来到了步方的面前。 步方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手中的刀，但是却被张小燃抬手握住了干将的刀刃。 干将有多么锋利步方是亲身体验过的，能够将当初的自己像是裁纸片一样轻易地裁开。 就算说现在干将没有办法对步方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并不能因此否认干将的价值。 但是就在步方的眼前，张小燃已经握紧了刀刃，顺便将刀从步方的手中抽了出来。 这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哪怕说步方之前已经经过了无数的锻炼，不死不灭的特性让他变成了可以真正无止境成长的怪物。 但是现在，张小燃只要轻轻用力，步方就没有丝毫的办法去阻挡。 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小燃将锋利的干将在手中轻轻折断，然后对折起来再折断，就好像一个无止境的折纸游戏一样，几乎转眼之间，干将就变成了一堆不过一指宽的金属碎片。 张小燃将那些锋利的金属碎片握在手中，然后再将它们团成一个球。 随后这个由无数金属碎片捏合在一起的铁球被递到了司里的手中：“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可以吗？司里小姐？” 司里小姐看着张小燃递出来的发亮的铁球，微微笑了笑：“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并没有办法将她从我的手中夺走。” “那就感谢司里小姐的宽容了。”张小燃这样说着，伸手握住了步方的肩膀。 “你怕高吗？”张小燃这样问道。 还没有等步方回答，他已经一跃而起。 那一瞬间如同火箭拔地而起，他带着步方穿透了头顶的楼板与钢铁的支架，几乎瞬间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数百米之上的高空，可以轻松俯瞰脚下的大地。 “这是我吞噬的第一个幸运，其本质上不过是强化跳跃。”张小燃淡淡说道：“我最初的幸运是坚韧不拔，其实就是强化肉体的一个幸运，相比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幸运，我的这个幸运要逊色很大。” “不过唯独有一点，那就是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所以当我认识了那个拥有强化跳跃的幸运者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就杀了他，然后吃掉了他。” 张小燃的话语就好像在说自己吃掉了一块喜欢的面包。 “但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没有获得第二个幸运的吧。”张小燃回头望着身边的步方：“所以，或许你真的是特殊的那个。” 步方没有说话。 是的，他自始至终都低估了张小燃的可怕。 “所有造物者的血肉觉醒之后，都会慢慢变得冷血嗜杀，这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所看到的那位蝴蝶公主，如果假以时日的话，或许她已经自己动手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因为这是这些血肉铭刻在基因中的本能。”张小燃继续说道。 “造物者血肉觉醒之后的人已经不再是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一个都不剩地杀光。” 张小燃笑了笑，看着步方：“你认为自己能够杀光他们吗？” 第二十四章 三人 高处不胜寒。 而这里确实也很高。 张小燃并不会飞。 但是他却可以跳。 他在那些高楼大厦之间跳跃着穿行，每一次跳跃都能够跳出数百米高，数千米远。 步方不由回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翼装飞行的视频，不过相对于他们那些依靠装备才能够进行的滑行，张小燃这虽然是接近抛物线的飞行轨迹，依旧更加接近纯粹的飞行。 “有没有关于飞行的幸运？”步方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小燃淡淡说道。 张小燃的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所有觉醒幸运的人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概括他们，想阻止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们都杀光。 只是步方能够杀光他们吗？ “不能。”步方老老实实说道。 他有这样想过，但是想要做到实在太难了。 比如说眼前的张小燃，在来的时候其实步方还是信心满满，乃至于成功地抽刀相向。 但是最终却轻易被他擒住，连一直在旁边的司里都没有组织。 “那么我也回答你的问题，当然有。”张小燃说道：“你已经见过了蝴蝶公主的能力，她就有短时间内滞空的能力，而有些获得鸟类幸运的人，也同样可以飞行，你之前也见过冯胜，他的能力开发到极致，翱翔于空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张小燃几乎是提着步方，闲庭信步地穿梭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他跳得太高，也跳得太远，以至于整个城市在他脚下都如履平地。 “但是这些终究不是真正值得骄傲的飞行。” “如果能够拥有控制气流这方面的幸运，那么你便能够御空而行，如果说你可以拥有重力领域方面的幸运，那么大地将不再对你拥有束缚的能力。” 听着张小燃的侃侃而谈，步方这才感觉到自己之前对于幸运的了解还是太过于肤浅。 “真的有那么多幸运吗？”步方问道。 “那你要问造物者了，如果有人能够将祂复活的话。”张小燃淡淡说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能力不过是那个造物者身上能力的一点渣滓，如果祂能够成功复苏，祂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大概就是摧毁这整个世界吧。” “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复活祂？”步方反问道。 “因为几乎没有人想要真正将祂复活。”张小燃说道：“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有祂血肉的残余，这些血肉影响着我们互相战斗吞噬，以便于最终诞生出来一个最强的个体，这个个体便是新生的神祇，而圣灵的创建背后也离不开造物者意志的推波助澜，他们的目的同样是推动这个最强者的出现。” “只是。”张小燃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难道你不想吗？”步方问道。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信吗？”张小燃淡淡说道。 “我不信。”步方直接说道：“当初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想要看到你成为神，创造新的世界。” “是的，这是他们希望我做到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我想做的事情，只是所有想要成为神的人中，我看不到一个比我更适合成神的人。”张小燃平静说道，他依旧在天空中飞行，头顶是星空，脚下是灿烂的灯火。 “你要带我去哪里？”步方开口问道。 “见一个人，不过见那个人之前，这里也很适合我们单独聊聊。”张小燃淡淡说道：“你知道吗？圣灵有三位创始董事，而如今我们这边，也同样有三个几乎站在顶点的存在，当然，我承认我们都通过猎杀吞食大量的幸运者血肉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只会被其他更强大的敌人杀死。” “这是这样一个优美的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可以不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被别人吃掉。” 说到这里，张小燃顿了顿：“当然，你例外。” “我之前说到哪里来着。”张小燃能继续说道：“我说道我们这边也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你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了，他叫做周全顺，也是我们之中最危险的那个，因为他拥有智力领域的愿望，单单论谋划和城府，我和另外那个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也是那个最危险的敌人。” “而除了周全顺之外，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叫做秦知古，你或许听过他的名字，也或许没有，你只需要知道他很有钱就行了。” “或许他如今是这个世界最有钱的人，毕竟他许下的愿望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在他许下愿望之前他就很有钱了，如今他到底多么有钱那就真的是一个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了。” “至于我。”张小燃微微笑了笑：“他们一个最聪明，一个最有钱，那么我能够跻身其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最能打。” “并且在你出现之前，我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能够成为神之躯壳，成为容器的人。” “所以他们也必须帮助我强大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步方点了点头。 周全顺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而研究经费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叫做秦知古的男人提供的，而张小燃和他的狂燃派则作为行动的手脚，提供必不可少的暴力和武装。 如果这三个人联手的话，确实差不多有资格和圣灵扳扳手腕了。 “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见谁？”步方问道。 “你猜。”张小燃并没有让步方猜的意思。 但是他已经落地了。 他们停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那座楼的顶端。 “秦知古？”步方试探地说道。 “二选一的命题，有时候果然比想象中的更简单一点。”张小燃将手中的步方放了下来，然后看着前方的空地开口说道。 “我将未来的神带过来了，你要出来见一见吗？”他的声音洪亮而沉静。 “真没有想到你真能把他带过来，圣灵的那群家伙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步方向着声音来处望去，看到了许多的传声器。 “那就带他进来吧，张先生。” 这样说着，步方看到前面的直升机坪慢慢打开，露出来一条向下的楼梯出来。 第二十五章 七宗罪 这条向下的阶梯一路延伸，几乎看不到尽头。 在步方还在迟疑的时候，张小燃已经回头看着步方：“现在你可以选择见或者不见。” “如果我选择不见呢？”步方反问道。 他是真的很好奇如果他选择不见张小燃会如何处理。 没有想到张小燃笑了笑：“那你就可以回去了。” 这样说着，他指了指外面：“你可以跳下去，我是认真的。” 他确实是认真的，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高度是粉身碎骨的高度。 但是对于步方和他而言，这个高度真的就只是娱乐的高度罢了。 “你让我思考一下。”步方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张小燃静静提醒步方说道。 “那你让我打个电话。”步方这样说着，拿出手机，然后熟练地拨打了司里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边司里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 “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步方这样说道，随后将自己面临的事情给司里讲了一下。 “那就去见啊，顺便给姓秦的带去我的问候。”司里在电话里那头说道。 “什么问候？”步方打破砂锅问到底。 “祝他不得好死。”司里认真说道。 步方也认真点头。 他挂断电话，看着张小燃：“做好决定了。” 这样说着，他率先走下阶梯。 这条楼梯真的是又黑又漫长。 步方来的时候是被张小燃带过来的，几乎都是在天上飞。 但是现在要走这样的楼梯，反差瞬间就变得非常之大。 “秦知古是一个怎样的人？”步方忍不住问道。 “即使马上你就可以看到他了？”张小燃说道。 因为见到之后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况且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 “是的。”步方说道。 张小燃忍不住笑了笑：“这样的话，我可以简单地概括，他是一个商人。” “他父母就是非常有钱的商人，拥有着数家跨国企业，是整个世界最有钱的那群人中间的一位。” “但是很不幸，他的父母因为热衷于赚钱，没有意识到彼此都患上了绝症，即使再多的钱财，也没有办法买来生命，所以秦知古很早就需要自己来操持家业。” “而他自己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虽然很辛苦地折腾，但是一来二去，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赔进去了不少。” “他从小锦衣玉食，认为赚钱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最简单的事情，但是当自己上手的时候，才意识到竟然会如此地艰难。” “总之，一度他徘徊在破产的边缘，就算一周要坐六班飞机到全球各地处理生意和谈判，但是所有人都将乳臭未干的他视作上好的肥羊，只看如何宰割。” “而就在这个时候，飞机失事了。”张小燃淡淡说道。 所有的幸运都来自于毁灭。 也便是肉体的死亡刺激造物者血肉的苏醒。 “他也获得了自己的愿望与幸运。”张小燃看着前方的黑暗：“我告诉过你，他的愿望是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说当他获救之后，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无论是工厂的生产，股市的运作，还是谈判桌上的博弈，每次他都能够轻松地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这其实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他的幸运。” “他的幸运名为贪婪。” “在所有的幸运之中，有七种幸运最为特殊。” “他们并不是最强大的幸运。” “但是却毫无疑问是最特殊的幸运。”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张小燃一一历数这七种幸运。 “相比于其他更加简单易懂的幸运，这属于七宗罪的七种幸运其能力需要缓慢地开发。” “而秦知古的贪婪，便是这七种不可思议幸运之中的一个。” 步方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董珊珊曾经对他用过的暴食。 而现在暴食的力量应该在谢君豪的体内，并且也已经被司里给回收了。 “暴食。”步方开口轻轻说道。 看着张小燃看向他，步方很意外张小燃不知道：“我曾经见过暴食。” “有趣。”张小燃不由笑了起来：“你在哪里见过？” “一个叫做董珊珊的女人身上。”步方开口说道。 “那个蜘蛛女王？”张小燃马上说道。 “是的。”步方说道。 “她的暴食有什么效果？”张小燃问道。 “能够极度激发人的食欲，让你陷入无休止的进食之中，并且会吞食掉身边一切的东西，直到将肠胃涨破。”步方耐心地给张小燃解释。 “那么董珊珊的暴食还是最初级的能力，并且她也没有向别人展露过这项七宗罪。”张小燃笑着说道：“至于秦知古的贪婪，他能够看到每个人的潜力，看到每个人的欲望，当然，他也能够看到每个人的幸运。”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吞食这些。” “他能够吞食这些天赋与潜力，当然也能够吞食掉最适合自己的幸运，就是凭借着这个本事，他不仅能够在商界立足下来，甚至说很快自己也成长为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幸运者之一。” “而我们现在要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张小燃微微笑道。 “那么他的贪婪能够吞噬掉我的幸运吗？”步方忍不住说道。 “这也就是我带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张小燃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的面前已经是一扇门。 一扇纯黑的坚固的门。 张小燃将手轻轻抵住这扇门，然后开口道：“说见又不见，你永远都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张先生你没有听说过荆轲刺秦的故事吗？”那个尖细的阴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说荆轲带着燕国地图与樊於期的首级，只想去见秦王一面。” “然后见面之后地图展开，在地图的尽头，便是那柄削铁如泥见血封喉的匕首。” “而现在你将这个不死不灭带到我的面前，不就是希望我能够再亲自见你一面吗？” 那个声音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然后，你好杀了我不是吗？” 张小燃低头摇了摇头，然后手上用力。 面前那扇坚固的黑色大门在他一推之下瞬间崩裂开来，连带着周围的墙壁都崩碎扭曲。 烟尘之中，门户洞开。 张小燃看着面前：“我想杀你的话，直接就可以杀了，需要费那么多废话吗？” 第二十六章 创世者 步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张小燃一掌便推开了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门。 纵然说他现在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身体强度都要远远高于普通人，但是想要他去推开这扇门，这是断然做不到的。 张小燃的不朽，如今看来更像是接近神灵的不朽。 “走吧。”张小燃这样说着，继续向前走去，踏过烟尘。 里面的摆设比步方想象中的更简单，他跨过去之后，走过一条走廊，就看到了张小燃已经站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面前。 这个男人坐在那里，穿着笔挺名贵的黑色西装，白净而纤细，除了眉眼之中稍微有些阴冷之外，看起来是一个绝对的商界精英。 “你就是秦知古？”步方忍不住问道。 而对方则上下打量了步方一眼，眼中露出了掩饰不住的贪婪与笑意。 “步方？”他开口说道。 他刚一开口，步方就意识到他就是秦知古。 因为他的声音和之前发出的声音一样，都是那样的阴柔与尖细，让人感到相当的不舒服。 “是的。”步方点头说道。 下一瞬间秦知古就站了起来，他开始围着步方转悠，就好像打量着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如果不是步方带有威胁的眼神，他几乎就要上手了。 “我有那么吸引你吗？”步方问道。 秦知古张嘴发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声，就好像是干渴的乌鸦见到水时候的兴奋声音。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就算是造物者的血肉，也有高低上下之分。”秦知古这样说道。 步方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想起来司里曾经对他说过，他的血肉对于已经失去理智的谢君豪而言，非常的香甜美味。 要比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美食都要香甜美味的感觉。 所以步方点了点头。 “你听说过盘古的创世神话吗？”秦知古继续说道。 步方回忆了一下：“好像听过。” “在天地未开的时候，宇宙乃是一个混沌的圆团。”秦知古看着步方依旧不掩盖贪婪地说道：“而盘古就孕育在这个巨大的混沌之中。” “他在这个混沌的圆团中沉睡了亿万年之久，无时无刻他都在增长着自己的力量。” “但是所有的沉睡终将苏醒。” “于是终于有一天，盘古也在这混沌中苏醒，不过他的眼前漆黑一片，沉重并且凝实。” “盘古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祂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的存在。” “于是他用混沌本身制造了一柄巨斧，然后持斧将这混沌的圆团彻底划开。” “于是轻而清的东西上升，化为天幕。” “浊而沉的东西下沉，化为大地。” “原本混沌不分的天地，便因为盘古的这一斧，世间方才诞生。”秦知古悠悠说道。 步方想起来自己确实听过这个创世神话：“好像是有这么个故事。”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真的呢？”秦知古幽幽说道。 步方不由看向张小燃。 因为相比于秦知古，步方更相信张小燃一点。 而张小燃则已经自己找了地方坐下，看到步方看向他，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一切其实是周全顺告诉我们的。” “你知道我们所在的宇宙曾经发生过一次创世级别的大爆炸吗？”秦知古问道。 这件事情步方好像听说过一点，不过这终究是距离自己太过遥远的事情，所以他最终摇了摇头。 “在科学的角度，宇宙是因为这次大爆炸产生的，但是早在科学诞生之前，关于盘古开天地创世已经在这个世间存在了许久，而造物者的血肉的存在，更佐证了这一切的存在。”秦知古带着微笑如是说道，哪怕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尖细难听。 “或者说，如同盘古一般的造物者确实存在，祂创造了这个世界。” “那样的话祂也会死吗？”步方马上开口说道。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存在的话，祂也会死亡吗？ 这真的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万事万物都有生灭起始，就算是盘古也不例外。”秦知古幽幽说道：“这个盘古开天的故事还有后续。” “虽然盘古成功开天，但是天地不稳，依然有合拢的征兆，于是这个巨人擎天立地，去阻止天地的合拢。” “天每天升高一丈，地每天加厚一丈，而盘古则同样增长一丈。” “无数年过去之后，盘古也变得极高极大，当天地稳固的时候，祂也终于精疲力尽，最终倒了下去。” “而在科学所观测到的世界中，自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起，整个宇宙也确实在不断地膨胀，似乎就是有这么一个巨人，在擎天立地支撑着整个世界。” “只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存在。” “庞大到可以横亘整个宇宙。” “而当盘古死后，他口中呼出的气变成风和云，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头发化作满天的星辰，手足身躯变成了大地四极和五方名山。” “他的血液变成江湖，经脉变成道路，肌肉变成田土，汗毛变成森林与花草，牙齿骨头骨髓变成了金属玉石，汗水则化作了甘霖和清露。” “换而言之，整个世界乃至于宇宙的生灵，都是盘古最初倒下时破碎的血肉所孕育而成。” “但是不同的血肉所孕育出来的存在不同，最终觉醒之时所觉醒的幸运也是不同，而这就决定了这些血肉的鲜美程度。” 这样说着，秦知古继续望着步方：“而你的不死不灭，则毫无疑问是盘古最核心的力量之一，不过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觉醒，你知道为什么吗？” 步方当然不知道。 他于是摇了摇头。 秦知古叹了口气：“看来圣灵的那群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事实上，不死不灭这个幸运的出现，就意味着这场游戏已经马上到了结局。” “因为只有不死不灭才能够承受盘古那分离的血肉最终的聚合，从而创造出来新的造物者。” “而这个造物者则会重新构造这个世界。” 他看着步方：“换句话说。” “你就是使者。” “宣告世界末日与新生的使者。” 第二十七章 工具人 步方看着秦知古：“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非常单纯的字面意思。”秦知古微笑说道。 “盘古是开天辟地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祇。” “祂一旦苏醒，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重构，而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重构就意味着毁灭。” “所以你们也需要世界重构吗？”步方反问道。 “需要，每个人都有创造新世界的欲望，不过这其中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秦知古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能够主持世界重构的人只有一个。” “最初造物者的血肉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每一种生灵体内，但是因为含量过低，所以说没有到能够激发幸运的阈值。” “但是随着人类的出现最终改变了这一切。” “人类是万物之灵，万物之长。” “这一点是否属实我们姑且忽略不计。”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人类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整个地球的营养和能量都在一刻不停地向着整个人类的群体进行着输送。” “人类将整个地球视作自己的农场，牧场以及鱼塘。” “而这样一来，海量的造物者血肉就会在人类身上汇聚，这就是最初造物者血肉觉醒的原因。” 这一点司里也对步方说过，所以步方的态度很平静：“这个我听过了。” “是的，因为这是圣灵给出的解释，并且这个解释的绝大部分都是正确的。”秦知古淡淡说道：“不过即使这样，这个理论依旧有一点小瑕疵。” “那就是觉醒幸运之后是什么呢？”秦知古带着一点点质问的语气对步方说道。 步方摇了摇头。 “所以这就是圣灵所隐瞒的东西了。”秦知古笑着说道：“觉醒之后是厮杀。” “因为造物者虽然死了，但是造物者的意志始终没有消失，祂所创造的生灵以互相吞噬互相厮杀不断进化为乐。” “最终只是为了让祂能够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所有的厮杀都有终点。” “随着少数的幸运者可以富集大量的造物者血肉，可以登上生命的至高领域之中，那么这场原本无休止的厮杀，就会慢慢地进入决赛圈。” “而这一切的钟声。” “或者说这一切来临的信号，就是所谓不死不灭的诞生。” “虽然说所有的生命都是造物者的血肉所化，但是幸运还是有其高低，所谓的七宗罪幸运当然是一切幸运的佼佼者，但是佼佼者并不是全部，如果真的要评选出来一个真正站在所有幸运顶端的幸运，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幸运便是不死不灭。”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幸运你会诞生在你的身上。” “但是这个幸运的觉醒与诞生，也就意味着造物者的复生也到了最后的阶段。” 秦知古侃侃而谈。 步方看着对方：“然后呢？” “然后就是决战。”秦知古笑了笑。 “你知道如何成为造物者吗？” 步方摇头。 “那么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在你不死不灭诞生之前，我们将宝其实压在了不朽身上，因为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而圣灵在时间上已经占据了先机。” “为了夺取先机，我们要确保不朽要站在我们的这边。”秦知古看了张小燃一眼，但是张小燃仿佛老僧入定，并没有任何的表示，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步方：“成为造物者的仪式事实上我们已经摸索出来了，虽然不确定圣灵的仪式和我们有什么差别，但是总体上的原理还是相似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步方看着秦知古问道。 “因为你是仪式的必备品。”秦知古淡淡说道。 步方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曾经想要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为什么你没有人类的感情？为什么你的幸运觉醒之后却不像普通的幸运者那样立刻堕入了嗜血与杀戮的深渊？” “其实一切的答案很简单，不过圣灵那边明明知道，但是却始终不曾告诉你。”秦知古带着蛊惑的话语说道。 此时他那有些尖细的声音竟然在步方的耳中就让有些温和。 “那就是你其实是一个虚假的人格，或者说你只是一个被创造的工具。” “你的全部使命就是为了这个仪式的完成，成为新的造物者的躯壳。” “所以你没有情感，不会畏惧，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记忆，所以也就没有失去记忆这一说了。” 秦知古带着微笑说出这样的话，步方很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因为他哪怕听到了这些，他也感知不到丝毫的愤怒，或者说迷茫。 只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当初司里用让他找回记忆的理由引诱他加入圣灵，但是直到现在，司里也没有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可能是和这真相太残酷有关，也可能是和他加入圣灵的时间太短有关。 但是无论如何，没有说就是没有说。 这一切的真相在从秦知古的口中说出来，那么圣灵之所以重视步方，其实就是步方是那个最完美又合适的工具。 甚至说步方根本就称不上一个人。 既然不是人，那么就自然没有人类的情感与记忆了。 看到步方的反应，秦知古感觉很满意：“接下来就是仪式本身了。” “首先进行仪式的先足条件就是需要一个更强大的升华者。” “当然，无论是我们，还是圣灵的三位创始董事，我们都是升华者，也是堪称强大的升华者，但是这样的升华者并没有满足进行仪式的需求。” “所以，首先要进一步缩小范围，比如说虽然三个人已经很少了，但是就这个仪式而言，三个人已经很多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说随着不死不灭的产生，最终的号角吹响，我们三个人将会不可避免地自相残杀，以便产生出最终的最强者出来。” “这就是我不愿与张小燃见面的原因，因为如果我们见面的话，那么便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秦知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想到，张小燃给我带来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礼物。” 礼物当然就是步方。 不死不灭的神之躯壳。 第二十八章 我想离开 “如果不是这样的礼物，你又如何肯见我呢？”张小燃此时才开口说道。 “那见了之后呢？”秦知古望着张小燃反问道：“虽然说时候快到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的自相残杀，是圣灵所乐意见到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任由你将步方带过来。” “虽然他是神之躯壳，是最好的礼物，但是即使我们，也没有将他杀死的方法，只能够寄希望于仪式。” “见了之后当然是要聊天了。”张小燃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你和周全顺都希望成为那最终的神祇，不过你真的有信心击败对方吗？还是心甘情愿作为养料被他所吞噬吸收，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 “而另一方面，圣灵那边的几位董事资历更深，实力更强，目前我们并没有一对一可以击败他们的把握，不过我们谁做谁的嫁衣，你又想好了吗？” 张小燃的连番质问，让秦知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张小燃的这些问题，都是非常急迫的诛心之论。 “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束以待毙。”秦知古强调说道。 “不能束以待毙是自然，但是该如何去做，则是一个问题。”张小燃缓慢说道，这样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步方：“所以，我才带来了这个礼物。” “他也是我们讨价还价的最佳筹码。” “说一下你的计划吧。”秦知古的脸色缓和起来。 他望着张小燃，诚恳地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看步方一眼。 “周全顺。”张小燃缓缓说出来这三个字：“我们挺久没有见过他了。”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里，我尝试变强了许多，至少说对付你有把握了，但是对付那个男人，我依然一点底都没有。” 张小燃这样缓缓说道，话语平静但是带着铿锵的味道。 就好像刚刚点燃的硝石。 “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秦知古点了点头：“那真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我宁愿面对你，也始终不愿意面对他。” 步方静静听着两个人的交谈，感觉自己真的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他就好像是那个迷茫而生的男人，在今天之前似乎一直都浑浑噩噩，就好像在这个世界睡梦中成长，今天秦知古所说的那些话似乎将他唤醒，但是唤醒之后所见的，是更加苍白惨淡的现实。 “我现在如果想走，能够走吗？”步方突然开口说道。 “很遗憾不能。”张小燃摇头说道。 “但是我想试一试。”步方简单说道。 “可以。”张小燃如是说道。 于是步方回头看向他们来时候的道路。 这里是这座城市最高的那座楼，他们停在了楼顶，然后沿着那奇异的道路下行，最终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说他们依旧在建筑物的内部，想要离开，要么就是重新回到楼顶，要么就是能够在这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上开洞。 这两件事肯定是前一件比较容易。 他想了想，拿起了手机。 然后拨通了司里的电话号码。 “不要白费力气了。”秦知古开口说道：“这里是全频电磁屏蔽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方别这样说着，然后将手机凑近，开口道：“喂。” 手机中是混乱的电磁忙音，但是下一刻，司里的声音就平淡地在那头响起：“喂。”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不是平凡之人，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司里的声音，从这根本不应该发出声音如同板砖一样的东西中发出。 “这不可能。”秦知古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司里在那头悠悠说道，然后自顾自地笑了笑，笑声清脆：“敢问您是秦知古先生？您还在和圣灵合作呢，别那么吃里扒外好不好。” 步方并没有点击外放，司里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个房间却非常地安静。 安静到司里的声音可以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是？”秦知古开口问道。 “司里。”张小燃在一旁冷静说道。 这两个字传到了秦知古的耳朵里，他不由轻微地打了个寒颤。 “原来步方是司里小姐负责的啊。”他由衷说道。 “这不应该是你早应该知道的事情吗？”张小燃开口说道。 但是他说到一半就骤然停住了声音。 是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这应该是早应该知道的事情。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人忘了早就应该记住的事情。 “对了步方。”司里依旧是慢悠悠的语气：“你现在叫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感觉有些没意思，我打算走了。”步方说道。 “那两位可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哦。”司里笑着说道：“虽然说……” 司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一旁的秦知古突然伸手，虚空向着步方一指。 步方瞬间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自己的手中炸开。 自己的手中正是那个司里所赠送的手机。 所有的金属在那一瞬间融化为液体，然后液体再爆炸膨胀飞溅，塑料在那一瞬间化为飞灰，只有数千度的金属液体糊在了步方的手上和脸颊。 那样高的温度，滋滋作响的声音。 当手机被损坏的时候，声音自然就停止了。 但即使这样，步方依旧毫发无伤，炽热的金属液体在他的脸上凝固，但是却没有烧灼一寸的皮肤。 他只是回头看向了出手的秦知古，而秦知古则淡淡笑着说道：“怎么能够让你和她继续说下去呢？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他的话音未落，在一旁却传来了轻笑的女声：“谁说这里是你的地盘的？” 在这样女声响起的同时，步方看到一旁的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正在如同凋零一般剥蚀分解，化作灰烬一般的物质簌簌落下。 那是灰色的无生命的灰烬，而在灰烬剥落的同时，身着一身黑色典雅裙装的司里正笑吟吟地站在洞外。 她身后是整个城市的夜幕。 “我不喜欢那些擅自打断别人谈话的男人哦。” 她这样说着，然后静静向前，一脚踏在了地面之上，回头看向张小燃。 “谢谢。” 第二十九章 无垢之人 “不用谢。”张小燃看着此时的司里，表情复杂的说道。 此时司里所展现出来的境界与力量都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虽然说司里在整个圣灵的地位都相当特殊，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凡。 但是这个不凡究竟有多么不凡，却是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团。 “你这样的人，并不应该如此的寂寂无名。”张小燃继续说道，语气稍微有点苦涩。 “并不是我想要这样的。”司里淡淡笑道，这样说着的时候，她已经踏足脚下的坚硬地面，然后一步步来到了步方的身边，笑容依旧可掬。 她回头，看向张小燃和秦知古：“只是你们把我都忘掉了罢了。” 她的笑容带着一点淡淡的恶作剧的味道。 “忘掉……”秦知古喃喃说道，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不可思议地望着司里：“不会的，这不可能。” “但这就是事实。”司里微笑说道：“我就是圣灵的第三创始人，只是我的幸运比较奇怪罢了。” 这样说着，她回头看向步方：“当初是你想要过来看看，但是现在又是你想要离开，总不能一直这样惯着你吧。” 司里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 步方则摇了摇头，看着之前司里为了进入这里而轻易打开的那巨大的创口，透过创口可以看到整个夜空。 “我感觉。”步方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有些没意思。” 这样说着，他向前走去，一步一步。 秦知古意识到了步方的意图，伸手想要阻拦，但是看到在那里平静注视的司里，不自觉地缩起了手。 而张小燃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就看着步方一步一步走到地面的边缘，然后纵身一跃从上面跳了下去。 三人好一会才听到了那重物落地的声音。 而司里则笑了笑：“好了，那么我也告辞了。” 这样说着，她向着张小燃和秦知古优雅地弯腰行礼，然后静静地同样来到了地面的边缘，纵身一跃，就好像一片叶子一样轻盈地落了下去。 直到这里只余下张小燃和秦知古面面相觑。 “第三创始人。”张小燃喃喃说道：“为什么我们都记不起她的存在，乃至于她的样子都是模糊不清的。” “第三创始人是徘徊在整个圣灵之中的幽灵。”秦知古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会被所有人遗忘的幽灵才是最可怕的，就像今天哪怕她给我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是有可能一觉醒来，我们又都将纷纷把她给忘却。” “或许我们可以将她写下来。”张小燃说道。 “但是如果连笔墨都会淡化，连储存下来的介质都会消弭呢？”秦知古说道：“根据周全顺的研究，最高层次的幸运者能够涉及到物理层面的修改和因果领域的掌控，就好像通过愿望和所有的幸运者签下契约的那位第一创始人一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将她遗忘，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张小燃叹息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往后腰摸了摸，取出一柄黝黑沉重的匕首，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秦知古望向那柄匕首，目光为之一变，然后变成了苦笑：“果然。” “是的，我这趟来确实有杀死你的想法，不过并不是想要提前发动，自己去尝试僭越那个权柄，而是我相信，他会是一个更好的人选。” 张小燃望着秦知古淡然说道。 “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我也就不再奢望这样的想法了。” “如果你有希望能够来到我的身边，那么杀死我并不是一种奢望。”秦知古看着张小燃微微笑道：“只是我也不是那种会不做任何措施的蠢货，周全顺始终在注视着这里，如果你有什么不轨，那么面对的就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合击。” “只是现在，这位……”秦知古说道这里，语气突然卡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那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步方怎么逃出去的？”秦知古望向张小燃，有些不可思议地惊讶说道。 在他们两个几乎是最高阶的幸运者面前，几乎完全是小菜鸟的步方究竟是如何逃出去的？ 这一切形成了巨大的逻辑黑洞。 “当然是……”张小燃下意识地想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原本会顺利出现在嘴中的名字却再也无法浮现，他有些惊讶地捂住额头：“竟然有人能够影响我的记忆。” 这样说着，他抬头看向夜空：“周全顺，你都在看着吧，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虚空中响起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我刚刚尝试了一下保存措施，但是现在看来，措施已经失效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忘掉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信息。” …… …… 司里与步方一前一后走在星空与夜色之下。 暗淡的星辰并没有办法留下影子，不过耳边依旧有虫鸟的啁啾。 “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你会出现吗？”步方开口问道。 “我至今依然好奇，你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司里反问道。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的话，我就不用以这样莽撞的方式出现了。” “不太开心。”步方说道。 “我以为你不会有不开心这种情绪。”司里淡淡说道。 “神之躯壳。”步方缓缓说道：“是真的吗？” 两个人有些答非所问的感觉。 但是司里却点了点头：“周全顺从组织里得到了许多非常珍贵的资料。” 步方苦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有等他开口，司里就继续说道：“我的愿望是圆满，臻至完美的圆满，所以我的对应幸运名为无垢。” “我不会在这个历史中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好像水中行舟，水中会留下波纹，但是最终水面还是会平静下来，平静之后，一切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条小舟已经驶过了。” “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存在，记得我做过什么，就好像我就站在这里，却很少有人能够看到我一样。” 司里看着夜空。 回头看向步方。 “但是你不一样。” “你现在还记得我所说过的一切，对吧。” 她用了肯定的语气。 这个如同高中生一样的少女表情微妙而含糊。 第三十章 特殊 “现在你还记得我说的一切吧。”司里这样问道。 平静但是带着一丝的微妙。 步方只感觉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记得啊。”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比如呢？”司里追问道。 “比如什么？”步方看着她。 “比如说你方才是从哪里出来的。”司里问道。 “那个叫做秦什么的楼里对吧。”步方回忆着说道，之所以要回忆，是因为他有点不确定秦知古的名字。 当然秦知古所展示出来的能力确实也非常的强大，只是相较于他的能力，他的名字显得有些让人难以记忆。 “那你还记得我的能力是什么吗？”司里微笑着说道，眼神略带玩味。 “无垢对吧，能够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无垢。”步方看着她说道。 这些是对方刚刚说过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忘记。 “对啊，无垢。”司里看着身后的璀璨星空，并没有看向步方：“你看，我的能力是抹去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痕迹，但是为什么没有抹去你脑海中的记忆呢？” “是因为你不想？”步方试探着说道。 司里回头，平静望着步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黝黑的眸子深邃如同夜空。 步方想了想，确实想不到他不这样做的理由。 “你不是说，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吗？”步方说道。 而司里恰恰拥有抹去别人记忆的能力。 “一般而言，我只会抹去和自己相关的记忆，并且是有选择的抹除。”司里笑了笑：“毕竟我还是会经常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如果什么都抹掉把自己变成一个黑洞，那么肯定会很奇怪。” 步方又想了想，确实，张小燃秦知古都是知道司里的存在的，并且将她尊称为司里小姐，显然在他们心中司里的存在感还是很高的。 只是方才司里那样令人惊骇地闯入那里带走步方时，张小燃与秦知古都表现出来了极度的惊愕。 因为司里还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司里公开承认她就是圣灵的第三创始人的时候。 “所以说。”步方看着司里。 “所以说我没有办法抹去你的记忆，无论是关于什么的记忆。”司里笑着说道，少女的笑容平静而淡然，就好像是盛开着的百合花，那样干净而纯粹，只是干净纯粹背后，又有着一丝微凉的意味。“其实第一次给你发短信的时候，我就用了无垢，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步方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如果用了会是什么效果？” “你会忘记自己收到短信这回事，只是会有隐约警惕的感觉。”司里平静说道。 “但是你依然能够对我隐身啊。”步方说道。 司里的能力其实最大的特点，反而不是那个无垢，而是她那个让人根本防不胜防的心理学隐身能力，哪怕她就站在你身边，只要她不想让你看到，那么你就完全感受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而步方则已经无数次被这个心理学隐身所欺骗，可谓是一骗再骗。 “因为你的能力是不死不灭啊。”司里巧笑倩兮。 这样说着，她的身影再次在步方的面前消失，步方试探着向前伸出手去，只觉得在司里之前存在的位置处，摸到了一团温暖柔软的东西。 “臭流氓。”司里的身形在步方面前静静浮现，步方的右手正按在少女的胸口，只是眼前这个面色白皙清秀的少女表情上没有一点属于少女的羞恼和愤怒，甚至说一点红晕都没有产生。 步方静静收回了右手，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如果司里想躲的话，那么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摸到对方，但既然对方没有躲，更多是向他证明了自己的心理学隐身是真的心理学隐身。 那就是她其实明明就在这里，只是步方却没有办法看到对方。 不过触摸反而是能够触摸的到。 “不死不灭的本质是能够抵抗所有能够杀死你的东西，我又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会对心理学隐身产生抗性？”司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步方想了想确实如此。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星空。 他和司里出现的地方是一片田地的旷野。 明明他们上一秒还在城市的上空，被密集的钢筋水泥森林所包围。 而下一秒，司里就带着他出现在一片旷野之中，只是步方没有丝毫感觉到不妥。 毕竟她是司里啊。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步方问道。 他下意识地用了我们。 “我们？”司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不是吗？”步方问道：“你的秘密现在已经完全被我知晓，那么我们不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或者说你能够杀我灭口？” “不能。”司里平静说道：“就好像我的无垢也对你无效一样，你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当之无愧无敌的存在。” “只是。”少女看着他笑了笑：“这个无敌是单方面的。” 无敌指的是步方对于他的敌人攻击是无敌的，可是除此之外，就差的太远了。 这个暗示是很明显的，那就是步方所抽取的幸运过于单一，但是凭借步方的能力，他如果稳步发育，像是张小燃这样最初能力不过是坚韧不拔的存在，都能够依靠自己的吞食进化，将所谓的坚韧不拔进化成为了不朽。 并且几乎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那么步方的成长潜力，毫无疑问是张小燃的千倍万倍。 但是咸鱼如步方，却没有丝毫成长的动力，虽然如今的步方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变强的动力。 可也真的非常有限，更何况即使现在，步方也没有任何想要吃掉别人的念头。 “那如果我出去把你的能力到处大声嚷嚷，那你不就完蛋了？”步方继续说道。 这似乎是一种威胁。 “你尽可以试试。”少女微笑说道。 司里的话语不带一点威胁，非常平静，她是认真想要让步方去试试的。 “而且。”司里继续说道：“关于我所有的秘密这回事，你也说得有些过于夸大了。” “我知道了你的能力，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是你依靠无垢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的东西，那么你最大的优势便是你永远都在暗处，可是如今这个优势便已经荡然无存。”步方看着她说道：“而换句话说，当我觉醒了幸运之后，是你第一个找到了我，最初我以为那是因为圣灵的特殊。” “现在看来。”步方竟然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虽然是苦笑。 “特殊的人应该是你。” 第三十一章 仪式 “你这么说确实不能算你说的错。”司里平静笑道：“但我还是必须要纠正你，圣灵确实第一时间发现了你，不过是我的特殊让我变成了你的负责人。” “那么圣灵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步方看着她说道：“最初你告诉我，圣灵在收集所有幸运者的残余血肉来进行管理。” “但是张小燃告诉我说，只要集齐神之躯壳与神之力量，二者合一就能够让神灵重新诞生。” “而现在看来，圣灵已经收集了大量的幸运者血肉，又成功把我招揽到了你们的麾下，那么你们是不是也在尝试复苏这个神灵呢？” 司里表情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她其实在步方之前苦笑的时候，就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惊奇神色，而现在，这种惊奇变成了些许的惊讶。 “继续呢？”司里看着步方说道。 “所以你们都是我的敌人。”步方简单明了地说道。 “就像之前张小燃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工具，而且毫无疑问的是，我这样的工具就应该是越弱越好，只有越弱才越好控制，而我本来就一直是只要维持现在的状态那么就是最好的期待，这本来不应该也是符合你们的预期吗？为什么你们反而也在期待我变强呢？” “因为你太弱了。”司里理所当然的说道。 因为你太弱了，这句话司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而现在司里依旧在说。 “成神的机会严格来说只有一次，因为成神所需要的血肉总量是极为庞大的，一旦富集这样庞大的血肉，并且要成功将这些血肉的力量汇聚到一个个体之中，那么一旦失败，其代价不亚于让那个造物主重新陨落一次，而陨落带来的毁灭，恐怕整个太阳系乃至于整个银河系都将会不复存在，这个世界将重新推倒重来，恐怕又需要数十亿年乃至更久，才会重新有机会形成人类这样一个占据绝对优势的物种。”司里紧接着解释说道：“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填鸭一样把你填得尽量肥一点，再肥一点，到了那个非试不可的当口，好减少一点失败的风险。” “这样听起来所有复活神的都是一些疯子啊。”步方平静评论道。 反而就他而言，他是一点都不想让那个神灵复活的。 “凡聚合的必分裂，凡分裂的必聚合。”司里笑了笑说道：“一切当开弓之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从第一个幸运者诞生起，他相对其他普通人那就是压倒性的优势，那么他如果不克制自己的食欲，那么他就将成为为祸苍生的大魔头。” “然而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幸运者的机会是均等的，这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人能够一家独大，然而也意味着，一旦这场游戏开始，那么就必须不可避免地走向终局。” “总有人能够突破最初的界限，成功集齐四个幸运让自己的能力获得升华，从而进一步跨越生命的阶层，也总有人能够不断地前赴后继中追寻造物者的气息。” “而到了现在，事情几乎已经到了最终的阶段，而作为证明的便是，你这个不死不灭的幸运者的出现。” “你是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的使者，但是毁灭也就意味着新生。” 步方看着她，已经越来越接受了自己的设定。 “那你呢？”步方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既然所有的幸运者都渴望着聚合，那么你作为最顶端的幸运者，这样的欲望自己只会更加的炽热，而你也恰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我，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的愿望便是成神，你会做些什么？”司里似笑非笑地说道，少女那樱红的嘴唇在星光下似乎有些发光。 “你能吃了我吗？”步方反问道。 他一直不太清楚的一点就是，这个不死不灭的仪式究竟是怎样的，虽然神之力量和神之躯壳两个他现在都理解了，但是唯独有一点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 如果说有一个人先拥有了神之力量，那么就意味着他首先他已经拥有了大量的幸运者血肉，乃至于到了临界点的状态，然后他再试图吃掉自己，获得了不死不灭的能力，从而可以吞噬掉更多的血肉，直到成为真正的神灵。 又或者说，是先让自己这个神之躯壳来吞噬大量的血肉，让自己获得接近神灵的地位，再将自己这个人参果给囫囵吞下，从而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这样做始终有许多的问题，首先就是如果说一个人先吞噬了大量的血肉，那么什么时候才是他的临界点？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贪欲而吃掉了太多自己爆掉。 第二是如果让自己吃了太多，那么同时拥有神之力量和神之躯壳的自己，岂不是已经成为了天下无敌的存在，谁还能把自己这粒金丹给吞下去呢？即使吞下去难道不会把自己给撑死？ “没试过，但应该不能。”司里平静说道：“你会流血，你会断肢，从理论上来说吃掉你应该非常简单，或者说谢君豪几乎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并没有获得不死不灭的能力，虽然他认为你的血肉非常美味，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不是说如果还活着的话，能力会缓慢向着对方流动？”步方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到了你身上，理论就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偏移。”司里看着他：“你什么情况下才算是死了呢？” “又或者说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情况能够重复几次呢？” 步方想了想，之前在圣灵实验室对他进行的那些酷刑，基本上已经到了对人类所能实行酷刑的极限，对步方而言，像是拔指甲老虎凳乃至于千刀万剐之类的刑法，都已经有些索然无味了。 如果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修复重生并且变得更加强大的话，那吃掉自己是真的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你们每个人都似乎已经完全吃定我的样子。”步方说道。 “因为你太弱了。”司里重复了这句话。 “你已经见识过了张小燃有多么强大，但是张小燃的力量单纯集中在肉体上，反而比起那些更多是规则和概念的能力要弱上不少，极致的升华者每个人的力量都足够毁灭一个国家，相比之下，你的弱小简直如同蝼蚁一般，控制你是太过简单的一件事情，唯一的难题就是怎么吃掉你。” “而关于吃掉你这件事情，请相信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有上百条预案可以尝试，并且每一条都有相当的成功概率。” “但至今没有人尝试过。”步方纠正道。 “因为吃你这件事情意味着最终的摊牌，吃掉你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的最终决战，在没有万全准备好之前，没有人敢于这样做。”司里笑着说道。 “你之前问过我，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司里望着步方：“而事实上，并不是我们，而是你，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步方平静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把你从秦知古张小燃那里带走？”司里笑着说道：“这不就等同于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吗？” “我总感觉。”步方望着星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不太一样。” 第三十二章 你是自由的 “我不太一样？”司里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笑了起来。 她不禁笑了起来，并且是大笑。 笑得前俯后仰，歇斯底里，甚至笑得在地上拼命打滚，这个少女原本穿着精致的黑色裙装，典雅端庄，比之前每次出场都要庄重许多。 但现在她笑得满身灰土，满地打滚，揉着肚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步方就这样静静看着司里在那里笑着发癫，直到司里笑够了，才站了起来。 少女低头拨弄了一下头发，她身上的那些泥垢尘埃都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的能力名为无垢，那么自然这样基本的无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和他们一样的。”司里望着步方，静静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想吃掉你，只是时机不太成熟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呢？”步方问道。 司里侧头，那一瞬间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也是你剧本里应该发生的事情吗？”步方继续说道：“当张小燃带走我的时候，你没有阻止，我最初以为你没有阻止的能力，现在看来这是你默认会发生的事情。” “在你原本的剧本中，我应该会被抓走，然后成为他们的工具，或者会在那里变得更强，快速地成长，可是你为什么要带走我呢？” 步方继续问道。 司里最终坦然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 “你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步方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就好像我不知道钱启功如今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方才为什么要带你走，”司里幽幽说道：“你是我们送给他们的礼物，一把通向成神之路的钥匙，成神的名额只有一个，而现在拥有资格的人未免太多了一点，我们把钥匙送给了他们，就如同在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我原本是想要将你送给张小燃吃掉，他的幸运和你最为相似，对你的渴望应该也是最为炽热的，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吃掉你，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上最可能能够吃掉你的人排一个次序，那么毫无疑问张小燃先生一定是排在前三位的，如果排一个最想吃掉你的人，那么张小燃先生可能甚至排在第一位。” “但我唯独没有想到，张小燃并没有把你带走悄悄享用，而是带你去见了秦知古。” “他想要将你培养成为下一个神灵，而不是他自己，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他带着你见到秦知古之后，下一幕可能就会展开一场大战。”司里没有看向步方，而是望着先前大楼的方向：“而这一切，都符合我们最初的预案。” “谁的预案？”步方问道。 “叶董事。”司里言简意赅。 “游戏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就算是王不见王，此时也到了大王们彼此厮杀的时间，没有人能够有把握在另外一人的面前绝对取胜，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率先击杀掉一位并且成功吞噬他的力量，那么局势的天平将会彻底失衡，这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变化。” “所以你们肯定知道我不是张小燃的对手？”步方问道。 司里这次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 “虽然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是我们确实都知道，并且赞赏你的勇气。”少女平静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圣灵有三个创始董事，我依靠无垢隐藏了起来，而钱启功这个圣人则早早就销声匿迹，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等待着最后的时机，圣灵的实际主事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倩叶董事，叶董事的力量清杂兵还不错，但是在最顶端的战斗中，她却要稍逊一筹，所以她送出你这份礼物，让对方三位自己先内斗起来，毫无疑问符合她的利益。” “可是这样的话，对面反而不是更强了吗？”步方问道。 原本一对三打不过正常，但是如今可能要打三合一，这不是太过于恐怖的事情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事实上，这就是叶董事想要做的事情了。”司里微笑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圣灵三位创始董事，如今有两位都在后面划水摸鱼，而叶倩却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就算她努力一穿三，也要面对我们这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们，那么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掀桌，先制造出更加强大的敌人，让我们被迫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外敌然后再瓜分胜利果实。” “而你却打乱了叶董事的谋划。”步方说道。 “也是我的谋划。”司里纠正说道：“钱启功始终是所有人中最被我们所忌惮的存在，他是最初最古老的幸运者之一，连所谓愿望这一机制，也是从他之手而诞生出来的东西，如果他想的话他应该是这场游戏的最初赢家，唯一他不下场的理由只可能是不死不灭尚未诞生在这个世间，这场成神游戏还没有到最后的关头。” “而如今你已经出现了，他依旧按兵不动，这让我们每个人都惶恐不安，这个游戏的最终赢家只有一个，其他人无论再如何接近胜利，都将会是毫无疑问的失败者。” “所以掀棋盘之后，钱启功也必须有所动作，否则就只能看着自己原本的优势被一步步地蚕食殆尽。” “所以为什么呢？”步方问道。 “所以为什么呢？”司里自言自语道。 “可能是感觉你这个小奶狗最后想让我带你离开的时候的样子很可怜，一瞬间就动了恻隐之心吧。” 这样说着，司里转身静静离开。 “你要去哪里？”步方在她身后问道。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啊。”司里平静说道：“你说的是带你走。” “我已经带你走了。”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你打算做点什么了，无论是选择返回圣灵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随便去做。” “因为。”司里回头看着步方笑了笑。 “虽然你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 少女的身形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你是自由的。” 第一章 熔岩爆裂 第一章熔岩爆裂 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大楼中，张小燃与秦知古相对而立。 在最初因为步方消失后产生的怅然若失引起的失神之后，两个人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中。 他们都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并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黑色的匕首依然在那里黯淡无光，张小燃已经透露出了自己想要杀死秦知古的意图，而这一切并不是一声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情。 他们三人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站在一起，并不是不愿，而是彼此之间想要互相吞噬厮杀的欲望已经很难抑制了。 之前还有步方在这里，作为更加美味的食材，步方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彼此之间的食欲。 而如今步方已经不在了。 张小燃看着司里所创造出来的那个巨大缺口，缺口外可以看得到星空。 “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不会介意吧。” 张小燃这样说道。 “当然不介意。”秦知古笑着说道，虽然阴冷尖锐，但是他尽量保持着平和。“我们还是不适合待在一块。” 张小燃点头，然后他足下用力，下一瞬间整个人便从这个洞口蹦了出去。 这个黑铁一般的男人就如同一枚炮弹破膛而出，但是就在他的身体穿过破口的那一瞬间，无数雪亮的电流如同乱舞的银蛇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周，将他的全身绕紧然后发出炽热的火光。 没有人能够比雷电更快。 张小燃那一瞬间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万伏特的电击，整个人都在空中似乎停滞了下来。 全身的发丝变得焦黑脆弱，皮肤变得紫红就像是被烤熟的大虾，他跳到一半就这样直直地坠落而下，然后身体在空中静止。 他身后是冷漠注视着的秦知古。 哪怕张小燃已经受到了如此重创，但是秦知古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他不知道张小燃能不能够经受住这个级别的电击，因为事实上电击的杀伤除了让心脏骤停之外，更多是让人体这个有着巨大电阻的非导体放出海量的热，从而杀死肉体本身。 而这两点他都不确认能够对张小燃真正有效。 所以他望着张小燃的背影，然后张开了嘴巴。 熔岩爆裂！ 秦知古的愿望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而幸运则是贪婪，能够看透别人的幸运与潜力，并且吃掉别人的幸运与潜力化为己用。 但这样的代价就是，秦知古自身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 不过有时候钱能够解决大多数的事情，而少部分钱不能解决的事情，秦知古刚好也能够处理一下。 他之所以能够成长为最终的升华者，成为成神路上的候选人之一，贪婪在其中起了最重要的作用。 不同于别人填鸭式的成长，秦知古可以好整以暇地编制梳理自己的能力进程，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幸运来组建自己的面板属性，并且可以清晰的判断哪些是自己能够驾驭地能力，而又有哪些不是。 而所谓的熔岩爆裂，则是秦知古为自己精心挑选的攻击能力。 这是一个几乎顺发的能力，能够让物体内部产生非常特殊的燃烧反应，从而释放出来大量的热并且辅以爆炸的效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是一个小型劣化的核反应过程，除了威力远远逊色于核爆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 是的，他唯一的缺点就在于威力比核爆炸要小。 之前秦知古曾经利用这一招摧毁了方别的手机，企图打断他和司里的交谈。 而现在，他用这一招直接攻击了张小燃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张小燃的身体似乎瞬间膨胀了三四倍之多，就好像有人将他的身体吹了起来。 又好像在他体内一瞬间引爆了数十吨的炸药。 张小燃一声不吭，他的身体在膨胀之后又恢复了原状，只是表面坑坑洼洼了不少。 “真不愧是不朽啊。”秦知古微笑着说出口。 不朽确实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能力，因为他的效果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简单易懂。 那就是不朽不灭。 秦知古直接引爆了张小燃的内部，从内部破坏这个坚不可摧的堡垒，甚至秦知古相信此时张小燃的内脏已经被他炸得一塌糊涂，乃至于心脏都已经破碎，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而将张小燃禁锢在空中无法动弹的则是秦知古的第二个幸运。 禁锢之笼。 能够将一个不超过十吨的物体悬空囚禁在一片区域之中，在幸运者取消自己能力之前，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动弹，除非他能够爆发出来十吨以上的力量方才能够挣脱囚笼。 与张小燃或者其他人不同的是，秦知古不需要漫无目的地吞噬别人的幸运，他只挑选最出色也最特别无法取代的幸运，无论是禁锢之笼也好，熔岩爆裂也罢，都是非常罕见的幸运，以至于获得幸运的本人也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但这一切在秦知古面前都不是什么秘密，他精挑细选，细嚼慢咽，可以将所有自己看中的幸运者吃干抹净。 所以从绝对的力量而言，他较之吞噬了更多血肉的张小燃要逊色许多，但是要从绝对的强大而言，他甚至要更加强大。 不过即使这样，秦知古依旧没有选择靠近张小燃，他深知这个对手有多么的可怕与难缠，哪怕似乎已经将对方彻底杀死，但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张小燃的身体在空中一次次的膨胀缩小，就好像是一个质量极好的气球，在不断地充气放气，以至于连秦知古的表情都露出些许的惊讶神色。 要知道人体并不是真的是一个气球，而是分为外循环和内循环，比如说人的口腔到食道到胃到大肠小肠乃至于肛门，事实上是一个连通着的管道，只是说大肠小肠过于绵长盘旋在腹腔，才让人有一种并不联通的错觉。 可即使是这样，张小燃经过了这样严重的爆破，都没有变成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这说明他的胃与肠道始终没有破裂，甚至说他的口鼻与肛门都被他封闭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空中的张小燃回头过来，向着秦知古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但古怪的笑容。 第二章 升华者的战斗 秦知古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说道。 这一切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他已经对张小燃的物理抗性有过清晰的认知，所以这次偷袭，他更多的是采用能量攻击为主，无论是高压电流的侵袭，还是熔岩爆裂这种自内而外破坏身体的方式，都是可以有效破防的手段。 而从效果来说，这些攻击确实也都起到了立竿见影的结果。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些攻击轮番作用之下，张小燃居然还没有死。 他非但还没有死，竟然还有工夫去笑。 那带着取笑意味的笑容正挂在张小燃那张脸上，似乎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熔岩爆裂！”秦知古开口冷冷说道，又一次凶猛的爆炸在张小燃的体内炸开，他整个人瞬间再次膨胀起来，只是在禁锢之笼中依旧全身无法动弹。 显而易见这样的攻击对张小燃还是有所影响的，哪怕他的表情上没有显露出来痛苦的神色，但是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或许我应该对准脑袋再来试一下。”秦知古继续说道，这样说着的同时，他也将目光对准了张小燃的头颅。 “熔岩爆裂。”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平淡冰冷，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张小燃的脑袋瞬间传来一声巨响，无数鲜血从他的五官七窍之中迸溅出来，然后在空中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溅落在空中变成血色的花朵。 看到这一幕，秦知古终于有些安下心来。 “现在你还能笑得出来吗？”他冷冰冰地说道，同时再次攻击。 “熔岩爆裂。” 不过这次开口之后，张小燃的脑袋却没有像方才那样炸开崩出鲜血。 反而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好像是一个哑炮一般。 秦知古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熔岩爆裂！”他再次出口，这一次急切了许多。 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熔岩爆裂！” “熔岩爆裂！” “熔岩爆裂！” 秦知古连续喊了三次，可是三次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有些气急败坏，转身看向身边的墙壁，再次喊道：“熔岩爆裂！” 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处几乎有方圆一米的坚固墙壁瞬间融化爆裂开来，钢筋混凝土融化而成的赤红色岩浆向着四周飞溅而去，看起来煞是好看。 秦知古稍稍冷静下来，方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能力突然失效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正在这个时候，张小燃的声音方才慢慢响起。 秦知古看着那个被禁锢在空中似乎如同瓮中之鳖的男人。 他的脸上全是血，身上也是坑坑洼洼的痕迹，但是他依旧能够开口，依旧可以说话。 “为什么你的攻击不再对我奏效了？”张小燃继续说道。 秦知古默默后退一步，沉默不语。 他已经在考虑逃跑的事情了。 他之所以敢见张小燃，除了步方的诱惑之外，更多的是他已经有对付张小燃的自信。 就像眼前这般。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设计的陷阱明明都已经奏效，但是为什么张小燃还不死去。 不仅没有死去，更似乎已经在他的打击下变得越发强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秦知古是不是君子倒可以先不谈，只是他确实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而就在此时，张小燃在空中张开了嘴巴。 而在下一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他的口中发出。 那一瞬间，整个房间所有的玻璃器皿全数爆裂开了，那恐怖的音波甚至在这数百米的高空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波纹，在云气中激荡，就好像在水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 在这巨大的声波攻击之下，秦知古不可避免地后退两步，然后跪倒下来，双眼双耳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恐惧战吼。”秦知古跪倒在地喃喃说道，全身不可避免地颤抖着。 恐惧战吼，张小燃获得的第三个幸运，是他唯一的范围攻击手段，通过大声的咆哮，以发出的音波作为攻击手段，震慑并且摧毁被波及的敌人，即使受到影响轻微，也会像秦知古这样被恐惧包围，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倘若距离够近或者实力弱小，甚至可能被当场震破心脏而死亡。 而随着秦知古被扰乱了心神，他也再不能控制禁锢之笼，张小燃自然而然地从空中落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只听到连成一片的脆响声音，就好像是一串被点燃的爆竹。 已经破碎的骨骼此时在张小燃的身体内快速愈合重组，以至于发出了阵阵爆响。 方才的攻击并非没有对张小燃造成伤害，只是最终没有将他成功杀死罢了。 而随着张小燃的最终脱困，他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半跪在地上的秦知古身上。 没有任何的寒暄，他站在那里静静握紧了拳头，然后平静地一拳虚空挥出。 那一瞬间仿佛重炮出膛，他面前的空气在这一拳下被急剧压缩，就好像那一瞬间他将整面空气都揉搓成了一个巨大的炮弹，然后这个炮弹毫无悬念地瞬间轰击在了秦知古的身上。 秦知古瞬间向后倒飞出去，然后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那面坚固的墙壁上。 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成功吃下了这个伤害，但是代价则是秦知古自己整个人都半嵌进了墙壁之中，秦知古远远没有张小燃这样的坚韧与抗打击能力，张小燃虚空一拳之下，就将他打的全身骨骼几乎粉碎，连颅骨都全部骨折。 秦知古的口鼻中尽数流淌着血液，他吃力地抬起头，目光模糊地看着眼前正向着自己走来的男人，刚想说话，就看到一抹黑色一闪而逝。 张小燃在一拳挥出之后，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室内的桌前，将那柄他曾经放在那里的黑色匕首拿起，然后精准地掷出。 黑色的闪电直接贯穿了秦知古的眉心，然后穿透，最终消失在秦知古背后的混凝土墙壁之后，只留下了一个空洞的创口。 包括秦知古的头颅。 也包括那面混凝土墙壁。 “何必呢？”在这个房间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张小燃笑了笑：“我本来都打算走了，是他不让不是吗？”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周全顺的声音继续响起。 第三章 冬虫夏草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张小燃重复着这句话，不由咧起嘴巴笑了起来。 “我最初来到这里，其实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因为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结局，我当然也有着自己的结局。” “只是我没有想到，步方竟然从这里逃走了，甚至连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走的。” 张小燃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着，周全顺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说道：“秦知古的行动是他个人的行为，我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 “如果你出手的话，我恐怕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站着了。”张小燃平静说道，然后他看向秦知古的遗骸：“如果我想要吃掉他，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周全顺淡淡说道：“你吃了他之后，或许就变得太过于强大了，并且目前为止，还没有升华者相互吞噬的案例，我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只能躲在暗处研究研究再研究的原因了，我和你不同。”张小燃笑了笑，然后平静走上前去，看着秦知古已经没有任何动静的尸体，平静地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对方脸上的血迹，然后收回手指舔了一口。 “有什么感觉？”周全顺静静注视着张小燃的动作，并没有阻止。 “你不是很介意吗？”张小燃回头，望着他并看不到的摄像头说道。 “你知道秦知古的幸运分别是什么吗？”周全顺在无法被看到的地方平静说道。 “贪婪，熔岩爆裂，与禁锢之笼。”张小燃闭上眼睛静静说道。 他已经能够从秦知古的血液中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构成，并且也能够清晰地觉察到这些力量正在向着他的体内流动。 来自升华者的力量纯粹而强大，这让他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比此时更加强大。 并且这个过程还在持续，并且似乎没有止境。 “但这只有三种。”周全顺静静说道。 张小燃瞬间愣住了。 他开始检索自己的身体，但是无论他如何检索，可是他依旧发现，自己能够发觉的幸运竟然只有这三种。 “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小燃不可思议地说道。 “因为秦知古的第四种幸运名为冬虫夏草。”周全顺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起伏。 “冬虫夏草？”张小燃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幸运的名字，但是冬虫夏草这个药物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虽然了解不多。 “是的，冬虫夏草，冬天是僵卧在泥土中的蝙蝠蛾幼虫，而到了春天，则会生长出来鲜活的嫩芽。”周全顺解释道：“古人感觉很神奇，所以就将这种东西奉为神品的药物，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是价格却非常的高昂。” “毕竟以形补形的东西，这种可以死而复生的神药，自然会备受追捧。” “然而事实上，所谓的冬虫夏草，不过是被一种肉座菌感染的蝙蝠蛾幼虫尸体罢了，春天所长出来的嫩芽，不过是这肉座菌所生长出来的菌丝罢了，你可以将其理解为某种蘑菇也未尝不可。”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张小燃隐约在心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安。 然而随即，这种不安便已经化作了现实。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张小燃张开嘴巴，自己回答了自己。 张小燃毫不犹豫，伸出右手，汇聚全力，然后狠狠地击向自己的胸口。 他最重要的幸运名为不朽，便是让身躯如同神灵的身体那样永垂不朽，不可破坏。 而他之前曾经用过的那一记拳头名为重拳，名字如此朴实无华，效果也相当的朴实无华。 便是将自己身体的全部力量都尽可能地汇聚在这一拳中。 所谓升华者，所有的幸运几乎都经过了自己的精挑细选，并且最终都是最契合自己核心幸运的能力，所以张小燃的幸运几乎都是和不朽相匹配的，即使是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重拳，反而是最能够匹配张小燃力量的幸运。 而现在，重拳的拳头砸在了不朽的胸膛之中，瞬间张小燃的胸口便扁了下去。 他背后的肌肤瞬间爆开一个血洞，有肋骨和内脏的碎片从这个血洞中喷涌而出。 而在如此的重击之下，张小燃自己也不由跪坐下去，低头喘息着。 “真是有魄力啊。”张小燃继续开口说道：“这样的幸运是不是很有趣，我最终不过是在赌你会不会吃掉我，毕竟在正面的战斗中，几乎没有人会是不朽的你的对手。” “看来你果然没有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啊。” 张小燃低声喘息着，他第一时间就重创了自己，但是紧接着，他不朽的肉体迅速地开始了自我修复的过程，那些肋骨重新复位，而内脏也开始纠缠着重新生长，就好像是快放了无数倍的正在萌发的嫩芽。 “周全顺！”张小燃怒吼出口。 “所以我说过我介意。”周全顺平静开口说道：“毕竟我们都是升华者，彼此之间的诱惑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不会放弃吃掉秦知古的机会，无论我阻止还是赞同，你终究还是会吃掉他的。” “于是乎你这样的老狐狸最讨厌了。”张小燃微笑着冷笑着开口说道。 他重新站了起来，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和拳头：“这就是不朽的身躯吗？果然和我那个病恹恹的身体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布加迪威龙和拖拉机之间的差距啊。” “恭喜。”周全顺平静恭喜着这位胜利者。 “其实如果你提前告诉他我的幸运，恐怕我就真的死透了。”张小燃，或者说顶着张小燃身体而复活的秦知古这样笑着说道。 “因为这样更加符合我的利益。”周全顺平静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 秦知古用手静静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笑了起来，笑声有些阴冷也有些痛苦：“是的，我已经感受到了对于聚合的渴望。” “如果我能够找到你，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的。” “所以我不会被你找到的。”周全顺平静说道。 而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有人来了。”周全顺这样说道。 秦知古不由将目光望向那个被打开的破口。 只看到一只手从破口的边缘伸了上来。 第四章 红月当空 在秦知古的注视下，他看着步方慢慢从那个破口爬了上来。 这里依旧是百米之上的天空，虽然并不在这座大楼的顶端，但是依然足够的高。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够沿着大楼的外壁一直爬到此处，这也不得不让人惊讶。 而步方则扭头观察着这个房间的一切，那个被钉死在墙壁上的秦知古尸骸实在过于显眼，所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随即步方回头看向在他眼中便是张小燃的人。 “你还是杀了他。” 秦知古没有回答，因为他老奸巨猾，虽然他智谋深沉，可是这一刻，他依旧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对方。 “你怎么回来了。”沉默片刻之后，秦知古望着步方说道。 “是的，我回来了。”步方简简单单说道。 “那你是怎么逃走的？如果你没有逃走的话，这场厮杀就不会发生。”秦知古平静说道。 “我如果没有走的话，也会是一样的结果。”步方看着秦知古纠正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走的。”秦知古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你不是亲眼所见的吗？”步方愣了一下，随即他才反应过来是司里无垢的效果，他思考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开口说道：“是司里带我走的，她便是圣灵的第三创始人。” 步方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但是秦知古却似乎没有听到步方所说的一个字，只见他不耐烦地望着步方，然后叹了口气：“不过你回来也好。” 这样说着，秦知古静静握紧了属于张小燃的拳头，然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步方的面前，用左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而右手则恰到好处地轰击向了他的胸口。 那一拳整整打在了步方的胸口上，步方只感觉是被一颗炮弹击中了胸膛。 不对，这比炮弹还要重，还要快，就连在圣灵实验室所接受的万斤重锤，都没有此时这一个拳头更快更重。 本来步方应该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出去，但是他的肩膀却被秦知古牢牢按在了那里。 他等于说是结结实实接受了这一记重拳。 步方的胸口被瞬间洞穿，自他脖颈以下，胸口处分明出现了一个海碗大小的创口，鲜血淋漓，其中的内脏与骨骼清晰可见。 即使步方已经经受过了无数次全方位的强化，但是面对张小燃的这一拳，他依旧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但是不死不灭的力量随即便在步方的身体内点燃，几乎是在下一瞬间，步方的身体就开始了快速的修复，这种修复的速度甚至要比张小燃更快，几乎是一瞬间，步方便已经愈合了所有的创口，几乎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这里。 “我建议你不要再攻击他了。”周全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否则的话很快我们就将彻底失去伤害他的手段了。” 虽然不会死，但是痛还是会痛的，步方望着眼前的张小燃，有点无法理解。 毕竟对方想杀他的话应该早就杀了，为什么现在突然选择动手。 而在验证过步方的不死不灭之后，秦知古下意识地就望着步方的身体，再次开口道：“熔岩爆裂。” 步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但是这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刻他就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秦知古笑了起来：“看来果然我的攻击手段要更加低级一点啊。” “你不是张小燃。”步方突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秦知古明知故问地望着步方说道：“我不是张小燃还能是谁？” “反正不是张小燃。”步方重复说道：“你已经杀了他吗？” 秦知古也不屑于否认了，他平静松开了步方的肩膀：“如果你认为这是杀掉的话，那也没有什么错，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点，那就是你回来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我不这样感觉。”步方淡淡说道。 秦知古笑了起来，他望着步方，静静开口说道：“禁锢之笼。” 步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而秦知古也没有和步方有任何的废话，他与步方错身而过，穿过那个巨大的破口，然后屈膝一跳，整个人便跃上了高空。 而在他的身后，步方竟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所牵扯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飞了上去。 秦知古跳跃的速度极快，甚至要比张小燃还要快上那么一点，顶着破空声二人已经来到了大楼的顶端，也就是当初张小燃带着步方所来到的地方。 而此时秦知古回头，望着站在远处的步方，想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几根手指，扔在了步方的脚下。 “如果你想出来的话，就把这些吃掉吧。” 步方看了看脚下那似乎还很新鲜的手指，想了想说道：“这是张小燃带在身上的？” “如果你这样以为也没有错，毕竟这些血肉就是我们修炼所需要的丹药。”秦知古平静说道，这样说着，他向着星空静静打了一个响指。 那一瞬间，一轮血红的圆月瞬间出现在步方的头顶。 步方不由睁大了眼睛。 他从来不知道有什么幸运可以有这样的效果。 红月的光辉洒满了大地，甚至步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痒。 “你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即使到了这里，周全顺的声音依旧可以不失时宜地响起。 “我一秒都不想再等了。”秦知古平静说道，然后他回头看向步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步方摇了摇头。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这是造物者之瞳。”秦知古静静说道。“还记得那个神话吗？盘古的右眼变成了太阳，而左眼则化作了月亮。” “而如今在这轮红月的笼罩下，成神的仪式将正式开启，只有一个人能够迈过那最终的门槛，加冕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 “我听不懂。”步方说道。 “那就不需要听懂了，你将会是这场仪式最后的献祭者，而在此之前，你只需要静静看下去就够了。” 这样说着，秦知古抬头望着红月，开口吟唱道： “红月当空，造物之瞳。” “天地为炉，生灵作铜。” “今夜为限，腐草生龙。” “日升月落，朽木化虹。” 在那一瞬间，步方几乎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随即暗淡下去。 他有些不安。 而秦知古则已经转身，静静从这数百米高空的楼顶跳下，只留下步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远处。 第五章 今天的月亮好美 皎洁的红月高悬在纯黑的夜空之上，似乎所有的星辰都被这轮红月夺去了光辉，那微红如血的光芒洒落在这浩瀚的大地上，就连地球的另一端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太阳，也逐渐被红月所遮盖，最终进入了黑夜之中。 而变化，则也在照射到红月的那一瞬间开启。 正在树上啃食着老鼠血肉的猫头鹰被红月的光辉所笼罩，它不由停下了进食，那原本琥珀色的圆圆眸子逐渐开始变得血红，与此同时，它的身形也开始缓慢地增大，羽毛更加富有光泽和锋利，圆圆的头颅上也开始长出了锋利峥嵘的骨刺。 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野狗也被红月所吸引，它抬头望着红月开始大声的吠叫，这吠叫声在深夜中回响着，并且逐渐从短促尖锐的犬吠变成了悠长的狼嚎。 而更多看到这轮红月的则是人类。 当一个小孩抬头看向红月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惊讶，然后想要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情分享给身边的父母，可是随即，那轮红月便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将他的目光彻底吸引，以至于不能移开半步。 而就在他在看着那轮红月的时候，他原本不过及耳的短发开始快速地生长，嘴角的虎牙也开始变长变尖，直到顶出了嘴唇，男孩浑然不觉这样的变化，他只是如痴如醉地望着那轮红月，就这样一直望着望着。 而在红月升起之后，无数狂乱的电磁讯号开始在整个星球的上空交织着化作一张无比宏大的画卷。 每一个交换机都瞬间被那无数的通话所填满，天空中的卫星也开始处理着那几乎永无止境的需求。 每一个看到红月的人类几乎都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身边的手机或者其他什么通讯工具，开始向着自己通讯录中的所有人发送语音和文字的信息。 “今天的月亮好美，快抬头看看吧。” 而在圣灵总部所在的地下，正穿着白大褂的叶倩也同样在监视器中看着那轮红月，那张宁静美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看不出来她是惊慌喜悦或者是愤怒。 几乎只有平静这一种单调的情绪。 “没有想到秦知古这样的焦急。”叶倩静静开口说道。 “或许不是他在焦急，而是他体内的造物主正在复苏，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开启红月仪式。”在叶倩的身旁，一身黑衣的司里慢慢的浮现。 她此时穿着的是一身干练贴身的黑色紧身衣，紧身衣下少女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而削瘦，不过即使这样，她依然笼罩着那种神秘中带着些许魅惑的气息。 叶倩低声笑了笑，然后继续望着那轮红月：“钱启功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是的。”司里回答道。 “你将步方送了过去，没有想到竟然直接敲响了末日的丧钟。”叶倩幽幽说道。 “这不是您与其他大人所一直都期待的事情吗？”司里恭敬回答道。 “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么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叶倩平静说道：“而刚好，我的胜率在所有人中大概只能排到第三，这就更让人有些不开心了。” “连只有不到1%胜率的秦知古都敢于这样拼命地开启了最终的仪式，董事您是已经站在终点线的数人之一，又何必如此悲观。”司里平静说道。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秦知古最终吃掉了张小燃，不朽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叶倩并没有理会司里的恭维，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而不死不灭现如今究竟又在哪里呢？” 这样说着的叶倩随即在眼前的屏幕上快速连点了数下，只见眼前那巨大屏幕中无数被分割的画面开始快速地变换，而从那快速变化的画面中，已经看到了无数的火焰，鲜血与尸体。 在极短的时间中，这个星球之上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秩序，所有人乃至于所有的生命都陷入了最基本的欲望之中。 杀戮，吞噬，交配，繁衍。 人类通过数百万年所建立的文明与秩序，似乎就在这红月降临的那一瞬间全部失去。 而最终，画面开始定格并且放大，在红月的照耀下，一身休闲装的步方正站在一座大楼的顶端，他尝试着敲打着面前的空气，但是最终却没有办法向前移动半步。 当然，那轮已经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红月，并没有对他本人造成任何的影响。 “看来秦知古将他作为了最后的奖赏了。”叶倩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然后回头看向司里：“命令所有人进入特别行动状态，启动所有武装和人员，无差别清除靠近总部五百米以内的所有生命。” “但即使是这样也坚持不了太久的。”司里淡淡说道。 如今整个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狩猎场，而身处于城市之中则毫无疑问变成了最危险地狱。 所有照射到红月的有生命的物体都将会觉醒体内造物者的血肉，同时将会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可并不单纯指的是人类。 每一株花草，每一只宠物，包括道路上的灌木与樱花树，包括人工湖里的金鱼和浮在水上的黑天鹅。 所有活着的东西都会变成强大的猎手与猎物，直到最终的胜利者出现之前，这种残酷的厮杀都不会结束。 而可想而知在这个巨大的狩猎场中会诞生多少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而这些存在则会变成最终胜利者的饵料帮助其最终踏上成神的阶梯。 “我也不需要让他们坚持太久，只是给他们找一个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而不是单纯地化身怪物自相厮杀罢了。”叶倩平静但不乏冰冷的说道：“那么秦知古现在在哪里呢？” “按照常理推断，他现在应该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毕竟您是站在明面上几乎唯一的升华者。”司里毕恭毕敬地说道。 “是啊，杀死我之后，他就能够几乎成为第一梯队的成员，只是他做得到吗？”叶倩带着淡淡的讽刺说道。 然后她静静拔下了头上的蓝色发簪，任由那一头几乎垂到脚踝的黑发静静披散下来。 “我出去看看。”叶倩如是说道。 “外面多少有些危险。”司里静静规劝道。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如果可以，我也会选择先补充一些能量。”叶倩幽幽说道：“我不是什么喜欢逃避的人，不像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这样说着，这位圣灵的创始董事身体慢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只剩下司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 只是这位少女的嘴角，最终细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第六章 魔鬼的交易 步方依旧被困在这个楼顶。 那轮皎洁的红月照耀下，再也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他也尝试着想要逃跑，但是似乎有无形的边界存在他身周一米之内，也便是以他的身体为边界的一米范围，便无法再进入丝毫。 步方尝试了各种方法，无论是跳跃还是击打，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手段，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个无形的囚笼。 而也正因为这个囚笼并没有对步方的身体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单纯地将他囚禁在这里，所以步方除了被罚站之外，不死不灭对他起不到丝毫的帮助。 步方最终下意识地念出了司里的名字，可随即想起那个可以召唤司里的手机早已经毁在了秦知古的手里。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轮红月却给了他很不安的感觉。 而正在这个时候，在红月的光辉之下，一道黑影正在迅速地向着步方靠近，然后笔直地撞在了步方的一米之外。 他定睛一看，只能看到是一只足足有一米来长的黑色大鸟，具体的品种完全不能辨别，它似乎是为了步方而来，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身周这个坚固而不可见的囚笼，以至于整个身躯都在高速的扑击下变成了一堆羽毛与血肉骨骼的烂泥。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有更多尖锐的鸣叫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步方只看到红月之下有更多的五颜六色形态不一的大鸟缓缓盘旋着上升，在空中如同乌云一般将这个大楼给团团包围，它们似乎是被某种特别美味的存在所吸引，在某种不知名的节点过后，便纷纷化作俯冲的导弹，向着步方如同利箭一般射来。 这个时候步方甚至开始有点欣喜这个囚笼对他本身的保护。 而囚笼的坚固也确实超乎了步方的想象，那些前赴后继的凶猛大鸟最大的甚至要比步方的身躯还要庞大，而数量则轻松达到了数以百计，这些大鸟纷纷用生命撞击这个囚笼，但是步方却没有感觉到囚笼有丝毫的动摇。 反而是这些大鸟的血肉在步方的周围积累的越来越多，以至于有更多的大鸟开始降落在步方的周围，开始用尖长锋利的鸟喙开始取食这些富含力量的血肉。 “这些大鸟究竟是怎么来的？”步方不由喃喃自语道，他相信这肯定和头顶的红月脱不开干系，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解决他的疑问。 司里也联系不上，当然，步方也明白，如果司里想的话，他只要念一句司里的名字，对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部手机根本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特异的只是司里自己罢了。 但是现在司里没有出现，很明显她暂时是不打算出现了。 而在思考片刻之后，他喊出来另一个人的名字。 “周全顺，你还在这里吗？” 在片刻之后，那个温和沉静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在的。” “你能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步方请教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全顺温和说道：“从立场上来说，我们更像敌人不是吗？” 周全顺开设的研究所直接导致了璐璐的悲剧，这也是方别决心与张小燃敌对的直接原因。 而此时唯一能够给予方别回应的就是周全顺本人，这未免多少有些讽刺。 “现在立场似乎不太重要了。”步方看着头顶上的红月说道：“而且我感觉，我应该很重要对吧。” “你的感觉没有错误。”周全顺笑了起来：“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好吗？” “什么交易？”步方反问道。 他没有太多的警惕，所以反而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你居然会问我什么交易，要知道绝大多数了解我的人，会在我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会断然拒绝。”周全顺微笑说道。 “为什么？”步方有些好奇。 “因为他们都没有我聪明，所以最后和我做交易的下场就是被我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久而久之，就越来越少人愿意和我做交易了。”周全顺解释道。 “你原本可以不和我说这些。”步方说道。 “但这是我的原则。”周全顺微笑说道：“所以目前为止，只要我想做的交易，最终都达成了合作。” “现在的交易也是这样。”周全顺继续说道：“我可以解答你的一切疑问，但作为交易的代价，我要你吃下自己身边的一根手指。” “我拒绝。”步方简单说道。 这些手指是之前秦知古扔在步方身边的，并且明言吃下它们，步方就可以从这个囚笼中脱困，但是步方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为什么呢？”周全顺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都希望我吃下这些东西呢？”步方反问道。 “如果你吃下一根，我就解答你的全部疑问。”周全顺微笑说道。 “那我选择拒绝。”步方平静回答。 “那好吧，换一个条件。”周全顺非常干净利落地更换了自己的条件。 “我注意到了，你之前从这座塔中离开的时候，所用的手段没有给我们任何人留下记忆。” “那么你能够用某种方式告诉我为什么吗？”周全顺继续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但是你们都记不住，任何关于她的事情你们都记不住。”步方望着眼前正在贪婪进食的大鸟们说道。 “那真有意思。”周全顺想了想：“你说出来试试。” “司里。”步方简单说道。 周全顺沉默片刻：“那好吧，换一个条件，我注意到了，你之前从这座塔离开的的时候，所用的手段没有给我们任何人……” “停！”步方马上打断对方。 “这句话是你第二次说了。” 周全顺不由笑了出来。 “那可真有意思啊，想不到还有这么了不起的家伙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如果ta想要留在最后来结束这场游戏，那可是真叫人彻骨生寒啊。” “如果两个交易内容都没有办法达成的话，那让我思考一下第三个交易条件吧。”周全顺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倘若这场游戏你最终成神的话，能够提前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第七章 不要留下我的位置 “倘若这场游戏你能最终成神的话。”周全顺这样平静说道。 “能否提前答应我一个请求。” 那一瞬间步方几乎没有听清楚周全顺所说的话。 虽然周全顺确实说的很清楚，但是步方更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成神什么的，自始至终对于步方而言都是一个极其遥远的东西。 所以周全顺慢条斯理话语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答应。”所以步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全顺忍不住咦了一声。 “你该不会以为这个条件很轻松吧。”周全顺微笑说道：“而且连我的要求都不听，如果我的要求是你成神之后被我心甘情愿地吃掉，你还会答应吗？” “会的。”步方平静说道。 周全顺没有一点的意外：“在你的心目中，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个目标？” “是的。”步方点了点头。 “但是我记得我们告诉过你，你一直以来都是距离这个目标最近的那个男人，我们需要千辛万苦才能够抵达的地方，你一开始就站在那里。”周全顺继续说道。 “你的请求呢？”步方没有和周全顺继续啰嗦，而是直接问道。 周全顺笑了笑，然后轻盈说道：“倘若这场游戏你能够最终成神，那么在成神的世界里，不要留下我的位置。” 他这样说道。 “为什么？”步方不由问道。 他没有想到周全顺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求。 “因为我很满意现在的力量与处境，就好像曾经睁开眼睛看过世界广阔的苍鹰，再也不会希望被重新蒙上眼睛，如果成神后的世界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个人并不希望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他这样平静说道。 “好的。”步方点头说道。 他依旧无法理解周全顺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这样的要求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且不说他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够成神，就算真的成神了，周全顺这样的要求看起来也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提前多谢了。”周全顺坦然说道：“我这样请求，并不是意味着我将会放弃这次神位的争夺，只是倘若最终失败的话，我能够拥有一个自己想要的结局。” “至于你，你现在可以问你想问的东西了。” “这红月是怎么回事？”步方马上说道。 “秦知古不是告诉过你了？”周全顺微笑说道：“红月便是造物者之瞳，是其褪去伪装的真实姿态，当一个升华者跨越了自身的形态之后，也就是像秦知古那样成功吞噬了张小燃之后，他就有资格对着神位发起最后的冲锋，也便有能力召唤出造物者之瞳。” “怎么阻止？”步方开口问道。 “没有办法阻止。”周全顺平静说道：“红月是不可逆的过程，它本质上是唤醒这颗星球上所有沉睡着的造物者的血肉，让它们更快地互相吞噬融合进化，以促进最终的聚合。” “而造物者本身的意识，也在希望着这一切的发生，所以祂更不会终止这一切。” “唤醒沉睡着的造物者血肉？”步方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那人类呢？” 他已经看过了自己身边那些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大鸟们，这些大鸟至今还是对于秦知古所设下地囚笼束手无策，而彼此之间的争斗吞噬也逐渐已经告一段落。 如果它们最初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鸟类，那么觉醒血肉之后便会变成眼前这样的凶兽，那么原本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又该都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并且不是像濒死觉醒这样的愿望与幸运，而是整个星球范围的全数觉醒。 “人类当然更进一步了。”周全顺微笑说道，他的声音中听不到一点悲伤，但奇怪的是也没有喜悦。 他虽然带着微笑，但是语调中更多的是平静。 “今夜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会死去，或许他们以数十亿的数量会诞生出来几十甚至几百个和我们同等水准的升华者，但是很遗憾，时间并不站在他们那边，更何况一旦我们之中的一个进一步突破界限，将会直接触发最终的归来仪式，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为什么你们不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步方问道。 “为什么要阻止？”周全顺笑着反问道。 “是的，在此之前，我们都避免彼此之间的相见，以免体内的那种本能压倒自身的理智，但是随着你的出现，末日已经迫在眉睫，所以红月的来临，是我们每个人都所期待的事情，如果秦知古没有找到你的话，那么他或许还会稍微推迟一点红月的降临，但是既然你也送到了他的手上，那么他没有任何拖延的道理了。” “所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了。”步方平静说道。 “错了。”周全顺静静纠正步方。 步方挑了挑眉毛。 他没有想到周全顺还能反驳。 “我们根本就不是人了。”周全顺继续说道：“当造物者血肉觉醒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和人类这种动物分道扬镳，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物种，在采食其他人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或者是心理负担，只是刚刚蜕变的时候可能还会残留一点人性和感情，越往后，这种感情就会越淡漠乃至于消失，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为小璐感到悲伤，她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 步方静静咬了咬牙齿，没有说话，而周全顺则顺理成章地继续说道：“反而倒是你，则是绝对的另类，我已经看过了你在觉醒之前的资料，在觉醒之前，你就有些特别。” “你的记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失去的呢？”周全顺继续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步方反问。 “虽然我号称全知全能，但是你应该知道，所有的愿望都是受到了一定的扭曲，我所想要的全知全能，并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得到了几乎堪比这个星球的庞大知识，并且随着进一步开发自己的能力，我从而得知了更多的东西。” “但。”周全顺笑了笑。 “这其中并不包括你。” “步方。” 第八章 镜花水月 “不包括我？”步方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步方反问道。 “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你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周全顺笑着说道：“从理论上来讲，你是被圣灵所制作出来的究极容器，” “那么你的记忆应该是在诞生那一刻开始，但很奇怪，在我所得到的资料与知识中，你在落入那条河之前的所有经历，最终被证明都是幻影。” “幻影？”步方重复着这个词语，依旧不太理解。 “什么意思？” “你在落入河中之前，是大学美术课的人体模特，并且一直都依靠着这份收入进行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生活。”周全顺平静说道：“是这样吧。” “是的。”步方点头。 “那么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全顺继续问道。 “当然是……”步方刚想说自己，随即自己就愣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连步方自己就不知道。 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自己似乎就在做这份工作。 那么这份工作究竟做了多久呢？ 他不知道。 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 他也不知道。 所有的记忆似乎在落入河水之后才开始清晰起来，之前的记忆，虽然说是曾经经历过，但是现在仔细想来，却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完全摸不着。 “我亲自问过你那个大学的老师和许多同学，他们纷纷表示有你这样一个人，毕竟很多时候你还是会给他们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的。”周全顺似乎带着微笑：“但也仅此而已了。” “向他们询问更多的细节，他们就纷纷表示不太清楚，记不清了，似乎所有和你有关的记忆，都非常的模糊而不真实。” “他们可以证实你的存在，证实你的经历，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什么意思？”步方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很不可思议。”周全顺微笑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因果起源，从这些因果之中便几乎可以推测到所有的事情，就好像那只知晓每一个原子运动状态的拉普拉斯妖，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能够知道这个宇宙从生成到毁灭每一个瞬间的所有画面。” “这也就是我全知全能的本质。” “我知道的越多，我的能力就越大，当所知几乎无穷无尽的时候，我的力量也就几乎无穷无尽。” “所以在这场游戏中，我一直以来都是成竹在胸，虽然有些人或许比我更加强大，甚至有些人比我还要聪明，但我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慌张，因为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然而你是一个例外。”周全顺始终都带着这样不紧不慢的温和微笑。 步方大概明白周全顺为何总对他高看一眼了。 并且这种高看还和别人高看他的原因不一样。 “你的所有信息，所有关系都好像是假的一样，我曾经推测你是圣灵的容器，因为作为科学家，对于未知的东西，总要进行一个假说，创造一个模型，而这个模型恰好能够满足我的大多数需求，而现在看来，这个模型终于也出现了一两朵小小的乌云。”周全顺这样说道：“我在某个瞬间似乎猜到了你的力量与缘由，但是下一个瞬间就推翻了这种想法，你就好像是那个永远测不准的幽灵，在我的耳边嗡嗡嗡地飞着，虽然烦人，但我始终也不敢直接出手将你像是拍苍蝇一样拍死。” 听着周全顺的絮絮叨叨，步方突然想到了一个类似的幸运。 那就是司里的无垢。 这么看来，他身上的一切和司里的无垢有些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同。 毕竟司里的无垢只是清除与自己有关的一切痕迹，而自己却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果有种幸运能够这样影响自己，那么这样的幸运真的是不要也罢。 “张小燃又是怎么回事？”步方摇了摇头，继续问道。 既然周全顺说可以解答他的一切问题，那么步方就不妨多问几个。 毕竟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张小燃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看起来完全是张小燃，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又分明就是秦知古。 这也是秦知古的幸运吗？ “正如你所看到的。”周全顺淡淡说道：“凡聚合的必分裂，凡分裂的必聚合，两个升华者相见，那么就几乎必然爆发一场大战，尤其是双方都不克制自己的前提下。” “而秦知古输了。” “但是……”步方刚想说话，周全顺就继续说了下去。 “秦知古的核心幸运能力是七宗罪之一的贪婪，其下属的幸运分别是作为攻击能力的熔岩爆裂，作为控制手段的禁锢之笼，而他的第四个幸运则一直都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其名目为冬虫夏草。” “不需要向你解释太多，总之当张小燃击败并且吞噬秦知古之后，他冬虫夏草的能力发动，从而感染并且控制了张小燃的身体，进而实现了反向吞噬。” 周全顺说的非常简单易懂，步方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还有谁能够吃掉他？”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一些前提和代价，不过张小燃不知道罢了。”周全顺微笑说道。 “那么现在秦知古去了哪里？”步方继续问道。 “他应该会去找叶倩那个老女人，可能顺道会吃一些零食，但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补品就是升华者本身了，而叶倩相对来说是最好对付也位置确定的一位。”周全顺这样说道。 “一共有几个升华者？”步方继续问道。 “六个，或者说七个。”周全顺坦然说道：“圣灵的第一，第二，第三创始人。” “我，秦知古，张小燃。” “然后再加一个你。” “只有七个？”步方虽然之前隐约听过，但是听到这样确切的总结，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为什么圣灵的就是第一第二第三创始人？”步方想了想继续问道。 “圣灵的第一创始人只知道姓钱，他也是愿望与幸运的缔造者，似乎也是最初最古老也最强大的升华者。”周全顺平静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距离神位确实要比我更近一点。” “至于第二创始人，便是叶倩，她是最中规中矩的一个创始人，虽然强大，但是可控可知，圣灵也是一直由她实际领导。” “至于第三创始人。”周全顺叹了口气：“所有人都知道有第三创始人，但是ta是谁，是男是女，这一直都是彻底的谜团，或许ta根本不存在，但是潜意识却告诉自己，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第一创始人叫做钱启功。”步方开口说道。 这是司里告诉他的。 第九章 请叶董事受死 “钱启功？”周全顺静静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咀嚼着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呢？” 毕竟步方是真的一直都是以什么都不懂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 “第三创始人告诉我的。”步方平静说道。 “第三创始人？”周全顺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越来越感觉有意思了。 “第三创始人的幸运名为无垢，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关于ta的任何信息。”步方继续说道。 他发觉自己开始有点能够规避司里的无垢能力触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司里没有注意到这里，又或者说这是司里有意为之。 毕竟凭借之前的经验，司里如果想的话，是能够抹去一切痕迹，并且即使对象是周全顺这个级别地存在，也同样生效。 “你不用再说了。”周全顺断然打断：“你再多说一点，我或许就会把这些忘掉了。” 步方点了点头，闭上了嘴巴。 以周全顺的聪明才智，他已经能够从这些信息中推断出来许多的东西，只是他唯独没有办法将其和司里联系起来，第一是人类无法想象，只能联想，所以司里根本就不可能是第三创始人。 第二是即使他真的想到了，也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忘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步方再次转换话题。 其实他想要问的已经快问的差不多了，不过他姑且还是想要和人聊聊天。 “该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周全顺平静说道。 “那么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步方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周全顺回答道。“因为也没有人会知道。” “那么更简单一点。”步方问道：“秦知古和叶倩之间，谁会赢？” “叶倩。”周全顺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 …… 此时城市已经陷入了一片完全的混乱之中。 所有的秩序都已经荡然无存，在红月的照耀下，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最原始的狩猎场。 而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白大褂的叶倩，就这样行走在混乱的街道上。 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到了脚踝。 而在她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也会有一些不长眼的存在出于本能或者是偶然地来到她身边，但是随即就会在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寒气所包裹，然后沉甸甸地摔倒在地面上。 霜冻之地。 叶倩的幸运之一。 她可以在自己所想要的地方几乎随意地操作此地的温度，这种温度从零摄氏度到接近绝对零度的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摄氏度。 而温度本身涉及到了物质的基本运动能力，当温度下降到绝对零度的时候，连分子内部的原子都会停止运动，达到绝对的死寂。 而此时这样的幸运在这样混乱的战场，就等于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叶倩在红月下闲庭信步地行走着，更多是漫无目的地散步，但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她更像是在逛自助餐厅。 她就这样走在城市的街道之上，随意地左顾右盼，只是偶尔会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细手，然后就像是信手折下一段树枝，而随即便会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冰晶向着她飞射而来，停留在眼前，然后被叶倩随手塞进嘴巴里，就好像吃掉了一颗美味的糖果。 而每一颗糖果都伴随着一个几乎有数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化成的冰雕轰然粉碎。 这一夜似乎无比的漫长，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或者说并不是这一夜漫长，而是对任何生灵而言，今夜过的都实在太慢了。 “我没有想到叶董事竟然会选择出来和我战斗。”而此时，一个声音从叶倩的上方遥遥响起。 叶倩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身黑衣的张小燃，或者说秦知古正站在一座高楼向外伸出的露台上，遥遥说道。 而他的手中，也正握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正在大口啃食着。 “没有拆家的习惯。”叶倩简单说道，然后静静望着秦知古，什么都没有做。 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秦知古手中的肉块，却已经快速结出了雪白的冰霜。 不仅是那块肉，连秦知古的眉毛头发上，也开始快速地结冰。 秦知古挑了挑眉毛，抬起手在那块已经结冰的肉上面重重地啃上了一口，发出嘎巴嘎巴就像是咬碎石头一样的声音。 然后他扔掉了那块冻肉，从天空之上骤然跳起然后下落。 叶倩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只是细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然后抬起了一只右手。 那一瞬间，方圆数百米的一切都似乎动了一下。 开始只是似乎，然而随即，便有无数细细的透明丝线自万事万物之中剥离出来，向着叶倩的前方汇聚。 那些透明的丝线便是水。 水来自于世间万物。 空气中含有水，泥土中含有水。 动物中含有水，植物中当然也含有水。 当然，即使是混凝土中，也含有着少量的水。 而叶倩的幸运，则是能够将这些原本结合着的，非液态的水从它们原本的居所中强行拉扯而出，然后为己所用。 这个幸运其名为癸水之术。 而在飞速下落的秦知古眼中，这些汇聚的水线在面前快速地编织成为一个巨大的拳头，并且随即凝结为冰。 这个足足有数十米大小的冰雪拳头，就向着自己迎面砸来。 他的嘴角不由勾勒出来笑意。 然后同样握紧了拳头，向着下方用力迎了下去。 这似乎是一个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斗。 毕竟秦知古的拳头也只是一个拳头。 而他面前则是方圆数十米，重量足足有近万吨乃至更多的冰雪重拳。 但是一拳落下，秦知古的身形不动，在他下方，那个巨大的冰雪之拳却开始缓慢地出现龟裂的痕迹。 “就只有这样的程度吗？”秦知古近乎疯狂地哈哈大笑，抬起拳头再砸上一记。 在空中这个巨大的拳头粉碎成为漫天的冰晶，而秦知古就在这漫天冰晶中纵身跃下，来到了叶倩的面前。 “在下秦知古，见过叶董事。”秦知古看着眼前的白衣黑发女子微笑说道，笑容有些残忍。 “请叶董事受死。” 第十章 毒液 叶倩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微笑起来：“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有些狂妄？” “完全没有。”秦知古这样平静说道，同时握拳，向着叶倩遥遥一拳轰了出去。 一瞬间拳风几乎化作一场暴烈的龙卷，哪怕相隔数十米的距离，依旧刮起了地上的砖头瓦砾向着叶倩一起轰了过去。 而这位叶董事也一动不动，那些依旧在缤纷落下的冰雪纷纷在她的面前汇聚，最终化作一堵冰雪之墙挡在她面前。 几乎在冰雪之墙凝结好的同时，秦知古的拳风也已经到了。 可以看到在拳风之前，这堵厚实又坚固的冰雪之墙竟然被拳风推得不住往后移动，而那些被拳风所刮起来的行道砖碎块，也纷纷如同炮弹一般嵌入冰雪之墙中，而在拳风之后，秦知古再次向前奔跑，然后毫无花哨地又一拳轰击在了冰墙之上。 只一拳，整个冰墙再次被他击碎，而他本人则穿过冰墙，向着叶倩如同一阵旋风疾冲而去。 叶倩轻轻咦了一声。 然后她站在原地，再没有任何的移动，任由秦知古冲到她的面前，然后近距离一拳挥出。 叶倩伸出一只手阻挡，然后连人带掌，被整个瞬间打飞了出去。 秦知古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酣畅淋漓的爆裂力量，只有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能够理解到不朽究竟是多么伟大而令人羡慕的存在。 但是下一刻，秦知古的笑声就慢慢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痛楚。 这股痛楚从他的拳头那里传来。 秦知古收回拳头，只见坚硬的手背上现在出现了一朵朵绿色的霉斑。 这些霉斑仿佛会生长一般，不仅正在向着身体内部深入，也在向着拳头之外扩散。 “这是什么？”秦知古不由有些惊慌说道。 他感觉这些应该是毒，但是又有什么毒能够对不朽产生影响呢？ “这是我的第三个幸运，毒液。”叶倩的声音幽幽传来，秦知古抬起头来，正看到叶倩正在远处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那一拳将叶倩彻底打飞，不知道让她撞坏了多少层坚硬的混凝土墙壁，然而现在她依旧一步步走来，看起来很慢，但是几乎转眼间就到了面前。 那一拳似乎完全没有真正伤到叶倩。 “这不可能。”秦知古看着叶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的目光灼灼，似乎是想要将叶倩彻底看透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幸运应该是贪婪吧。”叶倩平静说道：“那样的话，你应该能够看到我的一切秘密，但是你看得透吗？” 秦知古感受着右手传来的剧烈疼痛，这是一种几乎能够烧灼灵魂的剧痛，此时没有跪下来满地打滚，已经是他意志力足够坚强的体现了。 “为什么我看不到？”秦知古喃喃说道。 他无法理解自己会输，明明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层次也要比叶倩更高，可是为什么这种毒能够伤到自己，并且还在愈演愈烈。 他也确实，没有看到叶倩的“毒液”。 “因为你还不配。”叶倩淡淡笑着说道：“总有些暴发户以为，只不过是稍微啃食了一些残羹剩饭，就能够对我们这些早已经高高坐在王座上的存在发起挑战，你看周全顺明明要比你更加强大，但是他却依旧安静地躲在角落，而不敢自己过来挨打。” “这不可能。”秦知古看着手臂说道，那些毒素仍在蔓延，甚至已经开始延伸向了手臂，现在整个手臂已经开始爬上了那绿色的霉斑，而痛苦也在一点点地累积增长。 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左手继续向着叶倩挥拳。 “愚蠢啊。”叶倩一动不动，她只是望着秦知古，就在那个拳头即将砸向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秦知古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秦知古蜷缩在地上无助地颤抖着，毒液早已经沿着他的血液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只等待叶倩的一个意念，就会尽数爆发出来。 “我不甘心。”秦知古这样在地上喃喃说道。 “不朽确实是伟大的力量，并且你在获得不朽之后，也让这个力量较之张小燃而言强大了无数倍，可是你自始至终，都在依赖张小燃的力量，怎么，是你瞧不起原本属于你的力量吗？”叶倩望着地上的失败者，有些杀人诛心地说道，而在下一刻，一道尖锐的鸣叫划破了天空。 秦知古在地上开始大声咆哮起来。 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所有的痛苦不甘和愤怒，都尽皆融入了这声咆哮之内。 连大地都因为他的咆哮开始出现阵阵如同水波一样的波纹，这些强横之极的音波以他为中心开始向着四周急剧扩散，一头头在天空中正在翱翔的雄鹰怪鸟开始纷纷一头栽下，地面上的人类与走兽也开始痛苦地匍匐在地上颤抖，口鼻中尽皆流出鲜血，更有无数的路灯灯罩在空中骤然破碎，原本闪耀的灯火也随之熄灭。 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声咆哮。 就连叶倩，她身处于这声咆哮最近的地方，也不可避免和搜到了最大的波及。 在这声恐怖的咆哮之下，更因为距离过近没有来得及进行任何的防御，她整个人在那一瞬间也无可奈何地跪倒在地上，黑色的长发围绕全身，就好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 秦知古还在咆哮。 他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 他的愤怒似乎无穷无尽。 他的痛苦更是无穷无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声咆哮终于止息下来。 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全身都爬满了那绿色的霉斑，脸上手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幸免。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在他身边幽幽响起。 “你看，即使到了最绝望的地步，你使用的依然是张小燃的力量，这也是你最终失败的原因之一。” 叶倩平静地站了起来。 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此时满是鲜血，似乎皮肤下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爆裂开来。 但是她依然活着，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 秦知古愤怒地想要爬起来，或者想要说两句，但是他此时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正在此时，第三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等等。” 第十一章 咫尺天涯 叶倩听到了这个声音，但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动作都没有迟疑。 她向着倒在地上的秦知古静静点下了一根手指。 随着手指的点下，秦知古的身体一点瞬间凝结出雪白的冰霜。 然而随即，这冰霜便陡然消散。 叶倩不由皱了皱眉头。 而随即，那个声音继续响起：“叶董事，凡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叶倩回头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条纹上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他看起来相貌平平无奇，似乎是在人群中都不会多看上一眼的类型，可是叶倩的表情却不由多出一分凝重。 “周全顺，你怎么突然敢出来了。” “其实在下也不太想阻止，但是倘若让叶董事杀了他，那么事情就多少有点麻烦了，虽然可能距离那最后的融合还有一步之遥，但是也真的只剩一步，倘若突破了那个界限，那岂不是徒劳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周全顺慢条斯理地说道。 叶倩也不多话，地上散落的碎冰快速融化，随即升起，在空中化为了数十道锋利的冰刃，然后从不同角度向着周全顺飞袭而去。 周全顺望着叶倩笑了笑，轻轻伸了个懒腰。 那些冰刃快速地向他靠近，但是却在距离周全顺一尺之地速度却陡然慢了下来。 这些冰刃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竟然像是蜗牛在爬一样，几乎完全静止在了周全顺的面前。 叶倩的眼神微微变了。 “这又是什么？”她不由开口问道。 对于周全顺的情报，连她也没有完全掌握，而眼前这样的能力，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咫尺天涯。”周全顺微微笑道：“具体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应用，眼前这只是区区其中之一罢了。” 叶倩的脸上生出一些忌惮出来，对于秦知古而言，她对于对方的力量知根知底，所以方能从容战而胜之，但是对于眼前近乎未知的周全顺，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比如周全顺口中的咫尺天涯，便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能力。 “所谓咫尺天涯，其实不过是玩弄时间与距离的把戏罢了。”周全顺这样静静解释道：“比如说。” 他静静上前，用手捉住其中一枚在空中的锋利冰刃，然后用手指轻轻一弹。 只听得一声清脆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这枚冰刃在周全顺的一弹之下，瞬间返回向着叶倩飞了出去，那一瞬间的速度之快，甚至叶倩完全没有看清它的踪迹。 只能感应得到。 冰刃瞬间便来到叶倩身前，然后在她的咽喉撞下，清脆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那枚锋利的冰刃居然是在叶倩光洁的脖颈前片片粉碎，没有对她造成丝毫的伤害。 不过即使如此，叶倩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 这和力量无关，而是周全顺所展示出来的手段，更加匪夷所思，变幻莫测，这样的感觉，只有她面对钱启功的时候才会感受到。 “我让这枚冰刃在零点零一秒之内获得了超过秒速两千米的加速度，便是这样的效果。”周全顺微笑说道：“而与之相对的，它们在射向我的时候，所要飞跃的距离也会越来越长，明明看起来不过一寸之地，实则它们已经飞了数千米不止。” 这个灰衣的男人这样侃侃而谈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紧张。 叶倩不由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的秦知古，他还没有死，但是倘若就这样让周全顺把他带走，那么凭借不朽的底蕴和周全顺的能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和重新恢复实力，乃至于变得更强。 “为什么你不先吃掉秦知古，而是任由他来到了这里？”叶倩望着周全顺说道。 如果先前的判断是周全顺实战能力不够强大，那么眼前这个咫尺天涯，几乎可以在任何情况下立于不败之地。 要知道就算是秦知古的恐惧咆哮，其本质也是音波的杀伤，同样也在咫尺天涯的防御范围之内。 “因为我害怕。”周全顺坦然说道：“当然，我并不是害怕叶董事您，而秦知古自然也不包括在内。” “钱启功吗？”叶倩眼神微冷的说道。 “钱董事恐怕没有一个人不心生畏惧，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位第三创始董事。”周全顺平静说道：“叶倩叶董事，您连钱董事的名字都知道，那么第三董事的信息，您又知道多少呢？” 叶倩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当然知道第三董事的存在，也知道第三董事长期以来就不参与圣灵的运作，和钱启功一样几乎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是和钱启功不一样的是，明明ta消失的很是诡异，却让人完全产生不了怀疑的想法，甚至倘若没有人提及的话，她甚至想不到第三董事的存在。 看到沉默的叶倩，周全顺继续说道：“对于秦知古，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拿下，而对于您，应该也在七成以上，但是对于钱启功，我的胜率可能还不到一成，至于那位第三董事，我连ta是谁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去应对呢？” 叶倩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联合起来？”叶倩开口说道：“至少也不要先互相吞噬出来一个最终的结果，否则只会让渔翁得利？” “对于那些渔翁而言，我们未免多少有些弱小，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提前出来收拾残局，想必他们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缘由。”周全顺继续说道：“虽然我相信包括您在内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是虽然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当红月升起之后，提前打破平衡吃掉其他的升华者，那么合三人，四人，乃至五人之力，就何尝不会是钱启功的对手。” “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么无论第三董事是怎样深藏幕后的绝对黑手，我们也有机会笑到最后。” 周全顺的声音响在叶倩的脑海中，她也不得不承认周全顺说得对。 如果单论智慧的话，这位许愿全知全能的男人，恐怕当之无愧是世界之最。 “所以，我和叶董事做一个交易好吗？”周全顺紧接着说道。 第十二章 霜冻之地 “所以，我和叶董事您做一个交易好吗？”周全顺望着叶倩这样说道。 叶倩的眼神一时间有些飘忽。 但是她的回答却没有迟疑。 “我拒绝。”叶倩这样说道。 “要不先听一下交易的条件？”周全顺带着些许诱惑的神色。 而叶倩则静静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微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有无形的波动在叶倩的身边荡漾而出。 周全顺整个人随即便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办法挪动一根手指。 连张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叶倩平静望了一眼周全顺，然后回头看向依旧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秦知古，双手展开，两只手的食指指尖同时激射出来两道细长的水柱。 这两道水柱长不过一米，由回环激荡的高速水流所构成，水流中还掺杂着大量坚硬的冰晶。 某种意义上，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剑。 就连钻石都可以切割打磨的剑。 她双手举剑。 然后落下。 秦知古那不朽的身躯在这冰剑之下依旧没有撑住片刻。 或许如果秦知古还有意识，那么被操控的不朽可能还勉强能够抗衡，但是此时他全身的肌肉松弛，毒素肆虐的身体之中，已经腾不出半点多余的力气了。 两支冰剑先是各自斩断了秦知古的两条手臂，随即往回一收，再次落下的时候他的两条腿也被齐根斩下。 叶倩的手上依旧没有停下，再一剑完全割下头颅，将秦知古彻底分尸之后，她停下片刻，稍微呼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看似轻松，但是这样斩断不朽的身躯，果然还是一件不太容易得事情。 而在片刻的休息之后，叶倩双手同时舞动起来。 一剑两剑三四剑。 五剑六剑七八剑。 十剑百剑千万剑。 飞入苍穹皆不见。 没有人知道叶倩究竟斩了多少剑。 只知道在她高速的斩击下，秦知古的身体开始被切割成无数形状规则的小方块。 先是方块，然后是颗粒，最后是几乎一口气就能够吹走的细沙。 细细地剁成臊子这句话，在叶倩的面前完全不是夸张。 甚至在她的手下，最后这些细沙比臊子还要小，还要轻。 在做完这些之后，叶倩再停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收回了双手的冰剑，然后轻轻挑了一下手指。 一颗最亮的冰晶细沙从秦知古化成的沙堆中升起，然后停在了叶倩的面前。 她仔细地凝视着这颗细沙，然后张口将它纳入其中。 然后叶倩不由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颗冰沙中所蕴含的力量实在是过于的美妙，让她忍不住在那一瞬间就沉眠其中。 秦知古的身躯中包含着两位升华者的力量，这些力量甚至可以强大到直接开启红月的仪式。 而现在这颗冰晶就像是一枚钥匙，开始将叶倩身体内宝库的大门打开。 无穷无尽的力量正从那宝库中涌出，然后将叶倩的身体彻底灌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有一瞬间。 在红月的照耀下，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毕竟只要没有决出最后的胜利者，红月便会永远高悬在这个天空。 而叶倩则最终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躯已经被纯白的冰雪包围，而以她为中心，方圆数千米的土地都覆盖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叶倩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如此的强大。 她回头看向周全顺所在的方向，发现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此时依旧躺在那里，身体早已经被冰雪覆盖在原地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雪丘。 “怠惰应该已经解除了。”叶倩望着周全顺如是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害怕所以故意装作还没有解除的样子？”周全顺在雪中这样开口说道。 他依然躺在那里，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你在等什么？”叶倩淡淡说道。 “没什么。”周全顺有些敷衍地回答。 “如果你是在等冬虫夏草的话，那么大可不必。”叶倩表情冷峻地说道。 “真不愧是叶董事。”周全顺瞬间从雪地中坐了起来，激起满身的雪雾。 “看到秦知古以这样的姿态现身，我多少就已经明白了许多，况且圣灵对于幸运的研究，并不是数年数十年的时间，冬虫夏草这样的幸运虽然罕见，但是并不是没有克制的办法。”叶倩缓缓说道。 “那么究竟是怎么克制的呢？”周全顺表现出来求知若渴的神情。 “你不需要知道。”叶倩笑了笑。 下一瞬间，周全顺的全身上下都开始布满了雪白的冰霜。 霜冻之地，启动。 在获得了秦知古的力量之后，叶倩本身的力量尽数得到了不可估量的增幅和加强，而秦知古本身的幸运，包括张小燃的不朽在内，也完全被组合进了叶倩的身体中，不过她还是更喜欢也更加依赖自己本身的能力与幸运，并不是因为这更强大。 单纯是因为更熟练。 周全顺的嘴角勉强勾勒出来一个笑意。 “敢问叶董事您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他这样问道。 “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这个兴趣？”叶倩冷笑了一声。 “好奇心是人类最初的欲望之一。”周全顺笑着说道：“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死不瞑目了。” “那我也没有兴趣告诉你，你就乖乖地去死吧。”叶倩平静说道。 与之前让周全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怠惰一样，霜冻之地也没有弹道，是依靠意念直接生效的能力，直接抽取周全顺身体中的热量，让他瞬间化为冰雕。 毕竟周全顺虽然强大，但是他最终不过是肉体凡胎，不能够与不朽这样的恐怖躯体相提并论。 “那如果我偏偏不想死呢？”周全顺叹息了一声，然后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叶倩的精神甚至有些恍惚。 然后她发现自己全身很冷。 身体正在结冰。 意识也在结冰。 她发现自己正在遭受霜冻之地的攻击。 并且一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解除这种攻击。 “很有趣对吧。”周全顺站在雪地上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轻松。 “这边是我的第二个幸运。” “因果颠倒。” “我可以将我受到攻击的因果，转嫁到叶董事您的身上。” “您感觉好玩吗？”他这样说道。 第十三章 原子反应 叶倩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好玩。 只是感到了些微的恐惧。 咫尺天涯，因果颠倒。 周全顺的幸运完全是那种一眼无法看清楚的类型，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将这些复杂到极点的幸运，玩弄在鼓掌之中。 但现在叶倩甚至来不及恐惧。 霜冻之地，即使对于她而言也是不能够轻视的存在，毕竟那可是真的要将此地降低到绝对零度的恐怖力量。 她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脱离这片地域，可是随即，叶倩便意识到自己根本就退不动了。 她明明依旧退出去了很远，但是现实是她几乎一步都没有移动。 咫尺天涯。 叶倩瞬间就明白了。 她被周全顺画地为牢局限在了原地。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叶倩望向周全顺，再次用出了怠惰的权能。 叶倩所需下的愿望是长生不老，而抽取得到的幸运则是怠惰。 这同样属于七宗罪的幸运，这些幸运或许有些不算极端的强大，但是却有着其他幸运根本没有办法取代的效果。 比如叶倩的怠惰本身，就可以让被影响的人瞬间失去所有的动力与兴趣，从而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想。 仅就这一个效果而言，怠惰就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控场技能。 而在叶倩的面前，周全顺的腿打弯了一下，但是他随即在地面上便重新站直了起来。 怎么可能？ 叶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她忍不住喃喃出口。 “因为我的幸运名为傲慢。”周全顺强撑着全身的疲惫依旧笑着说出口。 “其效果便是能够让人本能地变得骄傲并且轻视其他的人，而如果进一步开发的话，它会削弱任何一种对自己施加的幸运，就好像叶董事的怠惰，本身会彻底将我击垮，但是现在所降临在我身上的不过是几乎无法承受的疲倦罢了。” “到了我们这种层次，普通的幸运已经很难对我们施加影响，哪怕是某些寻常来看威力近乎恐怖的力量，但是七宗罪所代表的情绪是人类根源的七种最难以抵御的罪恶，在这样的战斗中反而会大行其道。” 叶倩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缓慢地冻僵。 被自己的力量所击败，真的是极端的讽刺。 叶倩闭上眼睛，下一瞬间，她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爆炸自叶倩的身体内部产生，仿佛在那一瞬间她体内引爆了数十枚威力巨大的炸弹。 叶倩身上的白大褂被这些爆炸瞬间炸的破破烂烂，但是依靠爆炸所产生的热量和冲击力，将她整个人炸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远处的雪地上。 周全顺看到此景，忍不住在原地轻轻鼓起掌来。 “叶董事居然能够强行对自己使用熔岩爆裂，这份狠厉决绝真不像是属于一个女子。” 叶倩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她没有想到周全顺能够将自己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升华者，而自己已经成功吞噬了两份升华者的血肉，力量已经来到了成神的临界点前，可是依旧拿对方没有丝毫的办法。 从目前来看，周全顺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三个幸运，分别是作为防御的咫尺天涯，攻守兼备的因果转换，还有那来自于七宗罪的傲慢。 不得不说的便是，周全顺挑选幸运的品味是真的很高，这也当然和他先是投靠圣灵，然后又自立门户建立研究所有关，毕竟他所接触到的幸运，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甚至没有之一。 那么周全顺的第四个幸运是什么呢？ 叶倩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她依靠不朽的身躯强行抗住的熔岩爆裂的伤害，此时身上的伤势正在飞速地愈合，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要击败周全顺来获得最终的胜利。 哪怕说周全顺的幸运真的都非常强大，但是就单纯的力量而言，毫无疑问是她占据优势。 目前她所要做的便是防御然后进攻。 防御方面她毫无疑问更强，只是想要击破周全顺的防御，难度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叶董事想要知道我的第四个幸运吗？”周全顺站在原地微笑着说道。 叶倩一时间有些忌惮，甚至不知道该对他使用什么幸运才好。 能够突破咫尺天涯地幸运确实有，无论是霜冻之地还是熔岩爆裂，但可以凭借意念瞬间在对方的身体内生效，可是叶倩不清楚周全顺所谓因果颠倒又是如何生效的，这让她不由投鼠忌器到了极点。 像是周全顺的这样的对手，真的是迫不得已真不想和他敌对啊。 叶倩忍不住这样想道。 “那么将让我来揭开谜底吧。”周全顺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是我最后的绝招，可是既然叶董事拒绝了和我的交易，那么绝招也就没有保留的余地了。” 这样说着，周全顺看着远处的叶倩，嘴角微微勾起。 那一瞬间，叶倩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惧。 她不由开口，喊出来一个人的名字。 “司里！” 而在同时，周全顺也说出了自己第四个幸运的名称。 “原子反应。” 在周全顺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在叶倩的脚下，瞬间升腾起一轮明日。 炽热的，沸腾的明日。 那一瞬间，叶倩脚下的泥土与冰雪，开始彼此之间融化聚合，如果从微观的角度来看，那是无数原本寂静的原子之间开始互相凝聚结合，以至于挤破了本身的原子核，从而释放出来了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 这便是核聚变。 原本的核聚变需要极高的温度与压力，方才能够开始反应，但是在周全顺面前，只要他开口说出那句咒语，这些反应就随之凭空发生。 这简直是创世一般的伟力，让人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掌握在这样一个一介凡人的受众。 而在太阳升腾起来的同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叶倩的身边。 司里穿着那件黑色典雅的长袍，连脸上都蒙着黑纱。 她穿着丧服来到这次，似乎是为了给某人送葬而来。 “叶董事您真是招惹了一个了不起的对手呢。” 她这样静静说道，然后握住了叶倩的手。 回头静静望了站在原地的周全顺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下一刻，明日彻底绽放！ 光芒突破夜空，火焰在城市的上空升腾而出。 世界化为白昼。 第十四章 水晶心脏 盛大的火焰在城市中绽放。 而周全顺就站在火焰之中。 这是来自于原子内部所崩裂绽放出来的力量，其本质也是太阳力量的源泉，而在周全顺的手中，这一瞬间所释放出来的能量几乎超过了数十万吨的tnt，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里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但是哪怕几乎站在爆点中心，周全顺依旧几乎毫发无伤。 这并不是因为这场核爆是他所引发的。 而是因为他依旧拥有着咫尺天涯。 核武器的杀伤方式除了高温之外，还有便是冲击波与核辐射，虽然说二者的速度都几乎快到了极致。 但是在咫尺天涯面前，最终还是在周全顺距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最终也无法再移动一步。 就连温度的转移本身也是矢量，同样无法靠近周全顺自己。 而即使制造出来了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得意。 因为他没有找到叶倩的身影。 从理论上来讲，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够在核爆中幸存，哪怕是一块钢铁，也会瞬间被气化然后被冲击波彻底冲散七零八落地飞向远方。 但是叶倩那可是不朽的身躯。 非但不朽，更是几乎临近神灵境界的恐怖存在。 她即使会在核爆中死去，应该也会在原地留下残骸。 但是此刻眼前什么都没有。 周全顺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忘记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究竟忘了什么，他却始终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 这位穿着灰色格子衫的男人静静向前踏出一步。 然后身体便随即消失在当场。 …… …… 步方看到了火焰的绽放。 炽热的风直接掠穿了他的身体。 在空中无数大鸟在惊慌中被长风带走千万米之远。 在视野之中，连红月的光辉都几乎被夺去，那抹白亮到几乎能够占据整个眼眶的光芒铺满的地平线的一角。 步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显然是战斗的余波。 可是什么样的战斗才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场外溢？步方都无法想象。 这甚至像是核武器所释放出来的力量。 但是又有谁能够真的拥有核武器级别的毁灭力量呢？ 步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周全顺？”步方试探着说道。 周全顺已经有快一个小时没有和他交谈了，更多也是因为步方没有再叫对方，毕竟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他了。 但是现在，步方终于有了新的问题。 可是周全顺这次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而相反的是，在步方的数米之外，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浮现出来。 步方看清楚了那个人影。 一袭黑衣的司里站在那里，右手握着一个近乎焦炭的人形。 “司里？”步方忍不住开口说道。 司里回头，看向步方，他看到少女的头上蒙着一层精致的黑纱。 “好久不见。”司里看着步方平静说道。 “并没有很久。”步方静静纠正她道。 “这是？”步方看着司里手中的人形。 那个人形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人类的形状，仅仅只剩下一米出头的残高，被炽热的火焰烧得焦黑，似乎是一层厚厚的黑炭所包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也仅仅只能看出来这些。 “叶董事。”司里微笑说道。 “叶董事？”步方吓了一跳。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截焦炭和那个风华绝代的绝美董事联系到一起，所以他的目光有些游移地打量着，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董事还没有死呢。”司里笑着说道：“你不要把人家已经当做死人一样。” “叶董事杀掉了秦知古，但是面对周全顺最终还是棋差一着，落败下来，在她临死前召唤了我，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了。”司里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步方反问道。 “当然是请你吃掉她了。”司里理所当然地说道。 与此同时，她也松手将手中的黑炭人形放在地上，然后随意地用指甲虚空在那个黑炭人形面前一划，在步方面前，这个人形就像是一块蛋糕一样被司里轻松地分开。 而在焦炭之内，步方看到了其内在晶莹的血肉。 是的，晶莹的血肉，很难形容，但是步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如同冰雪一般的肌肉和血管，包括清晰的内脏，尤其是那颗仍在搏动着的心脏，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 “是不是很漂亮？”司里微笑着由衷评价道。 这样说着，她伸手将那颗水晶般的心脏直接像是摘果子一样从人形中摘落下来，在她的手心，这个心脏依然在有节奏的跳动，鲜红中带着冰屑一般质感的血液不住从心脏中涌出，随即便重新在另一端被快速吸入。 这个心脏仿佛就如同一个活着的宇宙一般。 “你想让我吃掉它吗？”步方反问道。 他确实第一次破天荒地感受到了身体内部所产生的食欲。 他确实想要吃掉这颗水晶一般的心脏。 “是的。”司里简单回答道：“这是叶董事的心脏，也代表着这场游戏目前为止最高的奖杯。” “如果你能够吃掉她的话，你甚至可能在这一瞬间拥有近乎无敌的力量，从而终结这场游戏。”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步方望着司里：“明明你应该有吃掉它的把握。” “因为我想接下来吃掉你。”司里认认真真说道，甚至不屑于隐瞒：“就像你曾经所听过的那样，神之躯壳与神之力量必须合二为一，虽然不朽能够起到类似的效果，但是不朽终究是劣化的不死不灭。” “难道你就不怕我吃掉这个之后变得太强就没有办法控制了？”步方反问说道。 “我不怕。”司里简单说道，甚至不屑于掩饰。 “你要吃吗？”她再问了一遍。 而还没有等步方开口，就听到周全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司里小姐何必这么心急？” 这话语是从楼顶的扩音器中响起的，但是随即，那个穿着灰色条纹衬衫的男人就已经站上了高楼的边缘。 风尘仆仆。 “我本以为司里小姐会把叶董事救走，现在看来也未必啊。”他望着司里静静说道。 第十五章 创世之树 司里望着周全顺的身影，没有太多的惊讶，但是也并没有太多的开心。 “好快。”她静静评价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确实很快。”周全顺平静说道，这样说着的同时，他缓步从高楼的边缘跳下，然后走到了步方的身边。 “第一次见面，我就是周全顺。” 步方不由多看了周全顺两眼，之前二人都是通过语音交流的，或许周全顺看过步方的模样，但是周全顺步方确实是第一次看到。 “和我想象中有些差距。”步方说道。 “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周全顺反问道。 步方想了想：“爱因斯坦那样吧。” 穿着白色研究服一丝不苟的样子。 而周全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程序员。 “那看来让你失望了。”周全顺淡淡说道，同时转头看向司里：“司里小姐，第三创始董事，我可以和您做一个交易吗？” “据我所知叶董事拒绝了你的交易，然后你就把她变成了这样？”司里微笑着说道。 而在她的手中，那颗水晶的心脏仍在跳动着。 在她脚下，那具焦炭一样的人形，即使失去了心脏，依旧似乎维持着生命的气息。 “如果司里小姐认为这是一种威胁的话，那么就当做一种威胁好了。”周全顺这样静静说道。 “你知道我的幸运是什么吗？”司里平静望着周全顺说道。 “我不知道。”周全顺开口说道。 司里笑了笑：“那就好。” 这样说着，她的身形缓缓在两个人的面前消失，只剩下那颗心脏凭空从她手中坠落，然后落在地面地那一瞬间，地板瞬间凝结出一个冰晶托盘，将其在半空中托起。 周全顺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呆滞，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他才发出一声叹息。 步方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并不知道之前那场战斗的细节，但是从周全顺的口中，他也清楚地确认正是周全顺击败了叶倩，那么方才那轮绽放的明日，肯定也是出自周全顺之后。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周全顺，依旧没有办法抵挡司里的无垢，这真的是让人多少有些感慨。 周全顺叹息到一半，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而叹息都忘记了，但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笑？”步方问道。 “因为想笑。”周全顺平静说道。 他转头望向步方，也看向他们二人之间那个水晶心脏，低头将那个心脏拿了起来。 “你要吃吗？”他看向步方这样说道。 “如果我们都不吃而是将心脏放回原位，叶董事是不是还会活过来？”步方反问道。 “是的。”周全顺简单回答：“但是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感觉你吃了之后也会死。”步方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也不想吃。” “所以要不就放回去吧。”步方这样真诚地建议道。 “你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危机感？”周全顺望着步方认真反问道。 “似乎是的。”步方点了点头：“这应该和不死不灭无关，但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周全顺不由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手中的水晶心脏，张开嘴巴像是啃苹果一样咬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表情便瞬间变化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 夹杂着痛苦与喜悦，各种难以描绘的复杂情绪一瞬间全部在周全顺的脸上浮现。 “顺便说一句。”而此时，司里的声音在步方的身边慢慢地响了起来。 “禁锢之笼已经解除了。” “解除了？”步方有些惊喜，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果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获得了自由。 “什么时候？”步方问道。 “当秦知古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司里说道。 这禁锢之笼是秦知古遗留下来的力量，当他本人死去的时候，那么禁锢之笼本身自然也会消散，只是唯独步方不知道秦知古已经死了，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不知道多久，而那些弱肉强食的大鸟们也开始慢慢对他熟视无睹，所以步方也没有再尝试如何突破这个无形的牢笼。 “他又是怎么回事？”步方将目光望向周全顺。 在他的目光之下，他总感觉原本十分单薄的周全顺现在身体似乎涨大了一些。 虽然不明显。 但是确实涨大了。 “他低估了这颗心脏的力量。”司里静静说道。“或者说即使没有低估，他还是会吃下去的，因为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为什么？”步方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他已经明白已经被击败了一次，凭他现在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办法最终成功的，而你又不愿意代替他容纳这份力量，那么只能他自己以身犯险了。”司里平静解释道。 步方想了想，司里能够在周全顺面前全身而退，并且抹去周全顺的力量，这哪怕是因为司里的能力同样特殊，但是依旧可怕到了极点。 “那么他现在会怎么样？”步方看着已经无法动弹的周全顺说道。 不知为何，他现在真的感觉周全顺不是什么坏人。 哪怕他或许做了很多坏事。 “我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是好事。”司里淡淡说道。 “对你来说的好事那么肯定就是坏事了。”步方肯定说道。 “你说的不错。”司里笑了笑：“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周全顺的头顶开始慢慢发芽。 是的，发芽。 在步方的眼中，周全顺的天灵盖处开始生长出来翠绿的嫩芽，这些嫩芽生长的极为快速，很快抽枝长大，并且开始向着天空延伸。 步方下意识地看向周全顺的脚。 确实，他的双脚也开始生根。 那是灰白色的触须，在他的双脚生出，然后迅速向着地下蔓延。 他们身处数百米高的天空，那里是数百米高的楼顶。 而周全顺脚下的触须则毫不费力地穿透那几百米的钢筋混凝土，而最终将这些触须深深地扎根在泥土之中。 并且还在进一步地向着大地深入。 “听说过那个故事吗？”司里微笑着说道。 “盘古双手擎着天空，而双脚则踏足着大地。” “天有多高，他的手就举多高。” “地有多厚，他的脚就踩多厚。” “他是不是很像？”司里望着周全顺大笑着说道。 “这便是创世之树啊！” 第十六章 钱启功 司里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是步方却没有笑。 周全顺依旧在快速地生长，上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树冠，这个树冠在很短的时间就生长到了方圆千米，并且还在继续变高变大，而在脚下，这些触须已经彻底将整个大楼缠绕包裹，形成一个基于大楼本身的树干，再深深地将触须扎根大地。 “周全顺？”步方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如果他能回应的话，也不会被叫做植物人了。”司里在一旁笑着说道。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小孩。 “如果我吃了那颗心脏，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步方开口问道。 “不知道，因为你没有吃，况且连周全顺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吃了之后会变成树，否则他还是要犹豫一下的。”司里笑着解释道。 两人眼前的树变得越来越大，此时的树干已经有几十米粗了，已经几乎把这个楼顶的空间占据一大半。 “那如果是你吃了呢？”步方继续问道。 “那么可能变树的就是我了？”司里眯眼笑道：“总之，这几乎是最合适的结局了，这颗创世之树会不断地吸收着红月的力量，同时开始猎杀吸收所有的造物者血肉，在很短的时间里，这些血肉就会富集到一个堪称可怕的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它就会结出那个吃下就能够真正成为神灵的果实。” “我也不知道，我瞎说的，毕竟没有人真的看到过这一幕的诞生，不过眼前这种可能大概是最接近的可能了。” 步方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钱启功在哪里？” “你问那个家伙做什么，可能已经死了吧。”司里笑着说道。 “他到现在都不出现的话，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步方问道。 作为真正最初也最强大的幸运者，如果说有人真的是司里的对手，那么只可能会是钱启功了吧。 步方一直都对司里没有产生什么敌意，但是此时却对眼前的司里感到非常陌生与排斥。 哪怕可能司里确实一直都没有改变。 她一直在等待着这最后的时刻，然后选择成为神灵。 并且是在没有任何人注视的前提下完成的。 因为她无垢而生。 “你真的想见他吗？”司里反问道。 步方愣了一下。 他一瞬间迟疑了。 而司里则笑眯眯地从怀里抽出一面镜子，然后递给了步方：“给。” 步方拿过镜子，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什么意思？”步方望着司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不是想见钱启功吗？现在你见到了。”司里微笑说道。 “我就是钱启功？”步方不可思议地说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司里的表情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钱启功躲在哪里吗？”步方继续追问道。 他不认为那个时候的司里有欺骗他的可能。 “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司里看着步方微笑着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虽然我确实失忆了，但是我始终不认为我真的是钱启功。”步方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幸运是坠入那条河中后开启的，而在此之前，所谓的幸运与愿望的机制就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那么为什么偏偏唯独是你抽中的是不死不灭呢？”司里反问道。 “抽奖的事，如果知道为什么还有什么意思。”步方平静说道：“不过即使我是钱启功又有什么区别？最后不都是你赢？” 如果步方就是钱启功的话，那么最后的一份变数也将会彻底失去。 因为步方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咸鱼。 即使说司里真的想要把自己给吃掉，他恐怕都不会怎么反抗。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听吗？”司里望着那棵还在无限成长的大树，淡淡说道。 语调瞬间变得低沉下来。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步方问道。 “当然可以，虽然这是关于钱启功的故事，也是关于你的故事。”司里说道。 “那我依旧不听。”步方说道。 “咦？”司里有些惊奇。 “因为我想让你生气。”步方淡淡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生过气了。”司里笑了笑说道，然后便开始了讲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在人类这个物种刚刚诞生不久的时候。” “但是那个时候，人类已经是这个星球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直立猿了。” “人类用了几万年的时间便几乎灭绝了这个星球百分之九十的大型食肉动物，成功将几乎所有的食物链凭空斩断，而将自己放置在了食物链最顶端的位置。” “从那一刻开始，这场关于进化的游戏便已经开始了。” “凭借造物者血肉的堆积，人类开始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大，不过在那场原始的吞噬盛宴中，最终只有钱启功笑到了最后，不过他在最后的时刻迟疑了。” “他不知道自己迈出那一步会究竟发生什么，他曾经希望依赖造物者的血肉让所有人类能够完成飞跃的进化，以至于冲破这个星球，前往更加浩瀚的宇宙，但是他随即又意识到，造物者的血肉中蕴含着极大的恶意。” “造物者本身只在意自己的复活，而并不希望任何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人类不过是蝼蚁罢了，在祂身上寄生的蝼蚁，当他复苏的那一刻，所有的蝼蚁将会在一瞬间都灰飞烟灭。” “所以，如果你回到当初钱启功的位置，你会怎么做？”司里说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那个人。”步方简单回答。 他没有任何的认同感，所以根本不会因为司里的一面之辞而有什么怎么做的觉悟。 “钱启功不希望就这样让造物者在自己的体内复生，也不想亲自拉开这场残酷的杀戮游戏的序幕，所以他才创建了圣灵，找到了我和叶倩。” “圣灵是负责管理造物者血肉的组织，它从人类诞生的蛮荒就已经存在，否则的话，红月会提前许多降临世间。” “而这株创世之树也会提前扎根在天地。” “在做好所有准备之后，钱启功许下了他的第一个愿望。” “那就是他希望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 第十七章 苦胆 “天下大同？”步方反问道。 他无法理解天下大同究竟是什么意思。 “钱启功最初是一个人类部落的酋长，通过种种机缘巧合，他最终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幸运者，即使到了此时此刻，我也不认为有谁能比他更加强大。”司里淡淡说道。 “他是个天生的领袖，并且对于世界的运转与组成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是他始终没有办法消弭战争与冲突，也因为资源的紧缺而看到了太多关于人性的丑恶。” “他曾经想要统一所有的人类部落，建立起来一个庞大的国家，但是很多时候物质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在那个原始的时代，即使他再如何强大，也没有办法将整个星球的人类容纳进同一个意识中。 更何况，那个时候造物者正缓慢在他的体内复苏。” “虽然缓慢，但绝对不可逆的复苏。” “在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之后，他创建了圣灵，并且希望将未来寄托在未来的人类身上，这看起来是一个废话，但其实并非如此。” “因为他为这场游戏建立起了这个新的规则，那个关于愿望与幸运的规则。” “所有的愿望都与幸运相挂钩，他为每个人实现对方的愿望，相应的，每个人都在他身上欠下一笔债务。” “当债务最终积累到一个接近天文数字的时候，你出现了。”司里淡淡说道。 “所有的幸运都有彼此的起源，他们来自于造物者的力量，但是不死不灭不一样。” “它是造物者存在的基础。” “只有不死不灭，造物者才能够在已经分裂解体亿万年之后依旧有机会重新君临这个世界，毁灭这个世界。” “这原本应该是造物者独有的力量，但是却在那个时候，被授予给了你。” “这是钱启功给这个世界所留下的一线生机。” 步方摇了摇头：“我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我只能告诉你，钱启功在他的愿望许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更接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一，从而影响着世界的运行，但是因为他过于强大，我们从来不相信他真的已经死去，直到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本不可能诞生的不死不灭出现时，一切似乎已经全然不同。”司里平静说道。 “如果你成为那个造物者的话，你甚至有机会让造物者在自己的体内彻底湮灭。” “让这个世界重新获得新生。” “但是目前来看，赢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步方看着司里淡淡说道。 “我也不认为你会有这么好心将最后的胜利拱手送给我。” “所以这是一场有趣的博弈。”司里平静笑道。 “现在创世之树就在眼前。” “你一直自诩不会吃掉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并且将这坚持到了现在。” “那么你究竟是选择为这个世界的延续而吃掉他们，还是说选择被我吃掉。” 步方看着司里：“那么你又是谁？” “我是谁真的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我是司里，吃官司的司，里外不是人的里。”司里看着步方笑着说道：“你是钱启功所希望看到的那个变数，所以将你看做钱启功本人也无可厚非。” “你和叶倩都是那个时代生活到现在的人？”步方问道。 “是的，叶倩负责管理圣灵，而我则负责等待不死不灭。”司里淡淡说道：“而现在，我们都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我只是感觉有些无趣。”步方说道：“当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候，我并没有成为那个救世主的觉悟。” “所以。”步方看着司里：“你吃掉我就可以了。” “如果你选择成为那个造物者的话，那么你就成为好了。” “我以为你会打起干劲儿呢。”司里笑着说道。 “你曾经说我是不一样的，但事实上我和别人一样只是等待将你吃掉的贪吃鬼罢了，只是我等得最久，耐心也最好。” “只有你傻乎乎地相信着我可能是特殊的那个。” “我曾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但是你依旧选择了那个最初的故事剧本。”司里微笑看着步方，鲜艳的嘴角充满了笑意。 “所以，再见了。”司里这样说着，然后用手指轻轻点中了步方的胸口。 她似乎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但是步方那坚不可摧的身躯却一瞬间被司里所贯穿。 胸口贯穿。 步方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再最后一次自我介绍一次。”司里看着步方笑着说道：“我是司里，这世间第一个觉醒幸运的存在，从遥远的亘古一直存活到今天，一直等待着那个最终成神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只是内心的某种渴望，或许我就是造物者意识的残留，而如今，我终于可以回归造物者的怀抱。” 这样说着，司里伸出手探入步方的胸膛之中。 “我不太想吃你的心脏，或许味道不是很好，既然这样，就让我好好找一下吧。” 司里这样说着，同时伸手在步方的胸膛中翻找着内脏，他被贯穿的身躯已经愈合，但是愈合的只是内脏，而贯穿的创口却依旧停留在那里。 司里的力量虽然可能不够强大，但是诡异程度却完全无法想象，步方至今仍然不知道司里除了无垢之外的其他幸运，也或许正如她所说，她是天地间第一个觉醒幸运的存在，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无尽岁月。 所以有一些诡异的力量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步方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热水中，连司里拨动他内脏的行为都让他完全生不出反抗的情绪。 “就这个好了。”司里似乎翻找了相当长的事件，然后才选择了自己中意的食材。 然后她用手轻轻一拽，就好像摘下了一颗葡萄。 她确实摘下了一颗葡萄。 她摘下了步方的胆囊。 然后将手抬起，像是吃下一颗葡萄那样，轻轻将步方的胆囊放入口中。 没有咀嚼。 直接咽下。 步方在她咽下的那一瞬间，眼前瞬间变为一片黑暗。 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确实有点苦。”司里静静评价道。 第十八章 血之海 司里并没有将苦胆咬破，又怎么会感觉到苦呢？ 但是她确实尝到了有些苦涩的味道。 苦胆下肚，几乎在一瞬间就在司里的体内融化，眼前的步方仰面向后直直倒下，身体几乎就在一瞬间化成了灰白色的碎末。 所谓不死不灭，在这一刻居然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但是又有些美味。”司里仔细回味着那颗胆囊划过喉咙的感觉，嘴角轻轻笑着，然后回头将目光望向周全顺化作的大树。 此时整个星球都在面临死亡。 红月照耀下，一切生灵都在互相残杀，互相吞噬，而随着这颗创世之树的诞生，更是整个星球的能量都在向着这颗创世之树汇聚。 她伸手从脑后慢慢取出一张大的有些夸张的红色折叠椅出来，然后伸手将椅子打开放在地上。 这是一张看起来相当豪华的躺椅，上面更是有松软的天鹅绒软垫。 司里坐了上去。 在皎洁的红月下，她靠着躺椅轻松地摇摆，少女坐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上，而她的身后与头顶则是那棵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苍天大树。 事到如今，司里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她只需要等待。 等待花开蒂落，水到渠成。 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女在躺椅上静静睡去。 睡颜安静而甜美。 …… …… 步方从来不知道死亡究竟是什么滋味。 因为自他出生以来从来体会过死亡。 而在之后虽然许多人想要杀他，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成功被杀死，反而顺利地活到了现在。 而现在，步方大概可能的确是死了。 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躺在一片巨大的血红的海洋之中，抬头看得到深邃黑暗的星空。 他只能抬头仰望，载沉载浮，却没有身躯，无法移动。 只能够感受到那温暖的海水在脑袋附近一点点地泛波。 这就是死亡吗？ 步方忍不住想到。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但是如今他似乎已经沉醉在这样永恒的梦里，再也无法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步方甚至感觉自己就在这里沉睡了亿万斯年。 但是满满的，他感觉自己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他想起来自己坠入了那条冰冷的河水里，然后任由河水将他吞没，不知所措。 冷水灌满肺部的感觉非常的难受，拼命呼吸却得不到一点氧气的感觉更让人无法适从。 在这样的绝望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呢？” 我想要什么愿望呢？ 步方这样想着，但是这次脑海中却没有任何的愿望浮现。 但是在记忆中，他已经替自己做了回答。 “我想要臻至完美的圆满。” 这么简单的愿望吗?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么接下来，请抽取你的幸运。 你的幸运是。 无垢。 无垢？ 步方已经混沌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能地觉得无垢并不应该是自己的幸运，但是他的幸运又是什么呢？ 步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 他看到自己从那条河中湿漉漉地爬了出来，但是当他爬出来之后，整个世界都不再残留自己的痕迹。 他开始以各种身份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加入圣灵，攫取力量。 他看到了那轮红月的升起，也看到了创世之树的拔地而起。 他甚至看到了钱启功，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的双手将那颗鲜红的果实吞下。 他也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冷漠，锋锐，就好像是另一个司里。 他在背后杀死了钱启功，只用一个手刀就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他回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钱启功的眼神。 并没有惊愕，反而是带着些许解脱的神情。 “都一样。” 钱启功这样说道。 “反正都一样。” 他吃下了那颗鲜红的果实。 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又一次坠落到那条冰冷的河水中。 感受着肺部充满了冰冷的河水，在即将窒息死去的时候，那个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 “你想许下什么愿望呢？” …… …… 步方在红色的海里随波逐流，脑海中充斥着这样乱七八糟的记忆，他甚至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他曾经想过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是这样的记忆找回来反而让他更加的混乱。 这真的是我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断重复又重复的记忆。 哪怕这些记忆在细微之处也有着不小的差别，但是过程几乎都是千篇一律。 那就是自己在坠入河水之后获得一个又一个的幸运，然后依靠着这些幸运最终在这场游戏中存活到最后，并且成功吃下了那颗鲜红的果实。 这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说吃下果实就能够成为创世者，那么自己究竟吃下过多少次？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步方根本就数不清自己究竟掉进去了多少次河流，又吃下多少次鲜红的果实。 这样的经历似乎是无止境的轮回，不知多少次重复之后，这个记忆的画面终于有了些许的改变。 他看到自己抽中了名为不死不灭的能力。 他也看到了司里。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依旧和自己的记忆有些冲突。 他获得了不死不灭，然后并没有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而是像之前那样锐意进取，不断地吞噬变强，几乎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 毕竟不死不灭代表着神之躯壳，带着这样的幸运出生，就意味着直接获得了取胜的门票。 而司里则取代自己获得了无垢的幸运，并且协助着自己在这场游戏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两个人合作无间地走到最后，直到在那棵创世之树前，自己熟练地捏断了司里的脖颈。 有些不对。 但是步方又感觉不到究竟有哪里不对。 他又一次吃下了那颗鲜红的果实。 然后再一次扑通一声掉进了那条冰冷的河水中。 他重新抽取了不死不灭。 他已经获得了这个世界最不可能失败的幸运，所以只需要一直一直，不断不断地赢下去就可以了。 但是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却开始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麻木。 越来越健忘，越来越开始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他似乎从诞生开始，就是为了取得这场游戏最终的胜利。 而这样的胜利对他而言慢慢开始变得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直到这一次。 当步方从河水中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只记得自己许下了那个有些荒诞的愿望。 “我希望自己每走一个小时，就能够凭空获得一百块钱。” 步方猛然从鲜红的海水中坐了起来。 “你醒了？” 他身后传来轻盈如同孩童的声音。 步方回过头去。 司里穿着白色的校服，平静优雅地跪坐在他的身后。 或许司里一直都在那里。 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第十九章 神位 司里从来没有眼前这样乖巧过。 步方看着这个有些稚嫩的少女，点头说道：“我醒了。” 在过去那接近无数次的游戏中，有很多次他几乎差点就在游戏中死去，而一旦死去，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开始这样的轮回。 所以在某一次成功之后，吃下果实的瞬间，他创造出来了一个全新的容器。 这个容器被他称之为司里。 司是执掌。 里是内在。 所谓司里，便是执掌自己的内在。 他赋予了司里自己最初的力量。 无垢，暴怒，色欲，嫉妒。 从那一刻起，便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参与这场无尽的轮回。 最初的司里单纯而稚嫩，几乎需要他手把手地教她怎样运用自己的力量，而到了游戏的最后，则需要他亲手杀死司里，来回收最后的力量来重新开启新一轮轮回，而下一个轮回的司里则用这个轮回死去的残渣捏成。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的记忆与感情越发淡漠，而原本被他作为备份的司里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重生中，获得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几乎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够结束这场永无止境的游戏。 但是她却一次次选择协助越来越弱小的自己，循规蹈矩地完成这一场又一场的杀戮游戏。 直到自己遗忘。 她也最终厌倦了为止。 “你是自由的。” 司里这样说道。 他现在才明白了司里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那就是司里自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她便不是自由的。 “抱歉。”步方对着眼前的司里说道。 他真挚向眼前这个干净纯粹如同琉璃一般的少女道歉。 “不过，我现在大概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 …… 司里睡了很久。 她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 她总是紧张又兴奋地度过每一天，残忍地像是看待猎物一样看待每一个身边的人，冥冥中司里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追随着什么。 但是她确实一直在为这最终的胜利而努力。 这似乎轻而易举，自己也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但是杀死步方，确实是她记忆中的第一次。 她突破了自己造物者给她设下的那层枷锁，开始蜕变为全新的自己。 或许今天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比如倘若有下一次轮回的话，那么那人就不会再掉进河水之中了。 司里这样想着的时候，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纯黑眸子。 “结束了。”她这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少女轻盈地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然后走到大楼的边缘，望向整个世界。 红月依然在照耀，但是整个世界已经彻底枯败下来。 红色的月亮照耀着荒芜的大地，所有的飞禽走兽花木游鱼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个星球上次进入如此死寂的状况还要追溯到数十亿年前生命诞生之前的模样。 但是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只剩下了司里自己。 或者还有周全顺。 司里回头，望向这棵已经完全无法形容的苍老古树。 它似乎已经生长了亿万斯年，如今哪怕在月球上遥望地球，这颗苍老古树的树冠也几乎占据了这颗星球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就能够感受到有多么美味啊。”司里由衷说道。 然后她向着这颗古树伸出了白皙洁净的小小手掌。 “给我吧。” 她这样命令道。 而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古树慢慢垂下一根苍老的藤蔓，藤蔓的尖端，生长着一朵洁白如同莲花的盛大花朵。 而随着藤蔓慢慢伸到了司里的面前，雪白花朵也慢慢打开，只见花瓣的簇拥下，一颗鲜红晶莹的圆润果实就停留在那里，似乎等待着别人的采摘。 司里笑了笑，然后伸手摘下鲜红的果实，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在她吞下果肉的那一瞬间，她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着。 而眼前的苍天古树则飞快地腐朽枯萎，然后化作黑色的飞灰。 在她的脚下，大楼已经飞快地垮塌下去，不仅大楼，整个大地也开始一点点地坍塌跌落。 成块成块的大地在下陷，最终坠落消失在在地底深处，地底深处可以看到鲜亮温暖的岩浆正在向外流淌而出，就好像整个星球自身都在快速地崩溃着。 司里笑了笑，然后有些贪婪地望向星空。 她已经不再属于这个星球，乃至于整个太阳系都无法禁锢她的存在。 造物者本身便不是这个星球的造物者。 祂是这个宇宙的造物者。 正因为祂陨落于此，这个星球才会诞生如此之多的生命。 而今日，祂已经重新收回着所有的力量，重新君临这个宇宙。 司里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大地，就好像一个毫不眷恋自己胎盘的婴儿，有些嫌弃地轻轻弹了弹手指。 那一刻，整个星球都整个破碎开来，无数的碎块向着宇宙的空间横飞激荡，甚至月球都被一个巨大的碎块击中，也随之破碎成无数的残渣。 “真期待外面的世界啊。”司里这样说着，便要向着太阳之外离去。 而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在她的身体中产生。 她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分娩的痛苦。 司里从来没有吃过这颗创世之果，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步方曾经那么多次地赢得游戏，吃下果实，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重新开启了新的轮回。 而这一刻，司里终于明白了。 她正要开始生下那位名为造物者的神灵。 神灵的复生，所获得的当然是全新的身躯与力量，司里的体内现在聚合着几乎造物者的全部力量，那么也自然，她也将被迫孕育并且生下这个造物者。 她瞬间变得痛苦而惊慌起来，此刻几乎无所不能的自己，竟然对于造物者的诞生没有任何的办法。 毕竟她的所有力量都来源于那位造物者，那么如今造物者想要在她的体内自立门户，重见天日，难不成她还能将造物者打了不成？ 司里终于明白步方为什么要一次次重启世界的原因了。 那便是当步方登临神位的那一刻，即使是他，也不得不面临造物者即将在他体内破体而出这个大问题。 而步方所选择的方法，就是将时间重新拨回自己获得能力的那一刻，将这一切再重新来上一遍。 在明白这一切之后，司里没有任何的迟疑。 她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同时汇聚全身的力量，对于此时的自己而言，这真的不过是一个念头便能够达成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 她的身体中传来了步方的声音。 “司里，等一下。” 第二十章 吝啬鬼之墓 司里的体内传来了步方的声音，她不由有些惊慌。 但是不知为何，少女的脸庞上突然流下了眼泪。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已经是无坚不摧不可战胜的女人，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已经超越步方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可是当这一刻步方在她的体内发声的时候，司里不知为何居然感到了无限的安心。 她停下了那个即将生成的念头，一旦那个念头产生，那么世界将会再次重构，已经聚合的造物者血肉便将重新分散，一切都会重归游戏开始的时候。 但是步方却让她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 “谢谢。”步方在她的体内轻轻道谢。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样说着的时候，司里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当步方苏醒并且恢复一切的记忆，他依旧可以执掌司里的一切。 因为他和司里，原本便是一体的两面。 所谓吞噬，更多不过是融合罢了。 而步方在这具融合的身体中，只要他想，他永远都占据着主导的位置。 除非他不想。 就像之前那样，便会永远沉睡在这具身体之中。 但是哪怕步方重新获得这个身体的支配权，但是造物者的躁动却不会因为身体的主人交换意识而停歇。 步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随时会破壳而出的恐惧。 并且由于步方的所有力量都来源于造物者，所以对于这种破壳而出，步方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不过步方并没有丝毫的惊慌。 反而他静静地笑了起来。 “你想再死一次吗？”步方这样冰冷说道。 那一瞬间，腹中的骚动竟然奇迹一般地停止住了。 他成功地威胁了对方。 “很不可思议是吧。”步方笑了笑说道：“为什么司里没有办法压制你，而我却做得到，让你无法理解对吧。” 他这样平静说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司里执掌这股力量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短到只有区区几分钟。” “没有人能够在区区几分钟的时间内找到压制你的办法，就像我当时，唯一的方法就是将时钟拨回原点，让一切重来一次。” “如果重来一次依旧没有办法，那就继续再来一次。” 步方平淡地说着这样一件事情，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波澜。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我自己都厌倦，都不再相信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才重复了一千次罢了。” “但是你知道现在重复了多少次吗？” “我可以告诉你最终的数字。” “那便是一万五千四百九十八次。” “如果每次只能够体验三分钟造物者之力的话，那么我现在姑且四万六千四百九十四分钟的体验，也便是七百七十五个小时，三十二又四分之一天。” “但是倘若这些还是做不到的话，那么我压制并且磨灭了人类的情绪，并且积累了神性之后，你又拿我有什么办法呢？” 在步方的腹中，造物者真正地感受到了恐惧。 祂终于意识到这个蝼蚁不是在说笑。 他是在认真地威胁要杀死自己。 祂终于第一次和步方交流起来。 那浩荡的意志如同宇宙星河一般宏伟不可窥探。 而步方则微微笑了起来。 “我拒绝。” 他这样简单说道。 “我重复这么多次，最终的目的便只有这一个。” 步方望向眼前的星空。 第一次有如此甘美的笑容。 “我想杀了你罢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步方的整个身体瞬间爆炸开来，那几乎是等同于超新星，不，甚至连超新星的爆炸都无法比拟的力量。 几乎整个宇宙都在同时震颤着，接收到了这样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讯息。 神再次陨落了。 …… …… 河水静静荡漾，太阳在天空中安静地放射着自己的光芒与热量。 三三两两的游人在这春日的河畔嬉戏。 笔直的大桥横亘在波光粼粼的长河之上。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带着浅色草帽的少女静静行走在河边，背着一个有些沉重的黑色挎包。 她似乎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来到某个不经意的角落，方才停下了脚步。 然后蹲下身来，放下那个沉重的挎包。 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墓碑。 少女用手刨开泥土，这个时候有人在背后喝止她：“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抬起头来，那一瞬间草帽下的容颜几乎让来人为之晃神，语气也不由软了几分：“这里是河畔公园，公共财产，不能随便破坏的。” 少女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我朋友掉这条河里淹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我想在这里给他立个墓碑，留个念想。” 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但是少女的却看不到一点的悲伤，只能感受到一点点俏皮。 “不行！”来人断然拒绝。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少女已经转身重重地将那个小小的黑色墓碑插在了她用手刨出的泥土之中。 “你……” “我什么我！”少女回头认真凶了他一句，然后笑了一声。 “再见！” 她这样说着，然后瞬间消失在了来人的眼前。 “鬼啊！”来人瞬间想到了无数溺死鬼的故事，吓得叫了出来，然后再看到眼前的那个黑色墓碑，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 “吝啬鬼步方之墓。” 他揉了揉眼睛。 就在他眼前。 那个黑色的坚固的墓碑，也在那里渐渐地模糊淡化，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完） 后记 这不过是一篇十八万字的小说，按照网文的标准，是不折不扣的短篇。 但即使是短篇，也写了足足有将近三年之久。 毕竟这三年间我只零零散散写了大概几个月的时间。 首先盖棺定论一下，不死不灭最终我写的还是很开心的。 最后完结的五万字差不多是在十天之内写完的，比想象中要流畅很多。 先从最初说起吧。 不死不灭的起源是因为在西安旅游坐车从兵马俑那边回市区的时候涌现的一个灵感，那便是倘若如果真有这么一场大逃杀游戏，有人开局便抽到了最强大的能力会是什么结果？ 这个构思有两个演绎方向，一个就是像琦玉那样开局无敌，直接横推全场，但是这一种可以直接pass掉，因为一拳珠玉在前，而如果有人看完这本书到现在，也能够理解这种模式也几乎无法应用写的好看。 那么为了压制主角，那么只能让主角变成一个咸鱼了。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同样可供参考的范例，那就是电锯人和未来日记。 电锯人中电次开场和电锯恶魔签订契约，但是直到第一部快结束的时候才揭露电锯恶魔是能够杀死恶魔的恶魔这个设定，而司里这个角色的构思，则很明显有玛奇玛的影响。 而未来日记之中关于周目的轮回，则和不死不灭中最终接近成神之人必须放弃一切，才能避免被创世者破体而出吞噬的命运有些相似。 这两个漫画就奠定了这篇小说的基础。 而刚好起点刚出了一个短篇的征文，因为短篇可以快进快出的关系，所以就写了这本不死不灭。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双开变成了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关键还是皇子那边我启用了一个很早之前中篇小说的剧情，并且因为双开的压力大量使用了那个小说中的情节和段落，导致情节彻底崩坏拉扯到了这边。 而最终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第二卷无垢之前的好几章，都是接近完全对话的推进情节，因为是迫于压力下的草草码字，最后更是让司里直接出场带走步方，打乱了最初设定的大纲。 就好像我后面写的那样，最初的大纲应该是步方被送到张小燃那边，诱发他们组织的互相残杀，最终胜利者进攻圣灵，迎来最后结局。 而现在以来，司里把步方带走，更是直接暴露了自己最终boss的身份，这还写什么啊？ 双重压力下两边都写蹦的结果自然是自己躺平直接不写了。 而后面再写皇子续篇的时候，我提到过有机会的话会续写不死不灭，但是皇子一方面是因为成绩的压力，另一方面是自己也写的不顺，直接再次摆烂不写，所以续写不死不灭也就彻底没了下文。 一晃神摆烂就摆到了现在。 只能说摆烂真的一直摆一直爽。 直到确实摆到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的地步。 再回到小说本身，最后这五万字我确实写的很舒服，包括司里这个名字的含义，其实当初写大纲的时候名字设定很是随意，几乎就是把脑海中涌出来的名字一一写上去，再给他们设定能力和性格背景，因为司里这个名字很是简洁优雅，所以就设定为了类似玛奇玛的女主。 而直到小说写到最后，才在一瞬间涌现出来了执掌内在这个设定，但确实设定的很舒服。 至于一万五千次的轮回则是捏他漫无止境的八月，其实步方轮回的次数只要设定上万就够了，毕竟能够将一个人的性格感情都彻底磨灭的轮回次数，是真的属于很恐怖的天文数字。 司里第二卷被步方逗得满地打滚和那句你是自由的当时只感觉应该这样写，而在第三卷的最后也写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都是在大纲中所隐含的但是自己其实当初并没有设定好，而是在写的时候灵光一现，而最后也恰到好处地回收伏笔，这样的感觉是真的很爽。 也只可能是在短篇这样快节奏的叙事和自己打鸡血码字的前提下才能够写得这样自然。 总之我很喜欢的片段还有司里打开步方胸膛找东西吃，最后摘下胆囊吃下我也真的感觉很爽。 因为这非常符合司里的气质。 总之这最后的五万字我写的很舒服，也给了自己更多的信心。 而最后的结尾什么的都是大纲设定好的，包括步方拉着造物者自爆重塑一个几乎不存在造物者血肉的世界，而最初预定的结尾也是司里来到河边，步方掉落或者说爬出来的地方立下步方的墓碑。 最后写出的效果也很轻盈，我挺喜欢的。 我之前的小说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收尾其实都收的不好，甚至堪称灾难。 这其中只有刺客相对好一点，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点。 这一方面是和笔力有关，急于完结的前提下只能暴力收尾。 而另一方面则是最初的构思中根本就没有涉及到结尾的剧情，这就让一切都显得非常仓促。 而短篇则恰好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比如说我中途也因为剧情暴走而直接摆烂。 但是这次回来重新看完不死不灭，发现其实写的还真行，虽然作为网文缺乏爽点，但是作为都市异能的短篇小说很多描写和发展还称得上可圈可点。 至少到可看的地步，而最后这五万字是真的转场战斗非常的流畅，唯一一点就是钱启功因为最后螳螂捕蝉的剧情实在太多，我就顺便切掉了，不然让钱启功再杀掉周全顺就有点太拖沓了，变世界树也是那一瞬间想到的，其实意象本身就挺好的。 总之最后五万字几乎是在大纲已经用完了边写边想发展最终处理非常丝滑的典范。 这也是作者最有成就的事情。 总之关于不死不灭的絮絮叨叨就说到这里，这本小说其实是一个构思相当简单，点子也很清晰的练笔之作，值得一看，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至于接下来，我会按照当初的诺言，继续把幕后大佬补完，这也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然后才是开新书。 这是对自己的承诺，也是我摆烂这么久的原因。 我始终不愿意直接太监弃坑走人另起炉灶，但是不另起炉灶的结果就是必须硬着头皮写几个月无人问津又没有成绩几乎已经判定失败的故事。 想起来就头大，只能摆烂摆烂再摆烂。 不知道幕后大佬要补多久，我个人是希望能够以日万的速度用六十万左右的篇幅来完结这篇小说，然后再开启新的篇章。 其实新书我已经酝酿非常之久的时间了，但是依旧。 先写完旧书。 以上。 继续加油，彼此共勉。 我始终希望能够讲出好听好看的故事。 并且一直讲下去。 虽然我未来可能还会摆烂跑路。 但是只要不在这个世界死去，那么最终还是会爬起来填完旧坑。 再踏上新的征途。 以上。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