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梦》 第一章 长河回溯 “彭胖子,别让我再见你,见一次我打一次。”我对着河面大骂,引来无数行人侧目。苏岩猛一拍我头。大怒,一转头,却对上一张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帅脸。苏岩仿佛完全看不到本人头上那三道势头凶猛火苗,他笑着转过脸去,身体略后仰,双手在身后撑住身体,长腿一伸,无限惬意的模样。“我说,再吵,我可没脸再陪你在这青石板上挨白眼了!”我一愣,随即更是火冒三丈,说了半天,感情这人完全没往心里去!随手拿起左手边一叠资料猛地向他头上拍去,谁知那小子反应极快,好家伙,不愧是it精英,大脑转速也是别个的几倍,顺势一把握住我手腕,“可别,这脸打坏了,我可愧对公司众美女!”苏岩忙凑上笑脸说。“”呸“我啐他一口,你这家伙身边少女人?传说中的成功人士,it精英,不知欺骗多少良家妇女”我阴阳怪气一句。苏岩盯着我,蓦的收起笑容。不露声色的抽出手来!看他转过脸去,我也讪讪的。城市高楼的灯火倒影了河面,照亮了夜空。可惜这样的灯火却遮住了星星。也刺痛了人的眼睛! 我叫李艾。毕业于##大学一年有余,几个月前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名曰总经理助理,实质上到公司2月有余,除了让打打文件整理资料,没见的“助理”过经理什么!本人好歹是网络工科出身,可怜一腔热情,深深打击!不过为了贯彻毕业时大家互相临别赠言“先求生存,再谋发展。”,为了生活,无奈呀!!谁知今天下班后经理彭胖子传话来叫下班去他办公室,去了后,他笑眯眯的说些什么,貌似是关于拿某公司项目,那边负责人不知在哪里见了我,起了色心,彭胖子准备拿我牺牲去当时那个气抡起桌上一叠资料丢到他脸上,“本姑娘炒你鱿鱼,不干了!”一个标准转身,潇洒向门口走去!彭胖子在身后气急败坏的掀了桌子,感情没受过这等委屈。我心中正一阵暗爽,谁知他在后面恨恨骂到“小蹄子,正当自己才华横溢进公司的,还不是看你那张脸蛋才弄你进来,紧要关头居然不干了!不在我这干,你也别想在这个圈子立下足!”我眼前突然闪现平时同事怪异的眼神,他们故意的疏离,原本以为是所有的新人待遇,原来,早就被他们当妓女看简直是奇耻大辱!我“砰”的一声带上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凭苏岩的影响,我并不担心彭胖子的威胁成为事实,但是,自尊受了无比打击这是绝对的!满腹委屈,出公司门,天都擦黑,给苏岩挂了个电话,谁知一听他声音就泣不成声。吓的他以为我遭了抢劫,开着小宝马一路飞车过来!见面问了清楚,反而不生气,笑得哈哈的!“还独闯江湖?到我公司来吧!”“不去,不要你可怜”“不要我可怜?那叫我出来!”“我又没叫你,你自己来的”说完一跺脚,又哭了起来。“罢了,罢了。”他摆摆手,随即拉了我来这穿过城市中心的小河边坐了下来。忽然从身后拿出几罐啤酒,自顾开了一罐。“要喝自己开恩”一仰脖,灌了下去。一时有些失神,苏岩其实还是蛮帅的想什么呢,我拍拍自己头,他是哥们!随即抢过他的啤酒猛喝一口。他怔了怔,随即笑笑,一抬手又开一罐。喝了几口,就high起来了,所以出现开始一幕。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啊,两杯下肚,多年的淑女形象就这么毁了! 抱着膝盖,忽然感觉有衣服披在身上。我转过头看苏岩,他脱了西服外套给我,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商业楼的装饰灯光,并不看我。看着他的侧脸,这家伙,拿我,也一定是当哥们吧!随即心底竟泛起一阵酸楚,比白天的委屈更胜! 我拿起啤酒,“苏岩同志,敬你怎么样。”没等他回过来,我一仰头颇有豪气的又干下一罐!这威力对我来说可不是盖的!马上一片天旋地转! 那一夜最后的记忆,貌似靠在苏岩的肩头,他的脸好像一度很近,随即我就一头栽倒地上! 两天后,某航班头等舱! 我那个激动啊,从登机就拉着苏岩,“每次也就和你一起能蹭个头等舱坐坐!”我也来资本主义一把。 苏岩为了让我散心,应本人强烈要求,去西安古都转转,我喜欢古色古香的东西,一直都是。所以到现在都没想通这么当时一时头晕做网络去,没选个历史考古系学学。 看了手边一本中国古代名人传记,看到“黄沙夜带刀,应忆霍嫖姚。影逝春千里,光追柳万条。诗成风雨落,梦觉烟霞消。尤望祁连雪,云平呼射雕。”这几句,眼皮沉沉的,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书也滑到地上。我知道这瞌睡虫又来了,迷迷糊糊听苏岩在耳边说“睡吧,到了叫你”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看见的不是雪白的舱顶,而是一个穹形的屋顶。我吓得一个激灵,瞌睡醒了一大半,一翻身坐了起来,只听门口“啪”的一声,接着一阵哭腔“公主,您可醒了!” 第一章 初到大宛 随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模样清秀,脸尖尖的女孩站在门口,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眼中泪光盈盈,全身抑不住的颤抖,帽子上插的一根红羽毛也随着不停扇动,注意力正集中在红羽毛的振动频率上,那女孩两步上前,二话不说抱着我一阵痛哭。一头雾水了……不过别人情绪那么激动,我也不好意思太过冷静不是。一边轻拍她背,一边说着“这不是好了吗”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看着情形,在这昏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先蒙混过去,趁这档了,下定决心,“装傻”是亘古不变的好办法。果然,等红羽毛平静下来,几番对话,全都牛头不对马嘴,她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拉过一丝头发,边在食指绕圈,一边不好意思的说:“我可能失忆了!”这几个字一出可真是惊天动地呀,马上就后悔了,红羽毛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过了很久,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啜泣。红羽毛眼睛红红的对着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我不记得了,你就一件一件告诉我呀,不记得也好,以前不开心的都忘了,不是更开心!”说完对她摆了个大大的笑脸!红羽毛一听,破涕为笑,自言自语“对,对,不记得也好。”半晌,她起身说是拿些吃的去。我这时才整理思绪,不经意看见对面桌上铜镜,大惊,镜中人没见过呀,神呀!忙跑过去,把那镜子前后看了好几遍,确认真变了模样。一下瘫坐在椅上,再看看周围的陈设,结合刚才的事想想,只有一个结论:“我穿越了!”镜中模样美丽非凡,眼角一颗泪痣却平添几分温婉!想我李艾在现代也算美女一个,在她面前,也只能是路边的小花静静的开了! 从自我陶醉中醒来,却真着了急,不知道那边世界什么样,灵魂过来了,那边该不会挂了吧,爸爸妈妈一定伤心透顶,苏岩——苏岩也不知会怎么样 几天过去,我暗暗观察,看来这灵魂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好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借高尔基先生的话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不过,几天以来从红羽毛,哦不对,应该是紫苏那儿得到不少关于这个身体的事! 现在的我,叫阿兰莳,年仅15。大宛的公主,当然不是正统的,否则,大病初愈,国王王后只是打发人来送些补品,问候一声!除了服侍的几人,并不见更多的人出现!紫苏告诉我,我是两岁的时候被乌苏幕大将军从汉匈交战的战场上捡来的,一直与他住到8岁,因近年战事起,不得已托付与国王,国王为让他放心迎战,封了一个可伦公主的封号,接进王宫。可王宫上下的人都不待见,都说是战场上捡来的,是汉匈交战的战场,那两头,都是大宛人不喜欢的!半月前,公主骑马外出,傍晚是昏迷着被马驮回来,众医束手无策,只说是被妖魔迷了,得罪天神之类,从此一直昏迷至今!全王宫的人越发冷淡,几次给了煎药的紫苏和小丫头磕巴!要说紫苏,算上比较亲近的人了,与我一起在将军府长大,又一起入宫做了小丫头。从几天的观察来看,她对阿兰莳真是没话说。 昏昏沉沉半月有余,一日突然传来消息,乌苏幕将军班师。 这夜正和紫苏在王宫遛圈子,逛着逛着,紫苏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她颤颤微微喊了句:“乌苏幕大将军。”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死撑出一张笑脸,跟着说:“乌苏幕将军”,幸亏天黑了,不然让他看见清这个比哭还难看笑容,不知道有什么想法。眼前这位魁梧的中年将军,应该就是传说中捡我我回来那位。站在几步开外,隐隐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血与马匹混合的味道。 “阿兰莳,长高了。”将军摸摸我的头,半天从喉咙哽咽出一句,他的手经过额头,我感觉到上面的厚茧,刺刺的,有些扎人~望着他的脸,满面沧桑,上面混合着复杂的表情,柔和着,似乎在回忆着美好的过去,脸上肌肉突然痉挛一下,眼中满是杀戮时的绝望和无奈。我不禁愣了愣,在我的那个年代,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神。心底突然一阵紧抽,就这么僵硬的站着。将军回过神来,看着我,疲惫的脸仍然给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去吧,我找国君还有些事。”我点点头赶快走开,没有敢再回头。这个复杂陌生的世界,突然叫我有些害怕?;?;?;?;?;?; 不知不觉,浑浑噩噩做了好几个月的米虫。天气渐渐转凉,大漠风沙最近越发的厉害,虽说是在王宫,风沙少些,但这气候我实在是吃不消,干干的,猛吸一下鼻子,鼻腔里都生疼。为了娇嫩的皮肤着想呢,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像今晚一样缩在这古代的床上。虽说不受宠,毕竟也是公主待遇了,铺了狐皮,毛茸茸的,又软又暖和!半坐在床上,抱着个什锦食盒发呆。正百无聊赖中,窗外忽闪现一黑影,只见其侧面轮廓!我心中一惊,莫非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等了一会儿并不见他有什么后续动作,悄悄爬下床,躲在帐幔后面。仍没动静,无奈赤脚下床,实在受不了地板夜里的凉气。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索性大喝一声“屋外何人?”那黑影缓缓蹲下,只见一张巴掌大的羊皮从门缝中缓缓塞了进来,屋外那人随即离开!片刻,确认他确实没有杀回马枪,踮起脚尖迅速跑到门口捡起羊皮,三步并作两步跳回床上。一边不停用手轻拍胸口稳定情绪,一边暗想“这又是唱哪出啊?”展开羊皮一看,只有一行小字“丰收节晚,螭玉为信”。自从来到这,我全盘接受这位公主一切才能,骑马射箭不在话下,且不说几行古文了。这一看不要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不知道“螭玉”是个什么玉,这阵势,该不会是什么古代无间道吧!“为信?”要干嘛?我一阶弱质女流难不成要和他们谋朝篡位怎么的!迷迷糊糊躺了一夜,几次惊醒,整夜加起来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第二天紫苏服侍起床,她见我魂不守舍,忙问可是昨夜没睡好,被衾太薄之类。梳妆时,又自言自语道“螭玉,螭玉~~”不料让她听见,紫苏一笑,公主多年不戴的东西怎么今天倒是不停念叨起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一个激灵,真有这东西!忙问“那东西还在吗?”“公主的东西,奴婢们自然不敢丢,待我去找一找,有些年头没用,大概得找一阵”紫苏回道:只见她翻箱倒柜,不一会就找出一块和田青白玉质的环形玉佩,正面雕了两条面目狰狞的螭龙!做工颇为精细,不过看样子,只是一对中一只,玉佩背面有可以与另一只嵌合的繁复的花纹和凹槽。“听说这玉佩时将军带公主回来时公主就戴着的呢,以前公主您嫌上面的龙面目凶恶,说”既是血腥之地带来,必是不祥之物“。九岁那年就不肯再戴,依我看呀,这莫不是还有些来头,说不定是公主与驸马爷定情相认之物”紫苏在一旁偷笑。我肃然:“这话是能乱说的,既是汉匈战场带来,是嫁个汉人还是匈奴人恩!”紫苏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我再也不敢乱说”我缓了颜色,虽然我这现代人对他们双方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对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高中历史课本上两个符号,几张图片而已。可在这大宛王宫,对这些大宛人来说却没有这么简单。作为被匈奴肆意骚扰,大汉威压的国家,他们心中都是压着股火的! 丰收节那天,城中颇为热闹。大宛是个种植业很发达的国家,并且以葡萄为特产。每年葡萄丰收,都会举行一个这样的庆祝。人人带着自家的葡萄和酿酒走上街头,碰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热情的让你尝一口,得到别人的啧啧称赞后,主人会乐滋滋的,在他们的传统中,出门转一圈,自己的东西被人尝的越多的,来年还会有个大丰收。商贩们在这天停下生意,妇女们也停下活计纷纷走上街头,所以今天的街上几乎是摩肩接踵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很快,天黑了下来。晚上有篝火会,站了一天,那人也没有出现,实在饥渴难耐,便和人群一起涌向城外。准备在哪里讨些东西吃。出了城门,走了不过一两里,我就彻底忘了出门的目的了,到处都有篝火堆,人们围坐在各自火堆前,有忘情拉着琴的大叔,也有跳着优美舞蹈的大宛姑娘,小伙子也纷纷唱起歌,借这个机会寻找自己的心上人。正沉浸在这异域风情中。忽然手腕一紧,再回过神来已被人拉到一冷僻处。打量面前这个约摸40的汉子,生的十分魁梧,一张国字脸,浓眉。看样子似是可信之人。估摸着该是相约之人,便拉出系在脖上的玉佩。他握在手上查看片刻,又看了看我,确信了我的身份!正揣度着他要干嘛,那人忽然上前一步,只听一声“得罪”,后颈便受一重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早已不见那些唱歌跳舞的人们,只有漫漫黄沙。摸摸生疼的后颈,一抬头,看见打晕我的人站在不远处,似乎在放哨!我按捺住心中怒火,走到他面前还未开口,那人左手按住腰间佩刀,转过身来,眼中一丝惊惶,随即就恢复了镇定,未待我开口,他便抢先说道:“姑娘自不必问,我也是按命令做事,刚才打昏你实属无奈,我在此向您赔礼,其余您不比多问,待到家主人前,必会知道此事来龙去脉!”失笑无言,看来问不出什么,好在他并没有加害的意思,否则我昏迷时已动手,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沙漠中走了好几天也没能到,心中暗暗叫苦,多半是前几天的大风沙让我们迷了路,食物和水昨天已经用完。大个子和我都已到了极限。摸摸额头冰凉,全身不停冒冷汗,“该不是要死在这茫茫沙漠吧,也不知死了是不是就回到现代了~~~~~”正想着,脚下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不知昏迷了多久,其间迷迷糊糊醒过几次,做梦一般,眼睛却睁不开,只觉浑身火烧一般。第一次是好像是听见无数狼嚎,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没有狼嚎了,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息笼罩在身边,说不出来的感觉,只叫人安心。恍惚间只有一袭白衣束服,背着月光,只有一个挺拔身姿。大漠的夜风一吹,只觉是天神踏着月光到人间,叫我这个凡夫俗子撞见!那人单腿屈下,似在试我鼻息,只道是要带我魂魄离开,伸出手去迎上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松开。“如果你是天神,那请您带我上天堂,如果你是魔鬼,那么就让我一起和你下地狱吧~~~~”我心中坚定!最后一次有人在喂水给我,好像体力已恢复一些,睁眼一看,是“国字脸”“有人救了我们!”他说道。我愕然,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梦!那人那么不真实,可有种气息却刻在了心底,在弥留之际紧紧反握住我的那只手,又那么真实! 按“国字脸”说,那一队人留下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又赶了几天路,到了一片水草丰盛之地,不时看见有牧人吆喝着一群牛羊。远远看见一片穹顶大帐,只听耳边一声“到了!” 第一章 匈奴王庭(1) 行了不多时,眼见就到那片雪白的帐篷聚集之处。“国字脸”突然松了口风“此处已是匈奴王庭所在,哨子看到我们,军臣单于现应已在穹庐大帐等你,待会我不能随你入帐,自己需谨言慎行!” 正说着,就到了一顶大帐前,忽听见里面一声“请公主进帐!”“国字脸”对我点点头,旁边有人恭敬地撩起帐幔,我径直走了进去! “哈哈哈哈,我们的小公主回了家,单飞的燕子归了巢”我还未缓过神,便被一阵狂放大笑击打的耳膜嗡嗡的。定眼一看,好家伙,大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将军大臣站了直直的两排。一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胖子坐在主位上,看起来黝黑又油腻,活象一只涂了酱油的赤膊烤鸡。双手撑着案几,前半个身子几乎探了出来。我估计那几脚摇摇晃晃再过三分之一柱香就得塌。“呵,瞧这丫头,越发水灵了,小时候我抱着她,那小家伙经常一抓住手指就不肯放的。”单于一边大笑一边比划着对身边的人说。我站在下面,脸微微有些红,听他手舞足蹈当着这么多大男人讲自已,还是觉得尴尬,转了转视线,奇怪的发现在场各人都露除了不同意味的笑容!同时也注意到单于身边站的两个人,左边那个少年十一二岁模样,看起来还未发育完全,一脸稚气,一对小鹿般的黑眼睛正骨碌骨碌转着打量我!而右边那位————我后背一紧,那人身材颀长,一条白狐尾斜斜装饰左肩上,但仍能从肩膀手臂健康轮廓看出必是长年征战!眼睛细细长长,末梢微微上翘,一眯缝起来,活象只狐狸! 此刻他也正斜睨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被他这么看着,忽然觉得脖颈处痒痒,浑身不自在! “阿兰莳”“恩?”我回过神来,单于又发了话,“你流落在外多年,待你父休屠王为我匈奴出征打了胜仗回来,我必定让你们父女团圆,再给个大大的赏赐与你可好!”说完用他那只貌似熊掌的手捋了捋胡子,仿佛很满意自己的安排! 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感情是把我弄这儿作人质怎地! “唉!”这是我在自己的帐内第n次叹气。 以前好歹有紫苏作伴,偶尔打闹打闹日子也将就过着!在这呆几天,就只能在周围转转,下人看见我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这时却注意到有个影子在帐外徘徊,“盯梢?”火气一上来,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了!一个箭步上前隔着门帘一把抓住来人手腕,正准备飞身使出“旋风腿”那人忽然叫了一声“姑姑别打”我倒糊涂了,什么时候冒出个侄儿来!一把拉开门帘,却是於单一脸委屈的站在外面!(也就是上次大帐里长着小鹿眼睛的孩子,乃军臣单于独子,匈奴未来继承人。我老爸是休屠王,他老爸的叔叔辈,自然他叫我姑姑) 一看自己差点扁了匈奴未来的脊梁骨,赶紧松了手上力道,拉着他进了帐子,转身倒了碗马奶递给他。於单却连忙摆摆手,“姑姑,我可不是来讨马奶喝的,你来了好久,我带你出去玩玩可好?”说罢又眨了眨眼。“当然好”我兴致高昂,再这么憋下去,得生生憋出病来! 一晃是半个月,於单隔三差五的找我出门,我们几乎踏遍附近的河流山谷。 这一日,我们又相约一起出门,每人在马厩挑了匹好马,一阵策马奔驰,呼吸着混合这青草味的清新空气,任调皮的风儿拂起一头秀发,好不惬意!遛了大半日的马,发现肚子有些饿,于是和於单打了马,一起到一片长满小草的山坡吃着自己带的干粮!我掰了一大馍放进嘴里,干干的,噎的慌,于是拿过水袋拧开自顾喝起来! “姑姑长的真好看,连吃东西也这么好看,长大我要娶你回来!天天看着你!”於单盯着我,忽然天真的冒出一句。“咳咳”我可吓的够呛,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那口水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待回转过来,我一脸严肃的对於单说:“姑姑不能嫁给你,姑姑是你的亲人怎么能嫁呢!” 於单仰起天真的脸“可是父汗也娶了他的姑姑呀,为什么我不行呢!姑姑不喜欢於单吗?” 我看着他天真的样子,便搂他到身边,一边亲拍他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姑姑怎么会不喜欢於单呢,於单又懂事对姑姑又好,只是,这样的感情不是能让男女相伴一生的那种,於单将来会碰到自己真正爱的人,会牵着她的手走完一生!”看於单似懂非懂的样子,我不忍再说下去,打碎了孩子美丽的梦,等他慢慢长大,自然会慢慢明白的吧! 有一阵,我们再没说一句话,静静看着眼前这片山谷!於单仿佛在思索我刚在的话。 “於单,姑姑给你讲个故事好吧!”打了打破这气氛不明的安静。 “好啊,好啊!”於单眼睛一亮说道,说罢双手撑在膝上托着腮,等着我继续讲下去! 我想了想,眼前忽然浮现出伊稚斜那双闪着寒光的狐狸眼。“讲个狐狸的故事怎么样?”於单点点头。 “从前有个叫兵十的人,他和妈妈一起住在山上,靠在山上打些猎物,去山里的小溪捕鱼蟹过活。日子很平静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林子里设下的陷阱突然被破坏,抓鱼的娄子也让聋了个大洞。兵十很生气,但他还是修补好他们。过了一天,兵十又去收猎物,发现陷阱又坏了,娄子又破了。就这样,他修好这些东西,然后又让弄坏。于是,兵十的生活开始慢慢变得困难起来!终于有一天,他走到河边,发现一只小狐狸正在把篮中的鱼抓了出来,一条条地朝张鱼网处的下游河里扔去。所有的鱼都扑通扑通地钻进了混浊的水中。正在这当儿,迎面传来兵十的叫骂声,小狐狸赶快跑开。兵十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只小狐狸在恶作剧!又,过了几天,兵十的妈妈生病了,不久就永远离开了他,兵十一个人,越发的孤单。小狐狸其实心地善良,本性并不坏,当它得知兵十的母亲去世后,对自己的淘气很后悔。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从此以后,小狐狸每天都在暗中给兵十送去栗子、蘑菇等食物。兵十却以为是神的恩赐。一天,当小狐狸又带着食物去兵十家时,被兵十发现,误以为小狐狸又来捣乱,而拿起火绳枪把它打死了。后来兵十才明白一直给自己送食物的原来是小狐狸,这才追悔不已”讲到这我忽然打住了,本来想给这孩子讲个故事,怎么讲了个这么悲惨的。正在后悔,於单却很悲伤的样子问我:“兵十一定非常后悔了!”我愣了楞,随即说道:“对,因为他伤害了朋友!” 於单不再接话,一个人静静的若有所思!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便也不做声,整个山谷一下又安静下来,偶尔听见微风拂过小草的沙沙声。 离两人百米开外,站着一个男子,左肩上的狐毛随山谷的风轻轻飞舞起来,他静静看着开着零星小白花的草地上坐着的两人的背影,那女子的坐在微风中,如蔚蓝的天空中薄云一般,仿佛随时会被风儿吹散,他情不自禁的向着她背影伸了伸手,想抚平她纷飞的发梢!忽然,旁边一个声音:“王爷,休屠王答应迎战卫青了!”他不露痕迹的收回手,转过身冷冷道:“走吧!” 第一章 匈奴王庭(2) 大帐内,男子背人而立,眉头微蹙,周身散发出冰冷肃杀之气却丝毫不掩王者尊贵气派。 “王爷,休屠王答应迎战霍去病,不日内将整军出发”帐下一人禀道: “恩!没想到他会为个丫头出兵,怎么,於单的王位他不保了?”伊稚斜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另外,昆邪王有亲笔书信交予王爷。”回话之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了上去。 “听说休屠王出兵他就按捺不住了?这么着急要送女儿来。”随即只听一声带着调笑的清咳,声音的主人却是满眼不屑和嘲讽。一时间,大帐内人人噤若寒蝉,唯恐说错半句惹恼眼前这位王爷! “姑姑,姑姑”远远看见於单策马奔来,小鹿般的模样带着从心底绽放的笑容,身后大批随从都被远远甩开,说话间,於单已到身边打马停住,右腿一抬,整个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这么脏,又打猎去啦?让我看看今天收获怎么样?”我笑嘻嘻的逗他。这一说不要紧,小嘴马上就厥了起来。 我抬眼一看跟来的随从“不错嘛,打了狼呢!” “不好,一点都不不好。”於单一边说这一边不停摆头,“我要那匹狼王,浑身长着银色的毛的那匹,我每次都使劲追,可总是追不上!” “都说是狼王,一定是成精成怪了,哪有随便给人捉了去的道理,何况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是匈奴未来的单于,是这大草原的主人?;”於单忽然噤了声,怔怔的看着我身后,转身一看,伊稚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在回头一看,於单一副倔强的样子,背脊梗的直直的,右手把马鞭拽的死紧“你说是吗,左谷蠡王爷?”我一脸惊恐,这个主可不好招惹。“是吗?”伊稚斜抬了抬眼角。那个眼神叫人浑身瞬间冰凉,那双眼睛带着一层笑意,却偏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时不时从更深处射出。我赶快拉了於单的手,摆着那么倔强的一张脸,手却早已冰凉。“走吧,跟姑姑剥了狼皮作褥子去!”说罢勉强镇定的朝“冰山”笑着点了点头,“王爷,我们先走一步。” 一路走着,我看了看身边这个孩子,或许,等他长大,还可以和伊稚斜一搏,不过现在,看到那个眼神时我已经明白,於单不可能打败他,尽管他是大单于定下的王子,未来的继承人,而他只是单于同父异母的弟弟,匈奴的左谷蠡王。 三四天没洗澡,闻闻身上衣服,好像都有了味道,撩开帐帘一看“呵,这么好的夜晚,明月高悬,寂静无风。不如趁夜色泡泡去!”想起那离此不远的一池碧水,我不由一阵窃笑。说干就干,转眼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门去! “真舒服啊”看看周围,造物主何其伟大,在这沙漠腹地居然有这么一片绿洲,一潭湖水。我不禁伸出一条手臂,托了水在手中,慢慢倾斜手腕的弧度,湖水顺着手臂缓缓流回了锁骨,酥酥麻麻的,再惬意不过了!正欣赏着自己沾了水的手臂在月光笼罩下泛了清辉呢,忽听见湖边草丛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我憋了一口气,沉下水去,从水下悄悄游到岸边,迅速伸手拿了衣服胡乱套上,准备离开,刚走出十几丈远,两只顶着绿油油眼光的东西慢慢从暗处踱了出来,“狼!”我倒吸一口凉气,“怎麽会这么倒霉”不由暗自叫苦,刚才走的匆忙,什么防身的武器都没带。慢慢向后挪着步子,“只要能撑到湖边就成。”我估计跳进水里逃出生天的概率会大很多。它们好像看出我的意图,竟步步紧逼,眼见与我只有一步之遥,“主啊,保佑我吧!”一咬牙,拉起裙裾转身一阵狂奔。闭着眼睛,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声,一瞬间,已感到有个冰凉湿湿的鼻子已经探上脚踝,紧跟右脚一阵剧痛,我一个趔趄向前扑到在地。反身,看着两匹拖着长长舌头的饿狼慢慢走近,“难道今天真要葬身于此?真是报应啊,白天的时候亲眼看於单那小子剥下狼皮,人家家属晚上就来寻仇了!”此刻二狼已走到面前,“呜”引颈对着月亮一声长啸,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扑将上来,“啊!”我惊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脸不敢再看。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嗷”的一声,我张开一条指缝偷偷瞄了一眼,随即双手立刻放了下来,一个无比sexy的身影拦在我和两只狼之间,其中一只趴在一丈开外直哼哼,那个激动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眼泪那是横着飞呀!”正沉浸在对眼前这位的无限幻想中,突然面部肌肉僵硬,保持个“梨花带雨的花痴样”愣住。那人左肩上在夜风中骄傲飞舞的狐毛,“不会吧!”我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 “什么不会?给我站远点,我可不想有个女人在身边碍事!” 郁闷!救了我偏又不给好脸色看! 嘟嘟囔囔用没受伤那只腿勉强站了起来,打算回撤,两只饿狼哪里肯轻易丢掉到嘴的肉,嚎了一声,一齐扑了上来。说是迟那时快只见伊稚斜左手提起一只狼颈,右手死死卡住另一只的脖子,大吼一声,都提到半空,可怜二狼只剩下四只爪子在空中扑腾!我看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匈奴的左谷蠡王。 正要拍手较好,忽然发现右侧的草丛也有动静,就在看过去的同时,及腰的草丛中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我的心一下又提到嗓子眼,没等叫出来,草丛里的狼已飞身跃出冲着伊稚斜的脖颈咬去,来不及多想,我一个翻身,跳到伊稚斜身边把右手臂往狼口里一横,一阵剧痛。伊稚斜扭过头来,立刻腾出一只手一把拧断了那可怜的家伙的脖子。他的视线从我受伤的手臂一直到脸上,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为了救我?”半响,他冒出一句。 “我可没那么好心,就当还你的,我们扯平了!”说完哼了一声。 这时伤口才又痛了起来,这又是手又是脚的浑身是伤,两处伤口逗汩汩的流着血,伊稚斜皱皱眉头,单腿半跪蹲在我身边。“哧”的从我的衣角撕下一条衣料,赶紧用手护住衣服。 “不能撕了”我坚决,这个样子一会儿怎么回去见人嘛。 他看了看我的眼睛,轻叹一口气,从自己身上撕下一片,轻轻绑在受伤的手臂上! 我愕然,这是那个让人心惊胆战,城府极深的左谷蠡王吗? 未待回转过神,他双手打横把我抱了起来。 “不要”我万分惊恐。 “你这样子能自己走回去?” “影响不好”拿出上大学政治老师经常说的那句 “是吗?那我偏要抱你回去”、他挑了挑嘴角,看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又恢复那副万年冰山的样子 “务须再讲!” 第一章 大婚(1) 日子淡的出水!在床上躺了近一月,心里堵的慌。 这一日,我俯在案几上翻着伊稚斜前几日派人送来的几本闲书,书上的神怪故事颇为有趣,不由念叨伊稚斜怎会有这些好东西,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杂志,连八卦报纸都没有的时代,找点娱乐项目不容易啊!若说他念汉人的《国策》《长书》兵法什么的倒不奇怪,想着他冷了脸向我数万匈奴大军发号完施令回头回了帐子还不是捧着些神神怪怪看得发呆的样子不由一阵暗笑!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帐帘,那人径直走了进来。我抬起埋在书中的头一看,来人又是一本正经。 “哪有女人像你笑得这般龇牙咧嘴!”伊稚斜皱了皱眉。 “王爷倒对女子笑容颇有研究嘛,什么时候也为阿兰莳找位大汉朝嫂嫂,叫我这不知规矩的也学学什么笑叫”颦颦“”我对他眨了眨眼。 “你这丫头”他扣起指节在我额头敲了一下,随即转到案几后站在我身侧 “什么时候才肯认认真真看些书!” “不是你派人送的这些,怎怪我不上进?”我反驳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养伤出不了门,怕你憋不住再惹祸!” “哪有惹祸?我不过是”马上打住,总不能说我半夜偷偷出门泡温泉去了! “是什么?”伊稚斜眼角挑了挑,一抹笑意! “恩”我憋了个大红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说来听听!”他凑上前来,鼻尖就在眼前。 “不就是,不就是找狼聊天去了么!”半天,我想出这一句。 “哦?那下次记得叫狼兄把上次捡的衣服还你!”他眼睛眯缝着,活像只狐狸,把人心底看了个透! 我想起上次匆忙间落下的罩衫!脸上不由又是一阵滚烫。 这时帐外突然一串清脆的声音“姑姑起身了吗?”说话间於单带着个大大的笑容进了帐。 “王叔也在?”於单脸上笑容僵住,我一看可不是,伊稚斜和我现在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暧昧! “王爷不过顺路来看看我伤势!”我忙打圆场,这几月来,军臣单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私下里於单伊稚斜手下的人早已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伊稚斜没有接话,眼也不抬只是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有空教教小辈,长着银毛的狼王不是谁都打得到!”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转身兀自走出大帐。我脑海中浮现出那晚被他扭断脖子的那匹狼,它身上的皮毛在月下森森闪着银光! 於单一人站着帐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连忙几步走到他跟前拉他,还未碰到他人,於单猛地向后撤了一步,留我手悬在他刚在站立之处,“姑姑身体不适,多多休息,於单有事先告辞!”我一愣,他也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我掰着指头算算,快要入夏了! 我边走边用手拎起腰间流苏在身侧画圈,打着转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忽然听见两个匈奴兵聊天,模糊间提到伊稚斜的名字,我手指停住,流苏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最后一圈一圈的缠在左手食指上。倒退两步,站在转角处偷听。 “听说昆邪王要把女儿送来给左谷蠡王爷了你知道不?”一人用手掩了嘴角悄悄说道: “嗨,这哪能不知道,可是件大事呢!这王庭要热闹,咱兄弟有酒喝了”另一人高声说道。 先前那人一把捂住他嘴,“嚷什么?昆邪王手上兵力不弱,怕咱们这位王爷是看上了他手上的兵符!”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我自喝我的酒,还招惹谁了?”那人不满。 “这碗酒可不好喝,跟於单王爷,还是左谷蠡王你可得想清楚,这王庭是要出大事了!” 我悄悄的走开,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吗? 第一章 大婚(2) 昆邪王与我那素未谋面的爹爹手握兵力相当这一点,我是早已知晓的,料定他前来必定排场不小,可是今日一见,还是被他们的气势镇住——这哪里是送女出嫁,简直是拉了军队准备开战的架势。远远看见一支队伍浩浩汤汤向此处行进,军臣单于拖着病体由人抬在辇上勉强出来迎接,於单伊稚斜带了人紧随其后。礼节做够,给足了昆邪王和他那位身边的班索公主的面子,可黝黑的脸却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身边的姑娘婶婶早已叽叽喳喳开来,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个论断果然不错,女人们一个劲的说着班索公主的样貌与左谷蠡王爷匹配与否,昆邪王面目凶恶之类之类的。我揉揉太阳穴,走开了些,否则非得在人堆里缺氧郁闷而死!我往四处望了一望,不远处有个小山包,观测位置不错,索性爬到那上面去看! 等我气喘吁吁的爬上来,队伍已到了军臣单于面前,单于由人搀扶着下了辇,笑着与昆邪王寒暄,稍后又向他身后张望似乎在找谁,我目光在领头的队伍转了几圈,可不是,没看着公主打扮的女子。 “玩什么花样?”我踮着脚,用手搭了个凉棚使劲张望! “你在看什么?”一个银铃般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只见一张盈盈笑脸对着我,白色贴身小短袍,领口袖口滚了火红的绒毛边,背了双手在身后,轻轻探过头来与我说话——看起来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莫非是狐狸精?”我的第一反应。 “你也来看送亲队伍?”我随即镇定,发现刚才的想法有些失礼,也对她笑笑! “送亲?还不一定呢,我得先看看他什么模样!”她撇撇嘴。 我倒迷糊了“谁什么模你就是班索公主?”突然脑子通了。 “被你知道了——你那么惊讶干嘛——你是王庭的人吧?给我指指谁是左谷蠡王好不好”这人真是粘到熟,一步上前挽了我手踮起脚尖和我一起打望,问了我一溜串问题。 “那个”我呵呵的笑着指了指! “哪一个呀?不会是那小屁孩儿吧,不行不行,我要走了,让父王快带我回去”说着脚下就挪开了步子。 真是个急性子!我连忙拉她的衣袖“可别忙着跑呢,谁说是於单啦,那一个,看见没有,站在黑单于左手边那位!”我把她向前轻轻推了推! “还好还好,不是个”说着班索向我手指向看去,话到嘴边忽然不说了,呆呆的望着那里。 “不是个什么?”我看她的样子,故意捉弄她! “他长的真好看!”,班索不由向旁边移了移步子。是远处的伊稚斜笑着同昆邪王进了大帐。 我刮了她鼻子一下“不羞不羞,想男人了!” “我哪有!”她羞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 “好啦好啦,迟早都要嫁的,都到家门口了还害什么羞,走,咱们走近些把你的驸马爷看个清楚!”我拉着她手,想回山下去! “不行不行,我让父王跟单于说,我途中犯病,晚些才能到,现在可不能去”班索忙拉住我“好妹妹,要不陪姐姐在这山坡坐坐,等天黑了咱们一起回去?” “恩,好吧!”我想了想,反正爹爹已经出兵,他们的目的达到,现在整个王庭也没什么人惦记我!于是和班索一起找了块背风的草地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阿兰莳” “会唱歌吗?” “当然!”我看看身边的人,转过头来想起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首歌 “草原夜色美 琴曲悠扬笛声脆 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 汇入毡房闪银辉 啊哈嗬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 汇入毡房闪银辉 草原夜色美 九天明月总相随 晚风轻拂绿色的梦啊 牛羊如云落边陲 啊哈嗬晚风轻拂绿色的梦啊 牛羊如云落边陲 草原夜色美 未举金杯人已醉 晚风唱着甜蜜的歌啊 轻骑踏月不忍归 啊哈嗬晚风唱着甜蜜的啊 轻骑踏月不忍归“ 唱罢,我看班索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了?” “真好听!”班索赞叹! “有空教你!”我高兴接了称赞。 “不!这歌只有你能唱!”班索说! 第一章 大婚(3) “班索,你确定是这里?”我拉了拉前面猫着腰的人。 “当然,我跟父王说好在我住的帐子作标记的,你看!” 果然借着前面帐内的光,看见帐们左侧用小石头堆了个小小金字塔。 “你快进去,我得回去了”出来了一天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快到了,我介绍我父王给你认识!”不由分说拉着我几步进了帐!“父王”班索小鸟般飞扑到那人怀中! “我的小公主,可中意为父为你挑的驸马?”昆邪王面目凶恶,对着女儿,声音里却是无限溺爱。班索羞涩的点了点头!她老爹又是仰头一阵大笑! “这位是?”昆邪王问道! “汗”终于注意到我了,看他们父女逗乐,我正尴尬的不知手往哪里放! “她是我好朋友阿兰莳,今天在王庭认识的”班索快乐的像只鸟儿,过来勾着我的肩! “阿兰莳?”昆邪王缓缓收敛笑容“不知令尊哪位?” 我心底暗暗叫苦,怎么忘记他和我老爹是对头!一抬头,对上他严厉的眼光,脖子一凉,把到嘴边的谎话吞了回去!说就说吧 “小女之父乃匈奴休屠王!” “你也是公主?难怪有这份气质”班索更加高兴 只见昆邪王表情大变,露出不悦之色。我怕夜长梦多,可别一会找个背人处就把我“咔嚓”了可划不来!三十六计,赶快开溜才是上上之策 “王叔,侄女还需回王庭,迟些恐将见责与单于!”单于搬出来,你总不至于与我为难吧! “不送!”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父王”班索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不许多嘴!” “啊,终于回到我温暖的小窝了!”一进帐我就开心大叫,“庆祝我逃出生天!” “今天到哪里去了”暗处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你这么在这里呀?也不点灯!”我哼着歌,还没从刚才的喜悦中回转过来,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说着摸索着火石!“今天去看你新娘子来着,她长的可漂亮了”没等我说完,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被这突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下颌抵在我额头“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声音无限温柔。 我感觉得到他隔着衣服的体温,浑身灼热滚烫。借着透进的月光我看见了那双深情如湖水的眼睛,深邃的看不见底!一时间,周围静的出奇!我们仿佛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这么美丽的夜晚,这么深情的他,我像陷入了漩涡,感觉自己在其中渐渐沉沦。 伊稚斜的吻顺着额头,鼻梁落了下来,在他要吻上我的嘴唇时,我脑海里出现了下午班索羞涩的笑脸,忽的又到了一片漫漫黄沙中,恍惚中那个迎风背立的身影,在弥留间紧握着我的那只温暖的手,那温度从指尖流经手臂侵袭了全身 我一把推开伊稚斜。不敢面对与我只有一步之遥的他,微微侧着身子“不要这样!” “为什么?”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不能与他有纠葛,他是班索的心上人,是她的丈夫!”我闭上眼就能看到她的笑靥如花,什么时候我也成了第三者?讨厌被烙上这种标记的感觉! “公主后日出嫁,还请王爷自重!”我冷冷说道! “你”我能感觉他心中的波涛汹涌! “好!也请公主早歇息,本王告辞!”一阵沉寂,他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满脸自嘲! 我转过身,被对着门“小女不送!” 他在原处站了半晌。 最后感觉后背一阵凉风吹来,他打帘出帐! 我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一下瘫坐到地上,说不清的感情在心中纠结! 第一章 大婚(4) 两人依次走过军臣单于,大妃,昆邪王,伊稚斜端着银碗,班索捧着银壶,每敬完一人,他都将碗中一饮而尽,她都含笑及时的走到他身边,为他再填满! 敬完他们,伊稚斜站到中央,“敬伟大的匈奴”说罢再次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围坐在其他火堆的人们立刻沸腾,大家欢呼起来!随即开始今夜的狂欢,小伙子们高举酒杯,开怀畅饮;姑娘们伴随着马头琴,放声歌唱,不时有人走到中间舞一曲! “小公主,你为什么不随她们跳舞唱歌去,你的歌儿能唱动百灵鸟的心,却偏要与我们这坐在这里呢?”坐在身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姑姑慈祥的问道。 我对她笑笑,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灵动的身影“看她多美呀!” 另一篝火堆边,班索一舞终了,惊艳全场,我看到站在人群中的伊稚斜,他的目光刚好也扫到这里,我笑着向他举了举杯,他却好像没看见我,转开了目光,我心中瞬间有一种失落! “阿兰莳公主,给我们唱首歌吧!”有人喊了一句,随即一片人起哄,惹的在其他火堆旁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孩子,唱吧,让大家听听你美丽的歌声”刚才的老姑姑对我说道 我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匈奴的民歌,唱了几句,大家拍手打起拍子,一起加入到歌唱的行列来,那一夜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夜空,漫天繁星眨着眼睛从天空注视着这群快乐的人! 再一次见到班索,是多日后一个吹着风的下午,她拉着我一起出门骑马。 跑了一段路,我们改成牵着马并排走着! “在想什么?”我问她。 “恩?”班索看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低下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说罢班索翻身上马,我也不多问,与她一起回了王庭! 第一章 夺位(1) 快入秋时,军臣单于病逝,整个王庭顿时沉寂了下来,笼罩了一层肃杀的气氛,没有人再在明月高照的夜晚燃起篝火唱歌跳舞,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或者说是为自己与家人的将来暗自思量着! 於单最近越来越少到我的毡帐来,每见那个孩子一次,他脸上都多添几分惆怅忧虑之色,我记得半个月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已经完全想象不出来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少年是当初仰着头听我讲故事,闪着小鹿般纯净眼睛的孩子!班索的笑容也越来越少,更多时候我看见的是她一脸的疲倦之色! 那一天,我随放牧的大叔们一起出门,到了水草丰盛之处,大家便各自散开放牧去了,我留下一只没了妈妈的小羊在身边,细细的捋着它身上的羊毛,它扭了扭身子,似乎对附近的青草更感兴趣。 我笑着亲拍它的肚子“怎么,饿了?” “咩”它翠生生的叫了一声。 “去吧!” 我松开挽住它脖子的手腕,小羊羔蹦跶着跑开了。这时听见背后有脚步踩踏在青草上的声音。 那么熟悉的气息,是他! 我没有回头,拉了几根草胡乱编着,而身后的人亦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几棵青草让我编成了一棵草戒指,我对着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为何编这指环?”身后的人打破了安静 “为了套住将逝去的快乐!”我答道 “既要逝去,何必强留”他接过话。 我忽的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竟有些错愕,这个大半年不见的人,下巴长起青青的胡茬,眼神更加深沉 “为什么一定要和於单争?” “为何是我与他争,王位能者居之!”他神色不改,从我手上拿过指环,兀自摆弄! “这不过是你对权利渴求的借口!”我怒斥他,“他是个孩子,这不公平!” “公平?”他抬起眼,似乎在玩味这两个字,“天下有绝对的公平?” “你是他王叔,就不能让他?上古的尧都曾无私的把王位禅让给了与他毫无关系的舜”我试图打动他。 “哈哈哈”他仰天长笑,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随即敛起笑容 “无私?毫无关系?你难道不知尧在将王位传给舜之前便将自己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嫁给他,即便是汉人千古称颂的贤人都藏有私心,更何况我伊稚斜!” “你!”我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草原上呼呼的吹着劲风,他的眼神忽然温柔起来,像大海一样深邃,而又让人捉摸不定,我们相视而立。 面前的人忽然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温柔的将我耳边的碎发拭到耳后,轻轻俯身到我耳间“好好跟你的好姐妹解释吧!”说罢退后一步,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无限迷茫,待转过身大惊,只见班索定定站在离我不远处,含泪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是你,竟然是你!”她无比激动 我急忙跑到她面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这个呢?”她手上的细绳落下,下面系着一块雕琢精细的和田青白玉,正是我遗失已久的“螭玉” “它怎么在你这里?”我十万分的疑惑。 “它是你的,你还敢睁着眼说谎话骗我,阿兰莳,枉我当你是知己,是好姐妹,你就这样对我,我班索瞎了眼,错信了你!”她将玉掷在地上,含着泪转身离开。 “班索!”我两步跟上,欲跟她解释。 “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那背对着我的女子恨恨的说道 班索挣脱我的手,跑开了!我一人怔怔的留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理清思绪。 小羊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蹭着我的袍子的边角,我蹲下身,一手抱着它的脖子,一手轻轻捋着它的背,忽然看见落在草地上的玉佩 “伊稚斜,你竟这样恨我吗!” 第一章 夺位(2) 我叹了口气,探身拾起它,把系绳在手上绾了几圈,便抱了膝坐在草地上,望着玉上繁复的螭龙花纹暗暗的发呆!。 回过神时,也不知过了多久了,看天边隐隐积压了一片黑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夜怕是又一场暴风雨,多少牲畜又得和牧人走散 “小羊呢?”我忽然发现周围早已不见那小家伙的身影,不知贪吃哪里的青草,趁我出神时悄悄跑开了,天越来越暗,广阔的草原起了阴阴的凉风,天边的黑云也伸展到了头顶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样天气的夜里,走散的牲畜多半都会沦为饥饿狼群的果腹之物,我不禁有些担心! “咩!”我一路走,一路学着牧人招呼羊群的声音,希望它突然从哪片长草里钻了出来! 当我再一次从一片草丛抬起头时,看见的不是白白小羊,而是四五个带了弯刀的彪悍匈奴大汉,他们站在几步开外,齐齐看着我! “什么事?”我当是有人找我回去王庭! “请公主跟我们走一趟!”带头一人拱了拱手! “你们是什么人?”听口气不太对,我有些警觉! “公主不必知道太多!”另一人回道 “既知我身份,怎敢用这种口气说话!”我抬了架子出来,希望他们不要继续与我为难。随即一想,人家既是有备而来,怎会被我几句话唬住! 果然,刚才带头那人站了出来“是手下人不知礼数,请公主见谅,不过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移驾,小的也好交差!” “若是不去呢?”我冷笑一声 “那属下只有得罪!”他一挥手,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想抓我,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我抽出腰间的鞭子在身侧“啪”的一甩! 一人跳上前来,伸手欲捉住我的肩膀,未待他近身,甩出的鞭子便在他左腿绕上,趁他低头一看,我手腕一抽,那人便狠狠摔到地上!其他几人看着情况,估摸单枪匹马不是对手,就一起攻了上来,几人与我缠斗,他们看我体力渐渐不支,越发步步紧逼,就在我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一招时,后脑勺猛地受了重重一击! 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顶陌生的毡帐里,旁边一个姑娘背了身在整理东西!我撑了右手想坐起来,无奈身上半分力也没,手臂一松,又倒回榻上!那女子听见动静,转身朝此处看了一眼,她脸上蒙了块面纱,我看面纱上映出来的弧度,她似乎笑了一下,几步走到榻前 “公主不必起身,这帐内点了让人全身乏力的香料,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便是” “那你怎么没受影响?”我虚弱的说。 “奴婢自小百毒不侵!”她微微楞了一下笑道。 “什么百毒不侵!”我暗自想到,几千万分之一的体质是说有就有的!同时注意到面纱,“听声音,她并非认识的人,为何戴着面纱,难道这百毒不侵的玄机在那面纱里?” 我并不揭穿她,想看看幕后的人到底有什么把戏! 在这里住了好几日,那女子只是送些饮食清水来,偶尔笑着说些无关痛痒的小笑话,除了自由受到极大限制,每天绝大多数时间在榻上躺着,其他倒没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我越发糊涂,那人到底想干什么!大概由于药力,这一日,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半夜里,迷迷糊糊醒转一下,眼皮却怎么也抬不开,帐内有男子的气息夹杂了灰土和血腥味,感觉不出来这人是谁,但可以确定,他就是主使,此人似乎并不想让我认出他,加重了药量,使我暂时失去判断力!虽尽力想睁开眼睛,怎知还是不敌药力,继续陷入沉沉昏睡中! 站在毡帐中央的人,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子的模样,良久,帐外传来人声:“王爷,快天明了”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熟睡的人:“从明日起,你就该恨我入骨了!”言罢长叹一声! 半晌,那人眼中恢复冰凉之色,转身走了出去! 两天后一个早晨,一觉醒来,不见了面纱女子,不见了毡帐,我斜靠在一块大石,抬了抬手,似乎恢复了气力,周围仍是天高地阔,草原一望无际!想起十几日来发生种种,似乎大梦一场,但由于药力未完全散尽,身上的酸痛却提醒了一切的真实。 仔细回想,恍然大悟,那人并非想对我不利,而是不想让我回王庭。心底一寒“恐怕王庭出了事!”便急急赶了回去。 还未到王庭,远远看见一人双手反缚,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心中越发不安,加快脚步,待走到近处,一阵凉意从背心贯到全身,刚才那人不只被吊,眼睛也被剜了去,只剩下两个空空如也的血窟窿,双脚淌着血无力的垂着,看样子脚筋被挑断。仔细辨认下,竟是当日带我来匈奴的“国字脸”,心中一阵悲怆,胃里却翻江倒海,我扶着旁边的柱子,不禁一阵干呕。 第一章 逃离 “妹妹这几日到哪里去了?姐姐可担心的紧呀!”一个女子在身后幽幽说道 来人正是班索,她细长的脖子围着一条雍容的火狐尾,一身华贵!也不理我,径自说下去“於单太子对妹妹更是挂念非常!”说罢一声冷笑! “於单?”我皱了皱眉,忙问道:“他怎么了?” “太子不是一向与妹妹亲近,妹妹此刻怎问起我来!”班索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向身后侍婢一抬手,“走吧,单于等着呢” “单于?他不是大病着么?” 班索走过身边,拿眼角斜睨我一眼,撂下一声冷笑扬长而去! “伊稚斜,你把於单怎么了?”我冲进他的大帐,顾不得礼节大呵。 “公主怎敢对单于无理?”一武将上前。 此时帐内已站了七八人,和伊稚斜围在沙盘前商议战事! “你们先出去!”伊稚斜一挥手。 “我去帐里找不到他,连平日的随从也不见踪影,为什么大家叫你大单于,为什么这样对他?”我指着帐外被高吊之人! “我好像告诉过你,王位能者居之!”他随意的卷起案上的羊皮卷,踱到大帐中间。“至于他?”伊稚斜抬眼看看外面“叛徒留着做什么?” “於单呢?他只是个孩子,你不会杀了他吧?”我急忙问道 “他早已逃了,听说是要投降大汉朝去呢!”银铃般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冷意,侍婢挑了帐帘,班索款款的走了进来!“见过大单于!”她向伊稚斜行了个礼,没有当我存在! 伊稚斜没理会她,“阿兰莳,你先回去,有些事,以后我慢慢同你讲!” 班索脸一阵发白,“不是让你出去么,还在这里做什么?”她从喉咙勉强哽出几个字。 “你也出去!”伊稚斜背过身,不再理会我们。 “班索”走出大帐,看她苍白的样子,我心中不忍,便伸手去拉她,班索任性的一把甩开,瞪了我一眼,脊背挺的直直的,头也不回的被一群侍婢簇拥着走开了! “阿兰莳”伊稚斜已站了许久,我却不想搭理他。“听她们说,你一天没吃饭,多少吃些。”他看了一桌的饭菜,担心的说。 “除非你答应把追於单的人召回来!”我同他讲条件。 “不想知道些你阿爹的消息?”他不接话,走到案前翻了翻上面的书。 “阿爹?”一时有些迷茫。 “他为了你,被军臣单于要挟去祁连山迎战汉朝的军队,该不会忘了吧?” 心中涌动一股暖流,是阿兰莳留下的感情“他怎么样了”我脱口问道 “他死了!”那人回答的风轻云淡,仿佛是和一个陌生人说着毫不相关的事。 “死了?” “没错!想知道原因么?”狐狸眼中闪起寒光,刚才的温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盯着我看了一阵,“我猜你不想知道,你那么无情,何况他只是个十多年不见的人!” 我不喜欢这句话,但不可否认,它是真的! “可我却很想告诉你”他继续说道,“昆邪王——也就是班索的父王,杀了他” “什么?”我惊讶万分“是他?” “对!”伊稚斜笑笑“我派去的,还让他投降了汉朝!” “你——卑鄙!”我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你走,我再不想看到你” “再也不想?”伊稚斜挑起眉笑笑,“恐怕你一生都会与我相对!” 我转过身不再理他 “还是不吃?”班索问问侍婢!她惊恐的点点头,“下去,到外面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你该吃些的!”班索说道,声音仍是冷冷的! 听见她的劝慰,我还是吃了一惊。她挥挥手,打住我想说的话,转过身,背对着我 “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很明显,她不是想听到我的答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太爱他!”班索的声音瞬间温柔下来,我望着面前女子略带憔悴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可他那么爱你”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颤抖“甚至与我新婚那夜,手中紧握着的,也是你的玉佩!”她转过身来,眼中莹光闪动! “班索!”我不由怔怔看着她的脸。 她啜泣一声,随即一片安静,半晌,班索平复了内心的激动,继续说道:“可是我不在乎,就算他利用我,就算他对我冷淡如冰,就算,夜夜他心里念的都是你的名字,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爱他!他是我班索的男人,现在是,永远都是”班索最后一句话,说的坚决,我看到她眼中的执着! “我会离开你们!”我平静的说道。 班索眼中闪出光彩,几步上前拉住我的衣袖“你真肯走?”她有些难以自控! “可是你得帮我!” 她郑重的点点头! 半夜,我悄悄来到和她约好的地方,班索遣开周围守卫的人。准备了一匹马和细软给我,我走上前,准备上马,班索忽然从背后叫住我,转过身,她紧紧拥抱了我一下。“保重!”她声泪俱下,变回了初识的模样,“祝你幸福!”我翻身上马,一路东去,把过去种种都抛在身后! 第一章 长安 自云中入关,那道关门就彻底把我与草原的是是非非隔绝,初次来到大汉朝的疆土上,却生出莫名的亲切感,这是个完全不同的天地,我打定主意好好享受生活赐予的一切。再三思付之下,决定去都城长安,古长安的一切让人无比向往。 云中市集,和一队准备回长安的商旅协商,他们拿走所有财产的一半和我的马,理由是随商队有马车,不必骑马,一路还要负责我的食宿之类之类的。旅途上,闲暇时我总会拉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面骑着我马的家伙翻几个白眼另加“js(奸商)”数句。 直到一天,外面的喧闹和商队老板的一声激动的“到了”扰了我的清梦。我揉了揉在窗棂上硌的生疼的肘,拉开马车门帘,以右手为轴,顺势滑了下去。商队老板笑着向我拱拱手“姑娘,就此别过!”我还了一礼,看着他们往另一方向远去! 尽管曾去过西安多次,尽管在路上无数遍的想象它古时的模样,可是站在长安街头,我仍被被它的雄宏庄严震慑。看了看我正在走的道路,宽阔平整,望眼所及,美仑美奂的宅第鳞次栉比,屋檐似乎能连到天边,宽阔的道路两侧栽植着槐榆松柏等各种树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给这座皇城平添了几分柔美。 我提着我的包裹,不停地沿街道走着,沉浸在初见长安城的兴奋中。一个屋角、一座拱桥都让我惊叹不已。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见前面大群人围了个大圈,“古代人也这么喜欢凑热闹?”一边想着一边脚步不由到了人群中。费了好大劲挤进去,什么有趣的都没看见,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跪在中间,一付怯生生的样子,不时用手抹去瘦瘦的脸颊上大滴大滴的泪水。面前站了位衣着华贵的公子,长的还过得去,只是瞧他那黄桶腰,多半属于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型! “怎么样?本公子也不为难你,你爹欠了我的租子,现在他两腿一登归了西,这钱本该你来还,否则就带到刑狱司去挨几十板子,看你细皮嫩肉,本公子好生不忍,念你孤苦无依,随我回府上做个伺候的奴婢如何?” “丫头,跟了我们公子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不谢了恩随我们走!”一个狗腿子在后面叫嚣。果然是相由心生,涎皮赖脸的样子看着就叫人恶心!叫我这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长期接受三大先进思想教育的新青年如何忍得!挽了袖子就要上去抱不平,刚要上前,却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围观的一个老奶奶拉住我的衣衫 “姑娘莫要强出头,他可是田蚡田太尉家的大公子田盎,胡作非为惯了,可不敢去招惹!”这时却见田大公子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迅速放到手中的锦囊里。 “这样,我手中锦囊装了一黑一白两块石头,你若从里面摸出白色的来,你爹的帐一笔勾销,否则!哼哼,就得给我做奴婢去!” “我们奴才是白天干活,可这奴婢呢,可是晚上都有的活儿干哦!”另外一个狗腿说完发出一阵淫荡的大笑! 我看看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急得眼泪不停地掉,带着乞求的眼神望了一圈围观的人,自觉无望,便低了头低声啜泣,不肯去拿袋子里的石头! 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明明看见肥猪放了两块黑色的进去,摸得出来白的才怪!在场各人有敢怒不敢言,也有抄了手准备看好戏的!我一股无名业火冲上心头,不顾老奶奶阻拦,径直走到中间! “这位公子,你看我长的怎么样?”我故意笑着指了自己说。 周围人群立刻一阵哗然,接着是一片“啧啧”赞叹声。面前的田大公子被手下人推了推,抹了一把快掉下来的哈喇子,回过神来 “姑娘愿跟本公子回府?以姑娘的美貌,田某自不敢把你当下人使唤,只盼姑娘移驾,到敝人府上小住!”他殷勤的说道,故作的这番斯文,我几欲呕吐! “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也来摸摸石头可好,若摸出的是黑的,就和这位姑娘一起随公子去了!若是白的,小女子只有带这位妹妹离去,可好?” 此话一出,正中他下怀!“当然当然”田盎忙不迭说道,伸了锦囊过来! “可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我转头看了看那姑娘,她向我点点头,表示了无比信任! 全场屏住呼吸,看我如何拿出一块白石? 我伸手往袋中一掏,田盎伸长了脖子。就在手出袋口一瞬间,我手一抖,石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一堆小石头里,分辨不出来! “哎呀,田公子,小女子一时紧张,掉了石头,幸而刚才看到它的颜色,乃白色,看来我们姐妹是没有福气伺候您了!”我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 “你”田盎的脸涨成猪肝色。 “公子可是没看清?没关系,把袋子里的黑石拿出来既可知小女子不曾诳您!” 周围的人爆发一阵哄笑!这次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看你还敢不敢欺负良家妇女! 我也抄了手笑着看着他! “走!”他气急败坏的说道,带着一群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手下拨开人群走了。 第一章 遭遇(1)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小丫头起身走到面前,“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我吃了一惊,她以额抵手背,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可受不了别人又跪又拜,记得卢梭他老人家曾教诲世人“人人生而平等。”赶紧俯下身扶起她。 “姐姐救命之恩,昙儿不敢忘记,昙儿愿为奴为婢,终身侍奉姐姐!” “这可不行!”我急忙连连摆手! “姐姐可是嫌弃我出身低贱!”说话间她急得眼泪又要掉了出来! 一看这情形,我连忙解释:“世上万物生而平等,哪有高低贵贱之说,我并非嫌弃你,只是初到长安,自身也无处安顿,怎好再带你在身边,今日只是看不惯王孙公子仗势欺人,你也不必将此事太放在心上”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听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回头一看,昙儿站在原地低着头,不发一言。我想了想,有些不忍,便退回她身边。她听见声响,抬头一看,以为我改变心意,眼中又闪出一丝光彩。 “怎么还不回家?”我问道 面前的小丫头可怜巴巴回道:“爹爹走了,昙儿没有家!” 我翻了翻包裹,还有些银子,便拿了一半递给她。昙儿大惊:“姐姐这是做什么?” “拿去贴补些家用,爹爹虽不在了,昙儿还得靠自己好好活下去不是?”我笑着拍拍她肩。她有些迟疑,我拉过她手,一把塞了去!“以后要坚强些,莫要再随便掉眼泪了!”我抹了她眼角未干的泪水。 “除了爹爹娘亲,姐姐是待昙儿最好的人,昙儿终身不敢忘记,姐姐不愿我跟在身边,我只盼知道姐姐姓名,年年祈福也为您求个平安!”她十分诚恳。我看看面前的小姑娘,估计本人现在高大光辉形象已在她心中扎根,略一思付 “我姓宋,宋怀瑾!” “姐姐保重!”昙儿站在远处,仍向我挥手,我对她笑了笑,继续长安一日游! 宽阔的长安大街,一队气势汹汹的人。穿着颇为华贵的一人气呼呼的走在前面,身后一个随从模样的家伙小跑两步跟上,在他身侧点头哈腰。 “公子何必和一般市井百姓见识,气坏了身子,太尉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把那个女子给我弄来,本公子要好好陪她玩玩!”田盎愤愤的说! “小的立刻去办!”那人得令正欲办事,忽停下脚步“公子,你看对面来的可是平阳侯?” 迎面走来一位颇有气度的年轻人,约摸二十三四岁,白衣锦袍,一脸书卷气,却自有一份不怒自威在其中,此人正是平阳侯曹襄。一名随紧随身后,步履刚健,面色凝重,似乎随时处于戒备状态。只见走在前面的少年侯爷两步走到田盎面前,笑了笑:“田公子步履匆匆,是要往哪里去?” 田盎楞了楞,看看面前的人,不敢造次,立刻收起泼皮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不过是家中小事!有劳平阳侯记挂” “既是小事,想来无伤大雅,不如陪我在长安街头走走,看看着天子脚下可有什么不平事?”平阳侯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田盎有些不情愿! “田太尉若知你如此关心民情,一定十分高兴,他日我在圣上面前提起,想必圣上也为有臣如此,欣慰非常!”曹襄向他抛了诱饵! “侯爷是说,会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田盎来了兴致,指着自己带的鼻子问道。 曹襄笑笑,也不回答! “我这就随侯爷一同前去!”田大公子一挥衣袖,示意随从散开办自己交代的事去! “叫他们一路跟着,无妨!”平阳侯丢下一句,背了手去,径直往前走!“ 田盎跟上前一步还想说些什么,刚才那随从赶紧悄悄拉住他衣袖:“公子,平阳侯得罪不得,他可是皇上面前红人!” 第一章 遭遇(2) 不知逛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该找个地方投宿。来来去去走了好几条大街,终于在一家满气派的客栈停下脚步,我站在街边向门里张望,这家客栈黑红两色基调,门口挂了两只硕大红灯笼,进出的人不多,却个个衣着光鲜,它若在现代怎么的也是个五星酒店级别了。我摸了摸快瘪了的荷包,估计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也不够在这住上两天。正在犹豫间,一老板模样的人满脸堆笑从内堂一路小跑过来,我左右看了一下,好像没别的什么人,难道找我?绞尽脑汁,没见过呀! “姑娘可姓宋?”老板笑眯眯的抖着双下巴激动地问道。 “我叫宋怀瑾,老板你认得我?”我满腹狐疑 “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哪有这等福分,姑娘随我到楼上去稍作休息!”说着就要来接我肩上说完包袱。 “等一下,等一下!”我回撤一步,“我可没钱付你!” “平阳侯爷给了天大的面,专门差人告之小人,若有一宋姓清丽脱俗的女子投宿,千万不可怠慢!小人哪里还敢受姑娘钱财”说着双下巴又乐呵呵的抖起来!“姑娘随我来!” 我将信将疑,何时认得的达官显贵?现在只怕抓破头也想不出来!再看天色已擦黑,死就死啦,不信你还敢开黑店怎么的,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跟着他进了店! 老板带着一路上了二楼,上楼时瞥见一楼大堂用餐之人纷纷抬头,忽而同桌三三两两的又低头,一边打量我一边说着什么,我摸摸脸“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只见前面带路那人走到二楼走廊尽头,推开房门。果然不错,清新雅致,这房间分了内外两间,中间用珠帘一隔,里间睡觉,外面用餐会客,设计真够人性化的!老板把我的包袱放在桌上“宋姑娘先稍作休息,一会儿小的差人将饭菜送来!”说罢退出屋外将房门轻轻掩上! “小哥,平阳侯是什么人?”我试探着问面前这个忙活着往桌上张罗饭菜的人。“姑娘,要说这平阳侯啊,也是长安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了,他姓曹名襄,乃平阳公主与曹驸马之子,曹驸马过世后,他袭了父亲爵位,卫青卫大将军您该知道吧,现在是他继父。要说这曹侯爷,文采书法都是极好的,又有谋略,当今皇上对他十分器重,卫皇后也算他姑母了,听说曹侯爷在宫中陪皇上的时间比在自己府中还多,这长安呀,恐怕也只有霍去病霍将军与他平分秋色了!”说起这些人,小二满脸自豪。 “姑娘请用!”说话间,他摆了满满一桌菜。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这个——该不会另算钱吧!”尽管肚子都在咕咕叫,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不敢动筷子! “曹侯爷早派人说过,一切开销记在他账上,您呀,就甭操这份心了!”他打趣的说道! 用过晚饭,又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曹襄,曹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在暖和的被窝里念叨着,不一会儿,困倦袭来,我打了个哈欠,“算了,明天再想吧,今天太累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杆,几番思量之下,我决定出门找找工作。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新女性,哪能窝着做米虫! 在长安城里转了好几圈,别人一看我,纷纷摇头,倒不是封建,汉朝的风气是及其开化的,只是无奈我对这古代各行都不上手,刚才一家老板娘倒是缺个算账的,一听我只要常人三分之一的工钱,高兴的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不过一看我用算盘的样子,差点没拿扫帚把我赶了出来,转来转去只有回了客栈! 一进门,老板从柜台后跑出来,把我拉到一边指指楼上神神秘秘的说:“宋姑娘,平阳侯爷来了,在房里等您好半天!” 我推开房门,只见一眉目俊朗的白袍男子坐在小圆桌前,拿了杯酒浅浅尝了一口。说他严肃?明明脸上带着笑容,若是说有亲和力,整个人又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 面前的人对我一笑:“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稍稍镇定心神,抬腿进屋,找了圆凳在他九点钟位置坐下:“你就是曹襄?” 那人楞了一下,瞬间后眉头舒展,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对,我就是曹襄!” “干嘛替我付账,我不认得你!”我赶快问清心中的疑惑。 曹襄笑笑:“昨日你替那姑娘解围,碰巧被我看见。又见你慷慨解囊,将身上大半银子给了她,着实有些佩服!看你不像长安人士,晚上必定要找地方投宿的,便吩咐了这些客栈,若见你投宿,定要留下” “咳咳”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人想的也太周到了吧!” 曹襄颇有意味的看了看我,又端起酒杯。 “杯中是杜康?可是好酒”我轻轻抽了抽鼻子,闻到香味! “姑娘懂酒?”他有些惊讶。 第一章 遭遇(3) “略微知道些!”当年不过无聊时上过几天酒品鉴别课,记得那女老师讲过中国古酒专题。“知不知道这杜康酒的来历?”我想摸摸面前这人深浅! 曹襄笑着把酒杯往桌上一磕:“传闻为夏朝杜少康所作。” “杜少康?什么人”我听说过的与杜康有关的名人可只有曹操刘伶,不过算算时间,他们都是几百年后的事,难怪眼前的人不知道,我趴在桌上,托着下巴等他的下文! “少康乃夏朝帝相之后,朝中政变,在其母腹中时便被带到”虞“,少年时以放牧为生,传闻他将带的饭食挂在树上,常常忘了吃。一段时间后,少康发现挂在树上的剩饭变了味,产生的汁水竟甘美异常,仔细琢磨下,故有今日杜康!”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姑娘可讲些听听?” 完蛋,我就一半调子水平,哪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直接说不知道?太没面子了吧!我看他手上把玩的玉杯,皱皱眉头,一计上心头! “曹侯爷的酒不错,只可惜没有陈酒的好器皿!” “愿闻其详!”曹襄来了兴致,追问下来。 我看他中计,顺着话说了下去:“不同酒品须得不同杯子来配,才能把酒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转了转手上的酒杯。 “所谓玉碗盛来琥珀光,侯爷手上的玉杯,能增酒色。其他酒则不然,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 我清咳一声继续说道:“葡萄酒,当然要用夜光杯,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方显男儿豪气。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我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串。 曹襄在对面拍掌大笑:“没想到宋姑娘如此博闻强识,曹襄可是越加佩服!” “呵呵!”我勉强几声干笑,什么博闻强识,不过是把金老爷子说令狐冲论酒那段照搬来罢了,居然也能蒙混过关! “侯爷就不要老叫宋姑娘,我听着别扭!”转移话题先,看他兴致那么高,继续问下去我可没辄了!“今日畅谈,怀瑾觉得与您十分投缘,我们不如结拜为兄妹如何?” “兄妹?”曹襄收起笑容! 我忽然有些后悔,只怪平时电视看多了,豪门将相,又不是江湖儿女,哪会随便和人结拜什么的,看他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了,刚要想将提议作废,对面那人又笑着忽然说道:“我虚长你几岁,宋姑娘称我”大哥“可好?” 激动ing,居然这么爽快答应了! 各自立誓撒酒后,曹襄倚窗独立:“怀瑾近日可是在找事做?” 提起这事又有点伤心了,我点点头:“恩,可惜都不上手!” 他略一思付:“我在东街有间医馆,怀瑾可识得草药?” 我心中大喜:“对呀,怎么把这事忘了,外公可是名老中医,从小耳濡目染,也识得些药材医理!”于是笑着:“去打理些药材还行!” 他将地址给我,我们又喝了几杯,聊了一会曹襄便回府去了! 次日下楼,胖老板满脸堆笑说:“小姐这么早就起身?” 绝倒,消息收的这么快,称呼都变了。我笑着点点头。 拐过几条大街,来到他说的“百草堂”前,这哪里是医馆药铺,宽阔前门洞开,左右黑色抱柱上用描金大字写了两句话,仔细一看:“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不由暗自佩服掌柜医德高尚!走近里面,左右各一隔间,高高的药柜对着大门,一人伏案急笔书写着什么! 我走到那人面前,正不知如何开口,他忽然抬头,上下打量我一番:“是怀瑾姑娘?”,我也见怪不怪了,估计曹襄昨夜派人吩咐过,便点点头! 他笑着带我穿过内堂,原来还有后院,围着院子又有独立小屋,“我叫赵信初,是此处的掌柜。”我又欠身向他笑笑! “姑娘每日只需将这些药材整理出来,送到前面药柜分类放好既可!”赵掌柜指着院子里药架上的药材说道。 “没问题!”我爽快的回答! 第一章 医庐 “姐姐可认得这是什么?”虎子蹲在面前,看我坐在小板凳上整理药材!他是药铺新来的学徒,年龄尚小,只有十五六岁。每次看见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都想起於单! “恩,这个嘛!”我放在鼻子下闻闻,“黄芪!” “姐姐可还能说出功用?”小家伙还不甘心,追根究底的问道: 我笑嗔:“不好好随先生念医书,倒来刁难我来了!” “姐姐可是说不出来?”虎子撇了撇嘴。 “黄芪,补气固表,敛疮生肌,常用于脉细无力者,若与人参,党参等补药配伍则效果更好。”我答道: “姐姐好厉害,不过来了个把月,就记得这么多药材!”虎子满脸崇拜样!“我再考一个……” “虎子,别老来打扰你瑾姐姐,到前面帮忙,今天可忙死人,霍将军大胜回朝,来了不少伤兵”赵信初站在前堂朝院的门口,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瑾姑娘,三七,茜草前面没有了,可加紧理些出来!” “恩!”我应了一声。 我挽起袖子,把裙裾别在腰上,理了一袋三七提到大堂来!一进屋就闻到一大股药味,可不是,坐了满屋的人,多是伤兵,来换药医治旧疾!药铺里所有大夫都忙的手忙脚乱,放下药,我准备回后院。 “瑾姑娘,来帮个忙!”有人叫我。我循声而去,王大夫递给我一个小药瓶:“将这里面由草药熬成的凉膏给这位军爷敷上,再用干净白布包起来!”他指着面前椅子上坐的一名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将说道,说罢将药瓶塞到我手上,又忙活其他病人去了。 我拉开他左臂的衣服,臂上刀伤已开始化脓,看起来有些严重:“得用刀先划开,把脓液放了再上药。”他咬住下嘴唇,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得忍住!”我边说着,边把匕首在火上烤。一刀下去,皮肤破开,脓血流了出来,我吓的手一抖,伤口又加深,不敢再下第二刀! “姑娘,你甭顾及,尽管下刀,我们在战场上什么没见过!”我转头看他,脸都疼得泛白,还倔强的说着这些话! 我定了定心神,迅速解决他的伤口,最后把那瓶里清凉的膏药涂在伤口上,包扎好了! 他拉起衣服穿好,对我笑笑:“多谢姑娘,若不是你,这条手臂可就废了!”他低头看看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臂膀。 “咳咳!”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包扎的功夫的确不怎么样! “姐姐,没有茜草啦,王大夫急着用呢!”虎子在身后急急说道: “恩,马上就去!”我嘴里应着手上加快动作,把用过的东西马虎收拾一下!向小将笑笑:“多多保重!” 他看着面前这个忙的有些狼狈的素衣女子,她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像小时候娘说的药王仙子——想到娘亲,他有些黯然,那个因为匈奴人而早早离世的女人! “好累呀!终于忙完了!”我捶了捶发酸的肩膀! “瑾姑娘今日可见识到这做大夫的辛苦了,可还抱怨我们只会坐在大堂捻着胡子写写字?”铺子里年纪最大的程大夫捻着山羊胡笑眯眯的说道。 是谁这么缺德抱我在院子里抱怨的话给抖了出来,我怒目圆视虎子,他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到程大夫身后:“姐姐要打我呢!”惹得一屋子人一阵大笑! “天快黑了,大家收拾一下今天就到这吧!”赵展柜招呼大家!就在这档,忽然从门口走进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来:“谁是大夫?”她挑着眉问道,一条手帕在脸前不停挥着! 第一章 回凤楼(1) 只见那女子一副不屑的样子,扬着手中的锦帕问道,人说古时大夫都是有些风骨的,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满堂竟无一人应她。 还是赵掌柜世故圆滑:“姑娘要看病?” “看病?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姑娘像有病的样子,难道想钱想疯魔了,巴望人人都来你这里捡上两幅药吃?”那女子杏眼一瞪,声音高了八度。赵掌柜被她突然这么一喝,愣着接不了下句! “姑娘既非看病,到我们百草堂有何贵干?”我笑着替他接了话。 “出诊!”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可是急症?”程老爷子脾气好,捻着胡子正色问道。 “我又不是大夫,怎知是不是急症,我家姑娘喉咙不舒服,要找个大夫看看去!”说到“我家姑娘”时,那女子趾高气昂的。 “既非急症,这黑灯瞎火的谁家大夫出诊,身子不爽,明日自己来看就是!”虎子看不下去,出来顶了她一句。 “哟哟哟,我当是哪家贵胄少爷呢,一个药铺小打杂的也有你说话的分!”她阴阳怪气的说。 “你”虎子脸一阵白一阵红,走上前去要与她理论,被赵掌柜一把拎了回来。生意人进门是客,没必要和客人过不去。 “我看这一屋子人啊,就你还有点眼力劲,看我们穿着气质,你们一般小老百姓能比么?”她对着赵老板说道: “是,是!”赵信初摸不清对方底细,不敢贸然得罪,一个劲的陪着笑脸! “问问这满长安的王孙贵胄,哪个不识我回凤楼的红玉姑娘,多少人捧着千两黄金,我们姑娘也不放在眼里,今日要你”百草堂“出诊,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居然还推三阻四,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不是!”妖艳女子一边拍着手背,一边一副痛心疾首,怪我们这些俗人把宝贝当干草的模样。 赵掌柜一副无奈的样子,回头看看众大夫,希望谁给个面子看看去。谁知平时能为方子上一味药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家,今日居然默契非常,纷纷转过脸去,不接他乞求的目光,大堂里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尴尬!赵老板讪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随你去吧!”我挺身而出,其实也可以说是假公济私,一是为了看看那艳冠长安的红玉姑娘长什么模样,另外嘛,呵呵,着实对古代青楼妓院好奇非常,欲探寻古人夜生活! “什么?”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莫说现在天色已黑,就是大白天的,哪有黄花闺女往青楼跑的道理!程老爷子第一个发对,接下来是虎子和众大夫异口同声:“不行!” 那女子也上下打量我一番:“你?” “对,就我,我家世代行医,一点伤寒小疾,哪有治不下来的道理!”我自信满满的说! “这”女子有些迟疑。 “姐姐不可!”虎子跑过来拉住我衣袖。 我反握住他手“医者父母心,哪有看着病人受苦不治之理!”我搬出一大套之类之类的理论,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众大夫听罢也对我点点头“瑾姑娘若治不下来,差虎子回来报个信我们就来。”程老爷子还是不放心,让虎子随我一起去! 那女子见状,也知没其他办法,只有妥协:“随我来吧!” 一路穿街过巷,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灯红酒绿之处,一座半月形的两层建筑环抱住前面的一块小广场,边际用轻纱隔断外界视线,那小广场上张灯结彩,偶尔有人挑了灯戏弄回凤楼的姑娘,楼上也到处挂了大红灯笼,处处笙歌! 我们从侧门进了“回凤楼”,里面情况却和外面大相径庭,轻柔的乐器声敲打耳畔,台上姑娘巧笑嫣然,目送秋波,下面的王孙贵胄兴致高涨的打着拍子在自己座位上唱歌聊天,偶尔指指台上的姑娘议论两句身姿如何如何过过嘴瘾。当然,偶尔角落里也有扭在一起的男女,否则就不是青楼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回凤楼分内外,外面小广场是一般人流连之地,里面的却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多少朝廷秘事是在此处商议,以掩人耳目的! 忽然回首看二楼雅座,隔了轻纱幔布,一个挺拔轮廓的侧影一映而过,我略微有些失神。 “姑娘随我这边来!”虎子轻轻推了我一把。我紧了紧药箱,随她一起进了后院内堂,此处又是别有洞天!不禁感叹,这回凤楼到底有多大来着! 后院凉亭中坐了一有些消瘦的青衣男子,旁若无人的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颇有些仙风道骨落魄艺术家的感觉! 第一章 回凤楼(2) 凉亭顶四个上翘的角上各挂了一盏灯,灯火映在池水中,随水波一圈一圈的漾开,煞是好看,一阵凉风拂过池面,那男子微闭上眼,双手轻轻抚上面前的古琴,琴声如同水面的灯光在后院漾开,这一行人不由都停住了脚步,我虽然是外行,但绝世好音断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一时间,在场各人都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这与夜风纠结在一起的琴音! “好是好听,就是悲了些,好像丢了伴侣的孤雁悲鸣!”我自言自语说道。亭中琴声到此处戛然而止,青衣男子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就是一首曲子,你也听得出来孤雁悲鸣什么的?”那女子不屑的说道:我看她一眼,也不争辩:“病人在哪里?” 穿过两条走廊,来到一房间前,我推门进去,只觉得屋里一股浓重脂粉味!床上半坐着一女子,长的倒还不错。她嘴唇很有特点,极薄却点了红色朱砂,看起来十分诱人!“呆站着做什么,还不来诊病!”她红嘴唇一张一合,隐约露出洁白的贝齿。不想这红玉姑娘比刚才那女子还要傲慢三分。“姑娘莫动,这再受了凉可就不得了了!”我身边这女子陪着笑脸,赶忙走到她床前,把落到腰间的被子给掖了掖! 我稍一诊脉,看了看她舌苔的颜色,便得出结论:“红玉姑娘不过是偶感风寒,虽不是什么重症,但这嗓子最近不能用的太过,否则,姑娘以后怕是唱不出好听的曲儿来!”说罢留了些药,招呼虎子准备回药铺。 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背后的红玉姑娘在床上又哭又闹:“什么?你说霍将军今夜也到了回凤楼,我一定要上场,要唱歌跳舞叫他看到!”“姑娘可别,大夫不是说了,这嗓子伤了以后可就不能唱了,霍将军今夜既是看上了你,没了嗓子,以后你又如何讨他欢心啊!”旁人忙急急劝道。“可他一年才来几回呀,霍将军出征后,全长安的女子哪个不是天天数着日子,等他得胜归来好让他瞧上一眼。今日可好,想他听了我红玉的名来捧场,我是一定要去的!”说罢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周围服侍的人看拿她没办法,只有取了衣物来帮她穿上! “不行!”我回身按住她,既是在我手上医治,就不能有一点闪失。“你让开!”红玉此时声音已有些沙哑,却不耐烦的一把拉下我的手,取过纱衣就要披上。“姑娘现在的样子,以为能博得他人欢心?”我有些生气了。她愣了愣,估计也听出自己嗓子哑了!“那怎么办?”她侧身坐在床沿。 “这样!”忽然一个想法袭上心头,我偷笑,准备在此好好玩玩!“我替红玉姑娘上场,报她的名字不就行了!”红玉和带我来的女子相视一眼,猛地不屑放声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让你毁了我名声?我的曲子也是随便人能唱的?”“有这么小看人的”我心里有些愤愤“想当初也是唱动整个匈奴王庭的!”还是暂时压住火,笑着说道:“唱我自己的曲子,就怕乐师一时半会学不上手弹不出来!”我站在门口,对着她们! “我来试试!”一人在院中悠悠说道。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亭中弹琴的男子!“李乐师好兴致呀,今日给了天大的面子,肯在我回凤楼弹一曲!”又是那个来药铺的势利女!“只为她弹!”那人指指我这边。有人撑场面,呵呵,我心中底气来了,歪了嘴角扮了个小小的鬼脸!她与红玉一合计:“不过要带上面纱,不能让别人认出你来!” “什么曲子?”那人问道,手已抚上琴弦。我笑笑,没有告诉他名字:“回凤楼可有乌特琴?”“乌特琴?那是个什么东西!”旁边有人问道。“是西域传来一种乐器,声音凛冽干脆,整个长安怕也没几把!”“李乐师好学问呀,不愧是宫廷乐师!”拍马屁的又来了!“既是稀罕之物,我回凤楼自然没有备下!红玉披了件斗篷,也在旁边站着,想是好奇我到底要干什么!”“我那里有一把,差人取来便是!”乐师先生发了话! 没想到这位宫廷乐师是个对音乐极敏感的人,我哼了一遍调子,他便全全弹了出来!“这曲子倒是有些特别,叫什么名字?”他问道。“清商乐!”我笑着回了,小的时候学舞蹈,不爱西方芭蕾,偏好中国古典舞,这“清商乐”配“白纻舞”是我的最爱!以前舞蹈文化课的时候老师说过:“这白纻舞也就是曹植在洛水梦见洛神时,她在水面跳的一支舞! 第一章 回凤楼(3) 我躲在后台,悄悄撩开幔帐向外看了一眼,这么多人啊!楼上楼下上百双眼睛盯着台上表演的姑娘。不禁喉咙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你可小心,别砸了红玉姑娘的牌子。”势利女在身后悄悄威胁我。我转过头,却看见她身后的李延年——也就是那个天才乐师,便向他笑笑,做了个必胜的手势,他一时没明白楞了一下,随即便也会心一笑,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琴! 听见前面报了红玉的名字,知道该我上场,底下一阵喧哗。势利女把一块白纱往脸上一蒙,便把我推到台上!我一个人站在台上,左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下面马上交头接耳议论开来,一片嗡嗡声。“可不能丢脸!”我告诉自己。李延年向我点点头示意,随即一片乐声渐渐响起! 下面的人只见台上站一女子,娉娉婷婷,身着薄如蝉翼,轻似云片的白衣舞袍,手执两条白色长巾,如隔云端的仙子,只是脸上却蒙了块白色的纱巾,看不出样貌如何,那双眼睛却是眼波流转,十分动人。“这就是红玉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啊!”坐下一人赞叹道:“那还用说,都说了是千金不见,自然不一般!”旁边一人侧头接了话!那女子在台上微怔,随后乐声渐起,只见她袍袖浮动若白云漂浮,时而折腰转身,低昂翻动,如蛟龙游动。时而舞步轻移,似无形的手将其轻轻推动。洁白的舞衣,像明月漂浮在云河,轻盈的体态,如微风吹动流波,更妙的是这支舞曲却是在座各人闻所未闻,时而舒缓如流水,时而高亢如金戈铁马,与那女子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曲终了,在座上百人竟没有一点声音,众人久久沉浸在刚才的精彩表演中,只见台上人含腰微微回礼,与弹奏的乐师相视一笑便退到幕后。“好!”不是谁拍手大喊一声,全场一片雷动,叫好声一片。 二楼隔了幔布的雅座里,坐了一桌人,看他们打扮,必定个个都是朝廷要员,却不住向首座上的人哈腰点头,赔笑敬酒。那人身着黑色衣袍,袖沿处却滚了海龙皮边,领口露出里面皮毛夹层的毛边,头上黑发用紫玉冠束起,看这身打扮便知绝非普通武将官员。此人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嘴唇却泛着玩世不恭的笑,全然没把面前一桌要员放在眼中,别人谄媚的敬酒,他也不回,自顾自的把玩手上的空杯,偶尔称赞一句:“这回凤楼的酒的确不错!”旁人马上接了话引经据典称赞酒如何如何,那人抬头一瞥,眼神却如冰锋,凌厉刺人。在座各人只觉是六月间降了霜,身上一阵寒意,不由的打了哆嗦!他看了楼下女子跳的一段舞,嘴角渐渐浮上笑意,座下一人见此情景,便侧身对身后的侍卫交代了些什么! “没丢你回凤楼的脸吧!”我边卸下腕上的白巾,一边对势利女说道。“嘿嘿!姑娘说哪里的话”她讪笑!“可是红玉姑娘?”身后一男声忽然道。红玉两步上前:“是我!”“没问你,我找的是她!”他一指我!“我?”我指了指自己鼻尖奇怪的问“谁找我?”“姑娘好福气,霍将军看上你了,要你上楼好生伺候着!”他一脸说不出什么感觉的笑! “不去!”我坚决。“不去也得去!”他厉声道,说罢一手像铁箍一样箍住我手腕,势利女也在一旁几乎带着哭腔劝道:“小姑奶奶,霍将军可是惹不得,他一个不高兴,还不把我这回凤楼给拆了!”红玉在旁边那眼神能剜死我!“我冤枉啊!” 几乎是连拉带拖的给他弄到楼上。 “你不是红玉,你是谁?”一人突然向我发难。“你管我是谁!”那死家伙还扣住我手,手腕火辣辣的疼,估计上楼时让他拖到脱臼。“放手,你放手!”我使劲挣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劈头盖脸给他一顿好骂。“这倒奇怪了,妓院里面讲贞洁,不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吗?”有人接了话头,随即满座一阵大笑1“你们”我又羞又急,涨的脸绯红! “放手!”上座那人冷冷发了话。我顺着声音看去,“好酷啊!”回了现代什么亚洲小天王的都得靠边站,就在花痴发到口水都快掉下来时,思维忽然打住:“他该不会就是霍去病吧!”这个天杀的冤大头,我到这步还不是你害的,光明正大逛妓院,还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把我心目中形象败坏光光!我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楼下,不领他的情! 手上的铁箍松了,忽然一股更大力道把我打横一下抱了起来!“干什么”我惊吓万分!挣扎着要挣脱,一只有力的手一下把我按进怀里“别吵!”声音里充满男子气概,不容我有半点抵抗!隔着衣袍,闻到由他体温传出来阵阵男人特有体味,不香,也不臭,只是诱惑着我想在这个怀抱一直缩着,它仿佛筑起一个屏障,把所有的危险都隔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