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的曙光》 第一章 一切的开端 帝国终于取得了胜利，或者说哈斯坦克家族取得了胜利，因为帝国军只有奥古斯都将军的远征军进入了这个只有紫红双月与黑暗的世界进行着最后的扫尾。 凌鹭少将看着一片死寂的世界，遍地都是的尸体，有恶心肮脏的虫族尸体断成两截，流出散发恶臭的浓浆水。也有帝国英勇的战士死不瞑目的样子，那些有些熟悉的面孔并不是凌鹭的下属。 实际上他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抗，最多也只是一些没有虫母统帅的零散虫潮而已。 那传说中假以时日能够对抗陛下的虫母已经死了，但这一份荣耀并不属于他所在的哈斯坦克家族，他只是来扫尾，只是简单地带着人打扫战场，顺便将‘娅兹崉’这个七级虫族文明世界划入帝国麾下。 仅此而已。 真正征服这个世界的是亚历克斯家族，一个真正的贵族世家，帝国的常青藤。只不过常青藤也终有凋零的一天，亚历克斯家族已经覆灭了，帝国武神莱克·亚历克斯已经与虫母同归于尽，他的战士们也战死在这紫红双月照耀的土地上。 凌鹭将军看着战士们收拾着地上同胞的尸体，他们拖着残碎的尸块，嘴里哼哼着哀伤的归魂调，愿这些勇敢无畏的英魂安息。 将军面无表情，实际上他的心绪乱糟糟的，他在想事情，或者说想一个人，那个战死的帝国英雄、帝国武神——莱克·亚历克斯。 一想到那个人，将军不自觉的紧握了拳头，眼里冒着怒火，他甚至想要怒吼一声，撕碎眼前的一起。莱克不是英雄，他不是，他只是一个为了胜利，能够将屠刀挥向家人的屠夫，他已经杀红了眼，哪管刀下是敌人亦或是亲人。 凌鹭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蠢货，可莱克杀的人包括了维茵，维茵·哈斯坦克，那个世界上最美最温柔的女人，是莱克·亚历克斯的妻子，是奥古斯都将军的孙女，也是凌鹭曾经最爱的人。 该死的莱克·亚历克斯，如果当初不是他出现，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再坚持一下，不让维茵嫁给他，今天的一切，或许…… 凌鹭的眼圈渐渐红了，怒火像是猛兽一样想要从他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少将，您最好来一下。”下属的禀报声让凌鹭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最好确保这件事足够重要。” 下属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将凌鹭带入了虫巢中。 虫巢内并没有凌鹭想象中那样恶臭不可闻，反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那是虫母的分泌液的气味，实际上这足够容纳一个帝国正规旅队伍的虫巢是虫母用分泌液一点点凝固构造的。 这个虫巢本身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相信那些贵族老爷们非常有兴趣收藏。 虫巢内岔道极多，四壁也如溶洞一般，奇形怪状。凌鹭甚至看到了一个幼虫的孕育室，半透明的虫蛹如琥珀一般，里头的幼虫保持着沉睡，而能够唤醒它们的“母亲”也已经与那个“英雄”同归于尽，所以它们也将永远沉睡下去。 凌鹭在下属的带领下，快步走向了虫巢的中心，那里也是曾经虫母的栖息之所。凌鹭一进到其中，渐渐地停住了脚步，脸上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愕再到惊喜，再到复杂。 在光滑的虫巢地面上，一名八九岁的男孩正抱着腿坐在地面上，他的四周全是尸体，属于亚历克斯家族人的尸体。可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即便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即便他的怀中还有半截不知道谁的手臂。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倒在他眼前，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那个胸口被一柄银色长剑贯穿绽开一朵血花的男人。 凌鹭明白他不是不害怕，只是忘了害怕，地上的那个男人他认识，这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男人就是帝国武神莱克·亚历克斯，身前万人敬仰、意气风发的莱克将军，此刻已经是一具不会呼吸、不会动弹的死尸。 不论凌鹭有多么恨他，此刻也是心有戚戚。 凌鹭看着这个熟悉的男孩，心中激动万分，想要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以一副感激上天的激动情绪说谢天谢地你还活着？还是严厉地质问他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凌鹭嘴唇颤了颤，俯下身子对小男孩轻声说道：“里昂少爷，一切都过去了，跟我们回家吧。” “家……”年幼的里昂眼神中只有空洞，喃喃地重复着凌鹭的话。 远征军很快清扫完这个世界，在得到了世界道标之后，远征军开始收拾行装，通过传送阵有条不紊地返回喀什玛大陆。 在队伍最后两个人即将进入传送阵时，那是一个大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停住了脚步，回头眺望着这片死寂的大陆。大人拉了拉他的手，低声说道：“走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进了传送阵。 第二章 哈斯克斯家族 当里昂踏入帝都的那一刻，他眼中才有了异样的神采。 身为莱克·亚历克斯的独子，里昂从小就一直生活在亚历克斯家族封地的古特莱茵城堡，只有偶尔母亲会带着他去封地内的其他城市或者属于家族的几个位面逛一逛。 但无论是一年四季百花争鸣的喀秋莎位面亦或是冰雪秀丽的寒谷位面都比不上他眼前看到的帝国帝都。 数不清的飞龙在天空穿梭，那是隶属帝都治安部的飞龙部队，天空中还有许多漂浮的浮空岛，最小的一座浮空岛也赶得上亚历克斯封地首都的面积。 每一座浮空岛都代表着一个显赫的帝都贵族家族，因为支撑一座岛的浮空法阵消耗巨大，即便是日常的能量消耗也只有真正的大贵族才能负担，而另一方面也只有地位得到认可的贵族豪门才允许在天空建立浮空岛。 相比鳞次栉比的大型浮空岛，地面的帝都面积就显得精致小巧了。那繁华的大街两侧，每一座巴伦特风格的房屋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风格各异却各具特点。 这里的每一座房屋都绘制了法阵，而且是将特殊金属熔炼后在紫金岩或者其他更加贵重的石材上雕纹的高级法阵，保证每一座房子都有冬暖夏凉的功效，并且也会让每一个想要强闯民宅的不速之客付出惨重代价。 宽敞的主街道两旁有不少叫卖的声音。 “五阶风属性魔晶，只要一百紫金币，只有一颗，要的快来。” “矮人出品，附魔三阶长剑，主材料由……，仅售八十紫金币。” 但是当铁血的远征军进入街道时，原本喧闹的街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小摊小贩或者是行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征军，不少人面目严肃，朝着远征军敬军礼。 里昂明显感觉到凌鹭进入帝都之后的变化，他的背挺得更直了，脸上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的得意是难以掩饰的。 他的得意是应该的，因为他的部队显然在帝国人民中深得人心。 凌鹭叫过下属，对下属吩咐道：“所有人在军部登记回归之后，回哈斯克斯浮空岛找安娜教官，她会安排后面的事情的。” “是，少将。” 凌鹭牵着里昂，与军队脱离，朝着帝都最繁华的地方走去，然后绕进一条小巷，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 房子里头空间也十分有限，只有一个老人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老人长相平平无奇，看上去只是个和蔼的小老头。但是他的左眼却有一道恐怖的刀疤，直接撕裂了眼皮，而眼皮底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人。 凌鹭十分恭谨地站在一旁等候。年幼的里昂看了会老人，然后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凌鹭。他不明白，凌鹭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凌鹭食指抵在厚实的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里昂不要惊吵到老人。 “嘘什么嘘，老早就听见你们进来了。”老人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凌鹭一眼，凌鹭讪讪笑了笑。 老人看到里昂，一只独眼里立刻塞满了兴奋：“呦呦呦，这不是小里昂么？这么久不见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你老虎爷爷么？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他亲热地抱起小里昂，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用下巴的胡茬子蹂躏着里昂的小脸蛋：“多久没见了，上次见面，你还不会说话哩。那会你多可爱啊，像个小天使一样，其他人都争着抢着抱你，就你老虎爷爷抱你的时候，你尿了爷爷一手哩。” 老人显得很高兴，话也很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甚至提起了里昂的父母，莱克和维茵结婚时，大殿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是他特意托人送去的。 突然间他放下里昂，眼里眼泪婆娑，摸着里昂的小脑袋：“可惜了，你父母……啧啧，小维茵啊，多有礼貌的小姑娘，当初帝都追她的公子哥都被老虎爷爷打了个遍，这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怎么就……” 凌鹭知道话题不对，连忙咳嗽了两声，打断老人念念叨叨的回忆：“虎爷，我还得带着里昂少爷去紫荆花堡通知将军，将军还不知道里昂少爷活着的消息呢。麻烦您给开个门。” “对对，正事要紧。”老人把怀里的里昂放到地上，然后弯着身子在柜子里翻找，过了会翻出一个青铜钥匙，起身走到身后的一扇青铜门那儿，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然后推开了青铜门，侧过身示意凌鹭他们进去。 等到里昂跟着凌鹭进去后，老人还不忘在外头喊道：“小里昂，以后哈斯坦克就是你的家，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老虎爷爷，爷爷帮你打他的屁股。” 里昂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身子停顿了一下，然后便继续跟着凌鹭向青铜门内走去。 青铜门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个传送阵而已，凌鹭带着里昂走上传送阵，一阵白光闪过，两人消失在了房间呢。 这个传送阵是连接帝都与哈斯克斯家族浮空岛的枢纽。通过这个传送阵，凌鹭和里昂直接到达了哈萨克斯家族的浮空岛上的紫荆花堡内。 一进到紫荆花堡内部，那份穷奢极华让里昂感叹不已，它的规格甚至不是哈斯克斯的家主奥古斯都公爵的身份配得上的。 不过里昂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听说过他的这个外曾祖父奥古斯都公爵的品性。 皇帝陛下的亲卫军团长科特公爵曾经不止一次在皇家例会的时候咆哮着要将这个贪生怕死，只知道贪污军费的军队吸血鬼给踢出军队。 附议的帝国财务长卡夫卡侯爵也明确表示奥古斯都将军麾下的一支探索第十六层魔巢的远征军早已全军覆没，可是却依旧吃了十三年的公款。 恨他的人多如牛毛，可爱戴他的人也很多。 在科特公爵弹劾奥古斯都公爵时，无数小贵族联名上书到皇帝陛下那里。 这些小贵族都是那支远征军战死在魔巢的战士家族。而这些家族失去了家族中的顶梁柱之后，都是在奥古斯都将军的接济下才得以幸存，从而不被其他贵族吞并。 而奥古斯都将军接济他们的钱不必说，自然便是来自那笔尸位素餐的公款。 不同于政界那如潮般反对奥古斯都将军的言论，军队内部却一致沉默，既不反驳那些不利于奥古斯都将军的言论，也不表示赞同。 这其中的缘由极大可能是因为奥古斯都曾经担任了皇家军事学院的六十三年的院长，门徒早已遍布整个军队，无论是帝都的贵族军还是各个地方贵族的军队里，都有他的门徒。 有人质疑奥古斯都的人品，却没有人质疑他的教学能力，因为帝国双鹰武神莱克、军神林德都是奥古斯都的门徒。 如果说奥古斯都将军让人诟病，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哈斯克斯家族有轻蔑之心。即便不算家主奥古斯都公爵，哈斯克斯家族还有三位侯爵、五位伯爵、十二位子爵以及近百男爵，没有继承资格的勋爵更是难以计数。 这是一个跺一跺脚就能使帝国各个层面发生动荡的超级豪门。 曾经能够再帝都占据一座浮空岛的卡罗列夫家族的家主巴德尔·卡罗列夫伯爵曾感慨：“在没有完全了解哈斯克斯家族之前，不要与他为敌，因为他所展示的，只是他想让你知道的。” 在这句话说出之后不久，卡罗列夫家族失去了在帝都拥有浮空岛的权利。 而原因，是因为卡罗列夫家族与哈斯坦斯的疯狗子爵伊登争抢一个四级魔法文明世界时，十二万家族军队被伊登子爵八万军队击溃。溃败之后的卡罗列夫家族军逃离出那个世界的不过半数，也因此而元气大伤的卡罗列夫家族已经失去了驻足帝都的资格。 哈斯克斯家族悠久的历史几乎与帝国同寿。在贵族们眼中，与这样一个常青藤家族交好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何况哈斯克斯家族的血脉高贵，家族子弟里更是层出不穷各种诸如龙魂战士、神降武士、血脉术士之类的天赋。所以无论是地方贵族还是帝都贵族都以与哈斯克斯家族联姻为荣，甚至有“哈斯克斯家族的侍女也好过娶子爵夫人”这样的滑稽笑话。 就拿里昂的母亲维茵来说，维茵作为哈斯克斯的亲孙女，她的天赋便是少见的三品血脉元素亲和者。这一个血脉能够让作为十七级大魔导师的她施法速度提升两倍，法术威力上升五层，法术消耗减少百分之四十，如果加上一身极品的附魔装备，甚至能够战胜十八级圣域魔导师。 贪婪而好施，疯狂又内敛，哈斯克斯家族将种种矛盾集合一体，这就是帝国最为古老贵族家族之一的哈斯克斯家族。 第三章 奥古斯都 凌鹭将里昂暂时安置在紫荆花堡的客房内，便匆匆地离开了里昂身边。哈斯克斯家族的家主奥古斯都此刻并不在紫荆花堡，凌鹭必须先将里昂存活的信息告知他，让他回一趟紫荆花堡。 在凌鹭离开不久，管家便进入客房，询问里昂是否需要热水洗澡，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下去准备了。 里昂沐浴完之后在两个年轻的侍女服侍下换上了崭新的衣服与配饰。 他躺在客房的床上，虽然这一日的赶路已经非常劳累，可是他并没有多少睡意。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他现在恐惧着睡眠，他害怕自己再梦见父亲狠心放弃整个家族，虫族开始屠杀家族的画面。 而梦境最后，必然是父亲在自己面前用银剑刺穿胸口，自己也将在那时从睡梦中惊醒。 可里昂实在是太累了，他努力让自己不睡着，但眼皮却不自觉得合拢。慢慢地，他开始有些分不清哪一些是梦境，哪一些是自己的回忆，直到门外的敲门声让他清醒。 管家来接他去偏厅，奥古斯都将军已经回到了紫荆花堡，并且邀请里昂一起共进晚餐。 偏厅离客房有很长一段距离，里昂跟在管家身后，整个紫荆花堡给里昂留下的印象就是奢华与宽大。 年幼的里昂抬起头，他甚至看不清天花板上的壁画究竟是什么图案，但即便是最阴暗的角落，里昂也能够看到那嵌在缝隙里的紫金反射的光芒。 而紫金就是帝国最大面额货币紫金币的铸造材料。 到了偏厅，里昂才发现紫荆花堡的偏厅也绝对能够比得上其他公爵家族城堡内部的正厅规格，因为他的父亲莱克·亚历克斯公爵的古特莱茵堡的正厅绝对是比不上这紫荆花堡的偏厅，而自家的正厅已经足够让每一个拜访的客人们赞叹不已了。 偏厅正上方的琉璃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壁。餐桌有十几米长，可供三十人同时进餐的长方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食物，一眼望去几乎都是肉食，只有很少的一些蓝银草、紫薇花作为装盘点缀在盘子上，显然只是提供一些美感。 不过对于正在进食的那位主人的进食方式来看，这些厨师们精心准备的菜品装饰或许只是白费了功夫。 那几乎难以认出是一个人，三米多高的大高个，但是腰围很有可能到了四米。远远看去像一个肉球多过像一个人，不过四肢粗长好歹还有个人样，一只手拎着一只烤的外焦里嫩的小羊羔，另一只手三两口吃掉了一整块腿排，那腿排也不知是从什么魔兽身上割下来的，足有一米的长宽高。 这个肉球一样的男人看到了里昂，当时激动地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站稳，管家三两步上前扶住了他，他咒骂了一声，然后将左手的腿排啃了两口，想了想又吃了几口右手拎着的小羊羔，然后将两样东西往桌上一甩，整个桌子都为之一颤，满脸油腻地朝里昂小步小步地跑了过来：“里昂，我可怜的小曾孙，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老爷，注意您的仪表。”管家从他身后递过一块白帕，奥古斯都擦了擦嘴，将白帕随手塞到了自己上衣的兜里。 这是里昂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曾祖父，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肉山一样的老人与自己温柔美丽的母亲联系起来，而且自己的外祖父年轻时也以英俊儒雅之名闻名帝都。 奥古斯都小跑到里昂的身前时，已经舌头外吐不听喘气，而且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不过他还是狠狠地给了小里昂一个热情的拥抱，并且还用肥厚的嘴唇轻吻了小里昂两边的脸蛋：“我听说你还活着，立刻就从异位面跑回来了。唉唉唉，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可怜的小孙女，才那么年轻就死了，还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爬上我的肩膀跟着我出去玩了……” 管家不动声色地说：“老爷，里昂少爷快喘不过气来了。” 奥古斯都这才放开里昂，坐会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示意里昂坐到他的身边。 里昂坐到奥古斯都的身边后，管家为他送上了餐具，奥古斯都热情地为小里昂的餐盘里夹了许多肉食，慈祥道：“多吃些，这些天你一定饿坏了。” 里昂看着满满一盘子足有十几公斤的肉食，脸色有些为难，他努力不去看奥古斯都饕餮一般的吃相，挺直了小腰板，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肉块，然后将切小的肉块用叉子叉住送到自己的嘴里，这一套动作里昂非常的熟练，哪怕是任何一个严格的宫廷礼仪教师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紫荆花堡的厨师都是被奥古斯都挖过来的宫廷厨师，而且还是宫廷厨师中的佼佼者，而专门为奥古斯都烹制肉食的主厨的手艺更是受到了陛下的喜爱，听说奥古斯都挖这个人之后，陛下曾在皇宫内暴跳如雷，一连三日传召奥古斯都，专门只为骂他一顿。 里昂并不知道那么多，他知道这肉食额外的鲜美，甚至有一种舌头都顺着喉咙到胃里的感觉，再加上赶路的几日只有难嚼的军用干粮吃，此刻他已经忍不住食指大动。但他还是恪守着贵族的利益，仔细地切削着肉排，小口小口地吃着。 奥古斯都三两口吃完一块小羊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放下刀叉，看着里昂贵族地吃着食物，叹了一口气：“你可真不像你的父亲，当初他跟我吃饭时，总是从我餐盘里抢肉。” 然后他咧嘴笑了，他的牙齿很白也很锐利：“他很聪明，知道我餐盘里的肉总是最好的、最鲜美也是最昂贵的。” 里昂听到奥古斯都提起他的父亲，不由得神色一黯，进食速度也降了下来。 奥古斯都问他：“小里昂，你是不是觉得我吃的很不贵族？” 听到奥古斯都的问题，里昂放下刀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奥古斯都端过管家递来的漱口茶，轻轻地漱了几下，然后吐掉，正视着小里昂说道：“我的餐桌礼仪甚至没有一丁点符合贵族的礼仪，实际上再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徒手从魔兽身上撕下肉块来生吃，不过今天为了见你，我特意吩咐厨房上熟食。” “与其说我没有贵族礼仪，倒不如说我更喜欢像个野兽一样茹毛饮血。”奥古斯都舔了舔唇，露出笑容，“可老牌贵族们都觉得我更有古贵族的风范，甚至有学者考究说我这种吃法是从帝国成立之前，那些真正的贵族才会使用的餐桌礼仪……净他妈的都是扯淡，我只是觉得这样子吃更加舒心。可是小里昂，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里昂摇了摇头，他可看不出奥古斯都的吃相中有哪一点贵族的样子。 “因为我是奥古斯都将军、奥古斯都公爵，是哈斯克斯的家主，也是陛下最最亲近的人之一，没有人会想要得罪我，哪怕我吃的再粗鲁，吃的再难看，他们也得拍手称赞一声‘他真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奥古斯都微微昂起头，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 里昂点点头，虽然他还年幼，但他并不愚蠢，所以他听明白了一些。 “你的父亲也是一名真正的贵族，亚历克斯这个姓氏，与哈斯克斯一样从帝国成立之初就一直流传到现在。可惜你的父亲先是一名军人，其次才是一名贵族，所以亚历克斯家族只有你一个人了。而哈斯克斯不一样，首先是一名贵族，其次才是军人，所以哈斯克斯现在是帝都的豪门，也将一直繁荣下去。” 里昂愣住了，他看着奥古斯都，他的外祖父。他刚刚还是那般的热情，可是现在从他说出口的话却让里昂内心的怒火近乎喷发。 “那么我的父亲，他做错了么？”里昂情绪有些激动，他站起来，狠狠地拍着桌子，不甘地吼道，“他难道不是一位英雄么？一位为了帝国，甘愿放弃被虫母所掌控的家族的英雄。” “他是一位英雄，里昂，这谁都不能否认。”奥古斯都缓缓地、平静地回答道，“可他更是个蠢货，如果他还活着，相信我，一剑刺穿他胸口的就会是我，而不是他自己。他让我失去了我最最疼爱的外孙女，也让哈斯克斯最坚定的盟友葬送。” “那他还能怎么办？”里昂已经是怒吼了出来，他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个人是谁了，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并没有错。 “虫母盗取了我们其他位面的道标，侵略进来，将亚历克斯家族的所有人都拖入了‘娅兹崉’，她控制了整个家族，想要我父亲投降。一方面是家族，一方面是为了帝国的胜利，他还能怎么办？” 奥古斯都平静地说道：“莱克应该向帝国申请援军，而不是孤军奋战。” “那时间呢？每过一天，就有几千亚历克斯的战士成为虫母的孩子，难道他眼睁睁地看着？” “那也好过全军覆没！里昂，亚历克斯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人还留着亚历克斯的姓氏。” 这简短的一句话彻底让里昂熄火了。他陷入了沉默，毕竟里昂还只是个孩子，他想不出更多能够反驳奥古斯都的话语。但实际上，他的内心的痛苦难受没有一丁一点的消失，他没法忍受心目中的英雄父亲被人骂作蠢货，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外曾祖父。 奥古斯都也不愿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里昂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无法去改变什么。总之，里昂，欢迎你加入哈斯克斯家族。” “你很幸运，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份富贵的生活，那么哈斯克斯这个姓氏足够让你一辈子享受最上层的生活。你也很不幸，你如果想要得到更多，更强大的力量、更高的权势，那么哈斯克斯这个姓氏会成为你的阻碍，因为毕竟你姓亚历克斯，而不是哈斯克斯。” 奥古斯都看向里昂，认真地问道：“那么现在，小里昂你回答我，你想要哪一种生活？” 里昂看着奥古斯都认真的面庞，坚定地回答他：“我选择后一种。” “为什么？” “因为我的姓氏是亚历克斯” 奥古斯都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站起来拍了拍里昂的小脑袋：“过几天就是你的十岁生日了吧？” “是的。” “进行过灵启了？” “没有，母亲说只有十岁之后才能进行灵启。” 奥古斯都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等到里昂少爷十岁生日过了，就将他送到皇城，进行最高级别的灵启，需要的材料直接从库房里划出来。” “是，老爷。”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奥古斯都点点头，对小里昂说：“你一定没有见过你的表亲吧？他们正在正殿进行晚宴，如果你还没有吃饱，可以再去那里再吃一些。” 里昂点点头：“那外曾祖父，我先告辞了。” “去吧。” 里昂跟着侍从离开偏厅时，听到奥古斯都沉闷地对管家吩咐道：“我今天心情有些难受，吩咐厨房这种规格的再上三桌就够了，后面的就不要上了，我吃不下。” 第四章 新的家人 侍从在带领里昂去正厅的路上，突然间挺住了脚步：“里昂少爷。” “恩？怎么了？”里昂不解地看着突然间转过身来的侍从。 侍从脸上带着经过专业训练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笑意：“您知道的，我们哈斯克斯家族是一个大家族。” 里昂没有搭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侍从也不在意里昂，自顾自地说下去：“老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老爷的孙儿辈更是有十六人，其中最小的女儿就是您的母亲，维茵小姐。至于与您同辈的嘛……不算上私生子的话，一共有五十二人。他们都是嫡系，是奥古斯都老爷的直属嫡系。” “你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哈斯克斯家族很大，而您虽然是老爷的曾外孙，但您毕竟姓亚历克斯。”侍从尽量委婉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里昂听不出他究竟是善意的忠告还是嘲讽之语，他感觉胸腔内一股怒火翻滚，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只是绷紧了脸说：“谢谢你的忠告。” 侍从打开门，微微躬身，说道：“那么，正厅到了，请您进去吧。” 里昂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在他每一位教导他贵族礼仪的老师第一节课必定是教导他如何迅速平复自己的心情，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然后他踏步走入了正厅。 相对于偏厅的清冷，正厅显得更加热闹一些，也更加的宽大。对门的那一面墙壁火炉燃烧着，为屋内增添着温暖，昂贵的紫水晶琉璃灯从天花板垂下，将整个大厅照亮如白昼。来来往往的侍从们动作优雅，或是端菜或是倒酒，十几米的长桌围绕舞池摆了四条，上面的每一样菜肴都只有真正的上流社会聚会时才会出现。 舞池里，年轻的男女们跳着贵族间流行的圈圈舞，舞池中心一名蓝发的少女正在弹奏着莫纳多之夜这首曲子来作为舞蹈的伴奏，柔和的钢琴声中让人们忘却了忧愁。 里昂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晚宴安静了一小会，然后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晚宴已经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了，这是谁家的孩子？” “应该是凌鹭接的那个亚历克斯家的孩子吧。” “维茵的孩子？哦，他可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是啊，维茵。我的侄女，多么美丽的姑娘。” 众人的目光让里昂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周围人或是怜悯或是不屑的眼神，里昂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背后冷汗直冒。 这时一个美妇人从餐桌的那端走来，手上轻轻摇晃着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姿态优美地朝着里昂走来。 她走到里昂身边，弯下腰亲切地问里昂：“小里昂，还记得姨妈么？” 里昂仔细地辨认了一会，不敢肯定地说：“艾利姨妈？” “嚯嚯，看来小里昂还记得我呀。”美妇人优雅地笑了，将高脚杯放到身旁侍从端着的盘子上，然后拉住里昂的手，“对于你的家族的遭遇，我很难过。你的母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姐姐，现在她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孩子。” “谢谢姨妈。” 艾利眼睛有些湿润，她拿出手帕轻轻用擦了擦眼角：“在所有的兄弟姐妹里，只有你母亲和我的关系最好。所以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你就跟姨妈住在一起。对了，你见过你的表兄弟姐妹了么？” 里昂摇了摇头，艾利一指舞池对面一小群年轻人聚集的地方说：“他们应该都在那儿，年轻人在一起才有话题，你去那儿吧。” 艾利亲了亲里昂的面颊，然后吩咐一名侍从带他过去。 在里昂加入那些年轻人聊天的地方后，他一点都不赞同艾利姨妈的话，身旁三四十人虽然都是自己的表亲，但里昂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一个熟识的人。 这一切或许应该怪罪他死去的父亲，由于亚历克斯一直一脉单传，里昂从小就被莱克当做下一代家主来栽培。由于未满十岁不能灵启，所以里昂的童年没有修行，只有学习。 贵族礼仪、帝都历史、帝国各地风土民情、关于种种异世界的描述，甚至是行军打仗的书籍，这一切都是他学习的东西。繁重的学习导致里昂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开过亚历克斯的古特莱茵堡，就连亚历克斯的嫡亲都认不全的他又怎么去有机会认识这些表亲呢。 不过表兄弟姐妹们倒是不排斥里昂，至少表面上他们对于里昂的到来表示欢迎。 里昂有些紧张，刻意板着脸，尽量端正身子坐在沙发上，让自己的坐姿完美符合贵族的礼仪。他的这番动作倒是引起了几个孩子的嗤笑声。 “嘿，他坐的可真像个贵族。” 里昂只能假装没听到，他偷偷地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十七个男孩子、二十一个女孩，年龄大小不一，有些女孩已经胸部有了美好的弧度来炫耀着自己少女的身份，男孩子们也有不少已经长出了喉结、嘴唇上方还有软胡子。其他年龄小的还留着鼻涕嘴巴里嚼着香甜的饴合糖，估摸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里昂在其中也算是年龄小的了，毕竟再过一个礼拜他才满十岁。 有几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正在窃窃私语，不时瞥向里昂一样，然后爆发出一阵调笑声。里昂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继承自莱克与维茵的姣好面容也是分为可爱，这几个女孩正在私底下揶揄谁去邀请里昂过来坐坐。 最后还是一个海蓝色卷发的女孩子羞红了脸，怯生生地起身走到里昂的身边：“请问……能和我一起去那儿坐坐么？大家，大家想要认识一下你。” 里昂并不想在一堆女孩子中间坐着，他微笑地问海蓝色卷发女孩：“我是里昂，里昂·亚历克斯，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娜丝塔，阿娜丝塔·哈斯克斯。”阿娜丝塔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里昂优雅地站起身，弯腰问道：“那么美丽的阿娜丝塔小姐，我是否能够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阿娜丝塔手心汗都流出来了，她突然间觉得身上穿的束胸淑女装太紧了，让她难以呼吸，甚至要昏厥过去。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当……当然，乐意之极。” 伴随着莫纳多之夜舒缓的音乐声中，里昂牵着阿娜丝塔的手走进舞池，跳着圈圈舞。跳舞的时候阿娜丝塔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的身材比较高挑，心中不免紧张地想自己比里昂高一个头，一定让里昂很难堪。又觉得跳舞的时候需要里昂与她手贴着手，时不时还要贴面礼，太为难里昂了。 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佝偻起腰，想要里昂轻松一些。 但里昂搂住她腰间的手总是大力的撑直阿娜丝塔的腰，在进行到贴面礼的舞步动作时，里昂踮起脚与阿娜丝塔贴面，并且在她耳边轻轻说：“不要在意我，弯着腰跳舞可不淑女。” 阿娜丝塔感激地看了里昂一眼，然后挺直了腰板，与里昂跳完了一整支舞。 跳舞回来的两个人，所有人都是“哦~哦~”地怪叫，羞得阿娜丝塔逃似的回到了女伴身边。不过这样一来，里昂与表亲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不少表姐妹围在里昂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的舞姿，然后或是期待、或是媚眼如丝地看着里昂，希望他能够邀请自己也跳上一支舞。 “哼，这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名脸上有些雀斑、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有些恼怒地与身旁的伙伴私语，“不过是个破落的穷亲戚而已。” “这可不是什么穷亲戚，他可是亚历克斯公爵的独子。”说话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孩，挺拔的身姿比身旁的男孩子都要高一些，站地笔直，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只是现在的笑容有些嘲弄，“看我给大家出口气。” 他走上前，朝里昂打招呼：“亲爱的表弟，还记得我么？” 里昂疑惑的看着他，然后歉意的摇了摇头。 “呵，这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在你还在摇篮的时候见过你。”英俊的男孩手放在胸前，优雅地躬身，“那再次自我介绍下，我叫阿德莱德·哈斯克斯，我的母亲是艾利。” 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性，许多高贵血脉的家族会采取内部通婚，只要近亲血缘不少于三代即可。阿德莱德的父母便是如此，阿德莱德的父亲是哈斯克斯的一名杰出的旁系子弟，而他的母亲艾利更是奥古斯都公爵的亲孙女。也因此，阿德莱德具有最正统的哈斯克斯血脉。 至于不同贵族家族之间的联姻，只有与其他血统同等高贵的贵族家族才会采取联姻，例如里昂的父母。 这不仅仅是贵族门阀的自高，一个家族的血统关系到族人的血脉力量与天赋的高低，所以从平民中晋升的新生贵族受到老牌贵族的排挤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好，亲爱的表哥。”里昂躬身回礼，然后抬起头看着阿德莱德，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个头比里昂足足高出一个头。 阿德莱德微笑示意，然后跟围在里昂身旁的女伴打趣道：“漂亮的小姐们，让我们的小里昂坐下先吧。” 阿德莱德亲昵地挽着里昂的手，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与他聊着一些舞蹈、音乐之类的事情，里昂对这些贵族们必须掌握的技能自然不陌生，一一回答，时不时还能提出自己的见解。 突然间，阿德莱德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表弟，听说亚历克斯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 提到伤心事，里昂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是的，亚历克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能给我们讲讲么？你知道的，大人们对于亚历克斯家族的事情有些避讳，很少对我们提起那件事。” 里昂看着阿德莱德的微笑，看着身旁表亲们好奇的样子，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们的神情并不是同情与难过，只是单纯的想要听故事，或许在听到父亲将十字银剑杀死完全被虫母控制的家人，又用那柄剑自杀的情节时，他们会难过的挤出几滴眼泪。仅此而已，就像是看了一出悲伤的戏剧，只是因为剧情的需要。 里昂心底慢慢地感到悲哀与孤独，他想要闭口沉默，只是这不太贵族，所以他回答说：“只是一个为了帝国的征战中灭亡的家族而已，他们取得了胜利，也战死在战场上。” “战士战死在战场，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最高的荣誉。”阿德莱德回答说，“不过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例如我听说，你的母亲是被你的父亲杀死的，并且你的父亲在战胜了虫母之后，受不住内心的谴责，自杀在了你的面前。” 里昂“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面怒容，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涨红了脸，胸口不停地起伏，就这样怒目地看着阿德莱德。 身旁的女伴发出从阿德莱德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不禁发出一阵阵惊呼。而被里昂怒视的阿德莱德依旧是那副该死的笑容，他站起来，拍了拍里昂的肩膀：“表弟，怎么了？生气了？我也是道听途说，这不才想要从你口中得到验证么。” 里昂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累了，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回房间去了。” 说完，里昂也不理会其他人，也不管这样做是否贵族。他径直地离开了，穿过舞池，推开正厅的大门走了出去。 里昂走后，阿德莱德与身旁的几个伙伴对视了一眼，然后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与里昂共舞的阿娜丝塔恼怒地对阿德莱德说，“为什么要说出里昂的伤心事，他已经摆明不想说了。” “亲爱的堂妹。”阿德莱德微笑着说，“我只是想让他明白一件事，这里毕竟是哈斯克斯家族。虽然我欢迎他的到来，但是在家族中总是有尊卑之分。” 这时候男孩子中有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小声嘀咕道：“尊卑，嘿，该死的尊卑。” 阿德莱德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亚士，你是在质疑我的话么？” 胖男孩亚士脸一下子白了，他可没想到阿德莱德的耳朵这么尖，一贯生性胆小的他可不敢和阿德莱德顶撞。 阿德莱德看着亚士发抖的身子，突然间想到一个主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拉过亚士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 亚士越听脸色越惨白，小声地说：“这……不太好吧，里昂又没做错什么。” 阿德莱德狠狠地拍了一下亚士的脑袋，亚士耷拉着头，心中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他可不想尝尝阿德莱德的拳头：“那好吧。” 第五章 亚士 亚士·哈斯克斯可以说是哈斯克斯家族的耻辱。 年仅十二岁的他不过才一米五左右，可是已经有了一百四十斤的体重。而早已灵启的他实际上有着不错的血脉天赋，可是他那对美食的热爱更胜于修行，比起去修行、战斗，他更喜欢呆在厨房里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甜点。 这可一点也不像他的老爹，疯狗子爵伊登。疯狗子爵可是个十足的暴动分子，从他的灵魂深处热爱着战争。 从另一方面讲，亚士见到血就像个贵族小姐似得晕倒在地上的个性也注定了他的懦弱，家族里无论谁都能欺负他一把，哪怕是仆人的孩子，反正他也不会去告诉他的疯狗老爹，欺负他也不会被人责罚，除非被管家撞个正着。 面对如此懦弱不中用的儿子，疯狗子爵甚至一度怀疑着亚士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或者说他到底姓不姓哈斯克斯，可是亚士那一双哈斯克斯标志性的海蓝色瞳孔，以及与疯狗子爵一般无二的血脉力量——附灵魔刃，这无一不悲哀地告诉伊登，这个懦弱的小胖墩确实是他的种。 长得胖又性格懦弱，在家族中受尽欺负的亚士，此刻就打算做一件他这辈子最有勇气的事情，或许也是他这辈子最坏的事情。 他正在里昂房间门口前的地板上涂着蜜蜡，涂完之后他试着在涂满蜜蜡的地板上走，光溜溜的蜜蜡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啃食，他龇着牙拍拍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搬来一块石头，放在涂满蜜蜡的地板前方，这块石头还是他在花园里特意搬来的。 正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亚士弯下腰，摸了摸石头的棱角，心中想着，要是头撞上去一定很痛，会流血的吧。一想到会流血他就没来由地一阵恐惧，左思右想之后，他脱下身上厚实的鹅绒衣，铺在石头上，然后还用手按了按确定足够柔软之后，才站起身，嘴里嘀咕道：“反正阿德莱德只是要我作弄一下里昂，这样就可以了吧。” 亚士所做的一切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般的恶作剧，而且非常的低劣。但是这已经是亚士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法了。 为了不被人欺负所以去欺负别人，这种想法让亚士有些难受，可是他一想到阿德莱德用厨房里拿来的猪血、牛血或者是鸡血泼到自己的脸上，顺带给自己的胖脸两个耳光，光是想想他都要昏厥过去。 如果自己不按照阿德莱德说的去做，他一定会这么干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绕过那块被蜜蜡涂满的地板，靠近里昂的房门，然后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房门没有关。”屋内传来里昂的声音，亚士立刻跑开了，躲到墙角的另一侧，偷偷地观察着。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里昂从房间里探出脑袋，疑惑地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人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亚士暗自着急，这样可不行。 他壮起胆子，又跑到里昂房门前敲了敲，然后立刻跑开了。 这一次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里昂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 一直到亚士第四次敲门时，里面才传出里昂怒气冲冲的声音：“如果这是挑衅，我已经容忍三次了，你最好祈祷别让我知道是谁。” 亚士急忙闪人，然后看着里昂生气地走出房间，踩在了他精心准备的蜜蜡地板上。 亚士成功了，因为里昂摔倒了。 亚士也失败了，因为里昂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摔在包裹着他那件厚大柔软的鹅绒衣的石头上，而是朝门里摔，而且额头撞在了门角上。 “糟糕，闯祸了！”亚士尖叫了一声，急忙跑了过去，却发现里昂额头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停地流出来，双眼紧闭，连呻吟声都没有，应该是撞昏过去了。 一看到血，亚士整个人都傻住了，脸色苍白苍白，他多想像以前一样昏过去，可是他看着地上的里昂，想到都是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导致里昂受伤。甚至他想到了里昂说不定会死，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导致的，他的脸色更加白了。 内心巨大的负罪感和内疚让亚士战胜了对鲜血的恐惧，他扯开嗓子拼命喊道：“救命，救命啊！有人受伤了！” …… 当里昂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身边有一名他叫不上名字的管家和几个药师正在忙碌。 里昂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头疼得要命，摸了摸额头，厚厚的纱布缠着他的脑袋。 管家帮忙扶住里昂，让他坐起来，并且为他放好枕头让他靠着，问道：“里昂少爷，感觉怎么样？” “头疼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您在门口摔倒了，额头撞到了门角上，是亚士少爷发现的你。伤口很大，万幸我们哈斯克斯家族有最好的医生，所以您不用担心留疤。只是这几天需要静养了。” 里昂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么说我还得谢谢那位亚士，不知道他是我的……” “他是您的表兄，伊登子爵的独子。对了，亚士少爷很担心你，吩咐我一旦您醒了就去通知他。”管家顿了顿，说：“另外我还要向您说明一件事，您房门前的地板被人涂了蜜蜡，我怀疑有人对您恶作剧才导致您摔倒的。您看，我是不是应该去禀报大管家，让他处理？” 管家口中所说的大管家就是里昂与他的外曾祖父奥古斯都共进晚餐时侍候在一旁的老管家，他在紫荆花堡的地位非常高，甚至有权力处罚犯错的哈斯克斯族人，包括嫡系。 里昂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对管家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大管家了，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吧。” 管家躬身道：“尊您所言。” “恩，我肚子有些饿了，麻烦厨房送上一份吃食吧。” “我明白了，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管家告退，房间里几个药师也跟着管家离开了里昂的房间。 里昂躺在床上，想要再睡一会，可是脑袋实在疼得厉害，而且伤口那儿还挺痒的，他隔着纱布挠了挠可是根本不止痒，索性也就不去管它。 不知道躺了多久，里昂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门外有人弱弱地说：“里昂，你醒了么？我是亚士，我来看看你。” 里昂睁开眼，一边下床一边回答道：“稍等，我马上来。” 里昂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胖子泪眼汪汪地站在门口，一看到里昂脑袋缠着纱布的可怜模样就捂住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 里昂被吓了一跳，将亚士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问道：“亚士表哥，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我只是……”亚士哭得声音都变了，断断续续道，“里昂，我对不起你。” 里昂听到亚士的话，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坐在床沿边上，问道：“亚士表哥，你看我受伤帮我叫医生，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会对不起我呢？对不起我的，应该是那个把蜜蜡涂到我房前的王八蛋。” “我就是那个王八蛋啊！”亚士哭得更厉害了，“我没想过你会受伤的，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 里昂虽然已经有点猜到了，但还是垮下了脸，他很不高兴地说：“亚士，我记得我没有和你结怨吧？说句实话，在今天之前我甚至还不认识你。” “不是，不是我想捉弄你的，是……”亚士迟疑了许久，他有些不敢说出阿德莱德的名字，生怕万一阿德莱德知道了要报复他。 但是里昂已经猜出来了：“是阿德莱德是么？” “你怎么知道的？”亚士脱口而出，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里昂只是怀疑阿德莱德，而自己这么一说就证明确实是阿德莱德。 不过既然里昂已经是阿德莱德要他做的，亚士也不再隐瞒什么，一咬牙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当里昂听到阿德莱德那句‘家族中总是有尊卑之分’时，他的脸明显地紧绷了一下，但是很快平复下去，而亚士专心在忏悔自己的罪过，也没有注意到。 “我真是个罪人。”亚士哭丧着脸，“里昂你打我一顿吧，都是我才害你受伤的。” “但是你不是为石头裹上鹅绒衣了么？”里昂回答道，“你没有真的想害我，我不会怪你的。” “真的？”亚士的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芒，可他犹豫地说，“可我还是害你受伤了，你流了好多血。” “每一位战士在战场上都流了很多血。”里昂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了句俏皮话，“说不定这预示着我会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呢。” 亚士被里昂的话逗乐了，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虽然被人威胁，还是不愿意伤害别人。表哥，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呢。” 里昂只是想让亚士减轻一点心理负担，但亚士一听这话却激动地站起来抱住了里昂：“里昂，你真好，除了我妈妈，你是第一个夸奖过我的人。你也不用叫我表哥，叫我胖子就好了。” 里昂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亚士的力气还很大让他无法挣脱这个热情的拥抱，他犹豫地说：“这不太好吧，毕竟你是我的表哥。” “没事，比起懦弱的亚士、哈斯克斯家的废物、贵族小姐这些外号，胖子已经是我最喜欢的外号了。”亚士有些悲伤地说。 “好吧，胖子，你先放开我。” 亚士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里昂，歉意道：“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里昂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然后问道：“你就这么任由阿德莱德欺负么？我很好奇，难懂没有人管么？” “你不懂，阿德莱德是哈斯克斯的骄傲，他的血脉力量是传说中二代家主的力量——灵魂掌控者，这可是二品血脉。而且他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七级法师了，有人说他会是曾祖父之后，哈斯克斯的下一任家主，因为没有人比他的天赋更加优秀。所以他欺负我谁都不敢管，除了大管家。而大管家……” 说到这里，亚士难过地低下了头，小声地嗫嚅道：“我不敢告诉大管家，我怕阿德莱德受处罚之后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里昂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你的朋友们不会帮助你么？” “哈斯克斯家族的嫡系子弟在灵启之后都要送到紫荆花堡一直待到十八岁的成人礼，我的父亲伊登子爵的封地在帝国的东面，他可不会来紫荆花堡看他的废物儿子。”亚士自嘲地笑了笑，“至于朋友……谁会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里昂有些怜悯眼前的小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现在有了。” 第六章 灵启（上） 与亚士交朋友是里昂颇为得意的一件事情，由于家族的封闭教育导致里昂也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父亲莱克特意刻意找来的几个玩伴，也因为他们对于里昂的毕恭毕敬导致里昂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友谊，毕竟只是仆人家的孩子。 另一方面亚士虽然不是什么出色的人才，但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厨师。 在那天之后，亚士天天来找里昂玩，当然少不了他亲自做的甜点，不管是绵软的云朵糖，还是喷香的蜂蜜蛋糕，都让里昂赞不绝口。 里昂因为受了伤，这几日连门都没出过，不仅仅是因为医生交代要静养，更多的是他有些不想出门。 每一天他都和亚士吃着甜点，喝着红茶，聊一些文学、音乐亦或是其他有趣的事情。里昂惊讶地发现亚士的一个优点，他相当的博学，起码在同龄人中是这个样子的，他能记起里昂提到的随意一本文学书的细节，也能说出晚宴时乐师演奏时出现的几个纰漏，他甚至将莫纳多之夜这首名曲改编出变奏曲，这没有很深音乐功底可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亚士跟里昂聊的最多的还是吃这方面，包括奥古斯都公爵一顿饭能够整个紫荆花堡的人吃一天这样的趣事。 这几天是里昂最快乐的时间，甚至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悲痛。 不知不觉就到了里昂的十岁生日。 在里昂生日的当天凌晨，天还没亮，里昂就被管家礼貌的叫醒了，睡眼惺忪的里昂由两个侍女帮忙换上了华服，这种繁琐的礼服只有在最重要的时刻才会穿戴，光是穿好这身衣服就花去了三个小时，沉重的饰品让里昂浑身难受。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灵启日是所有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里昂穿好衣服之后，管家带着他去见凌鹭少将。 凌鹭看到里昂有些惊讶的样子，微笑道：“是不是有些惊讶我是你灵启的引领人。” “是的。”里昂坦白地说道。 灵启的引领人是准备灵启的孩子最亲近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孩子的父母来担当，即使不是也应该是由孩子的导师、教父、嫡系血亲之类的人担当。 里昂的父母自然是不可能担当引领人了，而里昂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奥古斯都亲自来做他的引领人，但是里昂一直以为会是他的姨妈艾利来担当，没想到是没有一点亲属关系的凌鹭。 凌鹭揉了揉里昂的头发，微笑道：“别惊讶，我可是差点成为了你的教父呢，要不是你那个死鬼老爹死命不肯。” “将军你认识我的父母？” “如果我和你的母亲关系再进一步，可就没有你了哦，小里昂。”凌鹭打趣了一句，“你也不要叫我将军，叫我叔叔就可以了。” 里昂乖巧地回答：“好的，凌鹭叔叔。” 凌鹭听到里昂这声“叔叔”大笑了几声：“走吧，叔叔带你去看看为你灵启的队伍。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凌鹭带着里昂走出了紫荆花堡，刚走出城堡，里昂着实是吃了一惊。 偌大的草地上，一千头地龙整齐地排成一个方阵，而上方昂立的骑士每一个都气势昂扬，身戴全套铠甲，连脸都在头盔之下，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这一千地龙骑士整装待发，仿佛下一刻他们将投身战场。 “哈斯克斯家族二等军团，地龙骑士团，十二级的地龙配上至少十二级的高级骑士，加起来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凌鹭自豪地介绍着，“虽然只是千夫团，可是这里面有五十名千夫长、五名万夫长、还有我，帝国少将凌鹭。” 里昂故意板起了脸，朝着凌鹭行了一个经理，正经道：“向您致敬，凌鹭将军。” “哈哈！”凌鹭大笑着揉了揉里昂的脑袋，身旁的人牵来一匹地龙王，凌鹭抱着里昂翻身上地龙。 军团开始动了，哈斯克斯家族浮空岛通向帝都的大型传送阵开启，地龙军团三龙并排行进，有条不紊地进入传送阵。 不管什么家族，当家族内有人到了灵启日，家族便会为他准备符合他身份的送行队伍，这也是家族向外彰显实力的一个方式。此外，足够隆重的送行队伍也会引起他人的重视，一旦准备灵启的人如果能够觉醒出厉害的血脉力量，会有不少强者亲自上门收徒，所以为了自家的天才寻得一位名师，家族也会准备充分。 里昂有地龙军团送行，这已经是哈斯克斯家族嫡系的待遇，甚至还大多数嫡系子弟还略胜一筹，一方面是凌鹭对于里昂的鼎力相助，将自己麾下最强军团之一的精锐出了大半，另一方面里昂的父亲乃是帝国武神莱克，武神之子，血脉岂能一般？ 地龙军团行走在帝都的主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千骑地龙在主道上行走却并不是十分拥挤，虽然之前早已上报过帝都的治安部，让他们来肃清道路，但也能看出帝都主道的宽大。 里昂坐在地龙宽大的背上，遥遥看见在阳光下散发出金色金属色彩的皇城城墙，他转过头问凌鹭：“凌叔，我们是要去皇城么？” “最高的灵启仪式只有王族掌握，自然是要去那。”凌鹭大声地回答着。 里昂有些好奇地问：“灵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么？” 他懂灵启的功效是辅助开启血脉力量，也懂灵启日要做的繁文缛节，可是却不知道灵启究竟是要做些什么，这在哪一本书上都没写。 “什么都不许做。”凌鹭耸了耸肩，样子看上去很是轻松，“只是去泡个澡而已。” 里昂有些不明白，但是凌鹭已经岔开了话题，指着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说：“抬头挺胸，里昂，他们可都看着你呢。” 里昂挺直了腰板，不过想要在地龙身上做出骑马时的贵族姿态可不容易，他看着街道两旁还有楼房的窗户上，到处都是人，他们也在看着里昂，看着气势威武的地龙军团。 里昂突然间有些紧张，他生怕自己觉醒的血脉力量侮辱了“莱克·亚历克斯”的名字，虽然他的父系与母系都是古老的一流贵族家族，他的父母血脉力量都是上佳，可谁知道里昂为什么觉醒一个废物血脉力量呢？ 一流贵族家族的嫡系子弟觉醒出垃圾血脉力量，这可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地龙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在里昂胡思乱想的时候，地龙军团已经到达了皇城的围墙那儿。 皇城的大门敞开着，有一队骑士正在那儿等候，看到地龙军团停在大门前时，那队骑士中的队长上前高声说：“凌鹭少将，我已经等候多时了，奉陛下命令，护送您与里昂少爷前往灵启殿。请其余诸位同僚在此龙门外等候。” 凌鹭抱着里昂翻身而下，冲那位队长点头：“辛苦了。” 骑士队长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再前面带路，皇城之内的路程只能步行，这是对皇帝陛下的尊敬。 灵启殿堂庞大而空旷，只有一个满脸褶子的长白胡子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等待。皇家骑士们在殿堂前停步列队，骑士队长向老者行军礼：“大人，哈斯克斯家族如约到来。” 白胡子老人点点头，伸出干枯的手问道：“是哪一位在这一日灵启？” 里昂上前回答：“是我，里昂·亚历克斯。” “愿你的血脉如同你父亲一般赤如骄阳。”白胡子老人祝福道，“请随我来吧。” 步上高达十几米的台阶，里昂跟随在白胡子老人身后，看到了雄伟的殿堂大门，暗金色的大门足有七八米高，老人推开大门，沉甸甸的金属大门在他手上如薄羽般没有重量，但是那开门的轰鸣声告诉里昂这一扇门如它的模样一般沉重。 灵启殿堂内高而空旷，完全封闭的殿堂却明亮地晃眼，殿内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口大池子在殿堂中间，池内的水淡蓝清澈，在大殿内散发着蓝色的幽光。 “里昂少爷，这便是最高规格的灵启池，是帝国最最珍贵的珍宝之一，你很幸运能够经过它来为你灵启。望陛下保佑你的幸运，让你觉醒出足够强大的血脉力量吧。”白胡子老人絮絮叨叨地说道，“觉醒了血脉力量之后，血脉力量会短暂性的失控，这是正常情况，请不要惊慌。明白了么？” “明白了。”里昂回答道。 白胡子老人作揖道：“那你下去吧。需要我来为你脱掉华服么？” “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来。”里昂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华服，一套华服看上去只是一件衣服，实际上有很多零部件构成，穿戴虽然麻烦，但是脱下来就简单了不少。 等到里昂脱得光溜溜之后，他看着白胡子老人，等到老人点点头，他才一步步走进了池水之中。 第七章 灵启（下） 当里昂刚伸脚点在灵启池的池面上时，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尖冷到骨髓，顺着脊梁骨直冲大脑。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咬咬牙将脚深入池水中，然后缓缓地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池面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池水从毛孔中进入他的体内，渐渐地里昂感觉不到寒冷，一股神秘的力量保持着他头脑清醒。 他甚至能够听到血液在自身血管中流淌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到血液散发出一阵阵炽热，驱散了灵启池水的寒意。血液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里昂感觉无数力量在体内流淌，似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终这股力量开始汇聚在一起，在里昂体内向上喷发，最终停在了他的双眸中。 他感觉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心跳越来越开，血液的流动也不停加快，他的双眼开始流泪，不停地流。这股感觉非常不好受，他忍不住吼出声来，双手挥舞拍打着水面，然后反复地揉眼睛，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怎么了，可是意外地发现这根本做不到。 白胡子老人站在灵启池的一旁，安静地看着里昂的异样，灵启池的池面在不断的下降，一开始里昂只能露出一个脑袋，现在已经露出了肩膀。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诡秘的力量，白胡子老人脸色一变，他似乎在被什么东西窥视着，仿佛整个人赤裸裸地站在阳光下，可这里是皇家禁地，除了他和里昂，还能有什么人呢？ 里昂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从一开始的狂暴，逐渐变得温和，眼睛也不再那么难受，可以慢慢地睁开了。 当里昂睁开眼睛，他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世界变了，变得清晰起来，他目光所及之处原本无法被肉眼观察到的游荡元素被他尽收眼底，当他看向大殿的穹顶时，他的脑子里不自然地浮现出这样一句话：“穹顶高十五米点三米，弧度为六十三点二度，完美对称，弧顶彩绘为赤火源之战。” 一堆信息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里昂的脑袋里，着实吓了里昂一跳，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其实这些知识都是原本他就了解的，只是有些淡忘了，无法一瞬间回忆起来。 他看向空中的游荡元素：“水元素饱和，金元素含量十三，土元素五，无其他元素。元素温顺，适宜修行。” 里昂感觉有趣，他低头看向灵启池，却发现：“灵启池，帝国最高规格，帝国珍宝，用途为辅助觉醒血脉力量，其余不明。” 从池面的倒影中，里昂看到自己原本瑰丽的紫瞳，那双亚历克斯特征的紫瞳，却变成了赤金色，犹如旭日炽阳。 不过没多久，里昂就感觉到厌烦了，无论他看什么东西，总是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他感觉脑子快要炸裂开来，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让这股血脉力量暂时关闭，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睁眼。 这时候大殿开始回响起一个不带情感的声音：“里昂·亚历克斯，觉醒三品血脉——真实之瞳，特殊系血脉力量，无属从元素，无伴生灵。” 这个声音仅仅响过一次就不再发出声音，但是却让白胡子老人大吃一惊，这是灵启殿的器灵，竟然让它发出通知声，这说明里昂的血脉力量已经引起了它的重视，上一次它发出声音就是莱克·亚历克斯的灵启，他的血脉是一品血脉，而且是神灵系的圣灵裁决，最终成就了武神之名。 而里昂只是一个三品血脉，虽然也是极为优秀的血脉，但是有什么值得器灵注意的呢？连哈斯克斯家的另一个小子，那个拥有二品血脉——灵魂掌控者的阿德莱德都没能引起器灵的注意，区区一个三品血脉…… 只不过真实之瞳……老人仔细地回忆着在他主持灵启殿的漫长岁月中，虽然诞生过不少非常优秀的血脉力量，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血脉力量与里昂雷同，不过既然器灵能够分辨出来，说明至少曾经的帝国中诞生过拥有真实之瞳的人。 “啊！！！”在灵启池里泡着的里昂突然间发出一声惨叫声，将老人散乱的思绪立刻收拢，他紧张地看向了灵启池中的里昂。 “警报，警报，里昂·亚历克斯体内不明血脉觉醒，压制真实之瞳血脉！警报，警报……”器灵开始一遍遍地发出警告声。 而灵启池开始蒸腾，无数地白烟从池面上袅袅升起，在灵启池中心的里昂浑身散发着金光，他不停的惨叫着，翻腾着。 白胡子老人又惊又急，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未发生过，他有心想要做些什么，可是灵启不容打断，所以他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 里昂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浑身的金光越来越盛，白胡子老人甚至睁不开眼睛去看清里昂的情况，最终在无数的金光中，里昂渐渐没了声音。 …… “醒来吧，我的孩子。” 当里昂恢复意志时，他惊恐地看着四周都是无尽的金芒，无上无下，无左无右，他就站在虚无的金色国度中，茫然无助。 他身前的金光渐渐凝聚，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里昂甚至以为回到了过去，因为眼前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也是他永恒的噩梦——虫母。 虫母看着里昂，缓缓的开口：“我的孩子，塔尔塔罗斯，你延续着我族至高无上的血脉，以我梅塔罗娜·丽雅可箩·阿尔斯之名赐福你，你将完成我未完成的遗愿，成为自由行走在地面的神灵，你走过的路便是你的国，你的目光所及便是你虔诚的信徒，当你高举手中的权杖，所有人都将跪拜。” 里昂心中没来由得开始发慌，他焦急地冲着虫母大喊：“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里昂·亚历克斯，从来不叫塔尔塔罗斯。” 可是虫母仿佛并没有听到里昂的话，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她的声音甚至比华丽的乐曲更加优美动人：“所有的神灵都畏惧着你，因为你是唯一的神，唯一的主，你将收回伪神手中的权杖，仁慈地赐予他们永眠。” “你将不受世界的束缚，因为你即是世界，你即是法则。你穿梭在各个世界，一如行走在自己的神国，你将力量赐予为你而战的勇士，也从你的战士中得到你的力量。” “你博爱而仁慈，你谦逊而高贵，你强大而不欺凌弱小，你的力量至高无上，你是神之子，也将成为唯一的神。塔尔塔罗斯，接受母亲的馈赠吧，终有一天，你会突破……”虫母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飘渺起来，里昂努力想要听清最后几个字，可是怎么也听不清。 里昂大喊大叫着，他不理解虫母为什么叫他孩子，为什么叫他塔尔塔罗斯，也不明白唯一的神是什么含义，可是他本能地感觉不好，非常不好。他看着虫母美妙的身影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 里昂突然间感觉体内一股庞大的力量突如其来的涌现，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无数的金光充盈眼球，他听不见、看不见，也失去了知觉。 白胡子老人惊讶地看着干涸的灵启池，而里昂跪坐在池中心，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十余米的金色翅膀，翅膀展开，遮天蔽日。 “里昂·亚历克斯三品血脉力量——真实之瞳无法预测，初步估计已被更高等血脉覆盖。新血统检验中……” “错误，资料库无该血统资料。血统侧系检验……” “有神力潮涌，无偏属神性，初步测定为神灵系。身体深入检查中……” “身体神晶化，附带神威，符合神灵特征，但无言灵之力，无神国所属，无神职所束，无法理解，查询帝都图书馆……无任何先前案例。器灵自行判断中……” “判断完毕，先天神灵！新血统评估……无法评估，但覆盖了三等血脉——真实之瞳，依据血脉覆盖法则，高等血脉覆盖低等血脉，暂定为超越三品，品级未定的特殊血脉。资料库记录中……” “新特殊血脉——先天神灵，唯一宿主里昂·亚历克斯。” 灵启殿器灵不停地发出声音，时不时地陷入沉默，然后继续补充。它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口大锤砸在白胡子老人心口，让他整颗心都为之颤动，他不明白里昂的血统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今天他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唯一的血脉力量的诞生，一个特殊血脉的诞生。 只不过先天神灵……老人陷入了沉思，在这个世界里神灵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真正高高在上的只有尊敬的陛下一人，喀什玛大陆的神灵只是陛下麾下的客卿，虽然在喀什玛大陆牠们依旧是那样的不可战胜，但也仅仅是在喀什玛大陆，世界的束缚让神灵本尊无法离开成神的世界，只能以分身行走在其他位面。 而且真正的强者，那些圣域法师、传奇战士从不屑于走成神之道，他们只把这条路当做寿命即将到临大限而无法突破自我，为了延续寿命才点燃神火，铸造神国。当然，大多数都是在低级位面成神，作为九级文明的喀什玛大陆神灵林立，神职早已满了，除非干掉一个神灵，否则可没有空闲的神职让你成神。 只是里昂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先天神灵，神灵能够以血脉力量的形式来诞生么？两个凡人生下一位神灵？这可比两只猪生出一匹小马驹还来得滑稽。假使里昂真的是一位神灵，那么他的神职是什么？他的神国又在何处？他怎么能够自由行走在这片土地之上？ 越是思考，疑问就越发地多，白发老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无奈苦笑，这些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个主持灵启殿的老臣而已，哪怕里昂是一位真正的神灵，那也只代表喀什玛大陆的天空又耸立起一座神国，帝国又多了一位神灵臣子或客卿，对帝国没有什么影响，跟他更没有哪怕一个铜角的关系。 “只不过是一位神灵而已。”老人自顾自嘀咕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位有些特殊的神灵。” 第八章 行走在地面的神灵 当里昂离开灵启殿不久，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哈斯克斯家族出了一位神灵。一位没有被规则高高束缚在神国内，能够自由行走在大地上的神灵。这让很多大人物们感到有趣，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血脉觉醒会诞生一位新神，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连皇城里的几位大人对此也很感兴趣。 不过也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鲜少有人给哈斯克斯家族写信表明愿意担当里昂的导师。就算有，要么是身份实力不够被哈斯克斯拒之门外，要么只是出于好奇想要收这么个弟子，实际上完全不了解怎么教导一位神灵。 哈斯克斯家族的几位高层也特意因为里昂的事情进行了一次商讨，一位神灵对于帝国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家族，哪怕是哈斯克斯这样的帝国常青藤家族也是十分重要的。但凡是神灵，无一例外至少都是传奇强者，所以很多人都断言里昂将来至少是一个传奇强者，甚至踏入不朽也说不定。 但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只有传奇强者有能力点燃神火成神，但里昂这个没有修为就成神的家伙可不一定会成为传奇。况且谁都不知道如何去教导一位神灵如何修行，没有一位优秀的老师，再好的天赋也要打个折扣。 当哈斯克斯的几位高层吵得喋喋不休的时候，一旁静默的大管家出声了：“这件事你们无需多言，我会禀报老爷，让老爷来定夺。” 大管家这句话说出口，整个议事殿都安静了下来。大管家也不理会他人，沉默着离开了议事殿。 …… “……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无数的光络密布墙壁，大管家站在中心，手掌向下按着一个青石玉柱。 青石玉柱发出青光，其中有低沉的声音传来：“劳勃，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我收里昂这个小家伙为徒是么？”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哈斯克斯的家主，奥古斯都·哈斯克斯。 “这是一块无暇的璞玉，老爷。”劳勃大管家恭谨地回答道。 奥古斯都无奈道：“你知道的，我的本体融合魔巢六层正在关键的时候，即便降下投影也只能像是之前那样停留半日而已，实在是有心无力。” “如果老爷不亲自教导，那么还有谁有资格教导一位神灵呢？” 奥古斯都的声音沉吟了一会，最后敲定道：“那就让神灵来教导神灵吧。” “您的意思是……” “虽然神灵高贵无比，但哈斯克斯从不缺少神灵，尤其是低位面的神灵。不过有资格教导武神之子的就只有那一位了。” 劳勃一直处变不惊的神色终究是变了，变得有些古怪：“可是，老爷，那位不是早已跟您翻脸了么？您甚至叫嚣着要将那位从族谱中划去名字。” “哈哈哈，劳勃，你这就不懂了吧。历史与书籍的女神洛蒂柯瑞可是号称拥有着绝对的冷静，况且她还是我的亲妹妹，怎么说也会给我几分面子……”奥古斯都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肯定，“应该吧，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我说要将她从族谱中除名的时候，她发疯似地从神国降下陨石毁了小半个家族的浮空岛。” 劳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笑着不说话。 奥古斯都似乎听到了劳勃的嘲笑，不满地啧啧两声：“就这么定了，我会亲自写信给我亲爱的妹妹，相信不久就会在紫荆花堡的历史与书籍神殿中降下灵身，这些到时候你准备就是了。不过劳勃，你确定不来魔巢帮我的忙么？” “家族的事情非常多的，老爷。”劳勃婉言拒绝。 奥古斯都啧啧的不满声又传来，他嘟囔道：“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交给那个谁就好了。魔巢的反噬我快要有点受不了了，我他妈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鬼东西居然有自己的灵魂。听听，一个有自己灵魂的世界，多么的荒谬啊！” “好了老爷，跨界通讯消耗的魔晶是如流水般消耗着您的金库的，所以废话就到此为止了。” “喂，你这个没耐心的家伙，我要克扣你一百年的工钱……” 劳勃大管家不理会主人的咒骂声，直接关闭了跨界通讯法阵，整个房间所有的光亮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屋内陷入了漆黑。 黑暗中，他点燃了一盏油灯。借着火光，劳勃摸索着打开了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 神降是每一位神灵都掌握的能力，无法离开自己神国的神灵或是为了向地面的信徒降下福音，或是为了斩杀侵犯神威的异信徒，都会通过各自的神殿降下灵身进入到精挑细选的宿体中。 不过对于宿体的挑选并不是那么简单，必须是虔信徒，而且是未被玷污过的身子，还有契合度、血脉属性之类的限制，但在神灵意志回归神国之后，经过神灵神力改造的宿体便能够大幅度提高潜力，也就是所谓的神眷者。 洛蒂柯瑞作为一名神灵，尤其是帝国所在的喀什玛大陆这至高位面的神灵，可以说是一位新神。至于历史与书籍这种古怪的神职，在喀什玛大陆并不罕见。 喀什玛大陆作为目前所知的唯一至高位面，无数的传奇乃至圣域强者争破头皮想要在大陆外的星空中建起自己的神国，而神灵如果不陨落，是与位面等寿的存在，而喀什玛的上一次神战还是在帝国建立的前期。无尽岁月过去了，神职早已满患，天资横溢的强者们开始钻规则的空子，从规则中衍生出各种奇怪的神职来，只要喀什玛位面的世界意志认可，那么就可以点燃神火成神了。 历史与书籍的神职，拥有着知识的力量，却有别于智慧女神；拥有着时光之力，却有别于时间之神，但这两种力量不可谓不强，所以洛蒂柯瑞作为一名新神，也是有高等神灵的力量。 这一日，紫荆花堡上下都在忙碌着，而忙碌的中心是浮空岛北边一座原本少有人去的神殿。 现在，这座神殿内到处都是人，巧匠们在翻新神殿，由纯洁美貌的少女们组成的唱诗班用优雅的嗓音歌咏着神灵，而神殿的祷告厅内数十名神职人员正在虔心祷告。 “您是知识的先行者，您是历史的旁观者，您智慧而博学，您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那有着一头海蓝色长发、曾与里昂共舞的阿娜丝塔正站在神殿的中心，有些惊恐地听着那些人的祷告声，神父们的祷告从低沉逐渐变得高昂，那声音也如同雷音般震耳。 “吾等秉承着您的意志，行走在您的道上，向世人传播着您的福音，如仆如子……” 阿娜丝塔惊慌地拉着陪在她身边的老嬷嬷，问着：“嬷嬷，他们在做什么？” 老嬷嬷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姐，他们在歌咏着神音，您可真是个幸运的小姑娘。” 阿娜丝塔看着身边修女们羡慕的眼神，万分不解，但是老嬷嬷的话也让她放心了一些。 阿娜丝塔并不知道，她已经被选为女神灵身的宿体，实际上她并不是女神的虔信徒，但是阿娜丝塔是洛蒂柯瑞直系后辈中契合度最高的人选，所以这份好差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以历史长河为冠，手握着真理之章，我呼唤着您，希冀着您的到来。您的真名，是……” 在呼唤神灵真名之时，阿娜丝塔只听到了一节节拗口的音节从神父们的口中诵咏，这是无法理解无法得知的神灵真名，只有最最虔诚的狂信徒才能听懂。阿娜丝塔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晕眩，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晃动。 一道圣光从天而降，信徒们听到了来自神国的声音眼神变得更加狂热，不停地歌颂神灵与神道之音附和，这道圣光化作阶梯到阿娜丝塔身前，一道高大、看不清样子的女性光影从阶梯上缓步走下，在踏到阶梯的最后一步时，女性光影低头看向阿娜丝塔。 阿娜丝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神迹，作为洛蒂柯瑞的后裔，她自然也是历史与书籍女神的信徒。此刻神灵降世，这怎能不让她激动，阿娜丝塔缓缓地跪在这道女性光影的神情：“伟大的历史与书籍的神灵啊，您的后裔、您的信徒阿娜丝塔恭迎您的到来。” 女性光影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轻抚，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柔和的声音：“我赐福你，我的孩子。” 下一刻，这道神灵灵身便与阿娜丝塔融合，七彩的炫光照亮着整个神殿。 等到光芒消失，昏迷在地上的阿娜丝塔清醒过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白皙的手臂、凹凸有致的身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环顾着身边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神职人员，咧嘴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哈斯克斯的兔崽子们，老娘我又回来啦！” 第九章 规则下的神灵们 在灵启日结束之后，劳勃大管家曾经找过里昂，许诺会为他找到一位好老师。 里昂并不担心，哈斯克斯家族有那么多厉害的强者，随便哪一位指导他都是绰绰有余。 实际上里昂的内心还有一点点的小期盼，希望自己的外曾祖父奥古斯都公爵能够成为他的老师，毕竟那是教导出武神与军神的伟大导师，帝国内所有的年轻人无不想拜在奥古斯都的门下。 实际上如果不是魔窟的事情拖住了奥古斯都，里昂的期盼是会成功的。 但是里昂看到劳勃大管家所说的“导师”时，他陷入了沉默。 许久，里昂苦涩地开口道：“阿娜丝塔表姐，你就是我的导师么？” 阿娜丝塔，或许说是暂时占据了阿娜丝塔身体的某个神灵瞪了里昂一眼：“放尊重点，小子。我可不是你的什么表姐，你应该称呼我为冕下，洛蒂柯瑞冕下。” 此刻的里昂与洛蒂柯瑞正在家族城堡外的一座神殿内，神殿内的四壁画满了某个神灵的壁画，神殿的穹顶画着这位神灵点燃神火的一幕，这幅画仿佛有魔力一般，画中的火焰像是在跳动，在燃烧。除此之内，神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位神职人员，没有神灵雕像，更没有圣徒的名字碑文，只有里昂与洛蒂柯瑞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立着。 “洛蒂柯瑞？”里昂疑惑地问道，“这是你的新名字么，表姐？”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你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这个家族的族谱。”洛蒂柯瑞不悦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神殿？” “历史与书籍的女神。” 洛蒂柯瑞诧异地看了里昂一眼：“呦，还是有点文化的嘛。” 里昂斜眼看了一眼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的八个用尼禄魔纹雕刻的浮雕字——“历史与书籍女神殿”，仿佛怕谁不知道这里是历史与书籍女神的地盘，然后低下头默然无语。 “这里是我的神殿。”洛蒂柯瑞假装不经意，实则非常得意地说，“实际上我是奥古斯都那头大肥猪的妹妹，所以请称呼我为冕下，或者洛蒂柯瑞冕下。” 里昂失声道：“可你的样子……” “神降，你懂么？我只是一道灵身暂居在她的身体里而已。”解释了一句后，洛蒂柯瑞小声嘟囔了一句，“到底是个小孩子。” “那么你，哦不，您是历史与书籍女神？”里昂下意识地改成了敬语，这是对一位神灵最基本的尊重。 “回答正确。”洛蒂柯瑞不耐烦地说，“好了小子，我在这里不是为了跟你闲聊的，总之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神性与神职，如果和我相对立，那么我可教导不了你什么东西。” 洛蒂柯瑞伸出手，一块琥珀状晶莹剔透的黄色晶体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她随手抛向了里昂。 里昂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这块晶体，但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块黄色晶体时，这块晶体便开始变形，从他的手心中像是被“吸”了进去一样，融入了他的体内。 洛蒂柯瑞惊讶地多看了里昂一眼：“虽然这是一块无属性神晶，任何神灵都能够吸收，但是像你这样直接吸纳进体内的可不多。你的神躯究竟有多空乏？” 里昂挠了挠头，神色迷茫，他听不懂洛蒂柯瑞口中的那些特殊名词。 “算了。”洛蒂柯瑞看里昂迷糊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疑问是得不到答案的，不过她也不在意答案就是了。 洛蒂柯瑞走到里昂身边，伸手抵在里昂的后背，然后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她像是触电般猛地松开手，震惊地低喃：“没有神性，没有神职，除了一具没有一丁点神力的神躯之外，你究竟哪一点像是神灵？这不符合逻辑！”最后半句话洛蒂柯瑞几乎是失声尖叫了出来。 说着她的鼻子流出了鼻血，她急忙捂住，背过身上擦拭了一会。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里昂分明看到了洛蒂柯瑞的血液金黄与常人大有不同。 洛蒂柯瑞作为历史与书籍的女神，她的神职内很大一部分与真理、真知有关，这种违背逻辑的事情，会让她受到一定的伤害，还好她只是包含着一点点的真理神职，如果是真理之神见到似神非神的里昂，或许神国都会发生震荡。 里昂虽然听不懂洛蒂柯瑞说的话，但是也感觉到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有些忐忑地问：“冕下，这很重要么？” “重要？！对于一个神灵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洛蒂柯瑞反问道，“如果将神灵比喻成一个人，那么神性便代表一个人类不同的人种，譬如黑暗阵营与光明阵营的差距，就好像帝都贵族与山地野人这样的差距。” 说到这里，洛蒂柯瑞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而神职就像是一个人的血肉，它代表着规则，神灵们既掌控着规则，又被规则所束缚，所以神灵们无法直接降临在除了神国之外的地方。老实说这也是我怀疑你是不是神灵最大的理由，因为你没有神国而且能够自由地行走在大地上。” 里昂微微发怔，他回想起灵启时看到的幻想，虫母吟唱着圣乐，祝福他成为“自由行走在地面的神灵”，也说过“你穿梭在各个世界，一如行走在自己的神国”，这样的话。 里昂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现在的他一回想起虫母就感觉遍体发寒，即便是神灵的躯体也是不能幸免。 最后，洛蒂柯瑞提了一句：“当然啦，神灵与人类已经不是一个种族，这只是个比喻。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不能直接降临，但是能够像您一样神降应该也是一样的吧？”里昂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蒂柯瑞摇了摇头：“神降是非常严格的，除了向我这样还有血脉存留在世上的新神之外，契合度高的宿体可不好找。而且……一旦成为神灵，如果神职过于弱小，无法得到足够的信仰之力，会陷入漫长的沉睡，如果恰好仇家找上你的神国，那么非常有可能陨落。就算一直在神国安稳地坐在神座之上，最终也会……” 洛蒂柯瑞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叹了一声：“以后你会明白的，神灵并不是一条好道路。虽然这是踏入强者之路的一条捷径。” 她振作振作精神，不服气道：“我再为你灌输一些神力，或许你的神性会显现出来。” 她不由分说地走到里昂身前，伸出左手食指点在里昂的额头上，指尖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里昂只觉得脑袋一白，仿佛一股熔浆倒入他的脑子里，那种炙热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闭嘴，这点疼都忍不了么？你可真不像你老爹莱克。” 洛蒂柯瑞嘲讽的话语，让里昂咬紧了牙关，只有短而有劲的呜呜声含在他的喉咙里，他漂亮的小脸蛋也因此变得扭曲起来。 里昂突然间“看”到体内有两股血液开始出现，一股金黄色的血液壮大无比，而另一股红色的血液相对比之下就小了许多，那一股金色的血液像是一条大蛇张大了嘴巴开始吞噬洛蒂柯瑞输入里昂体内的神力，显得贪得无厌。而那股红色的血液则在一旁游走，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等到金色血液满足了之后，它的身躯足足大了五分之一，然后重新消散在了里昂体内。 这时候，那股红色血液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吞噬起神力，然后里昂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信息。 “历史与书籍的女神神力，精纯度极高，由女神灵身亲自赐予。” 红色血液的胃口对比金色血液小了许多，吞噬了一会之后就停了下来，但是它的身躯大了一半。停止吞噬之后，它不像金色血液一样蛰伏回里昂的身体，而是开始膨胀，游走在里昂的全身。 里昂突然间觉得一种消失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开启了这种力量，眼睛从紫瞳变成了赤金色，然后目光所及之处，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里昂抬起头看了洛蒂柯瑞一眼，惊奇地发现在宿体阿娜丝塔的身体内还有一个人的模样，她有着一头瑰丽的红发，容颜有些孩子气，但是却有着奥妙不可言的身材，她的头顶有一个白色的光圈，左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然后里昂看到这个知性的美人变成了一道光，强烈的光芒灼烧了他的眼球，惨叫一声，两道血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洛蒂柯瑞吓了一跳：“你能看到我的灵身？” 她向着里昂的双眼施放了一个治疗术，这个简简单单的入门神术在神灵手中施放那就是加了十八层祝福的神术，立刻治好了里昂的双眼。 里昂的眼睛恢复了视觉，低下头再也不敢再随便看洛蒂柯瑞。 洛蒂柯瑞来了兴趣：“这是什么，竟然能让你从宿体中看到我的灵身。” 她双手摊开，一本蓝黑色外皮的厚重书籍出现在她的双手中。这本书自行打开，唰唰唰不停翻页，最终停在了某一页。 第十章 真实之瞳的拥有者 “竟然是真实之瞳！”洛蒂柯瑞的话语充满了惊喜，“你竟然还有真实之瞳这个血脉力量。” “事实上我一开始觉醒的便是真实之瞳，不过后来被先天神灵这个血脉力量覆盖了，冕下。”里昂解释道。 血脉覆盖并不罕见，尤其是在经常需要靠联姻来联络感情的帝都贵族家族中，新生儿通常会有两个家族的血脉，而强大血脉能够覆盖低等血脉。而有一些原先被覆盖的血脉力量或许会在力量提升的时候重新显现出来。 “小里昂，你可真是个幸运的小子。真实之瞳这个力量可比你那不知所谓的先天神灵强多了。”洛蒂柯瑞惊叹道，“如果不是因为血脉覆盖法则而将它定位在三品血脉，它在某些方面可是比一品血脉还要强。” 里昂心里被勾起了好奇心：“某些方面?” “真实之瞳无法直接地提升你的力量，这或许也是它品级不高的原因。但是如果你将真实之瞳进化到最高层，甚至能够直接观察到规则。”洛蒂柯瑞仔细地看着那本厚大的书籍，一边看一边抬头回答道，“第一位真实之瞳的拥有者可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人物，连我也要仰望他的存在。如果他活了下来，无尽位面的最强者之一必定有他的位置，或许能够比得上开朝国主芬里加特。” “一代国主有多强？”提起那位帝国的开创者，即便是年幼的里昂也是满怀敬意。 “无尽位面独一无二的强者。”洛蒂柯瑞不愿多提一代国主的话题，仿佛在背后议论那一位都是莫大的亵渎，“而第一位真实之瞳的拥有者，就是芬里加特陛下的长子——大皇子卡米尔。大皇子不但是一名传奇巅峰的圣言法师，而且还是伟大的炼药师、魔装师，可以说是一位全知全能的天才。” 里昂觉得奇怪：“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呢，况且他还是国主的长子，谁敢杀他？” “小里昂，在帝国建立的最初，你知不知道谁是帝国最大的敌人？”洛蒂柯瑞指向自己，“是我们，喀什玛的全体神灵。” “在帝国成立之前，神灵们统治着大地，而神灵之间的关系即是对立，又是统一，这就像是现在的帝国，虽然我们都臣服在尼古拉斯陛下的统治下，但是贵族间的位面战争永远没有停息之日。” “而在那时，神灵之中也有那么一位统治者，他自称为终末之主，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神职中包含万物凋零、生命的衰老、事物的毁灭，更是因为他在位时曾经预言他将使喀什玛位面陷入崩灭。” “卡米尔皇子殿下被称为‘神灵杀手’，他那双洞察一切规则的双眼是所有依存在规则上的神灵的天敌。帝国建立的伊始，在那场由芬里加特陛下领导的人神之战中，无数的神灵陨落在卡米尔的圣言下。而最终也是他在芬里加特陛下被神灵们困在魔窟之时，挺身迎战了终末之主。” “但是那一场无人见证的旷世神战之后，卡米尔殿下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终末之主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正因为终末之主的消失，芬里加特陛下才能从魔窟脱身之后，近乎摧枯拉朽地战胜了神灵们，之后帝国正式成立。而在那场战争中心存下来的旧神，大多数被帝国的强者们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仅剩的残余旧神，一部分归顺了帝国，而另一部分不满‘凡人’统治的神灵，就被驱逐到了西大陆。至于为什么不赶尽杀绝……这是有特殊原因的，你以后会知道的。”洛蒂柯瑞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拍手掌，“奥古斯都那个家伙也被魔窟困住过。” 而且到现在还没出来。 洛蒂柯瑞不无恶意地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里昂听得有些心情激荡，帝国的成立历史在他所接触过的书籍中很少有描述，即便有也只是一句“在漫长的神灵统治时期末，芬里加特陛下带领我们站在了巅峰，帝国的血红十字旗帜也插在了帝都的中央，而神灵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至于那一场人神之战的细节或许连史学家自己也不太清楚。 洛蒂柯瑞继续说道：“第二位真实之瞳的拥有者出现在第三任国主在位时期，名叫曼丹·斯波菲尔，或许他的另一个名字你会更加的熟悉。”她停顿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轻声道，“真理之神。” “啊。”里昂发出一声惊呼，他怎能不知道这位主神的名字，属于帝国的神灵中，仅有的五位主神之一。 “在真理之神之后，包括你在内，一共出现了十六位真实之瞳的拥有者，除了早逝的五位之外，剩下的十一人中有八位成为了大魔装师、构装师、魔药师、炼金术师等等，虽然都不是十分厉害的战职者，但都是领导各自领域走向更高峰的先行者。” 里昂惊讶不已，但是内心更多的是喜悦，自己的天赋得到肯定，而且是一位神灵的肯定，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呢。 “小里昂你真的很幸运，虽然我说过一次，但我还要再重复一次，你真的非常幸运。”洛蒂柯瑞高傲地抬起头，“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历史与书籍的女神’，虽然我并不会那么诸如魔药学之类的职业。但是我却掌握着无数的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既然我会成为你的导师，那么无数的传承将等着你，如果你足够聪明而且不贪心的话，你将在成为某一领域的权威。” “至于如何让你成为一位合格的神灵……”洛蒂柯瑞高傲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别扭道，“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 里昂自然不会拒绝成为一位神灵的学生，况且还是一位高等神灵，他恭敬地对洛蒂柯瑞行躬身礼，说：“老师。” 洛蒂柯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的学生。你回去准备一下吧，今日我会将你带回我的神国。” 神国…… 里昂有些心驰神往，因为无论是哪一位神灵的神国在书籍中总是被描绘的尽善尽美，树上结满了各式各样的果实，川流的河水里流淌着蜂蜜，英灵们在草原上席地而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管里昂多么聪明理智，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也向往着那种童话里的天堂。 …… 从神殿里回来之后，里昂就开始为前往神国而做准备。 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走，当初他来紫荆花堡时也是只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不过劳勃大管家还是为他准备了不少新装还有一些书籍为他打包带走。 亚士那个小胖子听说里昂要走，一边哭哭啼啼个没完，一边将他连夜做的糕点递给里昂。虽然只是相处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俩已经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没事，胖子，又不是见不到了。”里昂安慰着亚士。 亚士眼眶红红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走了我找谁玩呀。” “听着胖子。”里昂勾过亚士的脖子，认真道，“没有人能够浑浑噩噩一辈子，你也不能一直玩下去。你应该去学习一些更符合你哈斯克斯这个姓氏的事情，而不是躲在厨房里烤着香甜的小蛋糕。” 亚士连连摇头：“我不行的，我那么笨。” “笨鸟更应该先飞嘛！” “可先飞的鸟也有可能被老鹰之类的给吃掉。” “……”里昂沉默地看着这个顽固的胖子，一直看到亚士心里发毛了，他才露出了笑容，“你看，你都能想出反驳我的话来，说明你一点也不笨嘛！” 亚士腼腆地笑着，然后又有些难过地低下头：“里昂，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么？” “一定会的。”里昂坚定地说，“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里昂想了想又说道：“说起来，上一次你的父亲伊登子爵好像为你找了一位导师。” “是的，是家族里的一位长者，不过我还不知道是哪一位。”亚士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万一是诺克长者怎么办，我最害怕他了，他的脸就像是兽人一样，牙齿还朝外突呢！” 里昂知道亚士口中说的那位诺克长者，是一位森林德鲁伊，不过在一次变形术的研究中发生了意外，身体上永久性固化了一些兽化特征，长相非常的不喜人。 不过那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曾经拜访过亚历克斯家族的古特莱茵堡，里昂有幸与家人一起和诺克长者共进晚餐，他的谈吐不凡，幽默风趣却富有智慧的言论让年幼的里昂印象深刻。 所以，里昂认真地对亚士说：“如果真的是诺克长者，那你应该开心才对，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第十一章 拦截与新的导师 当里昂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神殿时，洛蒂柯瑞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这是打算去郊游么，小里昂？” 里昂脸蛋一红，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劳勃大管家为我准备的，还有一位朋友的心意。” 洛蒂柯瑞勃然大怒：“劳勃那个老家伙是在讽刺我么？难道我的神国连这些东西都准备不了？” 里昂急忙劝解道：“老师，这只是劳勃大管家的一点心意。” 洛蒂柯瑞冷哼了一声：“如果将这些东西从这里搬到我的神国，花费可比这些东西本身的价值高得多得多，你挑选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和一些必须用品带走吧，其他的就留在这里。” 里昂只好顺从地打开包裹，从里头挑了几件比较顺眼的衣物，至于亚士那个小胖子送的糕点，他想了想还是全部带上了。 洛蒂柯瑞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祭祀们忙碌地准备着仪式：绘画魔法阵、填充魔晶、加持圣物等等。 忙碌的祭祀们时不时大声地沟通着。 “第六节点纹路有问题，来个人重新勾勒一下。” “圣杯的摆放位置不对，再往左便宜三公分，里头的圣水加到三分之二了么？” “该死的，谁知道神国道标放哪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提前摆放好？” 里昂饶有余兴地看着祭祀们的忙碌，直到洛蒂柯瑞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里昂，跟我来吧。” 洛蒂柯瑞昂首带着里昂走进神殿大堂，每一位见到她的祭祀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恭敬地跪在地上赞美着女神。 最终一名手握权杖、头戴金冠的老者走到洛蒂柯瑞身边，只有他没有朝着洛蒂柯瑞跪拜，只是行躬身礼：“第六任教皇兰德向您致敬，冕下。” 洛蒂柯瑞点点头，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正在最后的调试。” “那么开始吧。” “遵从您的意志。” 兰德教皇将权杖高高举起，所有的祭祀开始走到他们称之为“节点”的固定位置，手中握着的圣经齐刷刷地翻开，他们开始吟唱圣经上的经文，形成悦耳的和鸣声。 “您带着荣耀而来，赐福着您的每一位信徒。您的使命犹如春雷，您的每一位信徒，无论富贵、贫贱、种族都将为您效劳。当神的旨意完成，您带着我们的崇敬而去，愿您的道路永无荆棘……” 伴随着吟唱声，神殿大堂的地板出现了光芒，形成一个六芒星，而里昂与洛蒂柯瑞正站在六芒星的正中央。 里昂感觉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轻盈起来，似乎一蹦就能跳到穹顶。过了一会他又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他就像是被嵌在墙壁上，连动一根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洛蒂柯瑞察觉到了里昂的不适，安慰道：“只是空间跳跃时身体的不适而已，这很正常。只是这个法阵是临时做的，所以你的反应会大一些，过一会就好。” 里昂艰难地点点头，面色有些难看。 突然间，祭祀中有一位祭祀吟唱祷文时出现了几个音节的错误，但是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洛蒂柯瑞突然间皱起了眉头，她感觉到一些异样，但是却察觉不出来是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放轻松了，这里可是紫荆花堡，哈斯克斯家族的大本营，哪怕有一天她的神国坍塌了，这个地方也会安然无恙。 但就在传送即将完成的那一刻，意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了。 传送法则中的金色节点开始一个个的熄灭，而节点与节点之间的“线”也暗淡了下来，不大会法阵大半地方都失去了光彩。 洛蒂柯瑞惊怒交加，还不等她有所动作，法阵开始变形，无数紫黑色的节点取代了金色节点，而六芒星图案也转变成了另一个复杂的符号。 里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整个人就这样在一位神灵和她的祭司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这座神殿中。 洛蒂柯瑞愣了许久，呆呆地看着里昂消失的地方。 很快她变得怒不可遏，她的手中变出了那本厚大的蓝皮书籍，吼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老娘面前把人带走。该死的，我要让你知道激怒一名神灵的代价！” …… 当里昂从跨位面传送的不适中缓过来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 他站立在高大的宫殿内，放眼望去除了金黄色的墙壁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墙上没有壁画、地上没有柔软的羊毛地毯，过道里也没有各种诸如刀剑、瓷器、盆栽之类的装饰品。只有那比哈斯克斯家族的紫荆花堡还要大的规格，彰显着往日的辉煌。 犹如临秋的夏花，往日的辉煌依稀可见，但也掩不住此刻的荒凉。 “有人么？”里昂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传送在最后关头出现了问题，这里显然不是洛蒂柯瑞的神国，眼下最主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朝着走廊深处走去，他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他心跳不已的回音。 里昂突然间注意到，这封闭的宫殿里并没有灯火，但是却光亮如昼。 里昂的叫喊声终于是得到了回应，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里昂被吓了一跳，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面对着这个半透明的人，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鬼魂么？” “鬼魂？”那个半透明的人是个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只是此刻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不是鬼魂，在神灵的神国中没有鬼魂，有的只是英灵。” 不是鬼魂就好。 里昂舒了口气，马上又有些紧张地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年英灵并没有回答里昂，只是冷冰冰地说：“主人正在等你。” 说完，他带着里昂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里昂搞不清楚现状，只能耐下性子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会，里昂才发现这座宫殿并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荒凉，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英灵，男女老少、甚至是亚人种都有，他们三三两两地组成队伍，在宫殿里巡逻。这些英灵都像是为里昂带路的那一位一样，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麻木。 这哪里像是传说中“英灵们席地而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书本里都是骗人的么？ 实际上里昂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这里是神灵的神国，也不相信这些麻木的半透明人是英灵，他倒是觉得更像是一位高深的法师住在这个宫殿里，而这些所谓的“英灵”只不过是他的亡灵仆役而已。 正当里昂胡思乱想的时候，宫殿的深处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惨叫声。 “啊！！！” 里昂被这绝望的惨叫声吓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中年英灵。 “一个不幸运的实验品而已。”中年英灵略带嘲讽地说道，“走吧，会有人去收拾的。我们还是不要让主人久等了。” 又是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里昂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主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英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非常的伟大，也非常的可怕。” “那他究竟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地方？” “因为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导师！”一个苍老的人影从房间里走出，他佝偻着身子，脸上满是褶子，头发更是一块有一块无，老的半只脚都跨入了棺材里。 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那一双眼睛深邃无比，里昂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己仿佛自己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这让里昂非常不自在。 老人仔细地看着里昂，然后眼睛一亮：“非常好，非常好。跟我想象中……不，比我想象中还要完美。” “主人。”中年英灵恭敬地朝他行礼。 老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中年英灵下去，然后带着里昂进房间：“来，跟我进来。” 里昂进了房间之后，发现这根本就是个仓库，地上随意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在这些材料的中间是一个魔能净光台，这是许多副职者必备的工作台，诸如阵法师、符文师、附魔师这些副职者的实验室里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房间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别说坐，连落脚站的地方都只有那么点空间。 老人并不是很在意，就这么站着和里昂说：“这里不是喀什玛，而是另一个位面。所以我来不及登门去紫荆花堡跟你的长辈们商量，只好以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了。” 里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跨位面的传送这项技术只掌握在帝国手中，其他的跨位面方式就非常的暴力了，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才行，况且还是更改了洛蒂柯瑞的传送法阵，这就更让人在意这位老人到底有多强大了。 老人似乎看出了里昂的疑惑，淡淡道：“我并没有强行将人从喀什玛带到这个位面的能力，更不用提是在哈斯克斯家族的紫荆花堡中从一位强大神灵的手中抢人。只是我也算是帝国的上层，我的权限恰好有资格得知跨位面传送的技术。” “好了，里昂，我请你来只有一个目的。你是否愿意拜我弗拉特·卡奥作你的导师。” 弗拉特微微扬起下巴，他在等待里昂的答复。 里昂有些目瞪口呆：“可是我已经答应成为洛蒂冕下的学生了。” “哼，洛蒂柯瑞只会白白浪费你的天赋！”弗拉特冷哼一声，不屑道，“她除了给你一堆书籍让你自己去琢磨自己去看，还能教导你什么？” “那么您又能教导我什么呢，阁下？” “我会传授你世界上最伟大的副职——灵纹师，也会让你学会如何成为一名神灵。”弗拉特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灵纹师…… 里昂有些意外，灵纹师可以在人体、武器装备、甚至法阵中雕刻灵纹，以此来获得某方面的增幅，虽然也是比较了不起的副职，但由于只是辅助增幅，所以无法与构装师、炼器师之类的比拟，更别说是“最伟大的副职”。 里昂的不屑被弗拉特看在眼里，他冷笑了两声，将魔能净光台上的一幅作品拿给里昂看。 第十二章 灵纹师——血脉模拟 里昂接过这张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兽皮，兽皮上面绘刻着近乎涂鸦一般的图案。绘制这种图案用了一种非常刺鼻的艳红颜料，让里昂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弗拉特随意将一束魔法元素投入到这张兽皮中，兽皮上面的灵纹被激发出来，然后一团奥术光球嗖地飞了出来，将房间里的一个书架腐蚀了一半。 “这是八品血脉——奥术冲击的能力，作为一名灵纹师，我打开了一扇前人所不曾跨入的大门。”弗拉特傲然道，“那就是血脉模拟。” 血脉也可以模拟？！ 里昂震惊无比，如果那些强大的血脉都能够通过后天方式获得，那么那些高高在上自诩血统高贵的贵族们又该置于何地？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天堑岂不是成了摆设？ 不过如果里昂想的再深入一些的话，他就会知道即便弗拉特所言不虚，这血脉模拟灵纹也不是平民可以负担得起的。 “现在的我最多能解析四品血脉，但即便是模拟四品血脉，可模拟出来的血脉能力却跌到了五品。血脉里蕴含的规则力量太过杂乱，越是高品血脉越是如此，四品血脉已经是我的巅峰了。”弗拉特看着里昂，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可你不一样，里昂，你拥有真实之眼，你能够解析出更高级的血脉，甚至是一品血脉。而最最关键的是，你是一名神灵。” 里昂不解道：“是否是神灵与灵纹师这个职业有关系么？” “与普通的灵纹师无关，但与你我有关。”弗拉特意味深长地说，“神灵的身份将会是你学习血脉灵纹的助力。” 里昂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道：“感谢您的好意，阁下。但是我已经拜洛蒂柯瑞冕下为导师了。” “先别急着拒绝，里昂。你应该看一看我送你的礼物。”弗拉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他一挥手两个人消失在了这个堆满材料的实验室。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出现的地方是宫殿内最金碧辉煌的地方。 高高的阶梯下，站着两排英灵，每一个英灵都有着他们各自显著的特征，而且每一个英灵身上恐怖的气势也让里昂有些恐惧，但这些强大的英灵们只敢恭敬地低着头，站在神座之下。 足有两个里昂那么高的神座屹立在阶梯的顶端，高高在上，它是神权的象征，也是神灵的安坐之地。 弗拉特带着有些拘谨不安的里昂跨过那两排英灵，走上阶梯，走到神座那儿。 里昂紧张地问：“这是您的神座么？” “不，这是你的。”弗拉特抱起里昂，将他放在了神座之上，微笑道，“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里昂。一个神国，或者说，一个神职！” 里昂呆滞在了神座上，当他坐上神座的那一刹那，无数信徒对于神灵的祈祷涌入他的脑海。 “伟大的光暗之主……” “神呐……” “吾主……” 无论称呼是什么，他们最终汇聚成一个声音轰然炸在了里昂的脑海里：“我乞求您的仁慈，救救这个陷入疯狂的世界吧！” …… 此刻哈斯克斯家族的紫荆花堡正陷入了一张慌乱。 那日被抢走徒弟的洛蒂柯瑞正在紫荆花堡里大发脾气，她的怒吼声传遍整个紫荆花堡。 “弗拉特，你好大的胆子！” 而洛蒂柯瑞并不知道，弗拉特已经降下了灵身来到了紫荆花堡，此刻的他正在议客厅里和劳勃管家喝着红茶。 “看来，小姐为此发了很大的火啊。”劳勃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说，“弗拉特长老，即便你是帝国十三席位长老之一，可在紫荆花堡里抢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哈斯克斯家族一个交代。” “洛蒂柯瑞冕下不会找我麻烦的，虽然我只是七级位面的神灵，但她也不敢亲自来我的神国找我麻烦。”弗拉特微笑道，“至于里昂……我自信我比洛蒂柯瑞更适合成为里昂的导师，况且我的一身所学都传给了里昂，这对于你们哈斯克斯家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里昂少爷是老爷的曾外孙，但他并不属于哈斯克斯。”劳勃提醒道，“而他是一位天资横溢的年轻人，如果有一位哈斯克斯家的导师，对于我们才是好事。” “劳勃阁下，你说的没有错。”弗拉特拿出一张羊皮卷，递给了劳勃，“这是我的赔礼，应该足够支付你们的损失了。” 劳勃解开系在羊皮卷上的绳子，看着上面慢慢一面的礼物清单，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良久，他放下羊皮卷感叹道：“真没想到你愿意付出二十个血纹战士，而且其他的珍贵材料林林总总都够到罗恩之门兑换一次中等圣恩了。” “只是六品血脉而已。” “足够了，你知道哈斯克斯的家族军队中有多少无血脉力量的大魔导师与黄金战士么？对于他们而言，六品血脉已经是梦寐以求了。” “那么你是同意了么？”弗拉特眼神中闪现一丝诧异，他可没想到哈斯克斯家族会这么容易满足。 “毫无疑问，这对于你、我还有里昂少爷三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我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至于洛蒂小姐……”劳勃顿了顿，“我会想办法让她平静下来的。” 弗拉特满意地笑了，但有些苦恼地说：“实际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 “实际上里昂对于我……有一些抵触心理，或许是我‘请’他来的方式让他有点不舒服，我希望你能够写一封信安抚他，代表哈斯克斯的态度。” “我无法代表哈斯克斯。”劳勃摇了摇头，看着弗拉特表情变得有些不悦，又补充道，“不过我会以个人名义写一封信给里昂少爷的。” “这就足够了！” 等到弗拉特带着劳勃的信满意地离开紫荆花堡后，劳勃呆坐在议客厅里许久，然后叹息道：“弗拉特……弗拉特……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让他当里昂的导师。” 实际上，哈斯克斯家族早已查出是弗拉特带走了里昂，劳勃还记得当他把这件事通知给远在魔巢的奥古斯都时，奥古斯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良久，他说：“也好，也好……” 怎么可能会好！ 那个罪行足以上三次火刑架，曾经让整个帝都贵族发指的弗拉特，如果不是他是唯一一个会血脉模拟的灵纹师，得到了能够免除死罪的席位长老职务，他与他的神国早已被帝国剿灭。 不过即便劳勃再厌恶弗拉特，他也不得不承认，开创了血脉模拟这个灵纹师新流派的弗拉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而他制造的血脉模拟的血纹更是让帝都的所有贵族家族们趋之若鹜。他确实也比洛蒂柯瑞更适合成为里昂的导师，如果不论品性的话。 但劳勃还是为里昂感到揪心，他对那个总是彬彬有礼的小男孩有着很大的好感，现在他成为弗拉特的弟子，劳勃难以想象日后的里昂会成为怎样的人。 劳勃拿起桌子上那杯已经冷掉的红茶又啜了一口，然后长叹一声：“哎……” …… 当弗拉特拿着劳勃的亲笔书给里昂时，里昂也无奈地接受了弗拉特成为他的导师这件事情。 事实上，弗拉特并不是一位优秀的导师，他将里昂收为弟子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他的实验室里，而把里昂扔给了神国的英灵们。 英灵之所以能够成为英灵，必定是某个方面能够被神灵看中，或是武力惊人、或是魔法强大、或是信仰虔诚，所以英灵们负责里昂的启蒙教育已经是绰绰有余。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里昂已经在这个神国待了有一个月了。 通过与英灵们的交谈，里昂得知这个神国是在一个名为艾利拉克的七级位面的外域星空。至高位面喀什玛在位面评定等级中属于唯一的九级位面，所以七级的艾利拉克位面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高级位面了。 在神国中学习的这一个月时间，英灵们对里昂进行了全方位的教育：位面几何、魔法基础、体能锻炼……一系列的课程让里昂忙得焦头烂额，每天的日程被排的满满的，几乎没有一个孩子玩耍的时间。实际上，在这个神国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供里昂玩耍的。 虽然英灵们的教育非常尽心尽责，神国也提供着最好的条件给他：一间属于他的实验室，美轮美奂的房间，各种能够提高体质的特殊食材…… 但里昂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地方。 这些英灵会将知识的最细节处仔细地讲解给你听，但是他们不会跟你说其他任何一句话，不会问你最近过的好么，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没有感情的魔偶一般，只会按照主人的指示做事。他们只是负责把那些知识教导给你且务必让你掌握，这让里昂觉得他们丧失了作为人的情感。 里昂在这里觉得孤独。 是的，孤独，即便是他被虫母俘虏的时候，虫母也会优雅地陪他说说话，事实上虫母对他还不错，起码比这群冷冰冰的家伙会照顾小孩一些。 想到虫母里昂仍旧心有余悸，那个美丽的生物给他留下的阴影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没有玩伴，没有娱乐，里昂只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事实上如果没有按时掌握英灵们教导的内容，那么里昂的睡眠时间都会被剥夺，反正神国里的精神恢复药水多的能泡澡。 不过幸好里昂天赋不错，学习知识也非常的快，所以他每天还能安稳地睡在床上。 顺带一提，在弗拉特进他的实验室之前，他亲自为里昂测试了体质，以此来评定他是否适合学习魔法，以及学习哪一系魔法。灵纹的学习需要丰富的魔法知识，每一个合格的灵纹师至少也是一位高等法师。由于里昂没有神职，所以无法像其他神灵一样，通过吸收信仰来使自己得到实力的提升，所以魔法师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战士……这个职业又不能学习灵纹，即便里昂的战士天赋高到未来能够跨入圣域，弗拉特也坚决不会让他学习的。 最终的测试结果让弗拉特有些失望，里昂的神灵体质并没有为他的魔法天赋加分：高等魔法亲和度、中上等精神力。虽然已经跨过了魔法师的门槛，但是这样的魔法天赋在任何一个魔法学院里都有，算不上什么杰出的天才。 唯一值得弗拉特欣慰的就是里昂的全系魔法感知天赋。 如果对于一个魔法师而言，这意味着他的晋级速度会远远低于某系专精的魔法师。但对于一名灵纹师而言，这就是非常杰出的天赋了，毕竟灵纹师绘制的灵纹是有各种各样属性的。 就这样，里昂在艾利拉克位面的光暗之主神国中开始了他的魔法师与灵纹师之路。 第十三章 魔网冥想法 今天给里昂讲课的是一名叫做莫尔兰西的英灵，这是一个漂亮的女英灵，虽然她冷冰冰的声音让人很难往其他方面去想，但里昂却在她上课之前一直期待着这门课程，因为她讲的是魔法的入门课程之一，冥想法。 在莫尔兰西上课之前，里昂已经经过了诸如魔法的起源于发展、魔法哲学、数学在魔法中的应用、几何学……等等课程将近两个月的轮番轰炸。直到掌握地差不多了，英灵们才让他正式接触魔法。 里昂一直期待着这一节课，安安静静地听着莫尔兰西讲课。 莫尔兰西并没有太多的废话，一上来便直接切入主题：“学习魔法，必须拥有一门冥想法。冥想法是通过特殊的冥想方法让自己陷入深度冥想状态，这种状态下法师对于魔法元素的感知能力大幅度增加，从而捕捉到魔法元素进入自己的身体中，提升法力。” 莫尔兰西停顿了一下，等待里昂将这段话的笔记记下来，然后继续说：“魔力是一个法师的力量源泉，而一个好的冥想法就代表着魔力的增长速度、恢复速度会超过其他的魔法师。” “冥想法能够潜移默化改善灵魂的状态。这种改善是不可逆的，所以选择冥想法必须选择最好、最适合自己的，一旦选定就无法更改。不过您无需担心，我们为您准备的是最好的冥想法之一——魔法女神的魔网冥想法。” 里昂有些懵懂，毕竟在之前他从未接触过魔法的具体修行法门，只能安静地听莫尔兰西的讲解。 里昂并不了解魔网冥想法的珍贵性，实际上魔网冥想法只有魔法女神的虔诚信徒才能通过神赐得到。而法师们研究着世界的真实，对于神灵并没与多少敬意。虽然每一位法师都可以说出是魔法女神的信徒，但是虔信徒却寥寥无几，所以能够得到这一冥想法的法师也是寥寥无几。 而弗拉特能够得到这一套魔网冥想法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莫尔兰西开始讲解魔网冥想法的优点，她的声音依旧是冰冷到毫无情感：“魔网冥想法最大的优点不在于捕捉魔法元素，所以它提供的法力恢复能力并不突出。但它能够梳理法术位、排列法术符文组合，以及它最大的能力——蓄魔。” “简单来说，修行魔网冥想法的法师比同阶魔法多一至三个法术位，施法速度快一至二倍。而蓄魔能力就是在魔网中提前一段时间‘预习’几个法术位，并且将魔力提前注入其中，等到需要施展时，能够省略吟唱与引导，直接释放。” 说完了优点，莫尔兰西停顿了一会，等到里昂在笔记上记完之后，继续分析魔网冥想法的缺点：“魔网冥想法并非毫无缺点，事实上它的缺点大到足以让许多魔法师放弃这一门冥想法。修行魔网冥想法的法师比同阶法师晋级会慢零点三至一倍，续航能力差零点五至一点二倍，但是实战能力比同阶法师强一点五至三倍。 “这是我所有所知的冥想法相对比得出的结论。”莫尔兰西最后总结道。 她讲课的方式非常特殊，苛刻地要求着数字的精准性，在她的讲话中不会出现很多很少这样的词汇，而是讲明多少个或者多少倍。 里昂奋笔疾书，将她讲的所有内容都记录下来，小手都写的有些抽筋了，但是他的眼里满是兴奋，对魔网冥想法也充满了期待。 “那么接下来我将教导您魔网冥想法的方法……” 随着莫尔兰西的深入讲解，里昂明白了魔网冥想法是将自身的精神力形成一个网，然后通过这个精神力形成的网来捕捉空间中的魔法元素。随着里昂的实力提升，掌握的法术位可以井然有序的分布在精神网上，而其中精神网与魔力的融合以及法术位排列方式就是魔网冥想法的精髓所在。 如果不掌握正确的方法，甚至会导致魔力暴走，轻则魔力流逝成为一个普通人，重则爆体身亡。 刚听完莫尔兰西讲解完魔网冥想法的修行方法，里昂就迫不及待地尝试着进入冥想状态。 但是听起来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里昂尝试起来却是不怎么顺利。越是想要进入冥想状态，他的心就越是不能平静，而进入冥想状态首要条件就是心静如水。 第一次的尝试，里昂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莫尔兰西对此并不意外，解释道：“第一次进行冥想都会比较困难，天赋测试中您的精神力仅为中上等，需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完成第一次冥想。” “我一定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成功的。”里昂对于莫尔兰西的话非常不满，他有些恼怒莫尔兰西提及他精神力天赋时那句“仅为中上等”。 莫尔兰西不置可否，之后她又讲了一些在冥想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并且一一讲解了应对方法，一直到了里昂要学习魔法哲学的时间，莫尔兰西才告辞离开。 之后的几天，里昂一直在尝试冥想。他急迫地想要在一个星期内完成第一次冥想，也许是十岁这个年龄段有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态。但是冥想法不比其他，哪怕里昂天天晚上待在冥想室里进行冥想也没用，因为冥想必须心无旁骛，带着急功近利的心态怎么能成功呢？ 等到里昂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是两个星期后了，他也在那时完成了他第一次冥想。 不过进入冥想之后的修行也并非里昂想象中的一帆风顺，捕捉魔法元素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他的精神网刚出体外就因为构建时某个环节出现问题而溃散，根本来不及捕捉魔法元素。况且魔法元素本身就不好捕捉，否则法师们的晋级也不会那么困难了。 英灵们遵从弗拉特的意思，为里昂准备了一间冥想室。这是非常奢华的举动。一般而言，法师们只有成为了大魔导师之后才会配置属于自己的冥想室，而里昂现在只是个刚刚接触到魔法的菜鸟，连魔法学徒都还不算。 不过配置冥想室还是非常必要的，因为神国处于艾利拉克的星空中，各系魔法元素虽然非常丰富但也都非常的狂暴，并不适合直接吸收。冥想室可不仅仅是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冥想室中还有一个转化法阵，能够将魔晶中不易人体吸收的魔力转化为自由状态的魔法元素，通过法阵的不停运作，冥想室内温和的魔法元素处于近乎饱和的状态。 里昂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冥想室内修行冥想法，可进展一直不太顺利。 在他来到神国第三个月份的某个晚上，里昂正在冥想室内冥想从而捕捉魔法元素时，这些元素像往常一样跑得飞快，里昂就像个笨拙的猎手，忙活了老半天也只捕捉到几个小的可怜的魔法元素。 而且里昂的感知能力并不强，观察这些魔法元素时就像是隔着一层纱布一般朦胧不清，这让他很难捕捉到特定的元素。万幸里昂的魔法亲和度不错，魔法元素围绕在他身边的很多，精神网只要不溃散，一捞总能捞到一些。 但是不同的魔法元素例如水元素与火元素是互相对立的，在里昂捕捉到时，就会相互抵消。 “如果我的感知能力再强一些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看清楚这些元素的运动了。”里昂有些气馁地想道。 等到，感知能力…… 里昂回想起他在灵启殿第一次开启真实之瞳的时候，即便不是在冥想状态，他也能看清楚各系的魔法元素。那么如果在冥想时使用这种力量，是不是能够辅助魔网冥想法捕捉魔法元素呢？ “尝试总是没有坏处！”里昂兴奋地搓了搓手掌，一旦他的猜想成功，那么捕捉魔法元素将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他开始尝试着在冥想时开启真实之眼，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且不说这是里昂第一次自己去触发血脉力量，冥想时需要心无旁骛，他越想开启真实之瞳，越是难以开启。 几次尝试无果之后，里昂转变思路，他想要先尝试着开启真实之瞳。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里昂很快感觉到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血脉力量，一股是蛰伏着一动不动的金色血脉，还有另一股就是象征着真实之瞳的红色血脉。 里昂尝试着触发金色的先天神灵血脉，但是金色血脉却懒得搭理里昂，在他身体里一动不动。 里昂见怪不怪，精神力绕过金色血脉，触发真实之瞳的血脉力量，红色血脉很快响应了里昂，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游走，过了一会里昂感觉到双眼有些发热，等他睁开眼时，世界变成了由无数数据组成，各种五颜六色的魔法元素在冥想室内游走。 他兴奋了好一会，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专心致志地开始冥想。 或许是魔法女神庇佑着这个学习了她的冥想法的少年，里昂这一次很快就进入到了冥想状态。 当魔网冥想法与真实之瞳结合时，里昂惊喜地发现他的感知清晰了无数倍，原本朦胧到连成一片的魔法元素，现在一颗颗分的很清楚，红色的火元素、蓝色的水元素、紫色的暗元素、白色的光元素……不同元素之间原来是存在着迥异的轨迹的，而真实之眼在获取着更多的信息之后，里昂开始能够大致预测出不同元素运行的轨迹。 如果按照这种规律来捕捉的话，就能够大幅度提高对某种单一元素捕捉的效率。 更让里昂惊喜的是，当他凝结精神网络时，原本只能凭着模糊的感觉来做，但他现在能“看”到他的精神网了，这也意味着里昂在凝结精神网时犯的错误大幅度减少，而且也更容易捕捉魔法元素。 里昂很快凝结好精神网络，并且再三确定这一次做的完美无瑕之后，他开始按照魔网冥想法的方法，将这次的精神网络“固化”在他的灵魂外围。 固化完成之后，里昂以后的冥想不需要再次凝结精神网了，里昂之前经常出现差错，而一旦固化的精神网有差错，再次修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且越是高阶法师受到的损害就越大。所以里昂非常谨慎，确保自己魔网的雏形没有差错才进行固化。 有真实之瞳的辅助，里昂完成了对于法师而言非常难的第一关，大部分法师在初次固化自己的冥想模型时，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差错，后天虽然能够更正，但是也让法师们走了不少弯路。 完成固化精神网之后，里昂开始尝试捕捉魔法元素。 这一次，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各系魔法元素的运行轨迹，然后针对灰色的无属性魔法元素开始捕捉。 在真实之瞳的辅助下，捕捉魔法元素的速率让里昂非常开心。魔法元素通过精神网进入到里昂的体内，然后被同化吸收后成为里昂的法力。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里昂结束了冥想，感觉到浑身神清气爽。不过他有点可惜，现在的他使用真实之瞳的能力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 不过里昂有些奇怪，莫尔兰西不是说魔网冥想法的缺点是捕捉魔法元素缓慢么？可是为什么里昂只冥想了半个小时，就觉得自己的法力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了？ 这时候的里昂并不知道，真实之瞳让他能够看清魔法元素的能力是任何一个法师的任何一种冥想法都不具备的，通过真实之瞳辅助之下，魔网冥想法的缺点早已被弥补了许多，这门传奇冥想法的短板之处也已经不逊色一般的冥想法了。 第十四章 零级魔法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里昂在学习了冥想法之后他的课程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每一日都在学习各种虚无缥缈的理论知识，其中大多数看上去与魔法并没有太大的联系，没有学习阶级魔法，更不用说释放魔法的技巧。 其中最让里昂头疼的就是魔法哲学这一门课程，光是这一门课程就有三位英灵教导，在海量庞杂的理论中，有许多甚至还是相互矛盾的。他曾忍不住询问了其中一位英灵。 “一切为了探知世界的真实。”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英灵是这样回答里昂的。 里昂对此兴致缺缺，一个十岁的孩子谁也不能强求他对枯燥无味的哲学产生兴趣。每天各种甚至让里昂觉得莫名其妙的课程更是让他抓狂，唯有晚上的冥想时间他才觉得自己是放松的。 现在的里昂已经不再睡眠，而是由冥想来取代，三四个小时的冥想足够让他神清气爽一整天。即便半个小时真实之瞳的时间过去了，里昂还是喜欢进入冥想，这让他觉得离那些惹人厌的理论课远了一些，至少他不用思考那些头疼的问题。 一直到这个月结束，教导魔法入门的莫尔兰西为里昂检查体内魔力时，惊讶地发现他的魔力已经到了零级魔法学徒的上限，已经可以晋级为入阶法师了。这个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莫尔兰西的预测。 “里昂少爷，看来您已经拥有了成为一位魔法师的条件。”莫尔兰西说。 当晚，里昂在莫尔兰西的指导下成为了一名一级魔法学徒，在之后的一周时间里，里昂终于学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魔法。 零级法术——魔法伎俩、阅读术、法师之手。 这三个零级魔法算是所有零级魔法中最为实用的魔法，即便是传奇法师也经常用到这些魔法。 魔法伎俩由一位吟游诗人创造，常常被人称为‘与其说是魔法倒不如说戏法’的入门法术。这个法术能够简单而功能有限的魔法效果，例如清理衣物、制造一些很虚假的光影效果、给食物调味之类的效果。不过任何一个法师都不可否认，魔法伎俩非常的好用。 阅读术能够帮助法师集中精神，快速地翻阅书籍并且大概地记住其中的内容。这个法术如果深入学习，在法师阶位足够时，能够识别魔法结界，能够阅读隐藏在魔法物品中的式术符文印记。不过里昂选择这个魔法最大目的，就是帮助他应付现在这些杂乱多的课程，有了这个魔法，他能够轻松不少。 法术之手是法师通过精神力来隔空完成一些动作，例如使重物漂浮、开门、熄灭灯火等等行为，不过法师之手能够承载的重量与阶级和法力高深无关，与精神力有关，精神力越强大能够承载的重量就越高。 三个零级魔法的式术符文并不复杂，零级法术也不需要媒介，不过必要的手势和吟唱，对于里昂这个一级小菜鸟法师而言还是需要的。 在能够熟练掌握这三个魔法之后，里昂打算将这三个零级法术刻印进他自身魔网的外围网层。 首先里昂在不依靠真实之眼的前提下冥想了一个小时，确保自己心无旁骛。然后，他全神贯注地将精力投入到那已经固化在他灵魂外围的魔网上，开启真实之眼，准确地找到最外围的精神绳索，在上面开始刻画魔法伎俩的式术符文。 第一次刻画到一半时，里昂刻错了一个符文，整条式术溃散，同时里昂察觉到自己的法力消失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以里昂一级魔法学徒的全部法力只能怪让他刻印三次魔法伎俩的式术。 里昂缓了缓神，开始了第二次刻画。 这一次式术写到了三分之二，式术的符文之间排列空隙出现纰漏，式术再次溃散，里昂的魔力也仅剩下了最后的三分之一。 里昂开始感觉到有些头晕，这是魔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他稍微歇了一会，在脑袋里一遍遍勾画魔法伎俩的式术符文，确保自己没有记错之后，他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这一次，里昂非常顺利地在自己的魔网上刻印完成了魔法伎俩这个式术，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纰漏。之后只要给这个式术注入需要的法力存储在魔网上，然后提前完成吟唱和施法手势，这个法术就能够在需要施法的时候无前置施放，施法所需魔力也是魔网提前储存的，不会消耗自身法力。这也就是魔网冥想法的蓄魔能力。 不过使用一次之后，魔网上的法术式术就会自行溃散，需要再次刻画式术才行。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满他的心房，莫尔兰西可是说里昂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刻画成功，但眼下他在一天之内就成了。不过这也是莫尔兰西并不了解里昂的真实之瞳对于里昂学习魔法的辅助能力。 正当里昂打算为这个魔法伎俩的式术注入魔力时，他突然间提前退出了冥想的状态，体内一阵阵空乏感传来。他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连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糟糕，忘记大事了！ 里昂苦笑不已，太过得意忘形的他完全忘记了法力枯竭这回事。一旦法师的魔力低于三分之一法力回复能力就会大幅度降低，低于五分之一就会陷入法力枯竭，这种状态下连冥想都做不到，只能依赖自身缓慢的法力回复来使法力恢复到三分之一，之后再进行冥想来回复法力。 而现在的里昂全身法力空荡荡的，一丁点都没有了，看来今天晚上他注定是要在冰冷的冥想室的地板上躺一宿了。 里昂躺在地板上，身体的虚弱让他脑子有些疼，但他还是忍不住思考着这一次在魔网上刻印式术的过程。 他开始想着为什么这些拆开没什么含义的符文组合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魔法，如果这些符文之间的组合方式不同会不会形成另一个魔法？ 里昂回忆着上魔法起源这门课程时，英灵介绍过魔法伎俩这一门法术在最早被创造出来时，式术一共有三行，将近两百个符文。魔法发展到现在，魔法伎俩的式术已经大大被简化了，现在只有一行十三个符文。符文的简化与含义融合让法师施放魔法大大简略了过程，但现在就魔法伎俩而言，它真的已经简化到极致了么？是不是符文可以更加地简略呢？ 里昂的思维开始发散，他联想起魔法哲学这门课程中讲述的探索世界规则之中，每个单体符文是有它特殊的含义，这是一种拥有着力量的“文字”，从某个方面而言，这也就是规则。 他学会的三个零级法术，三条式术内的符文是有一些共通点的，并非某个符文一模一样，而是某个符文的构造很相似。这是由于魔法的发展，现在的新型符文是原始符文的融合型，打个比方原始符文一个符文代表着一个字，那么一个新型符文可能就是一个词甚至一句话。所以两个新型符文有相似之处，代表着某些力量有相似之处。 现在的里昂学习的知识还只是魔法的入门，他还没有资格学习符文的深处含义，所以现在的他想的这些东西也只是无聊时的胡思乱想。 法力缓慢地恢复着，大概过去了三四个小时，里昂的魔法才恢复到五分之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开始冥想。当他的魔力才恢复到一半时，今天教导里昂第一门课程的英灵就来到冥想室把里昂请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里昂白天和往日一样上课，而晚上的冥想时间除了正常冥想之外，就是在魔网上刻印法术式术。这一次里昂血聪明了，他在冥想之前准备好一组魔力恢复药剂，避免自己陷入法力枯竭的尴尬。 一直到第五个晚上，里昂终于成功在魔网上刻印完成三个零级魔法，并注好了魔力。 第十五章 两年的光阴 那天之后，里昂发现了他那些学习的看似与魔法无关的课程，实际上与魔法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开始沉浸其中，不再像从前那样被动的学习。兴趣永远是最好的老师，里昂学习的效率大幅度的提升，而英灵们也发现了里昂的改变，不过他们什么表示，只是把每日的课程教的更快，内容也越加多了起来。 在学习各门课程时，里昂惊讶地发现，在激发真实之瞳时再施展阅读术，阅读术的能力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原本阅读术只能让里昂快速的翻阅一本书，并大致了解内容。而激发了真实之瞳的阅读术，能够让里昂做到过目不忘，并且大致理解其中的内容。 这个发现简直让里昂欣喜若狂，原本一门要上半个月的课，现在里昂只要三四天就能学完，并且基本上不会遗忘。 除此之外，里昂还发现当他学习的知识多了之后，真实之瞳反馈的信息也变得多了起来。例如，一把由寒铁打造的制式长剑，原本里昂只能通过真实之瞳反馈的信息知道这把剑长七十五厘米，宽八厘米。但是当里昂学习了矿物杂学这门课程之后，他知道了寒铁的密度以及武器品级划分，那么这把寒铁长剑的信息就变为“剑长七十五厘米，宽八厘米，重六斤三，劣等长剑，艾利拉克位面罗兰帝国士兵制式武器……” 这也就是说，真实之瞳反馈的信息是依据里昂的知识面来反馈，这些知识原本就在里昂的脑子里，只是让里昂省去了测量和思考的时间。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里昂在日常繁重的课程完成之后，开始翻阅一些其他的书籍，弗拉特的神国中自然不缺少书籍。 大部分书籍都是来自艾利拉克位面的书籍，这也让里昂得以了解艾利拉克这个位面。还有少部分是喀什玛位面的书，不过来自喀什玛位面的书籍都非常的深奥，里昂看不懂。剩下的非常少的最后一些书是关于其他位面的书，大多是一些传奇法师甚至圣域法师的游记，记载着大大小小位面的风土人情，这种书也是里昂最爱看的。 从那之后，里昂在繁重的课程之后，除了冥想又有了一种可以娱乐的方式，那就是看书。 不知不觉里昂在神国已经呆了两年了，他也习惯了没有四季之分的神国，也习惯了英灵们没有喜怒哀乐的脸。他也从一个只会零级魔法的一级魔法学徒，到了现在触碰到了初级法师的门槛，已经是一名三级魔法学徒了，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期间弗拉特出过两次实验室，里昂也与他两次共进晚餐，但是弗拉特仅仅只是询问了里昂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并没有说其他话。里昂曾问过他几个问题。 “弗拉特导师，既然我是神灵为什么要学习魔法？” 弗拉特回答他：“神灵是规则的掌控者，但是里昂，规则并不是一瞬间掌握，它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我可以理解为你仅仅拥有神灵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掌握某个位面的某个规则。所以我为你选择了魔法师这条路。” “那么导师，那天你所说的将这个神国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一个构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我会让你成为艾利拉克位面的光暗之主。但现在的你，还要学习一段日子，起码得等到你灵纹能够入门，能够学习我的血脉模拟。” “成为光暗之主与学习血脉模拟有联系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问到这里，弗拉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里昂也察觉到了导师的不悦，安静地用刀叉吃着小牛肉，不再多说话。 两年的时间让里昂从一个个子矮矮的小男孩成长了不少，继承了他父亲莱克的高大身材，十二岁的里昂已经一米六高，比正常这个岁数的孩子高半个头左右，稚嫩的脸蛋也越加英俊了，如果回到哈斯克斯家族，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被他吸引。 哈斯克斯家在这两年给他送过五封信，一封是劳勃大管家写来慰问他的信，信中他讲到差点成为里昂导师的历史与书籍女神洛蒂柯瑞的灵身已经回到了神国，临走前还让劳勃管家给里昂带话，如果不满意弗拉特的教导，可以随时回到她那里去学习。 里昂有点心动，洛蒂柯瑞至少比弗拉特有人情味多了，或许她神国里的英灵不会像这个神国的英灵一样冷冰冰的。但里昂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临时改换师承这种事情，足够让哈斯克斯和亚历克斯两个家族蒙羞的。况且弗拉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还有一封是奥古斯都亲自给里昂写的，这让里昂有些受宠若惊。虽然里昂是奥古斯都的亲曾外孙，但是哈斯克斯家大业大，光是奥古斯都亲曾孙都是一个不算小的数字，甚至有些还没见过奥古斯都一面呢。 奥古斯都的信大体内容只是劝勉里昂好好跟随弗拉特学习，他提及弗拉特的血脉模拟这个技术时，言语里也是十分钦佩，让里昂务必学习到这项能力。只不过信里隐晦地提出如果里昂不满意弗拉特的教导，务必通知劳勃管家，家族会接他回去。 里昂有些纳闷为什么洛蒂柯瑞冕下和奥古斯都外曾祖父都提及改换师承这件事，不过他倒是已经习惯了神国的生活，客气地给劳勃和奥古斯都各写了一封回信，交由英灵带到哈斯克斯家去。 剩下的三封信都是亚士那个小胖子写给里昂的，大体讲了他在家族里跟随长者学习的趣事，这位长者并不是诺克长者，而是和亚士父亲伊登子爵交好的弗雷尔长者。在弗雷尔成为长者之前，他是一名帝国军官，伊登子爵在继承爵位前曾在他手下任职，一直到他老到对军旅生活力不从心了，才中军队中退伍下来，成为哈斯克斯家族的长者。 由于长年的军旅生活，他教导亚士的方式跟教导新兵差不多，或者说更加“体贴入微”，从信中的字里行间里昂都能感觉到小胖子快哭的语气。一个最喜欢在厨房做小甜点的胖子被当做一名军人来严格要求，这几乎要了他的命。 里昂倒是能够理解伊登子爵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为了让他这个独子能够强硬起来，甚至独当一面，至少别再像个贵族小姐似的，伊登可是拉下了脸面去求曾经的老上司。 最后一封信是在一个月前寄给里昂的，小胖子骄傲地告诉里昂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四级的初级战士，也克服了晕血的毛病，最重要的是——他瘦下来了！ 这个小胖子还能瘦下来？！ 里昂可是想象不出亚士瘦下来的样子，他拿着信看了半天，也笑了半天，然后才拿起笔给他这位堂兄写回信。 他和亚士已经有两年不见了，里昂有些怀念这个小胖子，亚士可以说是里昂唯一的朋友了。 在神国的两年里，里昂不管是学习知识的能力，还是魔法的等级都超出了英灵们的预料，不过里昂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学海无涯，不论他掌握知识的速度有多快，英灵们总是能够从容不迫地拿出更多的教程，教导他更多的知识。 不过三级到四级是一个瓶颈，三级的魔法学徒并不会被魔法公会承认是一名魔法师，也得不到颁发的勋章。而四级的初级魔法师到哪都能够自称为魔法师，甚至能够从魔法公会每个月领取一笔不错的津贴，并且没有人能够否认你的魔法师身份。 里昂成为三级魔法学徒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体内的魔力也到达了顶峰，但是却迟迟跨入不进正式魔法师。 这一日里昂结束了一天的冥想，叹了一声，现在的他无法突破，即便捕捉再多的魔法元素，身体也无法吸收。 他没有收敛真实之瞳，只是怔怔地看着魔法元素在他身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跳跃嬉戏。 现在的他能够轻易计算出每一系魔法元素的轨迹，也能模拟各系魔法元素的共存方式，这种玄而又玄的场景，里昂不知道别人也没有见过，但是他已经是有些司空见惯了。 “共鸣……共鸣……”里昂嘴里喃喃着莫尔兰西跟他讲的突破的关键，似乎抓到了什么，但是转瞬即逝。 魔法学徒正式成为魔法师之后，体内的魔力就会与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产生共鸣，能够吸引空气中同系的魔法元素自行进入体内，虽然比不上冥想吸收魔法元素的效率，但是这种状态却是时刻保持着的。 所以元素共鸣也是魔法学徒突破的关键。 “元素在体外有固定的轨迹周期，为什么进入体内就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了一起？” “外界的游离元素会逐渐被本系的元素轨迹吸引，那么如果假设体内的元素也排列形成轨迹周期，是否就能使外界元素轨迹与体内元素轨迹产生共鸣？” 随着一个个设想在脑海中提出，里昂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他开始引导体内魔力按照空气中魔法元素的轨迹形成相似的轨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因为里昂全系亲和的体质，他体内有各系的魔法元素，庞杂紊乱。 不过这时候魔网冥想法的另一个功效体现出来了，魔网能够帮助里昂梳理体内的魔法元素。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里昂终于构建了体内第一条火元素的元素轨迹，一条元素轨迹的完成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里昂渐渐地构造完成了剩余几系元素的元素轨迹。 当所有的元素轨迹构造完成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里昂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漩涡，空气中的各系元素开始不停地从他的毛孔里钻入他的体内，效率竟然有冥想的三分之一。 这让里昂非常吃惊，莫尔兰西曾经跟他说过，这种共鸣，最有天赋的人也大概只有冥想的十分之一左右，他竟然能够达到三分之一？！ 事实上如果不是里昂日复一日地观察元素轨迹，他也不会想到在身体里构造与外界相似的元素轨迹。而如果他没有修行魔网冥想法，或许构造体内元素轨迹就不会那么顺利，一旦构造失败，难说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这是真实之眼与魔网冥想法共同作用下才完成的，或许无尽位面之中的所有魔法师只有里昂一个人才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不过现在的里昂没有想那么多，他正沉浸在晋级的喜悦中。 成为初级魔法师的他，体内法力容量提升了三倍，而且法力也更加精纯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可以学习真正的、有杀伤力的魔法，而不是戏法。 而成为一位正式魔法师，他也可以选择一门副职来辅修了。 这也意味着，里昂有资格开始学习灵纹了。 第十六章 学习灵纹 神国没有四季，也没有昼夜，时间仿佛定格在初春的清晨，永远都是那样的舒适。 神殿里，弗拉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神座之上，他坐在高高的神座上，拄着脑袋，仿佛他本来就一直坐在这里一样。 神座之下，英灵们站在左右两排，对突然出现的弗拉特没有一丝惊讶。一名中年英灵上前恭敬地问道：“吾主，您的实验完成了么？” “是的。”弗拉特显得兴致不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实验而已。” 这时从两侧站立的英灵中走出了几名英灵，快速地汇报着一些俗世与神国内部的事情。弗拉特半眯着眼睛，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当莫尔兰西上前汇报里昂的成绩时，弗拉特眼睛缓缓睁开，饶有余兴道：“哦？小里昂已经是一起正式魔法师了么？这比我预料的要快不少。” “是的，吾主。”莫尔兰西说话还是那么冰冷生硬，即便是面对神国的主人也是一样，“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资质远远超过他的天赋，原本应该在半年后他才能跨入初级魔法师的门槛。” “教导过他灵纹入门了么？” “还没有，实际上他刚刚突破到初级魔法师不到半个月，还在巩固自身和学习初级魔法。” 弗拉特笑了起来：“没有也好，就让我来亲自教导他吧。他现在人呢？” “在图书馆摘录一级魔法，吾主。” “让他来实验室见我。萨尔兰德。”弗拉特有些兴奋地叫着另一个英灵的名字，“去准备一些入门灵纹原始样品。” 一名高大的男性英灵走出列，恭敬行礼：“遵从您的意志。” …… 当里昂被英灵带到弗拉特的实验室时，实验室与他第一次进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魔能净光台多了三具尸体，暴风魔狼、火焰貂，还有一具是里昂分辨不出种族的恶魔。这三具尸体被支架固定着，竖直摆放在魔能净光台上。 弗拉特显得很高兴：“真是让我惊讶，里昂。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你已经是一位初级魔法师了。” 里昂弯腰行礼：“这归功于老师的教导。” 弗拉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里昂，你是在埋怨我这两年没有管你么？说句实话，那些入门知识，英灵们可比我更懂得教导你，毕竟人各有所长。不过从今天起，我会负责亲自教导你灵纹学。” 弗拉特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出来，递给里昂。 里昂接过后看了看封面，除了《灵纹学入门》、《线与面的力量》、《数学在灵纹学中的应用》之类的书籍外，还有一本《纹章学》让里昂摸不着头脑。 弗拉特枯皱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满脸的褶子都推到了一块：“你让我回忆起了刚学习灵纹学的我。我的老师曾经说过‘这些书将陪伴你的一生，即便你的成就已经超过了著书者’。里昂，现在我也将这句话送给你。” “我会铭记在心。”里昂严肃地回答。 弗拉特满意地点点头：“上课之前，我先提几句题外话。从今天起，莫尔兰西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也会安排你的学习课程。” “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在你十八岁那一年你必须回紫荆花堡参加成人礼，这是我答应过劳勃的。” 成人礼是每一个贵族家族都会设立的，每一位成员在十八岁那一年都得参加，那是一次考核，也是家族给予的一次机遇。 “好的，我会准时回去的。”里昂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 弗拉特捋了捋稀疏的头发，低垂眼帘，翻开自己的课案：“那么接下来，我们开始吧。” 弗拉特走到魔能净光台边上，示意里昂过去。他站在那具恶魔的尸体前讲道：“关于灵纹学的起源，有两种说法。第一种就是先人们在征战魔巢时，从极恶之门背面出现的种族，这种被称呼为恶魔的种族中，他们的体表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纹路。” “征战魔巢的先人中，有一位伟人，叫做布莱昂·芬尔，他在研究恶魔时发现这种体表的纹路是一种力量的表现形式。之后，布莱昂在实验中通过恶魔之血和他特制的一种刀具在飞龙皮上成功复刻出恶魔体表的纹路，并且证实这种纹路拥有着增幅火焰系魔法的力量。布莱昂也因为这个发现被后人们称之为灵纹学之父。” “不过在经过后人的不断研究之后，人们发现世间万物所特有的纹路都是富含着各式各样的力量的，随着各种用途的灵纹被研发出来，灵纹学也因此开始昌盛。” 弗拉特停顿了一会，看着里昂将笔记做完，朝着里昂招了招手：“里昂，你过来。” 里昂合上笔记本，恭敬地走了过去。 弗拉特抚摸着那具恶魔尸体：“这一具是熔岩恶魔的幼体，传言当初布莱昂实验用的也是熔岩恶魔。里昂，你用真实之瞳来观察这一具恶魔尸体。” 里昂听从弗拉特的话，施展真实之瞳的力量，当他的双瞳变得金黄时，这具熔岩恶魔的尸体在他眼中变得截然不同。 “你看到了什么？”弗拉特问他。 里昂目不转睛地盯着熔岩恶魔尸体，看着它体表的血色纹路变得灵动起来：“我看到了火元素通过这些灵纹进入了它的体内……不对，这些灵纹，这些灵纹并不是仅仅存在于体表，它们存在于血肉之中。体表的灵纹只是内里血脉的外在表现……不对，是体表的灵纹延伸到血肉里了么？” 里昂头疼不已，最终放弃道：“我看不出来。”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的弟子。”弗拉特拍了拍里昂的肩膀，赞扬道，“布莱昂用了五十年才发现灵纹真正的存在方式，你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发现了。现在，让我来为你展示一下先天灵纹的真正存在方式。” 弗拉特取出了一套皮质布套，他翻开布套，里昂看到里面装着六把长短、大小、材质不一的刻刀。 “这是灵纹刻刀，刻皮、刻肉、刻骨、刻木、刻金、刻土，原本还应该有一把刻魂刀的，不过刻魂刀的材料可不好找。”弗拉特一边介绍着灵纹刻刀，一边从中拿出一把中等大小、刻刀两侧都是利刃且有锯齿的金属刀，“这是刻肉刀，它的特殊属性能够保证样品的完整性。” 他拿着刻肉刀走近熔岩恶魔的身边，先用左手抚按着熔岩恶魔体表的灵纹，似乎在找着下刀的最佳位置，确定了位置之后，右手的刻肉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进去。熔岩恶魔坚硬的外皮在这把不起眼的刻肉刀手下仿佛像是纸糊的一般。 里昂睁大了眼睛，他亲眼看到刻肉刀割开了熔岩恶魔的动脉血管，原本以为熔岩恶魔带着腐蚀性的紫血会飞溅出来，但是并没有。在里昂的真实之瞳观察下，被割开的皮肉、血管被一层乳白色的力量结界护住，具体的功效里昂不是很清楚，看上去是起到保护样品作用的。 里昂看着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刻肉刀，即便是不多的知识也足以让他辨别出这把刀上四重附魔。 治愈、锋利、时间暂缓、魔力充能。 这仅仅是里昂辨别出的附魔，这把刀绝对还有里昂不知道的功效。但即便这四重附魔，这把刀至少是一把圣器。而且这样的刀竟然还有五把。 弗拉特注意到里昂的走神，微微一笑：“在我出师的时候，我的老师将这套灵纹刻刀继承给我。将来这套刀具将由你继承，有的是机会看。现在先好好观察一下这具恶魔样品的先天灵纹吧。” “抱歉，老师。”里昂知道自己走神了，此刻被弗拉特点破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他急忙道歉，然后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恶魔被割开的血肉。 弗拉特看着专注地里昂，笑着说：“当初我第一次接触标本时，可是狠狠地吐了好久才适应。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恐惧。” 专心致志观看着恶魔标本的里昂听到弗拉特的话，低垂眼帘，看上去有些落寞地轻声道：“我已经见识过最让我恐惧的事情了，老师。” “哦，是吗？”弗拉特意味深长地笑着，“愿你的无畏能让你永远不被恐惧困扰。” 之后，弗拉特在熔岩恶魔的标本上介绍了初级的解剖学知识以及相关的灵纹学知识。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在莫尔兰西的服侍下，师徒二人就在实验室里用过了午餐。 下午的学习中，弗拉特着重讲起了暴风魔狼以及火焰貂这两样标本。由于这两种低阶魔兽体内血脉自成灵纹并且裸露程度高，在灵纹学中极具代表性，非常适合用于教导初入门学习灵纹学的新人。 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弗拉特收起了刀具，温和地微笑道：“今天的课程知识在《灵纹学入门》第十三页，可以辅以《魔兽构造及解刨》第三章第十六页、第五章第三页关于暴风魔狼及火焰貂的剖视图来结合学习。还有什么疑问么？” “事实上有一点，不过与今天的授课无关。”里昂拿出弗拉特给他的教程中的那本《纹章学》，“老师，我不明白这本书为什么在教案中？” 弗拉特接过《纹章学》这本书，微微一笑，耐心地回答道：“贵族的纹章象征着这一族的血脉力量，如果从灵纹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那么贵族纹章便是一家贵族的一部分血脉灵纹。实际上这应该是一个贵族家族对外彰显高贵血脉的表征，对于我们而言，虽然无法从中复刻血脉力量，但也十分有助于研究。还有其他的疑问么？” “没有了，老师。” 弗拉特点点头，敲响了魔能净光台上的铃铛，在门外听从命令的莫尔兰西听到铃声走进了实验室。 “带里昂下去吧。”弗拉特对莫尔兰西命令道。 莫尔兰西行礼：“是，吾主。” 然后她带着里昂离开了实验室。 第十七章 莫尔兰西的愿望 里昂在离开实验室后，没有去继续学那些繁杂的课程，而是泡在了澡池里，此刻离晚餐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那被大量新知识充斥的大脑也需要休息了。 莫尔兰西侍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样。 里昂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对莫尔兰西说：“在我洗澡的时候，你可以不要这样站在我身后么？” 莫尔兰西罕见地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您的意志，自然服从。” 等到莫尔兰西离开之后，里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里昂年龄不大，但是身心发育已经健全，即便那只是一名英灵。 但是很快澡池的门碰地一下打开了，里昂看见莫尔兰西站在门口，只是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因为在里昂面前裸露身体而感到娇羞。 里昂慌忙地背过身去，捂住眼睛，大声道：“我并不是让你脱光了站在我身后，莫尔兰西，我洗澡的时候你能出去么？” “里昂少爷。”莫尔兰西的声音离里昂耳畔很近，他忍不住睁开眼，发现莫尔兰西正弯下腰看着他，两双眼睛直视着对方。 “啊！”里昂吓得尖叫一声，脚底一滑摔进了澡池中。 莫尔兰西看着澡池咕嘟嘟冒泡，过了一会，里昂的脑袋从水面下钻了出来，她就这样蹲在池子边上，问道：“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您真的是男人么？” 虽然很冒昧……您真的是男人么？ 里昂一下子被这句话给气的脸色发红，也顾不上内心的害羞，瞪了赤裸的莫尔兰西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并没有多少女人味，也不懂如何调情，说话也没有人情味……”莫尔兰西慢慢数落着自己的缺点，但最后说道，“但我自认为自己的容貌还是非常不错，身材也是让人喜欢的类型。仅作为上床对象的话，我不认为会有人拒绝我。” 虽然莫尔兰西说这话时还是一贯的没有起伏强调，但里昂听出了她那刺耳的自信，这番话也让里昂小腹之下不停翻涌一股无名火。 他将身子往水里缩了缩，仅仅露出脑袋，不愿意莫尔兰西发现自己的异样。 但莫尔兰西还是察觉到了，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里昂少爷看来还是对我会有兴趣的。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胡说，才没有！”里昂憋红了脸，大声反驳。 “实际上，里昂少爷您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莫尔兰西认认真真地说，“我只有一个愿望。” 里昂虽然面上表示不屑，但还是忍不住听着莫尔兰西的“愿望”。 “我希望……”莫尔兰西罕见地激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您能够从吾主手中将我要过去，如果有一天您能离开神国，我希望您能将我带走。” 这算什么？ 里昂内心的躁动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苦笑地出了声：“你还真是个心面如一的女人，莫尔兰西。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表面冷漠，没想到你连自己的身体也能作为一种‘筹码’。不过永远对神灵发誓效忠的英灵却想要我带她离开神的国，这算什么？” “您不理解！” 里昂第一次见到莫尔兰西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种无奈，一种焦急，一种恐惧，以及隐藏在最深处的…… 绝望！ 里昂内心翻起一丝波澜，但很快平静下来：“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听到，莫尔兰西，现在请你离开，为我去准备晚餐吧。” 莫尔兰西的不甘、怨恨、无奈最终恢复到了以前的面无表情、声无平仄，欠身道：“是，里昂少爷。” 等到莫尔兰西离开后，里昂让身子慢慢地沉到水池底端，他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任何问题，但眼前总浮现出刚刚莫尔兰西那复杂的神情，那份绝望、那份不甘…… 希望离开神国的英灵么？ …… 之后的日子里，莫尔兰西和以前一样变得冷冰冰的，里昂甚至怀疑那天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而且莫尔兰西负责里昂的生活起居，两人独处的时间非常的多，这让里昂刚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莫尔兰西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也非常尽责地照顾里昂。 “里昂，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要离开神国一段日子。”这一天，弗拉特在为里昂上完课程后对里昂说。 “要去办什么事情么，老师？”里昂问道。 弗拉特摩挲着下巴，露出掩不住的笑容：“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实验品。恩，我需要去采购一些珍贵的材料来完成。这段日子你就自学吧。” 里昂低下头：“明白了。” 就在弗拉特离开神国的当天晚上，莫尔兰西进入了里昂的房间。 “里昂少爷，您睡了么？” “我不是说过，在进我房间之前，要记得敲门么？”里昂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没有人在睡眠被打扰时还能保持一个好心情。 “很抱歉吵醒了您，但是……”莫尔兰西停顿了一下，“我希望您能够跟我去看一件事物，或许您会对我的愿望改变想法。” “什么东西？” “吾主的实验品。” …… 魔法阵闪耀起光芒，推动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合拢，在里昂往日学习的实验室中开启一道门，蜿蜒向下的金属阶梯散发着漆黑的幽光。里昂从未想过这拥挤杂乱的实验室内还另有洞天。 莫尔兰西走在前面，手上拿着魔法灯，探身沿着楼梯向下走去。里昂跟在她的身后，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窥视老师的秘密，但是好奇心像是一只猫儿挠着他的心，这个实验品究竟是什么？莫尔兰西想要离开神国又是为什么？ 这一份好奇心驱使着他跟随着莫尔兰西，来到了这个他从未发现过的密室之中。 楼梯很长，但道路并不黑暗，除了开始的一段路程莫尔兰西用魔法灯照明之外，余下的道路都有特殊的照明渠道，在这种特殊灯光下，里昂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下是不存在影子的。 “这是无影灯，魔能净光台的核心设备，这个秘银之室内所有地方都由无影灯提供光亮，便于标本的储存与观察。”莫尔兰西向里昂介绍着。 无影灯能够消除物体的阴影，同时具有防止物体腐败衰老的功能。魔能净光台的昂贵之处最主要的便是这无影灯，仅仅拳头大小能够照亮一个工作台的无影灯，就价值三千紫金币，这对于一个小贵族家族而言基本上就是一年的赋税了。 阶梯之下是一个狭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扇银白大门。 莫尔兰西解开大门上的魔纹，这扇大门便自行敞开，而大门之后，是一片银白的世界。 银白的四壁传来阵阵隐晦的魔力，经过辨认，里昂震惊地发现这里所有都是昂贵的秘银制造而成，拥有良好魔导性能与魔力储存性能的秘银是制造魔法物品的良材，稀少的数量也意味着秘银的珍贵，而在这个地方，秘银却奢侈地成为密室的建造之物。 但最让里昂震惊的并不是这个纯粹由秘银打造的秘银之室，而是秘银之室内储存的东西。 一根根晶莹剔透的水晶柱内充斥着透明粘稠的液体，而这些大小不一的水晶柱内浸泡着难以计数的“标本”。 三头奇美拉、暗黑甲虫、啸月银狼……无一不是圣域级别的魔兽，圣域级的战力即便是在喀什玛大陆也是不容小觑，但在这里，牠们只是泡在溶液里的标本，是弗拉特的收藏。 而在这些水晶柱的最里端，里昂目瞪口呆地看着最庞大的一根柱子，那足有三四十米半径的水晶柱内，浸泡着的是…… “龙……黄金龙？！”里昂失声喊了出来，黄金龙作为龙族的皇者，每一代龙族中也仅有十分稀少的数量，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标本？！弗拉特老师不怕龙族的报复么？ 水晶柱底下的金属底座上有一块银白色的铭牌，上面写着有关这头黄金龙的介绍。 “黄金龙帕克（幼体），捕于巨龙位面，龙族长老亚里斯之子，生前拥有半传奇战力。尼古拉斯历369年。” 里昂呆呆地站在这承载着黄金龙的水晶柱前许久，一直到莫尔兰西催促他：“走吧，还在前面。” 下一个房间里，水晶柱里浸泡的不再是魔兽，而是更加千奇百怪的恶魔与魔鬼，这些来自魔巢那扇门正反面的生物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形象。即便是隔着玻璃，即便浸泡在其中的只是死去的标本，但里昂还是感到邪恶在房间里蔓延。 在这个房间的尽头，也有一个独特的水晶柱，里面是一个熔岩恶魔的进阶放大版本，像是山一样的身躯让人不寒而栗。 熔岩大君——斯科拉，传奇初级恶魔，斩于魔巢六层，尼古拉斯历578年。 “还在前面。”莫尔兰西没有停留，打开了第二个房间尽头的那扇门。 第三个房间，水晶柱的规格变得统一，因为浸泡在其中的全都是人类亦或者是诸如矮人、精灵、侏儒、德鲁伊之类的亚人。但这个房间是三个房间之中最大的那一个。 每一个标本的脸上都带着安逸，身上也不见任何伤口，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一样。 里昂跟在莫尔兰西身后，穿梭在这些水晶柱之中，不时打量着身旁水晶柱内的标本。 没有例外，房间的尽头也有着两根特殊的水晶柱。一名身穿华贵礼服，是一位中年绅士；而另一位是美丽的精灵，手上拿着世界树的树枝制成的权杖。 雷霆使者——卓尔·奥塔，初级传奇雷电掌控者，传奇魔法末日雷罚创始人，主位面奥塔家族第十三代家主，身负四品血脉——掌控雷电。尼古拉斯历469年。 银色奇迹——阿佳妮，中级传奇自然术士，主位面精灵族第五祭祀，身负三品血脉——自然之子。尼古拉斯历035年。 真正的传奇！主位面的传奇！ 里昂有些发蒙，每一位传奇都是帝国记录在案的，任何一位传奇都能支撑起一个家族，即便对于帝国而言传奇也是不可忽视的战力，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成为弗拉特老师的“标本”？！ 里昂转头看向莫尔兰西，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是莫尔兰西并没有回应里昂的期待，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走吧，还在里面。” 究竟有几个这样的房间？！ 里昂心里不禁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但这次，房间尽头的那扇门上与之前几扇门不同，那上面用简洁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活体区！ 第十八章 执念 “活体区”！ 看到这三个字，里昂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心里升起几分怯意。 莫尔兰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里昂的异样，径直走过去开始解锁门上的魔纹，打开了这扇门，带着里昂走了进去。 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这让里昂有些意外，在他的想象中，里面应该有着久经不绝的惨叫声。 就像是他刚进入神国时，听到的那声惨叫一样。而那个为他引路的英灵只是平淡地提了句“一个不幸地实验品”。这样的实验品在这里究竟有多少？ 里昂不敢想象，只能压下内心的不安，紧跟着莫尔兰西继续向前走。 活体区这扇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有着一个个分离的小房间，被一扇扇铁门拦隔着。 编号001，编号002……一直到编号325 莫尔兰西在最后的这个编号325铁门前停了下来。后面虽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但是编号325号铁门之后的房间门上并没有编号，应该是没有实验品在里面。 她打开铁门，侧身示意里昂进去。 里昂惊疑不定，但是事到如今他想看一看莫尔兰西究竟想让他看些什么。他一咬牙，走了进去。 莫尔兰西跟随其后，把铁门再次关上。 活体区325号禁室内，里昂只看到了一个人被束缚在十字架上，面容枯槁、看不清岁数，但是眉目间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 “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人么？怎么了？”里昂疑惑不解地扭头看向莫尔兰西，却惊异地发现莫尔兰西正在吟唱咒术。 里昂听出这个魔法的式术中有关于精神、梦境、融合等等内容，并没有攻击性，但还是惊异不定地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莫尔兰西吟唱完咒术，魔力汇聚在指尖，出现一线幽光，她一步步走向里昂，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里昂的额头：“我想让您了解一下神国之下的世界，里昂少爷！” 里昂来不及反抗，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 毕里弗坐在教廷马车里，手上端着一本《救世录》虔诚地阅读着，他的手上被一幅镣铐铐住，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样子，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异样，似乎这纯金属打造的镣铐没有一点儿重量。 马车内还有几位年轻的教士，其中一位面容稚嫩、脸上有些雀斑的年轻教士笑着说：“毕里弗哥哥，这还是你第一次走出教廷的苦修殿吧？” 毕里弗默念完一段《救世录》，合上教义，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是他的亲弟弟卡索：“作为神的仆人，替神行走，散播教义，是我们的职责。” “卡索教士，毕里弗大人可是光暗神教之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是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十五级大祭司，他的虔诚仅我所见不亚于红衣大主教阁下们。教皇大人甚至曾在教会上亲自说毕里弗大人可是有望成为莫尔兰西这位圣域法师之后，下一位被接引去神国的神眷者呢！”另一位稍显成熟的教士丝毫不掩饰对毕里弗的赞扬，“那可是比成为教皇更大的荣耀！” 毕里弗对这样的赞扬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然后重新打开《救世录》，虔诚地阅读着。 弟弟的崇拜，同伴的赞扬，以及不少人隐藏在背后的妒忌，毕里弗微微叹了一声，默念起救世录开篇灭世篇的一段话。 “……是原罪，是枷锁，只有挣脱之人才能获得永恒。嫉妒、贪婪、怨恨、情欲、懈怠、傲慢、暴怒，服从那不可尝、不可碰、不可视的铁律，身体的枷锁将在拜见神之日前崩坏。见神而后自觉，我将与神同在。” 他感觉无形之中，手腕上的枷锁变得轻了不少。 马车行驶的方向是星辉城，也是光暗教廷的重要辖区之一，也是毕里弗一行人散播教义的第一站。 星辉城临近光暗帝国帝都伊索卡城，北面又近海，是经济发达的港口城市，如果说伊索卡城市光暗帝国的“心脏”，那么这里堪称是帝国的“咽喉”，繁荣程度在整个光暗帝国都是前列。 马车停在了星辉城外那片宽广辽阔的平原，车夫撩起帷幕，恭敬地说：“几位教士，已经到星辉平原了，请下车进行一下粮食的交接吧。” 卡索点了点头，对毕里弗说：“哥哥，你待在马车上吧，我们下去交接一下粮食。” 毕里弗摇了摇头：“我也下去吧，这是我第一次进行传教工作。但我也想看一看平常的你是怎样工作的。” 卡索腼腆地笑应着，教士们笑着打趣了几句，几个人陪着毕里弗一起下了马车。 星辉平原是光暗帝国最大的产粮区，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种满了麦子，有教廷的神职人员的神术催生之下，这里的麦子能够达到一年五熟，足够支持整个帝国半年的消耗。 毕里弗下了马车，交接台的星辉城光暗教会本地的神职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马车上的下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尊敬的卡索大人，粮食已经准备好了。”为首那位头发花白的白袍教士恭敬地对卡索说，卡索一贯以来便是负责伊索卡城到星辉城再到更远的默哈那地区的外事教士。 他看到有些陌生的毕里弗，疑惑道：“这位是？” “纳多教士，这位是我的兄长，毕里弗教士。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卡索笑着介绍道，语气中不无自豪。 白袍教士纳多恍然大悟，惊讶道：“光暗之主在上，我竟然有幸能够见到教廷新星，毕里弗大人。您可是独得神的恩宠，大陆千年来最快成为十五级史诗大祭司的天才，即便是已经承蒙神诏的莫尔兰西圣域法师当初也不及您踏进史诗的速度。” 毕里弗平静道：“都是代神行走的仆人，称呼我为毕里弗教士就好了。” 纳多还想客套几句，就听到卡索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好了，纳多教士，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进入星辉城。还是快些进行交接吧。” “是，粮食都已经在交接台了，几位大人请随我来吧。”纳多忙不迭地回答，然后带着一行人向着交接台走去。 第十九章 承汝之罪 交接台是产粮区存放粮食的地方，打好的麦子都存放在交接台的仓库内。建立交接台主要是为了方便教廷外事教士交付当地主管教士教廷的檄文，并且取得上贡给教廷的粮食的地方，所以交接台一般都建在官道与粮产区的衔接处。 纳多朝里头吆喝了几句本地土话，只见仓库的门缓缓打开，两队兽人奴隶推着粮车吃力地往外走着。 卡索带着他手下的几名教士进去清点粮车数量，毕里弗没有跟进去，选择了站在外面等候，而纳多则陪着笑脸跟在毕里弗身后。 不一会儿，卡索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揪住纳多的领口，怒喝道：“纳多教士，为什么粮食的数量比檄文上要求的少了那么多？！” 纳多脸色一苦，哭诉道：“卡索大人，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种植粮食啊。奴隶的数量根本不够！” 他见卡索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您放心，北边的战争已经打响了，很快就会有新的奴隶运过来，以神见证，下个季度的粮食肯定会保质保量地上交的。” 卡索冷哼了一声，松开纳多，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报教区主教，现在檄文我已经交到你的手里了，确认无误之后就签字吧，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纳多哆哆嗦嗦地接过教廷檄文，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唯唯诺诺道：“是，是。” 毕里弗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插嘴，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当他看到牛头人奴隶们拉着粮车打算跟在教会马车后面进入星辉城时，他才轻咦了一声，问纳多：“为什么不用马车，这样会快一些。” “大人您真是说笑了，一匹马可比五个牛头人奴隶还要贵哩。而且这些大个子的力气大得很，平常还能干活，比马可好多哩。”纳多陪着笑解释道。 毕里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坐进马车里，拿出黑面包与清水，默默地吃了起来。 要跟随车队一起进城述职的纳多进了马车，看到毕里弗吃着平民才会吃的那种硬的能当武器的黑面包时，急忙阻拦，并且从怀中拿出一些熏制好的腊肉：“大人，您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呀。快放下，快放下。这是我们这儿特产的风狼腊肉，就这片草原上的风狼腌制的，香着哩。如果您要喝点酒，后面的马车有上好的葡萄酒，我给您拿点来？” 毕里弗摇了摇头：“若苦练你，使你饥渴、使你禁欲、使你劳累、使你穷苦，最终使你知道，万般苦难磨练心灵犹如烈火炼金，无垢之后你将见到神灵。” 这句话是出自《圣言录》，这是一本将历代教廷之中杰出人物的经典语录记录下来的书籍，而这句话便是苦修殿第一任执殿主教马丁·纳尔兰多最著名的一句话。 不过显然纳多不是个博学的人，并没有听过这句话，更没有听懂，只是傻呵呵地随声附和着。 “纳多，毕里弗兄长毕竟是一位苦修士，不要在他进食修行之时打搅他。”卡索从外面走进马车，将纳多拉走，“走吧，我们去后面的马车吃。” 毕里弗微笑地看着纳多和卡索离开，继续掰下一小块黑面包，蘸着清水吃进去。 行驶了一段路程，马车颤动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车窗传了几声敲声，卡索在车外问道：“哥哥，你吃好了么？” 毕里弗拉开车窗帷幕，看到教士们正在进入粮车，他问卡索：“现在就要进行赐福么？” “嗯，明天就要分发圣饼了。” “好的。”毕里弗从车上下来，跟随着卡索走到粮车边上。 牛头人奴隶们弯着腰，高大的身子使劲低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不敢与任何一名教士的目光对视。 卡索打开一个粮车的仓门，麦子的香气扑面而来，边上一位教士恭敬地捧着爵杯站立在一旁。 毕里弗翻开《救世录》，开始咏颂经文，圣洁之力笼罩着他，让人不敢直视。 每一位教士都开始跟随咏颂，一点点光芒从他们的身上涌现。 最终这种圣洁的神力凝聚在爵杯之上，缓缓落下，爵杯内开始涌出乳白色的圣水。 毕里弗合上《救世录》，边上一位教士立刻端来一个金盆，里面盛着清澈的冷水。毕里弗低头俯身含了一口清水在嘴里，然后将手伸进盆内仔细地清洗。 等做完这一切，那名教士立刻将金盆端了下去。 毕里弗走到那位手捧爵杯的教士身前，将手伸进爵杯内，圣水温暖地在他指尖流淌。 他先用圣水仔细地擦洗着自己手中的《救世录》，浓郁的圣洁之力在这本书籍的每一页中浮动。接着他将圣水点在自己的额头，然后点在每一位教士的额头。任何一位教士在接受圣水洗礼时都非常激动，毕竟这可是毕里弗大人亲自主持的赐福，这种殊荣不亚于一位红袍主教的赐福。 毕里弗为每一位教士做完赐福之后，他将爵杯内剩余的圣水均匀地分洒在每一辆粮车内，麦子开始吸收圣水中的神圣力量，每一粒小麦都微微散发着神圣力量。 这种被赐福的小麦可以制成圣饼，食用圣饼能够治疗疾病、平静心灵、虔诚信仰等等作用。 整个过程做完花费了三个多小时，虽然毕里弗已经是一位史诗大祭司，可第一次主持赐福的他还是觉得有些劳累了。 这时他看到牛头人们虽然低着头，却时不时偷偷地瞄着粮车，他甚至看到其中有几个口水正在向下涎。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牛头人手中拿着一块只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饼。 毕里弗向他走过去，他的到来也为这群牛头人造成了不小的惶恐。 纳多急忙护在毕里弗身前：“毕里弗大人，不要靠近这些牲口了。他们会弄脏您的袍子的，而且野性未驯，万一伤着您怎么办？” “没关系，神会庇佑我的。”毕里弗绕开纳多，走到那名牛头人身前，指了指牛头人手中的那块饼。 那名牛头人惶恐地捂住那块饼，低吼了几句，似乎在苦苦哀求。 其中一名看上去年迈一些的牛头人怒吼了几句，那名年轻牛头人才万分不舍地将手上的那块饼递给毕里弗。 毕里弗微微一笑，从背囊中拿出两条黑面包递给那名牛头人。年轻牛头人万分不敢相信，惶恐地不敢接受，直到毕里弗向他怀里塞了塞，他才收了下来，高兴地发出几声牛哞声。 其他教士分外不解毕里弗的举动，只见毕里弗看着手中那块青色的草饼，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青草的腥臭味刺激着鼻腔，而且混杂在其中的麦糠硬的像要划烂你的喉咙，只吃一口毕里弗就险些吐了出来，跟它相比，硬邦邦的黑面包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毕里弗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口，诧异地问纳多：“他们就吃这些东西？” “大人您不懂，牛头人吃这些长得快。”纳多惶惶不安地解释道，他当然没说这种用打麦剩下的麦糠混杂平原随处可见的青草做的饼来喂这些奴隶是最省钱的手段。 毕里弗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张大了嘴巴，一口一口咬着那青草饼，将它们嚼碎、咽下。 “哎，大人，这个……”纳多想要劝阻，但是毕里弗根本没有搭理他。 最终毕里弗吃完了那半个草饼，面色如常地说：“走吧，天亮之前要进入星辉城了。” 车队再次驶动，朝着星辉城的方向行驶。毕里弗的祷告声在马车内轻声回荡。 “承受你的苦、你的罪，我将奉行神之道，我将在天国向地狱伸手，若有欲信想信不得信者，我将引领你走向神之道，愿神与你我同在。” 第二十章 何为信仰？ 马车进了星辉城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毕里弗拉开车窗的帷幕，却没有了书上写的那种繁华，从城门进来的主干道，一路上的行人面黄肌瘦、神情低落，路上随处可见沿街乞讨的乞丐，而当教会的马车进来时，却引起了轰动。 “是教会的车！” “主啊，你终于来拯救您的仆人了么？” “大人，大人，求你可怜可怜我，赏赐我一些粮食吧。” 不少人围住马车，堵着马车不让走。 一名教士从马车内走了出来，站在车头，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现在就将粮食运进教堂，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会派发圣餐，请大家不要着急。” 但是此刻哪还有人肯听他的话，不停地哀求着，有几个人甚至牵住了马头，导致马儿受到了惊讶，踢开了强硬地牵着它的那几个人。 没有一个人去扶起那几个被马踹飞的人，反而视而不见地踩踏进来，人群之中只是发出了几句惨叫声，就被嘈杂的其他声音淹没了。 城内巡逻的士兵赶到，驱赶走了围堵马车的人，护送教会的马车去星辉城的教堂里去。 马车到了教堂，底层的神职人员很快将粮食运走了，而毕里弗一行人也在一名主管教父的带领下，见到了掌管光暗帝国南部的莫里昂红袍主教。 莫里昂作为教廷十二红袍之一，更是掌管四分之一帝国的枢机主教，在教廷里的地位仅次于教皇冕下及几位执殿主教。 毕里弗还是第一次见到莫里昂，这是一位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卡索以及其他几位教士跟在毕里弗身后，不敢与这位大主教直视。 “欢迎你，毕里弗教士。”莫里昂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毕里弗不卑不亢地回礼：“这是我的使命，莫里昂阁下。” 莫里昂微微一笑：“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宴席，希望几位教士能够赏光。” 卡索眼睛一亮：“荣幸至极，莫里昂大人。” 毕里弗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抱歉，莫里昂阁下，我累了，想要去休息了。” “没事，没事。”莫里昂摇了摇头，然后吩咐一位神职人员为毕里弗准备房间。 休息了几个小时，毕里弗便跟着教会的人出去派发圣餐了。 走在街道上，毕里弗发现大街上那些餐厅、歌舞院等等地方早已大门紧闭，看上去已经关了很久。 饥肠辘辘的人们排队等着派发圣餐，可还有一些更加邋遢狼狈的人却躲在外围，眼巴巴地看着教会的人在派发圣餐却不敢上前。 毕里弗开始为领好圣餐的信徒们传教，这也是他出来游历的任务。毕里弗能感受到每一位信徒都有着非常虔诚的信仰，这让他非常的高兴。 就在他带领信徒祷告之时，发圣餐的地方却传来嘈杂声。 那是一名衣衫脏破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正在对发圣餐的神父哭嚎道：“求求你了，我的孩子生病了，给我一个……不，半个圣饼就可以了，求你了。” “滚开，你根本不是教会的信徒！”发餐的神父一脸不耐地踢开那名妇女。 妇女从地上爬起来，抱住神父的腿跪在地上哀求道：“我愿意信奉光暗之神，我愿意将我的一切奉献给主。” “一个三等自由民，你也配成为主的子明？滚开，别妨碍我做事！”神父狠狠地一脚踢在她的背上，然后一脚一脚地踹着。 三等自由民意味着直系血亲三代之内有人成为了奴隶，这样的人被称为三等自由民，身份地位介于平民与奴隶之间。 “住手！”毕里弗上前制止，“神曾说，信奉他的，爱他的，都将坐在同一个餐桌上，进食着相同的晚餐。” 发餐的神父没认出毕里弗，只知道他是运送粮食来的一位教士，但还是停了下来，指着蹲在地上抱着孩子哭的女人说：“这个女人混进了信徒的队伍里，可她的身份根本不配成为一名信徒。” “信徒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同为神之子民，都可称为兄弟姐妹。为什么你还以身份高低来论。”毕里弗怒斥道。 “信徒自然没有地位区别，可不是信徒的人，不被我神庇佑的人，怎么可以和我们相提并论。”神父反驳道，然后不理睬那个哭成一团的女人和脸色难看的毕里弗，继续为下一个人分圣餐。 毕里弗看着那个他手中的圣餐，脸色又是一变，拿起其中一块饼，却发现这块饼内根本没有圣力，它甚至只有一半是麦子做成的，而另一半是麦糠掺杂在其中。 “这被配称为圣餐？！”毕里弗愤怒地将餐台上的饼推在地上，却悲哀地发现即便是这样的饼也让不少饥饿的人蹲在地上哄抢。 那个分发圣餐的神父被毕里弗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气的手指哆嗦地指着他：“你，你是哪个辖区教会的？我要向你们的主教投诉！” “不必了！”毕里弗怒不可遏地说，“我会去找莫里昂阁下的。” 当他怒气冲冲地找到莫里昂时，这位教廷的大人物正在祷告室内祈祷。 与神沟通的祈祷是神圣不可侵犯，即便毕里弗再生气，也只能耐下性子等待莫里昂祈祷完毕。 这一等，足足就是两个小时。 莫里昂结束祷告，他斜眼看到了毕里弗，微微一笑，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毕里弗：“愤怒，使人散失理智。毕里弗教士，你的信仰镣铐是否变得沉重？” 毕里弗为之一怔，刚想开口，却见莫里昂走到他身边，轻轻抚着他手上的镣铐，赞叹道：“多么完美的杰作啊，第一任苦修殿执殿主教马丁阁下打造的信仰镣铐，千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能够佩戴它的人。对于其他人而言，它太‘沉重’了。” “莫里昂阁下，您应该清楚，我来找您并不是想要和您讨论这些事情。”毕里弗不悦道。 “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毕里弗教士。但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在这些问题上费心思，否则终有一天，你也会嫌弃这幅镣铐的‘沉重’。”莫里昂慢条斯理地说着，他的言语中带着浓重的卷音，这是上流人才会费心去掌握的一种发音技巧。 毕里弗摇了摇头，坚定道：“吾主赐予我的意志，不允许我见到需要帮助的信徒却视而不见，因为他们也是神的子民。” “哦，是吗。”莫里昂耸了耸肩，“那么我们就谈谈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莫里昂教士，那么我想问，昨天我赐福过的圣饼去哪了？今天派发给教徒的根本不是圣餐，那只是劣质的麦饼而已！” “它出现在了更需要它的人手里。”莫里昂食指轻轻敲着桌子，“你要知道，毕里弗教士，北边正在打仗。信徒们为了神的荣耀，正在与异教徒们展开战争。在神的指引下，信徒们化为最英勇的士兵，可是他们还只是凡人，也会流血，也会受伤。他们更需要这些能够治疗伤痛、能够平复心灵的圣饼。” 莫里昂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就在两个小时前，星辉城最后一支完整教廷军团被调去了北方战场，而你运送来的那批赐福过的麦子以最快的速度被制成圣饼送到了这支教廷军手中。” 毕里弗为之语塞，但立刻说道：“那至少让信徒吃上全麦的饼吧？为什么要掺入麦糠？” “因为粮食不够了。”莫里昂无奈道，“你应该已经看过平原的粮区是什么情况了，奴隶不够，战争又是一台疯狂消耗的机器，为了让星辉城全城的信徒们撑到下个季度，掺入一些其他不那么好但是能吃的东西是最好的办法。” “人手不够？可是城里大多数人都无所事事，只有奴隶与低等自由民在做着劳苦的工作，吃着最差的食物。而其他人却眼巴巴地看着教堂门口，等着教会的‘圣餐’？为什么不让他们去从事生产？”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呢？毕里弗阁下。”莫里昂语气冷了下来。 毕里弗不解道：“我作为神的仆人，立誓为传播神的光辉而奉献一生，我需要去传教，去感悟神言。怎能将时间浪费在种植粮食上？” “信徒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同为神之子民，都可称为兄弟姐妹。”莫里昂大声道“既然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需要去传教去领会神言，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需要呢？神曾经说‘凡信我者，六欲劳苦不加身，我将赐你衣、赐你食，不为劳苦所累，不为饥寒所扰’，神的子民应该去为了传播神的荣耀奔波，而不是去苦累劳动。那些不信仰神灵的异教徒将为我们效劳，这样方能赎罪。” “你这是曲解教义！”毕里弗勃然大怒。 “这才是真正的教义！”莫里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毕里弗，“一名坐在马车上来传教的‘苦修士’，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曲解教义。一个刚出教廷的毛头小子，你要做的不是对一位长辈指手画脚。你应该用你的双脚去行走在大陆上，用你的双眼去直视人间疾苦，用你的双耳去倾听信徒们对神的诉说，用你的嘴舌向信徒展现神的教义，最终用你的精神去沟通神灵聆听神灵教诲。” 毕里弗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最终低下头颅：“抱歉，莫里昂阁下。”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离开了教堂，离开了星辉城，他谁都没有告诉自己的行踪，包括他的弟弟卡索，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向何方。 但是，毕里弗想要亲自在大陆上传教，以一位苦修士的身份。 这一走，就是十年。 第二十一章 原罪 这十年，毕里弗向着北方走去。最初，他施展着神术，为被疾病所痛的人消除疾病；为饥饿的人奔波劳走，调集粮食；为信徒们讲解经义，传播神的教义。 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乞求，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人乞求衣食，温饱的人乞求财物，有罪者乞求原谅，无罪者乞求奖赏。而毕里弗展现的能力越多，就有越多的人去向他乞求。 “贪婪，是原罪。”毕里弗叹了一声。 从这一天开始他不再在人前施展神术，他穿着破烂肮脏的祭祀袍继续向北走去。 毕里弗继续向北，越是向北走，越是远离教廷的掌控区，异教徒的数量增加，也不仅仅以奴隶的身份存在，更多的是起义军或者是邪神的信徒。贫穷、落后、暴乱笼罩着整个北部。 毕里弗见到信徒们对待异教徒的残忍，把人当做畜生一般，想杀便杀，有时候杀人的理由只是“偷了一块饼干”亦或是“弄脏了地板”之类的可笑至极的理由。不仅是信徒与异教徒之间的仇恨不可化解，就连信徒与信徒之间，有的也只是冷漠，甚至是敌视。 他叹了一声：“嫉妒、傲慢、懈怠、情欲……这是被神遗弃之地。” 再往北，他见识到了教廷军与异教徒们的战争，屠城、杀戮、虐俘，最终一大批一大批的俘虏被押运到帝国腹地，在那里这些俘虏与他的子、他的孙、他的每一代后人都将成为奴隶。 “这就是传播神的荣光么？暴怒的原罪，已经让他们的信仰不再虔诚。”毕里弗行走的姿势越发的佝偻，因为曾经轻若无物的信仰镣铐变得太“沉重”了。重到让他根本无法挺直了腰杆走路。 他就像一个驼背的老人，低垂着脑袋，绕过了最惨烈的北部战场，越过了光暗帝国的国境线。 行走十年，这一日，他步入了绿野之森，那里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有魔兽与苍天的树木。传说绿野之森的深处还有与世隔绝的美丽精灵。 在绿野之森行走了半个月，毕里弗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危险，但对于一位十五级大祭司而言，这些危险并不致命。但在第十八天，他遇到了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危险——他遭遇了一群木灵。 这些精灵的远亲们拥有着高于普通人的智慧，有着自己的社会、自己的文明，与精灵一样，他们与世隔绝，喜爱住在森林之中。 普通的木灵成年便拥有八级的战力，但这些围住毕里弗的木灵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最差的一位也有着十二级的战力。 早在前几天，毕里弗就注意到有东西在森林深处窥视着他，但是却没想到是一个木灵族群。围住他的二十来位木灵，其中有几个更是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而他们的首领甚至是一位十六级的木灵射手。 他们的弓箭指着毕里弗，箭头散发着绿光，这意味着箭头上面涂抹了致命的剧毒，能够被这群实力强大的木灵当做武器的弓箭，它们上面的剧毒肯定不容小觑。 “我只是一位误入森林的旅人。”毕里弗高举着双手，“我并没有恶意。” 木灵并没有放下他们的武器，反而一步步向着毕里弗紧逼。 突然间，那位木灵首领开口道：“请问您是一位祭祀么？”他说话非常的好听，浑厚的声音说着标准的光暗帝国官语。 “是的，祭祀。”毕里弗露出了微笑，“准确的说是一位苦修士。” “向您致敬，祭祀。”木灵首领说道，“不要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无论我是否愿意帮忙……”毕里弗看看左右，苦笑道：“看来并不容我拒绝。” “很抱歉，您很强大，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木灵首领说，“我叫阿纳斯，是他们的首领。” “好的，阿纳斯首领，我叫毕里弗。”毕里弗微微行礼，这是对一名强者的尊重，“如果我能帮上什么的话，请尽管吩咐就是。” 听到毕里弗愿意出手相助，木灵们显然都松了一口气。在阿纳斯首领的示意下，木灵们收起了自己的弓箭。 阿纳斯走上前，将握弓箭的惯用手高高举起，这是木灵之间的礼仪，示意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以此来表达一种友好的情绪。 “那么请跟我来，祭祀。” 木灵带领着毕里弗向着森林深处走去，那里有一片这些木灵的集聚地，只是很简单树屋，但是对于这些强壮的木灵而言已经足够了。 来到这片聚集地，其他的木灵都各自散去，只有首领阿纳斯带领着毕里弗。没过多久，毕里弗就见到了木灵口中的“难题”。 那是一个年幼的木灵，看上去只有人类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当毕里弗见到她时，她躺在树洞中，身上盖着几片厚大的叶子。 毕里弗揭开那些裹在她身上的大叶子时，他不禁惊呼道：“多么纯洁的灵魂啊！” 毕里弗曾在进行苦修士的修行中受过神恩，他能够分辨出灵魂的纯洁。而虔诚的信仰首先就需要灵魂的纯洁，《救世录》也在多个篇章的末尾提及这样一句话“……无垢之后方可见神”。 眼前这个小木灵是毕里弗见过的最纯洁的灵魂，但容纳这纯洁灵魂的身体上却四处布满了大块大块的黑斑，甚至覆盖了半张脸庞，小木灵原本可爱的样子现在显得狰狞。 毕里弗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难以忍受这拥有纯洁灵魂的小木灵死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灵魂，没有一丝杂质，如白纸般纯净，这让毕里弗恨不得立刻收她为弟子，教导她主的教义，她一定会比他更加优秀，更加得到神的宠爱。可现在那些黑斑正在侵蚀着她。 毕里弗在树洞里来回踱步，最终扬了扬拳头：“我必须救她！” 他从行囊中举出爵杯和《救世录》，将爵杯放在小木灵的床头，手捧着《救世录》，施展着圣恩术。 “主说‘信我者，我将扼住病痛与瘟疫的咽喉，让你在我赐下的圣光中远离它们。虔诚的祈祷吧，你将无畏疾病。’”。 圣光照耀在小木灵的身上，黑斑开始变淡。 毕里弗端起已经盛有一半圣水的爵杯，从小木灵的头顶浇下，浇到她的全身各处。 黑斑如冰雪般消散，小木灵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张大了嘴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 “邪恶的力量。”毕里弗皱起了眉头，只有邪恶的力量才会与光属性的神力如此冲突。光暗之主神职中代表着光与暗，光暗教会的神职人员自然有着光暗两种派系，但毕里弗显然是光系教徒，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暗属性的侵蚀，只能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法——用光属性的神力使这些邪恶力量消磨殆尽。 小木灵的身体看上去恢复了健康，毕里弗脸色却越发沉重起来，邪恶的力量虽然淡了不少，但是并未消失。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身上的暗斑再次出现，甚至更加的严重了。 毕里弗没有再尝试，他走出树洞，木灵首领阿纳斯正等待在那里。 第二十二章 魔气侵蚀 看到毕里弗走出来，阿纳斯有些焦急地上前问道：“怎么样了，祭祀？” “情况很糟糕，我想要去看一看她的伴生树。”毕里弗直言不讳地说道。 伴生树是木灵最隐私、最重要的东西，它关系到木灵一族的繁殖。而木灵的繁殖一直是大陆学者们感兴趣的问题，经过多年的研究后，学者们发现雌性与雄性的木灵交配后，会孕育出一颗“生之种”，种下生之种后，便会生长出一颗伴生树，而新生的木灵会在伴生树中栖息足够长的时间，孕育出形体，最终脱离伴生树。虽然能够脱离伴生树存在，但是一旦伴生树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木灵也会死去。而一名木灵寿命消亡，他的伴生树成为一颗普通的树木，一直长存下去。 要见木灵的伴生树，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即便是再强大的木灵，他的伴生树也不会做什么抵抗，任何一个有恶意的人都能够伤害到木灵。 但是阿纳斯并没有多做犹豫，点头应道：“可以，我会亲自带你去的。” 这个木灵族群的伴生树并没有离开族群栖息之地多远，实际上按照木灵的习俗，他们应该是以自己的伴生树为家来形成部落的，但是当毕里弗来到这里时，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族群离开了他们的伴生树。 在毕里弗面前的那颗小树苗已经蔫了，树枝枯黄，树冠的树叶也寥寥无几，仅剩的几片也已经发黄、摇摇欲坠。最为恐怖的就是半个树身都遍布着黑斑。 而在这棵小树苗的左边，一片漆黑之地，邪恶的魔气在这里蒸腾，那里仅有的几颗树木已经枯死，树身变得漆黑，狰狞成一个个盘虬模样。 而右边的树木依旧生机勃勃，绿草茵茵。 这棵小树就在生与死的界限之间，渴望着生，却正在步入死亡。 毕里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魔巢的裂缝，极恶之右，无尽深渊的气息。” 阿纳斯指着那些已经被魔气侵蚀死亡的树木，眼中满是哀伤：“那些曾经都是我的族人，但我并没有能力去拯救他们，而现在，轮到了我的女儿，伊尔莎。” 毕里弗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够拯救这一切呢？” “当你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我们便察觉到了你。魔气正在避开你，你身上有着让它们畏惧的力量。”阿纳斯看着毕里弗，深深地鞠躬，“所以，我恳求您，挽救我的族群吧，祭祀。” 毕里弗弯腰回礼：“尽我所能，首领大人。” 毕里弗直起身，目光望向那片死寂之地，他迈开步子，大步走入了被魔气侵蚀的土地。 当毕里弗踏入这片土地时，他仿佛听到了在耳边盘旋的怒吼声，那是深渊的意志在警告着他，魔气从足底向上蔓延，想要侵蚀毕里弗。 毕里弗取出那本《救世录》，瞪大了双眼，怒喝道：“我走之道，便是神的道路！” 《救世录》上光芒大放，一股远超毕里弗本身实力的神圣力量荡空了毕里弗身周二十米内的所有魔气。 毕里弗继续深入，他发现这片死寂之地并非真正的生灵不存，许多被魔气侵蚀的魔兽开始攻击他，阻拦他。这些生活在绿野之森深处的魔兽本就实力强大，被魔力侵蚀之后虽然散失了理智，但是实力却大幅提升。 毕里弗取出爵杯，默念经文，他体内的神圣力量加持在爵杯中，爵杯内圣水开始渗出，他用指尖蘸着圣水，沿路向着那些魔兽洒去。 这些魔化的魔兽似乎非常惧怕圣水，如果避之不及被圣水洒到便如同硫酸泼身一般惨叫不已。 但越是深入，魔兽魔化的就越厉害，甚至有不那么惧怕圣水的魔化魔兽，即便毕里弗是史诗大祭司战胜它们也是大费周章，当他走到魔气的源头，那条裂痕之处时，他已经伤痕累累了。 那条裂缝只有两指宽，一个成年人身高那么长，突兀地出现在空中，从裂痕中扩散出的魔气浓郁无比，即便是毕里弗有两件圣物护身，身上手臂上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魔化斑纹。 “若神灵庇佑，我誓言永不堕落！” 话音刚落，《救世录》再次光芒大放，毕里弗身上的魔斑全部消失。 毕里弗手捧着《救世录》与爵杯，低头仔细地摩挲了一番，叹了一声，松开手。 书籍与爵杯自行绽放圣光，与魔气相互抗衡，然后两件圣物镇压裂痕，将裂痕大部分都给堵住，不再散发魔气。 教廷九圣物之中的救世经文、圣杯是毕里弗掌管的圣物，但是毕里弗在圣物与修补魔巢裂痕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但想要完全修补裂痕，这还不够。 毕里弗走出了被魔气侵蚀的土地，见到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阿纳斯。 “我需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教堂。”毕里弗说，“一方面是供奉圣物，另一方面我需要信徒们的虔诚祈祷，如果你的族人有愿意的，请来聆听神的教义。” “信仰您的神如果是拯救族群的唯一出路，那么祂便是我们的真神。”阿纳斯严肃地说道。 “神灵不会拒绝你们的信仰，如果你们足够虔诚的话。”实际上，毕里弗还是非常忐忑的，因为光暗神教并不接纳异族信徒。但是木灵是善良守序的种族，而这个高等木灵族群不但实力强大，灵魂也非常的纯洁，他们是神灵选择信徒的不二人选。 毕里弗想起一件事情：“有一件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够答应，首领。” “请说。” “我希望你的女儿伊尔莎能够成为我的学生。” “唔，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伊尔莎愿意的话。”阿纳斯回答道，他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这得等到伊尔莎好起来。” 毕里弗也微笑了起来：“我想这是很快的事情了。” 第二十三章 离别 毕里弗说的并没有错，魔气不再扩散，伊尔莎身上的魔斑很快就在毕里弗的神圣力量下消散，虽然失去了两件圣物帮助，但是毕里弗毕竟是一位史诗大祭司，这对于他而言并不难。 教堂在木灵们的帮助下很快搭建了起来，那是一座完全木制的教堂，在建筑风格上而言，崇尚传统的毕里弗显然与这群天生的艺术家们理念不同，期间还闹出了好多笑话，但这座美轮美奂、充满了古典精灵建筑风格与人族教廷风格融合的教堂最终还是让两方都满意的完成了。 淳朴的木灵们感激着拯救了族群的祭祀，也感激着祭祀所代表的光暗之神，所以他们并不介意成为光暗之神的信徒，每到礼拜日，木灵们都会集聚到教堂中，笨拙地按照祭祀教导的那样祈祷、诵念经文、唱圣歌。这群艺术家们甚至为圣歌改编了许多个优美好听的版本，这让祭祀很是头疼，他不愿延续数千年的圣歌被随意改编，但不可否认，这些改编后的圣歌每一曲都非常好听。 但是教堂附近的魔气还没有清理干净，所以除了每周的礼拜日之外，木灵们很少来到教堂，但毕里弗并不感到寂寞，因为每天的饭点，总有一个可爱的小木灵蹦蹦跳跳地端着一篮子水果、食物，还有清水来到教堂。 这一天，伊尔莎看着毕里弗进食，眯着眼睛盯着毕里弗手上的镣铐，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天真地问：“祭祀，不重么？” “你应该叫我老师，伊尔莎。”毕里弗故意板着脸，弯下腰轻轻拧了下伊尔莎的脸，“这是信仰镣铐，信仰虔诚的人、心灵纯洁的人不会感受到它的重量。” 脸上痒痒的感觉逗得伊尔莎“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大家都叫你祭祀呀，为什么只有我要叫你老师。” “因为只有你是我的学生，你以后可是要继承老师的镣铐的。” 伊尔莎皱起小鼻子：“不要，好难看。” 毕里弗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伊尔莎，你应该去抄写经文了。” “一会再写嘛，好不好。”伊尔莎抱着毕里弗的胳膊轻轻摇着，乞求道，“我要去和伙伴们玩，一会再来写。” 毕里弗只好说：“去吧，别忘记了晚上的祈祷课。” “最喜欢你了，祭祀。”伊尔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小跑出了教堂。 毕里弗看着伊尔莎的背影，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地低头看着手上镣铐，轻叹道：“这也是原罪。” 他站起身，翻看着被供奉在祭坛上的《救世录》，指尖摩挲着书页，默念着上面的经文。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五年时光，毕里弗开始融入这个木灵族群，而木灵也习惯了这个有些沉默寡言的祭祀，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后来的融洽，现在每一位木灵见到毕里弗时总会亲切的向这位祭祀问好。 毕里弗开始喜欢上这种生活了，相比于他花了十年去了解的人类社会，他越发喜欢这些淳朴、善良的木灵，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贪婪的乞求。 还有那个总爱牵着他的手，在木灵的树屋间乱逛，叽叽喳喳给他讲着生活的趣事的那个小木灵。 这是名为“温馨”的原罪，这是幸福的沉重。 在一个礼拜日，毕里弗做完上午的弥撒，可他却并没有看到伊尔莎，往常的弥撒伊尔莎总爱帮忙跑动跑西，时不时还会偷吃圣饼，可今天弥撒都结束了，她还是没来教堂。 “请问看到伊尔莎了么？”毕里弗拉住一位熟识的木灵问道。 那位木灵回答道：“刚刚在她的树上看到她了，问她也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我。” 她的树…… 毕里弗道了声谢，然后将弥撒用的几件祭祀用品放回到约柜中去，然后走出教堂，向着伊尔莎的伴生树走去。 毕里弗刚走到半道上，就看到了伊尔莎。 “啊，祭祀。”伊尔莎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在怀里，看到毕里弗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向着他快步跑来。 毕里弗猛然间瞳孔一缩，大喊一声：“小心身后！” 伊尔莎转过身，发现一只魔化幽影豹正在她的身后狂奔着袭来，露出尖利的獠牙，正对着她的喉咙。 “啊！”伊尔莎刚发出一声尖叫，只见一个身影将她拥入怀中。 是祭祀！ 一抹血红飞溅，魔化幽影豹原本咬向伊尔莎的脖子，但是被毕里弗护住，它咬在了毕里弗的手臂上，强大的咬合力咬断了毕里弗的手臂，硬生生将他的手臂从肩膀上扯了下来。 魔化幽影豹向后跳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低吼声，戒备地看着毕里弗。 “不允许……伤害我的弟子！！”毕里弗大口大口地喘气，冷冷地看着那只魔化幽影豹，怒喝道，“滚！！！” 魔化幽影豹发出几声威胁的低吼，但还是慢慢向后退着，然后跑走了。 伊尔莎在毕里弗的怀抱中，听着他沉重地喘息声，看着他断臂的伤口，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呜咽道：“祭祀……” “伊尔莎，你没事吧？”毕里弗强忍着疼痛，向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不要再一个人过来了，很危险的。” 伊尔莎流着眼泪，双手缓缓摊开，那是一枚红色的果子，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候她也护得好好的。 “这是我树上结的第一个果子。”伊尔莎低着头，眼泪汪汪地说，“妈妈说，木灵的第一个果子要送给最喜欢的人吃。我想要送给祭祀。可是，可是……” 一只大手从她的手里拿过果子，伊尔莎抬起头，看见祭祀一口口地咬着果子，他微笑道：“很好吃哦，伊尔莎。谢谢你。” 伊尔莎呆呆地看着祭祀，小声地呜咽道：“呜~……呜呜呜~” 最终她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死死地抱着祭祀：“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哭了，伊尔莎。快看，这是什么。” 伊尔莎睁开眼睛，只见祭祀取下了他从未取下过的镣铐，递向伊尔莎。 “抱歉，我已经戴不上它了。虽然现在还有早……唔……”毕里弗将镣铐向伊尔莎推了推，“伊尔莎，我唯一的弟子，你愿意接受这幅信仰镣铐么？虽然它可能并不是那么好看。” 伊尔莎揉着眼睛，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愿意，我会珍惜它的。” 毕里弗露出了笑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失去了一条手臂，对于毕里弗来说远远比不如伊尔莎的安全，在他的神术治愈下，伤口很快愈合，只是断臂已经无法接上。 在那一天之后，伊尔莎变得乖巧，每一天都认认真真地完成祭祀布置的功课，终于有一天，她成功地施放了第一个神术——祝福术。 毕里弗非常的高兴，能够施放神术的木灵，这难道不意味着神灵能够接纳一位木灵信徒。 在毕里弗待在绿野之森的第十三个年头里，在毕里弗和木灵们的努力下，终于驱散了这片死寂之地的魔气，魔巢裂痕也开始慢慢合拢，绿色再次布满了原本的死寂之地。 这里已经不需要圣物的镇压了，毕里弗觉得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当毕里弗向阿纳斯首领提出告别时，这位首领第一次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祭祀，我的朋友，您要离开了么？” “我已经离开教廷二十三年了，这里已经不再有魔气了，裂痕也已经愈合了。首领，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毕里弗点点头说道。 阿纳斯站起来，他拥抱了毕里弗：“祭祀，愿我和您的神保佑你，我们的所有族人都会想念你的。” 当毕里弗离开阿纳斯的树屋时，伊尔莎正站在门口，低着头踢着石子。 “伊尔莎，不和老师在离别前告别一下么？”毕里弗微笑地向伊尔莎展开怀抱。 伊尔莎抱住毕里弗，哭了出来：“祭祀，你还会回来么？” “我想会的。”毕里弗承诺道，“我要回教廷，说服教皇和几位主教们接纳你们这些虔诚的木灵信徒，如果顺利的话，我会要求前来这里当一位地区主教。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约定好了，你一定要回来。” “恩，约定好了。” 毕里弗收拾好行囊，实际上他只带走了两件圣物，其他的都是热情的木灵们为祭祀路上准备的干粮。木灵们一路送毕里弗到绿野之森的路口，在毕里弗踏出绿野之森后，他的身后传来了圣歌声。 那些艺术家们改编后的圣歌。 毕里弗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回头，大步地向外离去。 第二十三章 神裁 “毕里弗教士，真的很久很久不见了。”莫里昂端起一杯白葡萄酒，向着毕里弗致敬，他斜眼看了一下毕里弗的断臂，说道，“这些年，你一定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毕里弗没有去动桌上的葡萄酒，说道：“请给我一杯清水。” “适量的饮酒能够安稳一个人的精神，这对于神职人员与施法者们都很重要。”莫里昂轻抿了一口酒，放下高脚杯，双手交错放在腿上说，“这些年北方战局都已经稳定了，足够的奴隶使得一切都踏上了正轨，百废待兴，教廷也处在忙碌的时段。毕里弗教士你回来的恰是时候。能给我讲一讲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么？” 毕里弗开始讲述这二十三年的见闻，前十年所见的人间丑恶疾苦并没有让眼前这位红衣大主教有一丝表情的变化，但当他讲到他挽救了一个强大的木灵族群，并帮助他们合拢了魔巢裂缝，并且教导他们信仰光暗之主时，这位波澜不惊的红衣大主教忍不住惊叹道：“真是了不起的功绩。” “他们都是非常虔诚的信徒，我相信我神已经接纳了他们，我的弟子已经能够施展神术了。”毕里弗有些忐忑地说，“我希望教廷能够承认他们的信徒身份，在他们的家园中我已经建立了教堂。” “一个纯洁的灵魂，一群淳朴虔诚而又强大的信徒。”莫里昂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当然得接纳他们，神灵的喜悦会让我们受用不尽。” 毕里弗长舒了口气，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莫里昂左右踱步，问道：“如何找到他们呢？他们在绿野之森哪里？” “我可以为同僚们引路。”毕里弗当然乐意木灵们早日得到教廷的承认。 “毕里弗教士，你已经二十三年没有见过你的弟弟和你的老师了，他们已经思念你很久了。去见见他们吧。”莫里昂说，“这样，你为我们画一张地图，我会早日派人前去，让他们早日回归神的怀抱。” “那就麻烦阁下了。”毕里弗不疑有它，当即允诺了下来。 他连夜画了地图，交给了莫里昂大主教。 这一晚，毕里弗睡得无比安心。 第二天起床，正当毕里弗打算前往伊索卡城的教廷总部去见一见弟弟卡索与老师时，他突然间想起应该交给莫里昂一件信物，木灵们并不是那么信任外人。 可当他去寻找莫里昂时，却被告知主教大人已经启程。 毕里弗只好要了一匹角马，向着北方的绿野之森赶去，不过很不幸，大主教的队伍行路非常的快，毕里弗并没有在进入绿野之森前和莫里昂大主教碰面。 经过几个月的赶路，他终于进入了绿野之森，这一次他满是激动。 伊尔莎肯定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我。 他按照记忆前往自己建造的教堂走去，但却在路上，他看到了几位神职人员正在砍伐树木。 那是……木灵的伴生树？！ 毕里弗的笑容僵住了，他怒不可遏地上前制止：“你们在干什么？！” “毕里弗教士，我们在执行公务。”神职人员不冷不淡地回答道。 “这些树不能砍！为什么没有人来制止你们，木灵们呢？莫里昂阁下呢？”毕里弗近乎是咆哮了出来。 “莫里昂大人在您建造的那座教堂里，如果想要找他请向前走。” 毕里弗发了疯似地向教堂跑去，这一路上他碰到了无数神情冷漠地教廷军人，一如他在北方战场见到的那样，麻木、冷血。 只是引领木灵回归教廷，为什么会出现教廷军队？ 毕里弗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但他来不及顾，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教堂跑去，但当他靠近教堂门口时，他听到了凄厉的哭声。 这个声音带着稚嫩，熟悉无比。 这是……伊尔莎！ “抱歉，毕里弗教士，您不能进去。”守门的教廷军将毕里弗拦了下来，“没有莫里昂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 毕里弗眼睛充血，怒喝道：“滚开！” 他施展神术神圣冲击，将阻拦他的教廷军弹开，作为一位史诗大祭司，在场的并没有人能够拦下他。 他重重地推开了教廷的大门，却看到莫里昂赤裸着身子，下体耸动，而在他的身下，稚嫩的伊尔莎同样赤裸，一声声凄厉地哭泣着。 毕里弗感觉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他瘫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莫里昂注意到了毕里弗，但是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露出享受的微笑：“真是纯洁的灵魂，毕里弗教士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当我献上这个灵魂后，神的喜悦将让你我受用不尽。” “为——什——么？”毕里弗嘶吼着，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眼中满是苦痛悔恨的泪水。 他不敢去看，他怕看到伊尔莎怨恨的眼神、无助的眼神、仇视的眼神…… 还有，绝望的眼神。 “哦，为什么？”莫里昂停下了耸动，他仿佛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大笑了起来，“毕里弗教士，这就是我们的主最喜欢的呀，一个纯洁的、绝望的、充满怨气的灵魂，还有什么更棒的么？” “其他的木灵们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唔，他们确实是木灵中非常优秀的族群，斩杀他们确实让我费了不少人手。”莫里昂微笑着，“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神灵收获了让他满意的灵魂，我们收获了这些珍贵的木材。尤其是那个叫阿纳斯的木灵，他的伴生树竟然是传说中的蓝痕晶树。” “阿纳斯，阿纳斯……”毕里弗失神地轻声低喃，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彬彬有礼的英俊木灵首领，想着他爽朗的笑容，想着自己与他的友谊。 “啊！”毕里弗捂着耳朵，凄厉地叫了起来，不停地用头撞着地面。 过了好久，毕里弗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怨恨地毒视着莫里昂：“你违背了神的教义，你这个异教徒。你在曲解着一切，莫里昂，你将被神灵打入炼狱。” 莫里昂站起来，他盯着毕里弗，一字一句道：“毕里弗，就像是曾经你我争辩的那样，曲解教义的人，是你。” “不可能！”毕里弗怒吼着。 莫里昂弯腰从眼神空洞的伊尔莎手上取那副信仰镣铐，这个动作引起了原本已经形同死人的伊尔莎的反抗，她死死地护住自己的手腕间。 这个动作让毕里弗心中绞痛难忍，紧咬着下唇，甚至咬下了自己下唇的一块肉，鲜血直流。 莫里昂用力地掰开伊尔莎的手指，甚至掰断了几根，引起她的一声惨叫，然后他吃力地解下信仰镣铐，将它扔向毕里弗，说道：“果然对于我而言，它太沉重了。但是，毕里弗，曾经唯一能够轻松戴起它的人，现在的你是否还能够戴起它？” 毕里弗颤抖着手，他跪伏在地上，缓缓地伸向他戴了近乎一生的镣铐，触及它熟悉的表面。 但是……他已经拿不起这幅镣铐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可能……”毕里弗瞪大了眼睛，摇着头，不听低声重复着，他不肯相信自己再也拿不起信仰镣铐的事实。 “认清楚事实吧，毕里弗，你的信仰已经出现了偏差。” “这不可能！”毕里弗歇斯底里地吼着。 “那你可敢和我请神灵裁决？！”莫里昂冷哼道。 他抱起赤裸的伊尔莎，将她放上了祭坛。 “不，你不能献祭她！”毕里弗惊恐地跑过去，却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拦住了他。他疯狂地施展着自己掌握的神术，可是如何能打破实力远超过他、仅差一线便能跨入圣域的莫里昂所设的结界。 “住手，莫里昂！我叫你住手！”毕里弗眼睛充满了血丝，不停地吼叫着。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吾主，伟大的光暗之神啊，请您降下意志。” 一股强大无比的意志降临，神的目光注视在了这里。 莫里昂状似疯狂，大声道：“献上最为纯洁的灵魂，请您裁决！” 强大的意志开始席卷，伊尔莎的身体浮起到半空中，化作星星点点，最终消失不见。 一股强大的神圣力量开始降下，落在了莫里昂的身上，莫里昂无比舒爽地发出一声呻吟，身上的气息猛地一涨，他竟然跨出了那一步，达到了圣域。 竟然……真的降下神恩了？ 毕里弗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口中失语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信仰开始出现裂缝，他的虔诚开始动摇。 “啊啊啊啊啊啊！”他发出凄厉地叫喊，“神呐，您放弃您的信徒了吗？” 原本已经消散的意志开始重新凝聚，莫里昂感觉到了神灵更大的喜悦。 “神呐，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神灵啊，我究竟为什么要信奉你？” “难道这就是神灵吗？” 毕里弗体内的神圣力量开始消散，他的身体开始蔓延出黑雾，恐怖的黑暗力量在他体内新生。 莫里昂大惊失色：“神堕，毕里弗竟然神堕了！” 就在这时，莫里昂聆听到了神灵喜悦的声音：“一个正在堕落的虔诚灵魂，完美的实验品，完美的灵魂。” 一只由光暗两种力量构成的巨手凭空出现，抓起了毕里弗，然后消散不见。 第二十四章 意乱情迷 里昂的意识开始恢复，他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做错了么？莫尔兰西。”里昂紧紧地攥着莫尔兰西的手臂，近乎哀求地问道，“他没有做错对不对，回答我啊！” 回复他的只是莫尔兰西的沉默。 “里昂少爷。”莫尔兰西说，“在艾利拉克大陆，毕里弗是做错的。他违背了神灵，更是让自己的信仰崩塌、堕落。” “不，不是这样。”里昂难以接受莫尔兰西的解释，“错的不是他，是你们。是光暗神教，是……我的老师。” 当里昂亲口说出这个结论时，他发现自己难过极了，更加不愿去相信自己的老师会让整个艾利拉克位面变得那样病态，每个人、每一位光暗神教的信徒们，他们都陷入了疯狂，战争、掠夺、奴役、献祭、渴求着神灵的恩赐，一切的负面情绪永无尽头地在每一个人心中循环往复。 或许还会有像毕里弗这样的人存在，当良知与信仰冲突时，他们又会如何抉择？ 里昂深深地望着十字架上的毕里弗，痛苦地问道：“莫尔兰西，我能够救他么？” “很抱歉，里昂少爷。”莫尔兰西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看向目光无神的祭祀，“在他被吾神接引到神国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被主人‘祝福’亦或者说‘诅咒’，他的生命永远凝固在了升入神国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只是成为主人的‘作品’。” 里昂缓缓地跪伏在地上，痛苦地揪着头发。 “他只是一位凡人而已。”莫尔兰西说，“您的仁慈让我钦佩，可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否则‘门之钥’将会重置，到时就无法离开了。” 她将里昂从地上扶起来，扶着他离开了这个秘银之室，回到了里昂自己的房间。 里昂瘫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扶着额头：“莫尔兰西，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一切？” 看完了这位祭祀的一生，看着原本虔诚无比的他堕落入黑暗，这一切对于年幼的里昂而言太过难以接受。 “我只是希望您不要被主人所蒙蔽。更希望您能拯救我。”莫尔兰西站立在他的身边，说：“主人是艾利拉克唯一的至高神，祂不允许艾利拉特出现能够威胁到他的新晋传奇。实际上除了光暗教廷，整个艾利拉克大陆不允许存在圣域。例如我，当我还是一名凡人时，我虽然信仰着光暗之主，但我并不是教廷的神官，所以当我晋升成为圣域时，神灵便降下通往神国的道路，让我斩下了肉身灵魂进入了神国，成为了一名英灵。实际上在这座神国中，大多数的英灵都是这么来的。” “为了让英灵们更加虔诚地信仰祂，或者说让我这样并非虔信徒的英灵完全的听从于祂，主人对我们进行了改造。祂成功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英灵都被抹去了自我，只留下服从于祂的意识。”莫尔兰西停顿了一会，“实际上我也算是成功了，但是我在接受改造的过程中自行抹去了情感，与其他英灵相比，我只多了一个强烈的愿望。” “离开这里，离开艾利拉克，离开这个神国！” 听完莫尔兰西的话，里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良久，他睁开眼睛：“莫尔兰西，你要明白，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并不是艾利拉克的土著，也不是英灵。我是里昂·亚历克斯，我是一位新的神灵，我是弗拉特的学生……” “这一切与您有关，而且关系非常大。正因为您是一位新的神灵，祂才会收你为弟子。”莫尔兰西说道，“主人即便是光暗之主，是艾利拉克的至高神，但祂收割着信徒们的灵与肉，只为完成祂的一个个实验。您以为血脉模拟是如何被主人研发，又如何发展的？这是建立在无数种族无数生灵的灵魂与血脉的消耗下，才发展到至今的啊。” “残害信徒、扭曲世界。主人已经亵渎了神灵的神职，整个艾利拉克位面正在对祂进行反噬，祂需要一位替身为祂承担这个反噬，没有神职、没有神国、甚至连神晶都没有却是一位神灵的您，就是这个最好的替身！” 里昂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老师……他想要让我替他去死”？ 莫尔兰西沉默了。 里昂身体开始颤抖，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明白怎样的恐惧才会让这双手抖得这么厉害。 他想到了劳勃管家以及外曾祖父奥古斯都写给他的信，他开始明白了心中藏着的那份担忧。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时，里昂被莫尔兰西拥入怀中，紧贴脸颊的是少女的柔软。 “莫尔兰西，你会陪着我么？”里昂抱住了莫尔兰西。 “如果您愿意实现我的愿望，那我便是您的。”莫尔兰西说道，“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里昂内心情绪翻涌，他站起来，狠狠地吻住了莫尔兰西。 莫尔兰西弯着身子，温柔地迎合着里昂。 里昂将手伸进莫尔兰西的衣领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但他需要一种方式来宣泄压抑在自己内心中的烦躁。 最终，两个人倒在了床上，意乱情迷的他与她很快脱去了身上的衣物，赤条条的身心交融，身体在床上翻滚。 “不不，不是这样的。”莫尔兰西温柔地说，年幼的里昂还并不了解如何去成为一个男人。 她的指尖从里昂的锁骨划下，划过他的胸膛，最后温柔地握住了里昂的下体，上下摩挲，最后用双手引导着里昂。 片刻后，低迷的娇喘声在房间内响起。 这一天，十二岁的里昂学会了从一个男孩蜕变成为一个男人。 …… 莫尔兰西陪伴了他十五天，这也是里昂最为疯狂的十五天，初尝禁果的他并没有那么多的克制力，但常年食用增强体质的药物与食物，里昂旺盛的精力却不会逊色于一个普通的成年人。 但在第十五天，莫尔兰西消失了。 而这一天，也是弗拉特回归神国的日子。 弗拉特处理好一些事情后，很快将里昂叫到了神宫之中。 在神宫内，英灵们仿佛雕像般笔直地站立在两侧，而里昂站在神宫内，与高高端坐在神座之上的弗拉特沉默对视。 “里昂，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你让我很失望。”弗拉特有些疲倦地用手拄着脑袋，缓缓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莫尔兰西在哪？”里昂大声地问道。 “她不太好，因为触怒了我。”弗拉特说道，“但你放心，她还活着。” 里昂心中一颤，但面上还是强装冷静：“我不明白，她哪里触怒了您？” 弗拉特看了里昂一眼，深邃的眼神让里昂背后冷汗直下：“在神的国，神的意志无处不在，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脱我的注视的。” 里昂心中忐忑，他不害怕他与莫尔兰西激情的事情被弗拉特发现，他害怕的是弗拉特知道了他跟随莫尔兰西进入了秘银之室，他害怕弗拉特知道了莫尔兰西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让莫尔兰西贴身服侍你是我的疏忽，虽然你还年幼，但你已经具备了一个男人所有应该具备的东西。”弗拉特停顿了一会，补充道，“除了自制力。” “我并不打算惩罚你，但我不希望你过早地接触美色，更担心你沉迷于美色之中。” 弗拉特叫过一名枯瘦到仿佛只剩骨架的男性英灵：“哈斯顿，从今天起他将取代莫尔兰西的位置，负责你的饮食起居。” 枯瘦的哈斯顿弯腰道：“遵从您的意志，主人。” “至于莫尔兰西……”弗拉特拉长了音，“我会将她还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里昂无法去反抗什么，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恭敬道：“我明白了老师。” 弗拉特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道：“下去吧，你已经耽搁了很多天的课程。” 第二十五章 第一幅灵纹 莫尔兰西的消失对于里昂而言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打击，但是他不敢在弗拉特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内心的想法。 里昂害怕莫尔兰西曾经对他说的话是真的，弗拉特对他真的不怀好意，里昂甚至想过写信给哈斯克斯家族，让劳勃管家或者是凌鹭叔叔将他接回去，但是里昂内心十分的不甘，他答应过要带着莫尔兰西离开的，可一旦他一走了之，莫尔兰西该怎么办？ 况且弗拉特真的会那么轻易地让他离开神国么？ 万幸的是，弗拉特并没有对里昂做出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举动，只是像是一位和蔼的老师悉心教导着里昂灵纹学，而英灵们则负责教导他魔法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知识。 “博学，是一名魔法师最基本的要求。”弗拉特曾经对他这么说，这一点里昂也深感认同。 至少在目前为止，弗拉特是一位可敬的导师，里昂甚至怀疑莫尔兰西所说是否是正确的，亦或者只是某种偏见。但那日在秘银之室，在编号325囚牢中，那位祭祀的执念让里昂难以忘怀。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被动地接收着一切现实，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里昂将自己内心压抑，整个人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将所有心思都投入到对于知识以及力量的渴求中，至少在这个时候里昂能够忘记那些压抑的事情。 他每天废寝忘食地学习着、修行着，甚至已经接近于痴迷的状态。 某个夜晚，虽然神国依旧亮如白昼，但真实之瞳的反馈中，已经到达了深夜。 里昂并没有入睡，他手中持着锋利的小刀，专注地分割着一只雪原兔标本。在魔能净光台上，还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其他的解剖刀，应对着不同的部位。长时间的解剖学习，再加上依赖于真实之瞳的精准，里昂已经能够解剖大多数的三级以下魔兽。 他将雪原兔的表皮划开，小刀如蝴蝶般在他指尖飞舞，而那具标本也开始渐渐地被完美剖开。这一次里昂要将雪原兔后脑的魔晶核以及连接魔晶核的两根运送及输出魔力的血管完整剖出来，实际上这即便是十级魔法师也难以完成。虽然这也是里昂第一次尝试这么高难度的解剖，但是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 里昂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双手没有一点儿颤抖，由于里昂的手法精湛，并没有划破血管，所以出血量并不大，这具被剖开的雪原兔标本竟然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他放下手上的刀，从盒内拿出一把头部弯曲的金属刀，撬开雪原兔的脑壳，看到那枚蚕豆大小的魔晶核时，他开始构思起输能管以及出能管的位置。 他的眼前突然间出现一根根红蓝两色的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里昂微微发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正是他构思的这具雪原兔的浑身脉络，红色的是普通的血管，而蓝色的则是魔力经过的血管。 对照着已经剖开裸露出部分的几条血管，里昂发现眼前这副血脉图并不是完全正确，心意一动，这副血脉图便按照他心中所想般的更改。 在这副血脉图的参照下，里昂发现他对于雪原兔的身体构造变得了若指掌，原本对于他还有些困难的解剖目的变得轻松起来。 很快，一幅完整的魔晶—魔力出入血管的标本被里昂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了一个白色的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里昂欣喜若狂，这是真实之瞳的血脉进一步被挖掘而出现的新能力。很快，里昂将这一种能力命名为“模型构建”。 基于这个模型反馈出来的内容，里昂突然间看得入迷起来，他观察着那一根根流动着魔力的血管，观察着雪原兔这种最低级的一级魔兽的魔力循环，里昂感觉无数的知识从脑海里涌现出来，互相交织、互相融会贯通，许许多多曾经懵懵懂懂的问题变得有迹可循。 有一种叫做灵感的东西在里昂内心砰然爆发，他立刻冲到柜子那里，从中取出了数十种材料抱在怀中，然后急匆匆地返回魔能净光台，将这些东西横陈竖列整齐排开。接着他冲出实验室，让等候在门外的哈斯顿为他取一张星纹纸和一把魔能刻刀来。 哈斯顿很快将里昂要求的东西拿来，这个时候里昂也已经将材料调制成一种特殊的墨水。 里昂迫不及待地将厚而宽的星纹纸在魔能净光台上摊开，拿起魔能刻刀，将它放入浅蓝色的墨水中，魔能刻刀很快自动储满墨水。 里昂屏气凝神，魔能刻刀在星纹纸上刻下了第一条纹路。 时间慢慢地流逝，无影灯下里昂的手不停地舞动，魔能刻刀在星纹纸上不停留下纹路，他的手越来越快，纸上的魔法式术也越来越多。 里昂已经忘却了时间，他的眼中只有那张星纹纸，脑海里却有无数的构思交织。他将每一个构思都付诸刀下，看似两两间没有意义的式术开始融合，开始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繁杂灵纹。灵纹隐晦地流动着淡蓝色的光芒，期间暗含着魔力波动，只要有人向其中输入魔力，激发这个灵纹，它将赋予激活者冰雪魔法属性增幅效果。 这是一张初级冰雪魔法增幅灵纹。 里昂怔怔地看着这张完成的作品，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这是一个真正的灵纹，虽然只是一个最初级的灵纹，但它的意义对于里昂而言实在太大了。 因为这是一幅完全由里昂创造的灵纹，它不同于任何一个现有灵纹，而是独属于里昂·亚历克斯的作品。 里昂如在梦里，全然没有一丁点真实感。虽然他系统地学习了灵纹学，学习了灵纹的来源是来自生灵，也学习了绘制灵纹的基本方法，可他并没有学习任何一个灵纹师创造的初级灵纹。也就是说他从雪原兔的身体中完成了一个新型初级灵纹的诞生！ 一直到里昂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他这时才感觉到绘制完灵纹后体内的魔力匮乏，他就这样瘫软地躺在地上，放声大笑，四年的学习，四年的努力终于是没有白费。 虽然这副初级冰雪魔法增幅灵纹漏洞很多，甚至不能刻印在魔法物品甚至是人体上，但是这代表着里昂已经有资格正式学习灵纹，而不仅仅是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除去弗拉特这个创造了血脉模拟的灵纹师，普通灵纹师的地位并不比魔药师、炼金术师、构装师等等副职地位高，但这并不代表灵纹学差劲，灵纹学号称辅助其他副职师的职业，任何一位副职师如果能够得到灵纹师为他们的作品绘制灵纹，例如炼器师请灵纹师为他们打造的魔法武器绘制增幅灵纹，魔法武器的力量将会拥有一至三层的增幅。魔药师请灵纹师为他们制造的魔药绘制灵纹，那么药效将提升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五。诸如此类，灵纹师增幅过的作品将提升一个甚至数个档次。 所以灵纹师的作品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虽然目前而言里昂并不缺少财物，但是他总有独自闯荡的时候，到那时绘制灵纹为他带来的财富将非常可观。 况且，弗拉特曾许诺里昂，在他能够掌握三级灵纹时，便教导他血脉模拟这一特殊灵纹种类。而这种特殊灵纹，帝国任何一个贵族家族，甚至是哈斯克斯家族，也是非常渴望得到的。 一旦里昂掌握了血脉模拟的特殊灵纹，即便只是七八品的血脉，也能够让里昂在帝国中得到足够的地位。 或许重振亚历克斯家族也不是梦想？ 这个一直被里昂压抑在内心深处，一直不敢去想的念头在脑海浮现。 这一年，十四的六级魔法师——里昂·亚历克斯，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幅灵纹作品。 第二十六章 弗拉特的赞扬 过了几个小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里昂少爷，我可以进来么？” 里昂从深度冥想中退了出来，虽然不是在自己的冥想室，但是自己的魔力也得到了补充，至少不会虚弱地站不起来。 “进来。” 哈斯顿打开房门走进里昂的实验室，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丰盛的早餐。主菜是一整只血鸽子，这种珍贵的异种魔兽比普通的鸽子大很多，足有两公斤重。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由几样特殊果实和植物拌成的莎拉，以及一小杯葡萄酒。 忙碌了一晚上的里昂饿极了，拿起刀叉就在魔能净光台边上的小桌子上吃了起来，但尽管里昂饿极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个贵族的风度，只是他进食的速度快的不那么贵族。实际上这些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并不是多么美味，因为其中加入了许许多多对里昂极其有益的药材。往常的里昂都是硬着头皮吃完，但是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吃的很香。 哈斯顿侍立在他的身后，恭敬道：“看上去您的胃口与心情都很不错。” 里昂没有回答他，只是努力地吃着。 哈斯顿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转到了魔能净光台上，他想要看一看里昂忙碌一晚上的成果。 净光台上那副承载着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的星纹纸里昂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随意地摊开在魔能净光台上，哈斯顿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一副作品。 看着星纹纸上精密的花纹，哈斯顿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魔法式术列阵，但他作为里昂的魔法启蒙导师，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作品并不是那么简单。他甚至忘了去请示里昂，自顾自地走到魔能净光台边上，拿起了那张星纹纸。 哈斯顿看得有些痴迷，上面简单的魔法式术让他了解到这是一份有关冰雪魔力的灵纹，他施展一个低级的二级魔法冰枪术，正常而言的冰枪术只有婴儿手臂粗细，但将魔力注入这副灵纹，经过这副灵纹增幅后施展冰枪术，冰枪明显地粗了一圈，而且上面还出现了一些精美的花纹。 哈斯顿放下星纹纸，他的目光转向了背对着他正在努力进食的里昂：“里昂少爷，这是一幅灵纹么？” 里昂放下餐具，用白帕轻轻擦了擦嘴唇：“是的，如你所见。一幅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的灵纹。” “可是您并没有学习这个灵纹的绘制。” “第一个创造出冰雪力量增幅的灵纹师也没有学习过。” 哈斯顿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恭敬地朝里昂鞠了一躬：“里昂少爷，您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天才。” 里昂对此并不以为然，哈斯顿虽然是个圣域法师级别的英灵，但一生没有离开过艾利拉克位面的他又怎能体会到无穷位面的奥妙，天才可不值钱。 哈斯顿继续说道：“您应该带着这副作品去见一见主人，相信主人会无比喜悦。” “这正是我所想的。”里昂站起身，对哈斯顿说道，“带上星纹纸，我们去见老师，但愿他没有进行实验。” 当这张星纹纸交到弗拉特的手上时，他仔细地看了很久，里昂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弗拉特拿起桌上刻刀架上的刻木刀，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随手刻画了几笔，一个非常简洁的灵纹便跃然纸上。 这同样是一幅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的灵纹。 弗拉特将两幅灵纹摆在里昂面前，优劣立刻分出高下。里昂创作的那张星纹纸上的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灵纹纹路复杂，即便是一笔一划临摹下来，也需要一两个小时。而弗拉特随手刻在羊皮纸上的灵纹却只有寥寥几笔，简洁无比。而且这两幅灵纹蕴含的力量完全无法相比，里昂的灵纹魔力波动极大，而弗拉特的灵纹几乎没有波动，这也意味着里昂的灵纹蕴含的力量正在流逝，如果不妥善保管，很快就会失去效力。但弗拉特的灵纹几乎永固。 “这是正规的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灵纹。”弗拉特介绍道，“相比于你创造的这个，它增幅效率为百分之十二，而你的灵纹仅为百分之七点六。而且从实用性而言，你的灵纹几乎无法大量绘制，因为它太过复杂了。从魔力的保存、魔力转换效率、可移植性来说，你的灵纹也是几乎不堪使用。” 里昂低下了头，在看到弗拉特随手绘制的那个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灵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但是。”弗拉特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给了里昂一个拥抱，“我的学生，你可知道这个初级冰雪力量灵纹在最初的创造者手中，它的增幅效率仅为百分之三点八，而且载体是一张寒冰属性的亚龙皮，它繁杂的纹路几乎是你的两倍。而我展示给你的这个标准模板，它经过了上万年的改良，经过了无数圣域乃至传奇级别灵纹师的改良，它已经改无可改了。但你的这副灵纹却是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它给这副标准模板提供了继续改进的可能性。这个改动最终甚至会改进极限冰雪力量增幅这个四级灵纹。” 里昂的眼睛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你真是一个天才。里昂，我为你感到骄傲。”弗拉特高兴到手舞足蹈，他大笑道，“你总是超出我的预计，我以为要等到你十五岁才能在我的指导下掌握第一个灵纹。而十四岁的你却已经自己创造出了一个。” 里昂耐下内心的激动，连连向弗拉特鞠躬：“全靠老师的悉心教导。” “收下一位拥有真实之瞳的学生，对于老师而言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弗拉特说道，“实际上最让我惊讶的并不是你对于灵纹学的天赋，而是你魔力晋级的速度。” “你作为魔法师的天赋并不出众，况且你学习的又是以晋级缓慢著称的魔网冥想法。以你的天赋，你现在应该还困在三级的魔法学徒，为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而苦恼。但是刚满十四岁的你已经是一位六级魔法师了，而你才不过接触魔法四年的时间，这让我非常惊讶。” 里昂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不是他在自己身体内构建了元素星轨内循环并且与外界魔力元素大循环交融，使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处在“浅冥想”的状态下，或许真如弗拉特所说。 “这是因为……”里昂刚想解释，就见弗拉特摆了摆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里昂，我并无意知道你的秘密。”弗拉特说，“你的我唯一的弟子，原本我应该亲自教导你魔法，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希望你能够谅解老师。” “有十几位大魔法师，一位圣域法师来教导我的魔法，我已经非常满足了。”里昂说道 弗拉特点点头：“当你成为一名十级魔法师时，我会亲自负责教导你的魔法。而且从今往后，你可以正式学习初级灵纹了。” 里昂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第二十七章 神国迷影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你就在我的实验室中练习隐性魔力这个初级灵纹。”弗拉特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对里昂嘱咐道。 “是，老师。”里昂点头回答。 自从上次弗拉特允许里昂学习初级灵纹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里昂掌握了初级元素消除灵纹、初级火焰力量增幅灵纹，眼下就是他刚刚接触的隐性魔力灵纹。 初级元素消除灵纹一般绘制在铠甲之类的护具上，能够抵消一部分魔法，提高使用者的法术抗性。初级火焰力量增幅灵纹与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灵纹类似，只不过增幅的是火属性力量。而隐性魔力灵纹则是一级灵纹中较为特殊的存在，它无法去增幅什么属性，而是将降低魔法物品的魔力波动，在为刺客打造的武器中，这个灵纹时必不可少的。 当恒心与毅力与天赋相互结合之下，里昂的学习速度令弗拉特惊叹，如果不是里昂还只是一位六级魔法师，魔力有限而且细微掌控有些缺乏，他甚至可以尝试去学习二级灵纹了。 不过一级灵纹的种类最为繁多，足够里昂学习个几年时光了。 弗拉特将里昂独自留在了实验室，自己离开了这里。 弗拉特离开后，里昂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立刻动手操作，他怔怔地看着书架后面那堵墙，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墙壁。但里昂知道，这堵墙后别有洞天，藏着一个叫做秘银之室的地方。 里昂脑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莫尔兰西带着他悄悄地打开了秘银之室的大门，让他见到了至今难忘的东西。或许，现在莫尔兰西也在里面。或许她与祭祀比邻相伴，被囚禁在编号326号囚牢。 里昂走到那堵墙那儿，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墙壁上，他并不知道打开秘银之室的方法，可是这样他感觉能够离莫尔兰西近一些。 真是奇怪的感觉。 里昂想着，他根本不确定莫尔兰西是不是被老师囚禁在里面，可是这种感觉就是难以抑制地出现在他内心里。 突然间，这堵墙发生了变化，一股神秘的力量顺着里昂贴着墙壁的手进入了他的体内。 里昂大吃一惊，他急忙想要把手撤回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像是被这堵墙吸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股力量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里昂突然间感觉到脑子一阵刺痛，仿佛一根针狠狠地扎了进去，他疼得大叫了一声。但这股疼痛来得突然、去的也快。里昂捂着有些发晕的脑子，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可以收回来了。很快，更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莫名其妙得到了突破，虽然还只是魔力还只是六级法师的当量，但是精神力却比以前强大了数倍，几乎到达了十级魔法师的精神力。 这是怎么回事？ 里昂摸不着头脑，只是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堵看似稀松平常的墙壁。 “嘿，小子，别看了，是我将你的精神力突破的。” 一个年老古怪的声音传入里昂的耳朵，里昂心中猛地一跳，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往哪瞧哪？这儿，这儿。” 里昂这才看到墙壁上面的油灯发生了古怪，灯帽与护罩的接口一张一合像是一张嘴一般，而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是你在说话？”里昂难以置信地说，“一个会说话的……油灯？！” “啧啧，你的贵族风度就让你说出这么没有礼貌的话么，里昂？”油灯戏谑地说道。 “你……你认识我？” “认识？嗯，当然，在你来神国的第一天起我就认识你了。我可是一直期待与你见面的一天。”说到这里，油灯有些愤怒地说道，“该死的，如果不是你晋级速度太慢，那么弱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我又怎么舍得分割本源来让你的精神力晋级。” 里昂有些诧异，作为一名魔法师他的晋级速度已经让他的老师弗拉特赞不绝口，可是这个油灯却嫌弃他晋级太慢？不过里昂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油灯突然间发了疯一样地笑了起来，然后变成了低沉的抽泣声，“没有想到，有一天在我的神国中却有人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这个神国的主人。” “这不可能！”里昂立刻矢口否认，“神国之主是我的老师，弗拉特。” “弗拉特？！哦，老天，这个该死的小人，他不过区区一个初入传奇的家伙，他有什么资格成为一整个七级位面唯一的至高神？”油灯陷入了暴走，它不停地咒骂着弗拉特，不停地说着侮辱人格的废话，只有最后一句话被里昂清楚地听到，“……如果不是他在喀什玛惹了大祸，惹得精灵和龙族跨过永恒海和奥塔家的老不死联合追杀他，他又苦苦哀求我救救他，我怎么会让这个白眼狼进入艾利拉克。” 龙族、精灵族、奥塔家族。 里昂猛地回忆起在秘银之室看过的那三具传奇标本，黄金龙帕克、银色奇迹阿佳妮、雷霆使者卓尔·奥塔，看来弗拉特受到追杀的事情应该并不是假的。 油灯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可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他竟然趁我将分身投影到虚空战场时，篡夺我的神位，还要彻底抹杀我的存在。我可是他的老师啊！我将他视若己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里昂猛地一怔：“等等，您……您是老师的老师？” 他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结合自己所知道的部分，他并不认为这个油灯是在说谎，但是这一切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诞不经，让里昂难以相信。 “哼，我可不会承认弗拉特是我的学生，他也配！”油灯怒吼道。 里昂见话题不对，岔开话题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你应该称呼我为光暗……算了，一旦在神国内说出那四个字，一定会被那个逆徒知晓。”油灯思索了一会，“你就称呼我为提亚吧，这是我的名字。” “好的，那么您是被我的老师封印在这里了？”里昂问出了第二个疑惑。 “封印？哼。”提亚冷哼了一声，“他恐怕连我依旧存在都不知道。真当一名神灵是这么好毁灭的么？尤其是在他的神国。虽然我的躯体被毁灭，我的神格被那个逆徒夺取，但我还是残留下了一缕神魂，并且在神国内窃取了一部分‘权柄’。该死的，这是我的神国，我讨厌窃取这个词。” “那么您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因为什么呢？” “你觉得呢？小子。”提亚有些玩味地说道，“难道莫尔兰西没有跟你说过弗拉特对你不怀好意么？” 里昂瞳孔猛地一缩，他急迫地问道：“你知道莫尔兰西？” “是的，如果不是我帮忙，她又怎么在成为英灵之后保留一部分自我意识。而且你觉得仅是英灵的她会知道那么多事情么？”提亚透露了一些内容说，“我在神国内隐藏了一部分力量，而莫尔兰西就是其中之一。” 里昂平复心情，冷视着油灯：“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别对我那么抵触，相信我，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会帮助你很多很多。例如教导你血脉模拟，这个我也会。”提亚充满诱惑地说道，“当然啦，关键时刻我需要你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血脉模拟，那不是老师独创的灵纹技术么？”里昂对这个突然间出现的提亚还是心存戒备，不肯轻易相信，“况且我迟早能够学到这门技术。” “弗拉特？！就凭他这个对血脉是什么都一知半解的家伙，也敢说是他独创出血脉模拟？！”提亚又开始咆哮起来，“这是属于我的家族无数辈先人苦心钻研的成果，一直到我才真真正正绘制出了血脉灵纹。弗拉特根本就没有完全学会这门技术，我根本没有全部教导给他。” 里昂疑惑道：“可是老师真的能够绘制出血脉灵纹，而且最高能够模拟到四品血脉。” 油灯立刻陷入了沉默，良久才不敢置信地说：“竟然比我解析的还要高一品……不得不承认，弗拉特在灵纹学上的天赋极高。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否则当初我怎么会收下他当弟子。” 提亚的话让里昂嗤之以鼻，他觉得这话更像是提亚对难以接受的现实的自我圆说，或许至少这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但实际上，提亚心里更难受了，这点里昂都能够直接看出来，因为这个唠唠叨叨个没完的油灯竟然再次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几分钟后，提亚才重新开口：“这事我们先不提，无论怎么说，弗拉特对你不怀好意是事实，而我又希望能够重新夺回神位，惩戒这个逆徒。所以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我们应该合作。” “或许将你交给老师是一个更好的选择。”里昂摇了摇头，“不管老师对我是否有不好的想法，至少我可以回到哈斯克斯家族去，外曾祖父会给我提供庇佑。没有理由冒险和你合作。” “哈斯克斯家族……”提亚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的外曾祖父是谁？” “奥古斯都公爵，我是他的曾外孙。” “没想到你居然是将军的曾外孙。”提亚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认识我的外曾祖父？”里昂疑惑道。 “不敢说认识，将军在帝国扬名之时，我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提亚提到奥古斯都时，语气难得地恭敬，“只是有幸曾经和将军有过一次合作。你的父系是哪族？” 提亚觉得能够和哈斯克斯家族联姻，那么里昂的父系必然也是一个庞大的贵族家族。 “亚历克斯家族，我的父亲是莱克·亚历克斯。”里昂如实回答，这些并不是什么机密，基本上每个认识里昂的人都知道这些。 “原来是亚历克斯家族。”提亚恍然，亚历克斯也是帝国的常青藤家族之一，虽然亚历克斯家族向来嫡系一脉单传，但是每一任亚历克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莱克这个名字倒是陌生，不过厄里斯倒是我的好友，他还在么？” “那是我的祖父。”里昂激动道，但马上他眼神黯淡了下来，“祖父已经过世很久了，而且亚历克斯家族由于一些不幸，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真是让人遗憾。”提亚惋惜道，“成为神灵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但毕竟拥有悠长的生命。而像亚历克斯这样的常青藤家族，也有它凋零的一天。” “看在祖父的份上，我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老师。”里昂说道，“但如果你无法说服我，我也很难接受你的提议。” 说完，里昂不愿再和提亚又更多的交谈，他转身打算离开实验室。 “可你一旦离开这里，你打算将莫尔兰西置之不理么？” 提亚的话成功让里昂停住了脚步，作为里昂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莫尔兰西在他心中占了很大的比重。他无法容忍自己漠视莫尔兰西的存在，选择保证自己的安危，抽身而出。 他回过神，看着油灯，一字一句道：“你说服我了。” 第二十八章 重建魔网（上） 冥想室内，里昂正在自己身体内的魔网上进行蓄魔，已经是六级法师的他，至多能够构建三个三级魔法。今天的他在魔网上构建的是通用系二级法术——机械化心灵，和他最喜欢的零级魔法——法师之手，最后一个法术位是防护系三级魔法——抵制黑暗力量。 由于在冥想结束后，里昂就要进行隐性魔力这个灵纹的创作，机械化心灵能够使他更为专注，不被外界因素打扰。而抵制黑暗力量则是由于绘制隐性魔力灵纹的材料大多数都是黑暗属性甚至是腐蚀性，抵制黑暗力量这个三级魔法能够避免里昂受到伤害。 当里昂在魔网上刻画下关于抵制黑暗力量的最后一条式术时，提亚的声音变出现在他的耳边。 “啊，多么充沛的魔力啊。这种冥想室一天消耗的魔晶至少价值一万紫金币，弗拉特对你还真是舍得花本钱。” 里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结束了今天的冥想。他睁开眼睛，不悦道：“提亚，不要在我冥想的时候打扰我。”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不是等待你结束了冥想才发出声音么？” 里昂曾以为提亚是寄生在那个油灯之中，但显然并不是。他能够附身在神国内任何一件物品上，就像是幽灵一般游荡在神国各处。眼下，他就附身在冥想室中的石柜上和里昂进行着交谈。 “唔，你散发的魔法波动让我感到熟悉，你用的是什么冥想法。” 里昂不冷不淡地回答道：“魔网冥想法。” “哦，老天，弗拉特竟然将这门冥想法都传给你了，看来他对你还真是上心啊。”提亚一如既往的聒噪，他发出诡异地笑声，“每一个学习魔网冥想法的名额都被魔法女神给掌控着，擅自学习会遭受来自那个老女人的神罚。看来弗拉特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得到这么一个名额。” 里昂没有搭理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连续数个小时的冥想后必须稍作运动，否则身体会受不了。 “里昂，或许我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里昂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精神力正在向他的识海刺探，他不悦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虽然都是魔网冥想法，但是魔网的构建是这门冥想法的关键。虽然我修行的冥想法并不是这一门，但我毕竟是一位二十三级的传奇元系法师，我能够帮助你重建更好的魔网。” 元系法师这个特殊的传奇称号，只有依靠地水火风雷五系同修晋级传奇的魔法师才能获得这个称号，在传奇称号中也算得上是非常厉害的称号了。 但是里昂并不愿意随意让提亚进入自己的识海，这是任何一名法师都知道的常识，一旦比自身更加强大的精神力进入识海，一旦心怀恶意肆意破坏，便能够摧毁一名法师的根基。况且里昂并不那么信任提亚，他害怕这位曾经的光暗之神会强行奴役自己。 提亚看出了里昂的担心，附身在石柜上的它形象地撇撇嘴：“看来你还是对我心存戒备。哼，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石柜的柜子突然间打开，一张泛黄的纸张被它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里昂接过那张泛黄的纸张，发现这张纸的质地非常的特殊，极其柔滑，但是却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小字，里昂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发现是帝国官方文字的贵族花体，这种字体里昂从小便接触，所以没什么障碍地读懂了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张无限期契约，契约双方都将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对方，并且完成对另一方的诺言。一旦违背契约，将会自身燃起无法熄灭的火焰直至死亡。而让里昂更为震惊的是，这张契约的见证者居然写着是尼古拉斯·亚伦。 竟然是当代国主之名，里昂绝对相信这张契约的有效性，因为那个名字无法伪造，上面蕴含着独属于皇族的力量。一旦签署这份契约，尼古拉斯陛下就会得知，并且会这份契约提供强有力的保证。 “这张契约的珍贵性，让我舍不得拿出。”提亚无比心痛地说，“光是这张契约，就价值数千万紫金币。” 里昂没有理会提亚啰嗦的絮叨，他没有犹豫立刻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提亚也释放了一些力量，这些力量落在契约上，契约的另一方自行出现了一行金色的小字。 里昂偷偷的瞄了一下，但奇怪的是他只能看到开头提亚两个字，后面很长的一大行却看不见。 “神的真名是很难窥视的。”提亚观察到了里昂的小动作，得意道，“即便是陨落的神灵也不是你这种连真名都没有觉醒的小家伙可以窥视的。” 里昂没有搭理提亚的嘲讽，签下契约的他对提亚敞开了识海，放下了精神力自主的对外抵抗。 提亚的精神力很快侵入进来，不多时就听见了他一贯以来的怒吼声。 “天哪，这算什么魔网，这种繁杂冗长的垃圾构造有什么用？难道捕捉魔法元素是看魔网密不密么？” 里昂脸红了一下，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的魔网非常的密集，纹路非常复杂。 “啧啧，这种精神回路，魔法元素转一圈还能剩下多少，真是个白痴。” “见鬼，这些精神力都交杂在一起了，这回产生严重的干扰！干扰！！你知不知道？” 里昂沉不住气了，他拉下了脸：“魔网已经固化了，你真的能够帮我重建么？” 提亚沉默了一会。 “你是在质疑我？”提亚不再像之前一样骂骂咧咧，反而严肃了下来，但这个严肃背后却是十足的怒火，“你竟然在质疑一位二十三级的元系法师？质疑一位伟大的神灵？质疑一位掌控一整个七级位面的强者？” “那些都是曾经的事情了。” 里昂的话让提亚大受打击，他几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该死，该死，如果是当初，我肯定会惩罚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你祖父拦着都没用。”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了。”里昂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个曾经的光暗之主讲话的方式，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唔……”提亚思索了许久，语气古怪地说，“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但我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请讲。” “我想要将你的魔网构造成一个灵纹。”提亚满是兴奋，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依托于这门冥想法，创造出一个纯粹以精神力打造的灵纹。我有一个预感，这将会成为我的杰作！” 里昂眼皮猛地一跳：“这太疯狂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一旦失败，我的精神力将会崩塌，即便不死，我也永远成为不了一名法师。” “你要相信一位伟大的灵纹师，既然我提出了这个提议，我就有把握完成它。”提亚不满地说。 “我不可能接受！”里昂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他，“听着，我不是你的实验品，我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里昂不再理会提亚，实际上提亚也陷入了沉默。他离开了冥想室，前往自己的实验室中去练习绘制隐性魔力灵纹。 第二十九章 重建魔网（下） 隐性魔力灵纹的灵感来源是一种名叫黑礁岩蜥的五级魔兽，这种生活在永恒海边缘小岛上的暗属性魔兽天生具有隐藏自己的天赋，这也是它们躲避上岸觅食的恐惧海兽的能力，从而一代代的繁衍下来。 里昂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大致掌握这个灵纹了，实际上之前几次绘制完成度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如果不是里昂过于苛刻，这种灵纹已经能够投入到正常的使用当中了。但今天的里昂明显不在状态，最好的一幅练习作品完成度也仅为百分之六十八。这让他感到浮躁，可是灵纹的绘制又是十分需要平静的心灵。 里昂为自己施展了机械化心灵，实际上他虽然会“预习”这个法术以防类似今天的这种情况。但在一般情况下，里昂并不喜欢为自己施展这个法术，虽然机械化心灵能够让他心更静，更专注地去完成手头的工作，但是施展了机械化心灵会束缚里昂的思想，而灵纹的创作是需要灵感与实践结合的。 不过隐性魔力灵纹里昂确实已经领悟的很好了，并没有太多需要领会的地方，施展了机械化心灵后，里昂成功做出了第一幅百分百完成度的作品。 他提前结束了这个法术，看着桌上的那个简洁中带着美感的灵纹，脸上露出了微笑。小心翼翼地收起这副灵纹，他按下了桌子上的铃铛。 “哈斯顿，为我端一杯红茶过来，还需要一些小薄饼。” 里昂决定奖励自己一下，而奖励的方法对于里昂而言一贯以来都只是片刻的放松，比如喝上一杯下午茶。 等候在门外的哈斯顿很快准备好红茶与小薄饼，为里昂端了进来，微微躬身施礼，便退出了房间。 里昂端起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伸向小薄饼。 “里昂，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两片小薄饼突然间像一个人的嘴巴一样上下张合着，那样子有够惊悚的。 里昂一口红茶卡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不停地捶打着胸口。 “抱歉，我吓到你了么？”提亚“嘎嘎”怪笑了两声，他的语气可不像是道歉的样子。 里昂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被提亚附身的小薄饼，重重地咬了下去。 “该死，我还附身在这上面呢！”提亚尖叫了一声，然后他转移到了里昂盛放魔能刻刀的盒子上。 里昂微微一笑：“抱歉，不过小薄饼毕竟是我喜欢吃的小餐，下次不要附身在我的食物上。” “你这个家伙！”提亚忍住怒气，然后说，“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从纸卷里飞了出来，落在提亚附身的刻刀盒与里昂之间，魔能刻刀自行从刻刀盒里飞了出来，没有任何人操作自行在羊皮纸上开始刻画，不一会一个非常简洁的图案便出现在了羊皮纸上。虽然图案很简洁，但是也非常的古怪，整个图案非常细长，简单形容，就是从中间一个“原核”向外蔓延出了四根“触须”。 “你不是担心失败么？看，这就是完美的解决方案。”提亚得意地炫耀着。 里昂饶有余兴地看着羊皮纸上的图案：“那么这个图案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么？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灵纹。” “真是没眼光的家伙。”提亚骂咧了两句，然后解释道，“你最担心的不就是构建失败，精神力崩塌么？如果按照这个方式构建，最起码它是一个非常棒的魔网结构，稳定、可容性强、可塑性强，即便后期有更棒的灵感，也能轻易更改。最棒的是，这并不是一个灵纹，所以你不用担心构建失败反噬的问题。” “不是灵纹？” “准确的说，它还只是一个灵纹的基底构架，这是复合型灵纹的枢纽灵纹！”提亚越说越兴奋，如果他有形体，里昂仅凭他的声音都能够想象出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中心对应着躯体、衍生的四根边须对应着四肢，这是血肉与精神的结合。想象一下，当你的全身绘制满灵纹，在这个枢纽灵纹的增幅之下，将会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里昂仅能听明白字面意思，但是这一切听起来就是一场天方夜谭，这只是提亚的臆想。 提亚现在可没心思去猜里昂心中想着什么，他还陷在美好的构想中：“当然啦，如何将绘刻在身上的灵纹与在识海的这个魔网灵纹相互结合还需要进一步攻克，但是这个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构想，反正你眼下也只是个初级魔法师而已。” 里昂听得云里雾里，他只明白了一件事：“你确定这个魔网结构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百分百能够成功？” “倒不是说百分百能够成功，而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影响，至少比你现在这个破烂似的魔网结构强个百八十倍。”提亚无比肯定地回答道。 “好吧，那么来吧。” 里昂坦然接受。 “桀桀，放松心态，里昂小子。”提亚发出一声怪笑，然后他的精神力迫不及待地侵入了里昂的识海之中。 这股精神力很轻柔地将原有的魔网结构剥离，然后两股精神力开始交融，提亚的精神力占据主导开始辅助里昂的精神力重建魔网。中心最为关键的原核一点点完善，经历了整个搭建过程，里昂察觉到这个看似细小的原核其内结构无比复杂，许许多多里昂不懂的式术被刻印在了其中。原核构建完毕之后，开始构建四条触须，这个过程相比较原核的构建过程就简单许多了，里昂看着自己的精神力一点点地延伸出去，这个神奇的过程让他目瞪口呆。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但是毕竟是对于精神力的改造，尽管提亚的动作已经尽力小心、尽力轻柔，但是里昂还是感觉脑袋不时地传来刺痛，这让他咬紧了牙关，冷汗不停直冒，重建魔网的过程果然不是那么轻松的。 大概半刻钟后，提亚的精神力退出了里昂的识海。 “成功了！”提亚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但是更多的是疲惫，“不过我实在没想到重建你的这个魔网这么消耗精神力，该死的，我必须隐藏一段时间了，否则虚弱的我会被那个逆徒察觉的。” 重建完毕魔网的里昂只觉得头脑比以往清醒了不少，他试着释放精神力，发现虽然还只是停留在十级魔法师的精神力级别，但是他能够探知的范围远远超过了十级魔法师探知的范围。而且捕捉魔法元素的能力也大幅度提升了。 “里昂，你个蠢货！快点把精神力收回来，你想要弗拉特察觉到我们么？” 里昂心中一惊，急忙收回精神力。 提亚有些虚弱地说：“记住，里昂，不要在弗拉特面前展示出你的精神力，一旦被他发现异常，对你我都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了。”里昂不无感激地说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提亚。” “不必，完成这样一个作品，我也非常有成就感。况且帮助现在的你，就是帮助以后的我。”提亚说道，“不过，我在你体内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你的‘元素共鸣’为什么会强烈到这种程度？这根本就是无时无刻都在冥想啊！” 里昂心中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告诉提亚，但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里昂详细地讲了自己从三级魔法学徒跨越到一名四级正式魔法师的那一次冥想，讲述了自己如何发现外界魔法元素运行轨迹，然后如何在体内构建内循环元素星轨，最后达到内外循环的共鸣。 提亚耐心地听完了里昂的话，罕见地从头到尾都沉默着，没有插过一句嘴。 等待里昂说完后，提亚严肃地说：“你真的是一个天才，里昂。这是个能够让无数魔法师癫狂的元素共鸣法。” “这就是真实之瞳么？不愧是无数副职者梦寐以求的血脉天赋，如果没有真实之瞳，一个三级魔法师又怎么去构建体内元素星轨，这起码是大魔法师才能办得到。可已经是十五级的大魔法师又无法去重新构架体内的元素排列。这是一个死循环！” 最终，提亚总结了一句话：“这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奇迹！” 第三十章 外置魔装（上）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提亚没有再在里昂身边出现过，看来为里昂重建魔网确实让他陷入了虚弱，以至于不得不隐藏自己，避免被弗拉特发现。 里昂依旧如同以往的日子一般，钻研魔法，学习灵纹。值得一提的是，重建后的魔网让里昂吸收魔法元素的效率太幅度提高，在真实之瞳的分析中，里昂大致算出提高了二点三倍元素吸收速率，而且简便的魔网结构也让蓄魔变得更加容易。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过，提亚的唠叨声又开始无时无刻不陪伴着里昂。这种感觉对于里昂而言糟糕透了，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学习效率下降、灵纹绘制成功率下降、冥想效率下降等等，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总是很难集中精神，毕竟谁也不知道提亚会什么时候出来吓他一跳。而机械化心灵这个魔法已经成为了里昂每日必用的魔法，每晚的冥想，里昂总是腾出一个蓄魔位来绘制机械化心灵的式术。甚至里昂曾经想过，要不干脆把提亚的存在告诉弗拉特算了，这个啰嗦鬼真是让人讨厌！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说提亚的唠叨、骂骂咧咧让里昂心烦，但是不得不提，一位曾经的传奇元系法师，他能够指导里昂的还是很多。虽然弗拉特教导里昂还算是尽心尽责，但是他醉心于自己的实验之中，除了每天固定给里昂讲解灵纹学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将自己关在实验室内不出来，如果没有得到许可，即使是里昂也很难见到他。 这个时候，提亚就开始取代了导师的位置，他会在里昂绘制灵纹时指出他的错误，在他学习新的魔法时会给他详细讲解魔法的式术、来源、用处等等，以便里昂更加容易掌握。他甚至教会了里昂一个他自己创造出的法术，四级法术——提亚的低语。这个法术能够强制性打断周围五米内所有法师的吟唱，成功率和法术有效半径随着法师的法力高深以及精神力强弱改变。不过里昂更喜欢称呼这个法术为噪音术，因为释放这个法术会发出很大的噪音干扰施法。 虽然提亚对于里昂的提点很多，只是这些有用的指导信息必须得从比这些信息庞大数十倍的无用信息中提取出来，而且那些无用信息中无时无刻都充斥着嘲讽、大骂、戏谑、诅咒弗拉特等等负面内容。如果有选择的话，里昂更愿意不要这个“曾经的神灵、至高的光暗之主、伟大的二十三级元系法师”的指导，而这个自称也是里昂在提亚口中听到过最多的一个自称。 提亚倒是乐此不疲，用他的话来讲“漫长的生命中总得找点乐子，尤其是在找不到其他乐子的时候”。作为“乐子”的里昂听到这句话时，直接打碎了提亚当时附身的一盏琉璃灯。 不管里昂过的开心与否，时间距离提亚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后的第十七个月，里昂碰到了他人生之中第一个瓶颈。 “还是不行。”这一日，里昂退出了冥想状态，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已经十六岁的里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材略显消瘦，脸庞英俊只是更多遗传自他的母亲维茵，俊美有余但不像他的父亲莱克那样阳刚。不过莱克是一名战士，而里昂是一位法师，一直待在实验室、冥想室、图书馆之类地方蜗居的法师自然不能要求自己能够拥有战士一样的阳刚。 里昂对于这些并不是那么在意，至少一个在意自身形象的人不会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他已经在冥想室待好几天了，可是自身法力早已圆满的里昂却迟迟无法突破七级法师的瓶颈，摆脱初级法师的名头成为一名八级的中级法师。 平日再注重自身素养、恪守贵族礼节，这个时候的里昂已经烦躁到早已将该死的贵族礼节丢到一边去了。 明明自己的法力已经满到无法再从外界吸收了，可为什么就是迟迟难以突破呢？ “啧啧，这么早就碰到了人生第一个瓶颈。作为一名魔法师，你的资质可远远比我想象中的差呀！” 提亚的聒噪声让本就心烦意乱的里昂心情更加压抑：“闭嘴，提亚。” “我只是纳闷，一位曾经的神灵、至高的光暗之主、伟大的二十三级元系法师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不知道向我请教呢？” 里昂倒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开始他还没觉得这个瓶颈那么难突破，而且他可不想听提亚的唠叨。但眼下，里昂只能硬着头皮请教道：“那么您这样一位曾经的神灵、至高的光暗之主、伟大的二十三级元系法师，能给我这个小小的初级法师什么指教呢？” 提亚砸吧砸吧嘴：“每个人的瓶颈都是不一样的，以我当年的天赋在整个帝国都算是顶级，至少我可没有在初级晋级中级的时候碰到过瓶颈，我的第一个瓶颈还是在晋级圣域的时候。” “废话不要多说，直接说重点。” “我再思忖思忖，虽然强行突破瓶颈的办法不少，但是没有副作用的办法即便有咱们现在这个条件也做不到。”提亚嘿嘿笑道，“所以嘛……目前我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里昂感觉一口郁结之气憋在胸口，他瞪了提亚一眼：“下次这种没有营养的废话最好彻底烂在你的肚子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附身在一个半身雕塑上的提亚直接跳了起来，“你这是对一位长辈不敬，要知道我当初和你的祖父，那也是号称帝国双骄……” 里昂懒得听提亚提起他和里昂祖父那些陈年老事，那点事情已经被提亚翻来覆去提过数十遍了。他正在烦恼，虽说有元素星轨的内外循环共鸣，他魔力的积累并不会逊色于那些天才，但是瓶颈这个东西是只看个人资质而出现的，但里昂的魔法天赋仅能说是比普通人优秀，但还算不上是什么天才。 突然间，提亚停止了唠叨，整个房间一下子的安静下来。 有人来了。 里昂立刻明白了缘由，只有当外人出现的时候，这个话唠才会主动停止说话。 冥想室外响起了一声钟响，这种安魂钟的钟声能够保证让正在冥想的法师提前退出冥想而不受到反噬，不过大部分法师都舍不得为自己的冥想室配一件这样的附属设备，因为它昂贵的造价让囊中羞涩的法师们难以负担。 里昂整理了下衣裳，他对外喊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哈斯顿，他向着里昂弯身行礼：“里昂少爷，主人叫您过去。” 这倒是稀奇，因为里昂已经在几天前向弗拉特请了假才进入冥想室闭关的，而弗拉特也应允了，现在还没到期限，一般而言弗拉特不会打扰里昂的闭关。眼下他让哈斯顿过来敲响安魂钟，提前打断里昂的冥想，看来是有什么事请要发生了。 里昂点点头，对哈斯顿吩咐道：“为我准备一下衣裳，等我洗漱沐浴完毕之后就去见老师。” “是，少爷。” 第三十一章 外置魔装（下） 等到里昂见到弗拉特时，他罕见地没有在忙碌，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里昂的到来。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么？”里昂恭敬地问道。 他注意到弗拉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墨绿色的木盒，柔软的鹅毛铺垫着七颗颜色各异的珠子。 “里昂来了啊，坐吧。”弗拉特柔和地说道，他示意里昂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里昂做了过去，弗拉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里昂，他微笑着：“看来你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啊。” 里昂轻声叹了一声，他没有隐瞒，点头道：“我没有想到瓶颈会这么难突破，或许是我操之过急了。” “越是心急，越是让你原地踏步。”弗拉特同意道，“魔力瓶颈的突破依靠于个人，我相信仅仅只是初级晋升中级的法师瓶颈还难不倒我的弟子。不过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这事。” “有什么事还请老师吩咐。”里昂敛容屏气，轻轻低头。 弗拉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学习灵纹已经多久了？” 里昂回想了一下：“已经快要四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你初来艾利拉克时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现在也变成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了。”弗拉特感慨了一声，然后将话题拉回到了里昂的学习上，“一级灵纹掌握的怎么样了？” 里昂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师教导的一级灵纹都已经掌握了，即便不依靠真实之瞳，我也自信每一张绘制的灵纹绘制成功率在八成以上。” “很好，这些年你倒是下了苦心。”弗拉特赞扬道，“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尝试学习二级灵纹了。” 里昂面露难色：“可是我的魔力不足以支撑一个二级灵纹的完成，而且仅凭我自己无法在绘制时掌控二级灵纹的细节。” 弗拉特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掌控细节对于拥有真实之瞳的你不值一提，虽然真实之瞳有时间限制，但是你现在也只是学习二级灵纹而已，并不是批量绘制。至于魔力不够，这个问题我已经为你想出了解决方案。” 弗拉特将桌子上的那个盛放七颗珠子的墨绿色木盒推向里昂：“这组魔法球是一个成套的外置魔装，分别代表了地水火风雷光暗七系，正好适合你全系的魔力。虽然只是初级的外置魔装，能力也仅为最基本的储存魔力，但是正好适合你现在的情况。这是我作为你的老师，送给你的礼物。” 外置魔装！这七颗珠子竟然是珍贵的外置魔装！ 外置魔装由魔装师制成，但并不是每一个魔装师都有制造外置魔装的能力，虽说不像是灵纹师的血脉模拟那样只有提亚和弗拉特掌握，但是整个帝国拥有能力制造外置魔装的魔装师绝对不超过一百个，相对于普通魔装师难以计数的数量，能制造外置魔装的魔装师可算是万里挑一了。 而外置魔装相对于普通魔装，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储存力量，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储存，外置魔装相当于一个人额外的身体，魔力的双向传输几乎没有损耗。魔法师（或战士）提前将魔力（或斗气）储存在外置魔装内，只要外置魔装在自己身边，它就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将力量传输给你，相当于一个魔法师（或战士）的魔力（或斗气）凭空提升了很多。比如一个五级魔法师他能够施展二十个火球术，拥有外置魔装的话就能够施展出四十个。不过储存多少力量还得看外置魔装的品质。 而一个极品的外置魔装不仅仅是一件储存力量的容器，更是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自身储存有魔力又有主人控制的情况下，它甚至能够自行施展魔法。 虽然眼下弗拉特送给里昂的只是一套初级的外置魔装，只有储存力量这么一个特点，但是请注意，这是成套的！这让这套初级外置魔装的价值直逼中级外置魔装。只是不知道这一颗魔法球的容量有多大，如果一颗的容量就有里昂全身魔力那么多，那么这七颗魔法球就能将里昂的法力容量提升七倍！但如果这套魔法球的储存容量真这么大，那这套外置魔装的价值堪比高级外置魔装。 弗拉特看着里昂有些呆滞的表情，哈哈一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起来。” 里昂这才晃过神来，收下这套外置魔装，感激道：“多谢老师。” “为这套外置魔装绘制上初级力量增幅系列灵纹。”弗拉特叮嘱道，“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说明你还不到学习中级灵纹的时候。那倒是可别怪我收回这套外置魔装。”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三十二章 绘制灵纹 初级力量增幅灵纹对于里昂来说可以说是最熟悉的灵纹，因为当初他从雪原兔上得到灵感自己创作的第一幅灵纹——初级冰雪力量增幅灵纹就是这个系列灵纹的旁支之一。 弗拉特送给里昂的这套外置魔装就包括了地水火风雷光暗七系，里昂就为这套外置魔装附上属性相配的七系初级力量增幅灵纹。这其中需要的材料非常的多，多到一名中级法师也难以负担，但是在弗拉特的神国，里昂从不会为材料而担忧，哈斯顿会为他准备上最好的材料。 由于是同一系列灵纹，特殊墨水的底液大致相同，除了每一个灵纹特殊的主材料，其他材料与炼制手法都是没什么大区别的。这也意味着里昂只要先将底液配置出来，然后分成七份各自加入诸如水月草、火灵花之类的主材料，然后再通过不同的炼制手法配置出最终的墨水来，这能够省下不少时间。 但即使如此，里昂还是花费了八个小时才完成，他还是第一次一次性配置这么多材料，而且他还无法让其他人帮助，这让他累得够呛。不过幸好，初级力量增幅系列灵纹对于里昂而言可谓是最熟练的灵纹，没有之一，所以墨水一次性配置成功，没有额外消耗材料。 配置完药水，里昂疑惑了一下，这八个小时提亚居然没有来打扰他，这倒是罕见。不过这对于里昂是好事，所以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为七把魔能刻刀填充好墨水，里昂没有大意，施展了真实之瞳。 这是他第一次为魔法物品刻印灵纹，之前的灵纹全部都是刻在星纹纸上，实际上里昂心里还有一些紧张，虽然雕刻失败了可以用特殊的洗纹水洗去灵纹重新雕刻，但这对于魔法物品会有一些损害。 作为一名合格的灵纹师，里昂很快平复了心情，让自己尽力处在一个波澜不惊的心态上。他提起魔能刻刀，首先刻印的是初级火系力量增幅灵纹，他拿起七颗魔法球中火红色的那一颗，仔细上下端详了一番，然后放在了魔能净光台无影灯的正下方。 他集中精力，魔能刻刀划下了第一笔…… “里昂，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提亚的聒噪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而且他附身的就是里昂手上的那把魔能刻刀。 精力完全集中在魔法球上的里昂手一抖，第一笔就宣告了这次灵纹绘制的失败。他气恼地将手中的魔能刻刀丢了出去，刻刀落在地上发出铿锵声。 “嘿嘿，别那么生气嘛。”魔能刻刀飞了起来，飞到里昂的眼前，出墨口变成了一张嘴，拟人地上下张合着发出声音，“我想到让你突破瓶颈而且没啥副作用的办法了。” “那也等我绘制完了再说！”里昂恼火道，“你这是践踏一位灵纹师最神圣的时刻。” 里昂站起来，他已经配置好了洗纹水，防止绘制失败后可以及时擦去灵纹，可没想到第一次失败居然是被提亚这个大嘴巴惊的。万幸，里昂只是刚刚提笔，刻下第一条纹路，及时擦去墨水，对于魔法球的损害不算太大。不过墨水虽然洗去了，但是那个一指长的刻痕却还留着，这让里昂心疼不已，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外置魔装。 “一切等我结束了再说！”里昂警告着提亚，提起魔能刻刀，然后皱起眉头，“你还不换一个东西附身。” 提亚嘀咕了一句：“里昂小子，你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提亚还是挪了挪地方，他附身在无影灯上，这样也方便他观看提亚绘制灵纹。 里昂拿刀一指无影灯：“不要再发出声音了啊！”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提亚有些不耐烦地回应着。 居然说我啰嗦！ 里昂有些无语，但他本就是不爱计较这些细节的人。为了防止提亚再次捣乱，他给自己施放了一个机械化心灵。 “我劝你不要老对自己施加这个法术，次数多了真的会变笨的。”提亚又啰嗦了一句。 施加了机械化心灵的里昂直接将提亚的废话忽略，专心致志地开始为魔法球附魔。 初级力量增幅灵纹对于里昂已经是再熟练不过了，里昂很快进入状态，一气呵成完成了初级火焰增幅灵纹，最后点睛一笔灵纹发出一阵红光，隐入魔法球内部。 他将这个灵纹已经绘制成功的火系魔法球放到一边，然后将水系的魔法球拿到了无影灯下。 整个绘制过程中，提亚一直保持着安静，反正现在他说什么，被施加了机械化心灵的里昂都会自动忽略，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浪费口舌。其实提亚一直非常欣赏里昂，虽然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初级魔法师，也只能绘制一级灵纹，但是里昂绘制的灵纹那一份精准却是让他看的瞠目结舌。这根本不是一名初级法师可以做到的。 真实之瞳真不愧是所有副职师心目中超越一品的血脉力量！ 如果提亚没有被弗拉特陷害成这个样子，如果他还是那个伟大的光暗之主、二十三级元系法师、圣灵纹师，凭借他和里昂祖父的关系，如果他向哈斯克斯家族提出要求，里昂很可能就是他的弟子。有这么一位弟子，那将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如果不夭折，他注定会成为一位新的圣灵纹师！ 但那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幻想，真实情况就是他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残魂，蜷缩在曾经属于自己的神国中，希冀着能够给背叛自己的逆徒一个沉重打击。 当里昂完成七颗魔法球的绘制灵纹工作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绘制一完成，他就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次性绘制七个灵纹，哪怕是初级的，对于他的负担也太大了，全身魔力还剩下两成，已经陷入了魔法枯竭，体内的元素星轨也停止了内外循环的共鸣，无法冥想的情况下，要自然恢复魔力得等到明天。幸好精神力已经被提亚提升到了十级，否则里昂绘制到第五个灵纹的时候就会昏过去。躺在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上，里昂有些后悔，应该分成两三天来完成的，弗拉特又没强制要求一次性完成绘制。 “提亚，帮我把柜子里的魔力恢复药剂拿一瓶出来。”里昂躺在地上说道，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虚弱到动弹一根指头都费劲。 提亚听到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天哪，你这是在指使一位曾经的神灵、伟大的……” “算我求你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里昂难得地服了软，态度诚恳地请求道。实在是魔力枯竭的感觉太难受了，而且实验室的地板比起里昂那宽大软和的鹅绒床硬的不是一点点。 提亚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还是用精神力将柜子打开，一瓶魔力恢复药剂自行从柜子里飞了出来，落到了里昂的头顶。 “来，张嘴。” 里昂听话地张开嘴巴，药剂瓶自行打开，然后倾斜起来，淡蓝色的药水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 喝完药水，里昂又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等到药剂消化吸收了一阵，魔力很快就恢复了不少，至少摆脱了魔力枯竭的状态。一摆脱魔力枯竭，里昂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兴奋地看着那套外置魔装。 “这套外置魔装我已经探测过了，每一个的容量都相当于你三分之一的魔力，整套能够使你的魔力增加二点三倍。绘制了初级力量增幅灵纹后，释放魔法能够提升百分之十四点三至十五点五的威力，不得不说你绘制灵纹的精准让我惊叹。这套外置魔装的缺点是只能接纳相符合属性的魔力，输入不同属性的魔力会对外置魔装有所损害，但是这对于自身各元素化成元素星轨的你而言不是难事，弗拉特为你挑选的这套外置魔装几乎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听完提亚的介绍，里昂非常满意，他将一些魔力注入到七颗魔法球中，很快这些魔法球自行漂浮起来，在里昂的身周旋转。里昂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理，魔法球在吸收了里昂的魔力后，相当于体内魔力的延伸，这些魔法球与体内的魔力共鸣着，并且按照一定的规律旋转，而这个规律与体内的各个元素星轨运行规律是一样的。不过有些时候七颗小球绕着你旋转也不是很方便，而墨绿色盒子能够隔绝魔法球与体内魔力的感应，所以平常不用的时候可以用墨色木盒将外置魔装收起来。 里昂将这些魔法球收了起来，等到冥想的时候再将这些魔法球填满魔力。收完之后，他看向提亚附身的无影灯：“现在可以说一说你口中的没有副作用帮助我突破瓶颈的办法了。” 第三十三章 神灵的晋级方法 “现在可以说一说你口中的没有副作用帮助我突破瓶颈的办法了。” 提亚说道：“作为一名魔法师，你遇到了瓶颈。可你除了魔法师之外，还有一个身份。” “神灵？” “啧啧，哪一个神灵不是传奇以上实力的，你可还称不上是什么神灵。”提亚毫不留情地说，“你的血脉虽然被帝国评价为先天神灵，但是神灵只有世界诞生之初依靠规则孕育而出的初代神灵，以及传奇之后点燃神火的后天神灵，你这种情况……应该是人神混血，只不过神灵血脉比较浓厚而已。” 里昂一口否定道：“这不可能，我的家族历史上还未出现过一位神灵。” “看来你还太小，没有接触过亚历克斯家族的秘辛。不过作为你祖父的老友，我倒是清楚你们亚历克斯家族一些事情。”提亚说，“你们亚历克斯的初代始祖，本就是投诚帝国的第一位神灵，虽然我并不清楚是哪一位，不过想来分量不轻。作为诚实，你们的始祖曾经许下承诺，亚历克斯家族将永远不会出现神灵。这是一位强大的神灵许下的言灵，所以亚历克斯的后裔们即便想要成为一位神灵来换取悠久的生命也是办不到的，除非他的力量能够比你们的始祖更加强大，这也是我断言你并不是神灵的重要原因。” “不过作为神灵后裔，亚历克斯家族历代觉醒的血脉都是神灵系，例如你的祖父厄里斯，他的二品血脉神轮天转可是强大异常，还有你的曾祖父利比奥，也是拥有着二品血脉五页神言也让他站在了那一代预言师的顶峰。还有你的曾曾祖父……” 提亚列举了一大堆，里昂默默地将自己的父亲莱克也放在了列举名单上，号称亚历克斯历代第一人、帝国武神莱克的血脉可是一品血脉——圣灵裁决，显然也是神灵系的能力。 提亚最后牵扯回里昂的身上，“不过在我看来，你的神灵血脉出现了返祖，血脉纯度超越了历代先祖，突破了一个人神的临界点，所以才让帝国判定为新的血脉——先天神灵。” 听完提亚的话，里昂却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他进行灵启时，那突然间出现在他意识里的虫母虚影，联想到虫母所言所说，恐怕这个先天神灵血脉的来历与虫母脱不开关系。 他突然间怔住了，他想到一件事情，为什么亚历克斯的族人都死光了，而他活了下来？那些强大的圣域法师、黄金战士，甚至是亚历克斯的几位传奇供奉，还有即将踏入不朽的父亲，他们无一幸免都死了，而自己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小男孩却活了下来。这不合常理！ 想起疯狂的父亲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刎而死，想起虫母临死前的反扑也没有波及到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让我活下来？ 里昂冷汗不停地流了下来，他越想越是心寒，阴谋的味道已经缭绕在他的鼻翼。 “……神灵，既然是神灵……里昂，你怎么了？里昂？” 里昂猛地回过神来，他从胸口的衣兜里拿出白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的脸色很难看，难道连续绘制七副灵纹对于你来说负担就这么大么？不是已经喝过魔力恢复药剂了么？”提亚的唠叨里难得有了几分关心。 里昂将白手帕放回衣兜里，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了，你继续说。” “好吧。”提亚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说着自己的办法，“不过帝国认为你是先天神灵，既然是神灵，那么就有神灵的晋升方法。即使是人神混血，也能够依靠这种方法突破。” “具体是什么方法？” 提亚不满道：“你刚刚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里昂不好意思道：“抱歉。” 提亚只能重新再说一遍：“听好了，我再说一遍，再没听到我可懒得管你。神灵的晋级需要三因素，信仰之力、神力、规则的延生。你没有信徒，无法得到信仰之力；你现在的实力也接触不到规则，更别提掌握规则后的规则延生，所以现在我们尝试使用神力来突破你现在的瓶颈。” “我们从哪里获取神力呢？” “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里昂。”提亚严肃道，“这里是神国，这是神的居所，这里的一切都蕴含着神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讲神力从这些物品中提取出来。唔……由于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属性的神力，只能剔除神晶中的属性，提炼出无属性的神晶。现在我传给你三个秘法，敞开你的精神力。” 里昂不敢怠慢，精神力悄然无息地释放到体外，然后一股强大的记忆片段直接植入了进来。这个记忆片段记载了三种秘法，第一种是感知物品所蕴含的神力强度，第二种是从带有神力的物品中提炼出神晶的方法，第三种是将各个属性的神晶剔除属性从而得到无属性神晶的方法。 “眼下你只是一名七级魔法师，所需要的神力不是很多，我有一件物品放在神宫大殿右侧的第三个房间里，你去将它拿来吧。”提亚说道。 里昂点点头：“先不急，等我冥想完之后再去吧。”他的魔力消耗太大了，魔力恢复药水也仅仅将他从魔力枯竭状态解救出来，但状态还不是十分良好。 里昂离开了自己的冥想室，叫哈斯顿提早准备了午餐，再用午餐的时候又吩咐哈斯特将今天的课程停一天，他需要进入冥想室打坐冥想，恢复魔力。 又经过了数个小时的冥想，里昂的魔力终于恢复了，而且七颗魔法球的容量也已经存满。 他走出冥想室，来到了提亚所说的那个房间，这是一间很小的书房，虽然已经久置不用，但是十分整洁。 一个柜子自行打开，从中飞出一件碧绿色的戒指。 里昂摊开手，戒指落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提亚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我成神之前的一枚配戒，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力的魔法物品，但是我为它加持过祝福，其中的神力应该已经足够你使用了。” “既然我在你的身边，就让我为你进行第一次洗礼吧。” 戒指从里昂的手心再次飞起，它的内部逸散出无数淡黄色的无属性神力，这些神力聚集成一个点，不断地压缩，一点若有若无的神威压抑着里昂。 这个神力聚合成的小球向着里昂的眉心移动，最终融入到里昂的体内。 里昂看到了体内那股代表着“先天神灵”的金色血脉猛地一涨，将那团无属性神晶整个给“吞噬”了，而代表着真实之瞳的红色血脉畏缩在一旁。 过了一会，金色血脉逸散出奥秘的神力，被里昂的身体吸收，增加着他的体魄。 这种感觉里昂并不陌生，曾经洛蒂柯瑞冕下也赐给了他一块无属性神晶，但那时候的里昂没有一丁点力量，那块神晶的激活了“先天神灵”的血脉之后，金色血脉反馈给里昂的力量却因为无法被里昂容纳而白白浪费了。 但这一次，里昂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神晶或者说神力带给他的好处。 首先他的肉身力量增强了，他现在纯以力量而言不弱于一名同级的战士，而且精神力得到了滋养，已经到达十级顶峰。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魔力瓶颈终于打破了！ 魔力早已积蓄到极限的里昂在瓶颈打破的瞬间，几乎是水到渠成的突破到了八级的中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与初级魔法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魔力容量，如果说初级魔法师的魔力容量是一条溪流，那么中级魔法师就是整个湖泊。魔力容量的大幅度提升，以及精神力的提升，让里昂能够掌握四级乃至五级的魔法，绘制二级灵纹。 而且中级魔法师可以将零至三级魔法抄写在特殊的卷轴上制成魔法卷轴，这是每个中级以上魔法师必备的技巧，因为魔法卷轴能为魔法师们带来高额的财富。这很像魔网冥想法的蓄魔能力，但是制造魔法卷轴的成本很高，成功率却不高。即便如此魔法卷轴还是每个魔法师都必备的魔法物品，因为或许在你最危急的时刻，这些卷轴就会救你一命。 现在里昂突破到了八级，这让他喜出望外，他甚至来不及去冥想室，就地盘腿而坐，开始了冥想，以便于巩固刚突破的实力。 第三十四章 莫尔兰西的希冀 时间流逝，已经是中级魔法师的里昂在艾利拉克位面度过了第八个年头。 两年的时光里昂仍旧停在八级魔法师，魔法等级的晋级已经变得缓慢，但是十八岁的八级魔法师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都能够称得上是一位天才。这几年间他和哈斯克斯家族的信来往不断，最多的就是和他的好朋友那个小胖子亚士的来信。比他大三岁的亚士现在已经被里昂追赶而上，此刻的亚士还只是一名七级的初级战士而已。 这一天，弗拉特特意地准备了足以让所有英灵们都参加的盛宴，因为这一天，是里昂的成年礼。 在宴会上，里昂默默地端起一杯红酒，轻轻地晃荡着酒杯。他并不反感弗拉特惦记着他的成年礼，还为他准备了这么隆重的宴会，而且宴会的流程还严谨地按着贵族们的宴会流程来。但是里昂对这个宴会非常的厌恶，不需要进食的英灵们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些食物。悠扬的管琴乐下，舞池里的一对对英灵们跳着帝国上层流行的贴面舞，但是没有了暧昧的调笑声，周围也没有欣赏舞蹈的目光。 在这个宴会里，没有交谈声，也没有客套，甚至没有笑容，就像是一群幽灵们在无声地进行着宴会。 里昂觉得自己更加讨厌这些英灵了，他甚至提不起兴趣去跳舞，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食物。万幸，这些食物还是非常可口的。里昂甚至想要逃离这里，躲到自己的实验室里去绘制灵纹，这比参加这个无聊的成人礼可有趣多了。 但作为宴会的主角，里昂自然是无法离开的，更何况他的老师弗拉特就坐在他的身边。 弗拉特端着酒杯，微笑地看向里昂：“里昂，看上去你并不是那么开心，不喜欢老师为你准备的宴会么？” 里昂摇了摇头：“并没有。相反，我很感激老师还记得我的成年礼，并为我准备这场盛宴。” “你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里昂。”弗拉特惋惜道，“实际上我也不喜欢这些英灵，他们是实验的好助手，是我忠诚的仆人，但是并不是宴会的好客人。他们太无趣了！” “不过，宴会只是想要让你的成人礼不那么冷清而已。”弗拉特站起身，拍了拍手掌。 英灵们都停下了动作，恭敬地鞠躬，然后撤走了宴会上的食物、桌子之类的东西。 弗拉特对里昂说：“跟我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里昂急忙说道：“老师，您不必费心为我准备什么礼物。” “不，这件礼物，你可是一直想要。”弗拉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弗拉特将里昂带到了他的实验室内，并且当着里昂的面打开了秘银之室。 里昂眼皮猛地一跳，他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但是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镇定，跟随着弗拉特进入了秘银之室。 在秘银之室的过道里，弗拉特没有带里昂进入标本室，而是打开了另一扇“门”，示意里昂进去。 里昂进入后，发现这里是另一间实验室，只不过设备比起上面那间要更为先进，许许多多昂贵的魔法物品整齐地摆放着，而魔能净光台上就是那套灵纹刻刀。 弗拉特突然间做了一些手势，里昂很快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被禁锢了，他瘫软地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弗拉特。 无咒吟唱，而且是高级魔法大禁锢术。 “不用担心，我要亲自为你绘制一个血脉灵纹，这就是我送给你的成人礼。”弗拉特一挥手，里昂便被一只无形地手抓起，放在了魔能净光台上。 法师之手这种零级魔法，对于已经是传奇的弗拉特而言，连手势都可以省略，直接瞬发出来。 弗拉特在一个特殊的器材上输入了一些符号，实验室内的一个墙壁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让里昂朝思暮想的女人。 里昂瞪大了眼睛，莫尔兰西，她怎么会在这里？ 弗拉特从刀具盒中抽出了刻皮、刻肉、刻骨三把刀，慢条斯理地说着：“我曾经答应你将莫尔兰西还给你，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里昂，我的弟子，你迟早要学习血脉灵纹，但是你可知这神奇灵纹背后的血腥。这是追求真理的代价，也是我们赖以研究的基本。不要怪罪老师。” 弗拉特将三把刻刀分别插入了莫尔兰西的额头、胸口、手腕三处地方，继续说着：“血脉不是凭空出现，即便我制造的血脉灵纹，依旧需要一份初始血脉以及原宿主的灵魂。灵魂的力量能够矫正血脉灵纹的错误，也是血脉灵纹活力的保证，没有灵魂的加入，血脉灵纹只是一滩死血，没有任何的用处。” “英灵是灵魂的另一种进化，这一种生存方式远远比灵魂更加适合成为血脉灵纹的‘活力’。作为你的成人礼，老师我要为你送上一份重礼，我要送给你的血脉灵纹，便是她。” “不，我不要！”里昂愤怒地吼着，但是他根本无力挣扎，只能将脑袋重重地撞向实验台的台面。 莫尔兰西安静地忍受着刻刀刺入体内的痛苦，只是看着里昂的挣扎，默默地流着眼泪。 里昂苦苦哀求弗拉特：“老师，求求你了，放过她吧。算我求你了。” 弗拉特并没有理会里昂的哀求，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万物发展的背后都有着世界的铁则，它们不可违背，不可感知，不可忽视。一旦出现违背铁则的事物，它便蕴含着打破铁则的力量，即使不起眼，也拥有着不寻常的力量。例如你们在325号囚牢看到的那位祭祀，神灵的背弃，信仰的破裂，无奈的堕落……这是多么完美的实验品，多么完美的力量。” “而眼下，却出现了一名背弃神灵的英灵。里昂，你能够知道这份珍贵么？” 里昂惊恐地看着弗拉特，他果然都知道了。 莫尔兰西的身体开始变淡，她作为英灵存在的力量被三把刻刀所吞噬，她就这样没有反抗地默默承受着，看着里昂不停地流泪。 弗拉特抽出刻刀，他走向里昂，划开了里昂额头的皮肤。这个动作里昂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感觉额头一阵冰凉。弗拉特认真地刻画着一行行神秘的式术，绘制着一个个复杂充满美感的符文。 他一边制作着灵纹，一边说着：“由于她的存在，你始终对我存在着戒心，但是我是真的将你当成我的弟子。里昂，我可以容忍犯错，但不容忍背叛，她已经被邪神所蛊惑，与其让她没有价值的毁灭，倒不如用来成全你。” 里昂痛苦地流出眼泪，他不停地摇着头，可是却说不出话。 弗拉特没有心软，他不再说话，沉默地绘制着灵纹。 时间过去了四个小时，里昂已经不再哀求，他只是默默地躺在实验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莫尔兰西。 弗拉特收起灵纹刻刀，他说道：“只剩下最后一步融灵了。” “老师，请解开束缚我的法术。”里昂突然间开口道，“请让我来完成最后一步吧。” 弗拉特诧异地看着里昂，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并没有进行过融灵操作，第一次即便成功，难免也会有些不完美。” “请成全我，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弗拉特沉默了一会，最终同意了里昂的请求。 解除了大禁锢术的里昂从实验台上爬起来，他看着莫尔兰西，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而莫尔兰西绝望地低下了头。 他从实验台上下来，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匍匐地爬了起来，他走到了莫尔兰西的身边。 莫尔兰西看着里昂，曾经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年，现在已经比她还高那么一些了。她张了张嘴，努力地发出几个音节，但是没有人能够听到。 里昂猛地怔住了，他认出了莫尔兰西努力轻动嘴唇的意思，那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请带我走！ 他忍不住痛哭出声，紧紧地拥抱住了莫尔兰西，感受着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 莫尔兰西化作一团光影，消失在他的怀里，融入了他的额头。 弗拉特默默地站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莫尔兰西自愿融入到里昂额头的血脉灵纹之中，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跪倒在地上痛哭的里昂。 过了一会，里昂停止了哭泣，他没有去向弗拉特发火，因为这毫无意义，但是在他的内心，一个原本摇摆不定的信念被坚定了下来。 弗拉特率先打破了师徒二人的沉默，他轻声说：“为这副血脉灵纹取一个名字吧。” “名字么？”里昂低着头轻声呢喃，“莫尔兰西的希冀，这就是它的名字。” 弗拉特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点了点头说：“明天就是你回紫荆花堡的日子了，今天收拾好东西吧。” “是，我明白了。” 里昂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那个美丽的洁白灵纹，久久不语。 “里昂……”提亚出现在他的身旁，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里昂，“你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不，实际上我并不是那么难过。”里昂平静地说，他轻轻地抚摸着额头，“我答应过她会带她离开神国，仅此而已。” 提亚沉默了一阵，他闷声道：“里昂，现在的你让我有些担忧。” 里昂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提亚犹豫了许久，轻声说道：“里昂，离开神国吧，不要再回来了。这个五品血脉灵纹表面上的力量只是保护你的灵魂，但是实际上我已经观察出这个灵纹有一个负面作用，它能够让弗拉特掌控你的生命。离开神国，去恳求奥古斯都将军的庇佑，肯定有人能够强行解除这个灵纹的。” “是吗，看来弗拉特已经怀疑我了。”里昂这是第一次称呼弗拉特的本名，而不是称他为老师，“他已经察觉到你了吧，那个引诱莫尔兰西的邪灵……” “那只是壁虎断尾般的手段，不过我担心他迟早会察觉出我的存在。”提亚忧心忡忡地说。 里昂提议道：“跟我一起离开吧。”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提亚说道，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放弃这里的一切，“帝国不会为了我而讨伐弗拉特的，奥古斯都将军也不会帮助我，因为我并没有加入帝国。” “但是我会帮助你。”里昂平静地说，“而这也是帮助我自己，提亚我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里，我会回来的。” 提亚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 离开神国 “这是我的遗蜕。” 就在里昂打算离开神国的当天，提亚将一截小指骨交给了里昂，这截小指骨不同于凡人的骨头，通体透明，晶莹剔透，就像是蓝水晶制成的艺术品一般。 提亚遗憾地说：“就剩下这么一小截了，剩下的被弗拉特收走了，或许已经销毁或者制成什么魔法物品了。想要离开神国，我只有附身在我的遗蜕上。”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提亚迅速从镜子里脱离出来附身在指骨上。 里昂收起指骨，将它贴身藏在了宽大的衣袍里，然后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哈斯顿站在门外，问道：“里昂少爷，离开神国的传送阵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就离开么？” “是的，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里昂点头。 这一次离开，里昂行李很多，他实验用的魔能刻刀、一些绘制灵纹需要的诸如星纹纸之类的东西、几件衣服以及一些书籍，弗拉特甚至给了他一张十万的紫金卡，这种由帝国发行的卡片能够代替沉重的货币购买货物。 里昂并没有和什么人告别，神国也没有谁值得里昂去刻意告别，他沉默地跟随着哈斯顿走向传送阵。 走在神宫的走廊里，看着为自己引路的英灵，里昂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刚来神国的自己，也是沿着这条走廊，也是跟随着一名英灵。 只是一个沿着走廊向南，一个沿着走廊向北。一个离开、一个进来。 在神国的日子里，里昂过的并不那么愉快，也发生了一些让他难过的事情。但是里昂觉得自己得到了成长，无论是魔法、身体、还是心智，他都切切实实地得到了很大的成长。 在踏入传送阵的前一刻，里昂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生活了八年的神国神宫，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八年里还没有仔细游览过这个地方，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匆忙，现在静下心来去看，其实这有些破败的神宫还是有着特殊的美感。 只是自己依旧讨厌着这个地方。 里昂收回目光，大步走入了传送阵。 传送阵光芒一闪，里昂便消失在了原地。 …… 太阳的余晖闪耀着最后的光芒，渐渐地沉寂在了山峰之下，漫天繁星悄然出现。喀什玛的星空很美，无数的繁星每夜可见，那是一座座神灵的居所，在世界的壁垒上盘踞。 帝都上方最大的浮空岛之一，那是哈斯克斯家族的象征。金碧辉煌的紫荆花堡坐落在浮空岛上，不管是哪一天，舞会总是紫金花堡里不可缺少的节目，这也是贵族们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掌管着紫荆花堡大小事务的劳勃管家却走出了紫荆花堡，来到了浮空岛外的一处空地。这块空地一般是暂时性屯放物资，或者是坐骑的休息地方，不过现在这里并没有被使用，这片空地空旷无比。 夜风吹拂，帝都的秋夜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劳勃紧了紧自己的大衣，让自己能够暖和一些。 一道光门突兀地出现在这块空地上，对接的魔法阵闪烁着光芒。里昂从门外一步步走了出来，他环顾着四周，空荡荡的空地上只有劳勃微笑地看着他。 “欢迎回家，里昂少爷。”劳勃慈祥地笑着，像是看到许久未归的后辈。 里昂点点头，他抬起头看向星空，感受着微凉的秋风吹拂自己的脸庞，久久未动。神国没有四季、没有昼夜，这是里昂在八年时光里看到的第一个星空。尽管里昂只在紫荆花堡小住过几个月，尽管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浮空岛，但当他呼吸着来自喀什玛的空气，看着不远处喧嚣的紫荆花堡，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欣喜。 “夜风虽然凉爽，但是对于一位老人而言还是有些寒冷了，我们还是先回城堡吧。”劳勃微笑着说，“需要我为您拿行李么？” “哦，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拿，谢谢您。”里昂礼貌地说。 一路上，劳勃走在前面为里昂领路，他随口问道：“在神国的日子开心么？里昂少爷。” 里昂斟酌了一会，说道：“很忙碌但也很充实。”他并没有正面去回答开心与否这个问题。 劳勃点点头，然后带着里昂向城堡走去：“里昂少爷，您离开时的房间我还为您保留着，今晚您就住在那儿吧。” 里昂点头说道：“好的。” “离家族试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您可以好好休息。老爷不在，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对了，凌鹭将军听说了您回来的消息，他很高兴，这几天他应该会来找您。”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请问亚士回到紫荆花堡么？”里昂礼貌地问着，亚士比里昂大三岁，而哈斯克斯家族会让嫡系在紫荆花堡接受教育直至成年礼完成，然后才会接回去。所以二十一岁的亚士已经离开紫荆花堡三年了。 “亚士少爷尚未回来，不过他已经接到了通知，很快就会赶来。” 里昂很高兴能够马上见到亚士，他都不知道这个小胖子这八年间变成了什么模样，不过小胖子在信里可是信誓旦旦地跟里昂说自己已经瘦了很多了。 进入了紫荆花堡，里昂委婉地拒绝了参加舞会这个提议，他向劳勃要了一间空闲的冥想室，因为马上就是他开始冥想的时间了。即使离开了神国，里昂也并不打算打乱自己的作息时间。 劳勃对于里昂的勤奋非常的欣慰，他很快为里昂准备好冥想室，并且留下了两个侍女服侍里昂。 再进入冥想室之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开始冥想，他拿出了那截指骨，放在了自己身前的地面上。 提亚很快发出声音：“这就是紫荆花堡么？真是华丽呀！” 他附身的指骨虽然被里昂贴身藏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紫荆花堡内部，即便只是里昂走过的这几条回廊，已经让这个见多识广的传奇法师感慨万千：“即便是皇帝陛下的寝宫也不过如此。” 见识过一次皇宫的里昂深表同意，至少灵启殿是没有紫荆花堡内任意一个房间华丽的。 提亚有些心有余悸地说：“刚刚那个人，我感觉他似乎察觉到了我。” “刚刚那个人？”里昂愣了一下，“你是说劳勃管家么？” “是的，他让我很不安。”提亚担忧地说，“没想到来哈斯克斯家族第一天就可能暴露了。” “也许只是你想多了，提亚。” “不不不，你不明白。就在你刚走出传送阵的时候，他注视了你很久。”提亚说，“我觉得他是在看我，老天，他只是哈斯克斯家的一个下人。真是恐怖的家族。” “劳勃管家可不是下人。”里昂纠正道，“他在哈斯克斯家的地位可远比普通嫡系高多了，至少我见到每一个哈斯克斯的族人都对这位老管家毕恭毕敬。” “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我要小心谨慎地隐藏自己了。妈的，这可比在神国还要憋屈。”提亚骂骂咧咧道。 “小心谨慎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相信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我。” 提亚对里昂的话非常不以为然：“不会伤害的只是你，他们可不会顾及我。一个曾经的神灵、二十三级元系法师的灵魂，对于这样的家族而言，研究价值还是不少的。我可不想我自己出现在哪个传奇的实验台上。”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提亚不解：“另一个世界？” 里昂解释道：“是哈斯克斯家族用于给年轻一代当做家族试炼的世界，十年一次。每一个没有参加过家族试炼且年龄在三十岁以下、实力未到高阶的族人都可以参加。” “用一个世界来给年轻人当做试炼，真是奢侈。”提亚啧啧称奇，“不过这也意味着这个世界不会太高级，承受不了太强大的人进入。” “那对于你会有影响么？”里昂连忙问道。 “不用担心，哪怕在低级的位面，现在的我都可以进入。”提亚不无悲哀地说道，“反正我现在一丁点力量也没有。” 听到提亚可以跟随他一起进入，里昂放下心来，他停止了和提亚的继续交流，开始了今天的冥想。 第三十六章 午茶时光 来到哈斯克斯家族浮空岛的五天时间里，里昂几乎是闭门不出，没有参加任何的沙龙与宴会，即使离开了神国，他依旧习惯了一个人待在实验室、冥想室、图书馆以及自己的房间这四个地方。这让很多想要结识他的人颇有微词，拒绝了善意的邀请，不少人认为里昂只是个孤僻、自大的家伙。 一直到第五天，里昂才结束了这样的日子，因为亚士已经回到了紫荆花堡。这个小胖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里昂回来了没有。 里昂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去找亚士。 陪同亚士一起来到紫荆花堡的还有他的父亲，帝国有名的疯狗子爵伊登。里昂第一次见到伊登，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儒雅的中年贵族与帝国疯狗这样的称号联系起来。伊登与他的儿子截然不同，身材匀称，甚至称得上是健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个头不高，比里昂还要稍微矮一些。 当里昂见到他时，伊登正在于亚士一起享用下午茶，亚士见到里昂时非常的高兴，盛情邀请他一起留下来喝一杯红茶，并且品尝一些亚士亲手做的小甜点。伊登倒是对里昂的到来不是很在意，他拿着一本金属外壳的《十四行诗》在阅读着，等到里昂走到跟头前才将目光转向里昂：“你就是里昂么？不错的年轻人，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只是语速有些温吞，他左眼戴着一片单片眼镜，从外貌上来看像是一名学者更甚于一名军人。 “吃些饼干吧，犬子在厨艺上的天赋倒是称得上是天才。”伊登温和地说。 “谢谢伯父。”里昂做了下来，边上的侍者为他端上了一杯红茶。 伊登点点头，不再说话。实际上他的话很少，只是客套了几句之后便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十四行诗》，不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红茶，或者是拿起一块饼干放在嘴边细嚼慢咽。 不同于父亲伊登的沉默寡言，许久未见的亚士明显地激动了许多。 阔别八年未见，亚士跟小时候相比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变高了一些，不过曾经比里昂要高半个头的他，现在已经比里昂稍矮一些了。体型上来讲，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圆滚滚的，但是与瘦这个字眼还是绝缘。不过八年的锻炼，让这个曾经懦弱的亚士有男子汉气概多了，至少不像个扭扭捏捏的贵族小姐。 不过碍于伊登在场，亚士明显很是拘谨，他将一块蜂蜜蛋糕放到盘子里端给里昂：“里昂尝一尝，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 里昂尝了几口，不禁眼前一亮，蛋糕非常的可口，丝毫不逊色哈斯克斯甜点师傅们的手艺，亚士的手艺进步非常多，正如伊登说的那样，他这个儿子对于厨艺上的天赋称得上是一个天才。只是伊登说这话时还是有多少不满与自嘲，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谢你，亚士，蛋糕非常好吃。”里昂一边吃着，一边不吝啬地赞扬道。 “你还是叫我胖子吧。”亚士说这话时偷偷看了他的父亲一眼，见伊登依旧专心致志地看书，才大声了一些，“没有关系的。” 里昂放下蛋糕，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回来之后，你已经摆脱胖子这个称号了呢。” 亚士立刻跨下了脸，垂头丧气道：“本来跟随弗雷尔长者学习的日子，我真的已经瘦下来很多了，但是回到了家里之后，甜点的诱惑让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不说我了，里昂，说说看你跟随弗拉特大师在神国学习的日子吧。” 里昂简单的讲了一下他在神国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他的日常生活非常的枯燥，就在不停地学习与练习之中，几乎几句话就能概述完毕。至于莫尔兰西和提亚的事情，他没有讲，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讲。 这时，伊登插嘴问道：”弗拉特？弗拉特·卡奥？那个血之灵纹师？” “是的，伯父听说过我的老师么？”里昂礼貌地问道。 伊登微笑道：“他的名气在帝国还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血之灵纹师，血脉灵纹。呵，如果不是血脉灵纹实在太贵，我也会为我的下属买上一些。毕竟每一个领主身边都有几个天资卓越却没有血脉天赋的下属。不过弗拉特在帝国的名声可不是很好，你最好不要宣扬你的老师是弗拉特。” 对于伊登的善意建议，里昂还是非常感激的：“我会注意的。” 伊登微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看他手中的书籍。 看伊登不再说话了，亚士这才敢继续问道：“里昂，神国到底是什么样子？好玩么？你有没有学习到血脉灵纹？” 里昂一一回答亚士的疑问，只是他的答案让亚士有些失望，他难以相信里昂这么枯燥地度过了八年，这样的神国根本就不像是经义里写的那样完美，令人向往。 亚士饱含同情地看了里昂一眼，惊讶道：“真难以想象，你的生活这么的枯燥。” “不，我觉得还可以。”里昂确实是实话实说，除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外，里昂对于在神国的大部分日子还是满意的，“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这让我感到非常的充实。而且奥术与灵纹的奥妙，也让我非常有兴趣与欲望去探索并且掌握成为自己的力量。胖子，你呢？你和弗雷尔长者学习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每天都很辛苦，弗雷尔长者非常严格，刚开始修炼斗气还需要药物打熬，每天练习剑技，练完之后第二天起床手都抬不起来。前几年还好都只是练习基本功，后几年老师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咳咳” 伊登突然咳嗽了两声，亚士立刻知道自己不小心说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他歉意地向里昂看了一眼，见到里昂并不介意的摆了摆手，才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是我们这一分支的秘密，不能说。大致就是在里头与魔兽搏斗，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和一头风狼搏斗的时候，我都快吓晕过去了，如果不是弗雷尔长者踹了我屁股两脚，我肯定趴在地上不起来。” “哈哈。”亚士的话让里昂开怀大笑，他能够想象得出那副充满了喜剧性的场景。 亚士也笑了起来：“虽然平日里练习很辛苦，但至少一个星期可以出门散一次心，而且每天有几个小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在厨房做些甜点之类的。偶尔还可以参加一些舞会、沙龙之类的，我觉得还是挺好的。” “听上去也不赖。”里昂喝了一口红茶，不可置否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还只是一名七级战士，而里昂却已经是八级的中级魔法师。”伊登有些不满地说，“亚士，你还比里昂大三岁，你比他早修行了三年。” 里昂有些惊讶伊登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实力，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恍然，伊登的实力虽然里昂不知道有多强，但是看出他是一名八级魔法师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亚士被伊登训斥了一番，难过地低下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只是小声嘀咕道：“里昂天赋本来就很好嘛，超过我不是很正常嘛。”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伊登叹了一声，看着自己儿子的懦弱，他有些头疼：“亚士，你的天赋并不比谁弱，即使在家族的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但是你的性格真是让我头疼。” 亚士嗫嚅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父亲。” 伊登捂了捂额头，他可不想听到这种软弱顺从的话，如果亚士敢跳起来跟他顶撞一番，他说不定会更高兴一些。不过既然打开了话匣，伊登索性将手中的书合拢放在了桌子上，对里昂说：“还有二十几天就是家族试炼的日子，需要我帮忙为你做些准备么？” 里昂怔了一下：“需要准备些什么嘛？” “很多，例如购买一些强力的魔法物品，去那些神灵的教堂里购买一些圣水之类的东西，还有置办药剂。”伊登举了一些例子，“最为重要的就是十天之后，亲卫营将会开启，到时候每个参加试炼的孩子都可以前往亲卫营挑选两个合适的下属，还有就是组建五十人军团。” 里昂听得瞠目结舌，怎么都没人提前告诉他。 这时候一个侍者上前，在伊登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伊登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微笑着说：“我倒是险些忘了，看来是不用我多管闲事了。” 里昂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伊登笑了起来：“你的引领人凌鹭，他会在亲卫营开启前赶到，为你置办好一切。他和我的关系不错，上午我才收到他的信，特地请了几天假赶来为你准备家族试炼，险些忘了。” 里昂听得心头一暖，这位他灵启时的引领人还是非常关心他的，甚至特地赶来为他准备要参加试炼的东西。 “那么我也不多管闲事了。”伊登站起身，对里昂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你和亚士这么久不见好好玩几天吧。” “好的，那今天我也先告辞了。”里昂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提出了告辞。 第三十七章 选购魔法物品 第二天，里昂刚结束清晨的冥想，正在吃早点的时候，亚士就登门拜访了。 今天亚士来是想与里昂一起去地面的帝都购买一些魔法物品，对于里昂一起用早点的邀请，已经吃过早点的亚士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很快用过早点之后，里昂与亚士结伴离开了浮空岛，来到了地面的帝都。 帝都无论何时何刻都是繁华的象征词，天空的大型浮空岛隐藏在云层之上，只有一些充当装饰的小型浮空岛允许近距离靠近帝都，这样不至于帝都的阳光被大型浮空岛遮挡。而在帝都中央的皇城，它的上空绝对不允许有除了皇族之外的浮空岛存在，这是对于皇族的尊敬，即便陛下不在意有浮空岛在他的头顶盘踞，他的臣子们也绝对不会答应，在这个世界即便是神权也是仰仗着王权的鼻息生存。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能够比尼古拉斯陛下更加高贵。 靠近皇城的内城区是贵族们在帝都的产业，没有爵位的人即便拥有再多的财富也难以在内城区买下最偏僻角落的一间房子，这是地位的象征。即便大多数贵族都住在高高在上的浮空岛上，即使内城区很多房子都是空置着，贵族们也不允许有一间房子卖给了那些没有爵位的平民们。 至于外城区，这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商行在这里开设，一间可能不是很起眼的小铺可能就是跨越数个位面经营生意的大财团的总部。帝都没有贫民区，甚至在外城区居住的大多数也不是平民，毫不夸张地说，一块石头砸下去，砸到的人至少是一位勋爵。破败的贵族如繁星一样多，那些不愿意舍弃身份的破落贵族在这里用祖辈的积蓄开着一些小商店，没有积蓄的会去选择做餐馆的一名侍从。虽然以他们的身份，离开消费极高的帝都至少会有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留在帝都是他们最后的荣耀。 帝国从不在意他的子民是什么身份，掌控无数位面的帝国麾下自然有着数不清的种族臣服。在这里，沿途能够看到兽人在叫卖着皮毛，精灵拿着竖琴吟唱着悠扬的歌儿充当酒馆里的一位吟游诗人，矮人们的武器铺永远传出乒乒乓乓的打击声，地精总是推销着他们危险的机械产品。在这里，各个种族都融洽地生活在一起，长达数千年的和平共处，歧视与敌视早已烟消云散。 在一件门面很大的魔法用品店中，里昂与亚士碰到了很不想接触的阿德莱德。 “这不是里昂与亚士两位族弟么？怎么回来了都不与族兄知会一声。”阿德莱德微笑着说。 阿德莱德比起八年前显得更加成熟了，外表高大英俊的他无疑是许多贵族小姐们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此刻他怀里抱着一名娇小可人的美人，身材火辣容颜俊俏，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年轻人，火红色的头发非常醒目。 “好久不见了，表兄。”里昂不冷不淡地打着招呼。 阿德莱德身边的年轻人冷哼了一声：“你就是里昂？那个血之灵纹师的弟子？” 里昂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阿德莱德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奥塔家族的大少爷，莱登·奥塔，是我的好友。” 奥塔家族…… 里昂警惕地看了这有着火红色头发的莱登一眼，奥塔家族可是里昂明确知道与弗拉特有着大仇的家族之一，而且莱登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好。 莱登察觉除了里昂的警惕，冷笑道：“看来你是知道你的老师与我的家族之间的那些不友好。”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亚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有些惊慌地看着里昂与莱登。这时阿德莱德怀里的少女撒娇道：“阿德莱德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吧。莱登少爷，不要和这种人置气了，走吧。” “看来我的小宝贝等不及了。“阿德莱德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下少女的臀部，惹得少女一阵娇嗔。 看着莱登有些不满的样子，阿德莱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莱登，不要和我的两位族弟计较了，走吧。” 莱登似乎并不敢违背阿德莱德的话，只是瞪了里昂一眼，然后跟着阿德莱德走进了这间魔法物品商店。 等到他们走进商店，亚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里昂：“里昂，要不我们换一间店逛逛吧，反正这种店帝都那么多。” “不用，就这间。”里昂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显得很是平静，“走吧，进去看一看。” 亚士犹豫了一阵，但是看到里昂已经走进了店里，也咬牙跟了进来。 进入这间魔法物品商店之后，里昂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里面的空间远比他在外面看到的大得多得多，显然运用了某种高级的空间魔法使得里面的空间变大，这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并不罕见。不过这间魔法物品商店的规模绝不是普通的财团可以供应的起，它的背后必然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支撑。 一进入商店，就有两位漂亮的半精灵上前引路，这些精灵与人类结合的后裔在帝都还是比较常见的，但是身份地位并不是很高，不过很多商店都欢迎这样的店员，比较漂亮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请问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非常全面的魔法物品，无论是魔法武装，还是魔导器，亦或是魔法卷轴，我们应有尽有。”半精灵小姐非常热情地说道。 里昂环视了一楼的商品一圈，大多数都是一些低阶制式魔法武装，价格也在五十紫金币到两千之间，显然这些魔法物品并不适合里昂与亚士。 半精灵小姐很快发现了里昂并不满意这些商品，笑脸相迎道：“客人对我们这一层不满意么？不妨上楼看一看吧，楼上还有更好的物品。” 另外一位紫头发的半精灵问道：“请问两位是哈斯克斯的少爷么？” 亚士连连点头：“我们是哈斯克斯家族的族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发半精灵用标准化的笑容说：“最近帝都一直传言哈斯克斯家族要举行家族试炼，很多哈斯克斯家族的少爷小姐们都在置办贵重的魔法物品，我看两位少爷年龄合适又是贵族打扮，所以冒昧的问一句。” “既然两位是哈斯克斯家族的贵客，请跟我来吧，下几层的东西恐怕两位少爷还看不上。”紫发半精灵带着里昂两人上楼，几乎没有停留一直到了第五层。 第五层相比第一层而言，空间并没有小多少，但是货架上的商品却少了许多。但是每一件商品都散发着浓郁的魔法波动，显然这里的每一件对于里昂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在柜台上擦拭着一件魔导器的侏儒听到了动静，看到紫发半精灵带了两位客人过来，急忙跑过去：“两位客人，有什么可以为您们服务的？” 然后它对紫发半精灵说：“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这两位客人由我亲自接待。” “是，主管。”紫发半精灵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向里昂与亚士行礼，款步离开。 侏儒主管说道：“小的叫英派斯，两位需要什么类型的商品呢？” “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先看看吧。”里昂说道。 亚士想了想说：“我需要一套防具。” “好的，那么我先为您二位介绍几件防具，在带您二位看一些其他的商品可以么？” “可以。” 侏儒小跑在里昂前面，从货架上吃力地搬下了一套漆黑色的铠甲：“这一套是矮人大师霍斯·金打造的魔法铠甲，采用最新的全甲连体式附魔，能够有效防御全系魔法，对黑暗系魔法防御尤为惊人。即便是高级战职者也很难对这套铠甲有很大的伤害，因为它的表面绘制了力量压制灵纹，所以虽然防御力惊人，但是会影响到使用者的力量。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庇佑之地。” 力量压制灵纹，这是一个中级灵纹，一般的用途是力量消除，在铠甲表面绘制这个灵纹能够使受到的攻击大幅度消弱，但是也会束缚使用者的力量。由于这个灵纹的两面性，这个灵纹最大的用途是绘制在枷锁上，能够有效禁锢受束缚者的力量。绘制在铠甲上，一般只有那些老爷兵会买这种保命用的乌龟壳。 亚士倒是很是心动：“多少钱？” 里昂并没有干涉亚士的决定，即使再好的朋友也要尊重他本人的意见，虽然他对这套全身铠甲实在是嗤之以鼻。 “不贵，四万紫金币。”侏儒笑脸相迎地说道。 “这么贵呀。”亚士吐了吐舌头，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再看看吧。” 第三十八章 冲突 “行，我再给您拿其他的您看看。”侏儒也不恼，笑呵呵地去另一个货架上把一套银白色的全身铠拿了下来，“这套铠甲叫做银白之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精灵族制造的精品。它能够给使用者提供风之祝福，穿上它能够轻若羽毛，极大加快自己的速度，而且它还有一个附加魔法也叫做银白之羽，使用这个魔法之后会幻化出一对银白色的羽翼，虽然不能飞行，但是非常非常漂亮。穿上它不知道多少贵族小姐们为你神魂颠倒。” 对于这件商品，里昂是彻底无语了，作为一件铠甲竟然采取了镂空雕纹的方法，漂亮是够漂亮了，华丽也够华丽了，但是里昂怀疑它能不能承受自己一个火球术。最让里昂抓狂的就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就是那个名为银白之羽的附加魔法，不能飞只是漂亮？除了泡妞之外，它的用途究竟是什么？穿着这套风骚无比的铠甲去战场，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首领呀。总而言之，这套铠甲作为一件艺术品的价值远远高于它本身的价值，不愧是精灵族出品。 最让里昂无语的是，亚士居然心动了，他还询问了侏儒价格，但是当听到三万五千紫金币的价格后，亚士也坚定地选择了放弃。 里昂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些东西根本就华而不实，你可以推荐我们昂贵的，也可以推荐外表不那么好看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实用。” 侏儒上下打量了里昂一番：“看来这位客人对这一层楼的商品很是不满呀。没关系，我们去楼上，楼上肯定有你们想要的货物。” “但愿如此吧。” 侏儒殷勤地带着里昂与亚士去楼上，上了六楼之后里昂才发现还有其他的客人，那就是先里昂一步的阿德莱德三人。 为阿德莱德三人导购的也是一名侏儒，他看到为里昂二人导购的侏儒时，气愤地叫嚷着：“英派斯你个蠢货，我不是说过这一层有尊贵的客人，不要上来打扰我么？” 英派斯不甘示弱地叫嚷道：“欧派斯你才是蠢货，难道妈妈生给你的眼睛是摆设么？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也带了两位尊贵的客人么？” “嘿，该死的，你敢这么骂你的哥哥，连妈妈都没这么骂过我。” 最后还是阿德莱德制止了侏儒们的争吵：“好了，这两位是我的族弟，一起在这一层看吧。” 说着，他向里昂微笑地点了点头。出于礼貌，里昂也冲他点了点头。 英派斯歉意地对里昂二人说：“抱歉，尊贵的客人，让您二位见笑了，如果有您们喜欢的商品，我会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给予一定的优惠的。” 他很快从货架上拿了一件物品下来，那是一对漂亮的手镯，碧蓝色金属质地，上面雕纹着许多式术。 “碧蓝手镯，上面绘制了中级力量增幅灵纹，能够让使用者的力气大上百分之二十二点三，而且还附魔了冰盾术，可以召唤一个高级法师施法水准的冰盾，防御能力不错，如果力量掌控的足够好的话还可以控制冰盾的大小。这是仅次于高级魔法装备的最顶尖的中级魔法装备。售价有些高，四万紫金币。” 这件东西倒是让里昂眼前一亮，虽然不适合他但是非常适合亚士。四万紫金币对于一副手镯而言确实是贵了一些，但是也还可以接受。 亚士显然也是非常心动，他刚想询问一些更详细的内容，就听见一声少女的惊呼声。 “呀，好漂亮的手镯。”那个腻歪在阿德莱德怀中的少女指着英派斯手中的碧蓝手镯，在阿德莱德怀中撒着娇，“我要那个，阿德莱德哥哥买给我好不好？” “哈哈，宝贝你喜欢就行。”阿德莱德笑着应道，少女欢欣无比地吻了阿德莱德的脸颊以下。 阿德莱德搂着少女慢步向里昂走来，脸上还是有几分歉意的：“抱歉啊，亚士堂弟，这件东西让给堂兄怎么样？” “可是……”亚士有些舍不得，他好不容易的看中一件东西，但是面对阿德莱德他一下子没了主意，只能求助地看向里昂。 里昂不动声色地说道：“抱歉，表兄，这件货物是我们先看中的。” “不要这么说嘛，再说了这副镯子的样式明显就是为女士打造的，我看它不是很适合亚士。”阿德莱德看向亚士，“你觉得呢？亚士，把它让给更适合它的女士不是一个很绅士的决定么？” 阿德莱德怀中的少女得意地像是一只求偶的孔雀，她使劲挺了挺胸，让自己的胸沟更加的迷人。 “我……那个……”亚士左右为难，低下头搓着手，他有些不敢违背阿德莱德的话。 阿德莱德这时给了个台阶下：“这样吧，你们再看看其他的商品，如果有看中的，我阿德莱德为你们出一半的钱，可以么？” “里昂，要不就算了吧。”亚士低下头，拉了拉里昂的袖子。 里昂面无表情：“我觉得它很适合亚士，抱歉了，表兄。” 他转身对侏儒英派斯说道：“请为我们包起来。” 英派斯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阿德莱德。阿德莱德有些恼怒地说道：“我出六万紫金币。里昂，你这是不给我面子。” 里昂直接拿出一张紫金卡，那是弗拉特送给他的价值十万的紫金卡：“这是十万，请为我们包起来。” 阿德莱德怔了一下，他不敢相信里昂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出了价值十万的紫金卡，但很快愤怒代替了惊愕，他怒气冲冲地想要拿出更多的钱，虽然他明知道这副手镯四万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面子不是十万紫金币可以衡量的。 这时候一只手拍了拍阿德莱德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莱登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下去，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莱登走到侏儒英派斯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这个手镯我要了，而且我只出四万紫金币，记得是四万，一分钱我都不会多给。” 英派斯陪笑道：“您说笑了，即便您多给我也不敢收呀。需要为您包起来么？” 看着英派斯直接将这对碧蓝手镯交到了莱登手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里昂错愕不已道：“等等，是我先订下来的，而且我愿意出到十万。” “不好意思，这件商品本商店已经卖给这位少爷了。” 里昂愠怒道：“为什么？” “为什么？”莱登不屑地笑了笑，“英派斯你告诉他为什么。” “是，少爷。”英派斯大声地答道，“因为眼前的这位少爷是我们派斯魔法物品商店的少东家，我们派斯魔法物品商店隶属于奥塔家族，少东家想要哪件商品，十万价值以下可以直接取走。” 莱登拿着手镯，走到那名少女身前：“美丽的米妮小姐，需要我为你戴上这幅手镯么？” “乐意之极。”米妮轻笑着伸出了手。 看着这刺眼的一幕，里昂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亚士悄悄拉了拉里昂的袖子，小声道：“里昂，算了，我们走吧。” 里昂忍下了这份愤怒，他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点点头：“走吧，去其他地方逛逛。” 等到里昂走到五楼的楼梯时，他听到了楼上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却一言不发，与亚士一起离开了这间派斯魔法物品商店。 第三十九章 阿德莱德的道歉 在哈斯克斯家族的浮空岛左侧是一座带有花园的独立别墅，花园里各式各样的名贵花种在这里争芳斗艳，有十二名中级魔法师奢侈地被当做园丁，在魔法的护理下即便是不同季节适宜在不同地区生长的娇嫩花朵都能开得格外鲜艳。 在这片美丽花海中心的别墅更是奢华，莫尔特式的建筑风格让这一整栋楼看上去就是一件艺术品。居住在这里的，就是哈斯克斯家族的大夫人，艾利·哈斯克斯。 此刻这位美丽的大夫人心情可不是那么美丽，刚刚沐浴完毕的她穿着一身宽大的浴袍，斜躺在摇椅上，她的面前站着的是她的独子，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你让我很失望。”艾利有些慵懒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神却非常凌厉地看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在艾利面前显得有些拘谨：“母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坐到椅子上，几名侍女上前为她护理指甲，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今天在派斯魔法物品商店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招惹里昂么？你做好把他当成你的亲弟弟去宠爱，迁就他，满足他，甚至牺牲你自己的部分利益也可以。” “凭什么？”阿德莱德不服气地说，“只是一个破落的贵族亲戚而已。母亲，难道只因为他是你亲妹妹的儿子？可我听说你和维茵姨妈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艾利一皱眉头，她站起来甩手给了阿德莱德一个耳光：“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阿德莱德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你竟然因为里昂打我，为什么？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穷亲戚？” 艾利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蹙，阿德莱德的天赋非常好，号称下一任家主的有力人选，但是他的目光短浅的心性却和他那个软弱了一辈子的父亲很像，而且持才傲物、目中无人，这可让艾利非常不满。她挥了挥手，屏退了侍女们，整个房间就剩下了她和阿德莱德两个人。 艾利放低了语气，柔和地说：“阿德莱德，我的儿子，你必须清楚一点，祖父对于里昂的喜爱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这份喜爱甚至超过了作为长曾孙的你，而且年仅十八岁的他已经是一位八级魔法师，这份天赋在整个哈斯克斯家族同辈人中也仅仅逊色于你。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弗拉特的弟子，未来铁板钉钉是一位血脉灵纹师。如果他姓哈斯克斯，那么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除掉他，但是他不是，他的姓氏是亚历克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非但不是你的阻碍，甚至将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助力，你必须取得他的信赖，让他臣服你、依附你，你也必须信赖他，像是自己亲兄弟一样的对待他。” “而且亚历克斯虽然落寞了，但是这个家族的产业不会烟消云散，亚历克斯家族纵然财力远不如哈斯克斯，但是他们也有着让人疯狂的庞大基业，仅仅是完全掌控的位面，他们就有十二个。现在这一切都掌握在我们家族手中，但是祖父已经亲口说过，当里昂晋级圣域，能够继承他父亲爵位时，这一切都要归还他，如果他做不到，就等到他子嗣中出现圣域以上的人时再还给亚历克斯。虽然我们无法真正获取亚历克斯的基业，但是如果我们得到里昂的信赖，我们这一支嫡系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帮助里昂打理亚历克斯的一部分基业，纵然最后一切还要还给里昂，但是里昂成长到圣域需要多少时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而亚历克斯最低级的一个位面，一年的产出也价值三千万紫金币！这里头的利益让我都为之尖叫。” “而且里昂即使到达了圣域，一个圣域有资格守护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么？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们来帮助他。” 艾利越说越兴奋，阿德莱德看着艾利因为过度兴奋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低下了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阿德莱德，回答我。” 阿德莱德有些惊慌地回答：“我明白了，可是……” 他犹豫了一会：“可是里昂对于我可能不是那么……唔，喜欢。我想他对我有些误会。” “不要紧，我已经想出了一些弥补的方法。”艾利思考了一会，说道，“一会你跟我亲自去登门道歉，我会准备一份厚重的礼物给里昂。” 阿德莱德点头同意，虽然给里昂道歉他的心里十分不乐意，但是面对艾利分析的这么清楚的厉害关系他决定还是低头认错的好。 艾利继续说道：“还有，我打算把米妮那个丫头许配给里昂。” “什么？”阿德莱德大声反驳，“不行，我不同意。” 艾利白了阿德莱德一眼：“我知道你很中意米妮那个丫头，但是她对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助力，她所在的那一支旁系完全依赖于我们，你们之间联姻并没有什么用处。你要娶的是阿娜丝塔，或者是芬娜，或者是古特娜，要不就是其他家族的小姐们。” “米妮的天赋很不错，她已经是九级的咒术师，而且体内还有四品血脉，我觉得她还是能够配得上我的。”阿德莱德非常不甘心，已经二十五岁的他接触过不少女性，但只有米妮这个尤物是彻底在床技上征服他的。一想到里昂压在米妮身上的样子，就足够让他妒火中烧。 艾利完全无视了阿德莱德的话：“这一点上你必须听我的，米妮与里昂的联姻更能使里昂依靠我们。” 阿德莱德近乎恳求地说：“难道不能派其他人么？” “不行，没有比米妮更合适的。旁系里只有她的美貌，她的天赋，才配得上里昂这个武神之子。”艾利看着阿德莱德失落的样子，微笑着安慰道，“傻孩子，以你这样优秀的条件，难道还怕没有贵族小姐像你投怀送抱么？” 阿德莱德阴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 哈斯克斯家族的浮空岛占地有数百公顷，除了紫荆花堡的主城堡之外，还有五个客宅，一个专门用于聚会的楼房，十二个小型别墅，还有大小型花园，数量最多、大小不一的就是各种包括神殿在内的特殊建筑。 里昂虽然并不是哈斯克斯的本族人，但他并没有住在客宅，而是被安排在紫荆花堡的主城堡内。 艾利并没有住在主城堡内，她的住宅是那十二座别墅之中的其中一座，当她教训完她的儿子阿德莱德之后，她就吩咐下人准备好礼物，亲自带着阿德莱德去主城堡拜访里昂。 此刻的里昂正在哈斯克斯家族的藏书楼内看书，听到侍者说艾利来拜访他时，他便放下书籍，起身回主城堡。 回到主城堡之后，里昂就在自己的房间外看到了自己的姨妈，她的身边除了阿德莱德之外，还有好几位侍者跟从。 “抱歉，艾利姨妈，让你久等了。”里昂对于让艾利等在门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没有关系，里昂，我最亲爱的外甥。”艾利热情地拥抱了里昂，并且亲吻了他的脸颊，“跟随弗拉特导师学习的日子很辛苦吧？回家就好，真是长大了呀，英俊的让艾利姨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里昂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着说：“您还是那么漂亮，姨妈。不要站在门外了，我们进去说吧。” 进了房间，里昂说道：“请坐，我去为您泡茶。” “这些事情交给侍女们做就好了。”艾利坐到沙发上，随和地微笑道，“不用为我们费心，又不是外人。” 里昂在自己房间的厨房里很快泡好了一壶红茶，这点基本技巧他做的很是熟练。他倒出三杯红茶到杯子里，再加入了一定比例的新鲜牛奶，用调羹搅匀之后，放到茶盘中，端了出来。 他将红茶放到桌子上，立刻有侍女为艾利将茶杯端到她的面前。艾利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小里昂，你泡茶的手艺真不错。” “多谢夸奖。”里昂腼腆地笑了笑，他看到阿德莱德还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忘记了昨日两人的不快，热情道，“表兄，为什么站着，快坐下喝杯茶吧。” 阿德莱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低着头不肯说话。 “阿德莱德！”艾利端着茶杯，语气已经有些严肃了，“难道你忘了你要对里昂说什么话么？” 阿德莱德咬了咬牙，语速快速地说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里昂。” 里昂其实有些明白了艾利的来意，但是看到她逼着阿德莱德过来道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艾利姨妈，虽然昨天我确实有些生气，但也没必要让您亲自带着表兄上门道歉。” “不。”艾利生气地说，“身为兄长却不知道谦让自己的弟弟，身为贵族却在外面和自家人斗气，阿德莱德做的很不好，他必须为他的行为道歉。” 艾利严厉的眼神让阿德莱德低下了头，然后她才转过头看向里昂，语气温柔了下来：“昨天的事情是他不好，里昂，你能够原谅你的表哥么？” “只是小孩子的斗气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我都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里昂放低了姿态，微笑着回答道。 第四十章 艾利的礼物 “只是小孩子的斗气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我都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里昂放低了姿态，微笑着回答道。 “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艾利高兴了起来，她拉过里昂的手，又拉过阿德莱德的手，“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我希望你们能够像是兄弟，今后你一定要和你的表哥多多相处好么？” 她将里昂与阿德莱德的手放在了一起，轻轻地拍了拍：“握握手吧两位，今后你们就是兄弟。” 里昂很自然地握住了阿德莱德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本就是兄弟。” 虽然是表兄弟。 阿德莱德脸色变化了几分，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以后请多多指教了，里昂表弟。” “这真是太让我高兴了。”艾利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拉过里昂的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里昂，你刚回来，身边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 她叫过两名跟随她前来的侍女，这是一对长相非常相似的精灵双胞胎，身材高挑前凸后翘，长得非常赏心悦目，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神情冷漠拥有着白雪般的白发，一个热情开朗拥有着火焰般的赤发。 “我将这对侍女送给你，这可是美丽高贵的纯血精灵，更为美妙的是她们是一对双生子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最为重要的是……”艾利带着暧昧的笑容凑近了里昂的耳边，“她们还是纯洁的处子之身。” 里昂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惹得艾利笑了好一阵。 “不行，不行，我怎能收下您的人呢。”里昂连连摆手拒绝。 “别急着拒绝呀。”艾利笑着说，“她们除了平日里服侍你的生活之外，还能保护你的安全，她们都是十四级的高级法师，而且擅长联手施法，即便是圣域也能够抵挡一会。你一个人在外求学，有她们在你的身边，艾利姨妈也能够放心一些。” 她不等里昂拒绝，对两位精灵侍女说道：“向你们的新主人里昂说一下你们的名字吧。” 白头发的冰冷精灵简洁地说：“艾玛。” 红发精灵则是热情地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莲娜，希望今后您能够满意我的服侍。” 里昂有些无语，这是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硬塞给自己么？况且她们的实力还那么的强大。 “马上就是家族试炼了，艾利姨妈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她拍了拍手，立刻有三名侍者分别走了上来。 其中一名侍者手里拿着木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然后在里昂面前掀开了红布。 那是一套非常精致的魔法袍。 “这是艾利姨妈亲自为你制作的魔法袍，穿上让姨妈看看合适么。”艾利亲手为里昂穿上了这套优雅蓝色的魔法袍，等到穿戴完毕，她满意地说，“很合身。” “这套法袍名字叫做冥想者之袍，永固性附魔了聚灵法阵，能够快速帮助魔力恢复，提升法术威力。绣了四个卷轴袋、五个试剂袋。材质使用精灵古树的树皮制成，能够大幅度消除魔法攻击的伤害，对于斗气带来的伤害也有不错的防御力。”艾利有些得意地说，“虽然艾利姨妈很久不做这些东西了，但是我也曾经也是帝都小有名气的魔装师，怎么样还满意么？” “很满意。”里昂很是开心，“谢谢姨妈。” 艾利微笑道：“喜欢就好，还有其他的礼物呢。” 第一位侍从行礼走了下去，第二位侍从走上前来。这位侍从手中拿着一个长匣子，他打开匣子，里面传出的强大魔力波动让里昂心悸。 这是一根魔法杖，细长的木杖身足有一米五高，半月形的杖头内部镶嵌着一枚五彩缤纷的晶石，杖身上绘制着密密麻麻的式术符文以及灵纹，为魔法杖增添了美感。 “伊萨之仗，这是家族的一位先人使用过的魔法杖。能够增幅两层魔法威力，减少百分之十五的施法消耗，减少百分之二十五的法术释放时间，简化五级以下法术的手势、姿势、吟唱，能够减少或取代五级法术以下的施法媒介。最为关键的就是这根法杖镶嵌的是五色之石，这种能够增幅全系魔法的晶石是最适合你这样全系法师适用。在这根魔法杖足以你使用到成为高级魔法师之后，如果没有合适的，可以勉强给一名大魔导师使用。” 里昂看着伊萨之仗微微出神，这是一根中级法师能够使用的魔法杖中最极品的那一种，更不用提这根魔法杖的属性与他如此契合。但是这根魔法杖实在是太贵重了，如果拿出去出售的话，或许能够卖到数十万紫金币。 艾利继续示意第三位侍者上前，这名侍者抬着一个小箱子上来，打开箱子，箱子内部分为三层，第一层是一排整齐的试剂，第二层是一沓魔法卷轴，最底下那层是魔晶，足足有三十多块。 试剂大多数是一些治愈药剂、解毒药剂、蛮牛之力、风行者的祝福之类的药剂，魔法卷轴绘制的大多数是中级魔法，也有少数有用的初级魔法。魔晶都是标准切割的中品魔晶。 如果说前面两件物品里昂不清楚它们的价值，那么这个箱子里头的东西他非常清楚的能够换算出价格来，虽然都是市面上明码标价的东西，但是价格可不菲，足足价值二十五万紫金币！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里昂连连摇头，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他怎么能够收下艾利这份厚礼。 艾利却是非常执意地说：“每个家长都会为参加家族试炼的孩子准备好这些东西，里昂，我可怜的外甥，你的父母已经不幸早逝了，但你还有我这个姨妈，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为我的孩子准备这些有什么嘛？” “可是凌鹭叔叔已经为我……” 艾利不高兴了，她板着脸说道：“凌鹭对你再好，难道比得上我这样的血亲么？你能够接受凌鹭的礼物，为什么不肯接受姨妈的礼物呢？难道在你心里姨妈还比不上你的凌鹭叔叔么？” “这……”里昂迟疑了，从血缘上来讲，艾利作为里昂母亲的亲姐姐，自然是他在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亲人。 艾利微笑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你的凌鹭叔叔对你很好，他也是你灵启的引领人，也是你非常亲近的人，但是你要是拒绝艾利姨妈的好意，我会伤心的。” “那……那好吧，谢谢艾利姨妈。”里昂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收下这份厚礼。 艾利高兴地亲了亲里昂，这才放开他：“对了，今年你已经十八岁了吧，过了成年礼了么？” “老师已经为我过过了成年礼。”里昂迟疑了一会，然后指了下自己的额头，“这是他送给我的成年礼。” 艾利捧着里昂的脸，仔细地看了看他额头的纯白灵纹：“非常强大的灵魂守护，这是一个血脉灵纹么？” 里昂点点头：“是的，名为莫尔兰西的希冀。” 当他提到那个名字时，他的心好像有那么一会产生了刺痛感。但是他表面仍旧平静，认认真真地与艾利讨论着这个血脉灵纹。 “看来弗拉特对你不错嘛，这个血脉灵纹看上去是隐性的，虽然表面上只是守护灵魂的作用，但是不知道会让你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艾利赞叹了一声，然后将话题扯开了，“既然你已经成年了，那么艾利姨妈冒昧地问一句。” 她凑近里昂，小声地问道：“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了。” 里昂脸红了一下，但是还是认真地回答道：“魔法的浩瀚，灵纹的深邃，让我沉迷其中，没有时间与精力去经历一段爱情。” “这可真不像一个年轻人说的话。”艾利揶揄道，“追求力量与知识自然是好的，但是一个陪伴你一生的伴侣也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我认识一个非常不错的姑娘，她对你也是很有好感，你愿意认识一下么？” 里昂有些尴尬：“亲爱的姨妈，我真的没有那个打算。” “年轻人，多认识些朋友也是好的嘛，去见见她吧。”艾利调笑道，“那可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孩哦，漂亮的不像话。我保证你会喜欢。” 第四十一章 舞会风波（上） 米妮·哈斯克斯虽然是在她这一辈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年仅二十三岁的她已经是一名八级术士，而且是术士中威力巨大的恶魔术士。术士可以算是法师的一个分支，但是术士更加依赖于血脉力量的觉醒，他们能够从血脉中自行觉醒出各种用途的法术，不需要学习便能够掌握。不过术士在前期同级情况下比魔法师要厉害许多，但是晋级为圣域的概率却远远小于魔法师成为圣域的概率，更别提更进一步的传奇。 身为同辈中佼佼者的米妮在家族中并没有很高的地位，因为她所在的那一支仅仅是家族的旁系，而且总体实力在所有旁系家族中也是垫底的存在，只能仰仗艾利这一支嫡系生存。她虽然住在浮空岛上，但是并没有资格入住主宅的紫荆花堡，只能住在五个客宅的其中一个。 这一日，米妮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美丽的脸庞，姣好的身材，默默流泪。她已经得到了长辈的通知，让她去接近里昂，取悦他，甚至是讨好他，而这一切都是艾利的命令，她无法去违背。她的美丽、她的天赋并没有为她的命运做出一丁点改变，反而是招惹这一切的缘由。 门外传来敲门声，阿德莱德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宝贝，你在么？” 米妮擦了擦眼泪，她站起身去打开了房门，看到依旧阳光帅气的阿德莱德，她板起了脸：“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阿德莱德脸通红，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让米妮捂着鼻子说道：“你喝酒了，怎么喝得这么多，先进来吧。” 她搀扶着阿德莱德进入她的房间，扶他坐到沙发上，然后说：“我去给你倒杯清茶。” 阿德莱德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抱住了她：“我爱你，宝贝。” 米妮心里暖暖的，但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不，阿德莱德，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跟我上床的感觉吧。你有把我当成恋人么？你只是把我当成发泄你欲望的母狗而已。” “不，米妮，你知道的，我爱你，深深地爱着。”阿德莱德紧紧地抱着米妮，米妮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阿德莱德抱着她。 “大夫人已经把我许给里昂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米妮哭出了声，“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为什么不去跟她说？为什么不放下你的高贵，去恳求你的母亲让你娶我。说到底，你不就是看不起我的身份地位么？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跟你上床的婊子，是不是？”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阿德莱德有些愤怒了，他让米妮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眼神真诚地对她说，“我去求过，可是没有用。母亲有她的打算，我理解她、尊重她，可我还是放不下你，否则我今天就不会来找你。” “她让我谦让里昂，让我像是亲兄弟一样的对待他，这一切我都能够听她的。但是唯独你……”阿德莱德停顿了一会，然后坚定地说，“我不会把你让给里昂的。” 米妮看着阿德莱德认真的眼神，有些痴迷了，但很快她哀怨地说：“但是我能怎么办？你是大夫人的独子，你做的再过分大夫人也不会真的惩罚你。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旁系的子弟，一旦我做了蠢事，我这一支族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如果是里昂无法娶你呢？”阿德莱德眼神中透着疯狂，“如果他在家族试炼中‘不幸’死去了呢？” 米妮很快听明白了阿德莱德话中的深意，她惊呼道：“你疯了，阿德莱德，你真的喝醉了。” “我很清醒！”阿德莱德语速很快地激动道，“一旦他死了，亚历克斯的遗产就彻底属于我们哈斯克斯。什么狗屁助力，什么该死的兄弟，我阿德莱德根本不需要。” “最重要的是，”阿德莱德温柔地看着米妮，“你就能够和我在一起了。” 米妮有些心动，她隐隐觉得阿德莱德想要里昂死并不只是为了她，但是正如阿德莱德所说，里昂死了，一切就解决了。她不用嫁给里昂，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阿德莱德看出了米妮的心动，他得意地笑了笑，站起身，吻向了米妮。米妮没有反抗，并且很快迎合了上去。阿德莱德的双手攀上了米妮傲人的双峰，一阵阵娇嗔声从米妮口中发出。 阿德莱德亲吻了米妮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说：“米妮，我最亲爱的，我想要你，给我。” 米妮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有些娇羞的点点头。 两个人很快躺到了床上，在意乱情迷之下互相为对方脱去了全身衣服，两个赤条条的身躯在床上翻滚。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鏖战”，两人才有些慵懒地在床上相拥。 “阿德莱德。”米妮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阿德莱德的手臂里，左右轻轻在阿德莱德赤裸的胸膛上画圈，“我们真的要杀掉里昂么？会不会被长者们发现？” “不会的。”阿德莱德握住她的手，放在嘴巴亲吻了几下，“长者不会去监视试炼世界里的情况，而且本来就允许试炼中出现死伤，这是唯一一个除掉里昂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不要被里昂‘吃掉’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阿德莱德抚摸着米妮赤裸的身体，惹得米妮一阵咯咯的笑声。 …… 帝都时间之神的教堂是一栋大钟楼，每到入夜十二点之时，悠扬的钟声便会响起，响彻整个帝都，传到远在天空之中的各大浮空岛上。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帝都，化为繁星的神国点缀在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劳累的一天的人们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但同样的夜晚，另一些人的精彩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云层上飘摇的浮空岛上，座座都是灯火通明，这些帝国最最强大的贵族们居住在高高在上的浮空岛上，奢靡的夜生活是每一个贵族都喜欢的，对于他们而言，月光下的黑暗恰是这一切的幕布，遮挡着腐朽与糜烂。宴会的欢笑掩盖着背后的指责，舞会的身姿交错正是人际之间貌合神离的体现，在花园或者客房中的激情是对欲望的臣服，而在密室中的低声交谈才是阴谋与交易的直面剖露。也正因如此，几乎在每一个晚上都会重复着各式各样的宴会被举行着。 哈斯克斯家族便是最喜爱举行宴会的家族之一。 今晚的宴会规模不小，举行宴会的地方更是浮空岛中专门用于举办大型宴会的楼房中。今晚宴会的主题是年轻人，没有一位长辈出席宴会，参加宴会的都是即将进行家族试炼的年轻人们。 而在宴会中，无论他们背地有怎样的勾引斗角，无论他们的真实关系如何恶劣。在这里，他们都优雅地穿着燕尾服，端着高脚杯，或低声密语，或高谈阔论，欢笑与暧昧在宴会各个角落上演。 宴会楼有三层，它被建在浮空岛的最右面。第一层是宴会举办的主场地，中央的舞池足以容纳上千对男女一起翩翩起舞。舞池的右侧一支乐队正在卖力演奏，他们的水准在音乐界是最高的，每一位都堪称音乐大师，但是在这里，真正欣赏他们音乐的人并不多，宾客们的重心并不在音乐之上，他们最关注的是相互交谈的机会。 舞池两侧是两条足有二十几米长的餐桌，桌面上覆盖了洁白的餐布，上面放着由大厨们精心烹制的美食以及可口的美酒，女仆与侍者们穿梭其中，为宾客们奉上美酒，或者将他们面前的空杯盘收走。 餐桌的后面是柔软舒适的沙发与茶几，整齐地排列着，为想要交谈的宾客们提供休息之所。在这里你所听到的都只是一些半公开的话题，真正的隐秘只会在三楼的密室中交谈，不会被任何人打搅或者窃听。 如果在宴会中有情投意合的年轻人想要来一次激情，那么二楼舒适的客房便是最好的地方，如果想要更激情的，或许宴会楼外面的花园是不错的选择。 里昂并没有参加到年轻的哈斯克斯族人的交谈中，他与亚士端着一杯酒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隐藏在里昂当做挂坠指骨里的提亚却是感慨了一声：“这才是宴会呀，比起弗拉特为你准备的成人宴会可有趣多了。看着这些漂亮的年轻小姐们，我都想亲自邀请她们跳上一支舞。” “那也得你有了实体再说。”里昂与提亚交谈着，由于两人用的是精神交流，所以他并不担心亚士会听到。 “你这是在揭我的伤口，里昂，小时候的你可爱多了。”提亚埋怨道，“现在的你说话真是犀利。” 里昂微微一笑：“你今天的话可真多，不怕被人发现么？” “嘿，在这里谁能发现我？都是些连高级都未达到的小孩子。”提亚很是不满，“我已经上千年没有参加过舞会了，现在要是能给我喝一杯矮子们的玛拉烈酒就好了。” 玛拉烈酒是矮人族的珍酿，酒劲很大，喝下一口如吞入一团火焰一般使得全身炙热，但是过了一会，整个人都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不过如果贪杯多喝几杯，宿醉后的头痛感可是要命。 “行了，你闻一闻酒味就好了，反正你又喝不到。” “我连酒味都闻不到好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亚士看着里昂，疑惑地问道：“里昂，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里昂回过神来，对亚士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想一些事情入迷了。” 第四十二章 舞会风波（下） 就在宴会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里昂在与亚士的闲谈时无意间瞥见了亚士身后的沙发上，有一名海蓝色卷发穿着米黄色蓬松裙子的少女正在与几名女伴交流着。当里昂看向她时，她也正好将目光投向了里昂。 她朝着里昂微微一笑，然后跟身边的女伴收了几句话，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提着裙摆向里昂走来。 她走到里昂身前，显得很是开心地说：“里昂，真的是你！” 里昂看着有些眼熟的女孩，迟疑了片刻：“你是……阿娜丝塔表姐？” 阿娜丝塔是里昂在哈斯克斯家族同辈人中除了亚士之外最熟悉的一个人，除了当初的那一支舞，还有曾经差点成为里昂导师的洛蒂柯瑞冕下便是降下灵身附身在阿娜丝塔身上。不过八年前的阿娜丝塔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女，现在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淑女了。 听到里昂认出了她，阿娜丝塔还是很开心的：“我还怕你认不出我呢，毕竟我们只是跳过一支舞而已。” 里昂笑道：“那是很棒的一支舞，我怎么会忘记呢。” 阿娜丝塔笑了起来，她落落大方地坐到里昂边上的沙发上，然后问亚士：“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亚士有些拘谨，他急促地说：“当然可以。” 坐到沙发上，阿娜丝塔微笑道：“不过我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你了，你变了好多，至少现在的你已经比我高了。” “如果再跳上一支舞，你也就可以不用弯着腰配合我了。”里昂打趣道，“我也可以不用偷偷踮起脚跳舞了。” “呵呵。”阿娜丝塔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向着里昂伸出手，“那么你愿意陪我再跳一支舞么？” 里昂微微一笑，他站起来，面对着阿娜丝塔左手放在身后，弯下腰轻握将阿娜丝塔的手：“这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款款走向舞池，然后里昂与阿娜丝塔对面而视，各自行礼。之后里昂左手与阿娜丝塔十指紧扣，右手轻轻搂住阿娜丝塔的腰间，阿娜丝塔也十分自然地将右手搭在里昂的肩膀上。 音乐声响起，舞池里年轻的男女们翩翩起舞。 在一个节拍三分之二处，年轻的男女们互相贴面，然后转换方向进行下一舞步。在这个时候，阿娜丝塔轻笑着在里昂耳边小声说：“你的舞步可是没有什么进步呀。” 里昂也不觉得尴尬，微笑道：“在我学习的地方，可没有舞会让我去练习舞姿。能够记住每一个舞步，已经是万幸。” “忘记了也没关系，跟着我的节奏就好。”阿娜丝塔调侃道，“跳舞可比学习魔法有趣多了，不是么？” “那也得看舞伴是不是合乎心意。”里昂丝毫没有被阿娜丝塔的热情为难，他对于这种交际几乎很自然而然地能够掌握技巧，虽然在他十八年的岁月中，很少有机会与同辈人接触。 “那……”一个离合舞步让阿娜丝塔只说了半句，很快两个人的身体再次接触，她才有机会说，“我合不合你的心意呢。” 里昂笑了起来：“如果是表姐，我愿意跳上三天三夜。” 里昂的话让阿娜丝塔“咯咯”地笑个不停。一支舞只有短暂的五六分钟，阿娜丝塔也没有邀请里昂继续跳下去，两个人就从舞池内走了出来。 走出舞池，里昂在叫过端酒的侍从，要了两杯葡萄酒，端起一杯递给了阿娜丝塔。 “谢谢。”阿娜丝塔接过酒杯，与里昂聊起了舞会上的趣闻。 里昂也不着急回去，品尝着葡萄酒，安静地听着阿娜丝塔讲话。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黑色晚礼服的漂亮少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停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前。 “你就是里昂。”米妮高傲地昂起下巴，用着几乎质问的语气对里昂说。 阿娜丝塔停止了说话，有些疑惑地看着里昂与米妮两个人。 里昂很快认出这名漂亮的女孩就是那日依偎在阿德莱德怀中的少女，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道：“我就是里昂，请问有什么事么？” “哈，你不就是那天在派斯商店落荒而逃的那个人么？”米妮用着不屑的语气说，她突然间冷笑了一下，将手中的酒杯朝着里昂倒去，红色的葡萄酒泼洒在空中，这突然间的一幕让在一旁观望的阿娜丝塔惊呆了。 “就凭你，也想要我嫁给你？” 看着泼来的红葡萄酒，里昂瞳孔一缩，他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葡萄酒向着他的脑袋泼来。 就在酒液即将碰到里昂的那一刻，液体停在了半空中，并且很快凝结成几根冰锥，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向着米妮射去。 米妮根本没有想到这种意外的发生，几根冰锥越过她的脑袋，射在了身后的餐桌上，其中一根划破了她的袖子，将她的手臂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很快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她惊愕了一会，很快就陷入了愤怒，甚至没有去考虑里昂是怎么将红酒变成冰锥并且朝她射来的。米妮尖叫道：“你竟然敢伤害我，像你这种人渣也配混进我们哈斯克斯家族。” 愤怒使人失去理智，米妮甚至没有考虑在这里伤害里昂的后果，没有任何停顿时间就开始吟唱起了咒语，周围的温度迅速开始升高。 里昂皱了下眉头，他很快激发了“预习”在魔网上的一个法术位，开启了蓄魔能力。这是一个四级魔法，在他成为八级魔法师之后才能够释放，这也是他第一次对敌释放。 四级魔法——提亚的低语。 省略了吟唱、手势、姿势、媒介，里昂只是微微张开嘴，然后发出一道无形的音波，尖锐的噪杂声响彻整个大厅。 顿时，整个宴会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由于咒术师的魔力与精神力本就弱于魔法师，而且里昂由于修炼的是魔网冥想法，法力更是雄厚，所以对于同是八级的米妮打断她施法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不过处于施法中心的米妮就不那么好受了，她痛苦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法术释放失败的反噬也足够让她难受了。 里昂整了整衣服，然后弯下腰对米妮说：“或许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但是现在我也不打算解释了。今天的见面你让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美丽的米妮小姐。” 米妮抬起头瞪着里昂，但是魔力反噬让她难以从地上站起来。此刻的里昂也完全没有去搀扶米妮起来的意思，只是转身对阿娜丝塔歉意道：“抱歉，表姐，今天我不是很舒服，就不陪你到最后了。” “没有关系。”阿娜丝塔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不过米妮，你这样真的太难看了。” 她最后这句话显然被米妮听到了，米妮气的哆嗦了两下，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很快有侍女将她搀扶离开。 里昂与阿娜丝塔告别，让阿娜丝塔转告亚士他先回去了，然后径直离开了舞厅。 ……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昂让服侍他的艾玛与莲娜离开房间之后，很快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对着镜子脱去身上的礼服，然后问道：“提亚，那杯酒是你帮我挡下的？” “嘿嘿嘿，不用感谢我，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提亚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说道。 里昂一边解开束在手上的外袖，一边平静地说：“不要再在哈斯克斯家族内做多余的事情，难道你不怕被人发现么？” “啧，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提亚一听这话就火了，骂道，“难道你很喜欢被人羞辱么？” 里昂昂起下巴解开领带：“我最多只是被羞辱而已，你一旦被发现，可能连这仅剩下的灵魂都会保不住。” “嘿，好心没好报。”提亚低声骂了两句，不过他也听出了里昂冰冷语气下的关心，所以并没有像是以往一样唠叨个没完。 提亚很快怪笑着问道：“说起来，我还会以为在那个小妞动手的时候直接释放一个攻击性法术打断呢，结果是用了提亚的低语……” “是噪音术。”里昂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说。 “该死的，如果我有实体，我一定要把你的眼眶打黑，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法术。”提亚立刻不满地叫嚣了起来。 里昂不搭理提亚，脱下晚礼服之后他换上了一身宽大的衣服，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沉思不语。 “那个侮辱你的小妞是那个叫阿德莱德的小子的女人吧，你打算怎么办？”提亚问道。 “什么都不做。”里昂说道，“这只是一个误会，既然没有吃亏，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去计较这些细节。” “你应该在当时教训她一下的。”提亚还是不满意，提着馊主意道，“现在也不晚。” 里昂揉了揉鼻梁，有些头疼地说：“说句实话，真要动起手来，我还真可能不是米妮的对手。” “开什么玩笑，你的魔法可是有一名曾经的神灵、至高的光暗之主、伟大的二十三级元系法师指导，会打不过一个女人？” “米妮是八级的恶魔术士，同级情况下恶魔术士的杀伤力是正常法师的一点二至一点六倍。况且我还是个从来没战斗过的学术派法师。一对一我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当然啦！”里昂煞有其事地说道，“对一名女士动手可不是绅士所为，更何况还是这么性感的漂亮小姐。” 提亚嗤之以鼻道：“你这是在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被提亚揭穿，里昂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尴尬，他板起脸：“好了，我要去冥想了，现在可以闭上你的嘴了，提亚。” 第四十三章 亲卫营 在那个舞会过去五天的时候，哈斯克斯家族的亲卫营开启，那一日之后，原本热闹的浮空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参加家族试炼的年轻人们在他们长辈的带领下都前往了神秘的亲卫营。里昂不知道亲卫营在哪，但是很显然它并不在浮空岛上。 在第十日，亚士在他那位疯狗子爵的老爹带领下，向里昂告别后也启程前往了亲卫营。里昂很好奇亲卫营是什么地方，但是早在两日前里昂就收到了凌鹭的信，让里昂务必等他回来再去亲卫营。里昂也只能耐下性子，婉拒了伊登子爵带他一同前去亲卫营的邀请，等待着凌鹭回归。 一直到家族试炼开始前第五天，凌鹭才姗姗来迟地回到紫荆花堡，见到了里昂。 八年的时光并没有给这个铁一样的汉子留下什么印记，他依旧如里昂初次见到他那样，站在那儿笔直挺立如苍松一般，身上那身军服永远一尘不染，不苟言笑的表情只有见到里昂时才会不吝啬地露出微笑。 他微笑着拍了拍里昂的肩膀：“真的长大了呀。” 面对凌鹭，里昂总是能感觉到他作为长辈的善意，即使是见到艾利，里昂总是不自觉地拘谨，言语中带着客套的生疏。但是里昂面对凌鹭却难以明喻地有一种亲近：他眼中的欣慰、言语中的关心，都让里昂体会到了阔别许久的亲情。 凌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啊，让你等了这么多天。事实上，家族的一位异位面神灵所在的五级位面正在被深渊所侵占，我的军团正在为那位大人镇压恶魔大军。不过很可惜那里有三位恶魔大君率领恶魔军团，这不是我一个小小少将的军团可以阻挡的，只能退守那位大人的神国，艰难维持。不过一想到你参加试炼的日子快要到了，我就先跑了回来，反正恶魔军团也才刚刚打到神国的大门而已。” “不不不，叔叔你还是先回去打战吧！”里昂额头冷汗直冒，只是为了参加晚辈的家族试炼居然撇下了左右一个世界的战局，他第一次觉得凌鹭的不靠谱。 “哈哈，玩笑而已，我已经上报家族，一位上将接替了我的工作。”凌鹭哈哈大笑，解释道，“只是交接工作费了些时间，毕竟一个军团的退出与另一个军团的介入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是吗，那就好。”里昂擦了擦冷汗，凌鹭说的笑话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好了，事不宜迟，就让我带你前往亲卫营吧。那可是我曾经的‘家’。”凌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像是在回忆，唏嘘不已，然后笑了笑，拍了拍里昂的脑袋，亲热地搂着他走出了房间。 凌鹭带着里昂步行走到紫荆花堡的主宅外，但是并没有去通向地面的传送阵，而是朝着反方向走去，那是浮空岛的北面，也是家族最神秘之地，无数不明用途的建筑随处可见，里昂曾来过几次，因为洛蒂柯瑞冕下的书籍与历史神殿便是这些神秘建筑之一。这里没有重兵把守，但是家族的长者们居住于此，长者们象征着哈斯克斯家族的底蕴之一，这些强大的长者足以守护这里的秘密。 凌鹭在路上给他解释了一些隐秘：“这里的建筑大多数是家族所掌控的异位面建立在这里的传送法阵，为防止某些强者窃取家族附属位面的道标，所以长者们守护在这里。我们要去的亲卫营并不是某个地方，它是一个完整的位面。” “进入亲卫营接受家族培养的人不计其数，哈斯克斯家族与很多位面奴隶商团有联系，会在他们手中购买天资足够优秀的奴隶。还有投靠家族的外族人，年龄低于五十，天资优越且被认为具有培养价值的人也会被送入亲卫营。这些人都誓言终身忠诚于哈斯克斯家族，具体不能细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亲卫营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信赖的。”凌鹭感慨了一句，“家族对待他们不吝啬慷概仁慈，但从某些方面讲也是非常的残忍。每天都与身边的人、某种未知的危险、凶横的魔兽搏斗，优胜劣汰，存活率极低。而且每年都有灵魂系传奇法师检测他们是否足够的忠诚，一旦发现有反叛的可能，那就是不留情面的抹杀。”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间不大的屋子外头，屋子很普通，甚至与这座浮空岛上的其他建筑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寒酸。门口有一位赤裸着上身的红须老者正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凌鹭上前想要说什么，红须老者斜眼看了他俩一眼，一指门口，很不耐烦地说：“自己进，不要打扰我。” 凌鹭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对里昂解释道：“这是莫纳尔长者，他的脾气……你也看到了，大家都管他叫“坏脾气的莫纳尔”，好了在他听到这句话并且发脾气之前我们赶紧进去吧。” 事实上凌鹭这根本没压低声音的话肯定是被这位“坏脾气的莫纳尔”听在耳里，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压根没有搭理凌鹭。 凌鹭不在意地耸耸肩，带着里昂进去。 如果说外面看这个屋子是普通的话，那么里面真的是简陋到连一件家具也没有，只有一个房间，竖着一块镜子一般的传送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里昂只用过临时搭建的传送阵，向这种永久固化的传送门还是第一次见，好奇地观察了几分钟。真实之瞳的力量不自觉间就被释放，他的双眼变得金黄，整个世界再次变得更加的“真实”。 他观察到传送门附近的空间与周围的空间格格不入，坍塌与扭曲在这个房间的每一处空间上演，突然间他轻咦了一声，他察觉到这是两个空间某种奇特的特性在冲突，魔法元素脱离了元素轨迹运行，例如同样是火元素，但是某一些与另一些却体现出某些不同的性质。里昂试图深层解析，甚至开始构建模型，不过只是中级法师的里昂只能构建最擅长的元素运行模型。 但是里昂很快就会他的鲁莽后悔，脑海里构建的元素模型瞬间崩塌，甚至扰乱了他体内的元素内轨迹。他低哼了一声，眼睛开始不停地流眼泪，真实之瞳也无法维持，瞳孔恢复正常。 凌鹭敲了里昂的脑袋一下，生气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中级法师也敢窥视两个世界规则的碰撞。里昂，我知道一个追求真理的魔法师拥有无止境的求知欲，但是量力而为是最好的忠告。” 过了一会，他撇撇嘴问道：“怎么样，没大碍吧？” “抱歉。”里昂苦笑道，“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几个小时内无法施法了。” 体内元素轨迹紊乱，里昂如果现在施法，哪怕是零级的魔法伎俩，也可能导致魔力失控，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不过只要离开这个元素无序运行的地方，他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体内的元素内轨。 听到里昂没什么大碍，凌鹭才放下心来，他指着传送门说道：“好了，进去吧。” 穿过传送门的时候，与传送阵的感觉差不多，身体短时间失去控制，有失重或者超重的感觉，眼前永远是凌乱的色彩如丝线般交织，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像是钻进了一千只苍蝇，嗡嗡嗡响个没完。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就跨越了无法度量的遥远异位面。 不过传送门比临时搭建的传送阵稳定多了，至少里昂只是难受了一会就恢复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位面，天空不是湛蓝而是乳白色，没有太阳，或者说那个高挂在天空的三个球体无法称之为“太阳”，它们的光芒太柔弱了，但相比月亮，它们的光芒又能够使人看清楚周围一切场景，就好像站在柔和的魔法灯所在的房间里一样。这个位面温度偏低，但还在普通人能够忍受的范围内，空气比喀什玛要干燥许多，重力要稍微大上一些，但是不会影响正常人的活动。 这是一个非常适宜生存的位面，这十分难得。在帝国的统计中，所有探索过的位面适宜普通人生存的位面占所有位面不到四成。其他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难以忍受的环境因素导致没有力量的普通人难以生存，只有那些魔法师、战士这种强大的战职者能够生存。 这里的植被是紫色的，这与大多数大陆的绿色植被相去甚远，这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个位面没有太阳，光芒都是天空中两大一小三个球体提供。不过在乳白色的天空衬托下，紫色的森林跟随者山丘起伏，蓬发出一股勃勃生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凌鹭为里昂带路，实际上里昂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坳无数建筑挺拔。 路上，凌鹭告诫道：“在这个位面，不仅仅是供年轻的族人挑选亲卫的地方，它关押着一些危险的囚犯甚至是族群，这里也算是家族秘地。所以第一次进入亲卫营的年轻人必须有长辈的带领，否则是不被允许进入的。你必须答应我跟在我身边，不能乱跑。这里虽然在家族的掌控中，但是并不是绝对安全。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里昂老老实实地点头。 第四十四章 军团驻扎之地 亲卫营位面中，像里昂面前这种大规模的聚集地还有十五座，不过聚集地两两之间相隔甚远，而在这个地方传送阵可不太好用，如果不借助飞龙之类的魔兽，赶路可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而里昂则必须一个聚集地一个聚集地的跑，直到找到合适的亲卫。 虽然肯定很累，但是里昂不敢马虎，这里挑选的亲卫不仅仅只是帮助你完成家族试炼，他们会陪伴你的一生，成为你的心腹，成为你最有力的左右手。而且在这里每一名亲卫都忠心耿耿、天赋极高，这对于挑选亲卫的年轻哈斯克斯族人来说，这和挑选伴侣的重要性相差无几。 进入聚集地，里昂立刻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街上的人很多，但是整个街道却是静悄悄的。每个人都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所有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他的敌人。随处可见真正的军人在各处巡逻，这些军人隶属于同一个军团，在亲卫营驻扎的军团每十年换一次，负责维持治安、分配资源之类的事情。虽然都是一些琐事，但是驻扎在亲卫营的机会却让哈斯克斯每一个附属军团都争破了头皮，因为这里的人可不会都被少爷小姐们挑选去成为亲卫，剩下的人就会被各个军团吸收，而驻扎在这里的军团就拥有优先录用权利。 这些人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哪位将军不希望自己的军团里多几个来自亲卫营的能人？ 凌鹭和里昂很快被巡逻的队伍发现，带队的队长仔细地看了一眼凌鹭身上的军服，向凌鹭行了一个军礼：“请问是帝国皇室直属军团征域军团第十三远征军凌鹭少将军么？” “是的，我带里昂少爷来挑选亲卫。”凌鹭说。 队长点了点头：“请去主楼登记，稍后会有人将第六亲卫分营的所有亲卫资料交给您。” “这个先不急。”凌鹭摆摆手，他问道，“我为里昂准备的五十人军团到了么？” 队长摇摇头说：“抱歉，将军。这并不属于我的职责之内，您可以去询问相关人员。” “好的。” “需要我为您带路么？” “不，谢谢。我认得路。” 队长向凌鹭敬礼，然后带着队伍向其他地方巡逻。 凌鹭带着里昂离开了这里，直接朝这片建筑群中最高大的那一座走去。 接待凌鹭的是这片聚集地的长官，也是驻扎在亲卫营里的那个军团的军团长伍德。 伍德是一名胖胖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喜感，头发金黄卷毛，看上去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他没有像凌鹭一样身着军服，而是金属盔甲全副武装，像是塞进罐头里的人一样。腰间别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刀，唯一的特点就是大，三四尺左右，刀面很宽，更像是一把杀猪刀。 可就是这么一个更像是马戏团里表演滑稽的演员一样的人，站在他面前的里昂却有些难受，他带着一股势，像是大山一样压在里昂的心头，让他喘不上气来。 伍德看到凌鹭，立刻笑容满面，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挚友，朝着凌鹭张开了拥抱：“嘿，伙计，我可是非常挂念你啊。” 凌鹭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十分不客气地脱开了伍德的拥抱，骂道：“该死的胖子，你这是在耀武扬威么？” “啧啧，你这是在拒绝一名老友热情的拥抱么？”伍德嘿嘿笑道，“军演的时候你输给我，所以现在是我的第八远征军团掌管亲卫营不是你的第十三军团。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行了，我不和你多说废话。”凌鹭撇撇嘴，“我给里昂准备的五十人军团，还有我要你找的名单你弄好了没？” 伍德好像现在才注意到里昂，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夸赞道：“好俊俏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八级魔法师了？不错，有前途！” “伍德，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凌鹭拉下了脸，他知道眼前这个胖子看似圆滑，实际上却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如果单论实力，伍德拍马难及凌鹭，但是要说领兵打战，两个凌鹭可能才比得上伍德。这胖子可是曾经与帝国军神林德有过博弈的人，虽说最后败给了林德，但是那一场军演博弈却是堪称教科书般的经典模拟战役。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耐心呀。好吧，跟我来吧。”伍德转身向前走去，嘴里还嘀咕着，“走后门还这么大架子，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呸！” 这句话没例外地被凌鹭听进耳朵里，当时脸就憋红了，忍了很久才忍住没在里昂面前揍这个嘴欠的胖子一顿。 伍德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请他们坐到了休息室内，自己进入了一间房间翻找资料，过了一会他拿着一卷羊皮纸走了出来。 “这是你需要的亲卫名单。” 凌鹭接过羊皮纸，摊开放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起来，上面写了几个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写着很长的介绍。他看了有半个多小时，每一行每一字都仔仔细细地看着，生怕漏掉一点内容。 过了一会，凌鹭点点头道：“很不错，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既然满意，我就带你们亲自去看看吧。”伍德说道 凌鹭指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说道：“这几位暗杀者以及神术师就不必去看了。暗杀者不符合我为里昂打造的队伍，而里昂最终会成为神灵，其他神灵的信徒并不适合他。” “先天的神灵，我知道，虽然我不住在帝都，但我也听说过那日灵启殿的震动。”伍德无所谓地说道，“不过你连那支队伍都舍得交给里昂，下的投资可真够大的。” “这不是投资，伍德。”凌鹭摇头说道，“好了，亲卫先不急着去看，先带里昂去看看那支队伍。” 里昂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凌鹭与伍德的对话，没有插嘴，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提亚也没有过动静，看来这里有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伍德带着凌鹭和里昂离开了主楼，下属已经为他备好了快马，他翻身上马，向着森林行进。长途奔袭了近百公里，才跑出了森林，来到了河流边的平地上，沿着溪流两岸搭建了许许多多的帐篷，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搭建的地方，但是这里甚至比那个聚集地还要热闹。 一支支千奇百怪的队伍各自守着一隅之地，这里可不仅仅是人类的队伍，兽人、精灵、甚至是其他罕见的种族都有。 还没见到凌鹭所说的队伍，里昂倒是见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亚士，他和伊登子爵正在一处营地里休息。当里昂看到他时，亚士也注意到了里昂，并且兴奋地朝他招手。 “抱歉，叔叔。”里昂指了指亚士那边，“我能去见一下我的朋友么？” 凌鹭斜眼就看到了伊登父子，微笑道：“当然可以，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吧。” 得到了凌鹭的应允，里昂很快跑到了亚士那里。 “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里昂，怎么样你挑选好亲卫了么？”亚士兴奋地问道。 里昂摇了摇头：“还没有，凌鹭叔叔打算先带我去看一看我的队伍。这些……是子爵为你准备的队伍么？” 里昂的迟疑是有道理的，虽说这里其他队伍种族千奇百怪，但是亚士的部下算得上是这里最奇怪的一支队伍。他们甚至仅仅是一个人形，分不清男女，通体透蓝，像是冰雕更甚过一个鲜活的生灵。即便只是站在这个营地里，里昂也能明显地察觉到这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低了好几度。 亚士自豪地介绍说：“这是父亲为我准备的冰舞者，一种特殊的种族，生存力极强，男性冰舞者是天生的刺客，而女性冰舞者则是强大的冰系法师。冰舞者成年之后至少拥有六级战力，这里的所有冰舞者都是八级，也是队伍个人战力允许的最高上限。你呢，里昂？凌鹭将军为你准备了什么样的队伍？” “我还不知道，事实上我刚到这里，正准备去看。” “你一定很期待吧？说实话，来亲卫营之前我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晚上睡在床上我就无法控制自己去想，万一我的亲卫很垃圾该怎么办？万一他们不能接受我这个主人怎么办？”亚士说着就笑了起来。 里昂微笑着说：“看上去你挑到了不错的亲卫。” “怎么说呢？”亚士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你见一见就知道了。” 他开始朝着营地大声喊了两句：“伊纳尔、库吉你们来一下。” 听到他的叫喊，营地的帐篷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俊美的男性精灵，手上拿着风琴，衣着华丽。而另一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大多数时间里昂都将目光注意在那名精灵身上而忽视了他。 “这是我的好友里昂。”亚士向他的两位亲卫介绍着里昂，然后跟里昂说道，“这个精灵叫伊纳尔，是一名风吟者。这个裹得像个粽子的家伙是库吉，一位技法精湛的暗杀者。” 库吉沉默地向里昂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伊纳尔有些不满地抱怨道：“嘿，胖子，你是把我俩当成玩具一样向你的朋友炫耀的么？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选你当我的主人。” 不过他转身向里昂时，却变得彬彬有礼：“很高兴见到您，里昂少爷。我是伊纳尔，五十岁银精灵，十级风吟者。” “你好，伊纳尔先生。”里昂饶有余兴地打量着这个精灵，“请问风吟者是什么职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唔，差不多算是风系法师与吟游诗人的结合体吧，不过我不是很擅长打斗，打架这种脏活就交给亚士和库吉吧。” “喂喂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主人啊！”亚士很是不满地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傲慢的精灵。” “亚士，我先告辞了，凌鹭叔叔还在等我。”里昂笑了起来：“看到你们，我不禁也期待起来了，不知道我会找到怎样的伙伴。” “您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伙伴的，里昂阁下。”库吉祝福道，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第四十五章 里昂的军团 当里昂回到凌鹭身边时，凌鹭看着亚士所在的营地，摸了摸下巴：“那是伊登的儿子吧，伊登倒是为他的独子准备了一支不错的队伍。” 伍德接口道：“这是打算打速度战吧，冰舞者的高机动性以及对敌人造成冰系缓减魔法，无论是追击战、阵地战、还是斩首战都非常适合，以快打慢，即使打不过，想要跑的话敌人也很难追击。而且冰舞者不需要进食与睡眠，可以说是战斗机器一般的存在，只是不适合炎热地形与水元素稀少的地方作战。” 听着他俩对冰舞者军团的点评，里昂也很是心动地问道：“凌鹭叔叔，你为我准备了怎样的队伍呢？是地龙骑兵么？” 对于曾经凌鹭带领地龙军团为里昂参加灵启洗礼送行的场景，给里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难以忘记。 “成年的地龙就拥有十二级战力，远远超出了试炼限制的八级战力，而未成年的地龙喜欢嬉戏，容易误伤乘骑它的骑士，不适宜当做坐骑。”凌鹭遗憾道，“而且骑兵队如果没有一定的数量，那么他的威力就无法凸显，还不如步兵好用。” “那么不是地龙骑兵，那是什么兵种呢？” 凌鹭神秘地笑了笑：“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凌鹭为里昂准备的军团安札在最边缘靠近森林的地方，差不多走了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 当里昂看到眼前的营地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所有营地中最热闹的一个，没有之一。入目可见到处都是魔兽，数量足有好几十只，从最低级的暗影兔到十级的狂暴魔熊都有，每几只魔兽中间都有一个人照料着它们。当这些人看到里昂一行人时，都高兴地围了上来。 “是头儿，头儿来看我们了。” 里昂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有些目瞪口呆。这些人每一个人都与正常人不同，足有近三米高，穿着很少，浑身上下都是肌肉，那肌肉如同铁块一般硬邦邦的。他们的声音粗狂，体毛很长，似乎是拥有着巨人血统。其中也有一些女性，但是从外表上根本无法分辨出他们的性别，因为女性和男性长相一样粗犷，而且也分不出是胸肌还是胸部，只能从有没有胡子这点来辨别。 里昂幻想过自己的军团会是什么样子，是美丽的精灵部队，还是喜好自然的德鲁伊部队，亦或是魔法师部队。但是当他站在这群魁梧大汉面前时，他唯一的反应就是不知所措。 凌鹭看出了里昂眼中的失望，微笑道：“不要小看他们，这是一群特殊的野蛮人，来自一个六级蛮荒位面。这里的每一位都有着八级的战力，即便是十级的战士也不敢和他们近身角力。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学习斗气，而他们简单的脑子也无法掌握深奥的魔法。不过他们擅长驯服魔兽，这一点……”他环视着营地内随处可见的魔兽，补充道，“你应该也见到了，他们真的很擅长驯服魔兽。” 里昂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伍德嘿嘿笑了两声，他看出了里昂并不是很喜欢这群野蛮人：“如果你不满意这些人，我可以拿一支千人团和你交换，保证每一个人都是精锐。” “不，我很喜欢。”里昂寻思了一会说道，“家族只允许每个参加试炼的人带五十名不超过八级战力的队伍，而这些野蛮人擅长驯服魔兽，也就是说进入试炼位面后，我不但会有一支强大的野蛮人队伍，还会有一批数量不少的魔兽供我驱使。是吧，叔叔？” “你很聪明，里昂。”凌鹭赞叹道，“他们对于你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里昂虽然认可凌鹭的话，但是他看到这群乱糟糟、臭烘烘的野蛮人时，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凌鹭开始对野蛮人喊着：“听着，伙计们。从今天开始，这位里昂少爷就是你们的新首领，你们必须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并且服从他的一切命令。” 凌鹭的话让野蛮人们安静了一会，然后他们看着里昂，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要换一个头儿了么？” “这个头儿给肉吃么？” “嘿，新头儿看上去好瘦小哦，他的家人一定对他不好，他肯定都吃不饱。” “没关系，我们可以打猎，到时候新头儿跟我们一起吃肉，很快就能壮起来的。” 这些野蛮人的“窃窃私语”其实只是相对于他们而言，对于里昂，这声音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喇叭在你耳朵边上大喊。而且对话的内容也让里昂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对这些朴实的野蛮人印象好了不少。 里昂深呼吸了一会，然后他跨步向前，走到野蛮人身前，大声问：“我只想问一句，你们能不能完全服从我所说的话？” 野蛮人安静了一会，然后大笑了起来。 “你是头儿，当然听你的了。” “这个头儿好像有些笨哎，这都要问。” 里昂并不在意他们有些冒犯的语言，相反他很满意，于是他再次大声问：“如果眼前有我的敌人，你们会怎么做？” 野蛮人愣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只不过他们发怒的对象有些奇怪。 “是不是这个卷毛胖子？头儿，看我撕碎他！” “敢欺负我们头儿，我要把你喂魔兽！” “我的斧头呢？对了，在帐篷里。” 作为被野蛮人怒目而视、恶语相向的对象，伍德窘迫无比。这些大脑结构简单的野蛮人听到眼前有他们头儿的敌人，那除了前头儿，可不就剩下伍德了么？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示意里昂赶紧说两句。 里昂高兴地拍了拍手，大笑了起来：“哈哈，很好，很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头儿了。现在我命令你们，把武器都收起来，伍德将军可不是我的敌人。” 野蛮人听话的收起武器，只不过嘴里没闲着，埋怨着里昂说话怎么这么难以理解。 凌鹭很高兴里昂接纳了这群野蛮人部下，他对里昂说：“好了，先让他们待在这里吧，我们去看一看这名单上的哪两位能够幸运的被你选中。” 他对野蛮人们说：“你们都散了吧，干什么都可以，过几天你们的新头儿会带你们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世界。” 可是当他说完，野蛮人还是站在原地，样子有些为难，然后又“窃窃私语”起来。 “要不要听他的，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头儿了。” “可是这是前头儿，他对我们很好，给我们窝住，还给我们肉吃。” “不能听他的，野蛮人只能有一个头儿。” “可是……恩，你说的对。咱只有一个头儿，咱只听头儿的话。” 最后野蛮人们统一了意见，坚决地不听凌鹭的话，他们就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里昂。实际上这些不安分的家伙你让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好队伍已经是有够折磨了，他们也想散了，但是头儿不说话，他们就是坚决不动。 凌鹭尴尬到脸都红了，他无奈地对里昂说：“现在他们只听你的，叫他们散了吧。” 里昂也乐了，他点点头，冲野蛮人们喊道：“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解散！” 野蛮人欢呼雀跃地离开了，有的会营地的帐篷里休息，有的跑去照顾他们的魔兽去了。 凌鹭感叹道：“这些野蛮人一旦选择了忠诚，那么就会一直忠诚下去，直至首领的死亡，或者新首领的确认。” 里昂认真地说：“我越来越满意他们了，谢谢你，叔叔。” 凌鹭微笑道：“他们都是一些好孩子，不要辜负了他们。” 里昂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因为我就是他们的首领！” 第四十六章 挑选亲卫 离开了营地，伍德带着凌鹭与里昂前往下一个集聚地，那里有一位凌鹭名单上的人。 骑马差不多三个小时后，里昂他们在一间小木屋里见到了一位表情冷漠的长发女人，伍德指着她介绍道：“西米尔，二十三岁，十级药师，血脉力量是细微操纵，能够提供治疗甚至缝合断肢，也是一位杰出的药剂学天才。” 还不等里昂开口，西米尔已经毫不留情地说：“算了，这位少爷并不是我期待的主人，你们去挑选其他人吧。” 说着，她自己走进了木屋内，并且关上了门，留下门外三个人面面相觑。 里昂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有哪点做的不好了么？我甚至都没有开口。” 伍德并不见怪，他和气地解释道：“我希望你不要生气，这是他们的权利。毕竟选择一位侍奉一生的主人对于他们而言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家族不允许有人强迫他们成为谁的下属。唔，说来也怪我，西米尔曾经在报告上写过，希望找到一位脾气品性让她满意的女主人。我一时给忘了。” 凌鹭拿着名单看了一眼说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吧，人选还有很多。” 第二个人是一位荒地遗族的蛊术师，他很乐意跟从里昂，但是当里昂进到他的房间里时，他就打消了收下这位亲卫的打算。这个人的房间里竟然全是标本，有人类的也有其他种族的。而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特殊玻璃制成的壁橱，里面有许多小格子养着各式各样的毒虫，房间中间是一个标准规格的魔能净光台。 里昂很快判断出这名蛊术师是从各种毒物中合成毒蛊，并且以各种活动进行实验。这让里昂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可受不了这样的一个人陪伴自己的一生。 蛊术师对于里昂的选择表示了遗憾，但是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客气的请里昂他们离开。 第三名人选是一位德鲁伊，是德鲁伊中的变形系，生活在一片森林中，与魔兽为伴。他对于里昂的到来表示欢迎，也不反对成为里昂的下属，只是遗憾地告诉里昂自己正在修行熊豹鹰狮猴五禽变化的关键时刻，不能陪伴他参加家族试炼。里昂表示理解，遗憾地告别了德鲁伊。 第四位是一位美丽的精灵，而且是精灵中高贵的日耀精灵，她很喜欢里昂英俊的外表，热情地在她的树屋里款待了里昂，并且将长得不那么英俊的凌鹭与伍德拒之门外。实际上这位精灵才一百二十岁，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岁，优秀的出身让身为十级自然法师的她能够与十四级的高等法师相媲美，这是里昂最理想的下属亲卫，不但实力强大而且是一位美丽高贵的女精灵。 在交谈中，这位名叫伊芙琳的日耀精灵兴奋地与里昂谈论着艺术与文学，里昂谈吐自如，甚至能够引经据典，这让伊芙琳越看越满意。就在已经谈论细节之时，当伊芙琳听到里昂的军团是一支野蛮人时，她明显地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哈？要我与一群臭烘烘的野蛮人一起生活，你是在开玩笑么？抱歉，原本我很乐意成为你的亲卫，但是能够收下一群野蛮人当下属的人……看来我得重新考虑考虑了。” 就这样里昂无比惋惜地离开了树屋，这位伊芙琳小姐里昂是非常非常满意的，可是要里昂为了她放弃野蛮人军团，他还是做不到的。 凌鹭和伍德对于里昂的惋惜非但没有安慰，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对于被这个没礼貌的精灵拒之门外还是耿耿于怀的。 之后，里昂又见了几名人选，虽然其中也有差强人意的选择，但是里昂还是没有立刻拍定人选，毕竟选择亲卫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一直到三天，里昂看到了第十三位人选。 那是一片森林外的大河边，里昂还没有赶到第十三位人选住的地方，他突然间听到河对岸的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随后是悉悉索索林叶簌簌声。很快，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丛林中窜了出来，浑身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血淋淋的好不骇人。他一边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声，不时回头向后看去，仿佛有什么吓人的东西正在追赶他。当他看到眼前的河道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跳进了河水中。河水又宽又深，他呛了几口水，拼命地咳嗽着，然后稳住身子向前游去。 里昂本来想要下去救他，却被凌鹭拦了下来。 “这是家族故意放出的‘囚犯’，看上去是个十二级的战士，没什么特殊的用处，也没有资格得到家族的培养。耐心看看吧，他应该是某位亲卫的任务。” 这些囚犯一般都有十二级以上，比亲卫营培养的亲卫的平均等级十级要高上一些。在亲卫接到追杀任务后，就会在家族的指引下杀死猎物，得到猎物身上的信物，从而换取一些资源。这并不是绝对安全的事情，亲卫营每一年都有亲卫死于这样那样的任务中。猎物与猎人身份对调的事情比比皆是。 被凌鹭劝阻后，里昂安静了下来，他望向森林深处，有些好奇这位追杀者是怎样的一个人。 森林里传来一阵长啸声，那是一种陷入极度兴奋之后的声音。然后一道人影从林子里高高跃起，直接越过河水边的平缓地带。临近了，里昂才看到那是很年轻的青年，腰间缠着一块不知名魔兽皮简易制成的裙子，遮挡了隐秘部位，此外衣不遮体，和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材相貌有些像里昂手下的野蛮人，浑身都是肌肉，也有两米多高。只是他不像是野蛮人那样浑身长毛，反而像是一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身上没有任何毛发，不仅仅是头发，连眉毛都没有。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红色的花纹，很像是灵纹绘制到了身体上，但是里昂辨认不出那些花纹的功能，而且也没有灵纹刻体时留下的痕迹，这些花纹仿佛天生就生长在他的身上，连头顶也全是花纹。 不过里昂并不否认，这些花纹长在他身上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狂野的美感。 壮的和野蛮人一样的青年一边放肆地笑着，一边躬身一跃，跳进了河里。他的弹跳非常有力，跃起有四五米高。落点也很精准，恰好落在了“猎物”的头顶。落下去之后，那名被当做猎物的男人直接被他踩着脖颈一头扎进了水里，很快他开始奋力挣扎，水面上飞溅起大大的水花。 青年对于猎物的挣扎完全视而不见，他双臂死死锁住猎物的咽喉，然后用力一扭，整个脑袋瞬间扭动一百八十度，挣扎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尸体沉了下去，水面上开始荡漾开侵染了血的红。青年这才注意到河对岸的里昂三人，兴奋地游了过去。 游上岸，他搓了搓手，兴奋地对伍德说：“教官，我拜托你给我找的主人找到了么？是这位小不点么？” 后面半句话显然是对里昂说的，里昂很无语，在正常人当中，他的身高已经是比较高了，而且身材匀称，怎么也称不上是小不点。不过和这种一看祖辈就和巨人联姻过的家伙，里昂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伍德打趣道：“先不提这个，那个家伙身上的信物你好像没拿出来吧？” 被伍德这么一提，青年猛地一拍脑门：“哎呀，糟糕！” 他急忙转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面，这河可不浅，而且水流湍急，那具尸体极有可能已经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想要找出来可不容易。 伍德笑着介绍道：“这是基尔，也是我最推荐你选择的一位，十级高地狂战，和你的部下一样，也是一名野蛮人。” 凌鹭盯着基尔下去的水面，凝重地问道：“他是‘圣子’？” 伍德严肃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里昂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和伍德不对付的凌鹭竟然给了伍德一个拥抱。 “好家伙，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凌鹭放开伍德，兴奋道，“他竟然还没有被人选走。” 伍德倒是淡定地说：“事实上我已经和他说过会有人选择他，而这个人的军团是一支野蛮人。他很期待并且拒绝了很多年轻人的邀请，专门等待你们。” 里昂一头雾水：“什么是圣子？” “野蛮人族群中有极其稀少的概率出现一位一出生就浑身没有毛发且身体上有神秘花纹的野蛮人，他们被称作圣子，被野蛮人视为他们信奉的神灵降下带领野蛮人的王者。圣子是野蛮人中少数能够掌握斗气，学习战技的存在，并且天生具备可怕的战斗直觉，大部分圣子只要不夭折至少都能够踏入圣域，如果有足够的资源支持有极大几率进阶传奇。”凌鹭现在心情很不错，差不多就要大笑出声了，“总而言之，这次你是赚大了，里昂。” 听到凌鹭这么一解释，里昂也兴奋了起来，他看着水面，想再看看那位基尔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基尔就游上了岸，他手里拿着一个银牌，然后交给伍德，无比期待地说：“这个加上以前的那些，能不能换一个漂亮的女野蛮人了？” “叔叔，要不咱们再看看其他人吧。”里昂忍不住说道，他可不知道那些胸部都长满肌肉、身上毛发浓密到堪比猩猩的女野蛮人哪个算是漂亮的。 伍德接过银牌，笑着对基尔说：“你眼前这位手下可是有一支野蛮人军团，他的叔叔有更多更多的野蛮人，你难道还怕找不到漂亮的女野蛮人么？” 基尔听得神往无比，就差流口水了。他走到里昂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然后他有些扭捏地补充道：“那么你手下的野蛮人军团能不能归我管，我可是野蛮人之王。” 里昂有些呆滞地说：“你当野蛮人之王的目的就是找一些漂亮的女野蛮人？” “强大的男人自然会有女人依附。”基尔理所当然地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多很多女人。” 很快他又垂头丧气道：“可是这里的野蛮人好少，而且都是男的，还和我长的不一样。” 里昂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长的像你这样的野蛮人可是很少见的，但是凌鹭正在一旁眼神示意他赶紧答应。里昂也只能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换了个口吻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基尔拍着胸脯保证道，然后他高兴地搂着里昂，“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里昂啪啪啪拍着他的手臂：“蠢货，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四十七章 奇策师艾伯特 “只剩下一个叫做艾伯特的人了。”凌鹭看着名单说道，“不过他竟然在禁闭岛，看来我们需要抓紧行程了。” 伍德停了下来，面色古怪：“艾伯特？艾伯特·梅林？” “是啊，怎么了？” “我并没有把那个家伙放进名单中去。” 凌鹭疑惑地看着伍德说：“你在开玩笑么？名单上的人是你拟定的。” 伍德紧蹙眉头，伸手从凌鹭手中拿过名单：“你让我看看。” 名单上面写着：艾伯特·梅林，二十六岁，奇策师，曾多次在噩梦级难度任务中存活。现在处于禁闭岛0325编室。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是仅那句“曾多次在噩梦级难度任务中存活”就让人心动不已，任何一个能够活着通过噩梦级难度任务的亲卫，都是每个哈斯克斯家族年轻人抢破头皮的人选。但是这份简历是很有问题的，没有写明实力等级，也没有详细的能力介绍，血脉天赋似乎也没有，甚至连奇策师这个职业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家伙……”伍德皱着眉头，“我确信我没有将这个家伙放在名单中，我想是他自己将他的名字放进来的。” “他自己？你是说一个高级都没到的小家伙能够在你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的简历放进名单中。” “艾伯特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欺诈。他不是第一次改变这种以文字形式存在的契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很危险。”伍德说道，“危险到除非有任务，否则他将一直住在禁闭岛上。” 里昂插嘴道：“听您这么讲，我反而更加好奇了，能带我去见见他么？” 伍德犹豫了一阵：“好吧，反正只是见见，不过我奉劝你不要选择艾伯特。” 禁闭岛并不在主大陆上，那是主大陆西面海洋上的一座巨岛。里昂他们在最近的一个聚集地里换了狮鹰乘骑，这种魔兽飞行速度很快，耐力也不错，所以路途虽然遥远，但是并没有花费里昂几天时间。 禁闭岛不同于大陆上松散的聚集地，这里是军团驻扎的重要之地，每隔几米就有一队士兵守岗。按理来讲，禁闭岛不允许年轻的哈斯克斯前来，但是带领里昂的是军团长伍德，没有哪个士兵会来找自己上司的麻烦。所以在伍德的带领下，禁闭岛上的关卡一路放行，很快就到了内岛。 艾伯特·梅林住的0325编室很快就到了，房间很大，里面甚至摆了好几个书架，艾伯特·梅林正坐在沙发椅上看书。他是一个带着单片眼镜的年轻人，有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一直到腰间。身高不低比里昂还要高半个头但是身材干瘦，气质儒雅，像是一个法师塔里的魔法师。 还不等里昂他们开口，艾伯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欢迎你们，里昂少爷、凌鹭将军。” 里昂为之一怔，惊讶道：“你见过我？” “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艾伯特微笑着说，“但是能在伍德将军的陪同下前来，那肯定是来选择亲卫的哈斯克斯族人。亲卫营虽然与外界封闭，但是信息并不封闭，哈斯克斯年轻一辈的人一共有五十二人，去掉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再去掉已经到达高级战力的人，还剩下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每一位的特貌特征我都了熟于心，最重要的就是你那有别于哈斯克斯海蓝色瞳孔的瑰丽紫瞳，很清楚地表明了你的身份。至于凌鹭将军……” 他转身朝向凌鹭说道：“我曾有幸拜读过你所著的几本书籍，一个人的文字能够表达出这个人的品性、性格、行为方式。而且陪伴里昂前来挑选亲卫的不是艾利夫人，就是你凌鹭将军，亦或者是劳勃管家。女性的艾利夫人不提，如果是劳勃管家，那么现在的伍德将军将会是拘谨的状态，而不是轻松的样子。” 他耸了耸肩：“非常简单的推论，类似能够证明你们身份的信息数不胜数。” 伍德冷哼了一声：“净是些小聪明。” “不不不。”艾伯特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我这是在向里昂展现我的价值，以便于他做出明确的选择。” 他继续说道：“我的力量很弱，即便是一个强壮些的普通人也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但是我有一项武器，能够帮助我渡过精锐们都难以恐惧的噩梦级任务。”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那就是智慧。” “连普通人都战胜不了，恐怕你的智慧不能庇佑你，敌人只要派出一位不算强大的暗杀者也足以置你于死地。”里昂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力量很弱，不代表我没有保命能力。”艾伯特满不在乎地说，“否则陆地上的那些伙计早就不知道砍死我几次了。”他口中所说的“陆地上的伙计”估计就是其他的亲卫们了。 “每个人的智慧都是有限的，里昂，你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人为你出谋划策。”艾伯特观察着里昂脸上的表情，“看来你还是不放心我，认为我的实力太过弱小？不是，认为我的话都是谎言？也不是。啊，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将珍贵的亲卫名额给眼前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太过可惜了。” 里昂心里一惊，他竟然看出了自己心里所想？ 艾伯特仿佛真的能够看穿里昂的心灵，他解释道：“一个人的肢体、表情会暴露一个人的内心所想。” 他继续说道：“我并非是没有力量。伍德将军应该跟你说过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欺诈。我甚至能够欺诈神灵，让祂们误以为我是他们虔诚的信徒，神灵会对我降下恩赐，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掌握了神术的力量。所以说只要我愿意，我能够成为任何一个神殿的祭祀，能够借用任何一位神灵的力量施展神术。不要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我，你可以询问伍德将军。” 伍德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他胆大包天胆敢伪装成真理之神的信徒，或许神灵们会一直被他欺骗下去。” 艾伯特遗憾地说道：“掌控真理的神灵自然能够看穿我微不足道的谎言。那件事情败露之后，在各个神殿的神父们抓住我带我上火刑架之前，我选择投靠了哈斯克斯家族。在家族的斡旋下，帝国的执法部只要求我发誓永不窃取帝国所属神灵神力，就放过了我。” 里昂说：“这听上去很疯狂，且不可思议。” “不过那是一段有趣的经历。”艾伯特说道。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哈斯克斯家族里有那么多的人挑选亲卫。” “只有几个人能够让我在意，灵魂掌控者阿德莱德、火之子雅克、神眷者阿娜丝塔、刀锋之主古特娜、雷龙骑士芬娜，这几位是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几个人，跟随他们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你也不逊色他们，先天神灵里昂。”艾伯特列举了几个人名，然后补充道，“最主要的，他们姓哈斯克斯，而你姓亚历克斯。你不同与他们，他们在家族的庇佑下，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而你，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你的路必定布满了血与荆棘，也注定了我在你身边会有机会展露拳脚。” 里昂并没有太多表示，平静道：“听上去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选择我注定是一条艰苦的路。” 艾伯特笑了起来：“但这很有趣，不是么？” “这还不够。”里昂摇了摇头，“你必须有更充分的条件说服我。” “如你所愿。”艾伯特佯装作行礼的样子，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你无法拒绝我的条件的，因为选择我并不会占据你的亲卫名额。” 里昂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伍德眼皮抖了一下，心里有几分不妙的感觉，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伯特耸耸肩说道：“家族试炼允许参与者带领五十位不超过八级的队伍，我的实力算成零级也可以，把我放到那个名单里就行了。” “这不可能，你的名字和其他亲卫早已集结成册，不可能让你混到里昂的军团里去。”说到这里，伍德脸色变了一下：“等到……你该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已经从名册中划掉了吧。” 艾伯特为难地说：“这件事可真是不简单，从我进到这里我就开始尝试。名册由传奇强者保管，我不可能让我的名字突然间在上面消失，所以在上一次军营选拔人选时，我的名字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军营的选择名单上，而且过了不久，我就显示我阵亡。虽然绕了很多圈子，但是我最终成功了。” 里昂脱口而出：“是你的欺诈能力？” “是的，没有错。正如我的名字突然间出现在了伍德将军提供给你们的名单上一样。” “既然你连神灵都可以欺骗，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信任你的忠诚呢？”里昂摊摊手，态度诚恳地问道，他已经对艾伯特的提议心动了，但是还有“忠诚”这最重要的关卡。 艾伯特一时语塞，他思考了一阵说道：“家族每一年都有灵魂系传奇法师来检查我是否依旧忠诚于哈斯克斯家族，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欺诈那位大师，所以我对于哈斯克斯家族的忠诚毋庸置疑。” “你是个聪明人，艾伯特。我需要的不是你对于哈斯克斯家族的忠诚，而是对我里昂·亚历克斯的忠诚。”里昂严肃地说道。艾伯特的这句话存在着欺诈的漏洞，效忠于哈斯克斯并不代表效忠于里昂，即使他对里昂图谋不轨，誓言依旧没有打破，因为里昂并不是哈斯克斯家族的人。 艾伯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即便是有契约，你也会担心我可以更改契约的能力，所以说眼下的我并没有让你绝对信任的理由了？” “是的。” “我确实是没有。不过你可以反过来想，我也没有任何背叛你的理由。”艾伯特看了一眼凌鹭说道，“一旦我背叛你，这位将军就能够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且我无法背叛哈斯克斯家族，所以不想被家族行刑人绞死的我，至少对于你是无害的。或许时间会证明一切。” 里昂思考了许久，向他伸出了手：“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欢迎你，艾伯特先生。” 艾伯特微微一笑，他单膝跪地亲吻了里昂的手背：“我将向您宣誓效忠，主人。” 第四十八章 以食尸鬼为名 就在艾伯特向里昂宣誓效忠完毕之后，整个禁闭室开始回荡起刺耳的警报声。 伍德一惊，急忙向外走去，拉住了一名正在向里头奔跑的士兵：“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将军，039编室魔影族发生动乱，与025监囚有关，列为重要级事项，我正在向039编室支援。”士兵大声地回答道。 凌鹭走出来说道：“走，一起去看看吧。” 伍德阴沉着脸，点点头，大步向着039编室走去。里昂与艾伯特跟在他们身后。 禁闭室分为里层与外层，编号200以外的编室只是关押一些犯错的亲卫而已，看守这里的兵力并不算多。但是里层却是层层保护，由十三位大魔导师或者黄金战士带领十名高级战力的士兵看守。 伍德很快到达039编室，一位大魔导师两位黄金战士和他们领导的队伍已经控制住了场面。魔影族是一群身材枯瘦、皮肤黢黑的种族，从外表上看有些像是魔鬼，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多少理智，脖子与手臂上都套着禁魔环，此刻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眼神中带着畏惧，但更多的是凶戾。 士兵们的重点不是这群魔影族，他们围成一个圈，拿着武器警惕地看着圈内，一直到伍德来了，他们才让开一个缺口。 里昂见到了让他有些恶心的一幕，一个魔影族正趴在地上，啃食着另一具魔影族的尸体。这个正在进食的魔影族与他的族人很不同，他更符合人类的审美观，淡紫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面庞，比普通魔影族小了好几圈的身子，只是现在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看上去非常骇人。 伍德走到他的面前，他也停止了动作，一抹嘴角的血迹，温顺地低下了头。 “025……”伍德开口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魔影族中唯一一个拥有智慧的存在，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这回让你的危险评估提高，一旦超过临界值，你将会被抹杀。” 这个魔影族低下头，看着地上被他啃食了一半的死尸：“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无法阻止我的族人们杀死他。饥饿的族人们会分食他的尸体。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将他吃掉，因为我同样饥饿。我相信这也是最让他开心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古怪，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声音并不难听，只是有些发音他很难发出，听上去很拗口。 伍德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无法理解你如何定义他是你的朋友，因为根据观察，魔影族只有你存在着智慧。” 那个魔影族抬起头看着伍德，说道：“我无法理解友谊，也无法理解悲伤，但我理解孤独。当我认为他是我的朋友时，有他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孤独。” 他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现在他也将永远在我的身边。” 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轰动里昂的内心，他无法抑制自己去想，回想起莫尔兰西那日在他耳边哭着说“请带我走”，回想起自己要求弗拉特让自己完成血脉灵纹最后一步注灵时的疯狂。 那是对无奈现实的接受，那是对美好愿望的扭曲。 在里昂身边的艾伯特很快注意到他的异样，他低沉地说：“看来你也有类似的经历呀。” 这个能够从表情与肢体语言从探查到心灵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难以保守秘密。 里昂没有理会艾伯特的话，他沉默地看着那个编号025的魔影族，内心突然间升起强烈的怜悯与共鸣，以至于让他有了一个不理智的念头。 “叔叔，我能够选择他成为我的亲卫么？” 里昂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惊讶地看着他，凌鹭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要他做你的亲卫？这不是亲卫营的人，他只是一个囚犯。你无法保证他的忠诚，他有极大的可能会伤害到你。” 伍德补充道：“凌鹭说的没错，而且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囚犯，虽然他只有八级的实力，但是即使是我的权限也不足以处置他。” “没有关系，里昂可以带走他。”这时一道光影直接出现在了039编室内，他竟然是劳勃管家。 伍德与凌鹭不敢造次，恭敬地问礼：“大管家。” 然后伍德讪讪地笑道：“大管家，您怎么来了。” “这个禁闭岛本就是我的地方，发生了事情我自然是知晓。”劳勃看向里昂，微笑着说，“况且里昂少爷也在，我就降下意识看看发生了什么。一切我都已经知晓，这个魔影族你可以带走。放心，我的权限是足够的。” “可是这太危险了。”凌鹭反对道。 劳勃摇了摇头，拿出一份契约卷轴：“放心，我不可能会让他伤到里昂少爷。这是一份共生契约，他将与里昂难分彼此，生命也相互联系，这样你可放心了？” 凌鹭接过契约，快速扫了一眼，皱眉道：“太荒谬了，一个囚犯怎么能够和里昂签订平等契约。” 劳勃看向那个魔影族，沉稳道：“他有这个资格。”说着他摇了摇头，“深渊之子，这个身份可是比里昂还要高贵，这份契约已经足够了。” 契约从凌鹭手中飞了起来，落在了里昂手上。 “里昂，你愿意签署这份契约，让这个‘囚犯’成为你的伙伴么？”劳勃温和地问道。 里昂点点头，他拿着契约，走到那个魔影族身前，平静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魔影族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我赐予你摩罗之名（恶魔语：食尸鬼），你是否愿意与我缔结契约，从此我生则你生，我死则你死。你是否愿意像我宣誓效忠，成为我的枪、我的盾。你是否愿意为我奉献一切，成为我的仆、我的奴。” 里昂顺着契约说出口，自己反而惊愕了，这番话并不是契约上原本内容。 被赐名为摩罗的魔影族恭敬地跪在地上，亲吻着里昂的鞋子：“我愿成为你的影，你生则我生、你死则我死。我愿意宣誓效忠，为你所驱使，成为你手中扫除一切阻碍的剑。” 契约卷轴开始燃烧，繁杂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他俩的脚下，最终烙印在里昂的手臂上，以及摩罗的头顶。 契约达成，里昂看向艾伯特：“是你干的？” 刚刚那并不是平等共生卷轴，而是一份主奴共生契约。而在场拥有能够更改契约能力的，里昂只知道艾伯特。 艾伯特耸耸肩：“我只是将条例更改了一些对你更有利的细微之处，是他自己直接更改为主奴契约的。” 摩罗点点头：“是的，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你赐予我名字，给予我新生，我愿意侍奉你为主。” 事到如今，里昂也只能点点头，这对于他百利而无一害，他自然不会反对。 劳勃管家见事情尘埃落定，见又是摩罗自己的选择也没有多说，他跟里昂和蔼地说道：“里昂少爷，善待摩罗，他会是你最好的兄弟。” “我会的。” …… 已经到了家族试炼开始的日子，所有参加试炼的年轻哈斯克斯族人都率领着他们的队伍，在浮空岛上的一块空地内等待着试炼的开始。 一个红色长发身材火辣的女人走在所有人面前，她的眼神如鹰一般凌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是负责本次试炼的教官，安娜。家族试炼选择的世界是一个尚未开发过的三级位面，三级位面能够承载的极限是十二级战力，最多有初入高级的土著，不会出现更高级别的存在，非常适合锻炼你们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贵族少爷小姐们。” “但是！”她提高了声音，响亮道，“你们必须记住，对于那个位面的土著而言，你们是侵略者，是掠夺资源的异界徒。你们面临的是一整个位面的反扑，所有人都会成为你们的敌人。不要抱着侥幸与期待，家族不会干涉你们在位面内的行为，也就是说即使出现死亡，家族也是无法得知并且提供救援的。每一次的家族试炼都有成员死亡，这并不罕见，无穷位面总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危险。但如果连这种垃圾位面也能杀死的废物，即便不是死在这儿，终有一天也会死在其他位面。” “你们拥有着在那个位面顶峰的实力，拥有着低级位面不具备的精良士兵与装备，想要活下来并不难。你们有两年时间，你们要做的就是活着并且尽可能地掠夺资源。魔法材料、贵重金属、乃至异位面的传承，这些都是你们需要的。试炼的排名依靠你们在新位面中得到的物资来计算，总价值越高，排名越高，家族的奖励也就越好。” 安娜拍了拍手，她的身后有一队士兵开始向少爷小姐们分发制式空间装备，手环、挂坠、戒指、耳环，不一而足。里昂领取的是一个空间戒指，里面大概有十立方米左右，能够存放物资，这在之前里昂就已经知道了，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干粮与肉食还有几桶清水放了进去，还有艾利送给他的那一小箱放着药剂、魔晶、魔法卷轴的箱子。 等到所有人都忙碌完了，安娜露出了微笑：“你们准备好了么？跨界帷幕，开！” 里昂整理了一下冥想者之袍，手拿伊萨之仗，抬起头看向天空中一道光幕正在降下。他的身后就是野蛮人军团，基尔、艾伯特、摩罗跟随在他的身边。地面上一个巨型魔法阵被激活，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安娜抬起头，看着天空那属于异世界的壁垒，露出了一丝微笑，左手握拳，隔空挥了一拳，位面壁垒很快被打开一个缺口，而魔法阵爆发出一阵强光，带着所有人进入了那个世界之中。 就在这时，在世界壁垒上传出一阵强大的阻力，一个声音开始怒吼。 “异界徒，滚出我们的家园！” 安娜惊讶地抬起头，旋即不屑地笑道：“一个小小的三级位面竟然会诞生出神灵意志，单凭你也敢来阻拦我！”她猛地一拳挥了上去，但是这一次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击伤这个神灵。 而在世界壁垒上，另外两个强大的意志发出了他们愤怒的声音：“我会降下神罚，惩戒你送入我们世界的异端！” 安娜震惊无比，但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数十个弱于这三个意志的声音不停地出现在世界壁垒上。祂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向着安娜发出怒吼。 “滚出去，异端！” 代表着神灵的愤怒的力量跨界而来，冲击到了安娜的身上，她来不及反应，硬抗了这一下。安娜发出一声闷哼，她杏目圆睁，不敢置信地大声道：“至少三位传奇级别的神灵，几十位圣域级别的神灵……” “这根本不是三级位面，这至少是一个五级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