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女的靓丽人生》 第1章 奖学金怎么分 李小丽拿着成绩单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然是全校第二的成绩，和上个学年相比，并无变化，这样就意味着1000元的奖学金稳稳落袋，开学也不用交任何费用，但她的脸上看不出喜色，脚步也不是欢欣雀跃，反而带着凝滞和沉重。 如果可能，真希望回家的路没有尽头啊，她深深的叹口气，又把脚步放慢了一点。 夕阳斜挂，白鹭归巢，稻田里已没有了耕作的身影，白天犁地的老黄牛此时在池塘里做大保健，放牛的孩子们一遍一遍从牛背上跳到水里，比谁的水花更大。李小丽驻足看了看这被书里不厌称颂的田园牧歌图，心里想的却是：水里都是牛粪，你们还张那么大嘴往下跳，真是天真啊。 路再长，也有走到终点的时候，当家门在视线里浮现，李小丽不由自主就浑身紧绷。 推门进院，土狗大黄浑身谄媚的迎上来，晃着尾巴，狗头在李小丽的腿上蹭了又蹭，表达无限爱意， “你是家里唯一爱我的人了吧？”，李小丽露出微笑，摸摸狗头，心情略微好了点。 母亲张美花正在灶房做饭，听见门开的声音，扭头看了一下，高声喊道：“死丫头你怎么才回来，赶紧摆桌子准备吃饭！” 李小丽嗯了一声，放下书包，洗洗手，把桌子从屋檐下拉到院中间，打开，摆好四张小凳子，扭头又进了厨房，开始盛饭，把菜端到桌子上，高声喊父亲和弟弟出来吃饭。 喊到第三遍，父亲端着刚登基的步子掀开门帘出来了，而弟弟，就像死了一百年一样，静悄悄毫无声音。 “死丫头你就不知道进去喊弟弟吗？”张美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扭头看了看院里饭桌上二缺一的局面骂道 李小丽一声不吭，抬腿进了弟弟的屋子。 传说中的弟弟，此时捧着漫画，满脸**的沉浸其中，满脸春色，眉毛忽上忽下蝴蝶一样的乱飞，完全忘了肉身在何处。“吃饭了，李少龙，妈让我来喊你”，李小丽面无表情的说。 李少龙毫无反应，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飘在二次元中。 “李少龙~~！吃饭了！”李小丽提高声音，保证能让外面的爹妈听到 这次弟弟终于听到了，他把书啪的一扔：“喊什么喊，我又没聋，我看完就出去吃，滚滚滚。”中二变声期的少年用紫金城里公公的嗓子不耐烦的对着姐姐嚷嚷。 李小丽扭身就出去了，多说无益，姿态做过，爹妈听到就行了。 片刻后，饭桌上呈现三缺一的局面。而李少龙，迟迟不肯从屋里出来。 枯坐片刻，亲妈爱儿心切，起身进了儿子的房间，不多时，就听见李少龙不耐烦的太监嗓：“催什么催，看完我自然就出去了。烦不烦一天到晚的催催催”，于是亲妈也铩羽而归。 几分钟后，李少龙终于坐到了饭桌上，一家人开始吃饭，沉默的。张美花在李少龙的碗里堆满了肉，李少龙闷头扒饭，吃完一扔就走人。剩下的三个人继续无语。终于快吃完的时候，张美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小丽：“这次还有奖学金吗？”，李小丽点点头：“有，还是一千。和上次一样。”话音未落，李少龙旋风一样冲了回来：“把钱给我，上次我看上的那双球鞋一直都没买。” 这耳朵真比狗还灵啊，李小丽面上淡淡的，试着拒绝：“不行，明年最后一学年了，我想考重点，这钱我想留着买中考资料或者报个补习班。” “把钱给你弟弟，他也是大小伙子了，就比你低一个年级，穿的太差同学会看不起”，亲爹发话了。 毫无悬念，就不能给我点意外惊吓么，李小丽依然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淡淡的，：“学习不好才会让人看不起，我就两身衣服也没见你们说过这话。” 亲爹亲妈亲弟弟顿时感到被暴击了，齐齐瞪眼要吃人，弟弟甚至捏了捏拳头，李小丽内心释放出一万个冷笑哦呵呵呵，坐的端端正正，抬眼和每个人都平静的对视了一下。大约也还是心虚理亏，亲妈赶紧打圆场：“你弟弟也不是学习不好，就是每次考试都粗心大意，成绩上不去。这样吧，你留200，其余的给弟弟。他爸，这样你觉得呢？” 李壮拿出皇帝听大臣回禀的架势，耷拉着眼皮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亲弟弟心有不甘的切了一声但也没提其他意见，这事就算过去了。李小丽也不吭声，开始收拾饭桌。张美花看着李小丽进厨房的背影，叨咕一句：“这死丫头，性格也不知道随谁，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冷冰冰的。”李壮很不满的看看张美花：“还不是你惯得，就是欠打”，张美花不敢反驳，撇撇嘴也端着空盘进了厨房。 李壮点根烟，晃晃荡荡要出院门。张美花扬声问你去哪儿，李壮不耐烦的摆摆手。李小丽一边洗碗一边对张美花说：“除了去村口麻将馆还能去哪儿”，张美花瞪了一眼骂道：“就你话多什么都知道，赶紧洗碗，然后把鸡蛋捡了。” 开学就是初三了，李小丽的心中充满了斗志，她觉得内心有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嚣张高傲充满了斗志，不服输不认命，想冲出这毫无温情的家，去开创自己的人生。报纸上，杂志上，电视里，那些灯红酒绿，高楼林立，衣冠楚楚的世界，就像一盏灯，吸引着她这只小小的飞蛾，无力抵抗又奋不顾身。 第2章 开学了 放暑假了，李小丽并未过上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这种特权只有李少龙能享受，而她和上学时一样，早起做全家的早饭，喂鸡，扫院子，去家里的鱼塘帮忙，做午饭，打扫院子，做晚饭，收拾厨房。忙完这一切，她才能回到书桌前，拿出向今年毕业的同学要来的学习资料，为即将到来的初三做准备。学校开了补习班，但家里不肯掏这个钱，而她努力争取来的200元钱，并不够上补习班，而且她也明白，自己没点钱傍身，是不行的。每次问爹妈要钱，简直比抢银行还难，从心灵到肉体，都要遭受重重磨难，才能乞讨到。 但李少龙就不用遭受这种折磨，只有爹妈关心他钱够不够的时候，根本不用他伸手。李小丽从小就知道，家里的一切都是弟弟的，所有人的努力和付出也都是为了弟弟。将来弟弟会是家里的龙，光宗耀祖，一飞冲天，让父母老有所依面闪金光，四里八乡的人呐，都会羡慕老李家的这个儿子……没想到，神话没实现，倒成了笑话，这个儿子上学到现在，年年在学校垫底，隔三差五请家长，爹妈依然觉得这儿子就是棒，李小丽不止一次想：这大约就是生殖器崇拜文化吧，古已有之。 如果说李小丽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那李少龙也属于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只是说起前者，通常是：“你看人家李小丽，你就不能像她一样”，而说起后者则是：“你可不能像李少龙啊……” 小学的时候，李小丽还觉得委屈不公平，但她是天生早熟又爱思考的性格，没事儿就喜欢读一切有文字的内容，蹲坑忘了带书的时候，就盯着纸篓子上的商标看。就连方便面等泡好的五分钟时间，她都能转着面桶把配料表读的津津有味。在上了初中以后，她更是喜欢泡在书店和图书馆，拖延回家的时间，在日复一日的阅读思考中她终于认识到，父母重男轻女是根深蒂固，不可破解的，女娲补过的天会漏的几率，都远高于让父母改变思想的可能性。 这种命运的设定由不得你接受或者不接受，但李小丽并不打算臣服，她心里住着一个不低头的小人，在默默的寻找和等待命运的转机。 终于熬到了开学，李小丽松口气，像放回树林的笼中鸟，背着书包拍拍翅膀毫不留恋的奔向学校。她想申请住校，但要看有没有空床，放假前她和班主任已经提了这件事儿，今天开学报到就能有结果了。她一路快走，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好运。同时也在想，如果有床位了，怎么能说服爹妈同意？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好主意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了班级，同学已经来了大半，都在叽叽喳喳聊天。李小丽把暑假作业按照不同的科目，放在讲台上各自的分类中，回到自己座位。同桌陈卓已经来了，这是一个沉默别扭的少年。李小丽很喜欢这个同桌，因为她同样是沉默别扭的少女。俩哑巴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这大约是教室里唯一的沉默地带。 前排的王毓秀转过身子来，对李小丽说：“嘿，你暑假都干嘛了？”不等李小丽回答，马上又接着说：“我爸妈带我去海边了，你看把我晒得多黑。对了，我还捡了很多小贝壳，明天给你带几个，很漂亮——陈卓，你要不要啊？”，王毓秀似乎是不经意的顺便问道，但李小丽很清楚的知道，前排醉翁之意不在她而在他。 陈卓头都不抬，就那么低着摇了摇，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王毓秀似乎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次陈卓把头抬起来，看着王毓秀，摇摇头，又低头继续看书。 “切，不要拉倒。”王毓秀有点面上无光，想要转过身去，转了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来，对李小丽说：“这样的同桌——”，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李小丽，跟你弟弟说，别再纠缠我表妹了，也不看看自己啥玩意儿。” 说这话的是班花兼班长刘文文，这是一个家境外貌学习均出色的女生，有着傲娇的资本，更有一颗小公举的心。可惜命运弄人，既生瑜何生亮，自从到了这所学校和李小丽一个班，学习上就总被压一头，就跟见鬼了似的，不管刘文文考第几，李小丽总是在她前面一位，以至于刘文文认定李小丽就是故意的，嫉妒她，看她漂亮家里有钱。 李小丽也很无奈，命运的手怎么摆弄这些凡人当多米诺骨牌都是天意，所以每次刘文文来找茬的时候，她都无可奈何。尤其上学期，自己那个弱渣弟弟，进了初一就看上了刘文文的表妹，恰巧俩人又同级，时不时就放学就要和人家约会，送礼物送情书，活活成了初一的笑话，而这可给了刘文文天大的道理。 李小丽看看刘文文：“你跟李少龙去说，跟我说有什么用，不行你还可以找我爸妈说啊。” “你是他姐，你就得管管他！” “跟你说过几次了，你觉得我管得了吗？”李小丽嗤笑一声 “你就不嫌丢人吗，自己的弟弟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旷课打架年级垫底，还有脸乱追女孩子，也不看看自己啥玩意儿。” “他丢他的人，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你表妹可以告老师啊。你这样子，是嫉妒自己表妹有人追吗？”李小丽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把刘文文气的倒仰，一时语塞，指着李小丽只能说出个你字。 “你们出去吵架，别打扰到别人”，把脸埋在书里的陈卓声音不大不小的扔来一句。刘文文顿时觉得自己这么高声吵架真是有辱身份屈尊下驾的，扭头就走了。李小丽冷笑一声不再做声。王毓秀看完一场八卦，也忘了暗恋的男生给她的憋屈，冲着李小丽吐了下舌头转回身去。 班主任进来了，先让各科代表在班会结束后把作业收好，没交的把名字记下来然后送到任课老师那里，然后开了班会，讲了一下初三的重要性，以及打扫卫生的安排。喋喋了一节课的功夫，就在散会之前，班主任突然抛出一句：“还有件重要事情，开学一个月后，有一次摸底考，全年级会根据成绩排序分班。你们好自为之吧。”然后就散了。 李小丽赶紧追出去，喊：“张老师！” 张老师站住回头：“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我的住校申请批了吗？” “哦，你不问我还真忘了。批了。刚好去年毕业的那批住校的多，所以空出来的床位就多。下午统一给你们分配，带什么东西宿舍楼门口有告示。” “谢谢张老师。”李小丽眼睛都亮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怎么说服爹妈？ 第3章 人生就是无数困难 回到家里，饭桌上，李小丽横下一条心突如其来的开口：“周一开学我要去住校了。” “啥玩意儿？”张美花嘴比脑子快的先问了出来。 “我要住校，申请通过了。我想考县里的重点一中，所以申请住校，这样可以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住校要花多少钱？” “不花钱。免费住。” “吃饭也不花钱？” “……要花钱”，李小丽声音低了下去，气短啊。这个问题直戳要害。 “不行！”李壮发话了，“家里已经供你上学已经花不少钱了，不能再花钱” 义务教育花个屁钱，我一年花的还没李少龙一个月花的多，李小丽心里那个倔强张狂的小人在掀桌跳脚，但面上依然淡淡的，她想了一下，豁出去了： “饭钱我自己想办法，不问你们要，也不偷不抢。总之我必须住校。这一年对我很关键。” 张美花刚要张嘴，李少龙说话了：“那就让她住校呗，我早都不想跟她一个屋里，整宿整宿的开着台灯，装模作样的学习，让我都睡不好。赶紧出去住，看着都烦。” 李小丽和李少龙住一间屋，中间用铁丝拉着布帘子给隔开。姐弟俩彼此相看两厌，弟弟嫌姐姐的台灯太亮，姐姐对弟弟的臭脚也恨不得拎刀剁掉。 既然儿子发话了，那这事儿就算定了。但李壮依然不放心：“小丽，那咱可说好，家里再没钱给你吃饭，你不能做丢人犯法的事情，我们老李家的一直都是有脸的人。要是有不好的事儿传出来，你就退学别念了。” “那你多久回来一次？”张美花问 “每两周。快期末考的时候，我每个月回来一次。” “不行，每周回来，帮家里做活。” “爸妈，这样吧，你们让我住校，不给我饭钱就不给了，我自己想办法。不丢人不犯法就是了。” 李壮一直都觉得闺女念书纯属费钱，要不是闺女学习成绩好，多少让他在乡亲们中间面上有光，再加上每年都有奖学金可以给儿子当零花钱，他早都逼着闺女退学回家干农活去了。多一个人挣钱总是好的，要给儿子准备好上大学的钱，娶媳妇的钱。他一直没说出口的是盘算是，他根本没打算让闺女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干半年农活，等16岁了就跟着同村人出去打工把工资邮寄回来，这样比侍弄家里的鱼塘鸭子还能赚得多点，再过几年，附近说个婆家，聘礼还是一笔收入。 夜深了，李小丽躺在床上，心情说不上多雀跃。饭钱的问题在她意料之中，她心底的盘算是：这些年攒的私房钱有600了，足够第一学期的伙食费和其他开销，第二学期再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对，不要放弃不能绝望，总会有办法。同时她也多少也能感觉到，自己即使考上了重点高中，学费也会是个大难题。她早都查过问过了，县里高中一年的学费600元，住宿费300元，伙食费每月最少300元其他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年最少得准备3000块钱。她想，如果没有别的办法，那就继续争取拿奖学金吧，县里一中前五名都有。第一名是5000，第二名是3000，第三名是2000，第四名是1000，第五名是800。也就是必须考到前两名，否则还是饿死英雄汉。一想到这里，她就毫无困意，觉得时间宝贵，想拼命学习，获得更大的安全感。 第4章 新生活开始啦 周一，李小丽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借着微熹的晨光，安静迅速的收拾着行李。按照宿舍楼告示栏里面的贴的住宿须知准备自己的行李。家里是没人会帮她再去花钱准备一套，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在家用的这套枕头被褥带走，其余的洗漱用品，能带走就带走。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悄悄离家的原因，要把家里的洗发水牙膏都带走，等大家都醒了，又是节外生枝，不定会怎样。 她也没准备留什么字条，总觉得自己是外人，因为父母一直都觉得女儿是别人家的，年龄一到就可以待价而沽，打包出售，跟年猪差不多。至于饲养期间，是喂好饲料还是泔水，就看个人运气……李小丽觉得自己的待遇嘛，应该是饲料未满，泔水以上吧。 轻轻带上门，沉重硕大的被褥卷和一个编织袋，让李小丽走不快也不敢使劲走。为什么会有见不得人的心虚感？她不太明白自己这种心境。走了一会儿，逐渐轻松了起来，有一种笼鸟投林的雀跃，带着不确定的茫然和轻松。 到了学校，把东西都放下，来不及收拾好，就赶紧翻出课本准备去上课。宿舍一共三张上下铺，门口有个柜子，公用的卫生间和盥洗室在走廊里。已经有四位同学住了进来，好的床铺都被挑走了，对李小丽来说，这都是没所谓的事情。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大家也都准备出门上课了，有一个和她同班的，一个比她低一级上初二的，还有两个初三其他班级的。 到了中午放学，一些学生奔向食堂，李小丽捏了捏钱包，慢慢吞吞的走在人流末尾。等大家先买吧，最后有什么买什么得了。现在一遇到要花钱的时候，她就从天灵盖疼到脚底板，没有开源，只能节流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胃里都像有黑洞，等李小丽端上餐盘的时候，如她所愿，能买的只有看上去狗都嫌弃的菜品了。她顺便看了一下价格，肉菜5元，素菜2元，馒头5毛一个，米饭二两也是5毛。嘻嘻，肉菜早都被哄抢光了，名正言顺买个素菜就好了。买俩馒头吧，一个留到晚上吃，下午顺便去小卖部买罐豆腐乳，应该能对付几天。这么算下来，600元能用到学期末呢，她不由得松口气。 钱哪，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怎么赚钱呢？ 李小丽端着芹菜和馒头找了个空位，吃了一口芹菜，立刻心塞了，这是劈柴吧？喂马马都嚼不动吧？这芹菜老得都可以进养老院了，真是佩服食堂是怎么能找到如此高寿的芹菜。2块钱啊……就是房梁也得嚼了。就在李小丽调动全身真气跟芹菜精搏斗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没人吧？” 还没等李小丽回答，声音的主人就自顾自坐了下来，咦，陈卓。李小丽斜脸看了看陈卓，搞不懂这位同桌大人有何贵干。 陈卓也不再说别的，坐下默默的吃饭。李小丽一看人家的餐盘，一个肉菜一个素菜都吃了一半……这摆明了吃了一半看到她，又端着盘子过来的。 “那个，”陈卓突然说话了：“一个月后的分班考，你应该能进a班了吧？” 李小丽点点头：“嗯，我想问题不大。你呢？” 说起来，这位惜字如金的同桌，学习特别恒定，永远都在十到十五名之间，他既不努力也不贪玩，相貌身高和他的成绩一样，也是班里中上，如果说有特别吸引女生的地方，那就是衣服永远干干净净，人也清清爽爽。所以班里倒是颇有一些小女生对他关注。是啊，和那些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浑身臭汗的傻小子们比起来，略有成年感的陈卓，的确是差异化的存在。 陈卓没接话，只是问了一句：“要是咱俩一个班，继续坐同桌，好不好？” 哈？李小丽把最后一根房梁戳进肚里，整个人都放松了，她耸下肩，嚼着馒头口齿不清的回答：“行啊。你能考到a班就行。” 陈卓不紧不慢，斯文的把嘴里的食物彻底咽干净了，目光很深的看着李小丽，几秒钟后点点头，起身端着餐盘走了。 李小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盯着离去的背影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第5章 第一夜 下了晚自习，李小丽并不急着回宿舍，住校就是好啊，可以学习到很晚。学习，她唯一的希望和救赎。古代莘莘学子十年寒窗，所图的也不过是功成名就之后的优渥生活条件，以及挑选配偶时的筹码再多一些罢了。 踩着关门前的最后几分钟，李小丽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开卧谈会。本班同学叫刘淑，其他人一概不认得。刘淑看着学霸，读书读到眼圈乌黑，双目无焦到快没有白眼仁，嘴唇发焦，马尾辫垂头丧气的挂在后脖颈，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校服里四面楚歌的打晃，唯一还能看的大约就是白净的皮肤和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管笔挺精致的鼻子。 “你回来啦”，刘淑打了个招呼 李小丽点点头哦了一声，这会儿才觉得要虚脱。但是做人要讲礼貌啊，不虚伪一下怎么混社会呢，哪怕心里只想一头扎被窝里然后去特马的全世界。于是又对宿舍里看着她的几个人补了一下上午的戏份：“大家好啊，我叫李小丽。还不知道各位是哪个班的，怎么称呼？” “我给你介绍吧，”刘淑挨个指了一下：“初二一班的张兰霞，咱同级四班的王敏和刘利丽。” 少女们彼此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刘淑让她赶紧铺床不然马上就熄灯了。 李小丽用最快的速度爬到门口的上铺，打开被褥，又翻身下来端着脸盆牙具去洗漱，饶是如此，还是在上床之前就陷入了黑暗。她把闹钟定时到了五点半，塞到枕头下，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人生第一次在外过夜的况味，就睡了过去，丧失意识前耳边传来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对话，好像听见了李少龙的名字。窗外月光路灯光一起投射进来，明明晦晦，树影摇动，深深的夜色如潮水一般涨上来，湮没了这个世界，终于，少女们也沉默了。 闹钟刚发出第一声滴，李小丽就像被踩了捕鼠夹的老鼠一样，瞬间惊起准确无误的摁掉响铃，还好，还好，寝室的人还都在梦乡。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像踩在鸡蛋上一样踩着梯子往下爬，无奈这床服役太久且得不到人类的关爱，忆旧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吵死了，谁啊！”一道怒气睡意皆满的声音响起，李小丽赶紧光脚跳到地上，悄悄回答不好意思，我上厕所。然后摸黑端盆去洗漱，轻轻的拎上书包，像入室行窃的小偷一样把门再轻轻的关上，到了楼下，呃……宿舍楼的大门还没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索性坐在舍管阿姨的门口，就着廊灯掏出英语书背单词。 ……当舍管阿姨睡眼惺忪，伸着不再年轻柔软的腰肢高举着双手从屋里出来，被眼前这个孱弱的，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念念有词的身影吓得原地一蹦三尺高以后的很多年里，她都会想起这一幕。即便以后习惯了，知道每次早起开门都会看到她的时候，也依然无法淡化那种震撼：所谓强大，有时候不是身高，权势，而是那种劲头。有这种生命里力人，就是身处撒哈拉腹地，在漫天的黄沙中，依然有能力造出一片绿洲，鲜花盛开，芳草萋萋。 第6章 怎么可能没有矛盾 李小丽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奔奖学金的状态，没多久就把自己孤立了。寝室的其他女孩子睡前会说说八卦聊聊天，早起会差不多同一时间醒来，人际交流比较多，李小丽总是熄灯前十分钟回来，回来就灭火一样的端盆去洗漱，然后倒头就睡。大家都还在梦乡，她已经起床出门了。人都是因为彼此熟悉而彼此接纳和体谅，因为陌生而产生敌意。 几个女孩子因为她这种幽灵一般的存在，自动把她屏蔽在圈子外，又因为她近乎苦行僧一般的刻苦而自己达不到，又有些嫉妒，于是几个人凑一起的时候，秉持着：谁不在就八谁的卦才能拉近感情的原则，有的没的，捕风捉影的说她，尤其因为李少龙，这个人生污点一样存在的家伙，更是给了大家十足的话题。 这天李小丽因为大姨妈，肚子痛得好像有只滚筒洗衣机在工作，不得不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回寝室，9月份的天气还是热的，寝室门并没有关，所以刚爬上三楼还没到门口她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她咋会有那样一个弟弟？” “他弟弟说了，家里的都是他的，他姐现在已经从家里滚出去了，以后再不要拿他和他姐比了。” “她除了学习好，还有什么啊。脑子好的人才不用这么刻苦吧……” “哈哈，除了两身校服，没见她有别的衣服吧？” “……我们初三的同学，背后都说她像个寡妇一样” “啊？真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虽然不厚道，但不得不同意啊~” 正在高潮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很不和谐的插入了进来，顿时全场yang痿： “我要是个寡妇就好了，最好还是个孤儿，这样的设定才带感，你们说呢？” 李小丽斜靠在门框上，事不关己的说道，仿佛讨论的不是她，而是千里之外的某个上了社会新闻的人物。 大家顿时石化，尴尬的有白垩纪那么长久，恐龙就在这个沉默中灭绝了，而翼手龙，嘴里噙着尚未消化的食物，一头扎到地上，迎来了冰川纪。 同班同学不好说什么，低一级的小学妹在学霸学姐前面似乎也没什么置喙余地，而四班的刘丽利和王敏，自然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又是同级，于是王敏当了个前锋： “那是你自己说的啊，切~” 刘丽利也捧个哏儿：“嗯哼，学习好就了不起啊，说你怎么了~” “没所谓呀，你们说的都是事实，希望下次说的时候，我能在场，我还能补充点八谈资呢。”李小丽更是无所谓，凉凉的接话。 来啊，互相伤害啊，反正有大把青春期。 你们这些娇娇女啊，以为这就能伤害到我？幼稚。你们说的每句话我都承认，但，这算个屁呢，在你们还在为芝麻大的事情伤春悲秋的时候，却不知道，我这颗苍老的心，已经立志在大千世界，和成年人拥有同一个梦想同一个是世界了呢？ 李小丽保持着放松的体态，环顾着这一屋子的小公举。她从来都不是个和善的人，自小未被世界善待过，自然也不懂得如何善意的回报，翻脸了好啊，互相怼啊，不就是比谁的嘴炮火力更强吗？你们这些被家人宠上天的幼稚家伙，战斗力怎么可能比得过懂事起就生存在水深火热中的李小丽？ 这个世界，只有以暴易暴，以恶战恶，比谁不要脸，比谁拳头大，哼，我李小丽就是学习好，就这一个长处，在这校园内，足够碾压你们这些不懂得身为学生肩负的终极使命的渣渣！ 第7章 人生多艰 校园暴力，李小丽从各类媒体上读到过。如果一定要分类，那就像人类的战争进化史一样，有冷热之分。 热暴力，无非就是拳打脚踢，李小丽尚未遇到，在这个乡镇小学，只有那些混社会的学生才会勾结校外的混混儿们，在上下学途中，仗着人多势众，修理一下那些和他们的干弟弟干妹妹有仇怨且落单的在校生。 冷暴力就是被孤立、被嘲讽、被唾弃——李小丽最无所谓了，从小她两岁的李少龙出生，她就有了这种待遇，难道来自陌生人的态度会伤害会超过家里人？那是不可能的。她这副生人勿近的冷库气场真是不好令人判断到底谁才是发起冷暴力的那个。 保护费？听说有……即使把李小丽拎着脚脖子大头朝下的倒一倒，都不会掉出一个钢镚，这种vip待遇也只有那些零花钱富裕到惹眼的学生才能享受到呢…… 对于李小丽这种早熟又失爱的人来说，如何和其他人平和友好到逐渐深入的相处，是她从不关心的一类事情。有人对她好，她面无表情；有人对她恶，她却必然像野狗一样，龇牙咧嘴的当即回报。要不是有学习好这层光环加持，再加上她从来也不主动惹是生非，否则早都在班里混不下去了。 开学第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在放国庆假之前会进行全年级的摸底考，然后分班。李小丽没所谓，她的成绩肯定进第一梯队，想想从此后要跟排行榜上常年pk的几个人物共处一个班级，真是令人期待呢。所以考完最后一科，李小丽回到寝室简单收拾一下，打算回家。刚进寝室，原本油锅炸丸子一样热闹的寝室，瞬间就冷场了。刘淑勉强打个招呼，回来了啊。李小丽点点头嗯了一下。王敏和刘丽利同步翻了一个完美的白眼，后者更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鄙夷。 李小丽想了一下，决定空着两手回去……她自有盘算。于是把书包一放，转身就走出了寝室，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开着的寝室门里传出来几句嘲讽的话，姑娘们又恢复了油锅炸丸子的模式……她的脚步依旧流畅，不顿一下。 推门进家，大黄无限谄媚的迎了过来，张美花正在院子里忙碌，看见是女儿回来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死丫头你有本事别回来！” 李小丽平静的喊声妈，然后就进厨房准备做晚饭，平静的仿佛从未离家一个月。遇见这种擅长冷暴力的孩子，张美花心里真是摁那不住这孩子不打一打是不行了的冲动。人家的闺女都像小棉袄，任劳任怨，知道帮衬弟弟，自家这闺女简直就是寻仇来的，早些年还跳着脚说家里这样不公平，挨了李壮几顿结实的打以后，就日渐沉默了下去。从此父母和儿子越发亲厚，而女儿则渐行渐远…… 趁着李壮还没回来，李小丽凑到张美花眼前，说：“妈，给我点钱吧。”，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看着张美花的眼睛。张美花觉得别扭，这孩子看人的时候，特别毁人心情。她转过头去：“没有，不给。你住校的时候说了不问家里要钱。” “给我点钱，我要买卫生巾，本子和笔也该买了。即使我不住校，这些东西也是要买的。” “找你老子要去。” “不去，他会打我。你是我妈，我只能问你要，我没第二个人可以求了。” 依旧是平静的口气，但有种说不出的无助。张美花有些心软，一时也不做声。 “我不是要零花钱，我只是要买必需品。妈，你就当我是借的，将来工作了还你。”李小丽跟在张美花身后亦步亦趋。必须赶在李壮和李少龙回来之前要到钱。 张美花看躲不过去了，也知道这孩子不是乱花钱的人，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李小丽声音有些抖了：“妈，求你了，给我50吧。你每次给李少龙都是一百一百的给，我就要一半，而且要用一个月。”倔强少女因为屈辱和寒心，单薄的身体有点垮，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但坚持着不眨眼，并且努力把泪水往回逼。 看见女儿突然掉眼泪，张美花一下心软了，并有了些许愧疚，多种心情的交错下，让她冲动的回屋拿出一百元，塞给李小丽说快收好，你爸快回来了。 李小丽赶紧把钱塞到兜里，又摁了摁，小声的说谢谢妈。转身继续去做饭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8章 发点财不容易 李壮从鱼塘回到家里，推门看见李小丽正在摆饭，冷哼一声。 李少龙要下了晚自习才回来，他的饭菜已经单独留好。因此饭桌上只剩三个人，相对无语咽馒头，哽噎那就喝口粥…… 吃完饭李小丽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想，怎么才能今晚就回学校呢，这个家里她不想呆，没想到的是，等她进了和李少龙的公用房间，不由得心花怒放：嘿，李少龙，干得好，你这个渣渣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原来李少龙已经把中间的布帘子去掉了，李小丽的床板上堆满了乱七八糟，他独霸了整个房间，这样是没办法睡觉的，李小丽很满意，打算再看看有没可以带走的，就趁机回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传来父母吵架的声音，李小丽懒得出门去看，反正这是他俩的交流模式。 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还夹在着其他一些动静，李小丽觉得不太妙，赶紧到院里，李壮正在举着木棍，而张美花做出了抵挡的姿势但嘴上并没服软的质问：“家里上次卖鸭蛋的钱去哪儿了？你不说你是王八蛋！” 李壮棍子已经抽了下去，说用你管，你还敢骂人了。张美花疼的捂着胳膊直跳。 李小丽走过去，突然拽住李壮的棍子，李壮猝不及防，手里的棍子被夺了去。看清是李小丽，抬手就要一耳光扇过去，李小丽早已有所防备，拿到棍子的瞬间就跑开了。李壮火更大，绕着院子就要追。李小丽也不吭声，只管跑躲，张美花还在高喊，你们两个别追了。李壮抓不住小老鼠一样的闺女，站定了，看见脚边有个小凳，抄起来就砸了过去，一下砸到了大门上，刚好此时，李少龙放学推门回来了，把他吓了一跳，不由得也生气了，大喊一声：“你们想砸死我啊？” 见着差点误伤到李家真龙，张美花吓得几乎要坐地上，李壮也泄了火气，指着李小丽就骂：“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敢反抗了是不是？下次抓住我抽死你个死丫头！” 李小丽环视一下，看着张美花说：“妈，我回学校了。那屋没我睡觉的地方了。” 李少龙说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睡，现在那是我的房间。 李小丽转身出了家门开始奔跑，夜风迎面吹来，她只想一直跑，跑到远离这个世界，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为止。 回到寝室，李小丽心情已经好了。 所有人都回家去过国庆假期了，李小丽一想会有几天的安静时光，又想起今天居然要到了一百元，不由得哈哈笑出声，笑完赶紧掏兜，看钱还在不在。还好，跑这么快也没掉，她松口气，无比庆幸。又想起来，十月以后，天就逐渐冷了，南方虽然冷的晚，冷的时间也短，但她的厚衣服还在家里……这两天需要找机会去拿，想到这里，心情又有点低落下去。不管了，这两天偷偷回去一趟。 幸福总是很短暂，在这三天里，李小丽也不去教室了，就在寝室看书。中间还抽了一天早晨回去拿厚衣服，运气特别好，家里居然没有人，她像贼一样把自己仅有的几件过冬衣服都拿出来，然后又装了几个馒头一塑料袋咸菜和好几个咸鸭蛋，高高兴兴的跑掉了。 寝室里的人或早或晚的都回来了，现在只要李小丽在，寝室温度就比较低，两个同级女生阴阳怪气的说话，李小丽充耳不闻。到上课这天，李小丽在楼道里看见了摸底考试的排名，哎，这次是年级第一了，真对得起住校啊。没想到的是，陈卓居然考到了前30名之内，这肯定也进a班了。 第9章 换汤不换药 初三一班，李小丽看了一下这个囊括了排行榜大多数精英的班级，突然觉得有了大战在即的感觉。除了尖子生，还有一些被关系户塞进来的学酥或者学渣，他们的爹妈充满了万一见鬼的幻想，以为自己的孩子换到学霸云集的班级，成绩也能提高。比如这位，全校有名的问题少女陈艳清。 这一类少女是早熟品种，生理发育的早，心理和智力发育却严重滞后，学校并不适合她们生长，她们自己也格格不入无所适从。总会有吹着口哨的社会小青年在校门口等她们。学习是她们痛恨且不擅长的内容，对于好学生，她们更是厌恶无比，天生就是两派敌对势力，在校园内因为学习遇到多少挫败和羞辱，她们就拼命在校外找补以获得内心的平衡和慰藉。多少年后的无法入眠的夜里，她们突然想起自己盛开的少女岁月，才明白当时的不可一世其实是傻得不可救药。 宋艳清拎着书包在班级门口扫了一眼，大大咧咧的走到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座位。差生的自觉性还是有的，挑最后一排坐总是没错，而且也方便啊，睡觉看小说吃零食，只要不点个炉子炒菜，老师才懒得管。 刘文文也在这个班级，这次排名考，她和李小丽的差距拉开了，李小丽是状元，而她也就是没跌出前十名。她看了一眼灵魂不知道在哪个次元，只留肉体呆滞的趴在桌上的李小丽，颇有点不爽。这个李小丽，浑身没有二两肉，面色苍白营养不良的样子，嘴巴总是严肃的抿着，一双眼睛虽然圆且大，但黑眼球太多，目光又总是如波澜不兴的古井，被她看一眼，就像和夜晚的猫头鹰对视，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刘文文翻个角度不大的白眼，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目光随便一扫，又看到了陈艳清。 美女最大的敌人，不是岁月，是另外一个条件差不多的美女。 如果说刘文文走的是班花小公举，长发飘飘，养尊处优的傲娇路线，那陈艳清就正如其名当中的字，艳丽热辣，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和不在乎劲儿。在刘文文眼里，陈艳清属于荡妇范儿；而在陈艳清眼里，刘文文就是标准教科书式的绿茶白莲biao一类的存在。 四目相对，空气中的火花闪电噼里啪啦的顺着视线射向对方，彼此都能把对方看出无数个血窟窿。“哼”俩人同时不屑的撇过头去。这段小交锋并没有被班级任何人发现。 上课铃响了，陈卓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李小丽旁边的座位上，俩人这种沉默有一种奇怪的和谐，就好像一座山和另一座山。李小丽也没想起来问陈卓是怎么能做到排座位还排在一起。在她心里，凡是学习无关的，统统不重要。前几天新的班主任曾经私下问过李小丽，想给她当个班干部比如班长学习委员什么的，毕竟是年级第一，李小丽张嘴就拒绝了，理由很令人无法反驳：“我的人缘极差，没经验，不适合。”班长还是给了有经验的刘文文。 如果说李小丽的在校生活还有什么变化，除了换班级，那就是每天午饭，陈卓都会端着餐盘出现在李小丽对面。李小丽的伙食不好，但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穷就穷呗，既掩饰不住，短期内也无法改变。我穷我吃草，你富你吃肉。时间久了，同学们开始说李小丽和陈卓“有情况”。 “有情况”这件事，班主任知道了，他在早自习旁敲侧击了一下，他很担心好学生自此一落千丈变成学渣，影响全班的中考成绩。但俩当事人一副懵懂不知情的样子，也没更多的交集，于是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先放开了。 第10章 要钱没有，要脸也没有 数学老师连着几天没来，班主任说是急性阑尾炎开刀住院了，刘文文和几个班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同学收十块钱，买些东西去看望老师。生活委员挨桌收钱的时候，李小丽大大方方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钱了。”生活委员一下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想了一下说：“就十块钱也没有？不至于吧。” “至于啊。我没有零花钱，回家去要呢，也只会被拒绝，所以不好意思啊。” 刘文文闻声过来，双手环抱胸前，自上而下的斜睨着李小丽，说：“不想交就直说，找这种借口干嘛。” “这种事情没找借口的必要，没钱就是没钱，晚饭我都只能啃馒头咸菜你不知道吧”，李小丽这叫一个坦坦荡荡。 “穷成这样还要住校，回家吃饭还能省钱呢”，刘文文也挺会抓关键。 “再穷不能穷教育呀，这是国家政策。再说我家不穷，只是不愿意给我钱。” “那你就是沾全班同学的光。明明你没出钱，最后看老师送的东西却是全班的名义，这样对其他人公平吗？！”刘文文咄咄逼人。 “是有点不公平。要不你等我去捡捡废品，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后可以凑上十块钱。你觉得如何？” “你这是无赖！真不要脸！”刘文文气的要死。 李小丽摊摊手：“那你说怎么办，你不差钱你替我交了？我慢慢捡废品还你？” “嘿，凭什么？你脸大！” “我脸很小的，时下流行的巴掌脸。你倒是正经的磨盘脸，又圆又大，不信你问问大家？”李小丽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样子。刘文文都要跳脚了，真是没见过这种死皮赖脸的人。 “我也不交，有钱也不交。你们几个班干部去看老师，干嘛要代表全班，我让你代表了？你们事先征求过大家意见吗？收钱倒是挺积极”一道锐利的声音插进来，大家回头看，是陈艳清。她歪着脑袋，看着刘文文，脸上用黑体加粗大号字写着：“挑衅”二字。 身为资深班干部，从小学就是三道杠加持的老司机，刘文文就是再火冒三丈想手撕了眼前人，但依然能很官方的应对，她提高声音，对着全班说：“同学们，没有事先征求大家意见是我们班委会做得不足。事发突然，而且十块钱数额并不大。全班40个人，也就够给老师买一束鲜花，一个果篮，表达一下心意，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和支持。” 同学们面面相觑，此时说点什么都略尴尬，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陈艳清的一席话却让大家心里有了新的看法，似乎她说的有道理，但班长说的也有道理……有人离开座位，说去上厕所，陆续又有几个人效仿。这会儿自习课还没结束，这么多人跑去上厕所，班里的秩序顿时就乱了起来……刘文文心塞的不行，多大的皮搋子都无法疏通。 李小丽抬起眼睛，深深的看了看陈艳清，努力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陈艳清被看的很别扭，扔下一句：“少看我”转身走了。 陈卓一直没有发言，刚才钱还没收到他这里就因为李小丽乱了起来。此时人群散去，教室有点吵杂，他扭头看着李小丽说：“如果我把咱俩的钱一齐交了，你同意吗？” “？？……”李小丽茫然脸。 “同意吗？” “随你。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上。” “不用你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饭卡一般都放在文具盒里，你可以自己拿。晚饭我都回家吃的。”陈卓说完史上最长的一句话，脸都紫了，不知道是憋得还是尴尬的。 李小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刺猬少女第一觉得自己身上的刺儿似乎太多了，她努力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哦，然后起身尿遁了。 第11章 谁怕谁 多大的风浪，都有平息的一天，即使原子弹的爆炸，也能在时间的冲刷之下，让地狱慢慢恢复成正常的人间。班干部们还是去看望了老师，至于钱怎么收的，李小丽也不再关心。陈卓的饭卡就在那里，她也从未动过。她感激这份善意，但并不打算接受。李小丽的成熟就在于，不因为贫穷而过分敏感和羞愧，善意她接受，恶意咬回去。 一学期过的很快，转眼寒假要来了，李小丽身上的钱还剩一小半，对于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学期，她心里踏实了不少。学校给初三准备了强制补习，免费的。春节前一周才让学生们回家，过完初五就得回来上课。李小丽最烦春节，家里要做的事情特别多，累得半死还不得到几句好，压岁钱也没她的。但是这段时间学校会封宿舍楼，也只能回家。 这天晚自习前，她正在教室啃着夹辣酱的馒头看物理，突然有人在教室门口喊：“李小丽！快！你弟弟被人打！” 又喊了一遍，她才赶紧从作业本上撕张干净纸把馒头包好往课桌一塞，跟着来人到了走廊。 “快去，校门口，有混混儿，晚了被人打死了！”，这个小男生神色焦急，估计和李少龙关系不错。 真是不省心啊！李小丽撒腿就往楼下狂奔，路过水房的时候，看见有大半根断了拖把头的棍子，又折回几步，把棍子抄上。李少龙真要有点啥，李小丽这辈子就别想回家了。 她一口气跑出校门，左右张望，看见快拐弯的地方，一棵大树后面，三个杀马特贵族正把李小龙堵在墙角，其中一个还揪着他衣领，李小丽跑上前去，听见李小龙一脸怂b样正在解释：“我就这点钱，真没了。”配上双手合十的样子，真是孙子到家。李小丽心突突狂跳，手心开始出汗，脑子里面仿佛满满当当但又空无一物，正在此时，一个杀马特贵族结结实实扇了李少龙一大嘴巴……这一声脆响让李小丽瞬间就原地爆炸了，她拎着棒子冲了过去，不看不管的开始乱打，嘴里凄厉的喊着：“我跟你们拼了！” 发生的太快，所有人包括李少龙都挨了他姐几棍子。李小丽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一边啊啊啊的高叫，一边挥舞着棍子四下打人，吓得几个人到处躲避。有女疯子犯病？路人逐渐围观了过来。李小丽精疲力尽，气喘吁吁捏着棍子靠着树的站定，双眼通红，披头散发，一言不发的看着所有人，三个混混看着她丧心病狂的样子有点犯怵，但又觉得这么个瘦小干枯的女生，一巴掌都能拍成碎片，不能白白挨她的打，于是几个人眼神一碰，准备给李小丽点教训。李少龙被姐姐给吓住了，站在一边呆呆的，把在家一条龙出门一只虫的精髓演绎到了极致。而李小丽，看着慢慢围过来的三个人，有一种今天是活不下去了的绝望，既然要死，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她高喊一声去你马的！突然高举棍子就冲了过去。这一下太快，一个杀马特脸上挨了一棍子，鼻血唰就飚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另外一个见状不对，朝李小丽肚子上踹了一脚，瞬间就把她踢倒了。围观的人有不少学生，被这场面吓住了，有人开始高喊，杀人啦，有人被打死啦之类的。不知道谁从学校里叫来了老师，几个老师把几个人先分开。一个老师把李小丽从地上拉起来，而那个满脸是血的家伙，也被同伙搀扶了起来。 双方站定，老师检查了一下，说报警吧，然后带你们都去医院。杀马特们一听报警，有点害怕，毕竟是他们惹事在先，就想溜。流点鼻血不算啥大事儿，进公安局就不好了。 李小丽软软的靠在老师身上，不是疼的，是虚脱了，她摆摆手，老师我没事儿，我还要回去上晚自习。 老师其实也不想闹太大，也就借坡下驴带着自己的学生要走。 就在两波人要散去的时候，李小丽突然挣开老师的手，走到杀马特跟前拦住他们的路，然后用平静的语调，平静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他们说：“如果还有下次，我照样和你们拼命。” 后来李小丽经常想起这次事件，她觉得自己内心的野兽，所有的戾气和暴力，都在这一刻完美的得到了宣泄，让她压抑和委屈的灵魂，通过暴力得到了安抚…… 第12章 越堕落越快乐 李小丽一战成名，李少龙对姐姐也多了几分忌惮。班主任当天晚自习就把李小丽叫办公室谈话，要求她注意安全注意影响，李小丽又恢复了常态，一言不发的听完说知道了，老师你那里有这两年省重点的中考题合集吗？班主任哭笑不得，从柜子里翻了一本给她。回到教室，陈卓看着好像被非洲撒哈拉迁徙的角马群践踏过的同桌，欲言又止。其他同学在她进门的瞬间齐刷刷行了注目礼，倒是陈艳清大声说了句：“是条汉子！”再回宿舍，大家的冷漠里面多了些胆怯。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李小丽想的是，反正我不出学校，有本事你们几个渣渣进来啊，不信你们能天天坚持蹲守到春节。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上午，李小丽课间休息时找到李少龙，问：“昨晚你回家说了么？” “没有。” “嗯。你身上有钱吗？” 李少龙以为她出于姐弟之爱，关心自己是不是被抢劫一空，经过昨天那事儿，他想这个日眼的姐姐似乎也不是那么恨他，赶紧说：“没了，就剩30，还是因为在教室文具盒里才没被抢走，” “很好”李小丽打断他“拿出来，给我” 什么？！李少龙一副吃包子咬到屎的表情。亲姐姐也来打劫自己，这和校外的混混有什么区别，他习惯性的想要骂人，李小丽狠狠的看着他：“与其你被别人抢，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给我用。信不信我照样抽你？” 李少龙惊呆了，觉得李小丽这是受刺激太大，性情大变，真的要疯。 李小丽看着弟弟的怂样子，真是鄙视的不行，她照着高半头的李少龙肩上就是大力一拍：“快点，少tm废话！”哎哟，太使劲了，手疼疼疼疼。 李少龙看跟校外地痞流氓没啥区别的姐，习惯性的感到恐慌，再想想昨天她末路疯狗的样子，从兜里把钱掏了出来。 李小丽劈手夺过“给你留十块。还有啊，以后你零花钱，自己想着主动分我，最少一半，多了不限。”然后把十块钱塞回弟弟口袋里，转身大大咧咧走了。 李少龙真是想找个肩膀大哭一场……中二少年感觉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李小丽才不管那么多，勒索李少龙也是昨天事件给她的启发，哈，我真是天才少女，以后就有经济来源了，中午必须买个肉菜庆祝一下，哎哟，我的口水~ 第一次，李小丽没有最后才离开教室去食堂，她夹在人群中很是快乐。买了个小炒肉，二两米饭一个馒头，她快乐的直想哼哼。多久没吃肉了，梦里都在吃，后槽牙磨得都发酸。 “哟，不是没钱吃肉吗？”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刘文文。 “刚好发笔小财，庆祝一下。你有意见？” “还真是刚巧发财呢，切~” 真是毁人的心情和胃口啊，闭门家中坐，狗屎破窗来，李小丽怒了，啪的一扔筷子站起来： “刘文文你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找我茬？”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就是看不惯有人为了一点小钱撒谎成性。” “你以为你是正义的美少女，变身维护世界和平？别想了，你太胖，美少女的衣服一件也穿不上。还有啊，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考不过我，你再请多少个家教熬到秃顶也没用，智商不够。” 李小丽绕过刘文文，想去拿个塑料袋打包回去吃。真是太倒胃口了，她心里一阵阵拱火，那只小野兽又像和混混打架一样，在撕咬她的理智。没想到刘文文哇一声哭了起来，转身跑了。 没有意外的，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又被班主任叫去谈话，这次的主题是注意同学关系，不要因为学习好就为所欲为。告状不行演技来凑啊，李小丽哇的一声就开始哭，哭的孟姜女都直抽抽：“这谁啊，比我还能哭的惨……”她一边哭一边说：“老师，我很委屈，不是这样的，……我，我……呜呜呜呜”，把班主任弄得没脾气，又得回头哄她。 李小丽带着红肿的眼睛进了教室，走到刘文文跟前嘿嘿一笑：“你这个只会告状的傻x弱智”，又竖了个中指，晃着肩膀嚣张的走开了…… 第13章 咦，这算被撩了？ 不管多么不乐意，生活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来到了春节前夕。空荡荡的校园里，李小丽背着行李卷慢慢往外走。真是神烦，过两天还得背回来。刚剪过的冬青树散发出冷冽的青涩香味，和冬天特别搭，空气中传来过年特有的味道，让人心生不安又充满期待。李小丽走出校门，想把行李放在台阶上休息一下，却看见同桌大人站在门外，看到她就迎了过来。 少年伸出手，把她的行李扛起来：“走吧，我送你。” 是在这里特地等我吗？李小丽有一丝狐疑。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有多情的嫌疑。但也没拒绝好意，俩人就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话，也不尴尬，李小丽觉得回家的路似乎更短了，第一次她认真的打量少年的侧脸，还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家伙，衬衣领子可真白……少年突然扭头，和她视线对上了，李小丽的脸唰就烧了起来，但还是硬挺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向远处。 还有一个拐弯就能看到李小离家所在的那片房屋了，少年体贴的把行李递给她，小声问：“哪天回校？我在这里等你吧。” 话说完，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低头挠挠鼻子，不看李小丽一眼。 李小丽的心比平时跳的快了点，但身为一个混不吝少女，怎能轻易服软。她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反对的情绪似乎更强烈。她深深的呼吸一下，说，初五吧，寝室开门我就回。 少年点点头，知道了。那天上午11点吧，我在这里等你。 突然，李小丽起了一阵冲动，她想起曾经掠过心头的问题：“喂，开学分班考的时候，你成绩怎么冲上来的？” 陈卓咧嘴一笑：“这个啊，认真点就行了。” 什么意思？李小丽一个大写的问号脸。 见她这副表情，同桌解释道：“我不想学得那么辛苦，然后考的名次太靠前。要保持住的压力太大。能在自己掌控内，家长老师都觉得过得去就行。” 妈蛋，这话几个意思，李小丽顿时想一把掀翻友谊的航母。陈卓又接着说：“你是太刻苦了，我的确也做不到。” 李小丽又把掀了一半的航母轻轻放回来，这话还算是安慰。她无奈的说：“我别无选择。这大约是我人生唯一的机会了。” 俩人又沉默了几秒，少年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又快速松开：“回家过年吧，开心点。我走了。”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懵逼的李小丽。 剩下的一百多米的回家路，李小丽觉得两只手重量不一样了。被触碰过的那只手特别沉，特别别扭，有一层奇怪物质遗留在了皮肤上，看不见，洗不掉，又无处安放。 回家进门，她喊了一声爸妈，放下行李，在妈的唠叨中开始做家务……但，总是有点走神，直到亲爹一巴掌扇在她后背，火辣辣的感觉才把她的灵魂打回肉体，灵肉合一的李小丽，瞬间恢复了常态，唰一下跳老远，戒备的看着父亲随时准备逃跑。 李壮骂道：“你聋了啊，喊你几遍都听不见，找打是不？去把大门上的灰扫扫。” 李小丽哦了一声，乖乖去做了。挨了一巴掌以后，感觉好多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和心情，都被扇到外太空。 晚上回到屋里，李少龙已经乖乖的把布帘子拉好了，床板也空了出来，这是李小丽放假前找到李少龙，给他布置的任务。看见姐姐进来，弟弟所有所思的打量了几眼，似乎琢磨什么。李小丽并没放在心上，她铺好了行李，就出去洗涮准备进被窝看书。 李少龙是在盘算姐姐，他不想再把零花钱给姐姐，自己都不够呢。现在回家里有父母坐镇，干脆找个理由打她一顿让她以后不在抢钱？不行，她就是个疯狗，打起来不一定占便宜。要不告诉父母？他怕的是，父母知道了，虽然狠狠打李小丽一顿给他出气撑腰，但开学以后，他妈绝对是要跑到学校闹一场，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被校外的混混围殴并抢劫，这事儿不讨个说法不行，学校也必须做出保证……他又想起自己小学和同学打架，他妈跑到班级门口堵着学生和老师骂，脸上就一阵火辣辣。左思右想，一时也没个办法。 第14章 春暖花开心荡漾 春节波澜不兴，毫无新意的过去了。李小丽除了做家务，就是闷头学习。除夕晚上，父母和弟弟在看春晚，她就躲在被窝里看书。预习新学期的课本，巩固上学期的功课，然后试着去做中考的试卷。不需要花里胡哨的东西，基本功扎实理解透，记忆力好，能够举一反三，读懂题干，一眼看过去，知道这题考得是什么知识点，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李小丽学习有瘾，不但因为学习带来了安全感和成就感，而且沉迷其中，会让人忘了这苦逼的生活。解一道几何体，背几个单词或一篇古文，哪怕是迷宫一样的化学方程式，都会带来巨大的快乐。这种通过学习刺激脑部多巴胺分泌的行为，和跑马拉松，打游戏其实是同样的道理。 李少龙也不招惹她，只是慢慢的等待和寻找机会。他觉得姐姐学习上是越来越疯狂了，说不定哪天就狂叫一声，彻底丧失理智，跑出家门从此再也不见了，就像中举的范进。 初五那天，她拎着行李走出家门，毫无意外的看见同桌的身影，顿时心跳就加快了。“傻货你淡定点，小小同桌有啥可怕”，心里的小人恨铁不成钢的在大力捶墙，其实从昨晚开始，李小丽就有点心慌，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又做了两道物理题来平复心境。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然后一早上，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心里突突一下。她简直不能再鄙视自己了。 ……我这算早恋？ ……恋个屁，人家是壁咚你了还是写小情书了？ ……那他这是撩我呢，还是搞暧昧呢？ ……长点出息，就算撩了暧昧了，又咋地，你还少块肉？ ……怕什么怕，李小丽咱从小到大怕过什么？ ……你这是第一次有小男生示好，以后习惯就好了，入门级别的而已。 ……对对对，这点事情都不能平静，将来怎么钓凯子。 短短一百米的路程，眼看着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近，李小丽和自己心里的小人对完一整本台词，最后，狠狠心，迈着烈士上刑场的步伐走了过去。少年也是佯装从容，脚底下乱七八糟的地面出卖了他的灵魂。他伸手拿过少女的行李，说过年好，然后就没话了。李小丽也回一声过年好。俩人就默默向学校走去。 咦，今天的小鸟叫的特别嗲，唱得是不是交配歌？一路上风软软，草柔柔，就连臭水沟的深绿色都泛着老坑翡翠的光润……春天真是可怕的季节，就连俩人之间的沉默，都带着粉红色的尴尬。李小丽像动了凡心的小和尚念佛号消灭心魔一样，在心里默默的背化学的元素周期表，啊，这条路好长，怎么还没走到；咦，这条路好短，这就到校门口了啊？ 陈卓把行李递给她：“我不进校门了，遇见老师不太好。你进去吧。开课了见。”然后就转身走了 李小丽接过行李道声谢谢，敲敲传达室的窗户，示意门房大叔开门。等待的片刻，她回头看，发现少年刚好也在看她，又赶紧把头转了回来，第一次觉得如果能穿的好看一点，也许就没这么害羞了吧。 到了宿舍，果然就她一人，但是她爱死了这种孤独寂寞，没有比这里更温暖的处所了。将来工作了，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买套房，哪怕小到一进门就得躺床上，哪怕节衣缩食到裤腰带勒到嗓子眼上，也要有自己的净土。 第15章 路见不平 稳居全校第一的李小丽，并没有片刻的放松，她想要拿中考状元，给自己的人生加码加保障；还有给状元的奖金，据说是县上发的，有五千。真要考上第一，又这么大动静，家里人总不会不让她念吧？人生不未雨绸缪是不行的。她现在经济状况略有好转，除了返校前勒索了李少龙一百五十，当然这只是李少龙压岁钱的三分之一，又找机会从张美花磨了一百元。上学期还剩二百多。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打劫亲弟弟，这可是茬韭菜啊，长了就可以割一割，当然，也不会太过分，逼到狗急跳墙大家都没好。人生留一线，将来好相见。 天气暖和了，李小丽又恢复了赶在关门前回寝室的好习惯。每晚她都被狼撵一样的狂奔穿过黑乎乎的操场，跑回宿舍楼，扔下书本抄起脸盆牙具去洗漱，又总是还没洗完就熄灯，她也习惯了在黑暗中回到宿舍，东西一放，脱衣进被窝一分钟内陷入梦魇。 这天她惯例穿操场，跑得舌头都耷拉到嘴巴外面，听见几个女声在黑暗处似乎激烈的说着什么，估计是吵架的，她放缓了一下速度，然后马上又开始提速并不打算管闲事。冲突的音量提高了，又增加新动静，一个女声高亢的飚出脏话，似乎双方的战斗加剧了。 咦，这是陈艳清的声音。李小丽犹豫了一下，又一下，再听听，基本能判断出陈艳清是挨揍的那个。 管还是不管？哈姆雷特纠结了一千年。 李小丽又往远处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大喊：“张老师，在这里，就是她们在打架！”还装模作样的掏出小手电筒一阵乱晃，营造出有强势外援的感觉。 果然，那边安静了下来，然后是窸窸窣窣的逃跑声，还有聪明人说分开跑。 李小丽心想陈艳清应该也跑掉了，但好像靠着足球门影影绰绰还有个人没动。不会有啥大问题吧？既然闲事儿都管了，索性管到底得了。她又拿着手电继续乱晃几下，再补喊一句：“老师，有人往那边跑了”，然后关了手电，朝球门走去。走近了一看，陈艳清正试图扶着门柱站起来，一副努力跑路的样子。 “别跑了，是我，李小丽。” “是你把老师带来的？” “没老师，就我一人。你没事儿吧？”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扶住了陈艳清。 “能有啥事儿，打架呗。哎呦，我艹，脚脖子崴了，疼死我了。” 李小丽扶着一瘸一拐的陈艳清，慢慢走出黑黢黢的操场，来到路灯下。陈艳清被打的不善啊，流了一些鼻血，已经干了，挂在嘴唇上。脸是歪的……不对，是肿了。蓬头垢面，校服也撕开了，浑身的土。但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现在去哪儿？宿舍楼门肯定锁了，教学楼也锁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去个屁的医院。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哎哟，走慢点啊！” 陈艳清带着李小丽来到了和仓库建在一起的体育教室，推开两扇锁已经坏掉的铁门，借着路灯的从窗口投进的光，刚好能看到厚厚的海绵垫子堆在墙角。陈艳清熟门熟路的对李小丽说，垫子后面有破了的幕布，可以盖。李小丽扶着她过去坐下，掏出手电往墙角照，果然有厚厚的天鹅绒的幕布，不计较脏的话，手感比她的被子还要好。 俩人躺在垫子上，夜深人静，不是朋友也忍不住要推心置腹两句。俩人谁都没有说起刚才的事儿。李小丽只是问明天她怎么办？毕竟天一亮，她就得先回宿舍洗洗涮涮把自己弄干净好去上课。陈艳清说不用你管，明天你该干嘛干嘛去。陈艳清问她夜不归宿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应对，李小丽回答那就说在教室睡着了醒来发现门已经锁了，他们爱信不信吧。沉默了片刻，就在李小丽半梦梦醒之间，陈艳清轻轻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过来帮我？”“因为你长得好看。”李小丽嘟囔了一句就彻底睡着了。这算什么鬼答案？以为自己在英雄救美？神经病……陈艳清在一阵阵渐缓的疼痛中也睡着了。 第16章 命运啊…… 从那以后，学习成绩前面第一和后面第一的两个少女之间，有了隐藏的情谊。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彼此之间没什么交集，也没因此多说几句话，但多了眼神的交流，那种心照不宣的友谊。 那个早晨，天一亮，李小丽就条件反射般的醒了过来，刚想推醒身边人，却发现陈艳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也没多想，随便把马尾辫重新绑了一下，拍拍身上的土，大概整理了一下仪容，背着书包就奔回宿舍，在众人复杂叵测好奇的目光中洗涮一番就早自习去也。后来不知道被谁报告了老师说她夜不归宿，也被李小丽用事先编好的理由搪塞了过去，这个理由在李小丽身上可信度特别高。 中考的日子随着季节变迁，温度升高，日渐逼近。李小丽反而心情平静了，那种武林高手突然打破了一个关键桎梏，从而领悟武林绝学后的胸有成竹，云淡风轻。 李少龙突然来到班级门口找她，说爸妈让她这周末回家一趟，有事情。李小丽问什么事情，李少龙支支吾吾的。李小丽突然有点心慌，但也想不出什么事情。算了，到时候再看吧，现在瞎想就是分散精力。李小丽赶紧做了几道代数平息一下心境。 周日一早，李小丽回到家里，静悄悄的，没人在家。她清扫了一下院子，给大黄换上干净水，给后院的鸡们撒了几把大麦粒，开始做午饭。做到一半，张美花回家了，看见李小丽也没说什么，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就进屋里洗手洗脸了。午饭做好，李壮也回来了。李小丽摆好饭桌，喊父母吃饭。李壮问你弟弟呢，李小丽说不知道回来就没见。张美花说你也不知道去找找，李小丽莫名其妙的表示，我去哪儿找啊。又挨了几句训，李小丽也不再吭声，闷头吃饭，心里在等着靴子掉在楼板上。 吃完饭，李壮点根烟，等李小丽收拾完厨房出来，喊住了她： “小丽，家里有事情和你说。你坐下。” 李小丽双手捏在裤子上，有种本能和直觉上的恐慌。 李壮把烟头掐灭，接着说：“拿到毕业证，就不要再去读书了。你一个女娃，有个初中学历就够了。” 李小丽的心在身体内狂跳，似乎要爆炸，从耳朵里，从嘴里，最身体每个缝隙里炸出来。她听不见也看不见，眼前只有李壮的上下嘴唇在一张一翕，像一条鱼。李小丽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张嘴，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暗红的嘴唇在翻飞，黄色牙齿上有细细的黑色烟渍，缝里的菜叶子碧绿耀眼，这副颜色对比强烈的画面深深的刻在李小丽的大脑皮层上，亘古不变，地老天荒到李小丽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壮说到口干舌燥，自感已经尽到了慈父的身姿，态度多好啊，谆谆善诱，道理一通又一通，可不是嘛，女娃读个初中毕业，能认字，父母也就仁至义尽了。年后出去打工，然后像村里其他家的姑娘那样，每月把钱寄回来，帮衬家里，也算是回报养育之恩尽孝道了。 李小丽用了洪荒之力，才把灵魂安放在肉体上，刚才父亲的那通话，每一个汉字都听懂了，但组合到一起，为什么变成了另外一种语言令人费解难以置信。 她干巴巴的说：“我想上高中，考大学。我学习好，我能拿第一，我也能给家里挣面子的。” “家里供不起两个人读书”，张美花适时插入，“将来你弟弟还要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都要花钱。你得帮家里，我们养你这么大了。” 李小丽扭头看看陌生的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村里好多女孩子都是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或者在家务农。班里的这些同学，又不少就是奔着混个毕业证就拉倒的状态。只有她这个另类，以为可以通过读书对抗命运，幼稚啊少女！ 第17章 绝望的况味 李小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似乎中午的太阳特别大，但是特别冷，晒到树叶子发蔫也晒不热李小丽的身体。她第一次没有去教室，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回上铺，衣服也没脱，就陷入了昏睡。如果可能，我想永远不醒来……醒来希望只是一场梦……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发现天黑了，宿舍灯也亮了，寝室的女孩们已经从家回来。 大家被突然坐起的李小丽吓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个时间，她居然没去学习。空气一下变冷了。 李小丽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大家，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有点吓人。 “你们都要考高中吗？”僵尸少女突然问到，也不知道具体问谁。 刘淑先救场：“我成绩一般，考上高中也没意义。能考个中专或者技校就行了。” 刘丽利更彻底，拿个毕业证就算了，已经和表姐说好，节后跟她去省上打工，做宾馆服务员，每月两千呢。 王敏还想考，她成绩在四班中上，努努力似乎还有希望考个大学。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 李小丽很想说：“家里不让我读书，他们不让我上高中”，但却没说出口。又直愣愣的倒下去，一言不发。 大家觉得今天的学霸特别怪异，但也没继续说什么，各忙各的去了。 李小丽躺着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灯熄了，她盯着黑暗。迷迷糊糊，在清醒和睡眠之间不断切换。第二天，她连假都没请，一口气跑回了家。家里没人，她扭头又跑向鱼塘。果然父母正在那里。她跑到父母跟前，噗通跪下：“爸，求你，让我读书吧！读完大学，工作更好，挣得更多。不行我给你们写欠条！” 李壮和张美花被吓一跳，张美花伸手去拉李小丽：“这死孩子！” 李小丽拼命磕头，嘴里不断重复：“求求你们让我读书吧……” 李壮过来照着李小丽就是一脚：“我看你是疯了，吓唬谁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脑浆子磕出来也没用。” 这一脚踹醒了李小丽，她呆呆的倒在地上，心说，是啊，我这发什么疯呢，我都屈辱成这样了？李小丽你醒醒。她站起来，就像一阵风，突如起来的刮走了。张美花看着不比一只土狗更大的背影，多少有些心疼，这死丫头啊…… 她一口气跑回学校，找到班主任，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的样子把班主任吓一跳，把她摁在凳子上，让她慢慢说，又递给她一杯水。从昨天到今天水米未曾沾牙的李小丽，一口气喝完了才觉出渴，她冲班主任晃晃杯子，请再给我一杯水吧。 班主任问：“你怎么了？今天早晨就没上课。生病了？” 李小丽眼泪往上涌，她可怜兮兮的张嘴：“家里不让我读高中。我求了他们也没用。我该怎么办……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读书？” “说没用，说花钱，家里只能供一个。让我去跟村里别的女生结伴出去打工。”果然是这样，这附近不少村子都这样，只是万万没想到，家长居然鼠目寸光至此，以李小丽的心性，就当是投资，将来也必然是一本万利，根儿上还是重男轻女吧。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儿，不好置喙，且说了也未必有用。 班主任沉吟片刻，说我有个办法…… 第18章 死磕到底和曲线救国 从班主任那里出来，李小丽又燃起了小小的希望之光，虽然被打了折扣，而且还带着失败的风险，但总比毫无希望好的多。 她在忐忑中恢复了常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努力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同桌发现了她的走神，把本子推给她，上面三个字：“怎么了？” “我不能考高中了。家里不让。”她写道。 陈卓写不下去了，想半天，写了：“你打算怎么办？” “过几天告诉你。” 过了几天之后，李少龙被请了家长，这次他的班主任点名要求李壮来。 李壮对于老师或者有一定权力地位的人，多少有些忌惮，又关系到儿子，乖乖的来了，局促的坐在办公室里，两只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身体两侧，听李少龙的班主任老生常谈，无非就是学习成绩，学校纪律，要求家长配合和多管教。 李壮点头是是是，记住了。 说了十来分钟，班主任说，你等一下，就出去了。 李小丽的班主任过了几分钟，登场了，他坐在李壮对面，先自我介绍： “你好，听说你是李小丽的父亲？我是她的班主任。” 一说到李小丽，李壮就毫无顾忌了，眼睛一瞪：“那个死丫头是不是犯啥错误了？” “不是。你冷静点，我听说你们家里不打算让让她继续读书了？” “死丫头跟你告状了？对，我们供不起了，再说她读书有啥用？” “事情是这样，李小丽学习成绩一直是本校第一，不读书的确可惜，但这毕竟是你们家里的决定，我身为老师，也不好过多干涉，”李壮马上点头：“还是你们老师明道理！我跟你说……” “但是，有个情况，我希望你了解”——有转折，没好事。可惜李壮不知道文化人套路深——“李小丽的成绩有望在县里拿中考第一，这是为学校争光的事情，校长也很重视，如果拿了第一，这对于整个学校，说句不该说的，对李少龙都有好处。你如果不让她好好读书考试，她名次下来了，我觉得会有很多不好的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班主任说到这里，就暂停了，让李壮自己脑补。李壮读书少，但毕竟也是人到中年了，人生阅历还是有的，他马上开始填坑，这事儿不止是李小丽自己的事儿，还可能会涉及李少龙……思及此，他干巴巴的抬头：“那………可是家里确实没那么多钱供俩孩子读书。” 你就是不想供而已，班主任腹诽一句，也不戳穿，也不回答，假装深思片刻才开口：“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老师您说，您说！” “国家近年出台了一个政策，针对定向的中专师范生，学杂费，住宿费等一概全免，每学年还有补助。这样的好处是，你们家里不用掏一分钱供李小丽读书。但是政策也要求了，她毕业后，只能回到你们本县或者本村的学校当老师。你别小看啊，这名额很紧张，如果不是李小丽学习好，我也不会想着她。再说了，万一能到县上当老师，户口就可以弄到县里，就不是农村户口了，再说，好歹也是国家正式编制，你们家里也算出个吃皇粮的。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最晚下周一，成不成让李小丽给我带个话。如果你们实在不同意，我就把让别的学生填报志愿去申请了，好多人等着呢。” 班主任说的很慢，尽可能让李壮能够听明白且消化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很忙就走了，避免再有更多的交谈。留下李壮一人，坐在那里想。 第19章 柳暗花明茫茫然 那天班主任和李小丽谈的也是建议她去读师范。依然要保持好成绩，好好学习，去考大专再考本科，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硕士博士的一路读下去，“人生几十年，你现在所遭遇的，将来回头看，你会发现，这些真的不能算是很大的困难和烦恼……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你就出去打工，去见识去阅历去看看这世界，同时千万不要放弃学习……学习不是一定要坐在课堂上，也可以学习专业的知识技能，成为一个行业的佼佼者，只要你保持现在刻苦向上的状态，人生一定会翻天覆地……” 每一个字，都像一滴雨水，慢慢渗进李小丽开裂的心灵，希望的小绿芽再次冒了出来。老师说的多好啊，我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对，平静下来，继续努力，李小丽，你不能被任何事情所击倒，一路血脚印的也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到了周末，李小丽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坐立不宁，心神不定又不想被爹妈看出来，于是一刻不停的干活。就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张美花喊住了她：“小丽啊，你爸说了，你可以去考那个什么定向的不花钱的师范，可你得跟老师说啊，要多关注李少龙，让他和好学生同桌，家里对你这么好，就是希望你当姐姐的，多帮弟弟一把。将来你弟弟好了，你也面上有光不是？……” 后面的话，李小丽完全听不进去，她的眼泪又要冒上来了，人生永远不会太糟糕，不是吗？ 她深深的吸口气，用和心跳不符的语气说：“好的，我会去和李少龙的班主任说。我先回学校了啊。” 出门她就开始奔跑，想哭，又想笑……还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卓，我还能继续读书，这多好！读书，是李小丽的执念，是她的欲望，是她的心魔。 她跑回学校，周日傍晚，操场上的人不多，啊啊啊啊，同桌不住校，等明天吧，真是等不及。没关系，现在可以去学习，即使不能上县重点高中，也要考第一，我的人生就是要有天凉王破的霸气！ 那天起，李小丽又恢复了高贵冷艳的学霸模式。这事儿逐渐传了开来，大家背后议论纷纷，刘文文尤其的幸灾乐祸，又因为竞争对手少一个而觉得头顶那片乌云都变薄了，被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压一头，感觉真是不好呢。有天晚自习散了，陈艳清趴在课桌上看了好久小说，等教室就剩她俩了，才起身走过去，坐在旁边，拍拍她肩膀问：“那以后你就上师范啦？” “不然还能怎么办，不过总比回家强。” “也是。你那个家也够糟心的，跟我家有一比。能离开就是好事。”、 “你家也有个宠上天的废物弟弟？” “那倒没有……我啊，老爸老妈离婚了，谁都不要我，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住，他们也不怎么喜欢我，喜欢我叔的孩子。那个孩子学习好人又乖。你看我这样子，大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这话不对，”李小丽严肃了起来，“谁都可以放弃你，但你自己不行。你甘心吗？后面还有几十年，你就想放弃了？你根本就没努力过……” “行了，别跟家长一样教训我，听着就浑身哆嗦只想打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学习成绩一时半会也上不去。混个毕业证，我就打算混社会去咯，没准还能当个压寨夫人呢。” “哦，将来我去监狱看你好了。” “你这乌鸦嘴，盼我点好。说真的，我也不想就这么认命，啊，我长得这么好看，不能浪费啊……唉，长得好看有屁用呢”美艳少女叹口气，一脸茫然。 李小丽也被感染了，她不由得也叹口气，想起了罗大佑的那首童年。 第20章 初恋总是诗 毕业考和中考都结束了，李小丽虚脱一样的在宿舍整整睡了一天。然后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回家，距离出成绩还有半个月左右，她并没有太多的计划，等成绩出来，然后拿录取通知书，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去新学校报到。如果发挥得好，也许能拿到本县中考第一名的奖学金……前三名都有奖励，希望还是很大的。这次拿到钱，至少要把大头给自己，哪怕豁出去挨顿打呢。 晚饭后李小丽收拾完，跟张美花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按着和陈卓放假前的约定，她来到了村口的树林里，抬头看看明晦相接的天空，脑海浮现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夏天的风像温柔的手，轻轻帮李小丽把碎发撩起来，寂静中，蛙鸣虫鸣特别响亮……少年一路跑来，心跳如擂鼓，奔至少女面前站定，千言万语不如沉默。 似乎有一千年没见面，又好像从未分开……尴尬又甜蜜，让时空凝固。 少女抬头看少年，眉清目秀，眼神清澈无杂念，气喘吁吁，略厚的嘴唇抿了又抿。这个镜头永恒的刻在了李小丽的心里，以后多么艰难的岁月，在蜗居的地下室里哭泣，恋爱又分手……想起这一刻，就像一个创可贴，抚慰了伤口。 少年低头看少女，光洁白皙的脸庞不比自己的手掌更大，眼睛像一头小鹿，警戒懵懂又坚定。多少年以后，少年想起这双眼睛，心跳都会突然加剧一下。 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真小啊……又忍不住抱住她，更小一只，不比家里那只狸花猫大多少。 李小丽已经丧失了一切，呆呆的。被抱住真舒服……男生的味道好好闻。这世界一定是要毁灭了吧，太疯狂。她迷迷糊糊的想。 就这么静静的抱着，直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傻乎乎的两个人，于是赶紧分开，又不约而同的往树影里躲了躲。 清醒以后是尴尬。少年有身为男人的尊严，努力张嘴找回场子：“那个……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这个，少女的理智一点点的回到了身上：“等成绩吧。然后抽空去趟县里，看一下学校，做准备，等开学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吧。” “你能考上一中吗？” “应该能吧。”说起县一中，可是李小丽的伤心事儿，心头一个碗大的疤。陈卓紧张的看着她。 李小丽很淡定：“那你替我好好读啊。我是不会放弃学习的，你放心吧。” 陈卓忍不住又拉起她的手，然后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搂住，不置一词。 这次李小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感觉真是好啊……俩人静静的靠着树。不知过了多久，李小丽清醒过来，从怀抱里挣扎开，说不行，她得回家了。 少年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塞到她的校服兜里，嘱咐她回家再看。 李小丽点点头，转身朝家跑去，甜蜜像啤酒的泡沫满溢出杯子四下流淌。 少年看着少女的背影在拐弯处消失不见，也带着甜到忧伤的心情回家去了。 李小丽蹑手蹑脚进了家门，张美花在看电视，李壮不在家，应该还在麻将馆没回来。她回到自己屋里，李少龙正歪在床上看漫画。她觉得口袋里揣了一个月光宝盒，赶紧洗洗涮涮钻到被窝里，然后从枕边的衣服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钻到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捏亮了手电筒。 第21章 约会吧 打开信封，李小丽以为能看到一封情书，没想到，是几张百元大钞。她数了数，4张，也没有什么纸条。然而这些钱，让李小丽想哭，被人关怀和爱护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她在心酸甜蜜交织中，一遍遍回味着拥抱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一大清早扫院子的时候，有人在门外喊她，开门看是陈艳清，用很大的声音说，一起去县里看学校。 李小丽看着画风和平时大不同的陈艳清，很机灵的没做出异样反应，只是去跟张美花去请假，说要去县里，晚饭以后才回来。张美花看见是一个漂亮整洁，梳着两根麻花辫一脸乖的女孩子找，也就同意了，让她下午早点回来。 等俩人转出村口，陈艳清才一把脱掉校服，系到腰上，里面是的大红的斜露出小半个肩t恤，顺手拆散两根麻花辫，用手抓一抓再晃晃脑袋变成披肩发，说热死我了，到你家还得装乖。这才算恢复了她本来热辣妖艳的青春。 李小丽一脸诧异，无数个问题，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家，你为啥来约我，你怎么装出那副鬼样子…… 没等李小丽问出口，陈艳清就说了答案：“我堂哥给我的地址，让我约你出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来咯。” 你堂哥？什么鬼？李小丽茫然脸。 “别这么看我。我堂哥就是你同桌啊。哈，不知道吧，我真是不爱说。要不是他对我还不错，我都可以当作这辈子不认得他。你俩好了多久了？真没看出来啊……”，陈艳清一脸八卦好奇的嘴都闭不上 李小丽被震得乱七八糟，半天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啥心情，脸上觉得火辣辣，最深的秘密被暴露了。 “你有铁锹吗？”李小丽一脸严肃。 “？？……！！……什么？你要干嘛？”陈艳清一脸懵逼。 “我打算挖个洞，土遁，因为我现在快臊死了。” “哈哈哈，这算多大个事儿啊。我都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了。你们这些好学生真是单纯幼稚啊！” 俩人一路说笑来到车站，陈卓已经站在那里等了，看见女孩子们过来，非常腼腆的笑了一下，目光在李小丽脸上炙热的流连了片刻。汽车过来了，三个人上了车，晃晃荡荡来到县里。 “先去看一中吧，我想看一下。”当陈艳清问去哪儿玩的时候，李小丽这么回答。 到了学校门口，李小丽看见校门上端正有力的校名，心中生出沧海桑田的感慨，隔着校门看了一会，又觉得索然无味，就打算离开了。 陈艳清拉着俩人去逛商业街了，兜里也没太多钱可以买买买，也就是走走看看瞎溜达，路边小摊随便吃点再喝瓶饮料，学生们的约会也就仅此而已。 眼看到了下午，该回去了，李小丽想起来还没去看县师范，自己即将要上的学校，又觉得时间来不及，心想下次自己来吧。三人行总是怪怪的，和陈卓一起来呢光天化日太心虚了…… 于是三个人又坐上公车往回赶。陈艳清住在邻村，先下车了，让堂哥把李小丽送回去，还特别促狭的挤了挤眼睛。李小丽的脸唰又飙了一层血，但是俩人又很期待独处，心生轻松。 第21章 不过如此 公布成绩的这天，李小丽起得比平时都早。她想看自己的名次，在学校的，以及，在县里的，运气好的话，能挣两笔。然而李壮让她去鱼塘帮忙，说是今天要大片捕捞，水产批发的人来按照合同收货了。等忙完已经是中午，她跑回家洗去一身的污渍汗水换好干净衣服，灌耗子洞一样的仰脖喝了一大杯水，站在灶台边啃了半个馒头就朝学校跑去。 学校看榜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陈卓应该是在等她，老远看见她，高兴的挥挥手，脸上带着笑。看见这个笑容，李小丽觉得踏实，同时，心跳也开始加剧。 跑到跟前，陈卓说：“还不错，县里第二，本校第一。” 李小丽咬着嘴唇，还是把榜单看了又看，慢慢平复心情。她把跑乱的头发往后掠了掠，笑眯眯的说：“不知道有多少奖学金可以拿。” 她打算去办公室找班主任问一下，陈卓说他就在校门口等她好了。 等敲门进了办公室，班主任在，刘文文也在。她成绩也不错，全校第六，但县上就没排上名次了，不知道在和班主任说什么。看见李小丽，刘文文抑制不住的鼻孔出了一道粗气。 李小丽并不愿意和犯病的公主较劲，只是问班主任奖学金的事情。 班主任说具体数目还不确定，等县上通知，估计和往年一样，第二名能拿到三千。本校的奖学金是两千，和毕业证一起发，大约要再过两周。到时候会张榜公示。 李小丽笑得眉眼都看不见了，刘文文很鄙夷的翻个白眼并不搭腔。 她出了办公室跑到校外，陈卓立在树荫下，不急不躁面目平和的在等他。 “我要发财了~！应该可以拿到五千！哇！我没法淡定了……快讽刺我两句，让我恢复理智。” 少年微笑着，分享她的喜悦，并不冷言冷语。少女手舞足蹈的好像中了亿万奖金的模样，真是和平时差异太大了。 刘文文此时也出了校门，看见他俩，冷笑一声：“真是毕业了啊，都敢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 “关你屁事呀，榜上无名小姐~”恢复理智的李小丽特别讨厌。 “当然不关我事。小小中专生也就得瑟这一下了吧？”刘文文的讨厌劲儿也是不逞多让。 李小丽顿时气结。 陈卓开口了：“何必呢，刘文文，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走好吧。” 刘文文脑袋一歪：“你说得对，我没必要跟中专生计较。远大前途在等着我，不像有的人，将来混个小学老师也就一辈子到头了。” 李小丽冷冷的看着刘文文，恢复了一贯冷傲的模样，她走到刘文文跟前，漆黑的眼睛波澜不兴的直视着刘文文：“我的人生并没有到头，你的人生也未必就辉煌。读中专也好，读高中也罢，不过是人生的一站——我们慢慢走着瞧，过十年过二十年，你再回头想想此时此刻。” 说完这句话，李小丽就不再看她，叫上陈卓说走回吧，俩人并肩离去。 刘文文站在原地，短暂胜利的喜悦已经散尽，她想说放屁你就是人生到头了，但心里其实明白，不过是人生的一站，这句话是非常非常冷静和客观的。 第22章 谈判 晚上十点多了，李少龙游手好闲的浪荡回来。李小丽化身狩猎中得猫头鹰，抱腿坐在床上等着弟弟。李少龙一进门就被姐姐吓一跳，干嘛？你那是啥眼神？要吃人……么？ 李小丽说我有话跟你说。 李少龙像被拍扁的蒜瓣一样倒在床上：“说啊”。 “我的奖学金过两天要下来了”，姐姐停住了话头。弟弟一听来劲了，翻身坐起，两眼发亮：“有多少？都给我？” “要点脸行不，想得还挺美。你听好了，这次奖学金，可能会有四五千，我也不想瞒你，因为一张榜也瞒不住。我要跟你商量的是，当着爸妈面，我只留一千，但是过后，你必须把钱还给我，我会留八百给你。” “你也太黑了吧？没这样的啊，逼急了，我跟爸妈说，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留给你。” “好啊，你去说。我才是兔子急了会咬人的那个，到时候我宁可全撕了烧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大不了被爹妈打一顿，只要打不死就行。” 弟弟一看姐姐动不动就要拼命，有点颓：“我说，姐，你好歹给我多留点呗……咱俩好商量……”中二少年嬉皮笑脸的。 “留一千给你。” “太少了，再加点，咱俩平分吧？以后家里有事儿，我帮你还不行吗？” “一千五，爱要不要。再多没有。”少女斩钉截铁的。 李少龙不吭声了，在犹豫。李小丽又说：“我马上就要去县里读书了，花销大。爸妈也不管我，你得给我留点傍身的。” “我管你呢，爸妈都不管你，我还未成年，我凭啥管你……” “好啊，你试试，豁出去我再跑回来到学校管你要钱。” “凭什么啊，你真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李少龙怒了。欺人太甚啊，尤其被一个体重八十多斤的人欺负。 “凭这个呀，我的好弟弟”，李小丽从枕头下抽出两本漫画，朝着弟弟晃，书上那个胸比头大的二次元少女也跟着晃，不可描述部位的马赛克也跟着晃，漫画封面上少女的身姿和表情在夜晚的灯光下特别销魂。 李少龙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你翻我东西！还给我！我和你拼了！” 李小丽灵活的往门口一跳：“你敢过来，我一边撕一边喊爸妈，看你怎么办！来啊，试试啊！”妈的，制不住你白比你多活两年。 李少龙立刻怂了：“好好好，你声音小点……别撕啊，姐，这是我借的，你要是撕了，我就得被人撕了……好不容易才轮到我看。求你了，别这样。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一千五就一千五。把书还给我吧？” “不。要等你把钱给我以后，咱俩银货两讫。” “你不信我？” “不信，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李少龙真是心塞，这是犯了什么错，要有一个这样的亲姐姐……倒霉催的啊……没办法，有把柄在姐姐手里，认了吧。妈的快开学啊，让这个糟心姐姐滚到学校去，最好路上被人贩子绑跑了卖到大山里此生不相见才解恨。李少龙气的直捶床。 李小丽也并不轻松，这书得随身带着，还不能掉出来……每时每刻精神紧绷绷也是够够的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废物弟弟……李小丽也心塞的直捶胸。 姐弟俩就在彼此厌恶和嫌弃中，各自入睡了。 第23章 一切如新 李小丽也依然起个大早做好了早饭，李壮和张美花吃完就去鱼塘了，李少龙睡得鼻涕冒泡不到被尿憋醒是不会醒来，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李小丽收拾好厨房，扫完院子，给后院的母鸡扔几把大麦粒一捆青菜，给大黄换一碗水，再偷偷喂个鸡蛋，然后，终于要离开家了，李小丽拎着轻飘飘的背包，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再放十万响的鞭炮一挂。还想这么做的，还有酣眠中得李少龙，等他醒来，就会发现瘟神姐姐出家门去也，从此看小黄书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李小丽兜里有钱感觉踏实，真的是家有余粮，心里不慌。一路顺顺当当的来到了学校，报名，找宿舍，领物品，忙而不紊，乱中有序。宿舍条件也比以前好，四人的房间，还专门一个架子让大家放行李放洗漱用品。 这次她运气好，挑到了一个下铺。到了傍晚，宿舍其余三个人也来齐了……有一个女生是自己来的，还有两个是家长送来的，但是看上去，家里条件都一般。想想也是，要是家里条件好，通常都会让孩子继续上高中，而能来这里读书的，应该大部分都是学习好家境差或者和李小丽一样，家境不算差但秉持女孩读书无用论的家庭。 小男朋友应该也在学校忙着报到。李小丽嘴角掠过一丝甜蜜，恋爱中的少女被温柔抚慰，不知不觉中卸下了甲胄，和这个世界慢慢达成了何解。县城虽然不算很大，但两个学校刚好在大对角，跑一趟也得两小时。高中的学生学业紧张，李小丽也不希望他耽误了学习，俩人约定了国庆假期的时候结伴回家，到时候再见面。 陈艳清混到了毕业证，一时人生陷入了迷茫停滞的状态，颇有些游手好闲。过了没多久，她拎着一个大包来找李小丽，到了宿舍坐定，打开包，掏出若干件衣服，说自己要出去打工了，把多余的衣服带给李小丽。李小丽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衣服，颇有些辣眼。很时髦，但李小丽没穿过，心里没有底气。 看着李小丽不知所措的样子，陈艳清很是鄙视：“除了校服你就是光着了吧？” “还有内衣内裤呀。这领口也太大了吧……”李小丽拎起一件t恤。 “对你来说，是有点，胸太平了，你穿上能从领子里只能看到肚脐眼……，那这件吧？”陈艳清拿着一条无袖的连衣裙。 “这件还不错”李小丽觉得这条浅灰色修身的短裙很好看，而且也没有什么印花镶边。 “这条也还好。适合你。”一条背带的短牛仔裙，“里面随便穿件t恤就行。” 又翻了两件t恤还一条系带的收脚裤，其余的衣服，李小丽觉得不是辣眼就是撑不起来。 “太平公主真可怜”，陈艳清表示了一下同情，然后问宿舍其他人，要不要也过来挑几件？“别嫌弃啊，我都没怎么穿过。我家也没人能穿了。你们看着都比李小丽身材好，应该有合适的。” 陈艳清这种光明坦荡的善意得到了女孩们的好感，大家围过来大大方方的每人挑了一两件。李小丽翻了翻剩下的，忍不住感叹：“这几件够得上扫黄标准了啊……”，陈艳清呸了一声反驳道：“性感风格是你这辈子都无望实现的。”女生们笑成一团。 晚上陈艳清和李小丽挤在被窝里，原来她要和男朋友去省里了。现任男友在省里有点小生意，大约是个小小的汽车修配的门店。 “以后你要当老板娘啦？” “我才多大，嫁人的事情远着呢。我想嫁的更好。既然除了脸蛋和身材我一无所有，那就发挥长处吧！” 第24章 突如其来 李小丽在学校里波澜不兴的生活着，抽空和陈卓约会一下，初吻也算交代出去了。每次忍不住想起这事儿，李小丽就一阵甜蜜的心悸。学霸的光环发挥了作用，转化成了经济效益，有家长开始请李小丽给自己的孩子周末上门补课，李小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样每月下来，她还能存上几百块。有钱就踏实，有来钱的路子就有底气，李小丽像准备过冬的松鼠一样，一点点的贮存着松果，悄悄的。 真希望日子就这么波澜不兴的过下去，平静的生活是一种福气，李小丽很珍惜，但同时，她也没有放弃梦想，她在准备更高的求学之路，她心里的小小丽说，总有一天，我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种生活到底什么样，我现在还不能清晰准确的描绘，但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明白。 寒假来了，李小丽并不急着离校，一是打算多带几份家教；二是最近沉迷上了学校机房的计算机，虽然配置老旧，开机的时候，一阵阵磨牙的启动声要等好久；三是在等陈卓。小男朋友寒假放的晚，早早就进入了高考预热模式。他的学习成绩在县里重点中学也还说得过去，年级前十五总是有的，各路精英汇聚带来的压力，让他经常唇干眼沤的。相比之下李小丽就轻松很多，她气色红润甚至还胖了一点，即使这样，她跟同学们比起来，依然像被冬天的狼群啃过的骨头，但她越来越好看了，俗话说的长开了。男生们开始注意她，这个娇小玲珑，肤如雪眼似夜的寡言学霸。有人在晚自习的时候往她身边坐，有人约她去看电影，有人给她递纸条约出来谈谈，而李小丽似乎都没什么特殊的触动，通常都谢绝了，这让一些女生背后说她牛x哄哄…… 一天冷似一天，空气里有了零星的鞭炮声，又一年过去了…… 李小丽在家里大扫除准备迎接春节，家里没什么变化，她回家也没受到额外的礼遇。今天的收入似乎还不错，因为张美花有了一副金的耳坠，每天美滋滋金灿灿的晃来晃去。李少龙十分不情愿的把堆满杂物的床给姐姐清理出来，并不多说两句话。而李壮，照例去村头打麻将，赢了就哼着小曲推门，输了就一脚踹开大门。 初三这天，陈艳清来找李小丽，她似乎变得更好看了，穿衣打扮有了城里人的味道，描眉画眼烫了头发，人也变得更加艳丽。李少龙偷着多看了好几眼。李小丽觉得陈艳清过得还不错，她自己也承认了，现在她的愿望是再努力一年，能够说服男朋友开个分店，她去把这摊子撑起来，将来慢慢自己能干起来…… 初六这天正吃午饭呢，大门被敲得山响，张美花一边开门一边问是谁。门刚开，一个和张美花风格类似的妇女就杀气腾腾的跌了进来，她一把推开张美花喊：“李小丽，李小丽！出来！” 李小丽一脸茫然的走出屋里，这是谁啊…… 此妇女上前就是一巴掌，扇的李小丽耳朵嗡嗡响，彻底把她打晕了。李壮和李少龙也出来了，嘴里还嚼呢，搞不清什么情况，怎么就上门打人？ 张美花冲上前来，一把拉开来人，大声质问你干嘛，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人……李小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已经肿了起来，惊吓疼痛交织，捂着脸愣住了。 第25章 不堪一击 这女的气势更甚，指着李小丽就骂：“不要脸的，勾引我儿子，让他没法安心学习，他好不容易考到县里，要是被你弄得学习成绩下来了，你死了都赔不起。他将来可是要上大学的，不是你个师范生能高攀得起的……”话说到这里，李小丽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来人应该是陈卓的母亲。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站在那里，捧着脸。毕竟恋爱这事儿是实打实存在的。 张美花出于本能的否认，回骂到放你娘的狗屁，没凭没据的跑人家里打人，欺人太甚。 李壮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跟陈卓的妈说：“你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证据吗？！” 陈卓妈呸了一口吐沫到地上：“证据？我儿子的日记上写着她名字呐，小丽小丽的，我看着都臊得慌！还想要什么证据？我儿子那么乖，从小到大见了女生都脸红，怎么可能主动勾引女孩子？！这要不是他爸用皮带抽，他还护着死不认呢！” 李壮闻言，骂了一声丢人现眼，转身照着李小丽就是一大脚，把李小丽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李壮瞪着牛眼还想赶上去踹第二脚，被张美花给拉住了，说她爸你轻点要踹出毛病了。 李小丽心跳如战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一切。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问了一句：“是陈卓告诉你们，我姓啥叫啥在哪儿读书又住在什么地方？” “对！要不是他爸打他打的太狠，他还拼命护着你这个小贱人不肯说呢！我儿子那一身伤，就因为你！” 李小丽站起来，带着全宇宙的疼痛和羞辱，大声反击：“你凭什么说是我勾引他，而不是他主动？” “我的儿子是什么人，我清清楚楚。告诉你，我家卓说了，你俩还在初中时就好上了，是你要和他同桌的，就那会儿开始的。” 另一种巨大的悲伤升腾了起来，盖过了眼前的这一切……李小丽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平静的摸了一下滚烫的脸，又拍拍衣服上李壮的鞋印，对陈卓的妈说：“既然他都那么说了，那就这样吧。你不要激动了，现在我就可以很坚决的告诉你，以后我们两个不会再有任何来往，我要是说话不算数，出门分分钟被车撞死。”转身就进屋了。 李壮瞪了一眼张美花：“看你生的好闺女！我的脸都被丢完了！”也是转身进屋。 张美花把陈卓的妈往外扯：“走吧走吧，她爸也揍她了，她也做保证了。你回去也管管你儿子，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别什么都推给我们……” 李少龙看得很high，没想到姐姐初中就谈恋爱了啊，看不出来，够鸡贼的！ 张美花关好院门，来到屋里，看见呆坐在床沿的李小丽想骂，但闺女一边脸肿的老高，发红发亮，张美花又气又怒，照着李小丽就一巴掌排在了脑袋上：“你傻不傻，咋不躲啊，你平时跟你爸不是挺机灵？真是气死人，咋生你这么个玩意儿！”又摔门而去。 李小丽还是呆呆的，魂游天外，心里的小小丽在冷笑，狂笑，嗤笑，用一种丧心病狂的笑法鄙视着自己……这个世界美好的假象下不过是个笑话。 第26章 就此别过 李小丽早早回到学校，她也没说自己还有家教任务，家人也不关心她大过年的跑回学校干什么去。 坐在清冷的寝室里，她始终有点元神出窍，那天发生的每个细节，都不断的重复，从最开始的模糊，到现在每个毛孔都清晰可触，甚至包括陈卓妈那天羽绒服上的花纹，随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溅出来的吐沫星子在阳光下有如烟花那么绚烂……她很想做回曾经嚣张乖戾的自己，骂一声去你妈的爱谁谁就掀桌而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粒心事，显然不能。 心浮气躁的时候，她就强迫自己想别的事情，比如算算钱，离家时自己攒的私房钱，李少龙吃下去又被她掐着脖子让吐出来的，学校的补助，家教的费用……一笔一笔记下来，存折上也有清清楚楚的余额，啊，已经有将近五千了，真不少……她多么想拥有一台电脑，但是放哪儿是个大问题。这个年代，笔记本尚未成为主流，笨拙的台式机配上球面显示器，嘎吱作响的硬盘和开机时四个傻愣愣的win95的方块构成了让李小丽沉迷的未来世界。 人生先定一个小目标吧，比如存到一万？不不不，还是想办法去考大专，考到省城去，还可以继续考大学，嗯，考到一线更大的城市去……那就既要努力存钱又要好好读书，未来还是美好的，李小丽你就当自己一步一步赶路的时候踩到狗屎吧，虽然无法彻底擦干净，但总要往前，而这一切，都会有过去的那天。 李小丽每天在学校里进进出出的时候，总会有点紧张。万一遇见陈卓怎么办？他会来吗？他不会来吧？时间一天天过去，开学了，转暖了，校园恢复了常态，而陈卓，始终没有出现过，李小丽逐渐放松了下来，往好处想，他也许只是被人掐死了呢？ 先知说，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李小丽周末从学生家里出来，回学校的路上，一抬头，迎面看见了……这种生物应该算前男友吧？她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住了。隔着几米远，陌生的人群如流水穿过，两个人如两座山。李小丽最先苏醒了过来，调转目光继续往前走去，陈卓不声不响的跟在她后面，快到学校的时候，他在喊她的名字，小声的，然后追上来拦在她面前，急切的说：“你听我说……” 一听到这个电视里常见桥段的开头，李小丽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就解脱了，好像终于攻克了一道难题，又好像爬到了山顶，她明白自己算是迈过这道坎儿了，压在自己身上那个沉重的东西，在此刻被彻底扔下。我解脱了，心里的小小丽在叉腰仰天哦呵呵呵。 她目光清澈的看着少年，摇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大家以后各奔前程。你走吧，别跟我说话了，万一你妈突然出现，把我撕了，我就太冤枉了。” 少年愣住了，这一刻他感觉到这个少女彻底远离了他，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曾经的过往，就像写过的草稿纸，被她撕下，揉成团，扔了。 李小丽转走继续走，轻快无比，带着渡劫成功金丹炼成的得意洋洋……少年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叹口气离去。 两个越行越远的背影，在春日的晴好里，有一丝丝的凉意。 第27章 又来了…… 从那以后，李小丽就恢复了古墓派传人的风范，对情情爱爱有了免疫和抵触。还不够添乱的，有这时间多带点家教，去学校的机房，去图书馆去书店，哪个都比谈恋爱省心省力。 问题是，她不想谈恋爱，不意味着别人不想跟她恋个爱什么的。晚自习正啃单词呢，崔蕾狗头狗脑的凑了过来：“喂，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李小丽接过一个叠的齐整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能请你看电影吗？明晚有一场。张书彬。 崔蕾也跟着一起看，笑得跟老虔婆一样，还推李小丽：“快答应呀” “可这人我不认得啊，万一是连环杀手人贩子怎么办？” “发神经，你连他都不认得？” “咱班没这个人吧，你指给我看看。” “高一级的呀，很帅的。打听你好久了。你快答应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收了多少皮条费？这么积极。还是你们拿我打赌了？或者是他跟别人赌输了？” “女人想太多容易老，人家在门口等你呢，你自己去看吧。”崔蕾拉着她往外走。 走廊里站着一个男生，和前男友不是一挂的，一定要区分的话，大约看上去是秀才和兵的差异。男生挺高大，皮肤略黑，留着板寸，浓眉大眼的，看见李小丽出来，咧嘴一笑，确实挺灿烂，是那种体育好的男生特有的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性感。 崔蕾说人给你叫出来了啊，张书彬赶紧道谢。李小丽很生猛的仰头看着人家的眼睛问：“请问这位同学，你关注我很久了吗，你看上我什么了？”——高一级的学生，的确交集不多，李小丽平时独来独往，穿着不扎眼，也没有什么才艺在学校里一鸣惊人，除了……学习好，好的像个钉子户，的确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吸引力。而眼前这位，看起来，和学习好似乎没太多缘分。 崔蕾默默的捂住了脸，学霸少女，请你不要这样……这个画风和你人设不符。 张书彬面不改色，嘿嘿一笑：“你刚到学校那天，我就发现你了，小小一只，然后像蚂蚁扛着饼干渣一样，扛着被褥往宿舍走，特别逗。”说着，还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大拇指虚捏着比量一下。 李小丽想扶额，这世界太奇怪了，才分手一个沉默是金的软弱书生，又塞过来一个没心没肺的阳光少年。 “对不起，身为一个学生，我的使命是好好学习，不能早恋。谢谢你的喜欢。” “嘿，别想糊弄我，你以前有个男朋友的。周末来找你。” “那是以前年少无知，现在已经分手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就知道你们分手了，他都不来找你了，所以给次机会呗。” “请问你学习成绩如何？” ？？阳光少年挠挠头这是什么鬼问题。 “和你比，学习好的没几个吧”，崔蕾冷言冷语。 “那个，我学习的确不好……但是我体育好……明天你来看我打球好不好？” “抱歉啊，明天我既不能去看你打球也不去看电影。你的时间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孤独终老。再见。”李小丽挥挥手，走了，不带走一丝情愫，颇有灭绝师太年轻时的风采。 崔蕾赶紧对张书彬说：“呃，她和看起来的不太一样，你不要介意，她一直也这样，所以我们班里想追她的男生都被虐跑了，你……”阳光少年不介意的挥挥手：“没关系，嘴巴毒一些而已，比起校外追我的那几个飙脏话的太妹好太多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 崔蕾忍不住腹黑了：李小丽你知道自己身为学霸刚被人拿来和太妹比了一次么？活该，让你毒舌。看起来人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了。 第28章 不堪其扰 从那以后，校园里就上演了痴汉缠烈女的传统戏码。据说有些寝室还开了盘口，赌谁能获胜。李小丽不为所动，该干嘛干嘛，张书彬则是找到机会就上前去凑一凑，每次铩羽而归也不以为杵。李小丽没想到的是，张书彬有不少少女脑残粉，看他打球的时候大呼小叫星星眼粉红泡泡满场飞，等他休息，无数干净的散发着香味的毛巾手绢，装在杯子里瓶子里的的饮料茶水就递了过去。李小丽看的脸直抽抽，尤其上次开运动会，都不用特地找，凡是女生扎堆叫得像蛤蟆坑一样的地方，就是张书彬所在。就这么过去了大半学期，张书彬为李小丽拉了无数仇恨，各种穷尽少女们的想象力捏造出来谣言，堆积在李小丽周围。 后来有一种说法渐渐成为主流，说李小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才一直不松口的，她想让张书彬家里给找个好工作甚至迁户口。原来张书彬是县委书记的公子，从小就没有学习的天分，家里人一商量，不是这块料，母鸡扔池塘里也不会像鸭子一样会游泳的，那就不勉强了，上个师范中专，混个毕业证，然后去参军。这孩子身体素质好，心性坚韧心境单纯，没准适合部队的环境能大放异彩也说不定呢。李小丽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尽可能屏蔽张书彬给她的干扰。平心而论，这个少年不招人讨厌，但可能不是李小丽的那盘菜。初恋对于人一生的择偶观会有深刻的影响，在以后的人生中，李小丽始终对于文质彬彬衣冠禽兽类型的人有好感…… 崔蕾和寝室的女生，也和李小丽谈论过这个问题，话里话外多少有些觉得李小丽不识抬举太矫情，或者真的是有所求不松口直到目的达成？李小丽也不过多辩解，她有一次对崔蕾说：“我若出于心软或者面子问题，有一点妥协，然后给了人家幻觉，最后更难收场。还是一开始就表明立场的好。至于别人要那么说，我也没办法了。” 班主任找到李小丽，让她注意点影响，李小丽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她纠缠人家，这是几个意思？班主任也不好意思明说官二代你好歹给点面子，对于这个油盐不进冷冰冰的全校第一真是无可奈何。 一天中午下课去食堂的路上，李小丽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一个趔趄，踩了身边一个女生的脚，他赶紧道歉，鞋边上有了一道灰色痕迹，又掏出纸帮人家擦了擦，还好能擦掉。 女生却不依不饶，李小丽无奈了，问她那你想怎样？ 女生要求赔钱。 纳尼？没脏没破赔什么钱？ 女生说新鞋子第一天就穿就遇到这事，十分的毁心情，这双鞋她不想要了。 李小丽不耐烦了：“不想要你扔了呗。”此时她没注意到的是，几个女生已经把她围了起来。 女生拽她，走，你这么狂，咱们到楼后面说话。李小丽觉得不妙，抬头看，四五个女生都围着她呢，想起刚才被推的那一把，此刻她基本判定，这群人是故意找茬。 她有点怕，还没跟女生打过架呢，一想到揪头发挠脸撕衣服之类的，她就头皮发麻……以前最多也就是女生之间拌拌嘴，这个她倒不会吃亏。眼前这几个什么来头？莫名其妙…… 李小丽大脑飞速运转，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她扒拉开拽着她胳膊的手，说，有话好好说，别拽我，去楼后干嘛，就这里说。 女生说行啊，赔我这双鞋钱。 多少钱，你说吧。 三百块。 李小丽看着最多三十块的鞋差点破口大骂你tm直接抢钱得了，忍了忍，说，我没那么多钱。 张书彬不是每周都给你零花钱吗？ 麻痹又是这个扫把星，李小丽抓狂。 第29章 求放过 看起来这是脑残少女粉中的几个。幼稚啊，少女们，遇见一个个头高，长得帅，家庭有点背景的少男，就开始做偶像剧的春梦。先别吐槽了，当务之急，怎么摆脱困境呢？小小丽在心里捶墙。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桥归桥路归路。你要让我赔钱也行，少一点吧，我真没那么多。” “切，谁不知道你吊着人家当凯子，用人家的，花人家的。别废话，赶紧掏钱。”几个人又围住李小丽，拼命把她往楼后拽。 “你们可以翻翻我的口袋啊，看我有钱没有。” “你可以回宿舍取，我们都跟你去。”少女们还挺周全。 李小丽点点头，说那走吧。 一边放缓了脚步，一边四下张望，刚好看见几个老师从教学楼下班出来，李小丽大喊一声：“老师救命啊！”撞开包围圈，疯了一样跑过去，几个少女慌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手。校园里一般学生都不会这么做，毕竟老师无法时时刻刻提供保护，一旦落单以后，日子会更惨。李小丽也没办法，先过了眼前这关，以后再说吧。 老师们闻声向这边看来，李小丽刚好跑到老师跟前，回头指着几个少女说，就她们，刚才让我交保护费，一下就要六百。少女们直接懵了，其中一个大声反驳：“放屁，你胡说，明明只要你赔三百。”说完惊恐的想捂嘴，完了，上当了。几个人想跑。老师们喊她们站住，批评了一番，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赶紧去吃午饭，下午还有课呢。 李小丽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师，说：“要是等你们走了，她们几个人狠狠的报复我怎么办？” 老师一想也有道理，而且李小丽也算是本校名人了，老师们都认得她，除了和书记公子的纠缠不清以外，这是一个乖巧上进的好学生。你们几个叫什么，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一个老师严厉的问到。 不良少女们认了怂，都小声招了。 记住你们几个了，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会把你们直接报告给校长，就不要念书了。行了，都是同学，校园里还是要好好相处。 李小丽赶紧说谢谢老师，一定和同学好好相处。鞠个躬，就先跑回寝室了。 几个少女吃了大亏，也只能表个态，个个心有不甘又不能表现出来。 李小丽饭也没吃，又饿又怕，回到宿舍想想真是火冒三丈啊，都是张书彬惹来的。以后怎么办？又被围追堵截了怎么办？妈的，就不能让我过两天清静日子！ 晚自习的时候，张书彬又来给她送饮料。这次李小丽冷冷的看着他，说，走，出去说。 张书彬觉得好像不太对。俩人来到教学楼外面的路灯下，李小丽说请你放过我，你给我带来的苦恼和麻烦实在太多了，又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阳光少年有些尴尬了，这种超纲的事情，是没预料也没有处理经验的。他想了一下，说，要不然我去跟那几个女生说说，她们叫啥来的？ 李小丽也是个大写的服，她说没必要，今天是这几个，明天又是那几个怎么办。我只是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明知道我对你没感觉，就别浪费时间金钱和感情了。帮个忙，请你高调宣扬一下，你对我新鲜劲儿过去没感觉了，或者你干脆说觉得我这人实在差劲，追了这么久是自己眼瞎，都可以。我不介意自己被说的很难听，只要别再让我有人身危险就行。 少年被李小丽的绝情弄得伤心又尴尬，看起来自己的确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既然如此也就不要再纠缠了。不是自己以为的拼命对一个人好，就能感动对方得到回应…… 第30章 姐姐和弟弟 张书彬在小丽那里折戟而归，没多久也就恢复了常态，常年被小女生吹捧环绕的少年很容易就被抚慰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从那以后不再纠缠李小丽，别人问起，他臭屁的一笑：“没追过妹子，尝试一下啥感觉而已。我这种优质偶像，更适合被妹子们追。” 八卦渐渐平息，李小丽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平静无人问津的日子。实习期满后，她因为成绩优秀，被分到了县里的小学当老师。而张书彬比她早一年毕业，得偿所愿的去参军了，家里人活动了一番，没让他去条件太恶劣的地区。 毕业前总有一场依依不舍的离别，青春在此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忙着聚会，忙着合影，忙着写毕业册，忙着收拾东西，忙着不可预知的未来。李小丽人缘平平，除了例行的毕业照之类的集体活动，也就和几个关系说得过去的女生在彼此的毕业册上留下了惜别和祝福的话语。然后就收拾收拾回家去也。 李少龙勉勉强强考上高中，还是家里花钱托人给弄进了县一中。办事的人听说他是李小丽的弟弟，颇为差异，李少龙的自尊又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该死的李小丽啊，永远要在她学习光环的笼罩之下抬不起头。高考的时候，不出意外的，他连录取线都没到，家里让他补习一年，他也没所谓没想法的就补习去了。 据说陈卓考上了一个省城的二本，家里人不是很满意，但他不想再复读了，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李小丽打算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心心念念要进大学。 各自的人生就此有了完全不同的指向。 李小丽回家住了几天，家人最关心的果然还是工资多少。她回答说八百多，没多少。 李壮要求她把工资折子交给家里，她不同意。张美花也帮腔说，这是父母帮她存嫁妆。 李壮一声怒斥：“就是把她钱都用了也是天经地义，养她那么多年，该她回报父母了。” 李小丽就是不答应，说可以每月给家里钱，但是把工资折子交了，她就身无分文，让她怎么活。工作不比在校那么单纯，还有一些社会活动和应酬，总得留点钱。总之就是坚守底线，绝对不上缴工资折子。 李小丽对此早有准备，她说的八百多也没错，是基础工资，不包括其他构成，如果全算上，应该还能多个四五百。她心里很坚定，打死也不给。而且她也申请好了教职员工宿舍，所以一旦开始工作，除了逢年过节，就没打算再回来。 僵持了几天，又来回折腾了几次，最后李小丽答应每月给家里五百，年底有了奖金再另算——另算在李小丽那里的意思就是没门。临走前一晚，李小丽喊住李少龙，问他：“你复读这一年打算好好读么，想考上大学吗？” 李少龙奇怪的看着姐姐，你这话几个意思，代表父母和我谈心？ 李小丽摇摇头，指着椅子说，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姐姐如此严肃，散发着校长的光辉，弟弟有些被震慑了，坐了下来，且听要说什么。 李小丽掏出两百元钱，示意李少龙接着，慢慢的说：“拿着，我也算是有工作的人了，送你点礼物吧。以后我也不会常回家。我对你是羡慕嫉妒恨。爹妈一直偏向你，你明明不是学习的材料，他们就是不肯接受现实，幻想驴粪蛋是凤凰卵；而我，学习好又刻苦，他们却视而不见，逼着我去读了师范。你想过吗，如果我高考了，会是怎样的成绩？”姐姐的声音低缓中带着悲伤，李少龙无言以对。 李小丽又说：“我知道爹妈重男轻女，这个我认了。我只是想对你说，真的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自己。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们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你想和咱爹一样，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省城，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打麻将赢几十块，最后周围村子找个咱妈一样的女人，一眼能把一辈子看到头——这种日子，你甘心吗？” 李少龙那吊儿郎当的心，被一字一句的砸的发颤，第一次，他对姐姐从心里生出些尊敬，也是这次，他开始承认，姐姐就是比他出色和强大。 第31章 新人新猪肉 李小丽开始了职业生涯，身为一个半大孩子，去教一群屁大的孩子，没有职业精神，纯靠圣母光环是不行的。李小丽每天都在蛤蟆坑里维护世界和平。幸好不是班主任，而且也不是从一年级开始，学校专业且仁慈的做出了恰当的安排。李小丽带着两个三年级班的数学，她十分佩服一年级的班主任，那简直就是集老师，亲妈，保姆于一体的菩萨啊，小豆豆们初来乍到还不懂江湖规矩，上过学前班的还好一些，没上过的就比较难适应学校生活，学规矩就得适应很久。 逐渐的，李小丽适应了这种生活和工作。有些孩子她会特别的喜欢，有些实在爱不起来，但尽职尽责的个性和职业素养让她尽量摒弃主观感受，在课堂上一视同仁。遇到家长会，她仔细听老教师是怎么对孩子们进行总结的，既要客观又不能伤人，既要鼓励又不能捧杀，真是一门学问啊。有的学生那明显是天生缺乏学习能力的，俗话说不开窍，老师也不能直说。李小丽心里吐槽，让家长接受自家娃就是笨，就不是读书那块料个事实真是太难了。 还有几个同学也一起分到了这里，和李小丽一起教三年级数学的，是上学时隔壁班的曹颖。她上师范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无法继续供读，而她的学习又足够好不忍心就此放弃，于是上了定向师范。这也是个刻苦的女生，生长环境也偏向恶劣，她和李小丽的共同点都是坚韧不拔，李小丽对于这个同类生物，还是颇有好感的，俩人分配到这里后，关系日渐亲厚了起来。 一学期转眼就过去了，要写年终总结了，曹颖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李小丽，哀叹一声说道：“我没写过啊，好紧张，不知道怎么写。你写的如何了？” “嗯，不怎么样。心里没底。”李小丽也有些忐忑。 “那你写完了吗？” “快了。留点时间多改改。再问问老教师的建议。”李小丽一步一步走的稳当。 “那我也要加油。小丽呀~小丽呀~” “叫的好难听……你就差倚门抖手绢了” “嘿，不许这么说么。你等等我，到最后一天，咱俩一起交好不好？” “行啊。也就下周了，你快点。” “假期你有什么的计划？” “……”李小丽本来想说做家教准备考大专，突然顿住了，她想起来，学校有规定禁止老师去校外补课，这会儿办公室还有别人，说出来总是不妥，于是改口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去去去，正经点，别敷衍我，你不打算……挣点钱？”曹颖做了个鬼鬼祟祟的表情。 “你有办法介绍给我？”李小丽看不懂曹颖的表情。 “不是不是，上次你不是说，想假期给几个孩子补课嘛？”曹颖看李小丽这么笨，有点急，声音也大了。 卧了个槽，李小丽心里飞过一群乌鸦，这事儿能大声嚷嚷么，真想把作业本塞到这女人嘴里去。 “你不是记错了，就是听错了。”李小丽也故意提高点音量，大声坚决的否认。 曹颖还想说什么，李小丽站起来身来，伸个懒腰：“啊啊啊，天天坐着，屁股都成二饼了。”转身就走了，生怕这个蠢货再说出什么坑队友的话来 第32章 江湖水深 数学教研组的组长，一个头发花白，脾气炸裂的耿直老boy，脸色阴沉的推门而入，一巴掌拍在桌上，毫无防备的李小丽被如来神掌吓得跳老高，一脸懵逼的看着领导。 “你搞什么呢？就差你了知道吗？！”组长的俩眼珠子瞪得像甲亢患者，一副要手撕了李小丽的模样。 ？？李小丽跟领导大眼瞪小眼的持续懵逼脸：“您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明白……” “年终总结就差你的了，全都交了，就差你的，你为什么这么慢？”，再次大力拍桌，李小丽跟着桌子一起抖三抖。 whatthefuck？！什么鬼？她愣了不到三秒，就清醒了过来，赶紧弯腰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早已修改好的总结，双手递给老组长：“抱歉抱歉，我前两天说去交呢，猪脑子不好使，扭脸就忘了。领导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如有下次，我自挂东南枝。”李小丽嘻皮笑脸的。 “小丽啊，工作认真努力固然重要，但是这些非教学本身的工作，你也要重视。这涉及到你将来的发展，评级和职称什么的。你好自为之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啊，领导也没脾气了，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拿着小丽的总结走了。 李小丽很想问问曹颖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虽然她心里基本有了定论，但还是想当面问一问，听一听。她慢慢坐下来，有点呆，内心的小小丽也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组长走了，屋里安静了，同屋的张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大声问李小丽你既然早写完了，为什么当时不交，这事儿也能忘？ 李小丽非常心塞的说：“不是啊……曹颖说她写得慢，让我等等她，最后一天一起交……” 张老师嗤笑一声：“然后人家先交了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张老师一心二用聊着天改着作业，还能再喝口茶。 “既然有规定截止日，那我最后一天交也不算违规；再说，她比我早交有什么意义？”李小丽说出了自己的迷惑。 “没看出来李小丽你是如此的很傻很天真……我跟你说，你们虽然同时入校当老师，都是新人，但评级和职称的时候，就那么点名额，工作态度和表现也会是考核的一部分，明白了吗？你们之间是有竞争关系的，从入校第一天就开始了……”张老师啧啧有声，对李小丽的幼稚单纯全方位的鄙视。 李小丽听到这里，哪儿还有不明白的，不由得哈哈一声，说：“江湖水深呐~多谢前辈指点，在下受益颇多。” 介意吗？很介意。被自己当成朋友的人摆了一道，还是通过这种非常小人的行径。但幸好事情非常小，所以早点发生了也挺好。福祸相依，心里的小小丽想，以后绕着点走吧，这种人宜敬而远之就是了。 “你知道就好，长点心吧。算你运气好，老组长是个正直坦荡的人，换个人，就你这拖拖拉拉，真不好说人家内心会怎么想。”张老师更偏好李小丽，她看见好几次曹颖主动跑到书记和组长那里汇报工作，有事儿没事儿刷存在感，颇为不喜。相比之下，专心本职工作，心思坦荡，文能贫嘴，武能打水的李小丽，虽然和大家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交往，但相处久了，谁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能有个基本结论的。日久见人心。 突然，李小丽心一动，想起了前两天的事儿来。 第33章 波澜不兴 李小丽明白了，前两天曹颖问她寒假要给学生补课的事儿，是故意那么大声，就希望别的老师们听到，然后李小丽就有了污点，幸好当时机灵，幸好幸好，李小丽捶捶心口，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下。 想想又觉得没劲，有本事在正面战场光明正大的交锋啊，各自凭着工作能力去争取，岂不是更令人心服口服，胜利也来的更加荣光和愉悦？张老师对李小丽很傻很天真的评价真是一点没错，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阅历渐深，李小丽终于明白，不是能力强就会得到认可的，人生的规则哪儿这么黑白分明，像励志鸡汤一样，你牛逼你努力你就能功成名就，命运若是如此简单，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算命烧香拜佛呢？ 在人生某个节点获得了某种顿悟的李小丽，并没有去问曹颖。就当没发生吧，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曹颖刚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时不时的看看李小丽的脸色，好几次欲言又止。李小丽都似笑非笑的应对了过去。曹颖明白这终究是对她有了芥蒂，也就慢慢拉开了距离，俩人保持着面子上不冷不热的同事关系，但是不再同进同出。 假期到了，李小丽想了一下，终究没敢去补课，她听说有的老师跑到别的县里或市里，找个培训机构挂名当老师。那也得有一定资历或者拿得出手的成绩。还得准备一份像样的简历。等到了暑假再看吧……李小丽寒假都猫在学校，除了学习准备考大专，就是去网吧。 网吧此时还是新生的事物，价格非常高，李小丽一边心疼钱，一边欲罢不能，就好像上帝给监狱里的人开了一扇门，只要走进去，另一个万花筒一般的世界，各种令人目不暇接，无法呼吸的信息扑面而来。她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因为这个叫做互联网的家伙的出现。 春节要到了，怎么也得回家。按照惯例，李小丽数了数身上的钱，哦呵呵呵，心里的小小丽得意万分，节衣缩食从牙缝里抠，总算有了六千多。踏实，妈的，真踏实。钱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李小丽取了五百的现金，收好存折，回家去也。 汽车晃晃荡荡走在归家的路上，她想起了昨夜的梦。梦里的初恋时光如此温暖和美好，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时刻可以慰藉人心。李小丽早已原谅了少年的软弱，一切的不愉快在回忆的雕琢下都化作前尘，只留下美好。少年好闻的味道，温暖的怀抱，炙热的吻……她想，换做是她自己，也可能会做出同样的软弱的举动。毕竟都还是依附于家里生存的未成年人，家长的铁拳还是很可怕的……该认怂就认怂吧，屈打成招冤假错案都不值一提，只有月光下的拥抱值得化作永恒。 如果再相见，李小丽想，一定要笑着说声谢谢。 家里依然那么令人不愉快。李小丽掏出五百大元奉上，内心疼的直抽抽，小小丽也在捶墙哭泣。而李壮和张美花，同时说：“就这么点？！”李小丽面瘫的回复：“嗯，你看，我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服，工资都寄给你们了。” 李少龙对姐姐有所改观，虽中二病依然严重，对待父母也依旧是被宠上天的恶劣，对姐姐，他有了些尊重，虽不亲热，但言语之间却友好了不少。 回到屋里，李小丽问弟弟，补习生活感觉如何。 李少龙仿佛终于等到这句话似的，得意洋洋的回答，自己不再垫底，班级考试能到中等了。 李小丽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完非常扫兴的问：“那你能考走吗？” 第34章 晴天惊雷 会不会聊天啊，这个女人太讨厌。李少龙噗嗤就漏气了，瘫在床上，半身不遂的说：“够呛吧，再努努力拼半条命，也许能考个大专。唉，底子太差了……” “那也不错啊，总比名落孙山强吧。先考走，出去再说呗。”李小丽又突然变得很会聊天了。 “李小丽，我跟你说件事儿啊，你可别出卖我。”李少龙狗头狗脑犹犹豫豫的。 “说吧。只要不是把女生肚子弄大了，我都给你兜着。”李小丽一副讲义气的无赖嘴脸。 “我艹艹艹，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我是那样的人吗？不算了不说了，反正和你有关，爱听不听！” “哎哎哎，别啊，我错了，你长得帅心地又善良，将来前途无量。我夸完你了，说吧。” “前几天来了个人，一特胖的女的，说是受人之托，给你介绍对象来的。爸妈把我撵出屋了，不让我听。反正那肥婆出院门的时候说了几句，应该就是过年这几天，人家会上门，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李小丽，我对你够意思吧！” 我勒个草……李小丽恍如雷击，自己这是被人惦记上了？妈的，老娘刚满十八岁没几年，人生还没开始，不能就这么交代了。我一定是好日子过太久，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是来考验我的。小小丽在心里掀桌撒泼。 冷静，冷静。李小丽深吸一口气。 李少龙看着姐姐的脸从狰狞青到淡定白，五官也逐渐归位，觉得这女人真是好神经。他又垂涎着脸凑过去：“你不打算用金钱奖励我一下？” “要钱没有……我给你发面锦旗要不要？” “唉，我的人生犯了什么错，要有这样的姐姐！”中二少年哀嚎一声。 初四那天，有人敲门，李小丽没有去开门，而是扒在窗边悄悄看。最近几天都这样，只要有人来，她就先侦查一下，知己知彼才能应战。 来了三个人，一个像柠檬一样，两头尖尖中间鼓鼓的胖女人；一个身高中等，头发半秃心事重重拎着几个纸袋子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老太太，昂首挺胸如若无人之境……李小丽心说，来了！ 张美花热情的寒暄，把客人往堂屋迎，嘴里还喊着：“小丽，泡茶！” 躲不过去，上吧，李小丽，别怕，因为怕也没用。 李小丽拎着水壶进门，唰~几道视线如红外线一般扫了过来，即使不抬头，依然能感觉到三人的六只眼睛把她从头到脚细细过了一遍。 “来，喊人。这是你张大娘，这是……这是，陆大哥，这是陆大哥的母亲，你喊阿姨吧。”张美花一一介绍给李小丽。李小丽冷冰冰，声音小小的挨个打了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听见身后陆大哥的娘用挑剔的口吻说这女娃也太瘦了。李小丽不愿多听，回了自己屋，又过了半小时，听见一群人出来了，张美花在送他们出门。 晚饭的时候，张美花问李小丽，对陆大哥有印象吗。 李小丽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没有。 张美花说这是你教的学生的父亲，李小丽惊呆了，一言不发的看着母亲。 李壮咳嗽一声，开口道：“对，是你教的学生的爹。娃的妈两年前因病去世了，一直想再找一个，对孩子好有文化的。开家长会的时候看上你了，托人打听了咱家，这才上门的。人家是县上车管所的科长，找什么样的都有。就看上你了。 第35章 交恶 李小丽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恶气，冷笑一声：“所以还是我高攀了？” “你这什么口气！”李壮把筷子啪的摁在桌上，：“人家那条件，可不就是你高攀了？要不是死了老婆，你以为轮到你？” “小丽，陆家保证了对你好，将来你也可以生自己的娃，等你弟弟大学毕业了，也给弄到车管所，干部编制呢。人家不要嫁妆，还给聘礼……”张美花絮叨着念对方的好。 “多少钱？”李小丽冷冷的打断。 “啊？你问聘礼啊，五万！”张美花眼睛都亮了，“人家县里有房又是当官的，虽然有孩子，但跟着奶奶，也不妨碍你生娃养娃。陆家还是很看重你的，也有诚意。你也不小了，迟早也要嫁人的，爹妈不会害你的。你看咱村，有几个女孩能嫁给县里当官的，爹妈不会害你的……” 李小丽觉得眼眶发涩，嘴里发干发苦，却一滴泪也没有，这种卖女求荣还一副为你着想的理直气壮真是令人赞叹啊，你们咋就那么能说会道呢，描金绣银的。 “我不同意。”李小丽平静的说。 “由不得你，这事儿都是爹妈说了算！别以为你工作了翅膀就硬了！”李壮拍桌瞪眼。 李少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他的心里，爹妈的打算似乎也没错听起来大家都好，本村好多女孩最后嫁的远比这个差，但是姐姐嫁给那么一个老男人，一个和他爸看着像兄弟俩的男人，真是太不值了。 李小丽也不多说，只是深深的看着李壮，又像一只狩猎中的猫头鹰一样，漆黑的眼睛波澜不兴一动不动的盯着猎物。李壮被看得发毛又火大，抬手就是一耳光，李小丽没躲开，啪的一声挨个正着。 张美花赶紧站起来拉架，李少龙也放下了筷子。李壮站起身来，指着李小丽说：“绑也把你绑到陆家去！这个家我说了算，由不得你！”怒气冲冲的摔门走了。片刻后，传来院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不用说，又去打麻将了。 张美花看见闺女的脸肿了，心疼又生气，嘴里骂骂咧咧的，骂李壮没轻没重对闺女下这么重的手，骂李小丽为什么要把她爸惹急眼，挺好一门亲事，男人年龄大了才知道疼媳妇。李少龙看姐姐一边脸面如死灰，一边脸红若桃花，再加上亲妈絮絮叨叨，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烦透了，大喝一声妈你闭嘴，一天到晚唠叨烦死了，也离开了饭桌。 李小丽看着特别陌生的母亲，一边脸凉一边脸烫的感觉并不陌生，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她站起身来，也不搭腔，慢慢走回屋里，躺在床上。心里的小小丽也不见了，整个人空荡荡的，那么一算似乎自己还真挺值钱的？哈，自己也好几千一斤呢，真是好肥的猪啊，养这么多年，宰起来真是过瘾。 ……你们想得美，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李小丽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顶，要把那里看穿，盯出一条越狱的隧道然后逃出生天。 第36章 迷之沉默 李小丽的天性有一根越打压越反弹的逆骨，江湖俗称顺毛驴。被激起了斗志的李小丽，只是暗地里筹划，不在明面去冲突，在家里愈发沉默。她不急着回学校了，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再说，留在家里可以更好的观察敌情，即使被人卖掉，也得看着罪恶的交易在天日昭昭下如是如何进行的。 李壮对沉默乖顺的李小丽很满意，觉得自己果断出手是无比正确的，打一顿就服了，如果不服，就再来一顿，直到服了为止。张美花也以为闺女想开了，只是还不够开心，也不在意，等彻底想明白了，知道是好事儿了，自然就高兴了。只有李少龙，敏锐的觉察到自己的姐姐，在一天天的沉默中，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性。补习生早早开了学，也没给他在家看八卦的机会。 李壮告诉李小丽，过阵子陆家来下聘礼，就算订婚了，正式领证摆酒的日子，等到秋天过完国庆节，李小丽满二十岁的生日一过就可以了，“你陆大哥说了，要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你听听，人家这话说的真是当官的，多有水平。”张美花对这个老女婿很是满意。 遵守国家法律还要通过女方父母进行强制的包办婚姻？真是黄鼠狼放屁，只有一窝的才觉得这屁真是又香又响水平高吧。李小丽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她内心已经想好了办法，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没等陆家来下聘礼，学校先开学了，李小丽回校继续教课。张美花给她学校打电话，让她周末回来，陆家要上门了。李小丽说知道了，一定回去。挂了电话，李小丽的眼睛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周末这天，李小丽果然乖乖的回家去，她也终于知道了这位陆大哥是哪个学生的父亲，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各个方面都平庸平淡，难怪李小丽注意不到他。即使知道了，李小丽也并不更多的关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张美花做了一桌饭菜，李小丽帮着摆桌子，李壮还特地拿出了一瓶酒。李少龙周六正常上课。所以这场家庭聚会，除了李家三个人，就是介绍人，陆大女婿和他妈。 李小丽依然淡淡的沉默，礼貌且疏远，挑不出毛病但也无法让人感觉到她有多高兴。李壮让她倒酒，她就倒了；让她和姓陆的坐一起，她也坐一起。所有人都满意，觉得李小丽的沉默只是因为害羞，女孩子家家脸皮薄。陆女婿的亲妈依然鼻孔朝天，保持了乡村官太太的本色。一顿饭吃下来，宾主皆欢的散去。 从那以后，陆大女婿周末会上门，吃顿饭，或者约李小丽去看电影逛街，李小丽按捺住内心砍人的冲动，敷衍和周旋着。从此更少回家，姓陆的的心思多，不敢去学校约李小丽，他担心的是对自己的孩子有影响，现在都还瞒着孩子，怕他不懂事在学校闹起来。李小丽不回家的时候，他就让李壮或者张美花给李小丽打电话，催她回来。他盘算着等摆酒领证了，再堂堂正正的公开，到时候李小丽是孩子的继母了，在学校也好管教，旁人也不便于置喙。 李小丽就在煎熬中，掐着日子，一天天的过，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第37章 金蝉脱壳 眼看着第一个学年结束了，暑假在即，李小丽抽空回家，问张美花要了户口本，说学校要给在编的正式教师办理住房公积金之类的，要户口本和身份证的原件，放假前还给本人，到时候李小丽刚好一起带回来回家。“刚好你放假了，准备准备摆酒的事情吧”张美花嘱咐着，把户口本从柜子里逃出来递给李小丽。 “知道了，一放假，我就回来。我先回学校了，今天不住家里，期末太忙。” “去吧去吧。”张美花摆摆手。 李小丽拿着户口本坐公车回到学校，继续安心的工作。批改卷纸，做各班级的成绩表，给学生布置暑假作业，写第一学年的工作总结……周一出成绩这天，陆女婿来了一趟学校，以孩子功课为名，找李小丽聊了几句，李小丽当着海子面，礼貌又客套的说了一下孩子数据方面的优点和不足，听起来客观又诚意满满，回头一想好像很虚无的那种外交谈话。临走的时候，陆女婿让孩子到一边等他，小男生吸溜一下鼻涕，很乖的背着书包蹲到树下看蚂蚁去了。 陆女婿咳嗽一下清清嗓子：“那个，小丽，你觉得我们是国庆摆酒呢，还是中秋摆酒？或者干脆这个暑假？这方面，我尊重你的意见。” 真是道貌岸然呐，李小丽面上淡淡的：“本周末我就放假回家了，到时候我问问家里人吧，这种事，总得双方家长说了算。你这两天如果有空，可以先去跟我父母聊聊这件事儿，顺便告诉他们我回去的时间。” 陆女婿对小丽的孝顺乖巧很是满意，点一下头：“那行，我先带孩子回去了。尽早给我个准信，订酒店写请柬最少都得提前一个月。你有啥要求，也都提出来，总是要让你风光满意才行。” “嗯，谢谢你的周全。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也回吧——孩子有些着急了。”李小丽拿出淑女的嘴脸无可指摘的打发了陆女婿。 到了周三，假期正式开始了，老师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家。李小丽不紧不慢的把手里工作收尾，别人问起她回家的时间，她都笑眯眯的回答周末就回啦，反正家也近，坐车方便。 周五，李小丽收拾好东西，把门关上之前，又看了一眼洒满夕阳的寝室，面无表情的把门锁上，离开了学校。走到汽车站已经是天擦黑了，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坐上回家的方向，而是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她先是在汽车站晃了一会儿，等一辆车关门的瞬间，跳上车去，补了票。车里灯光昏暗，沿途的路灯间断式的投下一块一块的灯光，车厢里明明暗暗，李小丽坐到了最后得角落里，把长发披散下来，尽可能挡住面孔。 凌晨五点多，长途汽车到站了。李小丽掏出一副边框很粗的平光镜戴上，又把头发拨拉拨拉，遮住大部分面孔。长途汽车站距离火车站不远，有三公里，她在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里看了一会儿地图，又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就朝着火车站走去。到了火车站，买上最近一趟开往首都的火车票，特地买了个上铺。又问车站工作人员，这附近的邮局在什么位置。到了邮局，往邮筒内投递了两封信。就检票进站。上了火车，径直爬上铺位，一动不动，等待发车。 第38章 再见了过去 从没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半小时，李小丽仿佛沉在海底有几个世纪之久的沉船，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等待永远也不可能得起航。终于，咣当一声，车厢晃动，火车开了。李小丽的眼泪渐渐的涌了上来，绷紧的身体也一节一节，一根骨头一根骨头的慢慢放松了。她深深的呼气，吸气，避免哭出来，尽可能在列车员来换票之前，让自己平复。 她摸摸背包，里面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重要的是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全部的取成现金的存款。她想得很清楚，如果户口本留在家里，也许就会被家人拿去直接领出个结婚证来，陆女婿在县里做芝麻官这么多年，社会关系还是有的。把这些都带走，即使家里要把户口挂失再办一本，自己手里这本，将来要用也方便。学霸不是没有理由的，李小丽的缜密周全和胆大心细，在她离家出走的计划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而临出发前投入邮筒的两封信，一封是个家里的，一封是给领导的。前者写的很清楚，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既然家里愿意卖女求荣，而她并不愿意任人宰割，两下达不成一致，她决定离开。给领导的也差不多内容，并附上一封正式的辞职信，写着因个人原因而申请辞职。学校如果要做开除处理，她也同意，顺便表达了歉意，毕竟她一走了之，会让别的老师工作量增加…… 李小丽在上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是很清醒的状态，茫然又虚脱。走出这一步，尚无下一步，心里的小小丽在给自己鼓劲，别怕，你身上有好几千块钱呢，在花光之前找到工作就可以了，老天饿不死勤快人。 半梦半醒之间，只要人大声说话，就会吓得李小丽的心脏砰砰作响，逃亡之路果然不轻松啊，这列车咋开的这么慢呢……李小丽也不敢下来，生怕遇到什么认识的面孔，只有半夜，她才偷偷摸摸去了趟厕所。当下铺的人开始泡方便面的时候，饥渴交加的李小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以后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一闻见方便面的味道，李小丽都会感受到恐慌无助和忐忑。 再长的旅途，也会有终点，当了列车减速进站，缓缓停住的时候，李小丽有点难以置信，她耐心的等到最后才下车，踏上站台的瞬间，就被眼前恢弘的气势震惊了：首都的火车站，天花板特别高，站台特别干净特别宽大，往前望去，十好几条铁轨银光闪烁似乎是从天边铺来，不像省城最多也就能同时停五六趟火车，更别提县城火车站只有三条铁轨了。而制服笔挺的工作人员操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举手投足之间特别有权威…… 李小丽跟在人群末尾出了车站，站在车站前的广场上，一阵阵眼晕，人群如潮涌，大街上车水马龙，喧嚣阵阵，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自来处来，向去处去……这世界这么大，我又该何去何从？小小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又无依无靠…… 第1章 困难真的不是纸老虎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李小丽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又渴又饿，北方的太阳特别毒辣，热风吹来，整个人都要变腊肉。她左右张望，看见有售货亭，过去买了一瓶水一个面包，站在阴凉处慢慢吃慢慢想下一步。突然看见人群里有个长得略微和李壮有点像的，吓得李小丽差点把面包扔了。她赶紧走开来，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脸对着墙慢慢吃。 此刻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李小丽擦擦嘴，抚平一下自己的忐忑，小小丽在内心给自己分析：家里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你在这里，即使想到了，也没这么快能到，再说了，发现你离家出走，怎么也得三天后吧，再再说了，首都这么大，他们到哪儿捞你呢，咱放松点，别怕别怕。理智告诉她，她目前是安全的，但是内心依然充满了恐惧，她狠狠的吐口气，心说先忙正事，别想这些了。抬头看看广场上的钟，决定先溜达一下，熟悉熟悉环境，找个招待所住下。然后买份报纸或者找个网吧，开始找工作。 火车站附近有不少小招待所，她进去问了几家，最终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也没要单间，就在三人间里要了张床，一天三十，李小丽咬着后槽牙先交了一周的钱，疼的心里直抽抽，这是割肉啊，但也没办法。拿了钥匙，从包里掏出牙具和毛巾，简单清洗了一下。又问老板这附近哪儿有网吧，老板告诉她出门左转，往前走一站地就有一家。她道了谢出门而来。路过报刊亭，想了一下，问卖报纸的胖大姐，哪种报纸上面的招聘信息比较多和全，大姐递给她一份厚厚的报纸说就这个，要了一块钱。 李小丽决定先不去网吧了，找了个树荫，坐在花坛边儿上慢慢翻报纸，心里没有章法也没有底气。看了一会儿，心塞了……她看得上的工作，都要求学历高或者有经验，对学历没要求的，都是力气活，端盘子啦做保洁啦，她觉得自己必须有个稍微好的起点或者开头，如果现在为了生存就降低要求将就一下，将来想讲究也不容易了。 把报纸合上，一时也没了主意。别急，慢慢来，你交了一周的住宿费呢。小小丽在心里安慰她。要不还是先去网吧？上网看看也许有机会呢。她站起来继续走，突然看见路边公车站的广告牌上是一家招聘网站的广告，她在心里记了又记，确保每个字符都背住了，才继续往前寻找网吧。 到了网吧交押金开机器，赶紧坐下来打开浏览器输入招聘网站的地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又饿了，李小丽咬咬牙，忍着，一天最多两顿饭。她站起来问网管，能给倒杯水吗，心里默念免费的免费的。网管指指墙角的饮水机，说那里有纸杯，自己去接。李小丽看看那台机器，不好意思说不会用……道了声谢，就回到了座位，一边上网一边斜眼看看有没有人用，好趁机偷师。当李小丽成功的接到了一杯水狂饮下去的时候，有一种骆驼跋涉撒哈拉终于来到绿洲的满足和小得意。 打开招聘网站，她发现上面的信息和报纸上有很大的差异。这里好多好多的网络公司，看得她悲喜交加。啊，多么想进这类公司工作；唉，可惜我并不会什么网络技术。妈的，硬件和软件到底什么意思？所谓的ppt，html和css到底是什么鬼，为毛每个字母都认得，组合在一起就是天方夜谭……这个恶意满满令人绝望的世界啊，李小丽，淡定，淡定，再看看，再找找…… 第2章 蛛丝般的可能性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小丽终于看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一家网站的客服人员，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量身定做，学历高中或同等即可，普通话标准，女性优先，有耐心，抗压性强，打字速度快，会基本的电脑操作……李小丽隔着屏幕，觉得每个字都符合自己。心念一动，索性翻遍了整个网站关于客服人员的招聘，哇哈哈哈，不少呢……啊，上帝在我眼前打开一扇窗，不对不对，那是因为我自己睁开了眼。 先别美，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小小丽适时跑出来泼冷水。对对对，我要冷静。李小丽晃晃脑袋，仔细查看页面，根据引导一步一步写简历……咦，联系方式，邮箱，qq，电话，统统没有怎么办？申请啊。慢慢来，困难多，办法更多，一个一个来吧。上网时间到了，网管问李小丽还续费吗？李小丽饿得眼冒绿光心里发慌只想吃人，摇摇头说不续，就出了网吧。 夜风一吹，人清醒了不少。李小丽不想啃面包了，左看看右看看，看见一家杭州包子铺，看这脏乱差的样子，一定很便宜，就它了。拔腿进去，看着脏兮兮的价目表，买了一屉包子和一碗粥，把钱递给油腻腻的老板娘。过了片刻，脑门领子和袖口都像油炸过的老板把食物端给李小丽。饥肠辘辘的李小丽已经被肉香味熏得丧失了节操，出于本能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又一口气喝了半碗粥，这才算灵肉合一，慢慢回到人间。 肚里有肉，身心踏实，李小丽发挥学霸本色，迅速做了如下安排。今晚回去先问一下前台的电话，明天到网吧申请邮箱，申请q号，集中一天之内投递简历。简历上写清楚方便接电话的时间，周五的时候不出门，蹲守一天。感觉还是不够周全，似乎还可以跟完善……回小旅店的路上，李小丽想了一下，在一个小摊上买了几个苹果。 回到旅店，李小丽笑嘻嘻的去跟前台打了招呼，聊了几句，然后硬把苹果塞给人家，顺手拿了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旅店的小名片，就回了房间。三人间里面又入住了一个中年妇***沉着脸，李小丽笑了一下就算打了招呼，洗漱完毕后，看见妇女还石化在床头，坐着一动不动，似乎满腹心事。李小丽略有些害怕，也没脱衣服就躺下了。 这一躺下，所有的心事如同爆米花般摁也摁不住的同时炸裂了……不知道家里现在啥情况，不敢多想，又心虚又高兴还害怕……学校呢？啊，啊啊，略尴尬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吧。这下陆女婿和他的乡村贵妇妈，得闹成啥样呢？彩礼钱得吐出去吧，不知道会不会额外要赔偿？……工作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尘埃落定，下一个大问题就是住处……想着想着李小丽睡着了，一晚上反反复复的做梦，梦见李壮和陆女婿来找她，她躲躲藏藏仿佛永远也没有停歇。 早晨醒来，也不知道几点，看看天色已经大亮，同屋的妇女已经不见。真是睡得太沉了，李小丽赶紧摸摸紧贴身体放着的钱和证件，嗯，硬硬的，都在，松口气。看看淋浴间没人，快速的用香皂洗了头发和身体，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回房间收拾一下，就准备再去网吧，临出门前，她又笑眯眯的和前台聊了两句。 第3章 希望之光 买了个面包来到网吧，熟门熟路的交钱开机器，又给自己接杯水，李小丽感觉自己像一个种子，伸出根须，在这个城市的土壤里慢慢扎根发芽，已经有了一些融入感，千里走单骑，孤身闯江湖，哈，我李小丽就是独行侠。她先申请了邮箱，又申请了q号，然后打开招聘网站，登录后，打开昨天保存的简历，把联系方式都一一补足，又搜了一遍所有的客服岗位，尽可能多得投递简历。忙忙碌碌半天过去了，中间还续了一次机器。忙完以后，看看还剩点时间，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前边，想知道别人在干嘛。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游戏，还有的人似乎漫无目的在一个又一个网页闲逛……。 李小丽出了网吧，今天是周二，现在除了等消息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她走回旅馆的路上，又买了一瓶饮料，照例递给前台，十分客气的说：“有事情要麻烦你一下了。” 前台的小姑娘说嗯？ “我这两天在找工作，留了你们这里的电话。如果有人电话找我，而我碰巧不在的话，请你务必问一下对方是哪家公司和联系方式——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哦，好的，你放心吧！” “行，如果我在屋里，你一喊我就听到了。” 左右也是没事情做，回屋只能面壁，李小丽就问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的，闲着也是闲着。前台说这会儿没啥可做的，李小丽就拿起昨天的报纸坐在一边看。现在耐心等消息了，李小丽竖着耳朵，电话一响她就一激灵，可惜每个电话都跟她无关。天逐渐黑了，李小丽想也不会有电话来，那就出去走走吧。北方的夏夜，特别凉爽舒适，而且在夜幕的掩护下，让她多了几分安心。还是在那家包子铺吃了晚饭，又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看街头每个人都带着轻松，只有她满腹心事沉甸甸，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像惊醒一般，她开始往回走。快到旅店门口的时候，她有些期待，会不会有电话来？ 当然还是没有。松口气又带着几分失落，抬眼看见已经十点多了，洗洗睡吧，明早去网吧看看收成。 周三，qq和邮箱静悄悄，电话静悄悄。周四，还是渺无音讯，李小丽有些慌神了。再有两天，她就该续住宿费了，一想到交钱，真是又慌又痛，咬咬牙，镇定下来，实在不行就去端盘子好了，至少管吃管住。周五一早，李小丽来到网吧，她决定再投一轮简历。 希望的光芒终于照耀到了野草一般倔强孤独的李小丽身上，打开邮箱，她看到了两封面试通知，李小丽鼻子发酸，心跳如擂鼓，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网管要了纸和笔，把面试的时间地址，公司名称等所有信息都抄了一遍。想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她又把自己的简历也抄了两份。这才定下心，走出网吧大门。 好消息远不止如此，刚回到旅馆，前台小姑娘就冲她说，有电话通知你面试的，我都记在这里了。说着，递给她一张纸。 三家面试！李小丽简直要尖叫了。幸运女神，哈利路亚我的妈呀~！ 她看了一下时间，还好，三家没有冲突。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几家公司都怎么走？她向前台求助，前台问她有这几家公司的地址吗？李小丽掏出抄好的地址，说有两家的。前台小姑娘看了一下，说都挺远的，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地图，帮她找交通路线，然后又说李小丽该交钱了。这次李小丽痛痛快快的又续了一周。后来又想起招聘网站上似乎有个内容是教你怎么面试的，于是又跑回网吧去做功课。 第4章 感觉并不好 周一天刚亮，李小丽就出发了，转了两趟公车，又问了几次路人，终于摸到了面试的地方。她站在写字楼下，自卑和渺小狠狠的压了上来。写字楼巍峨耸立，庄严无情；上班的人们，严整有序，脸上带着放松和自信，女性大多化了妆，咔咔作响的带跟的皮鞋，好看的背包，从身边掠过时还有好闻的味道，过了好久后李小丽才知道这来自于香水。李小丽看看自己，虽然干净整洁，昨晚特地洗了澡，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尚未在这个城市找到一席之地，而这个城市也还没敞开胸怀接纳她。李小丽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们一样。 跟着人群进了写字楼，她努力做出自然放松的样子，但当看见电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张开嘴破了功，这个东西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而且有两部电梯，该进哪一个？她更加紧张了，逆着人潮退回到大堂，深深的吸口气，平复一下心跳，心说：豁出去了，万事开头难，坚持住。她踌躇张望的样子引起了大堂物业人员的注意，走过来语气客气但态度生硬的问李小丽要去哪里，李小丽结结巴巴的说要去面试公司的名字，工作人员指着电梯说，最里面那个，到15楼，另外一部只停偶数层，别坐错了。不知道是敏感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李小丽从所谓的职业素养中感觉到了轻蔑。 她再一次跟着大家站在电梯处，门开了，大家蜂拥而上，李小丽被挤了出来，于是又等了一趟，她有点着急，生怕迟到。她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没有表带的塑料电子表，低头使劲从别人手腕上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应该来得及。这次终于上去了，大家纷纷摁亮了自己要去的楼层，李小丽看到15层也有人摁过了。 李小丽跟着出了电梯，看见一扇巨大的玻璃门，上班的人推门而入，笑着打招呼问早。前台坐了一个描眉画眼，卷发披肩，衣着精致的女孩，她走上前去，漂亮女孩用红外线一样的眼光极快的扫描了一下李小丽，从鼻子里拿腔拿调的问：“请问你找谁？” “我是来面试的。” “叫什么名字？应聘的什么岗位？” “李小丽。应聘的是客服人员。” “行，知道了。你先填表吧，那里有张桌子，填完了给我。对了，带简历了吗？” “带了。” “那先给我吧。”李小丽掏出简历，递了过去，然后接过表单和笔，走到会客区，那里还坐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也在填表。她定定神，一栏一栏的填基本信息。写完以后，把表和笔还给前台的漂亮姑娘。姑娘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遍，说：“你坐那里等着吧。” 李小丽坐回到沙发上，来来往往的人总会多看她两眼，让她尴尬的想藏起来，尤其是自己的一双鞋。因为她所看到的是各式各样的皮鞋，有跟的没跟的，黑的棕的红的，也有旅游鞋，看起来特别舒服……只有她，是一双半新不旧样式古老的圆头带襻的黑皮鞋。她脸上发热，低头坐着，强装淡定，默默等待着。 “李小丽？”一个略尖锐的声音喊她。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上穿白色半袖衬衣下着米色及膝裙，烫过的短发一边别在耳后，一边散落在脸颊的中年女性。来人也在打量她，看见李小丽的穿着和瑟缩的模样，明显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跟我来，”李小丽起身跟上，来到了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坐”，中年女指一下椅子。俩人落座后，李小丽挺直背，收拢膝盖端坐着，同时还在把几乎跳出嘴里的心脏拼命往肚子里咽…… 第5章 出师不利 女主管一边看李小丽填的表和简历一边忍不住似的摇头，她看着李小丽说：“我先介绍一下公司。我们是给企业做系统集成解决方案的，软硬件都有。硬件方面主要代理国外的服务器或者配件或者根据客户要求去采购；软件呢，要看客户的需求做定制开发，当然，公司已经有了成熟的系统软件，具体还是要看客户的需求”——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小丽瞪得溜溜圆的眼睛，话锋一转：“你明白我说的吗？” 李小丽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她想了一下，很诚实的说：“不好意思，不是很明白。” 女主管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坦率的说，从简历看你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但不知道为什么人力会把你的简历筛选通过。我对你的评估是短时间内的培训也不足以上岗，毕竟你的相关经验和知识都不具备——所以就到这里吧？”虽是询问实则下了肯定结论。 李小丽反而踏实了，她看着女主管，说：“嗯，你说的我同意，还是谢谢你了。”俩人同时站起来身来，女主管说那不送你了，李小丽说不用客气，推门走了出去，等电梯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抱怨：“你们人力工作能认真点吗……” 来到大街上，李小丽深深深深的吐了口气，有些轻松也有沮丧。第一次的经历的确很糟糕，但也不过如此了。不知道后面两个面试会怎样，还是经验不足啊，现在赶回网吧，再看看明天的两家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需要做点功课。 李小丽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一切的经历都是宝贵的经验。我都敢离家出走，还怕碰钉子？人在江湖，就是步步惊心，顺风顺水这件事儿，是不可能出现在李小丽的人生中的…… 晚上从网吧出来，李小丽没有去吃包子，她最近发现了一个好吃的，叫煎饼果子，很是痴迷，价格还便宜。买了一个加辣的，坐在路边吹着夜风，李小丽默默的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明天还有两次机会，我会表现更好的……又想了一下，要不要去买双鞋？算了，就这样吧，我有内在美啊，我是靠灵魂征服人类的女纸……回到旅馆，前台问她是否顺利，李小丽苦着一张脸摇摇头说不行啊，一见面就被枪毙了。前台安慰她说没关系，找工作哪儿就那么容易的。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李小丽搭上公车来到了面试地点，有了前一天折戟的经验，今天就沉稳许多，进门就奔着大堂值班人员打听公司在几层，等待电梯的时候也能目不斜视了。上了楼来，依然是个妖艳的小妖精坐镇，后来李小丽明白了，每个公司的前台必须用小妖精，面子工程很重要啊，真要放个壮汉或者大妈，那画面真是太辣眼。 这家公司是做网络课程培训的，由于李小丽有当老师的经验，又提前做了功课，更重要的是，这家公司对于it知识要求不高，所以面试官告诉小丽回去等消息，“后面还有第二轮面试，主要是谈薪资待遇和公司的管理规定，人力经理会从管理角度评估你，我和你谈的更侧重于业务本身。”面试官站起身来，结束了谈话。李小丽诚恳的说，如果她有幸能够第二轮，能否给她邮件和电话的双重通知，她不想错过。这个建议给李小丽加了不少形象分。以后的职场生涯，李小丽更加意识到靠谱和周全的重要性。 买了个面包，李小丽又马不停蹄地去赶下午的面试。这家公司是做电子商务的初创公司，面试她的是个腼腆带着青涩的男生，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让她想起了柔软的初恋，后来的很多年，李小丽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程序员都是这副永恒青春期的模样，不善交流，敲起代码行云流水，两眼放光，一旦面对面交流，立刻变成羞答答的鹌鹑…… 第6章 希望就是苦难人生的糖 李小丽躺在旅店的小床里，听着旁边床传来陌生人的均匀的呼吸——她已经习惯小旅馆特有的陌生面孔短暂出现又消失——心里暗自盘算：下周就等这两家公司的二次面试通知。目前看起来，第二家的可能性较大，我还得再网吧做做功课，至少把人家的网站仔仔细细浏览一下……同时还得再投一轮简历，不能这么空等着……可以再续一周的住宿费……9月份快过去了，北方似乎冷的快，早晚已有凉意，最晚应在国庆以后尘埃落定……至于住处……等工作有了，就在附近找房子住，如果太贵呢，就住的远点好了……这个月可能要花将近一千块，地主家也没余粮啊，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只出不进……想着想着，李小丽陷入了梦乡，马路上川流不息车辆的灯光不断从窗户投射到天花板上，窗框的影子不断向后行驶，让逼仄简陋的房间有了列车前进的意味，李小丽在命运的列车上身不由己一路向前…… 周末到了，百无聊赖的李小丽已经和旅馆的人混的很熟了，帮着打扫前台卫生，招呼客人，俨然半个员工。这是个家族式的小买卖，从老板到员工，从保洁到厨师，都是沾亲带故一个地方来的，李小丽的稳重和勤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所以吃饭的时候，也会让她一起吃，李小丽欣然从命，又省钱又有菜有肉管饱的好事为什么要拒绝，多擦擦灰拖拖地，也就报答回来了，能够坦然的接受善意，是李小丽性格中极为珍贵的一点，更多像她这样长大的孩子，敏感而自卑。 日也盼，晚也盼，熬穿一双眼，刷烂邮箱，点穿企鹅，为了听电话进化出一对兔子耳朵的李小丽，终于接到了二次面试的通知，和她之前判断的一样，是第二家公司。 李小丽如约而至，当听到转正后月薪3千的时候，她有自己走在大街上被金砖砸中了的晕头转向的感觉，以至于她都没听清人力专员后面的话，唰~的站起来，无比热切的说：“好的，没问题，我明天就入职！9点上班是吧？好的，我肯定不迟到。”李小丽就差说跪下说，您录用了我，做牛做马我都毫无怨言。 人力专员呆住了，她并没有通知李小丽入职啊，按照流程，即使面试通过，她也要回去安排入职，工位，机器，门卡……通知用人部门和财务等等等等……最后还得给李小丽发一封正式的入职通知邮件……工作了这些年，如此跳脱不按章法出牌的面试者，李小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的热忱和急切让人力专员啼笑皆非，但并没产生反感，有哪家公司会不喜欢这种元气满满的员工呢？ 人力专员笑着示意李小丽坐下，告诉她后面的工作流程，以及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收到入职信，“我在这里可以和你确认，我们会录用你的”——人力专员做出了职业生涯中特别不职业的举动，在流程办完之前做出了录用承诺。李小丽笑得见眉不见眼，她觉得眼前这位真是观世音菩萨来的。 从写字楼出来，李小丽想大喊想大笑，想抱住每个路过的人说我找到工作啦！工资三千呐！比以前多一倍！很多年以后，这个数目连李小丽交的个税零头都算不上，但她再也没有了这种发大财的狂喜。 第7章 好事成双 李小丽的理性十分强大，欣喜过后，她想到这一切才算是正式拉开序幕，小小丽在敲黑板：下一个任务是解决住处！李小丽不想下周还住小旅馆了，一天三十，这两周已经交了四百多了。而且旅店距离上班的地方太远，这几次的面试路程，让她意识到这个城市之大，是没有边际的，远超出她所有的地理认知范畴，想起交通靠腿的家乡小村镇，两个小时就能逛遍的县城，这种超大城市让她有些惶恐不安。 她决定先不回去，在公司附近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机缘巧合走个狗屎运之类的，把住处解决掉。看见路边有煎饼果子，李小丽美滋滋的奔过去，今天庆祝一下，老板，多加一个鸡蛋，多加葱花多加菜多加辣椒……小老板很心烦的看李小丽一眼，你直接买两个煎饼果子不行么。李小丽又破天荒的买了瓶碳酸饮料，坐在树荫下眉开眼笑的吃饱喝足，才继续探索。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到一个小区门口，墙上贴满了各种海报纸条，过去一看，在通下水道、空调加氟之间和办证之间，有不少房屋求租和出租的信息。李小丽顶着烈日，双手平搭在眉毛上遮出一片阴影，一条一条仔细的看，还是有收获的，“床位出租，每月300。押一付一，月结。”感觉有点怪，还是看看吧，李小丽记下了电话，又左右张望，有一家挂着公话牌子的小卖部，她走了过去。 电话通了，李小丽说想租床位，那边在一片嘈杂声中说那你直接上来吧。 李小丽交了电话费，又回到广告前，记下了楼号单元和门牌号，在小区里边走边问，终于摸着上了楼，这是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她一口气爬上五层，挨家看门牌号。站在门前，李小丽看见门没有锁，虚掩着，一指宽的门缝里传来阵阵热闹。叩叩门，没人应答，再加点力敲敲，还是没人应答，李小丽提起一口真气，啪啪拍的手疼，屋里一下安静了，有个女声高声应答：“进来！” 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李小丽：不大的客厅里，摆满了上下铺，几乎没有可以走动的地方，俩人擦肩而过都不太可能，唯有像窄桥上相遇的汽车那样，一辆先客客气气的退出来等在一边，让对方先过。 一个年轻的女孩问李小丽找谁，李小丽说刚打电话过来问租床位的，这时从隔壁的小房子里钻出年龄稍大的一女性，头发蓬乱，穿着睡衣，她说哦，刚打电话的那个是吧？ 李小丽点点头说是，这女的一指客厅，说还有两张上铺，你随便挑一张。押金300，租金300，月付。顺着看过去，贴墙角落里黑乎乎的地方，有张空床，光秃秃的床板横在上面，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跟女子监狱似的啊，李小丽心塞了，又想起了著名的包身工，这真是此生住过最艰苦的地方了。算了，就这里吧，先过渡一下，等工作稳定了再说。那女的问她租不租，李小丽点点头说，租。女的伸出手，先把钱交了。李小丽打开背包，从里面抽了几张，数了一下，多了，又抽回去两张，递给了对方。对方也数了一遍，两下核实金额正确，女的手一挥，说下月到期前你自己记着点交钱啊，就转身回了小房间。 第8章 启航 李小丽住了一段时间才算明白，这种奇怪的租房形式，是高等院校周围特有的衍生物，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考研一族。有的是试着考一下，考不上就算了，就找工作去了；也有孤注一掷像古代老童生一样，胡子一把还想考功名至死方休；也有拿着家里钱不想学习就这样混日子的……而小屋里那位收房租的中年妇女，是江湖上称为二房东的角色。 为期一周的入职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李小丽正式上岗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接电话，回答用户的问题，处理不了的就记录在案交给客服经理，妥善解决后再及时给予反馈……忙碌琐碎但不复杂，辛苦的地方在于每天说话太多费嘴，下班以后总是嗓子疼，喝多少水都没用。第一次遇到上来二话不说先满嘴喷粪的用户，李小丽有瞬间的惊呆，不只是出乎意料，还让她想起了李壮。于是她清清嗓子拿出对待李壮的态度，你骂任你骂，我自淡定爱谁谁。事后李小丽受到了表扬，说她作为新人，能够很好的承受委屈，克制情绪。小小丽在心里笑得满地打滚，姐以前的屎不是白吃的啊…… 转眼到了国庆假期，李小丽被安排了三天的加班，她很没所谓，反正也没地方去，住处又跟现代化养鸡场似的，除了蜷缩在小小的床板上，别的什么也干不了，洗澡上厕所总是要排队，李小丽甚至养成了上好闹钟，半夜三点去洗澡的奇葩习惯，为了方便，还把头发也剪短了。还是公司好呀，能上网又安静，还有空调，下班以后李小丽也尽可能的晚回去，颇有点像上学的时候，回宿舍只是为了睡觉的光景，想到这里，她嗓子眼不由自主紧一下，家里的人会不会正在全宇宙通缉她？会不会去公安局报失踪？会不会有一天警察出现在公司拷走她……啊啊啊啊，不许再想！小小丽抱着脑袋在心底尖叫 秋叶落索，转眼入冬，北方的冬天真让南方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唯一温暖的事情是李小丽顺利的转正成为了正式员工。一年就要过去了，年底的考核总结在即。按照公司的要求，转正不满半年的正式员工，是不用参加公司考核的，但需要写总结。“我申请到了一点奖金，用于部门内的激励，主要是针对你们几个不参加考核的。钱不多，是公司对你们工作态度的认可。所以你们也要和正式员工一样填写考核表，然后部门内我们打分，按照分数高低来发奖金。”周例会上，客服部门的经理张燕如此宣布。 李小丽忍不住想起了在校任教期间，坑她一把的曹颖，真是前尘往事恍如隔世。这次任谁说都不行，跪下了求她一起交都不行，妈的，一个坑只能跌倒一次。她想，这次考核，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分数和评价呢？她自我判断是，劣势是工作经验，优势是工作态度，这么平衡一下，应该是中等。这次内部考核的人有6个，李小丽想自己可能在中间。 第9章 新朋友的苦恼 彭秀珍约李小丽下了班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她俩同期入职，彭秀珍也是南方人在隔壁省份，在这陌生阔达的北方城市，两个小姑娘都有老乡见老乡的感觉，休息日会约着一起逛街——彭秀珍暂住在亲戚家，饭桌上，彭秀珍忍不住吐槽：“……我尽量都不回家，每月还交着伙食费，表姨那话里话外，还是嫌我占她家便宜了，寄人篱下真是可悲。” “要不出来住？” “不行啊，我爸妈不放心。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这么多年很少走动，我自己都觉得给人家添乱。” “那也不能一直住着吧？迟早你得搬出来。” “也没地方去呀，就这点工资，租房差太多了，还活不活了。” “也是，我住的那地方，跟鸽子笼似的。门锁都是坏的，也没必要修，屋里时时刻刻都有人，也是好烦。” “唉，哪天我们才能熬出头呢……” 李小丽也陷入了沉默，她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过的顺利有点斗志丧失呢？那就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争取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吧！ 俩个女生各自带着心事默默的吃了一会儿。 彭秀珍戳着碗底的米饭，欲言又止：“我还有个事，想和你说……你帮我分析一下，究竟是我敏感多心还是真的……”？？李小丽抬眉看对方。“就是我表姨夫吧，对我倒是挺好，但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继续，比如？” “尤其是表姨不在家的时候。表姨是护士，经常值夜班。他说话的时候就摸我的头，还把手放我肩膀上……有时候把吃的递给我，还会拉一下我的手——虽然都只是一下下，但让我特别难受和别扭啊，我也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他……” “家里还有别人吗？他们孩子多大了？” “有个男孩，上高中，一天到晚在屋里不出来。” “他有对你说过流氓的话吗？” “那倒没有。所以我才让你帮我分析啊。万一只是长辈正常的关心呢？” “你都觉得别扭了，不管是不是出于关心，都不是好事儿。能躲开就躲开，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 “唉，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有一种默契，就是吃饭的时候轮流付钱，反正每次也吃不了什么贵的，多几块少几块也没人在意。出了小饭馆，北风一吹，俩人都觉得还是别溜达了……彭秀珍又不想这么早回亲戚家，她央求李小丽带她去参观一下鸽子笼。等看完出来，彭秀珍咂咂舌：“真是够逼仄的啊，这么一比，表姨的冷嘲热讽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 “快唱感恩的心。因为我用自己的悲惨安抚了你的灵魂。” “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一起唱国际歌，燃起斗志解放全人类吗？” “……你比我境界高，回了回了，明天见。”李小丽把彭秀珍送到公车站，没有爱心的扭头就走，大冬天的，等公车就没必要陪了。彭秀珍也不以为杵，冲李小丽摆摆手，明儿见。 第10章 殃及池鱼 月底的时候，部门内考核结果出来了，让她意外的是，部门经理只评定了两个人，也就是说，只有这两个人有奖金，“大家请继续努力”，这么一句话作为结尾。李小丽有点懵逼，呃，不是雨露均沾人人有奖金啊，和上次说的不太一样？经理看大家脸上的迷惑，又补了一句：“钱太少了，如果都分，那就起不到激励的作用。散会吧。” 回到工位，李小丽戴上耳麦准备接电话，这时小企鹅闪闪，打开一看，是李雷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你觉得公平吗？你心理平衡吗？” “对于拿到钱的人，肯定觉得公平吧。至于我的心情，啥样都没用啊。”李小丽回了一条。 “你没拿到奖金，我就不服气。那俩，一个被客户投诉过好几次了，一个每天给经理买早点，就凭这个？” “那能怎么办？继续好好努力，正式参加公司考核的时候，总会有机会和可能性的吧”。 李雷没有再回复。彭秀珍也发来消息表达了相同的观点，觉得对李小丽不公。李小丽默默的想，我心里苦啊，但能怎么样？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吧，以后继续争取。 月初发完工资，同期入职的一个男生提出了辞职。按照惯例，部门经理和人力要和离职员工谈话，问清楚原因并做报告，一般也就是走过场的事情，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场面有些失控，李小丽听见会议室那边起了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纷纷站起身来望去。 离职的男生已经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别往我身上推责任。我就觉得你不会管理，工作分配也不公平，所以才离职的，你管我有没有下家？” 人力经理努力在缓和气氛：“丁磊阳你别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要影响到大家。” “没什么好说的。上次部门内评定，你问问她，奖金都是怎么分的，你再问问部门其他人，你看谁心服口服？我上次就下楼抽根烟，你就扣我绩效，孙中华一天下楼抽烟好几次，怎么不见你扣他绩效，不就人家马屁拍的好？那李小丽呢？她几乎天天加班，难搞的用户都让她接手了，怎么不见你肯定人家啊？就跟你这种人混，没前途，所以我不干了！” 部门经理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看见半个公司的人都在高高兴兴的在看热闹，更是气急败坏，她指着丁磊阳怒斥道：“你要走就走，别跟这祸害，像你这种员工，哪个公司肯要你？” “你管别的公司要不要我，现在是我看不上你！”小男生十分嚣张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了公司，留下身后一地鸡毛。 人力经理冲着大家摆手说好了好了都工作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客服经理脸色青紫的往工位走，路过李小丽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的李小丽心突突直跳，“坏了，该不会把怨气撒我头上吧？丁磊阳拍拍屁股走了……我还要在这里混呢” 第11章 烽火连三月 李小丽被本部门经理那一眼盯的不善，心里的阴影持续了几天。但看经理脸上一直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李小丽心说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想着事情可能也就慢慢过去了。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部门经理过来，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啪的扔在李小丽面前，铁青着脸骂道：“你能有点基本的职业素养吗？” 李小丽一脸懵逼的看了看经理，又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是前两天交的一份用户意见汇总，这是例行的工作，能有什么问题？ 部门经理继续发飙：“拜托你，下次提交文件的时候，检查一下，身为高科技企业的员工，还有错字，你不觉得丢人吗？这次警告你，下次扣绩效。”转身咔咔离去。 李小丽拿起文件，翻到第二页，发现有个硕大的红圈，里面圈了一个错字…… 妈的，这就是找茬报复啊！李小丽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小小丽在心里哀叹，惨了，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周围的同事用了然又同情的目光看着李小丽，彭秀珍拍拍她胳膊，耸耸肩，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李小丽咧着一边的嘴角算是笑了笑，继续工作。 怎么办，忍着！为了五斗米，别说折腰，全身粉碎性骨折也得忍着。 孙中华去抽烟，路过李小丽，阴阳怪气的冒一句：“学历太低要犯错哟。” “嗯，学历高马屁拍的香。”李小丽忍无可忍。 “傻b你说谁”孙中华满脸肥肉，伸出短手指着李小丽。 李小丽瞬间恢复了县城里那个混不吝的少女学霸的模样，她嫌弃的看着孙中华的说：“手指这么短就别指人了，我还以为你用大拇指夸我呢。” 围观群众散发出一阵爆笑，孙中华胳膊高抬，做出要打人的姿势。李小丽站得稳稳当当，面无表情和孙中华对视，冷漠平静，甚至唇边还有一丝笑容。同事赶紧过来拉架，孙中华借坡下驴，一边走一边说：“我不跟你个农村女的一般见识。” 李小丽并不搭腔，稳稳的坐下，刚好有电话打进来，她用和平时毫无区别的声音愉快的接通了…… 企鹅上瞬间弹出好多消息，有夸她的，有替她担心的，小小丽冷笑，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彭秀珍问她以后怎么办，李小丽回了一句，顺其自然…… 从那以后，李小丽就开启了奇怪的生活，部门同事都跟她疏远了，但在qq上找她聊天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不敢得罪当权的，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交流。聚餐的时候，部门经理故意安排李小丽加班，一群人下班以后热热闹闹的蜂拥而去，大家路过李小丽的时候，都饱含同情和深意的看她一眼，而李小丽如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该干嘛干嘛，甚至还对彭秀珍说：“记得多吃点啊！”孙中华嗤笑一声，死鸭子肉烂嘴不烂。 如退潮后的沙滩一般安静的公司里，李小丽面色如常咔哒咔哒敲着键盘，偶尔接个电话。被彻底激起的斗志，像鼓胀胀的帆，鲜血在燃烧在沸腾，既然这个世界无法和解，那就战斗吧！ 第1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小丽在工作中越发谨慎和细心，避免被虎视眈眈的部门经理找到发作的理由。哼，我就是不给你找茬的机会，只要工作上不出现问题，你也奈何不了我呀，来互怼啊，李小丽心里的战火烧掉了她离家出走以来的软弱和自卑，她觉得自己又升华了一点。 现在的李小丽既有近忧，又有远虑。眼前的是糟糕的工作环境，和解不可能了，总会有大家都熬不住彻底翻脸的那一天；远处是如何在工作上有更好的发展。她抽空去找人力经理，想请教一番。人力经理多少也听说了客服部门的种种八卦，以为李小丽是来告状诉苦喊冤的，心里还在措辞，如何能安抚员工的情绪。没想到李小丽只字不提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开门见山的问了两个问题，一是想继续学习提高学历，而且也想在互联网领域发展，应该学什么；二是如何自己的职业能有所发展。问完以后，李小丽真诚的说：“我也觉得自己学历太低了，这样是不行的。” 人力经理有点忍不住刮目相看这个一指头就能戳穿的瘦小女员工，这样的人将来必有大出息，不为眼前所困扰，而是看的更长远。摆脱狗屎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而非搏斗，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白白将时间精力浪费在了垃圾人物上。而李小丽并没想得这么深刻，她只是觉得要在和本部门的经理彻底翻脸前做好准备，以及鸽子笼实在是住太久，再不换地方，大姨妈都不正常了。 过了半个小时，李小丽从人力部门的办公室出来了，一副拨云见日希望满满的表情，因为她得到了三个建议，一是去学外语的相关文凭，最少也得过四级，二是如果在互联网发展，从她的情况去综合考虑，可以学项目管理最好再考个专业证书；关于职场规划，人力经理踌躇了半天，不好说出这份工作最多干一年你就跳槽之类的真话，只是建议李小丽多跟别的部门，尤其是业务部门的同事沟通和学习，“多交流，才能有机会，要想别人认可你，得先认识你”，李小丽觉得这话说的真棒啊，她是有些太孤僻了，比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还孤僻，这需要改变。 她的直属上司看到她从人力那里出来，脸色顿时不好了，啥情况，去告状的？她叫李小丽过来。李小丽来到上司办公桌前，站得端庄大方，看这次飞哪只幺蛾子。 经理直接问，你找人力干嘛去了，还说了那么久。 李小丽如实汇报，请教一些关于工作和学习如何做规划的事情。 可惜经理一个字都不信，她瞪着李小丽：“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跟我耍这些小花样，没用。” “我没耍什么花样，您可以找赵经理核实一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这其实难办，去问呢，显得自己心虚又小心眼，毕竟员工还是有找人力谈话的权利，而且人力在某些内容上也会有保密的责任和义务；不问呢，万一被这农村来的给上了眼药下了套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人力和李小丽说的一样，就是讨论自我发展如何规划的事情，信还是不信？ 想到这里，直属上司不爽翻倍，下决心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李小丽弄走。要么找出错误开除她，要么逼得她不得不主动离职。 第1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小丽是个行动派，用最短的时间买了所有教材报了班，进入学习状态。日子真是苦逼，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没有点变态的毅力支撑是不行的。部门经理从上次以后，因着心虚对她略有忌惮，略略收敛了一些明着暗着的小手段，李小丽就想，看起来告状是个挺好的手段，关键时刻可以使用。这次我还没出手呢，敌人就缩卵了。哼，怕你不是李小丽。 日子没消停多久，这天李小丽都睡着了，又被人拍醒，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披头散发泗泪交织的彭秀珍，啥情况，我在做梦？当彭秀珍冰凉的手一把抓住李小丽胳膊的时候，彻底把她给冻清醒了。 彭秀珍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又使劲忍着怕惊扰都周围。李小丽看看群租房里，还有亮着台灯在发奋苦读的，也不敢大声，悄悄示意彭秀珍等一下。 穿好衣服和鞋，俩人来到走廊，彭秀珍忍不住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说，表姨夫今晚喝醉了，摸到她床上，把手伸进她被窝了，她咬着牙拼命反抗，又不敢大声喊，毕竟还有个高中生在家，搏斗中最后狠狠的咬了对方的手，没想到这个男的居然说，他明天就告诉老婆，这个亲戚侄女偷他口袋里的钱，被他发现了，就试图勾引他求他不要说出去，他不同意她就威胁他，还咬人…… 李小丽眼珠子瞪得要飞出来，上下打量彭秀珍，才发现她里面只穿了秋衣秋裤，赤脚穿了鞋，外面套着羽绒服，一副走投无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就这么跑过来的？” “嗯。” “……幸好距离不很远。先跟我挤挤……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次日一大早，俩人还没醒呢，就听见二房东站在床跟前嚷嚷：“你这床怎么睡两个人呢？” 李小丽赶紧说：“不好意思，我同事昨晚家里有事儿，她临时过来凑合一下。” “没你这样的啊，一张床睡两个人，就掏一份钱。这次就算了，没第二次。”如果头上再来几个卷发棒，真是活脱脱的包租婆。 “嗯，好的！我们这就起来。”李小丽拉着崔秀珍起床，又给她找了一身自己的外衣，还好，能穿。 这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但是俩人也没地方去，想了一下，还是去公司吧，至少暖和安静，一路上崔秀珍十分颓败的样子，俩人沉默并肩的走着。 公司有几个加班的，李小丽拉着彭秀珍来到小会议室，把门关好，问她：“那你有啥打算吗，还回去吗？” 彭秀珍一筹莫展的摇头，说不想回去，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小丽想了一下，说：“走，我陪你回去收拾，没有这次还有下次，迟早是要翻脸的”。 彭秀珍眼泪掉了下来：“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我家里说呢，要还是颠倒黑白，我爸妈得多生气……” “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你爸妈应该还是相信你的。走吧，咱俩先去吃点啥，然后就去你亲戚家拿东西。” “那今晚怎么办？” “我去跟二房东说说，再给她加点钱，咱俩凑合一下。如果有空床了，你要不也先来一个？咱俩去正经租个房间吧，和别人合租就行，咱俩住一间。反正我也不想再住那里了，实在糟心。” 听见李小丽的这些话，彭秀珍心下安定了一些，擦干眼泪，俩人就出了公司。 第14章 战斗力MAX 坐车来到亲戚家的楼下，彭秀珍有些瑟缩，李小丽拽她一把：“怕也没用。你又没做错事，心虚个屁！”彭秀珍咬咬牙，上楼敲门。 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见彭秀珍就骂：“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回来！” 彭秀珍说：“我回来拿东西，不住你家了。” “快滚！你这种人品败坏的亲戚，当初就不该收留你！”，表姨跟在两个女生后面，盯着她俩收拾，别偷走家里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被倒打一耙了，那说什么都没用。李小丽和彭秀珍简单收拾了衣服鞋子，又去拿了洗漱用品，打算走。传说中的表姨夫不知道是躲在屋里没出来呢，还是不在家，也没人关心。李小丽一边收拾一边打量，老旧的房屋，关不严门的家具，逼仄的环境，发黄的墙壁，掉色的窗帘……拖拉机一般响的冰箱上放着一张全家照，李小丽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照片。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城市底层艰辛谋生小市民的将就和挣扎。 彭秀珍似乎在找什么，过了片刻，怯怯的问：“表姨，你见我的毕业证和身份证了吗？” “谁要你那些破东西？是不是不想走？还是讹我呢？” “我一直放床头抽屉里的……”彭秀珍声音颤抖了，没有这两样，将来会寸步难行。 表姨切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前靠在门边，说：“要走快走啊，少跟我这作妖！” 李小丽不干了，这女人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就是她干的，她对着表姨冷冷的说：“你真的相信我们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会去勾引一个四十多岁秃头肥胖又没什么钱的中年男人？ 彭秀珍愣了，表姨也愣了，没想到李小丽会突然这么问。 “你们这种农村要饭出来的女孩子，啥干不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还跟我这里叫板！”表姨爆炸了，脸通红，头发直立，声嘶力竭的要吃人。 “农村人也不会瞎到吃狗屎的。我们还没去公安局告他强奸未遂呢。”李小丽目光冰冷不为所动。 “放屁，放你妈的狗屁！你还有脸去告强奸，明明是你先偷钱又勾引长辈！”表姨口沫横飞张牙舞爪。 “好啊，既然你相信你男人，我相信我朋友，谁都不服谁的——那我们现在去公安局吧，让警察专业的审讯一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同事身上还有伤呢，顺便让警察也看看。” 彭秀珍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女侠你太生猛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万一没有可怎么办。 李小丽判断这个男的就在家里，只是躲着不出来，既然不把彭秀珍的证件交出来，咱就闹的越大越好，再说了，她们一走了之，亲戚一家还要在这里住呢，看谁怕谁，反正我们是光脚的。 表姨都想手撕了李小丽，李小丽看着她说：“你要是打我，一会儿到了警察那里，我还可以多说点你的罪证，你就准备好掏医药费。走吧，去公安局，别跟这里浪费时间。”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表姨夫终于刷新了，他嗫嚅着做和事佬：“啊呀，算了算了，都是亲戚，将来传出去，大家都难看。小珍你的证件啊，在这里呢，前两天你弟翻抽屉，我怕他给弄坏了，就单独给你放起来了。” 彭秀珍赶紧接过证件，就要揣起来，李小丽说，打开毕业证看一眼，里面对不对。彭秀珍赶紧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才装了起来。 表姨看见男的这态度，心里大约也明白了几分，脸上颜色变幻不定，在那里一阵阵的磨着后槽牙。李小丽看都不看，和彭秀珍一人拎一个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第15章 向好 俩人并肩无语的走到公车站，彭秀珍突然噗嗤笑了，她说：“真痛快呀，小丽，没想到你这么生猛。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解放了！” “见义勇为是我的优点之一。你要不要去给家里电话说一下？” “嗯，好，我也要勇敢一点。你说得对，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替犯错的人承担后果？” “孺子可教。不枉我泼妇一场。”李小丽很是欣慰，其实刚才她也怕，谁不怕挨揍啊，而且目测她俩加起来也不是表姨的对手……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才硬挺过来的。 彭秀珍到邮局打了一通电话，把原委说清楚，又说要跟女同事一起租房，让家里不要担心。李小丽就在电话间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慢慢等。邮局大厅上方的万年历显示现在是一九九九年的末尾，此时的手机作为新生事物正在蓬勃发展但尚未全民化，互联网发展正在经历第一次大泡沫……再过不多久，千禧年就要来了，人类将进入新的世纪，李小丽觉得这很神奇，尤其最近大家热议的千年虫会不会让所有的计算机程序出错从而给人类造成巨大的损失，她听得一知半解，懵懂之中感觉到一个全新的未来世界，正在拉开帷幕。 回到住处，李小丽找了二房东，直接说，她再住两周就不住了，后面的两周月也不用退房钱，同意她同事和她挤挤就行。二房东答应了。这样，两个女生就紧锣密鼓的于工作之外找合租房。 “你不怕两周后还没找到吗？”彭秀珍问。 “不自绝后路，就没有出路。”李小丽答。 每天下班以后，她俩就挨个小区溜达看有没有租房信息，后来同事建议她们找房屋中介问一下，但是可能需要交手续费，俩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找中介帮忙，哪怕出钱呢，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士，房源多啊，她俩这没头苍蝇一样的，鬼知道哪天才能找到。 于是每天下了班以后，就和中介约着看房，就在最后期限之前，两个女生找到了合适的房屋。是和一对小情侣合租，她俩住小间，情侣住大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公用，水电费均摊，押一付三——也是做it的，算同行，男生看着不太讲究，女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入住那一天，李小丽感慨万分，这才像是人类的生活，虽然和女生同睡一张双人床是件很怪异的事情，好在俩人已经被迫在单人床挤过几天算是有过锻炼了。 这天晚上，俩人买了水果和烧鸡，还特地买了两罐啤酒，庆贺自己的喜迁新居。可惜俩人都不胜酒力，还没喝完，就天旋地转的，来不及收拾和洗漱，用最后的力气爬到床上昏昏入睡了。这是李小丽离家出走小半年以来，睡得最香最舒服的一觉，梦里第一次没有家人的围捕，没有梦见赶不上火车，也没有梦见初恋温柔的怀抱和干净的气息……已经有人开始提前迎接千禧年，零零散散的烟花和在夜空绽放，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16章 被塞了狗粮 日子仿佛又回到风平浪静的正轨上，元旦假期来临之前的部门会上，李小丽毫无悬念的被安排了值班，部门经理张燕挑衅的说：“你有什么意见吗？”，李小丽喜上眉梢的说：“没什么意见，我就喜欢赚加班工资，谢谢啦。”——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但让张燕心里油锅翻滚，这个下属不炸一炸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其实加班期间很轻松，没人打扰，电话极少，李小丽可以静心学习。她计划两年内拿下外贸英语大专文凭，再考个四级，如果够拼也许能够六级。项目管理暂时顾不上，只能是闲了翻一翻资料有所涉猎，但无法专注。有个想法在内心发酵，她想过完明年换个工作…… 元旦过完，距离春节就不远了。眼看进入节前的垃圾时间，人心涣散，大家都忙着搞回家的票。彭秀珍有一晚和老乡约了通宵排队去买票，李小丽冷眼旁观，内心多少有些起伏：妈的，还不知道家里啥光景了，李少龙那个渣渣有没有考走……她不由得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想起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有如前尘往事，在人生里短暂的出现，产生交集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从此成为回忆。 李小丽觉得彭秀珍近期有些变化，经常回来很晚，还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说要去换个发型，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小丽看破不说破，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有一晚关了灯，彭秀珍羞答答的说她谈了个男朋友了。李小丽问对方什么情况。彭秀珍说是咱公司的同事，市场部的。李小丽有些吃惊：“没看见你俩有来往啊，咋就勾搭成奸了？” “什么叫勾搭，难听不。我俩qq上聊的多。” “面对面的网恋，有意思。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开了，确定了关系。我要是带他过来坐坐，你介意吗？” “只是来坐坐没关系，别过夜就行。”闻此言，彭秀珍翻个白眼，都懒得搭理她。 过了几天，果然彭秀珍带着一个男同事回来了。李小丽看着眼熟，但的确没有过直接的工作交流。彭秀珍介绍说叫吴国志。李小丽打个招呼，让坐，然后说你俩聊吧，不用管我，我看会儿书。 李小丽坐在床边开着台灯看书，彭秀珍和男朋友卿卿我我的聊天，李小丽就算是小龙女附体心如古井，也没办法彻底屏蔽俩人的声音。彭秀珍从语调到身体，都比平时要柔软娇媚许多，仿佛突然就狐狸精附体了似的，……李小丽偷偷打量了一下吴国志，染成咖啡色的头发全部一边倒，就像被暴雨浇过的稻田，眼睛细长眼角上挑带着几分阴柔，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她有限的人生经验判断不出什么，只是感觉这种时尚款的男生，和淳朴的县城小花彭秀珍不是很搭。 从那以后，吴国志就常出现在这里，三个人熟悉以后，会多多少少聊两句。眼看着彭秀珍真吃了仙丹似的眼角眉梢容光焕发，李小丽有时候也会内心荡漾，谈恋爱真好啊，我的春天在哪里？妈的，静心看书看书，文凭尚未到手，祖国尚未统一，谈哪门子恋爱。小小丽在心里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大冬天的，你怎么就闹春了呢。 第17章 就是整你 彭秀珍从qq上发来消息，说今晚她不回来睡，不用等她。李小丽吓一跳，顾不上打字，带着满脸的感叹号扭头看着彭秀珍，彭秀珍把头低了又低，也不回看。 李小丽想了半天，回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知道。明早我正常来上班。” “我说的是不只是人身安全……” 彭秀珍再淡定也终究忍不住了，满脸绯红的扭头看了看李小丽，目光里都是浓烈的哔了狗。李小丽目光平静的对视了一下，又在qq上写到：“人生路还长，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彭秀珍叹口气，回复她：“放心，我会注意的。” “嗯，有啥别有娃。” 彭秀珍掀桌，我这是上辈子犯了什么错…… 第二天晚上，俩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李小丽终于问了一句：“你俩发展的够快的，你有这么爱他？” 彭秀珍定定的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半晌回了一句：“不知道有多少，但他家条件还不错，是个可以考虑长远的对象。” 李小丽很无语：“你这是在拿青春赌明天吗？” “有点吧。嫁个本地人，也是我一直就有的想法。小丽，你呢？你长得好看，公司不少人向我打听过你了，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你不考虑考虑？” “现在还没那个心情，再说，咱公司一眼望去，都是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实在无法激起我这颗苍老的心的任何兴趣。” “下周就放春节假了。你不回去吗？” “不敢不想也不爱回去。回家一顿胖揍，然后没准就把我绑起来嫁了。”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家里联络了？” “……没想好啊。等我哪天足够强大了再说，我现在还是太弱小，无法抗衡的东西太多了。”李小丽长叹一口气，哪天才能笑傲江湖，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呢？ 两人沉默无语，各自想心事。就在彭秀珍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李小丽突然冒出一句：“喂，我忍不住想说一句话，你不听我也憋不住了。” 彭秀珍直觉室友的嘴里没有象牙 “我想说的是，吴国志只能作为多选条件之一，如果是唯一答案，那风险有点高，而且……恕我直言，你俩看起来并不像同一类人。你拿的住他吗？” “……你说的对，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地方。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啥别有娃。睡吧。” 春节假期来了，李小丽又被安排了值班，这次张燕直接把她安排在了假期后半段，而且天数还很多。这就导致了两个问题，一是拿不到国家规定的加班工资，二是相当于李小丽要连续上将近两周的班。李小丽并不打算隐忍，她拿到值班表，直接来到张燕工位前，说：“经理，这个值班天数太多了，我后面几天有事情。请你重新安排一下。” 张燕巴不得李小丽送上门来，她冷冷的说：“就是这么安排的，你对工作有意见可以不做啊。” “我对工作没意见，热爱的不得了。但是你这么排班，不公平也不合理。” “外地员工多，大家都走了。你辛苦一下多盯几天有什么好委屈的，反正你也是留在本市，并没有提前上报出行计划，我当然就这么安排了。” “本市员工不止我一个，但你并没有安排给其他人，春节长假九天，我要值班五天，而且还是后五天。这样的话，我要连续上班两周。所以还请你考虑一下。” “就这样，你爱做不做。不做可以走人。如果你找我就说这件事情，现在你可以走了。”张燕不再看她。 第18章 再苦也要寻欢作乐 李小丽转身走了，既然如此，那就忍着。周围的同事纷纷把立着的耳朵放下来，还以为会有掀桌对打呢，没想到李小丽这么乖就认了怂，也挺没意思的。孙中华坐在工位上，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有的人啊，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瞎jb嘚瑟。”李小丽路过他时，冲他笑眯眯的悄悄迅速竖了个中指，比了个傻逼的口型，孙中华气结，但没人看到也不好发作。 李小丽表里如一的平静，她也只是试着去争取一下，对结果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小小丽在心里磨尖了牙齿和爪子，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燕，我很惦记你哟，从今后你千万别给我任何机会…… 春节就在寂寞的值班中过去了。张燕也够心黑的，客服只安排了一个李小丽一个人值班。系统运维那边，还有两个研发作伴呢。除夕这晚，李小丽买了一堆好吃的，高高兴兴的开着电脑看春晚，甚至很嚣张的给自己买了听啤酒。运维值班的看见了，叫李小丽到他们那边去，因为他们那边的显示器特别大。运维的郭威又转身下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饭馆，打包了几个菜和饺子回来。三个年轻人就在公司过了一个欢乐的大年三十。 吃饱喝足收拾了残局，郭威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红酒，又从前台翻出一次性的纸杯，三个人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春晚，等着除夕的钟声，喝酒聊着天。 李小丽第一次喝干红，她龇牙咧嘴半天，感叹道：“人类能做出这么难喝的东西也是需要天分和努力的。” 郭威笑她土包子，不会享受。李小丽嘻嘻一笑，并不在意，因为人家也没恶意，自己的确也是土包子，啤酒还是最近才学会喝的，而且还颇为上瘾，那种晕晕乎乎腿发软，让人心情愉悦抛弃一切烦恼的微醺感，实在是避世良药呀。 王猛问起客服部的八卦，李小丽怎么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张燕。李小丽抹把脸，很心塞的讲了一遍事情经过，说那小子拍拍屁股走了，她就只好承受殃及池鱼的霉运。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郭威问她。 “不知道。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就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我也只能熬着，毕竟生存第一，谈什么尊严都是虚妄啊……”李小丽现在有点咂摸出干红的况味了，又抿了一口。酸，涩，苦下肚以后，是干洌复杂的芳香，有水果有鲜花有一种空旷的惆怅。单宁让舌苔变得粗粝，在上颚上轻轻一摩擦，是全新且有趣的感受。 哎哎哎，你慢点喝，王猛拉李小丽，这玩意儿后劲大。 除夕的钟声响了，三个年轻人跑到窗户前看烟花。在高层建筑上，视野开阔，用别人的钱取悦自己真是幸福翻倍的感受呀。李小丽的腿有些发软，脑袋发沉，她知道自己是有些醉了，但这真是长这么大，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春节。 她趴在工位上盖着外衣呼呼入睡，到了清晨，王猛拍醒她，下班了回家回家。李小丽头重脚轻，口干舌燥的爬起来，连续喝了两杯水，依然迷迷糊糊感觉口渴，她挣扎着爬回住处，拉开被子又沉沉睡去，就像坠入地底一般。 第19章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公司展开了一项活动，以部门为单位，提出针对公司的业务建议，可以是管理层面，也可以是产品该进或者业务流程优化，被采纳实施的，将会作为加分项纳入年底考核范畴——年底一旦被评为优秀部门，则年终奖金将会加量。此政策一出，各部门都跃跃欲试，加紧内部开会讨论。 客服部门的会议上，大家也都纷纷出谋划策，但张燕都不满意，她把目光看向安静沉默的李小丽——虽然这个下属像根鱼刺让人如鲠在喉，但她的业务能力却毋庸置疑，是部门内最好的——她问李小丽：“你还没发言呢，说说你的想法。” “的确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就抛砖引玉一下吧。”李小丽抬起头来。工作场合俩人倒也不至于公私不分。 “我的建议是这样：公司部门经理及以上的领导，可以来接一天到三天的热线电话，按照职位高低，最少一天，最多三天。至少有两个好处，首先对顾客的需求有更直观的了解，这样便于设计和优化产品，毕竟我们的课程还是面向个人用户的居多；其次，让大家也能切身感受到一线客服人员的工作强度和压力。作为无直接经济效益的部门常年不被重视，还要替其他部门背锅，也许通过这次活动，让大家有所触动，以后对我们的工作支援力度，也会加大。大家觉得呢？”李小丽胸有成竹，一字一句。 大家沉默的同时，内心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个方案，是啊，这是个双赢的方案。张燕的眼睛亮了，但是她很克制的点点头：“嗯，是今天讨论的可以考虑的方案之一。负责记录的同事，下班前把今天的会以内容整理出来发给我。最终我们部门提交哪个方案，我会再全面衡量一下。” 李小丽的方案不出意外的入选了，据说在管理层例会上，ceo一看见这个提案，就大力叫好，然后要求人力部门尽快安排执行，并且要在活动结束后，让管理层开总结报告会。于是最终的方案是，总监级别一天，部门经理两天，业务主管和骨干三天，轮流到坐席接电话。在此前，张燕还给领导们培训了一下话术等客服专业知识。于是在某个周一，轰轰烈烈的客服工作体验开始了。 今天是总监们打头阵，几个高管撸撸袖子，清清嗓子，一副杀鸡用牛刀小菜一碟的架势。 “你好，这里是ot网络教育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技术张总监得自己的男中音低醇诱人，堪比播音员。 “我艹尼玛，你们做什么破网站，一遍遍登录不上去，老提示密码错误，浪费了老子多少时间@#￥#￥%……&*@￥#￥%”，一连串的脏话喷涌而出，就像污水井爆炸，浇得张总一头一脸晕头转向。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也朝着对方怒吼：“傻逼，密码错误就是错误，你确保输入对了吗？大小写开关检查了吗？啥jb玩意儿……” 周围群众目瞪口呆，张燕像被蛇咬了一样跳过来，一下摁断了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暴烈boy张总摘下耳麦，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的走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还有其余两位总监这一上午也过得心惊胆战。张燕更是无语问苍天，她悄悄把大家叫到一起，安排值班经理打开后台设置，由值班经理先接电话，做一下筛选，把态度好的用户，转给领导们处理即可。大家赶紧点头领命而去。 态度好并不意味着好伺候，比如这位用户一遍遍的纠缠，为什么自己必须用身份证的名字，她就愿意叫自己白云不可以吗？无论市场总监怎么解释，身份证的号码和名字必须相符都没用。最后电话里的大姐怒气冲冲的扔下一句：“我要去工商局投诉你们！”挂了电话，市场总监一看，这一个电话已经纠缠了二十多分钟，就是一句：“身份证名字和号码要一致”的问题。她感受到了巨大的阴谋论，被设局报复的羞辱…… 第20章 这下完了 领导们从这天开始，过的就很酸爽，有被骂的，有被弱智问题纠缠不清的，有说他们骗子要去工商举报的，有逼着他们退钱并且给补偿的，还有质疑他们课程有效性要求给担保的，至于登录注册报错之类的问题，都让领导们觉得问这类问题的用户是善良的天使…… 原计划为期两周的直面用户客服坐席体验活动，一周后就草草收场。高管们向ceo纷纷提出停止的要求，有说浪费工作时间的，有说用户意见有价值的极少的，有说建议虽好但方案不够成熟暂不适合的……总之，近期的例会就是把张燕放在火山口上轰轰轰轰。 没有设想中的溢美之词，反而树敌无数……张燕怀疑自己被李小丽阴了，但是，这个方案听起来的确非常的好，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相比张燕每天上坟的心情，客服部的员工们过得幸灾乐祸不要太忘形，看着那些牛逼哄哄的领导被用户骂的脸红脖粗，被纠缠的气急败坏，被所谓的弱智问题虐到欲仙欲死，简直不要太开心呀。他们暗地里都说李小丽就是复仇天使，牛逼闪闪佛光万丈的，给底层员工出了口恶气。人不可貌相，真没看出来，她一出手就是大杀器。 要说李小丽不偷着乐是假的，但她觉得张燕活该。为了抢功劳，就自己做了方案，并不同大家商量。张燕虽然是客服出身，但她已经多年不在一线接电话当坐席，所以方案做的有些天真和乐观——李小丽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已经考虑到如何规避这些问题了，而且即使张燕不问她，只要她把自己闭门造车的方案先在部门内开会讨论一下，大家就会提出很多改善的意见。可惜她邀功心切，把自己弄沟里了。 李小丽心想：虽然算出于意外的报复了一把，但俩人这梁子彻底结下了。以前还是鞋带那么大的死扣，现在好了，基本就是核反应堆。算了，炸就炸吧，大不了把我开除，我再找工作好了。本想在这里熬到文凭到手，看起来没戏了。 从那以后，李小丽做好了被踢出门的准备，反而更加心平气和了。张燕现在彻底不搭理她，发展到部门开会都不叫她，连面子活都不愿意做了，已经处于不想也不能看见李小丽，看一眼心梗都会发作，血压都要爆炸的状态……李小丽摊摊手，怪我咯。 天气渐渐转暖，李小丽加紧了投递简历找工作的步伐，主要还是客服类，但也试着投递了一些产品和市场类的岗位，万一有不开眼的看上我的内在美了呢？而彭秀珍和男朋友，关系越发亲密，夜不归宿是经常的，李小丽觉得还是自己睡大床不要太舒服。 李小丽背完单词，灭了台灯，想想自己离家出走至今已经算运气极好的了。暑假跑出来，用了将近一个月找到工作，然后顺利转正，又租了房子，也在继续学习深造。也许上升的路，都是艰辛难行的吧，我要保持状态，再苦再累也要坚持，总有一天，我的汗水都会变成钻石。 第21章 撕胯大战 qq上弹出一条消息，写着：“我刚路过会议室，听见张燕和人力说到了你的名字。你小心一点。” 李小丽看看同事发来的鸡毛信，回了句谢谢。 该来的拦不住啊，李小丽默念了一遍张三丰名言：他强由他强，清风过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噗口闷气，不忐忑是假的，但最坏也就是走人，老娘现在也有将近一万的积蓄了，房租已经交了半年的，怕甚。 快下班的时候，人力找李小丽谈话，并不听她解释什么，也不向她解释什么，只是单纯的要求她注意部门内的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这也是绩效考核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要因此影响了发展。李小丽默默的听着，心里波澜不兴。 李小丽陆陆续续收到了几封面试邮件，她毫不犹豫请了假，哪儿管张燕棺材一般的脸，还说要扣她的全勤奖金，李小丽无所谓的说那就按照公司规定扣，就差来一句你开心就好。小小丽心说，我要是不赶紧找下家，被动挨打那就是等死，管你啥脸色。 两周后，李小丽拿到了两家公司的offer。一家还是做客服，薪水比以前高，给到了四千；另外一家是初创正在组建团队的电子商务公司，李小丽进去做产品相关的工作，薪水和现在持平。李小丽在夜里反反复复的想了又想，决定选择后者。要转行了，从这家公司就可以看出来，客服人员是一线，但也是底层，这条路太长了不好走。 李小丽给电子商务公司回复了最终入职时间，当天就提交了辞职申请的邮件。 这个举动激怒了张燕，她拍桌子让李小丽过来，问她几个意思。 李小丽很平静：“就一个意思，我要辞职。” 张燕本来计划是解聘或者开除李小丽，她前阵子已经在人力那里上过眼药了，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她踢别人的份儿，现在李小丽先发制人，让她觉得岂有此理的被人踹了。 于是乎，张燕，李小丽和人力经理又坐进了会议室，三足鼎立之巅峰大对决。 “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辞职呢？”人力经理首先发问 李小丽耸耸肩：“实不相瞒，如你所知，我在这里过的并不好。既然大家相看两厌，还不如早点散呢。” “为什么别人都没问题，就你有问题？”张燕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 “既然我决定要离职，我们再去翻旧账也没意思。说来说去，又能如何？我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按照公司的规定，离职员工还是要说清楚原因的。客观也好，主观也好，总是要有个理由。”人力经理说官话 “好吧”李小丽说：“既然一定要问理由，那我的理由和上次离职的那个……那个……丁磊阳说的一样，跟着这种公报私仇，个人恩怨大于公司利益的领导，没前途。而且我在遭受了种种不公平之后，也看不到希望。” 沉默，空气被抽干，外太空一样的沉默。 张燕嘴唇都哆嗦了，李小丽说话太狠辣，会心一击伤害爆表。 李小丽看着张燕惨白的脸，人力经理尴尬的脸，叹口气说：“我也不想弄成这样，这是我第一份工作。还是张燕经理你面试我，给我入职的机会，从这方面，我真的非常感激。但是我不明白，就因为丁磊阳和你翻脸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的好，你从此就对我结仇记恨的，这有什么必要呢？我是你下属，我工作好，部门有成绩，最终公司看到的都是你的业绩……算了，就这样散了吧。”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上？ 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人力经理给了李小丽一周的收尾交接期，然后就准备办离职手续。张燕也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是啊，李小丽说的非常难听但却指出了真相，自己也是职场老姜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低级的事情来？ 李小丽离职的那天，张燕给她签完字，示意她坐下，非常诚恳的说：“虽然我不愿意，而且现在我也看着你就觉得难受，但你提醒了我，身为管理者，的确要把目光放在大局上。祝你以后好运吧，我还是看好你的。另外，也建议你把姿态放柔软，不可否认，我针对你也是因为你让我感觉不好，你好像对外界总是有敌意。大家各自改进吧。” 这个瞬间，俩人都放下了心结，虽不能握手言欢成挚友，但相逢一笑泯恩仇总是有了。 第22章 再度扬帆 李小丽有了几天的假期，也没闲散的去游玩，去报了考试的名，然后在买台电脑和买部手机之间纠结了一阵子，决定什么先都不买了。到了日子，就去了新公司报到。 她入职的产品部门的经理还是个女性，但这和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张燕不同，新经理有个非常令人难忘又喜欢的名字叫钱多多，人也很带感，一头酒红色的卷发，黑眼线上挑如燕尾，紧身低领的衣服，说起话来语速极快还喜欢配合各种手势，红唇红甲，整个人都浓烈到让人觉得呛喉迷眼。 但是李小丽很喜欢她，因为面试的时候，钱多多略微嫌弃的撇撇嘴：“啧啧，这小身板忒干瘪——就你了。虽然你没相关经验，但我看你顺眼。我会把你调教成一个牛逼的产品人员的。”这让李小丽想起陈艳清，那种亦正亦邪火辣张扬的性格。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入职第一天，钱多多扭着细腰来到李小丽座位前：“来，开始新手任务吧。第一周的任务，我给你几个竞品和同类电商网站，你仔细研究，周五出一份报告——不要问我怎么写。你自己想，我要看你的感觉和特点。第二周，熟悉我给你的全部的本公司的产品文档，周五我会考你。第三周……唔，太长远了，看你前两周的表现再决定吧。”然后她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下：“那谁，对，就你，过来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略带腼腆走了过来：“彭大成，来，给你个女徒弟，你带着李小丽跟各部门熟悉一下，打个招呼。把你徒弟带好了啊，带不好我抽你。” 小小丽心里说：李小丽啊，你这任的领导可能是开黑店的孙二娘穿越过来的，你要小心。李小丽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狗吃月亮无处下嘴的苦恼和压力，从哪儿开始呢？她去问彭大成，彭大成给了一些建议，然后很负责的跟她约定每天下班前一小时俩人小组讨论一下。 李小丽再度开启了学霸苦读模式，每天都赶末班车回家，路上还要抓紧时间背单词备考，从车窗里看见自己女鬼一样苍白的脸，灯光投射下硕大的黑眼圈……宝宝心里苦啊。彭秀珍的恋爱之路似乎遇见了坎坷，李小丽拖着落水狗的步伐爬回住处，经常能看见彭秀珍靠在沙发或者床上发呆。但是她不想问，哪儿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情啊，考试近在眼前，现在她的睡眠每天只有六个小时了。唉，资本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这话太对了，不是剥削自己就是剥削别人。李小丽数着指头一天天过日子，等考完试，就能松口气了。 周五中午的时候，李小丽心里七上八下同时敲着一百面鼓，把分析报告交给钱多多。钱多多抬抬眉，不错，还知道提前一点交。等我看完找你。下班的时候，钱多多叫过李小丽：“喏，看我的批注。周一前再给我一个版本。”然后拎包走人。 李小丽翻着手里每一页都标注的密密麻麻的报告，腿一阵阵发软，钱多多看的仔细，批注犀利，报告基本就是需要重做一份。彭大成看着李小丽手里的报告，充满同情的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钱姐不是针对谁，她的工作风格就是这样，看着松散，其实严格。你适应就好了。” 第23章 开张了 钱多多去开会的时候，都会随机带一个下属去做会议记录。每次看到钱多多站在过道中间，菜市场挑鸡选鸭一般的斜眼打量，大家都恨不得把抽屉拉开然后把脑袋钻进去。钱多多充满了恶趣味的自顾自叨叨：“今天周三，选个男的吧。”或者是“跟一群男的开会呀，我得带个女生。”被她点中的人，就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乖乖的拿上笔和本走人。 李小丽刚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如此抗拒去做会议记录，直到钱多多有一次选中了她。“李小丽，走，部门就你还没开光了。”李小丽懵懂的跟上。钱多多边走边说，这次是和运营的会议，学着点怎么开，记录要做好做细。 进了会议室，运营部的经理和项目主管俩人已经在坐了。钱多多和李小丽也坐了下来。 “这次会员栏目改版的效果未达到预期，各项数据都下滑，尤其是新增会员数量，还不到改版前的70%。你们产品对此有什么想法？”运营经理一脸压抑怒火的样子。 “栏目上线还不到一周，又是这么大的改动，我记得当时方案评估的时候，对于今天的局面是有所预期的。我看了后台数据，实际上会员人数每天都在增长——既然数据向好，我们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这就是我们产品的想法。”钱多多很是淡定。 “收入跌了，你们产品当然不着急，毕竟你们又不背负收入指标。难道除了观察，你们就不打算积极一些吗？” “老张，我们产品除了不直接背收入的考核，其余哪个不是算在产品头上的？不要因为短期内业绩下降，就跑来问罪。这样的会开起来没意义。” “就是因为大家都有考核，所以才着急。我们今天最好能讨论出一个方案，至少是缩短新版过渡期的方案。”项目主管插话了。 “产品方面，我们可以优化会员栏目在网站首页的位置，颜色和字体大小，把会员权限强化展示。运营方面看你们了。”钱多多抠抠指甲。 “我们会做一些促销活动，以及会员特价商品。下午我能把活动和商品列表给你。产品策划谁跟？”项目主管问道。 “这位，李小丽。我们的新同事。” “新来的行吗？会员是很重要的业务，我建议让原先会员的产品负责人跟进吧。”运营张经理不太满意这个安排，也不给李小丽面子。 “又不是大改版，优化而已。我会让人带她的。总之会让你们运营满意，我们部门内的安排，你就别担心了。” 出了会议室，李小丽才明白，原来开会意味着可能被强x新的工作，难怪大家都退避三舍呢。这是自己第一次要做产品设计了，她很紧张也很兴奋，自打入职一直在做打杂的工作，如今终于迈出了职业生涯重要的一步，出一份独立的产品策划，李小丽内心无比期待，马上就投入了工作。 第一版产品策划案，还没轮到钱多多审，就被彭大成给否了。 第二版呢，彭大成通过了，但被会员栏目的产品负责人否了。 第三版是钱多多枪毙的。 李小丽内心的希望变成了绝望，小小丽也一蹶不振的躺在地上，妈的，真是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但是，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啊。振作起来，再来一次。 第四版本通过了，但是还需要调整，于是直到第六版才算尘埃落定，李小丽已经麻木不仁了。“细节，决定产品优劣的就在于细节。”钱多多耳提面命。等到修改完毕上线，李小丽看到最终效果，忍不住心花怒放了，所有的磨难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第24章 美少女现形记 李小丽现在慢慢逐渐上道了，她发现自己欠缺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各种专业软件。【零↑九△小↓說△網】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慢慢来。她报的考试也考完了，成绩不担心，肯定能过，没有奖学金也没必要拼第一了。她拿出加倍的努力和刻苦，天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作为回报和鼓励，钱多多给她提前转正的同时，又给她加薪了，虽然就五百，但这是一种肯定和赞扬。 现在公司内部正在传一个消息，说公司的投资人之一，近期要来视察。部门的会议上，钱多多证实了这件事情，而且还说：“你们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来，要衣着光鲜亮丽。【零↑九△小↓說△網】你们男生，必须每天洗头换衬衣。女生最少擦点口红。我钱多多的部门就是要艳压群芳。” 请问是妈妈桑在开接客动员会吗？大家腹诽。 钱多多单独找到李小丽：“下班跟我走，我带你去买衣服弄头发，挺好看个女生，搞得跟出土文物似的，我最见不得天生丽质要自弃了。” 李小丽楞住了：“那个，钱姐，我没多少钱的……” “一千总有吧？带年纪轻轻的，不要老想着苦哈哈的存钱。钱是用来投资的，存钱没意义。我跟你说，投资自己的方式很多，学习是一种，穿衣打扮是一种，社交活动也是一种——李小丽，我看好你，你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所以，我愿意拉你一把。” 这天还没到下班时间，钱多多就火急火燎的拉着李小丽出了公司，她说了一想到自己要把山鸡变凤凰，就兴奋的不行不行，一分钟都不能等了。 李小丽乖乖的掏出一千元的现金，还是中午特地去取的，双手奉上交给气场全开的钱多多。 先做头发，“不用烫，修剪一下，不要层次太多，别太碎了啊……嗯，要个很薄的刘海，不用染颜色，她皮肤白。” 再去买衣服，“去，试试这几件。”……“这两件留下。还得买条牛仔裤，” 还有鞋，“你这鞋啊，老太太都不穿了。以后千万别买蚕豆猪腰子形状的……，这双，百搭，这点跟怕啥。女人不穿高跟鞋，死之前要后悔的。” 还有化妆品，“先买管口红吧。别的你也不会用。”……“ba，拿个颜色淡点的，粉色系的” ……一千块钱透支了，钱多多还自掏了三百多，她瞪一眼李小丽：“请我吃饭，钱就不用还了。”然后选了一家人均二十的大排档。 回到住处，李小丽看着满床大包小包，终究还是开心呀，忍不住换上新衣服，新鞋，来到门关的穿衣镜，她呆住了，镜子里有一个好看的女孩子，头发不长不短的轻轻搭在肩膀下方一点点，轻薄的刘海像一个吻在眉毛上方，衬的眼睛又黑又圆。豆沙绿的裙子没有什么花边褶皱，细细的金属腰带恰到好处的垂落下来，一走一闪。脚下是裸色的船鞋，显得小腿纤细修长……天哪，李小丽，原来你真好看……好看的有点想哭。对了，还有口红！李小丽颤抖着回屋拿出唇膏，一点点小心的涂在嘴唇上，整张脸瞬间又鲜艳了好多。 这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美好又充满希望，李小丽，这难道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好好努力，后面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第25章 猝不及防的心动 不提焕然一新的李小丽次日是如何惊艳了全公司，尤其是男生们，他们甚至假装路过的慕名而来瞅一眼。比李小丽还得意的是钱多多。她果然是老鸨转行来的，经常拉着别人嘚瑟：“也不看是谁的慧眼谁的审美。”就跟在嫖客面前秀新推出花魁似的，于是李小丽也明白了同事们为什么总会试图拉开抽屉把脑袋塞进去…… 转眼到了钦差巡查的日子，一早大家就战战兢兢的。前一日各部门已经开了会，要求从工位到个人，都要光鲜亮丽，和工作无关的东西都从桌面消失了。钱多多掐着小蛮腰做出泼妇茶壶状，重点批评了男生的头发和领子：“妈的，明天再让我看见你们这副炸油条的模样，我就手刃了你们。男儿一净遮百丑懂不懂？都长得这么愁人了，还不干净点，活该你们一辈子童男。”大家都笑嘻嘻的，因为这个女人呀，就爱嘴上过干瘾，然而大家都知道，张牙舞爪的背后是老母鸡护小鸡一般的急切。 李小丽和平时一样等电梯，她努力挤了上去，电梯门擦着她的鼻尖险险关上，她提起一口气，弓起背部，避免被碾平了贴到电梯门上。咦，今天运气不错呀，一趟直达本公司。开了门，迎面一阵热烈鼓掌……什么情况？李小丽大写的懵逼，呃，所有高层都罗列在电梯门口，笑脸相迎。“我这么受欢迎？”李小丽迈腿出门，觉得莫名其妙，目光撞上人群里五官狰狞的钱多多正在拼命努嘴，几个意思？钱姐你中风了？李小丽更懵逼了，直到身后传来热烈的寒暄，让她回头看热闹—— 妈呀，怎么会有这么帅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啊！是在拍偶像剧吗？李小丽瞬间无法自拔的花痴到想捂脸尖叫啊啊啊啊啊啊。下个瞬间，她就清醒过来，原来大家不是迎接她，是迎接她身后的人，一定是钦差大臣！完蛋了……我要失业了……妈妈咪呀……她的脸从春色荡漾秒变到石化，钱多多忍不住闭上眼睛，痛苦的把头扭向一边：傻子啊，你到是把路让开啊……我这么会有这种弱智下属？走眼，tmd走眼了。 呆若木鸡的李小丽被人群挤的直趔趄，钱多多赶紧过来把她往外拽，熊孩子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李小丽忍不住又去看钦差大臣，而她这种碰瓷似的行为，也吸引了钦差大臣的目光，四目相对，李小丽觉得自己一片一片的变成了羽毛，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原来真的是触电一般的感觉即使没有摸过电门，世界上怎么会有把衬衣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即使他的脸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钦差大臣看清了眼前是个傻不愣登的小员工，露出安抚的一笑，点点头示意她没关系的，就在众人簇拥下翩然离去，而李小丽这厢几乎羽化成仙：“他他他对我笑了啊，真好看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痛呢？”钱多多恨铁不成钢的拍拍下属：“哎哎哎，多大个事儿，看把你吓成怂了。” 第26章 哔了狗 从那天起，李小丽就平添一桩见不得人的心事。好的消息是钦差大臣将正式在本公司任职，因为公司业绩不错有做大的潜力，所以董事会空降了他过来助力发展。坏的消息……本来李小丽想着眼不见为净，就当生了一场病，熬过去就好了，现在估计要病入膏肓了。唉，看的着吃不着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李小丽在被窝里翻了又翻，还叹气。彭秀珍问她怎么了，往常都是秒睡，今天这是白天喝浓茶了？李小丽捂着脸绝望的说：“我特马完全意外的一见钟情了比ceo级别还高的老板啊……” 彭秀珍伸出大拇指：“你厉害，直奔最难高度就去了。很帅吗？” 李小丽两只桃心眼冒出无数粉红色的泡泡，魂不守舍的说：“帅啊……笑起来还有酒窝。对我笑了一下的时候，我的心都痛了。【零↑九△小↓說△網】我真是倒霉，第一眼就达成失恋。这操蛋的人生啊……啊，希望今晚能做个春梦，君能入梦来。” 李小丽生怕被人看出心事，又想转移注意力，工作的更努力了。她第一次拟出了完整的产品提案，并通过了内部讨论。钱多多把她的方案纳入到后半年产品计划，并列为重点。又给她调配了相应的美术和开发人员，人力一旦释放出来就启动项目，“我可是在公司给你挂了号的，这项目大家都等着看结果。你别掉链子。”李小莉闻言顿感一座五行山从天而降，把她压得苟延残喘，得，没退路了，那就孤注一掷。 人生第一次，把这么多人拉在一起做事情，李小丽忐忑，紧张，焦虑，不安。她的情绪被彭大成感觉到了，安慰她说，你放松点，这个项目不算大，用户量级评估才几十万，而且又是你第一次做项目，失败了既没多大损失也没多大关系。李小丽气得挥手赶苍蝇，大哥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哔哔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公司变成了有致命吸引力的存在。让李小丽更愿意流连在此，期待遇见，又生怕相逢。她忍不住求钱多多带她去买了衣服，钱多多很高兴的认为下属终于开窍了，而小小丽在内心唾弃自己贴上羽毛也变不成凤凰。 周五大家都高高兴兴过周末去了，李小丽这种狗不理，除了加班也没更好的选择，而事实上，她也必须加班。产品设计的细节需要调整，她在充分实践“面向用户式产品设计法”，也就是从用户第一人称的视角，模拟全部的操作过程。哪儿会遇到问题？不行不行，我太聪明了……啊，假装我是我妈？算了，小学毕业……，我们的目标用户中，有哪些特点是我认识的人所具备的？有了，彭秀珍呀。假如我是她…… 就在李小丽跟演员一样，念念叨叨入戏极深，模拟一系列用户行为修改产品策划细节的时候，突然一道温柔的男中音在她背后响起：“你还在加班？” 猝不及防的李小丽啊的尖叫了一声，嘴里同时蹦出：“卧槽！”等她扭头再看，第二声更响亮的尖叫不可抑制的从灵魂深处涌出喉咙，伴着第二句更加嘹亮的卧槽。 梦中的男神带着怜悯众生的微笑来慰问加班的小员工，而小员工对上司的上司的礼遇就是两声尖叫和两句卧槽。 小小丽：我想去死一死。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高层决策者，不慌不忙的给木鸡解围。 李小丽跟智障儿童一样，起立面对男神，半张着嘴，两只手乍在身体两侧，哦哦哦的说不出一句人话。她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神志被烧到了九天云外。不行，李小丽，你不能怂成这样。她深呼吸一下，挺直身体，在0.001秒内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电脑屏幕，嗯，还好，没有直接减分项。 “没关系，我现在恢复正常了。”说完就想咬舌自尽。 “吃饭了吗？回家别太晚，路上注意安全”领导就是喜欢看到拼命加班不摸鱼的员工，客套话又不要钱。 “没吃呢。” 小小丽：少女，人家跟你客气客气，这么聊天会失业。 男神愣了一下，这么直白愣头愣脑的样子似曾相识，哦，想起来了，是第一天来抢电梯的那个小员工。 第27章 醒醒吧 老司机的特点是永远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能瞬间造出一条来。男神微笑一笑：“公司规定，加班是有餐补的，不要浪费了福利——当然，不要超标。等你为公司创造了新的业绩，我一定请你吃顿大餐。”……拜年话说多了你不肾亏吗？这位先生。 被上帝加持过的男神的手机恰到好处的响起，他立即接通：“hello？linda，youhavearriveddownstairs？ok，givemethreeminutes。” 小小丽：初中level的英文我听得懂，你就别拽了。 挂了电话，男神一派绅士风光无限的看着李小丽：“不要太晚回去，注意安全。我先走了，周末愉快。” 就在男神打算脱身的同时，一个嗲嗲的女声插了进来：“hi，andrew。我直接上来了，wouldyoumind？” 哇哦，女神出现了，齐腰大波浪卷发衬托的她如同出水的维纳斯，貌美，肤白，胸大，腰细……完美的女性。即使不认得任何名牌的李小丽也能看出眼前这位从天灵盖到脚后跟的每一寸，都写着四个字：价格不菲。和linda一比较，钱多多最多是风情万种阅人无数的寡妇老板娘，老板到底是谁毒死的都有待商榷，而linda，性感又无邪，显然是家世优渥衣食无忧的天之娇娇女。 每个人的出身，都会象胎记一样醒目，即使将来黄袍加身，众位世家大臣也依然会在下跪时，那低垂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竖子！” 女神linda迈着t台步伐，款款动人无可挑剔的扭到了俩人面前，教养很好的对李小丽微笑：“嗨，还在工作？辛苦了。”不等李小丽放出半个屁，马上又扭头粉面含嗔的看向男神andrew，撒娇的背后是娇俏的指责：“今天是周五耶~~” linda的无视，是一种很自然的行为，就像你不会注意路边的绿化带里的小草，并非出自故意或者敌对，在她那个层面，李小丽距离危险信号、对手之类的定义，都差的太远太远。李小丽也敏锐的察觉到这种差异，除了无奈的摊摊手，还能如何呢？ 此时的李小丽，已经元神归位，灵肉合一。她恢复了猫头鹰少女的神色，淡淡的说：“谢谢王总。我修改完这点就走。两位周末愉快。”从容的坐下，继续专注的修改自己的方案了。 与其看你们演偶像剧，不如老娘踏踏实实求上进。 男神andrew王看看这个仿佛在瞬间被夺舍一般的女员工，从傻白不甜到高冷不美，简直莫名其妙，在linda半搀扶半用力的状态下转身离去的时候，看到了座位上的工牌上“产品部李小丽”的字样。 李小丽的内心突然平静了，就像修仙之人又破了一个心魔，她和男神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一个娇滴滴的linda，是阶级。爱上男神很正常，看看公司里多少花痴的女同事，自己只是其中之一，就像看言情片爱上男主演，春梦一场了无痕，冰河铁马入梦来。罢了罢了，李小丽，既然喜欢这一型的男人，那就先努力让自己有资格配得上这一款的。 第28章 更重要的 自那天起，王男神就对李小丽多了几分留意，用lowbee的套路来形容大约就是：“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但客观来说，这并非是男人对女人的好奇，而是，神对蝼蚁，一种并非常见蝼蚁品种的好奇。你从上帝的视角观察过昆虫吗？看着经不住一指头的小家伙兀自忙忙碌碌，为了生计，跑来跑去，或捕猎，或觅食，或结网，飞来飞去没有头绪，一切全凭本能，真是可爱又可笑呢。而李小丽在王男神眼里，属于：还没见过哪个小员工，一会儿脑残弱智，一会儿脏话自如，一会儿又高冷自持，瞬间切换，无缝衔接的如此完美，如果不是精分的神经病，那就是必有过人之处？真是有趣呢。 小小丽：哇哈哈，算你不瞎，老娘当然是后者。我都敢出走千里把一家人坑杀在沟里，你说我吊不吊~ 李小丽就像大病一场痊愈似的，虚脱后的一身轻快。惹不起咱躲得起，泡不上咱就意淫你。睡前可以幻想一下各种情节，比如你被绑架了我去救你，然后你以身相许我还嫌你**太多是不是有花柳；或者你突然发现我的内在美，苦苦追求大半生而我只留下一个缘分已尽的背影？林林总总，罄竹难书。如果王男神知道自己在小员工的梦里被水淹火烧绑架吊打了无数次，心里会不会有千万头***狂奔而过呢？ 李小丽一身轻松的继续前行。男神遥不可及，但工作却无处不在，项目正式启动了，每天都忙成万花筒，修正细节，追进度，解决突发情况，大家撕胯和好，和好再撕胯，一切都为了产品能更加完美。痛并快乐着，是李小丽的每一天的感受。 李小丽觉得自己走了好运，遇见钱多多这么好的领导，部门的同事也都能心无芥蒂的相处，大家每天以相互埋汰的形式表达着团队之爱，她每天都过得很舒心，工作虽然苦和累亚历山大，但氛围令人开心愉悦。过了几年之后，当李小丽自己成了领导开始带团队，她才明白钱多多对她的潜移默化，是的，团队氛围取决于领导者，营造一个团结开心的部门，让大家能在日日厮杀中感觉到自己是有一处可以休憩的港湾，这才是领导的真谛。 转眼到了李小丽的产品上线前的评审，按照惯例，新产品通过qa之后，上线之前，必须有一次公司层面的评审。李小丽简直就像被扒了三层皮，不断的修改演讲方案，不断的优化产品细节，不断的测试细微末节，qa的同事直想打她：“太事儿了啊，我要翻脸了！”，但是同时，整个团队都为李小丽的工作态度所折服，项目就在吐槽抱怨中日臻完美，直到评审的这天。 为了给自己鼓劲儿，李小丽换了新衣化了淡妆，对，又买了粉底液和腮红。眼妆太难了，人家的眼线光滑如闪电，她帕金森似的手抖到在眼皮上戳出一条心电图，还是放弃吧。钱多多看着李小丽这副怂包挣扎的样子，哭笑不得，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来来，喷点香水，既然画皮能让你踏实，姐再给你狐狸精光环——啊，30毫升一千块的香水，我还没舍得用呢，先给你个熊孩子开光了。 心疼啊，李小丽，你要是失败了，你把香水给我吐出来。 吐出来你要么，钱姐？ 滚滚滚。 第29章 严阵以待 十点的会议，李小丽昨夜在梦中就已经提前开了无数次，一会儿梦见ppt坏了打不开急得满头汗，一会儿是产品被全盘否定如丧考妣，一会儿又是顺利通过满堂彩。【零↑九△小↓說△網】这一夜睡得李小丽这个累啊，于是天光微熹，她就活活累醒了。 看看身边平稳酣睡的彭秀珍，令人嫉妒，真想大力摇醒睡你麻痹起来high……李小丽轻轻下床，洗澡更衣涂脂抹粉，画皮完毕，对镜端详，嗯，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哟，再做一个linda一样的表情和体态……呃，画虎不成反类犬，算球，走了，早点去公司，再检查一下ppt，再测一遍产品，再模拟一遍评审流程。啊，记得再让钱多多给我喷点香水。 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只有李小丽仿佛通宵在此似的，咔哒咔哒敲键盘。又过了一遍，心下踏实一些。来到会议室，环视四周……把百叶窗放下一半，早晨对面的写字楼玻璃有反光；把椅子摆整齐，务必让进门的第一眼就觉得秩序井然；投影仪是否正常？网络是否正常？白板是否擦的够干净？李小丽跟强迫症患者一样，走来走去调整细节，以便获得最大的安全感。要么说学霸这种东西是因为基因里有优势dna组合缘故呢，李小丽这种吹毛求疵一切尽在掌握力求完美的龟毛性格，在以后的职场爬升中，无数次的帮她避险谋福利，可惜大多数人意识不到这些细微末节的重要性。 李小丽有一个优势，是她自己没意识到，且别人都不具备的：板书。当过教师的人，对于当众在黑板——啊，不，高大上的公司都用白板——上进行书写，是十分擅长的。排版整洁，字迹美观，即使狗屎一般的提案，有了这层加持，也会变得格外令人信服。 还有5分钟开会的时候，同事们三三两两走进了会议室，渐渐坐满了人。此时李小丽已经写过两遍板书，又对着空气演讲过三遍了，更别提在此前，她查询的如何当众演讲之类的资料。深吸一口气，看着满满当当的会议室，李小丽突然心里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一片雪花噪点之后的电视机，突然接收到了信号，没什么好紧张的，万事俱备，只欠叨逼叨，她突然有些期待了呢。 男神也来开会了。其实这种级别的项目，他没必要参加的。但是出于一种奇怪的好奇，他听说了以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来了。 李小丽胸有成竹的站在幕布和白板之间，粉面含威娇俏挺拔，目光散漫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对于男神并不格外关注。 而王男神，进门的瞬间，不由得惊艳的放大了瞳孔，没想到小女生打扮起来竟然如此动人，在孱弱的身躯里，似乎有无尽的光芒试图放射出来，但却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给收敛压抑了起来。他坐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小丽：干净柔顺的披肩发，中规中矩的米色开衫内是浅灰色的吊带裙，脚上一双半高跟的灰色船鞋，唯一的亮色就是黑漆漆的眼珠和粉嘟嘟的嘴唇，不像是五官更像是名贵的珠宝首饰…… “唔，内心藏着一只伺机而动的小松鼠。”男神评估到。 嘤嘤嘤，你丫真瞎。是夜色笼罩下潜伏在高高雪松上的猫头鹰。小小丽冷笑。 第30章 做点事情真难 李小丽不由自主的拿出了课堂上为人师尊授道传业解惑的范儿，气场全开，完全有资格荣登机场成功学的书架和光碟。太投入了，以至于当运营总监提问的时候，她居然冒出一句以前夸奖学生的话：“不错，这是个好问题。”所有人哄堂大笑，李小丽一下清醒过来，脸一红，若无其事的死扛着继续讲。 比想象中顺利，但也有一些击中死穴令人无法回避的问题，李小丽很坦诚说：“是有这种风险，我现在尚无很好的应对方案。谢谢你提出来，回去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然后找你讨论。”——不掩饰不解释，坦坦荡荡的承担问题，更专于解决问题的办法，这让李小丽的职场形象又被加了分。 散会后，就是准备产品上线的各种事宜：广告，数据后台，线上正式环境的服务器部署，客服和宣传的产品手册同步更新……钱多多把李小丽叫到跟前：“站点上所有的广告资源以后都是市场部总控了，近期高管会上刚说的。你需要去市场部那里做申请和排期。” 李小丽领命而去，然后，吃了一大砖头。 “哎哟，你这明后天就上线，今天才来申请广告档期——我把谁的位置让给你呀？”阴阳怪气是杨丽敏天生的属性，但因为是关系户进来的，谁让人家有一个身居要职的好爸爸呢，所以全公司都无可奈何。最初有不明真相群众去找市场总监甚至是ceo投诉，得到的答复都是，小姑娘有点脾气正常，你们多多沟通。慢慢大家都知道内幕了，也就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尽可能不打交道。 市场总监挠挠头，给她安排了活轻事儿少责任小的岗位，比如现在这种，按照各部门需求排序在网站更新和发布广告图片。技术总监曾经很傻很天真的建议：这活不需要人肉做啊，我给你开发个自动更新的后台，保证多快好省绝不出错，对了，还能顺带统计功能的。市场总监笑的跟哭一样：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不好意思，今天才过的评审，而且要争取暑假的档期，所以……你看有没有办法协调？”李小丽很诚恳。 “我可不负责给你们协调。哦，今天你插一下，明天他插一下，我这里还要不要工作啊。你们就不能事先沟通好吗？”杨丽敏一个花季少女却有着更年期下岗又被小三插足妇女的怨气。 你丫是不是内分泌紊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小小丽在内心叉腰骂街。李小丽在外面一脸风平浪静。 “要不这样吧，你把排期给我看一下。我去找相关部门沟通，他们同意了，我再来告诉你。” “你这什么意思啊，让别的部门觉得我故意为难你？” ……难道你正在做的不是吗？李小丽也有点恼火，尽量平复心绪：“那你给个建议，如何能协调一下广告资源？” “没有。我的建议就是你老老实实排队。别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我忙着呢。”杨丽敏翻个白眼，不再看李小丽一眼。 “如果这样的话，哪天轮到我们上广告？” “最快也得下个月了吧。下次记得提前点啊，怪谁啊，还不怪你自己。” 李小丽真想一嘴巴抽过去，淡定，淡定，我是文明人，不能跟这种素质的人一般见识。杨丽敏多少有些故意针对李小丽，她眼看着李小丽从灰头土脸到光鲜亮丽，顿时就不爽了。有一种女生，如果全世界只能有一头小公举，那就必须是她，她是舞台queen，聚光灯不可以有一秒的偏移，鲜花，掌声和吹捧，必须环绕着她，当看到更加漂亮的同性，内心会不可抑制的充满恶毒和敌意，恨不得刮花对方的脸，恶狠狠的把对方碾进泥土才能解恨。 第31章 世事无绝对 世界上没有无缘故的爱，但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恨，这个真的可以有。【零↑九△小↓說△網】李小丽拖着内伤满满的身躯，偃旗息鼓撤回了工位。怎么破？最晚下周一必须上线，错过黄金推广期，产品效果会大打折扣，到时候李小丽就玩蛋去吧。不能放弃，必须想办法。 她去向钱多多求援，钱多多一听是杨丽敏接手了这部分工作，气的直骂市场总监脑残，然后说去沟通一下。下班前，钱多多说帮你申请到两周后了，实在无法再提前，的确很多活动都要这个时间上线。 “我只需要三天的广告展示，不用一周两周那么久。钱姐，帮我搞一份广告排期表好不好？其余的我自己想办法。”李小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行。你自己再去试试也好。“ 晚上李小丽对着排期表捧头发呆，且不说产品部就有2个广告要上，还有运营的，市场的，甚至还有品宣的，愁人啊，的确把谁的干掉都不合适。怎么破呢？要死要死要死。 “又在加班?这次没吓到你吧。“ 王男神跟阿拉丁的神灯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李小丽有气无力的：“王总好。“ “嗯?你看起来不太好……“阿拉丁又变成了老中医 李小丽突然福至心灵跳起来，她两眼放光，双手合十的看着男神：“王总，帮个忙呗？” “说来听听，我可不敢打包票“，老中医鸡贼的很，不肯轻易下坑。 “是这样，我的产品要上线，但现在本站的广告排期都满了。最快也要两周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还玩个屁啊——抱歉抱歉，我说脏话了——到时候产品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去申请插队咯？” 李小丽笑得狗腿子汉奸一样，点头哈腰跟在皇军身后：“您位高权重，说句话呗。将来做牛做马的我报答您。” “看来你是被逼急了。坦率的说，我无法这样做。如果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怎么办？大家都来找我？而且我这种越权行为会给所有人带来很大的困扰。” 李小丽又垮了下去：“您说得对。的确不能这样。啊，难道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男神看着这个瞬息万变的神经病，动了恻隐之心:“我看一下你的广告素材。也许有别的办法”，……片刻后，他说：“这样排广告，真是浪费资源位。李小丽，我给你建议，你去搭车。” ?？？李小丽抬起黑漆漆的圆眼睛，懵懂的看着男神，像刚孵出壳的雏鸟，男神心不由得突然乱了几下。 “嗯，你看，大家的广告都只播放了三帧，所以我说浪费了。你可以试着和每个人去谈，增加一帧你的广告图。这就是搭车。能不能成功，看你的谈判水平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祝你好运。“啊，又露出这种酒窝深深的微笑脸，李小丽又差点陷入酒窝被冲走，赶紧摇摇脑袋清醒一下”谢谢王总，这的确是个解决办法。我明天就试试。“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男神很草率的发出了邀请，理智说不妥，但是语言却有些不受大脑控制。 李小丽愣住了，他在请我吃饭？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感受盖过了甜蜜，她客气的笑笑：“谢谢王总邀请，我刚下楼吃过了。要是这事儿成了，改天我请您。“ 噫，居然被拒绝了。男神松口气，又有些失落……女人，你胆敢拒绝我，知道外面多少人排队等我邀请么？多少有些跌份儿的王总，礼貌又疏离的笑了一下，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去了。 李小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也说不清内心到底什么感受。 第32章 惹不起躲得起 王男神，有个霸气冒泡的名字叫王镇宇，跟擅长演变态杀手的港星就差一个字。父母有些机缘又见不得人的发财后，为永绝后患就移民到了国外继续做生意发财，在华人社团中颇有地位和影响力。他是标准的abc香蕉人，国外生国外长，加州伯克利毕业后，回国投资了若干互联网项目，俨然一个科技新贵。 新贵回去开车的路上，对今天自己的失控举止觉得很羞愧，而且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干瘪的小不点。令他无法自拔的是，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生命力强盛的野生动物一般的女孩身上，似乎孕育着一位女王。看着一个女孩在自己眼前慢慢蜕变，破茧而出，到底会是堕落妖艳的妖蛾子，还是高贵美丽的凤尾蝶，或者是有毒的女王蜂……真是令人着迷又好奇，会忍不住靠近，明知充满了不确定和危险性。 而李小丽的感觉也不好，女性的本能令她感觉到的是：这个人对我有意思，但并不是喜欢。那这是几个意思？撩我？……可是我有什么好撩的，没钱没胸没屁股的三无人员。是不是我想多了，人家就是老板对员工的关怀，为啥上次陈总请我吃饭就不是这种感觉呢。算了，别想了，齐大非偶，既然高攀不上，就一泡尿浇灭爱情的小火焰吧。 李小丽求爷爷告奶奶，请吃饭请饮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服了几位同事，如愿的搭上了车，上线后数据表现极好，李小丽终于松口气，活活熬了三个月呐。而杨丽敏，在拿到全部更新后的广告素材之后，更痛恨李小丽了，她四处跟人说李小丽是靠着发骚发嗲，别人被烦的不行才同意的。——怨妇，你说对了后半句，也不算纯傻逼。小小丽听完谣言得意的呲牙一笑。 当然，她也没打算请王镇宇吃饭，躲还躲不及呢。从那以后，王镇宇也明显感觉到李小丽对他有了冷漠和敌意。早晨遇见了，李小丽面带微笑，眼神疏离又非常客气冒出一句：“王总您先请。”然后坚决等下一辆，哪怕这部电梯就坐了俩人。过道里遇见了，李小丽绝对会拐向别的方向，避免打招呼。现在各种型号的linda们，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公司，香风阵阵，衣袂飘飘，令人眼花缭乱，跟台湾偶像剧一样……小小丽拍拍胸口，幸好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感情，不然光看着这些美女都得自卑到死。而在李小丽入睡前的意淫中，男神依然是在绑架火烤鞭挞一万遍后被英雄救美又决然抛弃。 李小丽打算休息一阵子，前段时间的拼命加班和精神高度紧张，让她有些颓了，每天回去都很早，然后总能遇见彭秀珍，她忍不住问，你咋不出去约会了？ 彭秀珍仄仄的：“分手了。” “纳尼？为毛……” “他家里嫌弃我是外地人，怀疑我要蹭户口。” ……好像人家也没怀疑错，但不敢说出来。“那他什么意见？” “听他爸妈的呗。哎，早知道就不跟他上床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别纠结了。上床也不是啥事儿，总有第一次，又不是交给了人渣——毕竟我看他对你还挺好的。你现在工作怎么样了？”李小丽安慰室友。 “还那样啊。你走以后，又走了两位同事，然后就招人呗，反正也不是啥重要岗位。” “彭秀珍，你不考虑换工作吗？你看，爱情还是太不确定了。” “我不想，也受不了这份苦。我想回老家了……做完今年拿到年终奖吧。” “辛辛苦苦熬到现在，你要放弃？”李小丽简直想掀桌，你丫是不是傻逼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嗯，这么辛苦图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安稳，既然如此，回去让家里托关系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不就解决了？”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你既然早早就向命运低下了头，不不不，你从没真正抬起过头。那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过好这一生吧。 第33章 真实的你 转眼又是一年到底，李小丽去考了四级，她觉得能过。【零↑九△小↓說△網】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因为听见了托福雅思之类的诱惑。大专文凭明年就能入袋了，嘿，简历多少能好看点。忙着年终总结，明年计划，自我考核部门考核各种乱七八糟的年末收官事宜。 行政部发了年会通知，唔，要穿正装。什么叫正装啊，钱姐？ “就是薄、露、透。男人见了你欲火焚身，女人见你骂骚货。” 姐你正经点，人家还是童女，不要动不动就妈妈桑附体没素质，李小丽无语的看着钱多多。 “好啦好啦，被你看的真心虚。去买一件小礼服好了……你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如果想万无一失呢，就来条小黑裙——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件小黑裙。” 李小丽领命而去。钱多多下班前把部门的三个女生叫一堆：“下周年会，都给我穿好看了啊，我可是要带着你们挨桌横扫全公司的。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做头发化妆，让你们试试专业化妆师的服务。”女生们雀跃了起来，谁不期待做一次贵妇呢？ 转眼到了年会这天，上午钱多多带着妹子们来到了自己办卡的会所，迎过来一个娇娆的男生，翘着兰花指打招呼，钱多多身子一让，把身后三个女生全暴露出来，说：“kevin，交给你了啊。” 娇娆kevin风姿绰约的挨个打量了一下，微笑着示意女生们跟上，娇俏的手势令人不忍直视。【零↑九△小↓說△網】女孩们都嘻嘻笑着跟上。小芳做了一个甜美的丸子头，配上白色礼服裙，青春可人；小莹是温婉女人范儿，垂顺的头发如春日里的小溪水顺流而下全部倚在肩膀一侧，端的是我见犹怜；而李小丽……kevin打量了一下，叫过钱多多来商量：“我想给她来个大浓妆，怕你打我。” “唔……怎么个浓法？我酌情打你。” “朋克范儿的烈焰红唇，咋样？不让她释放一下内心野性十足的真我吗？” “眼光够犀利，方案不咋样。你起手太狠，她不适应的话，真我没释放砸你招牌倒是可能。” “调整一下，还是烈焰红唇，把眉毛加重一些。不要眼线不要眼影——她眼睛够大睫毛也浓密，直接粘个假睫毛就行了。” “可以。”妈妈桑一锤定音。 李小丽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不知所措。而kevin又问她礼服呢？李小丽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件中规中矩的黑色半袖掐腰及膝裙，kevin扶额：没创意，老姑婆。 扭身走到里间，在里面不知道翻找什么，还大声说：“钱姐，我送佛送到西。也没别的要求，你让这小姑娘回头让我拍几张照片，妆前妆后对比图，算作我的教学案例了——那小姑娘，你叫什么？行不行啊？” 过了一会儿手里拎着一套衣服出来，让李小丽去换上。李小丽在隔间里面更衣的时候，听见kevin又说：“你们这些大胸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能穿出白衬衣的帅气劲儿了。平胸也是有福利的。” 换好衣服出来，是简单的白衬衣，黑色小脚裤黑色小西服，似乎不比李小丽带来的黑裙子有创意到哪儿去。李小丽还是呆呆的，手脚无措的扭来扭去。kevin撇嘴：“还没完呢，效果没出来。”又把李小丽摁到椅子上，并让她背对着镜子，把她的头发全部梳起来，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嘴里说着坐着别动别偷看，又跑去翻了一个领结和一双大红的高跟鞋出来。他给李小丽把领结扣好，又问35号的鞋子是你的尺码吗？李小丽点点头。那就穿上吧。 然后你就可以转过身看镜子了，kevin有一种巫师的蛊惑的口吻说道。 第34章 刹那芳华 很多年以后，李小丽看热播的甄嬛传，当甄嬛脱胎换骨登顶权位后亮相的一刹那，李小丽心里一颤：这就是那年kevin改造后的自己。电视里，甄嬛的妆容从雍容变得凌厉，上挑的眼尾，英挺的眉毛，深不可见的眼睛，大姨妈同色系的唇妆……而当时，李小丽转过身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有一个恍惚这是谁呢，她细细打量，对，这就是我，充满了矛盾和野心，充满了不甘和挣扎，我喜欢这样的自己，谢谢你，kevin。 当钱多多招摇过市带着三个姑娘在年会走红毯的时候，李小丽的模样，像一颗子弹，击中了王镇宇的心脏：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洞察人心的眼神，血**惑似笑非笑的嘴，小男生一般的西服领结在艳红细高跟鞋的衬托下充满了禁锢却色情的诱惑……他的下腹甚至有些发热，他想征服这只小野兽，看着她臣服于自己变成猫咪，用最原始的男人征服女人的手段。 李小丽当然不知道自己成了一粒伟哥，让男神的二弟充满性趣蠢蠢欲动。若干眼瞎的男同事都在打听这谁啊，什么，李小丽？真的吗？word妈呀……萝莉一秒变御姐。 饭局开始没多久，钱多多就带着三朵金花来到主桌敬酒，各路财神都在此，端的是高雅矜持，大家低声交谈，满满的盘子，看起来菜几乎无人动过，不像有的桌连雕花萝卜都吃了。摆的酒也不太一样，不用问，肯定是最好最贵的。李小丽面带微笑静静跟在大家后面，听钱多多长袖善舞，面面俱到，舌灿莲花，口吐白沫。然后就是大家一起喝一个，李小丽很谄媚的也举杯示意，等到目光跟王镇宇对在一起，不由得她的脸就冷了一下：你那色情狂的眼神什么意思，视奸吗？ 王男神还觉得自己笑得一派绅士的在跟小员工打招呼，没想到被小员工甩了脸色，面子再次受损。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忠实的出卖了自己的内心，只是觉得李小丽莫名其妙发神经。 这桌表演完，其余的就好办了，钱多多继续带着大家挨桌进酒说拜年话，诸如今年辛苦你们啦，请明年多支持……啊，感谢感谢，产品部没你们的帮助，那就活不下去了……怎么好听怎么说，说完就忘，酒桌上的客套话，没人会细细思量，不过是大家开心就好。李小丽不怎么好，因为她酒量是战五渣，且今晚艳光四射又招惹了不少男同事：小丽，咱俩必须单独喝一个。此时的李小丽还做不到像钱多多那样的你敢让我喝一杯老娘让你喝一瓶的江湖老辣。 小小丽：少女，你快吐了…… 李小丽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拿上衣服和包，悄悄走出了饭店。北风一吹，人都清醒了不少，突然有些惆怅和空虚，繁华过后一身苍凉，她回头看看身后灯火辉煌的酒店，有欢声笑语从窗户从门缝逃逸了出来，两个世界，光明和黑暗，热烈和寂寞，而我始终是我，孤独又渺小在这人世间苦苦挣扎，就要生存，又要尊严。李宗盛写的多好啊，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我都想要。对，我就这么贪心，我想要的还有很多。 第35章 飞蛾扑火 走回去呢，会死于高跟鞋的谋杀；打车回去，噢哟，我肉疼；坐公交？坐哪一趟啊，来的时候是搭钱多多的车，一路上光顾着兴奋了。干脆一路要饭回去？哦呵呵呵少女真幽默。算了，还是打车回去吧。 李小丽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站在路边，伸手拦车，一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幻影缓慢的开过来，停在路边，正在李小丽的身边。 ？？怎么停车的啊，看不见我正打车出租呢吗？李小丽很不爽，夜色中翻个白眼，往前挪开了几步。 车窗慢慢下降，司机朝李小丽说：女士，请上车。 李小丽紧张的抱紧了背包，我看起来很像站街女吗？ 后面的车窗也降了下来，里面露出王镇宇的招牌笑容，酒窝深深深几许的模样，让本来就醉醺醺的李小丽的从刺儿到腿儿全软了。【零↑九△小↓說△網】 “上来，我捎你一段。这里不好打车。”大灰狼在微笑。 “好！”小红帽今夜酒壮怂人胆，很勇敢的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王镇宇问清楚地址，告诉前排的司机，车子继续往前开。司机非常有眼力价的升起了驾驶室和后排之间的中央隔墙。 “整个车厢都是王镇宇的味道，妈蛋，好闻啊，是不是武侠书上那些合欢散就是这个味道？李小丽有些酥软，努力坐直就是坐不直，骨头跟酥带鱼一样，一节一节都碎成渣渣。【零↑九△小↓說△網】小小丽在抽自己耳光，以后不能这么喝酒，要出大事儿的。 王镇宇看着小员工怂人不怂阵的模样，心情有些荡漾，老司机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恋爱，于是带着三分真心五分游戏两分使坏，猿臂轻舒，把李小丽揽在怀里，微笑着在她耳边问：“喝多了？” “在这一刹那，李小丽辛辛苦苦筑起来的万里长城，瞬间土崩瓦解，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她想随波逐流顺从眼前的一切，哪怕是饮鸩止渴，过了今夜就是地狱呢？多久没被温柔的拥抱过了，孤独像蚀骨的毒药，一点点在啃她，让她外强中干，敌不过一个温柔的眼神。 “她抬起无法聚焦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模糊的脸，微张的嘴像烫金的请柬发出了吻的邀请，老司机自然不会错过。四唇相对，无法自拔……王镇宇被意外的柔软和青涩所吸引，情不自禁上下其手。 “当男人滚烫的手覆上某个不可描述部位的时候，老司机本能的评测：哇哦，a杯。 “而李小丽在这个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努力推开一点点的距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真的……要……？那个，我不介意交出第一次，但希望你能留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 “老司机闻言也恢复了些许理智，处^女？倒没考虑到这点，但凭着经验，这丫头应该没说谎。这责任有些大，成年人你情我愿的游戏，享受的是过程，但要对一个小姑娘的初^夜负责……嗯，凭着经验和技术，留下美好回忆是没任何问题的，但总觉得责任重大，违背了寻欢的初衷。 “王镇宇停顿了片刻，温柔把李小丽马尾辫解开，理理顺，又帮她整整衣服，在怜香惜玉的背后，是成熟男人的在撤退。沉默了片刻，他像亦师亦友的长辈一样，虽然还是搂着李小丽，但感觉却变了，他一边把扎头发的皮筋穿在李小丽的手腕上，一边说：“你值得更好的。我不能，也不可以这么做，会伤害到你。” 第36章 废墟 从干柴烈火到男女授受不亲，气氛立刻变得尴尬了起来，沉默像潮水一样涨上来，弥漫过暧昧的车厢，令人窒息。【零↑九△小↓說△網】剩下的路，王镇宇努力找了点无关痛痒的话题，例如你多大啦，家乡在哪里，李小丽努力把自己涣散一地的理智和自尊一点点拼凑起来，最后她无比虚弱的一笑：“王总，您不用安慰我了，没什么的。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你抢老司机台词，情何以堪，王镇宇瞪了瞪双眼，终究无语。许你无情拒绝童女献祭的要求，就不许我抢台词吗？唉，我的成人礼今夜算是泡汤咯。李小丽并不看他，她扭脸看着窗外一盏盏向后退去的街灯，心情如废墟一般。 到了地方，李小丽跳下车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转身进了小区。王镇宇有一刹那非常后悔，他想追上去，拉住李小丽，然后带回家恶狠狠又无比温柔的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他紧紧的捏着门把手，浑身紧绷，直到李小丽的背影消失，才像被倒空的麻袋一样往后一靠：“开车。” 终究还是沦陷了啊……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一颗心。李小丽洗去铅华，虚弱的蜷缩在被窝里舔伤口。心好痛，头好晕，脚好疼，操蛋的人生好苦逼……黎明时分，李小丽被酒后的口渴折磨醒来，她到厨房倒水喝，看着窗外北方的冬天，充满了无助。不行，振作起来，手机还没买，电脑也没有，啊，我更喜欢笔记本。李小丽去数数存款吧，别忘了，你的终极心愿就是挣钱，然后有能力置办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避风港。对，当务之急是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去他妈的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吧。 李小丽决定，上班去。年底了，虽然不会再启动重要项目，但是她已经尝到了成功的甜头，希望除了计划内的工作，自己还能再挖掘一条新的产品线。何以解忧，唯有发财。以后如果王镇宇再撩我，我就狠狠怼回去，哼，看谁怕谁。 彭秀珍已经辞职了，着手准备回家的事宜，房租已经交到了春节后的那个月，但是李小丽也不想住在这里，她在公司内部论坛发布了一条求合租的信息，要求是公司附近，和女同事合租，春节后入住即可。过了没多久，就有三两个同事陆续来约李小丽去看房，这事儿没几天也就搞定了。 又是一个要自己度过的春节，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在公司过：有电脑有网络有空调有值班同事，再买点吃吃喝喝，大家依旧可以过一个热闹的春节。 而从那天起，王镇宇就暂时的从公司消失了，据说是年底回总公司那边汇报工作和明年计划，然后就回美国，阖家团聚过春节。最快也得节后才能回来。李小丽心里空荡荡的，又有些轻松。 剩下的日子里，公司就像出现了食人魔，每天都有同事就不见了，终于越来越空旷，说话都有了回音的时候，春节假期来临了。 第37章 流年似水 春节过得了无新意，纯属应景，有几个男同事开始约会李小丽。李小丽并不拒绝，该谈恋爱就谈恋爱，难道还要吊死在老树枯枝上么。彭秀珍打道回府，李小丽也搬到了新的住处。她现在经济条件有所改善，就不愿意再苛待自己和别人同榻而眠，而是单独租了其中一个小间。另外一间大房子，是法务部的女生在住。俩人相安无事，闲了还能一起做做饭，比起和小情侣合租的日子，简单放松许多。 王镇宇节后再度出现在公司，他和李小丽之间，陷入了奇怪的冷战或者说陌生人模式。李小丽加班的时候，他再也没有过来打招呼或者聊几句，但是他办公室的灯，总是等李小丽走了以后才熄灭，似乎是在守护，又似乎是在逃避。王镇宇居然也有了一丝失恋的情愫，虽然比起李小丽的千疮百孔来，简直不值一提。 李小丽试着谈恋爱，试着去接纳和感受同龄人的热情，试着找到一份踏实的恋情。和几个人断断续续约会下来，她都感觉被掏空，这些毛头小子啊，要么脸红木讷没话说，要么说起动漫游戏就喋喋不休口沫横飞，完全刹不住车。 不行，我这颗苍老的心，也许向往的是夕阳红。她回到小窝里累得直捶心口，想起了当老师教小学生的日子。 几次约会后，无疾而终，李小丽嫌他们太幼稚，而这几个男生，都沮丧的向小伙伴汇报：她就一直微笑，话也不多，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也有不幼稚的，但吃了两次饭就要牵手，就要拥抱，这速度之快，估计第三次饭以后就直接奔宾馆去了……李小丽觉得更烦，静心一想：缘分未到别强求了，害人害己没意思。 除了杨丽敏这个全公司年轻女性的公敌，李小丽也有了其他敌人，比如本部门的孙中恒，他也算部门老员工，各方面能力都不错，如果钱多多不干了，他就是成算最大的接盘侠。他对李小丽火烧屁股一般的爬升速度很不爽，不止一次说钱多多偏心，钱多多冷哼一声：你要是每天工作12小时，一人完成部门指标的30%，你看看我是不是也偏心你？孙中恒很不服气的沉默了下去，在钱多多看不见的地方，冷嘲热讽下绊子，李小丽尽量忍让，内心安慰自己：啊，这种对手是实力的体现。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李小丽就怼回去。她一强硬，本就不占理的孙中恒就有点软，俩人你来我往不分胜负。钱多多把他俩叫一起，很烦的看着这个，看看那个：“各凭本事说话，业绩目标又不冲突，一天到晚咬什么咬？你俩再窝里斗，都给我滚。” 日子不咸不淡的往前走，李小丽加薪了，李小丽的工作能力级别晋级了，李小丽是独立的产品经理了……夏天的时候，李小丽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作为奖励。好像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自己想要的生活，虽无法清晰描述，但却坚定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眼前还有层层迷雾遮盖看不清前路，但方向就在那里。 第38章 人生再度翻篇 李小丽坐在工位上，翻看着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自己这一年的每一个足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李小丽是这个策略的忠实执行者，每个项目，每次会议，每天的工作备忘……一年下来，用光了厚厚的黑皮本。就在这一年申奥成功，彻夜狂欢的人群涌入大街小巷，加班出来的李小丽被人群惊呆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还以为革命了，等到听明白人群在欢呼什么，李小丽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大家随波任去留，狂欢到半夜。 2001年就要过去了，我很怀念它。李小丽合上本子。 是时候离开了。王镇宇像一根刺儿，怎么也拔不掉，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小丽的心绞痛不但没减轻还加重了，每次有王镇宇参加的会议上，李小丽都度日如年又觉得时光飞逝。这么下去，迟早嗝儿屁。小小丽在内心敲警钟。 又有消息说钱多多明年会晋升成总监，产品部交给谁？孙中恒和李小丽各有优势和劣势。孙中恒在紧锣密鼓上蹿下跳的活动着，依仗自己有资历，公司上上下下都熟悉……李小丽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这孙子上台必然是小人得志，不会让自己好过的；如果自己上台，这孙子留在部门兴风作浪，自己依然不好过。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拿到年终奖就离职。 李小丽觉得自己的人生路，小事儿坎坷，大事却还都算顺遂。这不心念刚动，就有猎头找到她，问她有没有兴趣换工作。简直太有了，非常有。李小丽矜持的表示看机会可以考虑，又问猎头从什么地方知道自己的，猎头说是有渠道推荐过来的——李小丽心下狂喜，老娘终于熬到有点资历，值得猎头问津了。猎头发来了几份职位需求和要求，职业化的隐去了招聘公司的信息，李小丽表示都可以去谈谈。 面谈的过程无非老一套，要说有变化，也是因为走的是猎头渠道，前来和李小丽面谈的人，从级别到态度都提高了不少。当然也和李小丽现在得体时尚的打扮有关系，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是社会法则。当前台的小妖精客客气气的请她稍坐片刻的时候，她扭头看见昨日的自己，一个衣着土旧，神色胆怯的姑娘拿着填好的表格，僵硬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眼神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的瞅着地面，而她的鞋上有一层土，仿佛走了很多路才来到这里。 最终谈定一家，约定一个月后李小丽前来入职。李小丽本来想等到年终奖拿到手，但这家的薪水太诱人了，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李小丽又一想，其实也还好，早点入职，薪资增加的部分其实和年终奖差不多，不看眼前这点得失了。这买卖，划算！ 她请钱多多吃饭，找了一家上档次的馆子，刚坐定，钱多多就似笑非笑的：“找好下家了？” 李小丽微微一愣，马上又点头：“嗯。” “行，我本来也想劝你走这一步呢。趁着年轻，多换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什么样。计划哪天离职？” “明天我走流程，争取月底之前办完手续。” “那你做好交接不要有任何遗漏，也不要掉以轻心——李小丽，你要爱惜羽毛，这个行业不是想得那么大，大家都脸熟。什么叫好的职业名声，就是你转身走了，没人指着你的背影骂你王八蛋。” “钱姐，你是我的贵人。这话说的我脸红，但是我的肺腑之言。谢谢你。” “那你将来就好好混，我也有资格和别人吹。为了表达你的真诚，我能点只大龙虾么？” “不能！” “熊玩意儿……” 第1章 庙小妖风大 这是一家一百多人的外企，入职第一天，行政问李小丽：“你的英文名字是？” 李小丽有一刻的懵逼，然后就随口而出“denise”。【零↑九△小↓說△網】后来她想起来，这个名字是她很喜欢的一部小说里面的女主。在这本名为《妇女乐园》的书里，左拉这样描述黛妮丝：“在她身上只有善良和理性，只有一种成为她的全部力量的对于真理和逻辑的爱好”，这句话让当时还在求学的李小丽也很受触动，这本书给了她不少精神力量。 从这天起，deniseli，就牢牢的印在了她的工牌和名片上。【零↑九△小↓說△網】 这家公司总监级以上号称都是老外，但只有两个是黄头发蓝眼睛母语是由26个字母构成的甄宝玉，其他的高管都可以归为贾宝玉这一类，几乎都是中国土著出国留学后拿到身份的假洋鬼子，ceo稍微强点，但也是加拿大国籍的香港人。财务总监是大陆原装的东北银儿，据说是中国的投资方强硬要求的结果。李小丽觉得自己能混进这种环境，真是好运，学了那么久的英语，也许有用武之地，甚至可以日益精进，但同时也觉得还得在努力学习一下。【零↑九△小↓說△網】 工作第一周，李小丽就在努力适应中英文混在的邮件，开会时汉语和英语交替的语言真是让人心累。但到了第二周，李小丽就迅速的被同化了，她也变成了：“请push一下进度”装逼犯。一个月过去了，李小丽养成了早起先在楼下星巴克买杯咖啡然后风风火火的上楼来的习惯，不充满仪式感的来一杯，这一天就没法正常的开始，总之高档写字楼里那些假模假式女白领的架势，她学了个十足十。太阳镜，项链，香水，胸针……这些小东西一点一滴，像铠甲一样武装了李小丽。现在再遇见linda，很大程度上会被当成对手了。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春风得意马蹄疾想一日看遍长安花的时候，就会狠狠一巴掌把你从半空拍到地面。李小丽摊上大事儿了。 产品总监anthony让秘书把李小丽叫到屋里，脸色不善，他拉了拉领带，口气很冲的问李小丽：“denise，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 李小丽直觉不妙，她背靠门口站着，摇摇头。 总监一拍桌子：“上个月你有一个project上线，还记得吗？” “记得。关于提高banner转化率的。” “上线后，你及时跟进数据并做报告了吗？你都同步了哪些人？” 李小丽至此还是一头雾水，whathappened？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上线一周后写了report，发送给您和运营总监的同时给了广告部的同事。您可以查一下邮件，我记得大约是本月初。” “后来呢？”总监继续追问。 “后来？”李小丽不明白后来怎么了。 “后来你又追踪多久的数据，项目移交给广告运营部门了吗？” “又追了一周以后，数据平稳，我就做了移交。” “移交邮件呢？你告诉我，哪天发的，都给谁了。以及，第二次的datareport在哪儿？” 第2章 咽了这碗翔 李小丽迟疑了一下回答：“第二次啊，是在我座位上，我和广告部的同事一起看的，大家觉得都ok，我们当时就口头移交了。” anthony瞪牛眼，大力拍桌：“denise，我有没告诉过你，涉及工作，稍微重要点的，都必须走邮件，这是基本工作流程。你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了？” 我要是知道，一开始不就点头了么，绕这半天，你倒是给个痛快要杀要剐随便……李小丽面上恭谨，内心掀桌。 “广告系统服务器崩溃了。系统部连夜查到的原因是，你那的项目上线后，没有通知到相关人员把banner的原来旧数据接口切换到新的上，导致新老系统冲突造成了崩溃——现在要追责。你说该怎么办。”anthony急得只冒出了一个英文单词。 李小丽抬眼看领导，表示心不服口不服，这不科学啊：“当时三个人在一起交接的，我还问了那俩广告部的，要不要补一封邮件，他们说不用，后续的工作他们都清楚。” “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说吸毒不上瘾你也要试试？事情本来可大可小，但这个季度，刚好广告收入不达标，真是人家瞌睡了你给送枕头啊，现在好了，广告收入完不cd是产品研发的责任。【零↑九△小↓說△網】你说怎么办吧！”anthony脸色臭的像吃了翔。 李小丽深吸一口气，小小丽深吸两口气。得，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说不清，活该自己没写产品上线后的交接邮件。这个锅背不背？怕是甩不掉了…… 她平静一下，对总监说：“既然都发生了，那就如实汇报给公司。我的责任在于没有严格执行公司的流程，别人的责任我不予评价。相信公司会公平的处理此事。anthony，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因为轻信就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anthony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写封邮件，把事情经过写清楚，你确认是三个人当面移交的？把他俩名字也写上。发给我，我再汇报给公司，看管理层怎么决断吧——这个季度部门奖金恐怕是没了。” 过了几天，公司发了通告邮件，处理结果是对广告和产品两个部门各打五十大板的，纷纷没了季度奖金。 李小丽在部门内被千夫所指差点无疾而终。她每天龟缩在座位上，祈祷风暴快点过去，就连每天清晨的仪式咖啡都无法抚慰她的沮丧。偏偏有人还不放过她，amanda端着水杯，路过李小丽的时候，敲敲她桌子：“你的愚蠢让大家都白忙一场，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李小丽捧着头没脸见人：“实在很抱歉，连累了大家。” “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呢，没人爱听。”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呆了，分分钟自己就主动离职了。” ………喂，欧吉桑，不用这么狠吧？这完全是逼死人的节奏。李小丽无语了。 “阿曼达女士，我记得你刚入职那会儿，好像也犯过类似的错误吧？”一个浑厚的男声加入了谈话。 说话的是奔五张的老刘，这是资深外企员工，有资格算得上首都第一批外企人员。 第3章 衰神附体 老刘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用上影厂黑白译制片的腔调，字正腔圆的喊同事的英文名字，尤其是听到同事半中半英讲话的时候，比如凯瑟琳，阿曼达，安东尼……同事们一听到他喊自己，纷纷举旗投降：刘哥，饶命，我以后好好说话，不夹英文了。老刘面无表情的该说什么说什么，然后背着手走开。 李小丽也被喊过丹尼丝，她有一种瞬间现了原形，从慕容变铁柱，从轩辕变栓子的尴尬。而老刘自己，没用英文名字，就是刘全顺的拼音，爱谁谁，酷炫狂拽吊炸天的范儿 她听到一种说法，因为老刘在外企混了几十年，手里有非常多的资源，能够操作一些不能细说涉及政策的擦边球，例如各种批文和政策。哎，人家刘大哥有安身立命的资本呀，所以才有资格耍酷。 amanda被老刘教育了一句，撇撇嘴，讪讪走开了。 李小丽感激的看着老刘，笑得一脸谄媚，老刘依旧是正经的扑克脸，他转身要走又转过头：“丹尼丝啊，你是不是应该请部门同事吃顿饭呢？”不等李小丽回答，迈着党员的步伐走开了。 谢谢老司机指点，李小丽这次是真诚感谢的笑脸了。对，请大家吃一顿饭，也算实际行动表示歉意了。 果然，没有什么是大吃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再吃一顿。amanda也高高兴兴的去了，笑嘻嘻的还说当时她也是请大家吃了一顿饭才被放过的。anthony说这种错误只能犯一次，下不为例啊。大家其乐融融，跟刚发了季度奖金似的，李小丽拿出贫嘴劲儿，拼命的活跃气氛，哄大家开心。等酒足饭饱众人满意散去，累垮的李小丽捏着账单一阵阵想吐血……小半个月工资一下没了，早知道刚才应该拼命多吃点，忙着娱乐大家，现在肚里还是半空的。算了，楼下买个煎饼果子吃吧，恶狠狠的多加一根肠！ 广告部的俩同事，刚开始见着李小丽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后来公司把广告部的季度奖金也撤销之后，对李小丽那点抱歉就烟消云散了。李小丽也不放心上，没有白吃的亏，以后注意就是。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生活还没平静多久，李小丽又蠢蠢欲动想再读个本科文凭，拿下六级然后考个雅思托福什么的。周五这天，大家都早早下班去过周末了，李小丽下楼吃了个晚饭，又溜达着消消食，然后打算上楼回公司学习一个小时，然后再回家。横竖也是孤苦的单身汉，大把时间可自由挥霍。 公司几乎都黑了，她用工牌刷开了门，又觉得有尿意，于是绕过大半个公司去另外一头的洗手间。路过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不是很大声，仿佛刻意被压制了。会不会有小偷？李小丽吓得半死。她悄悄往后退，打算去楼下叫保安。就在此时，又传出男女同时啊的一声，然后就是安静，片刻后，又传出低低的笑语……李小丽就是再*****出于本能也知道里面是在干嘛了，她更加悄悄的往后撤退，结果一脚踢到了玻璃门上发出咣的一声…… 第4章 捉奸未成双 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李小丽也石化了……完了，自己要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怎么办，现在撒腿就跑？楼梯间已经封闭了，电梯也不可能随时等我……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口中大喊大侠饶命，我什么都没听见，真是此地无银。电光火石之间脑海已然闪过沧海桑田，她一咬牙，干脆哼着歌曲，朝着洗手间走去，等上完厕所，洗洗手，她若无其事的出来，打算原路返回到自己座位——就一条路，不返回还能上天吗？ 路过财务总监的办公室，房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财务总监阴鸷的坐在桌子后面，虽然双手放在键盘上，但目光却像秃鹫一般盯着门口，等看见李小丽过来，露出一副吃人的表情更是死死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咦？王总，晚上好，您加班呐？”李小丽一边吃惊的打着招呼，一边走到总监门口。内心给自己的演技点赞，奥斯卡女主是你的了。 “嗯。你一直在公司加班吗？”秃鹫在审讯了。 “刚在楼下吃完饭上来，准备加一会儿。”李小丽拿出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笑容。 “就你一个人加班？” “我部门啊？对，就我一人。” “你……没事儿了。你忙吧。”秃鹫挥挥翅膀撵苍蝇。 “好。再见王总。”李小丽一秒钟都不愿意停留的离开了，她觉得从财务总监屋里飘出的这股香水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应该是嘿咻女主的，可惜未能目睹真颜。 回到座位她想：那个女的是谁呢？捉奸未能成双好遗憾，她是及时逃跑了呢，还是躲在财务总监的办公桌下瑟瑟发抖？哦呵呵呵，今晚过得太刺激了，无心学习，她又不敢立刻就走，又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关了电脑。在公司门口，她又悄悄张望了一下，财务总监的屋里还亮着灯。 李小丽想起她见过的财务总监的老婆，那是一个朴实微胖的中年妇女，走在人群中生动的演绎着大隐隐于市。相比财务总监的油头粉面，她更像是含辛茹苦抚养幼弟成人的长姐。李小丽躺在被窝里回想今夜的离奇遭遇，忍不住想掀桌，这这这以后还能不能加班了，而且看起来财务总监对她依然有很深的怀疑，奸情女主还未现身，也不知道是谁，这要是给我使绊子，简直防不胜防啊，敌暗我明且位高权重，人家找个理由分分钟碾压我，没法玩。她唉声叹气的翻来翻去，不知不觉睡着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李小丽像缉毒犬一样，在公司不动声色的东闻闻西嗅嗅，试图找出嘿咻女主。一天下来，感觉鼻孔都大到可以插葱——洋葱了。 这么下去，迟早可以塞菠萝了。小小丽沮丧的躺在地上。 一周过去了，没有收获，从看谁都像和王总有一腿，到最后觉得可能那女的不是本公司的，李小丽也慢慢熄了寻找真相的心思。 她气愤的想，妈的又不是我被捉奸，我这么心惊胆战干毛啊……李小丽，你给我出息点，从前在乡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哪儿去了呢？ 被大城市的残酷给碾压成渣渣了，随风散去，小小丽低声回答道。 第5章 真相大白 下半年的员工大会要召开了，李小丽又在忙总结计划考评。这天她按照anthony的要求又改了一个版本，然后敲门去找领导核对。 ceo的秘书侯婷婷也在anthony的屋里，交代着什么事情。她听见推门声扭脸看见李小丽，而李小丽也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终于闻到了让她念念不忘的香水味。 “是你！” “是你！” 两个人的目光对撞，发出了语义相同，语境却大不同的交流。 李小丽一瞬间开始懊悔，还是修行不够，这一下就彻底把自己出卖了，得，前功尽弃，奥斯卡也拿不到了。 侯婷婷把目光调转回去，跟anthony说了句那您先忙，回头把u盘放我桌上就行，就走了，出门前用眼角的余光恶狠狠的瞟了一眼李小丽。李小丽突然觉得后背的汗毛全体起立，有一种老鼠被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从那以后，财务总监看李小丽的目光就变了，侯婷婷更是不会搭理李小丽。李小丽的加班报销被否了回来，并且anthony也被骂说审查不仔细，有一天的李小丽提交的加班时间和系统考勤时间不符。过了一阵子，又说餐费发票和实际加班日期不符，再度被否——本来餐馆里经常没有发票，只能有了再补，这到哪儿说理去。月初李小丽的工资又被扣了绩效，说有两次迟到——而实际上，迟到3分钟通常不会算在考勤内。 anthony抓狂的问李小丽，你到底得罪谁了？这摆明了就是为难你啊，但是人家从管理角度严格一些也没错，这让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小心点吧。 这是一场三个人都明白的游戏，他俩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李小丽，你，胳膊拗不过大腿的，识相的就快点主动从公司滚。 李小丽日子过得这叫一个恶心，这叫一个憋屈。 忍字头上一把刀是没错，老娘心头的刀都插的可以草船借箭了，你们这两个贱人有完没完？小小丽在暴走，她终于忍不下去了。 这天，她再度拿着被退回的报销单，瞅准机会，在下班前来到财务总监的办公室。也不敲门，长驱直入，把报销单一把拍在办公桌上：“你有完没完？” “你这话什么意思？”眼镜蛇推推眼镜，悠哉的吐了吐信子，一副小老鼠你已经死了的胜算。 “你我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说吧，到底批不批报销。”李小丽急火攻心 “一个员工，自己不遵守公司的章程，反倒来质问领导。我现在就叫anthony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下属是怎么办事的。”眼镜蛇拿起座机开始拨打。 李小丽抢过电话给摁了回去，又顺手抄起名片盒朝他脸上摔了过去，王总反应极快的一扭脸，躲开了。李小丽指着他鼻子：“王八蛋，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开门大喊，你和侯婷婷在财务办公室里偷情，被我抓个正着，裤子都没提起来？！你俩叫的跟杀猪一样，侯婷婷还夸你能力强，她好爽，噢哟，爽死了——我告诉你，我那天在外面看了整场活春宫。既然你俩逼我到这份儿上，我tm豁出去和你们两个垃圾同归于尽！”李小丽夸大事实信口开河毫无顾忌。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做出一副真的要拉开门大声宣扬此事的模样。王总反应也快，他一把拉住李小丽：“你疯了？有事好好说，什么样子！你这样是诽谤，我可以去公安局告你！” “我疯了？”李小丽俩眼通红几乎喷出火来，“你们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王八蛋，你有本事你去告，去啊，公安局来了我们调监控，看周五那天，侯婷婷是不是进了你办公室，我tm是不是在门口。” 第6章 大家都别活了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李小丽现在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泼妇模样，让财务总监有些忌惮了。他紧紧拉住办公室的门，生怕李小丽真的不顾一切的站门口扯着喉咙宣讲黄段子。 他声音低了些，姿态也放软了：“冷静点，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谈。这是公司，声音那么大干什么，让外面的同事听见了，还要不要工作？” “哈，现在打算好好谈了？”李小丽真是无语了，你丫贱不贱？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个头还没170，脑袋顶的头发都透光了，眼看着就要如烟似雾的盖不住头皮，腰围比腿长，皮肤白的像个太监，眼光闪闪烁烁，说话一嘴大碴子味儿，侯婷婷你真是够重口的。【零↑九△小↓說△網】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你看错了。你刚才说描述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报销单先放这里，你回去冷静一下。如果单据需要修改，我会安排emily找你。” 李小丽双手环抱胸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总，“大家都是领工资的，您又是位高权重的领导，犯不着跟我这种小员工一般见识，”李小丽停住话头，上前一步，神经病似的轻轻拍去王总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温柔的帮他正了一下西服，“单据放您桌子上了，还有上个月的都在一起。就麻烦您了。”然后挺胸抬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咦，我很像钱多多呀，果然是得到了师傅的真传。 出门她一眼看见侯婷婷的脸正在朝着财务总监办公室，看到李小丽出来，她浑身都进入了战备状态，跟豪猪一样。四目相对。 我岂能饶了你。李小丽脸上带着杀气，一步步稳稳的走到侯婷婷桌子前，先看了一眼ceo办公室的门是否关好了，确认无误后，她按着侯婷婷的肩膀俯身附耳的说：“贱货，我才不怕你们两个。做亏心事儿的又不是我，逼急了我把你们那点烂事儿用邮件发给全公司。”说完直起身子：“香水不错，那个周五晚上我就闻见了，还说谁的味道这么好闻呢，原来是你啊，害我找了这么久——什么牌子的？多少钱呀？”说完笑得一脸挑衅。 侯婷婷感觉到局面彻底被扭转了，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俩人的优劣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她没有把握了，但也不愿意轻易就举白旗，她看了看李小丽嚣张的模样：“什么牌子跟你有关系吗？你又买不起。” “嗯，我也没打算买。其实现在一闻就恶心。bye~”李小丽扬长而去，侯婷婷气的把笔摔着桌子上。 这一晚李小丽感觉无比轻松，她觉得自己又升华一截，撒泼的感觉真爽啊，当年那个乡村野丫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侯婷婷，侯婷婷正表情复杂的呆呆看着她，她对侯婷婷露出一个黄鼠狼的微笑，心想：多好看的小姑娘，个儿高高腿长长，细长的眼睛风情万种，书里说有一种女的是天生的体态风流，大约就是形容侯婷婷这种感觉的吧——好白菜被猪拱了。 第7章 天降污水 李小丽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复活了，来到大城市谋生的艰难，和出身的卑微，让她一度变得懦弱畏缩，现在好了，她又变成了牙尖齿利伺机而动的猫头鹰少女。【零↑九△小↓說△網】 嗯哼，坏事并不总是坏事呢。 过了没几天，李小丽的报销单全批了。anthony更莫名其妙，问李小丽怎么搞的，李小丽呲牙一笑，我去财务问过了，是他们搞错了。 虽然财务总监和侯婷婷不再明里暗里刁难李小丽，但她有种感觉，这事儿恐怕并没彻底结束。她也不太放心上，小人是防不胜防的，只是言行举止，从邮件到会议，处处加了一份小心。 职场嘛，只要面子上相安无事，下面互刨祖坟都是可以的。 看似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多月，前台电话她，说门口有人找。李小丽奇怪又纳闷，想不出谁会来公司找她。到了门口，刚想问是哪位找她，就见人影一闪，她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个大嘴巴。扇的她晕头转向，前台赶紧跳了出来，哎哎哎，你干嘛呀？ 李小丽晃晃脑袋，看清来人是财务总监的夫人。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什么，这大姐就扯着嗓门开始骂街了：“不要脸，勾引人家老公！”公司不少同事闻声开始往这边走来。大姐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目的达到，更加卖力的骂李小丽：“年纪轻轻的就做小三，臭不要脸的烂货……&&*……！@#！@#￥%……（）&%……&@#！……”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喷出各种马赛克。 大家开始低声议论，行政经理拉住大姐说：“大姐您有话好好说，我们去会议室吧。大家还工作呢，您这样，我们没法弄啊。” 大姐甩开行政经理的手：“就在这里说，嫌我吵闹丢人啦，你们公司培养出这种员工才是丢人！”她推开拦在中间的行政经理，指着李小丽又骂了两句，然后抬手就要打。 李小丽有片刻的懵逼，然后就明白了，侯婷婷和王总这对狗男女东窗事发了，但怎么会让她来背锅呢？她深呼吸一下，放松冷静，声音平静的说：“我并不认识你。你说我是小三，有什么证据吗？” “臭b养的，你还有脸问我要证据？没证据我能过来扇你的脸吗？” 行政经理又去拉李小丽，非常的不耐烦：“denise，你能跟我来会议室吗？” 李小丽也甩开了拉住她的手，她环视周围人群那看八卦兴奋的脸，对她鄙夷的脸，以及吃惊的脸，提高音量声音冷冽的说：“大家都在，帮我做个证。如果这位大妈拿出了证据，我现在就辞职，不给公司抹黑。如果拿不出证据，各位也当个证人，还我清白——你们谁去把王天一喊过来啊，他是男主角，怎么可以不到场。” “王总不在。”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大家闻言都低头忍笑。 中年妇女听李小丽喊她大妈，简直是火上浇油，再度伸手要打人，李小丽拿出多年躲李壮巴掌的童子功灵活的避开了，她后退几步，站在安全距离说：“这么多人呢，拿出证据来，用你骂人的话，做种事儿的人都没脸——我都不怕丢脸了，你就别掖着藏着了。” 第8章 自证清白 王天一的夫人，低头从包里掏出几张打印好的纸，对着大家高高扬起：“这是他俩的通话和短信记录——一天之内就能发几十条。我花钱托人费了好大劲，把他俩短信内容都搞到了。你们谁要看啊？还约着开房呢！一点脸不要！这么猖狂的和有妇之夫搞在一起，简直是太欺负人！” 李小丽伸出手：“给我看看。” 大姐往她手上一拍：“看，随便看，不怕你吃了。我复印了好几份。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你开咯，我就天天来闹！”趁着李小莉看那几张纸的功夫，大姐看着围观群众开始诉苦：“我家老王是个胆小没出息的，他昨晚都跟我承认了，这个不要脸的拼命勾引他，他实在没把住，后来他说中断这种关系吧，这个贱货就威胁他说要全抖落出去，还逼着我男人给钱。【零↑九△小↓說△網】我男人是个混蛋玩意儿，但孩子还小啊，才上小学，我又没工作，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活活被拆散了……” 行政经理这个着急啊，ceo虽然这会儿不在公司，但随时可能出现，要是看到这跟菜市场一样的，大家都别混了。她试图说服大家散去，不要围观。李小丽和大姐同时说：不行！ 李小丽快速看完这几页纸，很迷惑的问大姐：“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我的？” “哈，还不承认？死鸭子肉烂嘴不烂，今天让你心服口服。”大姐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大家看啊，这是我家老王的手机，上面还有没删干净的短信，来来来，我打开给你们看看这发短信的人的名字。” 李小丽伸脖看去，不太大的蓝色屏幕上，的确是李小丽三个字。她有点方，但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现在给我打电话。” “我干嘛要给你打电话？” “别废话，快打。”李小丽掏出手机，静静的站着。 大姐嗤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挣扎呢。”顺手就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李小丽摇摇自己的手机，看，我没关机。 “别装，肯定是你的另一部手机。” “大妈，你敢不敢把电话号码念出来？” “你还想出什么妖蛾子？我念完你还有花招吗？” “有啊，多的是。” ……大姐气结，打开通讯录，大声的念号码：139…… 咦，这不是侯婷婷的手机号码吗？人群里有人低声惊呼，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好像真是侯婷婷的。 李小丽又冷笑一声，看向大姐：“听见周围人说的了么？这是谁的手机号码你也听到了吧。我再告诉你件事情，如果你不信，咱俩现在去医院——我还是处女。” 劲爆啊，人群哇哦哇哦的。李小丽你太牛逼了，五体投地，五体投地。 大姐有些楞了，但依然有些难以置信：“你……” 李小丽夺回主场控制权：“谁把侯婷婷喊过来啊，她身为女主角，怎么可以和男主角一样都不出现呢？” “侯婷婷不在座位。”有人回答。躲得挺快啊，小样。 李小丽冷笑一声：“大家都是证人，现在我要报警。我又挨打，又被泼一声脏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9章 水落石出 大姐被反转的剧情弄得下不来台，但又不想认输，于是她捂着脸还是嚎啕。行政经理赶紧把她往会议室拽，走，我给您倒杯水。李小丽正准备打110了，行政经理的心里真是卧槽卧槽的，摁了葫芦起了瓢，有完没完啊，于是她赶紧又松开大姐一把抓住李小丽的手，denise冷静点，咱们一起去会议室。又看向人群，都回去工作吧，该看的热闹都看完了。 李小丽挨打的脸通红发烫，心里怒火万丈，但也跟着行政经理来到了会议室。 李小丽居高临下看着大姐，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今天你给我造成多坏的影响你也看见了。 大姐还在嘤嘤嘤，但不再嚎啕而是抽泣，坐念唱打绝佳，如泣如诉的：我咋这命苦啊啊啊啊啊，并不接李小丽的话茬。 装死是不是，好啊，那我还是要报警。证人那么多呢。 行政经理端来两杯水，看见俩人又僵持了，烦躁的不行，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大姐你的家务事不要拿到公司来闹，你赶紧走吧。 李小丽说你该向我道歉，大姐下不了这个面子，也不吭声，只管抽泣。李小丽说，来，让我抽你一耳光，这事儿就算扯平过去了。行政经理气的说别胡闹。 敢情我这打就白挨了？脸就白丢了？李小丽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心塞的不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俩都受了委屈。”行政经理觉得自己就是个居委会大妈。 李小丽冷笑一声，拿起面前的水杯，朝着大姐就泼了过去，大姐被烫的跳了起来，李小丽抱胸站定了说：“我这个人吃软吃硬就是不吃亏。现在扯平了。”拉开会议室的门就要走，出门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对屋里俩人说：“再赠送一个八卦，我曾经在加班的时候，撞见过他俩在办公室交配。” 回到座位，李小丽脸色铁青，周围的同事好奇的看看她，真想扑过来问怎么会被当成小三的。李小丽坐在那里，想得也是这个问题。她梳理了一下全过程，开动学霸光环，大约明白了原因。这是一招暗度陈仓。李小丽是在王天一那里挂过号的，而王天一又出于对情人的保护，极有可能顺手就把侯婷婷在通讯录里存成了李小丽。这是一招祸水东引。 实际的情况是，王天一老婆出于女人的本能，觉得老公外面有情况了，于是趁王天一有天喝点了回家，去查手机，短信都删干净了，但是通话记录并没有做彻底清除，她记住了几个通话频繁的号码，然后拿着王天一的身份证去营业厅查了通话记录，回来就兵不厌诈，王天一做贼心虚，也就试探着说说李小丽勾引他，他坚决不同意，俩人有些暧昧的短信往来，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深入发生什么。虽然他一时糊涂，但关键时刻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原则的，云云。 但没想到他那个家庭妇女多年的老婆被刺激的生猛无比，在听到他的供词后，虽然表面上说相信他，也原谅了他，但背后居然能手眼通天的搞到通话记录，甚至是能违法的搞来短信内容。这下他只好跪下认错，说一时没把持住失身了，但一次就一次，请老婆大人原谅，他是真的后悔死了啊啊啊啊。 闹了一通宵，王天一被折磨的都快崩溃了。他请了假在家，没想到老婆看他睡了，直接拿着手机和通话详单来到公司踢馆，要手刃****他睡到中午醒来，打算去上班，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老婆也不在家，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侯婷婷，在人群中听了片刻的热闹，就机智的拎包跑出了公司…… 第10章 新的目标 一场闹剧在沸腾几天后落下了帷幕。侯婷婷那天后就没出现在公司，过了几天据说是悄悄离职了。而王天一，休息了几天之后，没事儿人似的出现了。谁让人家有背景呢，摊手。他在李小丽面前不再趾高气扬，每次遇到就面若冰霜，李小丽也目不斜视。本部门的几个人拉着李小丽吃饭，趁机仔细问了她是如何撞破奸情的，听完八卦个个都兴奋异常的鬼叫，还遗憾李小丽只闻其声。anthony搓搓脸，总算搞明白下属前段时间到底为什么衰神附体了，真是十万个没想到。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段八卦也就慢慢淡去了。李小丽松口气，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学习。 又是一年年尾，李小丽再度合上一本写满的厚黑皮本子，心里说：2002年过去了，我一点也不怀念它。 2003年的春天，非典大规模爆发了。大部分公司都放假，李小丽和同居的女生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情况好转，每打一个喷嚏都会疑神疑鬼。楼下冷冷清清，但总是要吃饭的呀，俩人就轮流出去，走过空旷的街道，去远一些还在坚持营业的大超市采购，超市里也一派萧索，街上总能听见救护车呼啸的尖叫，令人心惊肉跳，整个城市在死神羽翼的阴影下饱受煎熬。 李小丽在家憋了一周，忍无可忍，坐上空荡荡的公车，就她一个乘客，跟专车似的，来到了公司。本来是放了两周假，人力要求大家留下电话号码，以便随时通知是上班还是继续放假。没想到公司还有一些人，有人不当一回事儿，有人是在家呆够了。 午饭时闲聊，有人问jerry还买房吗，jerry说放一放。有人就问现在房价什么情况了，jerry说城区的买不起，他看了东北四环外五环内的房子，有些小区现在均价三千，不怕远的话，还是可以买的，非典一闹，放假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就这样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首付按揭利率之类的话题，李小丽在一边静静的听着，野心慢慢膨胀起来。她想首付困难点，月供没什么问题，顶多是把裤腰带勒到脖子上，苦日子咱也是熬过来的。于是闲了就在网上查楼盘信息和买房相关资料。 到了仲夏时节，非典警报解除，人们的工作生活逐渐恢复，整个城市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东红酒绿，早晚拥堵。李小丽忍不住想，人类若不是如此善忘，大约是没有勇气熬完艰难一生的吧。 一切恢复常态，李小丽闲了就转悠着去看房。周末一大早坐很久的车辗转来到四环外的各种在建设的小区和楼盘，跟着售楼人员到处看，终于在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区，看到一套不到六十平米的房子，一室一厅，户型方正，窗户大朝向好。李小丽决定就是它了，问清楚了首付，李小丽咬牙交了押金，再度拿出自绝后路，勇往直前的架势。 总价二十万出头，首付六万，月供小三千，按揭25年。房子真贵啊，她走出售楼处，在烈日的下咬牙切齿的。李小丽想不到的是，这是她人生最正确的选择之一，后来的放假就跟坐了火箭一样窜天而去，再也不是李小丽能买得起了。 现在问题来了，首付怎么办？她的存款还差一半。她也没几个朋友，尤其是没有有钱的朋友，就算人家有钱，也不一定借给她。没办法了，挨个借一遍，凑一凑，如果还不够再想办法。 第11章 要过苦日子了 中午工作餐的时候，李小丽嗫嚅了半天，鼓起勇气说了这件事儿，恳请大家帮她凑点钱，大家先是惊叹李小丽你行啊，都敢自己买房了，有魄力，又问差多少。李小丽说三万，anthony说他可以拿五千，李小丽感谢不迭额。emily想了一会儿说，李小丽你去问问公司，能不能借钱，到时候从你薪水里面扣就完了，她记得公司还有别的同事也是买房还是买车之类的，就这么借出来的——你去财务和人力问问走的什么流程。 李小丽先是眼前一亮，马上就颓了：“我把王天一的每个毛孔都得罪完了。” “怕什么啊，你这是走正规的公司借款流程，他要是卡你，你就找ceo告状。反正你俩之间的恩怨，全公司都有名的。” “他不会明面上为难你的，对他也没啥好处，只能让大家又想起这点热闹。所以我觉得还好。” “不好说。他一向睚眦必报。” “对，明着刁难不会，暗着不好说。你还是小心点。” ……大家议论纷纷，李小丽横下心想，先去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还有整一周呢。 李小丽去找了人力，又找了财务经理，问得清清楚楚，又按照要求填写了借款的申请表交了上去，然后等着通知。又过了一天，财务经理喊李小丽到会议室，李小丽心里顿时有一百只兔子同时开始乱跳，不知道什么在等待自己。 财务经理略尴尬的说，批倒是批了，但是每月还款的数量，有些高。公司最近有些收紧这方面的员工政策，李小丽拿过表单一看，顿时卧槽了。她现在一月工资六千，公司要求每月扣掉一半——这要是再去掉按揭，李小丽喝风拉屁也不行啊，交通费通讯费水电费房租，哪儿哪儿都要钱。 看见李小丽吃屎一般的脸色，财务经理心下不忍，说要不然你就别借了，想想别的办法，看亲朋好友能不能帮你凑够了，三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她也没办法告诉李小丽，王天一本来想让你每月四千的还款呢，这还是她帮着说好话争取来的。 李小丽深吸一口气，说，给我几分钟，我想一下。她快速的盘算：借款三万每月还三千，十个月就能还清，其实也不错。现在问题是，去掉按揭，她没有生活费了，难道要每天下班在地铁口戴着墨镜拉二胡吗？去找兼职吧，顺便再多借两个月的当生活费，这样凑足一年十二个月的。 李小丽抬头咬牙，一脸苦逼的说：签。就这么着了。 她仿佛回到了求学时代，每天只有两个馒头果腹的境地，现在情况更复杂了。以前只需要斤斤计较在食物上，克扣自己就能保证生活，现在一堆花钱的地方等着自己。下班以后，她仔细的算了笔账，看看自己最低的生活成本是多少：房租刚交完半年的，后面半年倒是先不急。衣服包包鞋子一年之内别想了。护肤品改用一块钱一袋的宝宝霜吧。化妆品不能断，毕竟职场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香水改为三天喷一次好了，中午饭自己带吧，暂不和大家下馆子了。公车费电话费水费电费……一条条罗列下来，每个月最少也得小一千。 算完她捧着脑袋，心里沉甸甸的，但又充满了斗志：这一年我过得太顺利了，在享受上投入过多，导致钱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是时候战斗起来了。一年，熬得过！明天开始找兼职！ 第12章 搵钱忙 凭着外貌，她找到了一份周末做礼仪小姐的活动，是谁发明了恨天高这种惨绝人寰的高跟鞋，但这个人却又挽救了李小丽的身高，让她凭着脸蛋就不会与兼职机会失之交臂。这份工作异常辛苦，早晨六点多起床赶过去，九点左右准备就位，然后就溜溜站到下午五点多。午休吃盒饭的时候可以休息片刻，其余时间都是站着，一天下来，李小丽觉得自己就是安徒生童话里喝下药剂的美人鱼公主，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还要保持仪态优美，强做笑脸。当拿到八百大元劳务费的时候，李小丽又恨不得明天再站一天。 当礼仪，当展览会的模特——车模是不用想了，踩着高跷人家也不要的，慢慢的，开始当摄影的平面模特，一个月下来，总能有两千左右的收入。她掰着指头算日子，要熬一年……房子手续也还算顺利，开始交按揭，明年入住。她就像一个盼着刑满释放的囚徒，每天都用指甲在墙上画一道印子，眼巴巴的数着日落月升。 李小丽也没瞒着同事，又没啥见不得人的。只是每天不能和大家中午出去aa制吃好的了。“等我解放了，你们把这一年发掘到的好馆子，挨个带我轮一圈啊。”李小丽端着自制的，色香味都超越饲料的便当，一脸决绝的跟大家说。 这天有个合作过两次的摄影师邀请她去拍私房照。私房照？是不是就是去别人家里拍照？很傻很天真的李小丽这样默认理解，她顺口问了一下报酬。听完报价不好了……钱数远超想象，哪儿有这么好赚的产品，李小丽觉得不踏实了，天人交战半晌，李小丽拒绝了诱惑，扭头去qq上问了另外一个合作过的摄影师，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人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 “你真不知道？” “知道我还用问你。” “就是半裸^照或者裸^照，你以为呢？揩油都不叫事儿，拍着拍着干柴烈火也算为艺术献身了，最怕的是没坚守住住拍照尺度，超了，从此你就夜夜噩梦吧。” 李小丽老脸通红，恨不得钻进键盘缝儿里去，半天才回复了一句：“知道了，谢谢你。” 真是可怕，这照片一拍，简直就是授人以把柄，大作死分分钟啊。她气得半死，直接把叫她去拍私房的那位的联系方式能删的删，能拉黑的拉黑。 钱多多那句要爱惜羽毛，一直震耳欲聋的回荡在李小丽耳边。 李小丽又接了个活，某公司的新产品发布会去当礼仪小姐，这种活李小丽最喜欢。时间短，报酬也过得去，伙食不错，还有礼物拿。这次的主要是在嘉宾入场的时候，领着他们来到背板前，示意他们在合适的位置或霸气或狷狂的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狗不理的名字——所谓合适的位置，就是空白处。等嘉宾都入场，发布会开始，李小丽就可以站在会场门口，如果有迟到的嘉宾，引领他们入座。 这天李小丽穿一件无袖短旗袍款的紧身黑色小短裙，两侧那开衩啊，用德云社的话说恨不得从胳肢窝下面就给开咯，娇娇娆娆满脸礼貌性假笑的站在背板旁边迎接嘉宾。 第13章 前度刘郎今又来 “您请这边来，小心台阶。”李小丽彬彬有礼把人带到背板前，递过一杆笔示意签名，就退下了。嘉宾都是见惯大场面的老江湖，找个空白处来个朱笔御批后，转身面对镜头，面带迷之微笑等相机们一顿咔咔咔咔，就退朝了。走到红毯尽头，自然还有其他礼仪人员领位到会场内部。 又一位嘉宾走了过来，李小丽此时刚把前一位送到背板前，等她回到原位再次复读机一样的：“您请这……”，话到嘴边卡带了。四目相对，深邃如宇宙，复杂如人生，时空静止。 王镇宇，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李小丽，见到你真好。 俩人有瞬间的失神，但立刻又清醒过来。李小丽把后面的台词说完，王镇宇摆摆手，顺便从她手里拿过签字笔，自顾自走上红毯签了名，拗个造型等拍照完毕走下红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李小丽，一年多不见，李小丽的眉眼又长开了一点，眼神越发深邃，人也变得沉静，唯一不变的，还是假笑的时候，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熟悉的人会以为这是真的。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做这种奇怪的工作？是离职以后发展的非常不顺利吗？ 李小丽多少有些羞赧，她不去关注王镇宇，专心做好眼前的工作，搞砸拿不到报酬是小事儿，得罪了主办方承办方，以后就没外快赚了。一百个王镇宇也不如一份踏实的收入来的靠谱啊。 活动结束，李小丽等一众佳丽拿到红包和伴手礼，就做鸟兽散，本就是临时凑起来的画皮骷髅小团伙，没多少交情可言。李小丽去了员工更衣室，拿出自己的双肩包，换上简单的白色t恤和小脚七分牛仔裤和帆布鞋，扎好马尾辫，收拾舒服利落以后，把承办方发的黑色裙子叠叠整齐装进袋子，打算出去交还给人家。 横穿酒店大堂即将出门的瞬间，她听见王镇宇在喊她名字，看见他在咖啡吧里朝她招手示意，于是她又折了回来。 落座后，李小丽不看菜单要了杯拿铁——请做的热一点，用脱脂奶，谢谢。老司机的做派，配上清汤寡水的衣服和略显浓艳的妆容，真是有点违和。 王镇宇想说，在这里等半天了，差点没认出你，又觉得太刻意了，有损形象。于是换了话题：“你怎么会做礼仪？” 哈，就知道你这么问……小小丽唾弃的笑一声，要不要逗逗他？ “想听悲惨点的原因，还是乐观点的？”李小丽不再有以前上下级或者阶层之间的压迫感，她看了看王镇宇，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绅士模样和从前并无二致。但心里感觉变了，不再惶恐不安。真好。 ……王镇宇扶额：“都想听”。 “悲惨点的原因是我太缺钱了，不做点苦力就只能要饭；乐观点的嘛，缺钱的原因是买房了——所以其实一个原因啦，哈哈哈哈”李小丽被自己的幽默乐够呛，哈哈完了，才发现王镇宇用关怀智障的目光望着她，她的愉悦顿时戛然而止，没劲。 “那你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该我问你了。今天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我是这家公司的天使投资人之一。”就这么简单，真是霸道总裁呢。 “我还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屌丝也可以简单直白。 第14章 永远不是个儿 对话陷入了沉默，无以为继。李小丽端着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她放下杯子刚想说话，王镇宇却露出一个微笑，拿起纸巾隔着桌子伸出手来在她上嘴唇处擦了擦：“都是奶沫。” 小小丽有些斯巴达，纳尼？他又在撩你了？踹丫的……而实际上的李小丽却像被点了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温柔又残酷，甜蜜却伤人，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像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到她那没出息的缩成一团的鹌鹑模样，王镇宇的目光更温柔了，本还以为李小丽真的变老司机了，没想到依然外强中干，他情不自禁去拉李小丽的手，这个瞬间他的心柔软的像回到了十八岁，他想告诉李小丽，后来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小小丽：后悔没糟蹋我吗？哦呵呵呵呵…… 李小丽像老鼠看见猫，飞快的把手藏在了桌子下，警惕的看着对方：“喂，男女授受不亲。” “你别紧张，我只是……真的，很高兴” “高兴就上手啊，不高兴是不是就要动刀？”李小丽火大，口气很冲。 “好啦好啦，刚才是我唐突了，请你原谅。不过，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随便聊聊好吗？” ……随便聊聊，你说的倒是轻巧，拒绝人家的初夜有多伤自尊你懂么！李小丽真是耿耿于怀，当初用了全部勇气说出的一句话，被避重就轻的拒绝了，那种糟糕的感觉，比单纯的失恋更闹心。 真老司机哪儿有看不懂李小丽心事儿的，他尴尬的说：“很抱歉，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这三个字。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当时，的确有些怕了。” 李小丽挥挥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你还在管着前面那家公司吗？” “不太管了，已经步入正轨的企业，我觉得挑战不够，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寻找和研究新生事物。”说到工作，霸道总裁恢复了精英的样子，让李小丽的心咚咚跳两下。不行，太帅了，我又要发情了，快跑路。李小丽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气灌进肚，站起来：“我今天太累，先走了。咖啡你请吧，我现在穷的要死，都好久没舍得喝咖啡了。谢谢了啊！” 王镇宇想说要不要赞助你一些喝咖啡的钱，但觉得有些操之过急，而且李小丽也不会轻易接受这种金钱援助，看看时间也到了，他还有别的安排，也就笑笑的目送李小丽离去。 嘿，幸亏跑的快，万一他问联系方式和公司名字就不好办了，还是不要再有牵扯了，一朝被蛇咬啊，万一又没把持住内心怎么办，而且我肯定把持不住，到时候一颗真心又被狗不理……小小丽在叹气。 王镇宇掏出口袋里写着李小丽手机号的纸条，笑了笑，这是他找到承办方号称他自己公司近期也有活动，看李小丽迎宾做的不错，所以也想请去帮个忙，承办方一看是这位财大气粗呼吸都冒金粉的业界大牛，顿时忙不迭的叫来具体负责人双手奉上了李小丽的联系方式。 第15章 约会吧，少女 李小丽更加努力的工作，她想晋升，在这家公司，晋升意味着薪水double。anthony也跟李小丽说，让她加把劲儿把产品收入再拉拉高，同时还得保证利润率——这种为了账面流水好看，就拼命做活动搞促销到最后一算账，发现赔本的买卖简直不要太多，花钱买用户买转换不是不行，但公司的最终目的是盈利，又不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或者搞慈善来的。所以到了年底冲业绩的时候，公司对于要上线项目和活动审核格外的细致严谨。这种情况之下，兼职就做得少了，好在李小丽在水草丰茂的季节，像一只土拔鼠一样，给自己收集到了过冬的的食物。 王镇宇约她吃饭，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有些吃惊，但转而也就没所谓了：有钱人手眼通天都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消息搞不到呢。 约会这晚，霸道总裁还是坐了那辆给李小丽留下糟心回忆的豪车来接她。开了不短的路程，到了一处环境优雅，但感觉位置偏僻的西餐馆，帅的能当夜店头牌的门童把俩人像国王皇后一样迎进门，拉开椅子请俩人入座，轻轻鞠躬便转身离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格外贴心。 李小丽打量四周，的确是个好地方，细密挺立的白色餐巾角上绣着餐厅logo，温润泛光不打滑的檀色实木地板，半开的郁金香欲语还休的斜插在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水晶玻璃花瓶，面前流光溢彩的餐盘上沿边蔓延着细细弯弯的金色藤蔓，每个细节都经得起最挑剔目光的检验。餐厅里的客人也都用很小的声音说话，并没有像电视里常见的那样，高等级餐厅必须人人晚礼服，大家也都是稍微正式点的衣着而已，李小丽悄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职业装，还好，基本和周围看起来差不多。等拿到餐单，李小丽心里只有两个感慨：没想到点个菜还差点数数有几个零，以及，人类穷奢极欲的享受是没有尽头的。 李小丽并不考虑价格，她相信，即使在这里点一份熊猫，王镇宇也付得起——再说不还有辆豪车可以抵押么，她研究了片刻，要了份栗子泥打底的香煎鹅肝配李子酱，王镇宇殷勤的点了甜点和前菜，又额外要了瓶起泡酒，正儿八经的约会范儿。 等上菜的空隙，王镇宇笑着问她：喜欢吃鹅肝？ “不。没吃过，而且看起来不便宜。”……耿直girl，这样聊天没朋友。 等菜上来，侍者给俩人的香槟杯里倒了起泡酒，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天。原来鹅肝是这个味道，丰腴细腻令人着迷，但还不至于一口就升天，文学作品总是太夸张了。李小丽觉得王镇宇真是约会高手，并不是说个不停，只言片语之间就令人放松和愉悦。哎，这得穿过多少万花丛，才能修炼至此呢？她想起闲时听得鲍勃迪伦的歌……一只白鸽要飞越几多重洋，才能栖息在沙滩上……李小丽啊，你要谈多少次恋爱，才能勘破情爱迷障？ 大半瓶起泡酒进了俩人的肚子，王镇宇眼神越发深情款款的，李小丽有些荡漾和虚软，那夜仿佛回到眼前，他心情有些矛盾，既享受又难受，最后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第16章 Make A Deal 李小丽摇摇头，甩掉几分酒意和软弱，她看着桌面上，自己手上覆盖的那只男人的手，想哭又想笑，她目光直直的看向对方的瞳孔：“王镇宇，你还想再给我致命一击吗？” “不，我是真的想和你约会。” “但我现在还不想举办成人仪式，反正也封存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结几张蛛网。” 对面老脸一红：“小丽，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你，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交往一下。” “我就是个从山沟里为了逃避被父母论斤卖命运才离家出走的农村少女，所以，让我们坦率的谈一谈，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不知道，你对我有一种吸引力，是什么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还无法准确的总结出来，但我的确很好奇，所以想靠近你——小丽，我觉得，你也并不排斥我。” “对，不排斥，还很难抵抗，所以我才害怕，不是失身之类的小事情，而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令我完全处在弱势，我非常害怕患得患失的感觉。我这个人，从小就习惯只有完全能掌握的事情才会让我有安全感。” “我明白了，那我们做个约定，保持这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我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主动权都给你。同时，我们还可以约定，彼此都可以继续和其他异性约会——有比较才有结论，多尝试才能有经验，小丽，我对你，有一种长辈对小辈的感情，我愿意带领你长大，也愿意看着你慢慢绽放。” 李小丽有些感动，这个男人虽然是情场老手，但却有一份高尚的情怀。 她发自内心的微笑了：“好，就这么决定。我终于有机会做脚踩两条船的花花少女了。——对了，你贵庚？” “已过而立，不惑未满。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唔，是大不少。我会敬老的，也请你爱幼。”李小丽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突然又打通了一个穴位，谈恋爱干嘛一定要奔着结婚去？大家就高高兴兴恋爱一场，也是人生幸福的体验。至于能携手白头的那个人，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等出现了，自然就知道了。婚姻不过是人生的其中一面，幸福算运气好，中途散伙也没啥大不了，没有成功失败这一说。 剩下的约会时光俩人把酒言欢到曲终人散。李小丽自此心无芥蒂，嘻嘻哈哈讲了一遍自己当时离家出走的全过程，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嚣张得意，王镇宇耐心的倾听，目光温柔似水，宠溺宽容。可惜李小丽太嗨了，并没有注意到霸道总裁的深情戏份。 送李小丽回家的路上，王镇宇轻轻的搂着她，车厢里是温馨的沉默，李小丽舒服的直想哼哼，没有情欲成分，就是温柔的怀抱，带着慰藉，带着宽容，带着遮风挡雨，这一刹那就是永远。 到了地方，李小丽一摇三晃的推开车门，王镇宇塞给她一个小小的盒子，还嘱咐她：洗漱完毕躺床上再看。李小丽接过来说好，就努力踩着直线走了。 第17章 年底考核 次日清晨，李小丽晃着发晕的脑袋被闹钟吵醒，看到桌子上随意扔着的小盒子，才想起还有这事儿。咦，神神秘秘得让我躺被窝再看，是王镇宇的裸照吗？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卡，还附上一张小纸条：“小孩子不能乱花钱，这是观音给悟空的救命毫毛。密码是你的生日六位数。” 李小丽扑哧一笑，心下感激王镇宇以这种方式照顾了她的自尊和体面。她把盒子盖好，想了想，又打开，找出一支笔，把最后那句话涂黑。收拾收拾上班去也。天大地大挣钱最大，虽然辛苦，但自食其力总是理直气壮。 年底总结和考核开始了，和前公司不同的是，凡是涉及加薪升职的考核，异常残酷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先是各主管提名本部的两名下属，各中心总监汇总后，筛选出一定比例的人数——本中心总员工的百分之五，然后入选的几个人名单报到公司去，再给大家一个月时间准备总结报告，最后就是评审。 评审也挺坑爹的，每个岗位都有专家小组，通常由公司内资深的业务骨干和总监组成。流程就是参与考核的人员，每人对着专家组讲一遍自己的述职报告，最多十分钟，然后由专家组轮流提问后，大家在各自考评表上实名写下考核意见，最后汇总根据总得分再决定最终有资格加薪升职的人选。 李小丽搞清楚这个过程以后，抓狂不已，实在太刺激了。她写了几个版本的述职报告，都不满意，去找anthony求助，被告知公司规定不可以给予指导。同岗位都是竞争者，更是无法交流——而且在进入评审之前，还不知道谁会入选呢。 老司机套路深，资本家花样多。 kate路过她座位，悄悄耳语：denise，走，溜出去喝个咖啡。李小丽摇头，戒了。kate说我请你，李小丽跳起来，走你。 妈的，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交朋友。kate咬牙。 因为我无耻的可爱呀。李小丽摊手。 kate是运营那边的人，俩人没直接的利益冲突，倒是可以聊一聊终极评审这么刺激的事情。 老司机诸如amanda之类的，据说今年在谋求晋升，而李小丽要求很简单，刚来第一年，能加薪就行。毕竟，加薪不一定会升职，但升职一定会加薪。她觉得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怎么占优，尤其还有和王天一的恶战，威名在外褒贬不一，所以求个加薪就算如愿。 kate比李小丽早入职一年，她想晋升。她翘着画的直男无法接受的美甲跟李小丽算账：晋升薪资double，加薪最多30%，除非见鬼了才可能50%。 李小丽耸肩，你以为我不想呐，那不还有王天一嘛…… “他财务的，管不到你吧？” “哎，胸大果然幼稚。官官相护懂不懂，再说了，他还是投资方派来的，人家抱的大腿的腿毛，都比你我的腰粗。”沮丧，真沮丧，最怕是这种局面导致永远都晋升无望。 工作果然不是令人开心的话题，俩人又吐槽了一会儿各自部门的糟心事儿。kate想起来问她你还兼职吗？ 李小丽摇头，这段时间不行了。其实年底活动多，正经挣钱好时候。 “我朋友的服装店要开张，你能抽空帮忙拍几张照片吗？用在网站宣传上的。” “果然咖啡不是白请的，你都说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尽快就行，忙都忙死了。” “够义气，虽然你这么各色。放心，报酬少不了的。” “你敢不给，我就在公司拉横幅：邓春燕恶意拖欠农民工薪水”。 “李小丽，你好烦~” 第18章 春风再美也比不了你的笑 于是李小丽就可以两肋插刀，但是不能少钱的来给朋友帮忙了。【零↑九△小↓說△網】拍摄任务比她想的要繁重，因为老板看她皮肤白骨架小，什么妆容都hold的住，镜头下还颇有气势，索性让她全拍了——“省的再额外找人”，一天没拍完，约定明天接着拍。 完蛋，这个周末没得休息，也没办法修改报告了，而且明天会跟今天一样累。李小丽只想掐住kate的脖子大力晃，你丫坑爹啊！ 李小丽手脚并用的挪到化妆间，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又爬了出来。kate拉她去吃饭，说老板请客，慰劳一下大家。问想吃什么，李小丽摆摆手，随意，你们能抬我去吗？。 一行人来到隔壁的火锅店，李小丽蔫耷耷的坐在一边，说，你们随便点啊，我没忌口的。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麻烦先帮我上瓶啤酒，要冰的，让我回回神。 李小丽现在颇为喜欢乙醇类的饮料，解乏去忧缓压力，真是上帝解救人类的发明啊。她的酒量见长，想起当年被一罐啤酒放翻的日子，叹口气，彭秀珍，你还好吗，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 老板接了个电话，跟大家说，我一朋友也过来，你们不介意吧？ “帅不帅？我就看脸。”kate弹弹烟灰。 “没我帅。但是比我老实。大学讲师来的，邓春燕一会儿你悠着点，别看人脾气好就老逗人家啊。”店老板对自己的朋友了解的入木三分。 “喊我kate，什么邓春燕，不知道我崇洋媚外嘛~” 李小丽不等锅开菜熟，先倒了一大杯啤酒仰脖就进了肚，kate咋舌，你咋跟下水道似的。李小丽一天没喝几口水，哪儿顾得上搭腔，她一边灌啤酒一边摆手，意思是你管我。 叶山进包间那一刻，看到的就是这个镜头：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生，正仰脖灌完了一大杯的黄汤，然后把杯子往桌上一墩，心满意足的叹口气同时又立刻捂住嘴巴，一个粗鲁响亮的酒嗝不可抑制的从喉咙逸了出来，旁边一抽烟女子哈哈笑着拍她肩膀，小女生绝望的捂住脸，但是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店老板招呼他：“叶山，来，这里坐。” 于是在座的几人都看向他，他忍不住看向小女生，呀……她真好看，叶山的心跳乱了。 李小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一见钟情了，她只是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脸红的男生，心说，有点像我初恋呢。然后就忙着往锅里放肉放菜去了。 kate对着叶山说：“喂，他说他比你好看。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嘛。” 店老板拿筷子点点kate，当面说人坏话要胖三斤的。 叶山尴尬的笑笑，果然不善社交。他又飞快的看了一眼李小丽，只见小女生正全神贯注飞快的从锅里不停的捞出食物，吹吹就塞嘴里，吃的那叫一个欢脱，整个身心都投入到祭五脏庙的神圣活动中。 饿啊，都有点低血糖了。一天没吃饭，吃了就影响拍照效果和妆容，现在就是王子脱光了躺面前，李小丽的想法不是睡他，而是扔锅里涮了，哪儿还注意得到陌生人的秋波。 第19章 能约吗？ 第二天周日，继续拍。叶山也来了，沉默的坐在不显眼的地方，看李小丽跟要分裂的草履虫一样的各种拗造型，目光深邃专注始终沉默。摄影师档次不低，给了李小丽很多专业的指导，又根据每套照片的风格，放了背景音乐，李小丽的状态比昨天更好，店老板也乐得跟kate说，你这小同事不错，省我多少钱又省我多少事儿。 到了晚饭点儿，刚好拍完，一群人马又去吃饭，今天时间早，大家决定去撸串。七拐八拐，迎着嘴巴子一样的北风走了挺老远，李小丽直想骂街，拍了一天照片还走路，但是忍了，这胡同路窄的像牙缝，显然没法开车。 kate走了半天觉得不耐烦，问店老板还多久，他做了个牧童遥指：“看见公厕的牌子了么？就那里。” kate和李小丽双双匪夷所思的看着店老板。 “逗你们啦，还有不到一站地。” 到了地方，是个院子，大门敞开，里面搭了个硕大的顶棚，地上摆着几个烧煤的炉子，烟火缭绕。夏天应该还好些，棚子一收，露天坐院里也许会舒服点，但现在目之所及，环境脏乱差的令人直惆怅。李小丽想起了上学那会儿在县里的菜市场吃凉皮的环境其实跟这差不多，真是由奢入俭难啊，现在看到这种地方分分钟都想拔腿走人。【零↑九△小↓說△網】 店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别看环境差，这里的烤串特别有名。嘿，我跟你们说啊，糙啤脏串还就得这种地方吃，天时地利少哪个都不对味儿。” 来都来了，这句咒语发挥了效用，一干人满腹狐疑坐在小板凳上，又挪来一张矮桌拼上。店老板如鱼得水似的，扯开嗓子要了啤酒又自己颠颠儿的跑去拿来一包餐巾纸，都不用看菜单——也没啥可看的，他补充道，跟脾气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服务员巴拉巴拉点了一堆。 生意真火爆，他们坐下没多久，小院外面就排起了大队，李小丽觉得这串吃到嘴里也就那样，但的确是粗糙的食物配粗糙的环境，可以让人更放松更随便，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特别有去他娘的全世界的自在。 叶山坐在李小丽旁边，说的少喝的不少，偶尔还跟李小丽碰个杯。酒酣耳热，曲终人散，叶山说他送李小丽回去吧。此言一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看一眼，嘴上说好啊好啊，拜托你了，李小丽略尴尬，但也大大方方的说那麻烦你了。 叶山问清楚了李小丽住的地方，伸手拦了出租，俩人上了车。 叶山沉稳的不说话，李小丽心说憋死你个扎嘴葫芦，也不开腔。到了地方，李小丽刚想推门下车走的时候，叶山说：以后我可以单独约会你吗？ ？？惜字如金的人都这么直奔主题，李小丽仔细打量了一下叶山，这么一个带着满身烟熏火燎烧烤味也依然显得斯文干净得男人，似乎并不讨厌，李小丽点点头，可以。但是过一阵子，等我过完考核的。 把你qq号给我吧。 叶山并没有要手机号，李小丽说了一串数字，道声再见。 第20章 背水一战 公司把参加终极评审的名单和安排，群发邮件通知了大家。李小丽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第一场。评委组不太妙，有超过半数是另外一个中心的，而那个中心也有产品的人员来参加评审。 尽人力，听天命。自己实力够了，总能有机会崭露头角。李小丽静下心来。 到了这一天，李小丽把自己从牙齿武装到脚趾甲，像一个踏上斗兽场的角斗士。利落干净的马尾辫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眉眼精致干净，唇色柔润不张狂，她想了想，放弃了严肃的套装，九分袖白色高领紧身短毛衣，低调的银色粗项链，暗花格子呢的宽筒七分裤露出穿着黑色毛袜的纤细脚踝，脚上是一双黑色漆皮的布洛克鞋。整个人充满了英伦学院范儿，揽镜四顾，李小丽很是满意——即使我讲的不好，但我穿的很漂亮。输人不输阵，怕甚，走起。 进了评审的会议室，面对桌子后一排坐着的评审组，除了anthony，其余都接触不多。李小丽深吸一口气，心说：这就是一群白痴，这就是一群小学生。自我介绍完毕后，李小丽开始讲自己的晋升报告，她陈述了自己能够晋升的理由和业绩，今后的规划，以及需要加强的方面。anthony很满意，也略得意，今天来这组评审的人，还是他的手下最好看，讲的吗，他认为最好，所以直接说没什么要问的了。 李小丽对自己的演讲也很满意，甚至有些自得。但很快，她就发现高兴的太早了。 一个胖子张嘴就问：你的学历是否足以胜任更高职位？毕竟我们是互联网公司。 李小丽内心真是日了哮天犬一般的感觉，扎心啊死胖子。 她露出防御的微笑，不卑不亢：“是的，我对自己的不足有充分的认识，所以自学了大专也已拿到了文凭，目前正在继续学习，目标是本科学历。四六级也考过了，下一步打算考雅思或者托福。哦，项目经理的资格，我已经报了年底的考试。除了这些，我平时也在积极的学习产品策划和管理的相关知识——如果您有好的专业书，或者还有其他建议，欢迎推荐给我。” 胖子挑眉想了一下，没再继续发问，说自己没有其他问题了。 胖子旁边的人问李小丽，当她的项目组由不同部门的人组成，而恰好遇到了有矛盾的两个人要共事，作为产品人员如何化解？ 一个戴眼镜的问李小丽如何处理来自高层但未必合理的产品需求。 又有人问如果公司决定把产品上线时间提前，身为产品经理，如何带领已经疲惫不堪的团队应对这种局面。 ……每道都是送命题，李小丽觉得这些问题又好又刁钻，让她有些难以招架。穿的好看也帮不到她。她努力回答完这些问题，大家示意她可以出去了。他们要闭门讨论几分钟再打分。 李小丽完全没底了，也不能问anthony，这是违规的。她把kate约到露台上，大概讲了一遍，问，是从来都这么苛刻，还是她被特别优待了，kate想了一下，又问了一些细节，结论是：相对来说严格一些，但也在正常范围内。她分析还是因为李小丽是新人新面孔，等过几年跟公司上上下下都熟悉彼此了解了，应该会简单些。 第21章 忙忙碌碌又一年 无论如何，这关算是过去了，先不管结果，好歹松口气。王镇宇和叶山都约李小丽过圣诞，李小丽想了一下，决定和王镇宇一起过。她不想承认还是和有钱人一起比较快活，小小丽叹口气，你承认了吧，这也没啥的大不了。叶山又约李小丽过元旦，这次她答应了。脚踩两条船感觉真不错啊，锻炼锻炼，争取同时谈八个男朋友，能起两桌麻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和王镇宇过了一个纸醉金迷的平安夜，每位女士都得到饭店定制的大牌香水一小瓶，更别提觥筹交错，鬓影衣香。再和叶山过一个逛博物馆吃小馆子的元旦日，等李小丽回到出租屋里，闻到自己发丝里都是家常菜烟熏火燎油腻腻的味道，觉得自己腐化堕落了。她知道这么对比，对叶山不公平。但却忍不住觉得，恋爱的话，还是找个有金钱有品位的男朋友能让恋爱的感觉更带感一些。但是叶山学识渊博，在博物馆参观的时候，引经据典给李小丽做讲解，吸引的周围人也一路跟着听下来，也引得李小丽多少有些崇拜。李小丽对知识是有深度迷恋和渴求的，如果不是原生家庭环境太差，她大约会读书读到圣斗士，再遇见同样是学霸款的叶山，颇有些惺惺相惜青眼有加。 哎，两个都喜欢，我该怎么选…… 你有点发愁的太早了，醒醒，小小丽在心里敲黑板，俩人都没跪地求婚，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戴着皇冠哭和坐在公车上笑，好像还是前者比较有逼格…… 你倒是想得美，但是你和王镇宇有可能吗…… 想到这里，李小丽清醒了，齐大非偶，自己一年前还记得的道理，怎么转眼就抛脑后？ 晃晃脑袋，不想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按揭贷款！ 对，小小丽击掌，咱也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的人，怎能堕落到吃软饭？ 转眼又到春节，李小丽觉得这一年比一年过得快，快到令人心慌意乱。评审的结果已经公布，李小丽获得了加薪资格，但是最低档，30%加薪幅度，她略失望。kate安慰她，不错啦，很多新人第一年连入选资格都没有。kate晋升到了主管，大方的请李小丽吃了顿五星自助。而李小丽也趁着年底工作不忙活动多，很是接了几个兼职的大单，这其中最肥美的一笔，是服装店老板介绍来的，李小丽拿到厚厚的信封，笑得能看见前一日的晚饭，大大方方的回请了kate和老板。人情有往有来，朋友才能做得长久…… 李小丽合上今年用完的笔记本，满意的总结道：2003年过去了，我很非常怀念它。 而两位男朋友，王镇宇已经跟候鸟一样飞回美帝和家人团聚过春节去了。叶山也不是本地人，他过几天也要回家。他家在中部平原，回去不算很远。他问李小丽什么时候回去，李小丽心里一虚，她还没有跟叶山讲过自己家里的乱七八糟，支吾两句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在叶山面前，没有在王镇宇面前那么放松自如。她不知道如何跟叶山说起自己的经历，也许是对方学历太高，自己潜意识很自卑？也不对，王镇宇学历更高。总之让李小丽不舒服，如果要继续和叶山走下去……迟早要把一切讲出来。有些事情，就像路中间的一棵树，只要你行驶在人生的路上，终究会有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第22章 乔迁之喜 春暖花开的时候，李小丽迎来了人生美好的局面：欠公司的钱提前还完，新居可以交钥匙了。她美滋滋的找王镇宇炫耀，咱也是有固定资产的人了。王镇宇宠溺的摸摸李小丽的狗头，颇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但是她没有和叶山分享这份喜悦。李小丽觉得自己在叶山面前，就像一个有很多秘密的女人，无法从头细说，索性沉默到底，但是在王镇宇那里，她却透明的一览无余。 王镇宇问李小丽，收房的时候，是否需要他陪同，李小丽说简直太需要了，至少不用自己坐公交车。交房手续繁琐且冗长，幸好提前都准备好，包括预交的一年的物业费取暖费之类。王镇宇极有耐心的一路陪着，不多置喙。 那一刻终于来到。当房门被打开，李小丽迈步进房间的时候，她想哭，拼命的忍了又忍，却愈发忍不住。王镇宇体贴的把她留在窗边，自己跟着工作人员验收走完了后续的手续，送走了工作人员。他看看李小丽微微抖动的肩膀，轻轻把她搂在怀里，等她情绪平复。 李小丽哭的更凶了，不再压抑，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眼泪鼻涕把王镇宇在英国店里定制的tanda衬衣哭成了海澜之家。 终于哭够了的李小丽，抽抽搭搭的直打嗝，要多丑有多丑。王镇宇呃了一声，用指尖挠挠自己的眉毛，问她：“想好怎么装修了么？” 李小丽摇摇头，边抽边说：“怎么简单怎么装。” “那就是说，你要走极简主义风格了。” “我是没钱风格。” “离预算差很多吗？” “还不知道。我打算贷款装修的。” 王镇宇沉吟片刻：“如果你信得过我，整间屋子交给我，算是送你喜迁新居的礼物好不好？” ……好诱人，好纠结，这样好吗？李小丽吸着鼻子又打了个嗝儿，看起来愚蠢极了。 “那大约要花你多少钱？”她小声问道。 “礼物和心意是不能明码标价的。” “……谢谢你。”声音更小了。 王镇宇双手压在李小丽的肩膀上：“小丽，抬头看着我。”李小丽一双红肿的水泡眼写满了问号。王镇宇看着她的兔子眼，非常严肃的说：“这所房子，是你最坚实的堡垒，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把男人领回来，不要留他过夜，更不要把钥匙给对方，否则你会失去这唯一的庇护所，这唯一的避难营。” “那要是和对方结婚了呢？”李小丽眼前闪过叶山的影子。 “那就记住，这是你的婚前财产，永远不要分给对方。保护好自己的利益，和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一样重要。” “……可是我都把你领进来了。”红眼兔变白眼狼小声嘀咕。 “不想要礼物了？” ……你有钱你说了算，李小丽吐吐舌头，果断认怂。 回去的路上，李小丽沉默了许久，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能感觉到，你也不图我什么——虽然我的确也没啥可图的……” 王镇宇反问：“你读过《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吗？” 李小丽摇摇头。 “去读一读吧。就像书里说的，你是躺在篮子里，在命运大河里顺流而下的婴儿，而我，就是在命运驱使之下，在那个时刻，在岸边，恰好把篮子捡起来的男人。” 第23章 恋爱之前先问三观 叶山和她，每个周末都约会，但关系始终没有更进一步，李小丽不着急，叶山也不着急，俩人更像朋友而非情侣，也就是说，没有牵手没有亲吻，甚至连一句确认关系的告白都没有。 李小丽躺被窝里想，这是什么鬼？即使是处男也不至于如此，要不要问问人生导师王镇宇？ ……你脑子有大海嘛？小小丽提出了疑问。 ……可这是当时王镇宇跟我的约定。 ……用a男朋友的问题去问b男朋友，你是傻逼吗？ ……难道他在等我主动？ 李小丽决定再见面问问叶山几个意思，如果觉得适合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好了。 周末到了，叶山问李小丽想去哪儿玩，李小丽说我们找个咖啡厅谈谈吧。叶山电话里迟疑了片刻，说好。 买好咖啡，李小丽找个安静的角落，俩人坐了下来。 李小丽又跟猫头鹰附体似的，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叶山，盯得叶山以为自己裤链没拉，或者脸上有墨水。猎物在猎手的目光下，终于有些乱了阵脚。叶山先开了口：“那个，你想谈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我。叶山，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这段关系，你打算怎么定义？” 叶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算起来，我们也约会了小半年了。我一直在想怎么开口，没想到你先问了。”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有难言之隐无法痊愈？”李小丽忍不住怼人。 “在我看来，以婚姻为目标的关系，不是简单的甜蜜约会就好，有很多观点是需要双方达成一致才能继续下去的——如果我突然开口和你讨论这些，也许会把你吓跑，毕竟，我的前两段关系都是这么结束的。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契机，看起来今天就是。” 李小丽好奇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学讲师，逻辑严密，思维严谨，做事条理性极强，是非常理性的人，和她有些像，但比她更无情更专注。她想听听叶山究竟会说出什么花花道道来。 在得到李小丽再三保证绝不翻脸也绝不生气的情况下，叶山像分析学术论文一样，整个人瞬间变得冷静到无法接近，他上臂支在咖啡桌上形成一个三角形，双手合十放在嘴前，看着李小丽说：“从大的方面来说，其实就三个维度：金钱观念，性观念，家庭观念。我可以先说我的，然后你再说你的。这样我们就能充分了解彼此的底限。” 李小丽来了兴趣，说，好啊，我喜欢这样理性的讨论问题。 叶山说：“我的金钱观：合理支出是首要的，但我无法为虚荣买单。钱由谁来管，我认为开设共同账户，存入各自月薪的一半。较大数额的支出双方商议。”他停了一下，目光在征询李小丽的意见。李小丽说这挺好啊，很公平很合理，你继续。 “现在说我的性观念。很坦率的说，我希望妻子是处^女，如果不是也没关系，但我心里会有疙瘩——小丽，你是吗？” 李小丽想翻脸了，但一想自己有言在先，于是假惺惺的挤个笑：“那你还是处男吗？” “我不是处男。这个社会对男人和女人的要求不同，再说处女情结，每个男人都有。我也只是希望自己有这个好运，但不是硬性要求。” “嗯，我理解。你继续。”李小丽觉得叶山挺坦荡也很真诚，但多少有些伤人。 第24章 婚姻不是只有爱情 “关于家庭观念，我想说的是，在中国的文化之下，我们无法像国外那样，结婚后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零↑九△小↓說△網】父母，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我说的不只是给钱，而是孝顺。”叶山喝口咖啡。 “孝顺有度吗？如果父母做的不对呢？”李小丽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李壮的大巴掌现在还是噩梦的标配之一。 “父母做的对不对，以我们的眼光去衡量，不一定是客观的，毕竟每个人都带着他那个时代的烙印。比如说我父母，他们就是重男轻女，这个观念无法改变。” “哦？如果将来你的妻子生了女孩，你的父母会很生气吗？” “是的。还会逼着生儿子，并且不给好脸看。” “那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坦率的说，我不知道。这要看我妻子的性格特征，才能决定我和她作为一个婚姻体，将如何共同面对这个局面。” 俩人沉默了一阵，叶山总结道：“婚姻追求的是稳定的关系，不像恋爱充满变数。一个家庭只有在稳定的关系下，才能存续下去，否则解体的可能性极大。” 李小丽多少有些不开心，她脱口而出：“那爱情呢？你把爱情放哪儿去了？难道爱情就不重要么？” 看到她心急的样子，叶山笑了笑：“爱情只是开始的序曲，让我们能在一起，彼此去了解的机会，但不足以支撑全部。【零↑九△小↓說△網】” 说完这话，叶山恢复了约会时的温顺气质男形象，双手也打开了，他摊摊手：“瞧，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该你说了。” 李小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以为两个人因为爱情在一起，是一件顺理成章顺其自然的事情，但今天叶山来这么一出，她又觉得婚姻的确是个多维度衡量后，基于理性考量的选择性的结果。 她沉默片刻，坦诚的说：“叶山，你今天说的这些，我的确从来没考虑过。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你说会吓到我是什么意思了。你能这么坦率，我很感激。我需要回去想想，关于你说的这三个维度，我的观念是什么。” 叶山耸肩：“所以，我犹豫好久都不太敢说。很高兴你能理性的去思考这些，对了，我还建议你考虑一下你心目中理想婚姻的样子，越具体越好。” 李小丽晚上失眠了。她翻来覆去，非常想找人讨论，想来想去，她给kate发了消息。第二天周日，俩人喝酒吃饭聊天，李小丽把整件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问kate：“邓春燕，你说我该怎么办？” kate也愁眉苦脸的：“这人说的都有道理啊，特别有道理，但咋就让我觉得那么别扭呢？” 李小丽也是皱眉：“对啊，我也这感觉，又理性又无情。是不是真理都这么刺耳？” 说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李小丽不死心，直接给她师傅钱多多打电话求见面。话说李小丽也很久没见过钱多多了，俩人有时候在qq上聊几句。钱多多的话，你人都走了，茶也就凉了，没有什么大事儿，咱俩也就这样了。 第25章 借我一双慧眼 再见到钱多多，李小丽真是有刹那穿越回去的感觉。 她师傅依然妖娆动人，走路一阵香风，小腰拧的要断了。但就是这样妈妈桑一般的钱多多，让李小丽扑过去想要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惜还没近身呢，钱多多伸出胳膊：“停，别碰我。最怕女人碰我了。” 俩人落座，钱多多打量一下李小丽：“嗯，看起来混的不错，没给我丢脸。今天请我吃龙虾吗？” “不请。” “熊孩子。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李小丽感动了，钱多多是真的关心她，连菜都没点呢。她说：“钱姐，咱先把菜点了吧？” “没有龙虾，就别让我看了，你随便点吧。给我来个小炒肉，做特辣的。” 李小丽随便点了几个菜，就跟钱多多汇报了一遍。 钱多多撇撇嘴：“你就找这么个男的谈恋爱？笨死了。” ……我还谈了王镇宇，但是不能说呀。李小丽心塞。 “傻子，要我说呀，这男的结婚还是靠得住的，但恋爱没啥意思。不过恋爱都没意思的男人，结婚以后肯定更没意思。到时候闷的你红杏出墙，然后你又被捉奸在床，只好卷卷铺盖净身出户。” 喂，不要脑补这么多戏份……李小丽嫌弃的看着钱多多。 钱多多不爽的翻个白眼：“你那什么表情。【零↑九△小↓說△網】” “钱姐，你到底结婚了没有，有孩子吗？”李小丽忍不住八卦，这可是前公司的谜题之一呢。 “你猜呢~” “不想猜。你就说吧，我会保密的！”李小丽俩眼放光，已经把叶山丢脑后。 钱多多叹口气：“我干嘛要结婚？现在这样挺好，想跟谁恋爱就跟谁恋爱。当初我想嫁的那个人，跟我谈了三年，结果大官家的小姐勾勾手，他就跟人家跑了。是啊，少奋斗好几十年，现在人全家都移民澳洲了，早都实现财务自由，享受人生去咯。” “你这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不算吧。就是觉得没啥意思。我现在也挺好，全部的爱呀，钱呀，时间呀，精力呀，全花自己身上。对自己好着呢！我差不多也快挣够了，再坚持几年，我也能环游世界。这不比结婚生孩子有意思？” “钱姐，我也想像你这样……听起来好爽。” “你不是这性格。别想了。你呀，就按照自己的性格，过好自己的人生吧。” 这晚李小丽又在被窝里翻了很久的烙饼，钱多多又向她展示了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她在想，和王镇宇之间，是奇怪的爱情，大家都只沉浸在当下，没有过去不问将来；叶山态度又很明确，恋爱就是冲着一辈子的婚姻去，但咱得先把条条框框谈清楚了，前置条件太多。要么像钱多多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单身娘？ 那我想要的婚姻是什么样？叶山那几个问题非常好，但我还回答不了……我的人生阅历太浅，见识太少，经历有限，在这三个人面前，学前班一样的不够看……我以为凭一己之力奋斗了一套房子就是成功，真是太初级。我想拥有更大的智慧，更长远的眼光，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好困，睡吧。 李小丽的心里扇动着一双不知疲倦翅膀，这翅膀将带着她跨越千山万水，勇往直前。 这双翅膀的名字叫上进。 第26章 有家了 王镇宇发来一条短信：“去拆礼物吧。我马上起飞，就不陪你去了，希望你喜欢。”李小丽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在开会，等电话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李小丽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和好奇，这一天过得抓耳挠腮，第二天周四，李小丽屁股上好像长了刺儿，坐立不安……生生熬到了周五下班，人生第一次，当屏幕下方的时间跳到18:00，李小丽像踩了电门的老鼠，噌的跳老高，冲到门口刷完考勤卡连电梯都不等从楼梯间就一路冒着黑烟突突突跑下了十七楼，来到路边大手笔的拦辆出租，也不心疼钱了，恨不得瞬间到新居。 李小丽站在门前手都发抖，气喘吁吁，对了两次，才把钥匙插进门锁。 门开了，夏日暮色似降非降，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神秘暧昧之中。李小丽仿佛闯入了别人的家，她有些不安，但又带着好奇，她一边进屋，一边按开了所有的灯，门厅，客厅，卧室，洗手间，厨房，甚至是小小的储物室……目之所及，简直不要太喜欢，没有多余奇怪诸如电视背景墙，地中海式拱门之类，当时看着新鲜过后看着糟心的设计。原木的家具只涂了清漆，露出大自然造物的曼妙纹路，极其淳朴却有质感的样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低调上档次。【零↑九△小↓說△網】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卫生间里毛巾浴巾也都各就各位。卧室的床比较有意思，属于一人睡着又大又舒服俩人睡着又小又难受的尺寸，李小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王镇宇真是个心机男。她往床上一趴，哎，幸福的直哼哼，今晚就住这里吧！ 既然决定了，李小丽果断下楼，熟悉熟悉环境，找个超市去买点必需品和食物，牙刷牙膏洗面奶总是要的。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她吃力的回到家里——至此，才真的有资格说出回家二字——再度开门，依然是一阵心跳，难以置信的幸福感又涌上心头。 夜色像一块毯子彻底盖了下来，李小丽端着啤酒，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面对落地窗看着窗外灯火阑珊车水马龙，就像永远不会落幕又看不腻的电影，她恍惚中回到了过去，看见自己离家出走那一刻，窝在火车上铺蜷缩成一小团，在巨大的恐惧中等待车开；又想起龟缩在小旅馆里惶恐不安的日子，以及第一次面试自己穿的那双丑笨的鞋子，就像背在身上的枷锁，直到现在都未能彻底甩掉……现在时不时还能梦见李壮的巨灵神掌，梦见自己被围追堵截亡命天涯，梦见为了李少龙和众人厮杀血战，也会梦见陈卓温柔的安抚以及他妈妈从天而降……往事像ppt一样，一帧一帧在窗户上回放，李小丽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爬上床去，等李小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陌生的环境，还是惊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啊，幸福感又涌上来了，她急急忙忙下床，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再度细细端详自己的小窝，心花怒放，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王镇宇说的对，这是我最后的堡垒，这种给我安全的感觉。从今后，我会更加勇往直前，也会拼命守护好自己的伊甸园。 第27章 沦陷 李小丽打算退租了，早一个月前，她就在公司内网发帖，找到了接盘侠。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也许这就是租房人的通病吧，总觉得朝不保夕，没有归属感。本想叫个搬家公司的车，看来也不需要了，拦辆出租车，把两个大包裹一个塞后备箱，一个塞后座，就朝着新家绝尘而去。 她那天在新家醒来以后，就给王镇宇发了条短信，只有三个字：我的家。 过了好久，王镇宇回了一条：“allforu”。 叶山约她周末到他任教的学校去看看，李小丽欣然前往，高校是她心中的圣殿，是一个折戟沉沙的梦。有机会去参观，多少能弥补一些遗憾。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梦给圆了。小小丽在心里握拳。 俩人见了面，只字未提上次讨论的话题，叶山带领她在校园内溜达，给她介绍这是图书馆，这是逸夫楼，这是实验楼，这是理综楼……李小丽觉得学校真是好地方啊，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树特别粗壮特别高大，就连树杈子都透着钟灵毓秀之气。莘莘学子们在校园内步履从容，手中有知识，心里有希望，整个人都散发着圣洁之光……李小丽近乎崇拜的过度解读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她看看叶山，在这个环境下的叶山，就像水里的鱼，山中的虎，特别的妥帖合适，特别的迷人帅气，当路遇的学生很尊敬的打招呼喊叶教授的时候，李小丽觉得叶山都有自带天使光环的效果了。 咦，好像瞬间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他了呢……我果然是知识崇拜癌晚期患者……李小丽俩眼冒着粉红泡泡的看着叶山的侧脸，一时无法转开目光。 年轻的大学讲师察觉到了异样，也扭头看李小丽，只见李小丽木呆呆的毫不掩饰的花痴样，不由得脸一红。李小丽也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的掩饰，于是没看到叶山踌躇满志的一笑。 李小丽就没想到，叶山是故意把她叫过来的，人在自己特别熟悉的环境里是有优势的，要不然为什么球迷们会特别在乎主场还是客场。 文化人心机深，李小丽被套路了。 叶山最近思考再三，他不愿意错过李小丽，他想化被动为主动，因为还没有哪个女生，让他能够毫无防备的一见钟情。对李小丽，他是无法抑制的喜欢，看见她，心上就会开出一朵花儿来，为此，他多多少少有些让步，什么婚姻的理性思考，都可以先放一边，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又傻又聪明的李小丽。 这一天的李小丽，被高等学府的氛围给熏得五迷三道，叶山拉住她的手，她都没反应过来有啥不对。叶山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阴谋得逞得意极了，等俩人吃了晚饭在校园内溜达，环境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是啊，这世界上还有比学校更适合谈一场纯纯恋爱的地方了吗？显然没有。于是当李小丽靠在一颗梧桐树上的时候，她被漫画一般的壁咚了。她看着叶山越来越靠近的脸，突然穿越到了初中，和陈卓那一场过往，也是这般纯真美好，李小丽丧失了抵抗能力，回到了少女时代，两个男生的脸和气息在他眼前重合了，到底是谁在吻我？这么热…… 第28章 就差临门一脚 李小丽晕晕乎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世间又是多少岁月，只记得花瓣雨和星光一起从天而降，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叶山的教师宿舍的床上，叶山正在努力解开她的衣服，空调的冷风吹到她裸露的皮肤上，一阵寒意把她唤醒了，她仿佛刚从幻境中醒来，本能的推开叶山抓拢衣服，半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山试图用激吻继续催眠李小丽，但显然失效了。李小丽目光茫然的推开他，声音暗哑的艰难说出一句：“别这样。” 都发生了什么？李小丽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吻着吻着就到这里了，高涨的情欲把她大脑烧down了机。她感觉自己身体里还是有一团火，并没有彻底熄灭，而且随时都会被撩拨到天雷勾地火一般的喷发并摧毁宇宙。腿中间一阵阵的暖流令她酥软，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不安，女性本能的防御和保护意识，让她在顺从自然召唤的时候，有了一丝犹豫。 “让我们冷静一下，帮我倒杯水好吗？”李小丽虚弱的请求，低头看见自己衣衫不整，感觉难堪极了。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想理理头发，又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镜中的自己。 叶山端来一杯水，他也被情欲折磨的苦不堪言，刚从差点用强，但理性发挥了作用。 李小丽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捧着杯子发呆。房间里的沉默是激情褪去的尴尬。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融化成一汪水，以柔克刚，载舟覆舟，这大约就是女性强大的柔美之力，李小丽默默的想，既然我感觉并不糟糕，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所有女人在第一次的时候，都有些恐惧？ 因为心里还有王镇宇的一席之地？ 因为自己尚未全心全意沉沦到一段爱情？ 还是因为对叶山的理智到近乎无情的婚姻维度契合论耿耿于怀？ ……不知道。但有个坎儿，绊住了李小丽迈出去的那一步。 “今晚留下来吧？”叶山蹲在她面前，半仰视李小丽的脸，柔情似水。这一刻他彻底的爱上了，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哪怕面前是一只在新婚之夜就会吃掉丈夫的母螳螂。 “我……”李小丽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抵触什么。 “是不是上次我对你说的那些话，让你心里有阴影了？抱歉，忘了吧。我现在才明白，真的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我高估了理性，又低估了爱情。”叶山伸出双臂圈住李小丽的肩膀，把她压低，直到俩人额头触碰。 李小丽把自己碎成渣渣的理智，一点点捡回来，攒鸡毛凑掸子的拼到一起，她放下杯子，用手搓搓脸，站起身逃离叶山的包围，转身来到窗口，看着树影婆娑——自己住校的时候，窗外也有这般丰茂的树。 想起住校，就想起家里，继续又想起自己满腹的秘密，这个瞬间，她明白了绊住自己的是什么，是俩人之间并未彼此透明。她在王镇宇面前，是完全真实的本我，那些不堪的过往都摊开在明面上；但在叶山这里，她自卑于自己的学历和家庭——王镇宇高高在上神祇一般，俩人之间的差距大到让彼此都不在乎外在更专注内心感觉，但是和叶山，是真的会考虑柴米油盐夫妻关系磕磕绊绊接地气儿的关系，因为差距没那么大，所以反而让这些现实条件变成了一种桎梏。 第29章 做人不能这样 想清楚症结所在，李小丽就觉得轻松一些，抓住主要矛盾，次要矛盾都是赠品。【零↑九△小↓說△網】她转过身来，面对叶山，平静的问：“你每次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吗？” “是的。我不愿意把太多精力用在一段又一段短暂的关系中，这对于生命是极大的消耗。” “你对我了解多少呢？” “你指的哪些方面？如果是性格，我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的。其他方面谈不到。” “太晚了，我想还是先回去。我想我有必要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关于我的实际情况。” 叶山看李小丽态度坚决，也就送她上了出租，告诉她回到屋里来条短信或者电话。【零↑九△小↓說△網】 回去的路上，李小丽感觉身体被掏空，她觉得自己对叶山还是有感情的，但距离谈婚论嫁还有距离，不够心甘情愿。 我到家了。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最多半个月。李小丽锁好门就给叶山发了条短信。 月光倾泻进来，李小丽毫无睡意。身为女性的欲望被唤醒了，就不会再轻易沉睡，她想起今晚，顿时感觉从身体深处有阵阵潮汐涌动甚至流出了身体。发情的感觉不太好，忍不住就想少儿不宜的交配一下怎么办。她庆幸自己果断回了家，否则这会儿肯定被叶山吃干抹净——失身不是大事儿，但在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明天回归理智以后，肯定会感觉糟心。 身为理智派，怎能屈服于本能，简直是人生耻辱……但依然很想不可描述一下怎么办？开瓶啤酒灭灭火，最近忙着谈恋爱忙着搬家，都没好好学习了，自己报的名，跪着也要考下来。李小丽跳下床拉开冰箱翻出一罐啤酒，又翻出外语书，戴上耳机和mp3……半个小时以后，她呼呼的睡着了。 李小丽最近情场乱糟糟，职场也不顺利。新上线的产品，各项数据没达到预期，让她脸上无光，各种办法试到黔驴技穷，也依然无法回春。部门例会的时候，anthony表示再给她最后一周，如果月底各项数值曲线依然没有抬头的趋势，那就只能下线了。 李小丽被这事儿弄得焦头烂额，她找钱多多求助，结果钱多多正要去国外休年假，电话里直接拒绝了，还说不许用工作上的事情给完美的假期带来瑕疵。没办法，她想问问王镇宇，希望他在国内——最近俩人也没见过面，王镇宇忙着自己投资的一家公司上市的事情，正跟审计券商银行证监会打的火热。 所以，时间精力金钱用在哪儿，是肉眼可见的。这段时间李小丽进入了工作的疲怠期，又被感情的事情分散了不少注意力过去，工作上自然不会有太好的果子吃。anthony找她谈话，让她注意自己的状态，不要刚加薪完毕就这样，显得职业素质很差。 好容易熬到周五晚，她把材料准备齐全，来到了王镇宇所在公司的楼下，找了间咖啡馆，自己先慢慢再梳理一下，等王镇宇下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咖啡馆关门之前，王镇宇才出现，他满脸倦容，雅痞的无懈可击都有些龟裂。 看到这样的王镇宇，李小丽觉出了自己的自私和任性，似乎在这段关系里，一个是永远的甲方，一个是永远的乙方。 这不公平，小小丽冷酷的指责，你对叶山，对王镇宇，都不公平。最糟糕的是，你也并未从自私自利中感受到有多幸福。 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在她心里裂开了。 第30章 道行太浅 李小丽站起来，说先去吃饭吧。【零↑九△小↓說△網】王镇宇点点头，附近随便吃点。俩人无言的出了咖啡馆，写字楼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热闹的港式茶餐厅。 李小丽说，今天她请客，所以她来点菜，王镇宇说好，他没什么忌口的。 李小丽体贴的点了热气腾腾的窝蛋牛肉粥，卤水拼盘和避风塘墨鱼仔，想了想，又加多一道开胃的泰式空心菜，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王镇宇满意的点点头，行啊，小白眼狼知道疼人的了。 等饭菜上桌的功夫，王镇宇打起精神问李小丽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李小丽略带愧疚的摇摇头，你太累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安静的吃完饭，王镇宇元气恢复了不少，那无可挑剔的精英派头又出现了，他看着用吸管戳柠檬神游外太空的李小丽，说，走，我们换个能说事情的地方。李小丽摇摇头，不想说工作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或者我就安静的陪你走走也行。 王镇宇看着反常的李小丽，直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拉着李小丽的手往外走，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司机载着俩人一路往城外开，李小丽狗头狗脑的扒在车窗上咦了一声，这是要去哪儿？王镇宇很满意看到李小丽多少恢复了点傻样，卖个关子，笑而不答。 车开过了隧道，开始盘山。李小丽沉不住气了：“你这是打算把我弄到荒郊野外灭口吗？” “想得美。我打算把你带到渣滓洞细细拷打……说吧，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小丽瞠目结舌的看着王镇宇，后者老谋深算的一笑：“你那点道行，不够看的。” “不说你带我去哪儿，我就什么都不说。” “当然是好地方。有音乐有好酒还有满天星光，适合你坦白从宽。” 又开了好一阵子，车速减慢，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处紧闭的铁门前，摁摁喇叭，一道灯光亮起准确的照在了车号牌上，核对无误，铁门向两边滑动，车子开了进去，行驶在花架下，路两边是月亮一般的灯隐在草丛里，没两分钟，一片联排的别墅出现在眼前，车子准确无误的停在某个门前，已经有人迎了过来，拉开车门，嘴里说着：“王先生，欢迎您。”等王镇宇和李小丽下了车，来人恭敬的把别墅的门推开，鞠个躬道声晚安，就退了下去。 进得门来，穿过小小的日式庭院，有一片沙，一块石，一枯树，摆成枯山水的模样，李小丽第一次见这种风格，觉得颇为新奇，咦了一声多看了几眼。 进到屋里，扑面而来一股沉静的香气，像寺庙的味道但更淡更清爽一些，她脱口而出真好闻，王镇宇说狗鼻子还不错，这是真正的沉香屑燃烧的味道。李小丽打量屋里，也是日式风格，房间用纸门做了分割，铺着榻榻米，中间一张矮桌，房顶垂下一个圆圆的纸灯。 王镇宇已经进屋了，他扭头看李小丽：“别傻站着，脱了鞋子进来吧。” “今晚要住这里啊？”李小丽有些别扭 “是啊。”王镇宇一边不以为然的回答，一边拉开了一扇纸门。一口露天温泉正沐浴在星光下，波光闪烁，充满了诱惑。李小丽哇哦的叫了一声，把节操抛到一边去。 “先去淋浴一下，再泡温泉。” 第31章 鸿门宴 “有个问题……我穿什么？总不能跟澡堂子一样吧？”李小丽手足无措。 “裹一条薄浴巾就行。”王镇宇对上李小丽防狼一样的目光，嗤笑一声：“切，我的女朋友哪个不比你好看，不比你身材好？你想太多了。”说完指指左边：“你住这边，有独立卫生间。” 大实话总是很伤人，李小丽撇撇嘴，忍辱负重的拉门进去更衣沐浴，把头发盘在脑袋顶，把浴巾在身上裹了又裹——真是搞不懂啊，为什么电影里女主随便裹一下浴巾，然后跑来跳去甚至搏斗都不会掉？而到了她这里，裹半天一抬胳膊，浴巾就往下滑，她照照镜子，呃，大约还是因为没胸卡不住吧。想想刚才王镇宇的伤害溢出的一句话，此刻更令人沮丧了。 李小丽扭扭捏捏，双臂夹紧浴巾，小心翼翼的来到院里，王镇宇已经下身裹条短浴巾四仰八叉的泡在里面了，池边托盘里放着一个纯白的酒瓶和两个小酒杯。李小丽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王镇宇的身材，唔，过得去，胸肌比李小丽的大，腹肌虽不是八块分明的，但也有两条分明轮廓贯穿，一看就是平时有坚持锻炼习惯的人。 人家半闭着眼享受热水夏夜虫鸣，根本不看李小丽。 李小丽蹑手蹑脚下了水池子，坐在稍远的地方，也学王镇宇的样子，往后一靠——满天的星光齐齐坠入眼里，令人忘忧。水温略高但又在完全能忍受的范围内，李小丽舒服的直想哼哼。 “过来，尝尝今年新出的大吟酿——日本酒一定要喝新鲜的。” 李小丽闻言爬过去，端起酒杯呡了一口，清冽的米香随着一道热流淌下肚，却带来更加通透的感受。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眯眯眼发出哇哦的赞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没见过世面。 王镇宇已经满血满蓝了，他红外线夜视仪一样的目光扫过李小丽：“说吧，你最近都发生什么了？” 李小丽顿感大气压增高了，她坐回远处的位置，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当然有啊，我算算，应该是三个。” “你不怕她们厮打起来，或者三人联手把你的脸抓花了？”李小丽瞪眼。 “我对女朋友的定义是约会对象，她们也这是这样定义我的。大家都懂游戏规则的。” “那她们不生气？” “生气的人不会接受这种关系。接受这种关系就默认这种方式，再说，她们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朋友。” “那你会和她们其中一个结婚吗？” “不，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咦？为什么？即使对方怀孕了，你也不会结婚？”李小丽好奇了。 “我不适合婚姻。以及，对方如果怀孕了，孩子也不会是我的——我早做了结扎术。” 这个重磅炸弹，把李小丽炸的目瞪口呆，牛逼啊，直接断子绝孙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过来，倒酒。在日本，女人是要给男人倒酒的。” 第32章 君子坦荡荡 李小丽把酒倒好，自己先喝了一杯壮壮胆。退回到安全的距离，她说：“最近我谈了个男朋友。” “我猜也是。从事什么工作，多大了？” “大学讲师，还是教授！可有学问了，知识特渊博。28岁。”一说起叶山的学识，李小丽就忍不住智商崇拜。 “还好。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眼看我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要被猪拱了，令人伤感。你离我那么远干吗，过来点坐，好倒酒。” “不去，怕你狼性大发。”李小丽又裹裹浴巾。 “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何况我还不饥……一开始我就把主动权交给你了。【零↑九△小↓說△網】哎，狼崽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王镇宇很受伤的捶捶心口。 李小丽很狗腿的挪到近一点的位置坐下来：“养的熟，养的熟。” “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恋爱关系已经确定，还差点就上床了……紧要关头，我退却了”李小丽捂脸。 “看你这点出息。上床不着急，总会有那一天的，希望他能令你愉悦。我说，谈恋爱是愉快的事情，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王镇宇自己倒酒，就不能指望李小丽会有多少自觉性。 “他是奔着结婚去的。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就是我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起以前，也不知道家里会怎样，总不可能真的当自己是孤儿，有些问题，迟早要面对的。我一想这个，我就心烦。” “你的以前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违法乱纪，伤天害理。不过我同意你的一点，是关于你家里。坦诚的告诉他好了，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还是很严重的。我家里一旦知道我目前似乎过得还不错，说句难听的，肯定会如跗骨之蛆一样，不把我吸干榨干，是不会罢手的。将来非把我的婚姻搞得乱七八糟不可。” “那就别让家里知道你过得好。” “过得不好也不会放过我的，除非我弟弟混的比我好太多。但可能性不大，我爸妈不会放他离家太远，而他自己，也不是那种闯天下的人。”李小丽沮丧的抱着肩膀，她猛然抬起头：“要不，我也当个不婚族得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好啊。” “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小丽，不管哪种生活，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你看得到的，是好的一面，但转过身去，就要承受坏的一面。走吧，该睡觉了。”王镇宇从水里起身，回了房间。 李小丽还不想回，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靠在池边，把自己融化在星空中，她想了许久，关于两个男朋友，关于家庭，以及更重要的是关于自己，她隐隐感觉，人生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也许是转折点，需要她做出一些选择，而选择意味着放弃。当前这个局面，让她感觉对于自己消耗过大，不能专注意味着浪费徒劳，一些决定似乎呼之欲出。她摇摇头，也爬出水池，摇晃着回屋睡了。 第33章 告别仪式 晨光似水，鸟鸣啾啾，王镇宇好梦正香，一双手在轻轻的推他。【零↑九△小↓說△網】他努力睁开眼，看见李小丽紧绷绷的小脸在眼前。 “很晚了吗？”他努力坐起来。 “早晨六点十一分。”李小丽报时。 “那你发什么神经？做噩梦了？去给我倒杯水喝。”王镇宇有点起床气，凌乱的头发颇为性感。 李小丽乖乖的捧着水杯过来，递给他，等他喝完又接过杯子。王镇宇清醒了许多，他看着李小丽：“你搞什么呢？” 李小丽满脸通红：“帮个忙……把我拆封了吧。” “不留给你男朋友？”王镇宇用见鬼的表情看着李小丽。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拆不拆吧？”李小丽的脸快滴血了，大有你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眼前的决绝。 王镇宇忍着笑，把李小丽慢慢的放倒在床上，轻柔的把她僵硬的身体，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抚平放松，刚想吻她，却看见李小丽俩眼瞪得像探照灯，只好又附在她耳边说傻子闭眼。 傻子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突然睁开，很煞风景的说：“把床单弄脏了怎么办？”王镇宇哈哈大笑，去浴室抽出一条浴巾，铺在床上把她抱在上面，问：“案板摆好了，请鱼肉上来吧？”，李小丽羞愧的把脸扭向一边。然后她感觉耳边有一道醉人的热气，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说：“我很荣幸。”，这道热气伴随着温柔的唇印，在她皮肤上每一处探索，像寻宝的仪器，随着她的反应或轻或重，或长或短的停留。李小丽不敢睁开眼，但是每个毛孔仿佛都看见了王镇宇的每个动作，皮肤发凉是衣服被解开，被脱掉，发痒是王镇宇头发拂过，发烫是因为抚摸，她想蜷成一团来对抗这本能的反应，又想把自己变成一泓泉眼，肆意流淌。王镇宇完美的引导她的感觉，咒语一般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宝贝放松点，xing爱是男女之间最好的交流，释放你自己吧，请让我感受到真实的你。于是李小丽像受伤猫咪一样无法抑制的喵喵叫，刹那间的疼痛更像是美妙的调味剂，让感觉更敏锐，终于她浑身紧绷的攀上了顶峰，化为无数朵烟花，把自己爆炸成昨夜的满天星光，不复存在。 过了很久，她睁开眼，那一刹那就像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婴儿，眼里星光四射，转头，看见汗水淋漓的男人正带着满意的笑望着她，李小丽此刻如盛开的牡丹娇艳动人，眼角唇边都是春意，她无限感激的说：“谢谢你，真好。” “现在的你，太美。”王镇宇带着惊喜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的手缓缓划过李小丽的脸，一点点沿着五官描画，这朵花在他手里盛开，令他骄傲不已，成就满满。 这一天，俩人都耗在了床上，直到李小丽虚脱。王镇宇把她抱到温泉池子里，拍拍她的脸，说别睡着了。转身回房间叫了送餐服务，看见大床的浴巾上桃花点点，或浓或淡染，忍不住笑了一下摇摇头，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如此癫狂，也是见鬼。 等端着餐点回到池边，李小丽果然睡着了，叫醒她说吃点东西，别低血糖了。李小丽就跟软体动物一样，趴在王镇宇的怀里乖乖的吃了起来。天色渐沉，俩人在李小丽那间屋子的床上呼呼睡去直到日上三竿。 第34章 再爱都过去了 美好的周末就要过去，总要从仙境回到人间，做凡尘的饮食男女，拼杀四方挣口饭吃。回去的路上，王镇宇问怀里幼犬一般乖顺的李小丽：“为什么会交给我？” “因为，我要跟你道别了。”李小丽抬起脸，和男人深情对视。 “唔，有几分预感。说说原因？”王镇宇强做云淡风轻，但是他紧皱的双眉出卖了他的内心。 “因为我爱过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用了很久很久的努力，才让自己走出来，没想到命运还是让我再次遇见你，然后，我发现自己还是爱你。” 王镇宇有些动容，他刚想说什么，李小丽摇摇头：“听我说完，以后就再没机会说了。”眼泪漫了上来，溢在眼眶边，“爱你不会有结果，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似乎你我之间注定就是这样的开始，然后又这样结束。我想，这次由我主动结束吧，而这是最完美的方式——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我们就先这样呢？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好不好？”王镇宇在请求。 “不好。我无法接受你的游戏规则，而且更关键的是，我不喜欢自己像个寄生虫一样，这样依附在你身上。从精神到肉体，甚至还有物质。【零↑九△小↓說△網】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也将因为这种圈养，我将丧失所有的战斗力。” 王镇宇沉默了，李小丽的虚弱中有一种强大，能够壮士断腕般的决绝，抵抗一切诱惑，让她不忘初心的走下去。这个娇小如同一只云雀的女生，比他见识过的所有女人都更有生命力。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王镇宇收紧了双臂，怀里的小女人经过成人礼，娇艳绽放，风情万种，完全的释放了自我，令人着迷。 “以后啊，投入的谈一场恋爱，对叶山或者其他人，公平专一的付出一次。然后呢，专心的工作，认真的生活，不断的学习，我还以有很多愿望没实现，我太贪心，世界又太大。” 李小丽带着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吻了过去，双唇如嗷嗷待哺的雏鸟，充满了无限依恋。王镇宇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突然希望车就永远这样开下去。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车子稳稳的停住了。李小丽坐直身体，眼噙泪花，她说：“有一天，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会令你骄傲的。”她从包里翻出钱包，打开，抽出王镇宇送她的银行卡，塞进他的衬衣口袋，推开车门，挺直了脊背，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王镇宇的心好像被李小丽粗暴的撕走了一块，他不由自主的捂了一下胸口，李小丽你赢了，用这种凄艳的方式跟我分手，足够我用一辈子来回味。也幸好你跟我分手了，他想，不然恐怕真的要爱上了，但是这样的自我意识都极强的两个人相爱，注定是两败俱伤。 在王镇宇看不见的地方，李小丽一边走一边泪流满面，她咬紧嘴唇不出声，不让自己双腿打颤，不让自己露出颓相，直到回到自己的城堡，关门落锁的瞬间，她心痛的只能抱着双肩缩成一团，哭得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放肆的哀嚎出声，直到声嘶力竭，夜幕落下。 第35章 背水一战 周一，李小丽带着几分萧瑟，几分涅槃后的成熟，早早出现在公司。她从包里掏出原本打算请教王镇宇的那堆材料，深吸一口气：李小丽，从今后，你能依靠的唯有自己，来吧，这是第一个考验。 等到同事都踩着准点来上班的时候，李小丽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她敲开anthony的门，从容的说：“头儿，帮我个忙，我想申请一笔费用。” “又买房了？”anthony的脑回路有点清奇。 “是我始终不见好的产品，我想到一个方案，但需要一笔费用支出。” “什么方案？多少？” “二十万，请公关公司帮我们做地推。” “denise，现在是q3刚开始，你这一下就把咱中心的市场预算咬掉五分之二。产品申请市场费本来就很难，你这有点狮子大张口，万一效果不好，等其他同事想用钱的时候，发现费用不够了怎么办？” “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我发现了症结所在，我保证，我发誓，项目收入会超出预期，利润率也会高于公司的考核要求。” “给我个理由。” “关键在于目标用户群的特性。我当时策划这个栏目的初衷是将访客中的中年用户转化为注册用户——我们的网站，一直以来都是年轻人为主，但是他们的能贡献的钱太少，因为他们钱不多，想花也没有。中年人有钱，但他们并不能够被轻易的说服和打动。我认为，我的目标用户没错，产品设计也没错，最大的问题是，转换的门槛偏高，怎么办？我们去做一次实打实的推广，选定目标用户，做访谈，做促销，做体验。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和目标用户面对面交流的机会。anthony，相信我，我将带来丰厚的回报。” “失败了怎么办？” “我不会失败。”李小丽露出女王蜂的微笑，气势夺人。 领导毕竟是领导，沉吟了片刻，他说，你去准备个方案和预算，我去安排高层会议，到时候你负责讲解，我们去申请计划外预算，“富贵险中求”，领导最后总结道。 李小丽点灯熬蜡通宵赶方案，叶山看到她的qq很晚还亮着，忍不住发了两个问号。 “在加班”李小丽回复 “别太晚，注意安全。” “好的，你早点休息。等我忙完这个方案，我去找你，可以吗？” “我一直在等你。” 李小丽这晚还是没有回去，趴在桌子上很难受的睡了三个小时，醒来胳膊麻麻还留了一地口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这周内搞到预算，下周找第三方做方案，尽快启动，然后等着看效果。 anthony吃惊的看着自带黑眼圈烟熏妆的李小丽把方案拍在他桌子上，你疯了三个字脱口而出。李小丽说，来吧，今天约会议，电子版我也发给你了，你再给点意见，我去修改——最晚后天开会。 开会这天，公司的脑袋大点的都来了，就连宿敌王天一也来了，涉及到额外费用支出，财务必须要把关的。amanda拍拍李小丽的肩膀，tony也拍拍她的肩膀，说祝你好运啊。王天一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面色阴沉，李小丽心说，麻痹这贱人会不会做梦都在等这一天呢？ 第36章 荆棘之途 李小丽站在投影前，把自己的方案又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等着大脑袋们的意见，王天一果然第一个反对，理由是计划外预算不是不可以，但是李小丽要的太多了，“只能拨出5万给你。【零↑九△小↓說△網】” 李小丽据理力争，把ppt翻回到预算表，上面一项一项罗列的清楚，“投入太少，起不到任何效果。” 大脑袋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ceo拍板，10万费用，一个月后看数据看财报。 费用被腰斩，李小丽心说这可买了个大教训，以后想要20万，得做50万的预算，没给留出砍价余地，结果就这么难受。没办法，咬牙上吧。 她约了公关公司讨论执行细节，公关公司一看最终的费用，说没法做啊，就算不赚钱，你也别让我们赔钱；就算是赔钱给你做，但是你列的那些内容，我们也做不完啊，现在请地推人员成本就很高一大串。 李小丽舌粲莲花，口吐白沫说了半天，对方又从专业角度，把他们认为没必要的内容砍掉一些，勉勉强强算是能推进了。公关公司走了，去做准备，找人，印刷，选场地租场地，李小丽这边就准备申请预付款，合同盖章诸如此类。 申请付款的环节，又被卡住了。财务给了一堆理由，先是要求对方预付发票，又是说发票不对要求换，接着又是延期付款……公关公司不太爽，直接电话质问李小丽不想合作就算了，别折腾人。李小丽连连道歉不迭，心里把王天一骂了个狗血喷头。 怎么办？李小丽走投无路，她鼓足了勇气，跟秘书约了时间，找ceo去。 李小丽做出忍辱负重的模样，狠狠的给王天一背后插了好几刀，直说他就是恶意报复。香港人操着咬舌头的普通话，说当时他夫人来公司闹，全公司都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芥末严重。再酱下去，哩俩之间的工作关系，没法搞得啦。”李小丽适时红了眼圈，委委屈屈的说：“我就是一底层员工，已经尽量躲着了。这次我也是被逼急了，产品达不到预期，损失最大的还是公司，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向您求助的。我知道跨级汇报不好，尤其还是投诉，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然后收住话尾，两行眼泪不多不少的滑过精致的面孔，湿漉漉的双眼，无限请求的看着ceo，同时还摆出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给钱的哀哀表情，端的是唱念做打俱佳。 香港人看着李小丽这不达目的不肯走的样子，挠挠头，朝门口喊秘书进来，吩咐道，去跟财务总监说一下，就说是我说的，尽快把李小丽这边的款项拨了。别的就不用说了。 秘书领命而去，李小丽立刻双手合十，无限崇拜无限感激的看着大领导：“太谢谢您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努力回报公司对我的信任。我出去工作了。”香港人对这种崇拜很受用，顿感自己是乱世英雄，宇宙正义的化身，面带微笑挥挥手，让李小丽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李小丽对秘书也是一番感恩戴德，等回到座位，她露出一脸的肃杀，没有谁可以阻拦我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第37章 美好 周末李小丽去找叶山，叶山问她在忙什么，李小丽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颓倒在沙发里，扶额哀叹：没钱啊，地推人员直接砍掉一大半，我这心像被塞了一只喜鹊窝，乱七八糟堵的不行。 叶山问李小丽：“我的学生可以吗？当然不是免费的。你这块的预算是多少？我看看是否可以想想办法。” 李小丽瞬间直起身子：“应该没问题。本来公关公司找的也是在校学生，但他们是和学生会谈的，所以费用下不来。一个人两天300元，最后我只能请50个人。” 叶山说他去找几个班的班长问一下，周一给李小丽消息。 说完了公事，躲也躲不过去该说私事了。 俩人沉默片刻，李小丽刚打算张嘴说话，却冷不防被叶山一把拽到怀里，以吻封缄。地老天荒之后，男低音在李小丽的头顶上响起：“我很想你。” 李小丽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往温暖怀抱的深处努力拱了拱，手臂在叶山腰上收紧再收紧，“我想好好谈恋爱”，她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好啊，我也想。” “那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我期待很久了……” “我不是处^女哦，如果介意，趁早说。【零↑九△小↓說△網】” “小心眼儿。我都说了，不强求。是你就行。” “其实我是男的。”李小丽忍不住就是想逗他。 “那我现在就要验真伪……” 李小丽不再拒绝叶山的求欢，她全心全意的享受爱情的感觉。让她意外的是，和文质彬彬的外表不符，叶山在床上的表现十分狂野大胆，“嘿，看着我，不要闭上眼睛。”李小丽十分羞涩的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叶山的手摁在李小丽的后脑上，不让她有机会挪开目光，“你只能是我的。你的一切我都要。”说完更加用力的深入，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是独裁的暴君，对美丽的女奴有绝对的拥有权。 翻云覆雨后，李小丽餮足的蜷缩在叶山的怀里，叶山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野蛮人只是个幻觉。俩人四目相对，柔情满溢，叶山的手指顺着李小丽的身体画曲线，到了敏感处李小丽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身体，男人坏笑一下，继续挑逗，李小丽像一只小豹子，翻身骑上来“该我了。”她学着叶山刚才的样子，俯身一路吻下去，时不时还用牙齿轻轻的咬一下，让男人兴奋的低呼，李小丽像骑马驰骋在草原上，黑发乱舞，尽情的释放自己的野性，如此美好的事情，适合用最深处的自我来享受，没必要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相爱的人就应该尽情欢娱。 当俩人再度攀上高峰，李小丽累得大汗淋漓的倒下，叶山带着满意和惊喜的说：“我喜欢你这样。” “不行，我惊尽人亡了。”说完，李小丽就呼呼睡去，毫无防备，心无芥蒂。叶山把她脸上的头发温柔的拨开，深深的吻了吻额头，从身后环抱住她，也沉入梦乡。 第38章 进展顺利 李小丽周一踌躇满志的出现在公司，叶山找的学生因为不经过学生会的抽成，所以价格放低了不少，这下李小丽有了将近一百个人的地面团队。当李小丽把联络表给到公关公司，说，来吧，用我的人的这一刻，公关公司的人发出哇哦一声说你厉害啊！ 小小丽在心里仰天叉腰哈哈大笑，我太牛逼了，让我再飞一会儿。 解决了地推团队的问题，交给公关公司做短期培训。预付款也终于打到了对方账上。项目磕磕绊绊的往前推进。 王天一在过道遇见李小丽，他咬咬牙：“你别高兴太早。【零↑九△小↓說△網】” “好啊，等你被开除的时候，我再高兴。” “咱俩谁出局还不一定呢！”王天一觉得李小丽真是口气大。 “你这是威胁我，打算滥用权力吗？你已经用过一次了。” “有权力当然要用，尤其对付你这种阴坏阴坏的小员工。” “嗯嗯嗯，对，权力还能让你在办公室交配呢。”李小丽竖了竖中指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不敢恋战。哪管王天一在背后脸色如霓虹灯一样变化。哼，气得你脑溢血才好。 既然已经得罪了对方，那就往死了得罪吧！让王天一只要看见我李小丽，就一天都没好心情，啊哈哈哈，坏人就要做到底，太爽了。 李小丽现在慢慢有些黑化了，虽说做人有底限，比如不作恶不作假之类的，但除此之外颇有些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尤其擅长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以及撒娇撒泼小恩小惠恩威并施并用，这三个手段。 钱多多果然没看错，李小丽随她。褪去了女孩子那层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绒毛，李小丽羽翼日渐丰满，只待时机成熟，就展翅扶摇直上九天。 地推活动开始了，李小丽选择了四个地方，每个地方有将近二十人的团队。这四个地方是经过严格甄选的，一是大型商场，一是外企商圈，一是高档小区，一是机场。摆好一张桌子，放好易拉宝和展板，安排一个伶俐机智的学生坐镇，负责咨询和发资料，其余的人则四散去发传单做调研，并贴心的送上一包印着网址和虚拟礼品码的湿巾——湿巾也是李小丽深思熟悉的，一包面巾纸的成本高，如果为了降低成本用质量差的纸，结果就是一擦就破满手絮，效果只怕更不好，而湿巾，里面就一张，好装好拿又实用，尤其是这个季节。公关公司的人还建议，让女学生去访问中年男性，男学生去访问中年女性，话术也做了特别交代。 周末这两天，李小丽每天巡查两个点，打车打到破产，还不能报销——看来，学车买车也得提上日程了，她又增加了学习项。叶山要来陪她，被她谢绝了，工作就是工作，男朋友跑来干嘛。 周一一大早，李小丽就扑到公司，开了后台看数据，每过一小时就刷新一次，眼看着各项数值缓慢的增长，李小丽又紧张又兴奋，她忍不住想，那些炒股的人，之所以沉迷是不是玩的就是这种心跳啊，太刺激了。 第39章 我要三分天下 数据每个小时都像春笋一般，向上蹿一点，李小丽按捺住喜悦，冷静的分析：数据虽好，但盘子太小，每人只掏十块钱，即使有一百个人，收入也还是不够看。如果只有十个人掏钱，每人能掏一万出来，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不行，我要走高端用户。 一个匪夷所思，超前了好几年的概念在她脑海喷薄而出：我要打造一只专为高端用户服务的团队和产品。 她热血沸腾像超辣牛油火锅，跑去推开anthony的门：“头儿，我有个想法……” “来的正好，我看你数据呢，很不错啊！照这个趋势，再有一个月，数据必然超出预期。”anthony满脸荡漾。 “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你要听吗？” “咦，说。” “我想组建一个专门服务高端用户的团队，24小时随时一对一的服务。前提是，用户有资格加入这个类似俱乐部的组织。专注服务于高端付费用户。”李小丽俩眼放光的看着领导。 说起来，还是王镇宇给她的灵感，俩人恋爱期间，他带着李小丽见识了所谓有钱人的生活，精髓就是，别怕给我花钱，你得让我花到位了。与其从老百姓身上苦哈哈的薅羊毛，不如做一个跪舔土豪的产品。 李小丽详细的解释完这套挖金理论，领导也跟着俩眼放光了，他激动的说，你快去准备方案，包括团队规模，我这就去约大老板面谈。搞好了，咱们产品中心，就能出现一条全新的，核心的产品线，咱也打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争取从二线部门晋升到一线业务部。 于是李小丽又苦哈哈的加班，赶了一套方案出来。anthony习惯了李小丽的疯狂做法，问都没问，直接约在了两天后。期间还和李小丽又修订了一版方案。 这次的方案，遭到了运营的反对，意思就是李小丽你跨界了，用户运营和服务，是他们的事情，几时轮到产品伸手了，产品就应该和研发客服美术测试这些生产部门在一起，好好的，乖乖的，给各种销售部门提供弹药。这项目是不错，但也应该交给他们做。 你动了别人的饭碗，别人是不会答应的。 谋人钱财，会树敌无数。 李小丽心如古井的看着在场的这些嘴脸难看的大佬们，心说，幸好我没有把方案全部做出来，防着你们直接抢走，是不是好东西，一望便知，在座的个个儿都人精，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私下里为了业绩和利益，什么干不出来。 ceo沉吟，anthony据理力争，这毕竟关系他自己的切身利益。 李小丽静静的看着会议室里一片蛤蟆坑，过了几分钟，她大声说：“我有个建议，还请各位领导听一下。” 屋里安静下来，望着这个散发着坚定之气的小女生。李小丽双手摁在桌子上，环视四周，用不紧不慢却不容置疑的语调说：“我建议，用专门的团队，来做这个项目。类似于公司内部创业，在公司内公开招募成员，公司给一次性给一笔预算，半年之后，我们看结果。如果不达预期项目失败，公司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大家觉得呢？” 这是我的想法，谁也别想夺走。 既然都虎视眈眈，那我们就比谁获得出去。 我是要背水一战了，破釜沉舟，就问你们敢不敢. 李小丽像盘踞在山顶的金雕，目光炯炯的望着山下这一群群的对手，看谁敢应战。 第40章 拼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李小丽，李小丽气定神闲的接受着大家的审视。anthony觉得下属彻底疯了，这么自绝后路的做法，简直是作大死。 ceo倒是很欣赏这种狼性的员工，有胆识有冲劲，还有为了目标不顾一切的死士范儿。他拍板决定，由李小丽在公司内部开始招聘员工，然后给她一笔创业费用，半年时间，干不好就自动滚蛋。另外，这个团队单独汇报给ceo，每周一次。 什么叫干得好？除了收回成本，还得见利润，还可以明确看到业务发展空间。总之，李小丽自己挖的陨石坑，就得自己埋。 李小丽微微一笑，谢谢老板，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请给这个团队一块单独的工作空间。ceo挥挥手，没问题，你找行政协调挪一片工位给你们。 散会了。各路被动了蛋糕的总监，鼻孔喷着冷气从李小丽身边经过。野心如此之大，牛皮吹得如此鼓胀，将来看你怎么收场怎么哭，这些高学历的精英，打心眼里看不上她。 你们瞎。小小丽很不屑。 周末李小丽去找叶山，见面还没说几句情话，叶山就被她摁倒在床上，吃干抹净，事后他在想要不要咬着被单哭一哭，这女色狼简直太凶残。 李小丽往他怀里一钻：“我太累了，需要采阳补阴的放松放松，你有意见吗？” “不敢。你们女人也会用这种方式解压？”叶山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做，但我想这样。你很害怕？” “不，我很高兴，没想到身为你男朋友，我还有这样的药效。将来比较害怕，万一我老了，伺候不动了，你会不会伙同奸夫把我毒死。” 李小丽狠狠掐了一把：“脑补戏份太多了。” 叶山问她，现在感觉放松了吗？李小丽点点头，好多了。叶山拉起她的胳膊，单手把她的两个手腕都攥紧固定在床头：“现在该我禽兽了，我要找回男人的尊严。”说完就低头一路啃咬下去。 被折腾的迷迷糊糊的李小丽心里掠过一个想法，我俩都算衣冠禽兽了吧…… 颠鸾倒凤之后，俩人都心满意足的感觉吃饱了，躺着聊聊天。叶山问： “你怎么最近又忙上了？” 李小丽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叶山沉默片刻说，不用太拼了，你还有我呢。李小丽摇摇头：“我喜欢这种厮杀的感觉，让我特别来劲儿。” 夕阳从窗户照射进叶山的教师宿舍，小小的房间仿佛被镀了金。李小丽裸露在被单外的身体因为皮肤白皙，更是格外闪烁。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瞳孔的位置，嘴唇微张像是在索吻，而黑发散乱在枕上，发着黝黯的光泽，这让叶山怎么也看不够，抱不够，亲不够也摸不够。这个小巧精致女朋友在人畜无害的皮囊下，潜伏了一只凶残的食肉动物，充满了危险性和侵略性，叶山被这种致命气息深深的吸引着。 第41章 创业艰难百战多 李小丽自此陷入了挖坑埋亲手掐死的大象的噩梦。【零↑九△小↓說△網】她算是初步体会到创业的艰辛，每天都在磨破了嘴皮子各种说说求，求求求，在各种疑问中不断修订和完善项目。内网发的招聘启事，不少人抱着好奇的心态过来打听，态度除了犹豫，就是狐疑。 “你这项目靠谱吗？” “失败了怎么办？” “你能带这么大个团队吗？” “能达到预期吗？” “我跟你混有什么好处？” “你有啥内幕透露一下吗？” ……每天都在会议室鬼鬼祟祟进行这种谈话，让李小丽累感不爱。更别提还有冷言冷语，王天一逮着机会就和别的总监诋毁一下李小丽，说她能力不强野心大，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零↑九△小↓說△網】想想几个大男人，身居要职，还这般碎嘴子，也是酸爽的不要不要的。 李小丽觉得自己牛逼啊，成了总监公敌。据说你的对手，就是你的实力，这么看来，我李小丽也是能爬到高层的，哦哈哈哈，好刺激，来啊，有本事干掉我。而且现在的李小丽非常擅长各种体态的怼人，摆出一副来啊，互相伤害的架势，她尤其爱怼王天一，基本上就是挚爱一生往死了怼的架势，她想杀鸡儆猴总是需要的，敢跟我比撕破脸……那咱就试试。几个总监一看，又觉得不好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再说这事儿闹到ceo那里也不好看，高层欺负小员工？low到地下室去了。 于是李小丽走路都是横的，跟你们这些假模假式的人对战，就得来点山野泼妇的招数。 现在没有了王镇宇这个外挂，这个心灵导师人生依靠，她的职场短板就暴露的很彻底，各种没经验，摆不平，怎么办？行动派的李小丽跑去找ceo求助，开门见山的说：“老板，我经验不足，现在遇到了好多问题，能给些建议吗？” 人都推门进来了，香港人不好撵出去，就让李小丽一条一条的说，听完以后，从大方向上给出了几个主意，李小丽又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申请一下奖金，如果我们完成的好，能不能按比例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好处谁冒险呢。老板一听，得，最后这里等着呢，又是一番你来我往，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收入超额完成一倍，扣掉所有成本，纯利润拿出百分之八给李小丽的团队分。 自此李小丽再招兵买马的时候，终于有了点诱惑力，她又画了个大饼，终于算是旗子竖起来有了山头。 李小丽也还是心慌，没带领过这么多人，跟她打江山。 大家还都指着她有肉吃。 李小丽决定拼命，开会的时候，直言不讳：我们没有退路，大家辛苦三个月，赶在圣诞到春节这个好时机上线，错过这次机会，我们明年上半年就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她这一句话，就把项目周期缩短了小一半。大家都看着李小丽盘踞在会议桌前虎视眈眈，一言不合就要咬人的样子，默默的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既然上了贼船，那就跟着贼头子拼一把，啥也别说了，既然干不死，就往死了干。 身为teader当然要身先士卒，大家早晨来看见李小丽已经神采奕奕的在工作了，晚上走的时候，她永远都还在那里，不是在蹂躏他人，就是在折磨自己。 叶山来公司找过她几次，俩人关系公开了。kate说叶山你行啊，这么快就把李小丽给拿下了。叶山温文一笑，颇有几分得意。李小丽的兼职统统停了，服装店老板那里还约她来拍明年的春装新款，李小丽自己报的考试也还要继续。她崩溃的捂住头，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第42章 胜利号角 三个月唰就过去了，，李小丽已经成了公司的钉子户，睡办公桌，睡会议室的沙发，有一天甚至睡到了地上又被人拎了起来。产品上线前，公司评审过了之后，她请团队的人员大吃了一顿，当然费用是跟老板申请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李小丽通过这种方式，跟大老板关系搞得很好。 不要以为跟公司要东要西，会让自己形象不好，这是很多职场人的错觉，公司更喜欢有所求的员工，不然你牛逼哄哄的，好像公司给你发这钱还欠着你的，也不知道你想往哪个方向发展，有要求就要提，被拒绝也是好事，总会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儿。人生在世，就要心无芥蒂，走哪儿都大大方方，才能活得有兴冲冲。 李小丽想不了这么深远，她是凭着性格和本能在行事：我认为对我就要去做，做了就要做到好，为了这个好，她可以不顾一切，盘剥自己，盘剥他人。 又经过几天忙忙碌碌的部署，李小丽一手打造的高端俱乐部形式的会员体系上线了。先公布入会门槛和人数限制，紧接着发布身份维持条件。第一批会员，有一半从已经满足条件的用户中筛选，然后每人邮寄一张金卡，绑定用户名和卡号，即可享受vip服务和待遇，更别提各种限量限购的商品优先购买权。而剩下的一半名额，除了小部分用作给特殊贡献用户用作邀请之外，就看有没有人愿意主动加入了，而主动加入意味着主动掏很多钱达到入会门槛——这才是李小丽的终极考验。 理念如此超前的产品一上线，毁誉参半，褒贬不一，引爆了用户的大规模讨论，有说如此赤裸裸的跪拜在有钱人脚下，是违背互联网平等精神的，也有说有钱就应该享受更好的服务和待遇。用户的访问量和活跃度一时之间暴涨，连媒体也纷纷展开了讨论。这可是2004年，互联网行业还处在发展期，大家都忙着做内容，发展用户，普及网络，并未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恶狠狠的捞钱。 这个情况，李小丽完全没想到，她有点懵逼和忐忑，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股东们和董事会倒是高兴的够呛，这安全是不花钱的广告啊，不管是否真的产生了足够的效益，光是这个曝光量，就无法用现金来衡量。一时间，公司万众瞩目，处在话题的风口浪尖。 ceo连续几天都在接受各路媒体采访，李小丽经常就被叫去，主要任务是回答媒体的细节问题。毕竟老板管宏观，这些具体操作，就得下属来答，才能显得术业有专攻。她才懒得操心这些，应付完媒体，她就每天咬牙切齿的盯着数据，没想到，在一片非议声中，俱乐部人数很快达到了预期，妈的有钱人这么多，真是令李小丽内心失衡啊，她坐个出租都要下决心的人，面对挥金如土的隐形富豪们，哎，心里苦。 肥羊进了羊圈，李小丽觉得还可以做得更好，她又跑老板屋里，提出联合专业机构搞慈善，老板们一听，出风头的事儿，好啊，就这么定了。 李小丽这厢一时风头无两，原先几个反对的总监倒也没话说了，人家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王天一气得咬牙也是无奈。李小丽现在和大老板关系好的不行，anthony酸溜溜的说，denise，你这是要高升了啊。哪儿，还得仰仗您保护，李小丽伏低做小的。 第43章 入赘吗，少年？ 王镇宇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深情微笑，专注看着屏幕上，作为ceo替补回答媒体提问的李小丽，一派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架势，心里又酸又甜，还一阵阵的抽痛。他一直都知道这只小白眼狼的潜力，现在是李小丽走向辉煌的开始，他欣慰的想，总有一天，我的小姑娘会变成真正的职场女皇。想起当时钱多多四处跟人炫耀她让李小丽脱胎换骨的嘚瑟劲儿，王镇宇真是羡慕，他大约能体会如果家里有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身为家长是怎样的感受。 加油吧，我的女孩，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这里还有我温暖的怀抱——只是希望，你到时能想起我。对你来说，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对我来说，你是我亲手孵化并放飞的凤凰。 把笔记本屏幕合上，王镇宇站在窗前凝望这个巨大的城市，多少年轻人用自己的热血奉养了你，而能从你这里有所收获的，只不过是凤毛麟角。 李小丽项目顺利，人也放松了。先拉着叶山去给店老板拍了夏装特辑——春装李小丽实在没时间。店老板从kate那里早已知道这俩在一起了，直嚷嚷着要吃做媒宴。李小丽翅膀一挥，走起，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男朋友，不感谢一下要被天谴的。 店老板说这天就该吃涮肉，精于吃喝门道的他又带着大家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涮肉店，统共五张桌子，除了涮肉烧饼，别无其他。 kate很奇怪的问：“你是不是受虐狂，你找的所有店，老板看起来都心情不好，店伙计心情也不好。【零↑九△小↓說△網】” “这你就不懂了。只有牛逼的店，才有资格耍脸子。就好比你们女的，只有低胸的人才有资格露沟。”说着忍不住看看李小丽。 李小丽拍桌：“看我几个意思？” “我这不是当着秃子说梳子了吗，怕你介意。” kate笑得树枝乱颤：“人男朋友在呢啊，打你我可不拦着。” 一顿饭吃完，大家散去，叶山要带李小丽回学校，李小丽说，今天你跟我走。 来到李小丽的住处，叶山确实惊奇：“我家小丽行啊！” “那是。要入赘吗？”李小丽臭屁的把尾巴翘到外太空。 “有什么好处？” “跟我一起还二十年贷款。”李小丽敲竹杠。 叶山四处看看，坏笑一下：“没发现有男人的痕迹。” 李小丽作势要打，手顿住了，问：“你怎么判断的？牙刷只有一把？还是没有男士拖鞋？” “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你的马桶圈是放下的。如果有男人住的家里，马桶圈通常都是抬起的。” 哇哦，李小丽叹服了：“你太阴险狡诈了！” 叶山搂住她：“一起洗澡吧？” 李小丽一听这句话，立刻就觉得自己要发情。她觉得叶山很对她的胃口，智商高，学识渊博，谈吐不凡，但门一关凸显野蛮下流的本色。人前衣冠人后禽兽，跟李小丽人前白领人后银娃的设定实在太和谐。 各种不可描述，描述违法此文会被封杀之后，李小丽揪着叶山问所有女生都爱问的愚蠢问题：“你爱我吗？” “嗯。” “那你还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呢。”李小丽撒娇。 叶山把脸藏在她肩窝：“我还是说下流话更顺溜一些。这三个字，我还需要再鼓点勇气。” “耍流氓你挺能，让你说点文明用语你倒不行了。” “小丽，你能感觉到我的心。我只是对于说这三个字，非常害羞。” 第44章 好的爱情 沉默片刻，李小丽拍拍叶山：“我有话对你说。” ？？ “关于我的一切。我家重男轻女，读到初中就不让我继续念高中了——可惜我长年学校前三甲的成绩了，说是怕费钱，让我出去打工补贴家里。我家也不穷，就是想给我弟弟攒钱。后来我上了师范，定向的那种，你懂吗？不要学费包分配的。” “懂，然后呢？” “然后啊，我才工作了一年，有个学生的父亲看上我了，他丧偶，在县里也算有点权势，我爹妈就打算把我论斤打包卖了。我就离家出走了，来到这里。【零↑九△小↓說△網】第一份工作是客服，报了大专，读完了。现在又在读本科。学历肯定不是你们这种正规的，但好歹也算圆自己一个念想。唔，我四六级都过了，你说我厉害不？” “的确令我挺意外的，没想到我会找一个学历这么低的女朋友还爱的要死要活。不过好像也没什么。” “我跟你说这些的原因，是想提前告诉你，我有个多糟心的家庭，而且，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就真的和家里不相往来。他们如果知道我混的似乎还有点模样，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记得你最初跟我说过婚姻的话题吗？这就是我婚姻的最大威胁：一个如蚂蟥一般的原生家庭。” 李小丽直直的看着叶山的眼睛：“我说完了。你觉得呢？” 叶山温柔宽容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别紧张。要不然过年我陪你回去看看？” 李小丽有些动容，她搂住男朋友的脖子，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我还没准备好。我现在做噩梦还会梦见我爸打我，我妈骂我，还有他们在天涯海角的追我，而我在亡命天涯。” “过年你跟我回家吧？见见我的父母。说起来，我还没领女朋友上过门呢。好不好？” 李小丽眼睛瞪成俩铃铛，感觉更紧张了，她摇头，拼命的摇头。叶山也不逼她，时间还早，可以慢慢做工作。 睡到半夜，李小丽不知道为什么醒了过来，叶山睡得正酣，他的左手和李小丽的右手相扣，仿佛一刻也不愿意松开。黑暗中，男人的面孔不是很清晰，李小丽看了很久很久。除了床笫之间的羞羞的话语，生活中，这个男人话不多，但每次跟李小丽约会，都会轻柔的帮她揉捏肩膀缓解她的疲劳，沉默的倾听李小丽的吐槽；每当李小丽被工作折磨的气急败坏乱发脾气的时候，他就用拥抱和吻来安慰她；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会蹲下来给李小丽系鞋带；过马路，总是体贴的把李小丽护在身侧牵紧手；买瓶水也必然会拧开再递过来；去找加班时候的李小丽，也总是会给团队的其他人买了饮料零食带过来……一点一滴，李小丽不瞎也不傻，都感受的到，也深深感动。这个男人用他的仁厚，慢慢治愈了了李小丽从未被善待过的那颗心。 我爱你，李小丽小声说了一句。 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的感觉真好，温暖又踏实。 第45章 光芒四射 2004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零↑九△小↓說△網】李小丽已经攒了三个厚厚的黑皮本子。 春节前的垃圾时光，李小丽还在认认真真的抠产品的细节，每天早晨来第一件事儿，打开后台看前一晚的数据表现，直接决定一天的心情。她每周跑去和财务核算一次指标完成情况，一是怕王天一捣鬼，二是她实在太喜欢算账的感觉了，艾玛，都是钱，每算一次，就知道自己距离目标是不是又近了一步。照这样下去，只要保持平稳，团队至少有三十万的奖金可分。太牛逼太兴奋，让我叉腰嘚瑟一会儿。 财务很烦她，问题特多又看得贼仔细，李小丽才不管财务什么心情，看不懂就要问，问就是学。流水，毛利，纯利，成本，摊销……她感觉自己如此钻研下去，绝对可以做假账了。 王天一此时反而不敢做什么小人之举，俩人的矛盾已经明面上摆着了，再去背后插刀使绊子，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李小丽走的是阳谋，咱正面刚，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说道。 项目组的成员，在公司内也趾高气扬的，我们十几个人创造了全新的业务模式，上线一个月完成一个季度的收入指标，利润还超额，就问你们服不服。 带领团队，就要让大家有肉吃，以德服人听听就算了。【零↑九△小↓說△網】 自己也要有肉吃，还得能光明正大吃下最大的一块让众人没话说。 文明人的世界也是丛林法则，要么后台硬，要么拳头大，要么能力强。 没有能力，连挑剔配偶的筹码都没有，**也找不到像样儿的。 敬业就是为公司创造业绩，说再多没用，钱不会撒谎。 kate说李小丽已经丧心病狂钻到钱眼里六亲不认。 amanda觉得凡是试图抢李小丽蛋糕的人，都会被她当场割喉。 anthony面对下属已经感觉到平级的压力了。 王天一把烟头恶狠狠的掐死在烟灰缸中，妈的，小人得志便猖狂，不信你没有栽跟头的那天。 只有香港老板，满意的很，李小丽带着野性，狂风一般给原本四平八稳的公司带来了竞争的压力。 叶山搂着她，傻姑娘啊，你这么不管不顾的，真让你为你多少有些担心。 王镇宇在暗处默默的为她鼓掌，心情甜蜜又苦涩，时不时想起纵情一夜，端的是无比怀念。 当你用实力证明了自己，除了至亲至爱，没有人会真正的为你骄傲和高兴。 成功之路从来都是带着血泪，步步惊心，孤独又寂寞。 春节放假的前一天，李小丽把厚厚的分析报告放在ceo桌上：“听说您一会儿的飞机，请您旅途中抽空看一下——我觉得，明年我们可以做的更大更好。”微笑中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自信。 回到组里，望着空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的工位区，李小丽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兴奋。 我会越来越好，我可能还无法清晰的描述自己要什么，但我很坚定的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小小丽也在心里掷地有声。 北风呼啸的夜晚，她蜷缩在叶山避风港一般的怀抱里：“请你一直这样爱我。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叶山回以深深的吻，紧紧的拥抱。 第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小丽最终决定和叶山回家去见他父母。纠结了好几天，一会儿说去，一会儿又哎呀哎呀算了吧，直到叶山掏出两张火车票，李小丽才像吃了秤砣的蛤蟆，乖乖闭了嘴铁了心，呱唧沉到了井底。 安静没半天，李小丽又纠结要买什么礼物带去，自己穿什么衣服合适，一边絮叨一边乱转，叶山看着她觉得好闹心，抓到床上糟蹋一顿，这才让她乖乖闭上了嘴。 叶山一只手拎行李，一只手拎女朋友，沿着站台找到软卧的车厢，在春运人潮中，找到了自己对应的包厢，把行李和女朋友都放好，他才松口气。转头又看见魂不守舍的女朋友怂怂的垮成一团，真是恨铁不成钢。列车开了没多久，李小丽跑出来上厕所，叶山在里面坐了很久，也不见李小丽回来，他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还能跳车逃跑？ 推开门来到过道，看见李小丽像只企鹅一样，乍着两只细胳膊沿着过道傻了吧唧的来回溜达。他赶紧过去给揪回来，问：“你干嘛呢？” 李小丽羞愧的把头扭向一边：“我忘了咱们在几号包厢，正发愁呢。” 叶山哭笑不得，领着她回到门口，指指那几个数字：记住了啊。 列车夕发朝至，天蒙蒙亮，就被乘务员过来给他俩换票，让准备下车。 深冬的早晨，空气都被冻得发脆，俩人沿着站台往外走，李小丽很沉默，每走一步，她的腿肚子都要抽筋一下。叶山牵着她的手，安慰她：“别紧张，我父母脾气挺好的。” “不行，我都快跪了。要不然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宾馆开个房间，悄悄等你？” “发什么神经。我都跟家里说了。走吧，有我在，你怕什么。” 伸头缩头这一刀都挨定了。李小丽跺跺脚，妈的，走！不信还能把我吃了。 出了车站拦辆出租，开了一阵子就停在一片老式小区的门口。小区里的树腰围都很粗，光秃秃的枝杈颇有气势的伸展开来，砖头垒的花坛样式古老，还有已经被磨到光滑的石桌石凳。夏天这个小区一定凉爽又舒适。 叶山的父母都算得上知识分子，父亲是中学的校长，曾经教过好多年的化学；母亲则是国企的劳资科的干事。如今虽还在职，但没几年也就该退休了。这些情况，李小丽也早都有所了解。但总感觉虚虚的，如今就要变虚为实了，她很是忐忑。没经验，尤其惧怕家长，谁让她原生家庭是如此糟糕呢。 爬上三楼，叶山敲敲门，刚敲了一下，门立刻就开了，显然是等候已久。一个亲切的女声传出来：“小山，回来啦。” 叶山笑着喊了声妈，又喊了声爸，这才把身子侧开，顺手把藏在他身后的李小丽给拉到众目睽睽之下：“这是李小丽，我女朋友，电话里和你们说过的那个。” 李小丽赶紧喊叔叔阿姨好，都还没来得及，也没敢四处乱看。 叶山的爸爸在屋里说，赶紧进来吧，外面怪冷的。一行人这才彻底进到屋里，把门关上。 第2章 开场不错 进了屋来，李小丽这才对上叶山母亲的目光。就是一位普通的烫着短卷发的中老年妇女，面带客气的微笑，让李小丽换拖鞋。李小丽答应了一声，脱掉厚外套换上拖鞋。叶山的父亲也出来了，身材略高，头发花白，总之也是普通人一个，无甚出奇。 眼见这俩普通人，李小丽这才踏实了。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见到三头六臂的妖怪，或者是血盆大口的食人魔，但心里就是惴惴不安的害怕，及至大家都面对面了，她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慌自然就烟消云散。 这还是你自卑，觉得配不上叶山。小小丽撇嘴。 李小丽扎手扎脚的坐在沙发上，只觉尴尬出奇，她本不是长袖善舞的热络性格，又因环境特殊，干巴巴想找点话题，又觉得还是闭嘴的好，至少可以落个文静害羞这种老年人喜欢的性格。 叶山的母亲到底是多吃几十年盐，又有机关混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哪儿看不出李小丽的紧张和拘束，进屋搬出两本相册，说给你看看叶山小时候的样子，到家里放松点，别拘束。说完就去了厨房。 李小丽打量屋里，虽然也是老房子老家具，但收拾的干净整齐。她翻开相册，一页一页的看，从戴着红领巾开始，叶山胳膊上就是两道杠或者三道杠，不是在当国旗手，就是在拿奖状奖杯。 叶山收拾完行李从屋里出来，看见李小丽在翻相册，笑一笑说我妈又晒孩子了。李小丽捶捶胸口：“感觉男朋友比我强太多，真是得意又有压力。” 叶山父亲打完招呼就回屋里了，也不知道在干嘛。李小丽探头看看，指指屋里，做了个疑问的表情。“哦，我爸早晨雷打不动的要写毛笔字。写完就出来了。” 叶山的母亲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见李小丽放松多了，招呼她吃。又说中午不做饭了，去外面吃，给他俩接风洗尘。叶山的父亲过了片刻，也从屋里出来了。叶山这才稳稳当当的把早已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爸，妈，小丽给你们买的羊绒毛衣。她本来想买烟酒，我没让，一路不好提。而且咱家也没人抽烟。” 李小丽赶紧站起来：“叔叔，阿姨，不知道款式颜色合不合心意。”。 叶山父母分别接过礼物，老头隔着纸盒上的透明塑料看了一眼，说了声好，就放一边了。老太太倒是给足面子，当场拆开，面带惊喜的说：“不错不错，显年轻。”还往身上比量比量。 又坐了片刻，到了午饭时间，四人浩浩荡荡出门去也。路上，叶山悄悄问女朋友：“我爸妈挺好的吧，你还紧张吗？” 李小丽摇摇头：“不太紧张了。但我这心里还是虚虚的。” “熟悉了就好了。乖，还有我呢。” 席间李小丽继续扮演有眼力价的孝顺乖乖女，上了菜都先转给长辈，倒茶倒酒比服务员还勤谨。她实在太希望得到男朋友父母的接受和认可。叶山在桌子下悄悄捏捏她的手，李小丽跟被捉奸在床似的一哆嗦，差点被宫保鸡丁噎死。 第3章 作者也会甜宠文哟 一顿饭宾主尽欢，叶山主动去买了单。散去的路上，他让父母先回，要带着李小丽逛逛。等长辈的身影消失在拐弯的街角，李小丽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噌一下跳到叶山背上，累死啦累死啦的大呼小叫。叶山把她像狗皮膏药一样从身上撕下来，亲一下额头，说，走吧，傻孩子，我们溜达溜达。 李小丽考拉一样的抱在男朋友的胳膊上，仰起小脸从眼睛放电：“说你爱我。” 叶山害羞为难的咬咬嘴唇，试了又试，终究曲起食指刮了一下考拉的鼻梁，冒出一句：“淘气。” 嘿，我就是喜欢你这幅羞答答的万年受样子，小小丽在心里叉腰哦哈哈哈哈。 走在济南的街头，李小丽觉得这里的街道名称非常有趣，用经纬编号来命名，好像走在一张平面地图上，方方正正的城市，想迷路都很难，叶山带着她走进小街小巷，指给她看泉城不是浪得虚名。 恋爱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远离了工作，暂且抛开生存的压力，俩人牵手走在冷飕飕的冬日北方街头，手脚冻得发木却感觉心里发烫。快速的吻一下，抱一下，甚至是调侃的拍打，都充满了爱情的甜美。暮色来的早，俩人站在昏黄的街头，茫然张望，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身边人是和自己唯一的关联。 叶山看着夹在腋下鼻尖都冻红的小女友，而小女友，正双目如水，笑颜逐开的凝望他，四目相对，他说：“嫁给我吧？” “好！”从问到答，没有片刻迟疑。 爱情就是就应该是这幅心甘情愿的样子。 彼此都听到了想听的，于是都笑开了花。 叶山弯腰，附在李小丽耳边吹气：“我这会儿特别想要你。” 李小丽膝盖一软，“我也想。” 爱和性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否则爱情和受精为什么会这么像？李小丽才不要什么柏拉图，在她本能的感受中，爱情不是口头语，而是从身体到心灵的滋润和满足。 叶山手机响起，惊醒沉迷中的二人，是他家里问他几时回来吃饭？叶山这才醒来似的看看四周，离家不远，于是回答说已经在在回去的路上了。 到了楼下，刚要爬楼梯，李小丽突然问：“今晚我睡哪儿？” 叶山挠挠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忘了和家里交代，不知道我妈怎么安排。你想和我睡？那我一会儿说一下？” “不太好吧……我可是初次登门。回去看你家里的安排吧。也就过年这几天。” 叶山把李小丽推到墙上，紧紧的贴住：“感觉到了吗？对我来说，这几天也太难熬了。”李小丽矮叶山整整一个头，导致硬挺的感受发生在了肚皮上，那也没妨碍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你别勾引我，否则我把你就地正法了。”她使劲推开他：“别闹了，随时有人会来。” 叶山悻悻的放开她，垂头丧气的说上楼吧。李小丽坏心发作，拉起男朋友的手，把他的食指含在嘴里，搞得叶山本能的啊了一声，觉得小叶山更加肿胀和疼痛了，作势要打，李小丽早已跟兔子一样蹭蹭的往楼上跑去。 第4章 被套路了 进了家门，李小丽显然放松多了，熟门熟路换了拖鞋挂好外套，洗洗手，就要帮着摆饭桌。【零↑九△小↓說△網】既然男朋友都求婚自己也答应了，那就努力成为一家人吧。吃完饭，李小丽主动收拾了桌子，她纠结片刻，决定暂时不主动去洗碗了。第一天上门就这么热情，也会让真正的主人有压力吧，她如此想到。 晚饭后，叶山进了书房说要改一下学生的论文。留下李小丽和他母亲在客厅看电视，而父亲，就好像是书房的穴居动物，除了吃喝拉撒和出门工作，都静悄悄的守在自己的洞里，远离尘世嚣张。 俩女的聊家常，老太太先问李小丽的家里情况，李小丽有些别扭，还是回答了，说自己有个弟弟，父母务农，家境小康——并未多说其他的糟心事儿。 老太太又问李小丽是哪儿毕业的，这下李小丽真是难受极了，白天才看过天才儿童成长史，知道男朋友是一路奖学金到一本，又吃糖豆似的博士毕业留校任教，现在要暴露自己的学历，啊，叶山，关键时刻怎不出来救场，真是要你何用，拉出去吊死。 那也没办法，老老实实一一作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小丽感觉到老太太有片刻的聊不下去，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慈母范儿，继续问她的工作。 工作是李小丽引以为傲的资本，她似乎找回了一些场面。 老太太又问她户口，又问她收入，李小丽有些不开心了，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长辈，男朋友的亲妈，未来的婆婆。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有文化的精明人的可怕，尤其在这种设定之下。她心里敲响了警钟，起了防备之心，开始字斟句酌的回答问题，并且绕开了自己有房这个事实。 等聊得差不多，李小丽的祖宗八代，胎记位置都被老太太盘问完了，叶山这个渣渣也刚好看完论文出来了，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真要怀疑母子俩唱双簧，这时间安排的也太完美了。看见儿子出来，老太太找个理由起身去了书房。 叶山看看颓败在沙发上的女友，问困了吗？ ……我想说被你妈套路了，可以吗？ 李小丽点点头，嗯，又累又困。 叶山体贴的进了书房，大约是问今晚怎么安排。过了片刻，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带着999k真金的慈祥笑容：“小丽，今晚你睡小山的房间吧。他睡书房——刚小山跟我说了，想和你一屋，我觉得你还小，第一次来我家，他这想法不好，太不负责了。我已经批评了他。” 李小丽从冠冕堂皇里面，结合前面聊天的内容，得出结论：真相只有一个，老太太看不上我，心里没打算同意这事儿，这是护着她儿子的清名和周全呢。 李小丽看看叶山，男人真傻，此刻他正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挠后脑勺呢，还拽他亲妈的胳膊意思是妈你别说了。 东风吹，战鼓擂，李小丽，咱怕谁！？ 理智就位，顿时就智商爆表的李小丽，拿出了职场的状态，端的是感激涕零：“阿姨，你想的真周全，我听你安排。”——来啊，飙演技啊。 第5章 过招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叶山，看到女朋友和亲妈如此投缘，心里高兴极了，一副弱智儿童快乐多的样子。【零↑九△小↓說△網】 入睡前，李小丽想了片刻，她觉得老太太一定在竖着雷达般的耳朵监控屋里动静，即使只有一根头发掉地上，也不会漏听。于是她把卧室的门反锁上，心说，对不起啊，叶山，有些较量是无法摆在明面上的，而且谁先说出口谁必输。 半夜，欲火焚身的叶山果然来推门了，一下没推开，他轻轻的喊小丽。李小丽很尴尬的假死过去，不听不听，什么都不听到，一定是幻觉。【零↑九△小↓說△網】停了片刻，叶山想可能她折腾一天太累了，也就回屋继续睡去。 早起，李小丽神清气爽的出得屋来，对着老两口甜甜一笑，问声早。老太太凭人生经验和直觉，眼前这小女子不好对付，但是看她坦坦荡荡又傻白甜，不像胸有沟壑之人，一时纳了闷。 哼，我虽然胸无沟但心有壑，小小丽竖中指。 叶山的眼神带着欲望和爱情看了看充分休息后生龙活虎的女朋友，有几分心塞。 这天是除夕夜，四个人一齐动手，贴春联，买炮仗，包饺子，看春晚，每一件事都很好的体现了仪式感带来的幸福，李小丽暂时抛开乱七八糟的事儿，第一次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钟声敲响，爆竹齐鸣的瞬间，她想起来那年在公司，和两个运维值班的同事看过的烟花，第一次喝到干红的酸涩仿佛还留在舌尖。又想起家里，是不是没有她，父母和弟弟三个人，反而更幸福呢？ 人生无法假设，未知不能预想。 闹到后半夜，一家人把残局收拾干净，李小丽滚回床上，在零零星星的鞭炮中，带着酒意沉沉睡去。 初一这天，叶山说带李小丽去参加同学聚会，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她感觉这往外一带，基本就是坐实了。于是找借口，说李小丽跟谁都不熟悉，不如在家自在。李小丽装糊涂，搂着老太太胳膊撒娇，说，想跟叶山出去玩呀，万一有情敌跟她抢男朋友怎么办。叶山不明就里，说同学们听说他第一次带了女朋友回来，都嚷嚷着要看，李小丽不能不去。 老太太悻悻的说，那你们早点回来，都少喝点酒。再取放物品之间，手下就带着几分撒气的感觉，摔摔打打，声音略大。 李小丽只当看不见，叶山还跑去问妈你咋了，老太太看着高智商儿子在疑似婆媳问题上跟弱智一般，气得差点后空翻转体。 到了下午出门前，老太太尝试各种添乱添堵的手段，就盼着激怒李小丽。先是说了一个女生的名字，问她现在做什么了，叶山说就在济南，老太太于是又说那会儿经常来家的同学中，就这个女孩子看着家教好，“经常来找你，我都担心她耽误你的学习。她现在跟你还联系吗？” 叶山有些尴尬，他看一眼李小丽，后者正沉浸在电视中，充耳不闻人间事…… 第6章 正面刚 李小丽听得一清二楚，却心如止水。她心想，别想用离间计，我不会上当的。坐的纹丝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仿佛这辈子从来没看过如此好看的电视剧一般。 老太太切了一盘苹果，端到茶几前，对着李小丽喊：“佳佳，吃苹果——哟，你看我记性，喊错了喊错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小丽 李小丽实在不忍心让老太太失望又失望，再不配合演出也太不敬老了，于是立刻问：“阿姨，佳佳是谁？” “佳佳是小山——” “妈，别说了。都过去的事儿了。”叶山适时乱入，忙不迭的要终止对话。 “嗨，过去的事儿说说也没什么。小丽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孩子。【零↑九△小↓說△網】佳佳是小山以前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呀——” “前女友呀，知道了。叶山这么优秀，没有前女友才奇怪。”李小丽用正宫娘娘范儿把老太太后面的炮弹轻易堵在了炮膛里。 李小丽笑靥如花，一脸荣光的看向叶山，完全没有一丝介意的样子，让叶山顿感心下安慰。 老太太不甘心，还想继续发招：“说的是。佳佳是小山前女友中，来家最多的那个，有阵子还住家里，我就喊习惯了。小丽你别生气啊。” 李小丽有些烦了，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大过年的，想找心塞是不是？成全你。 她笑嘻嘻的问：“住家里？是来坐月子的吗？”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叶山噗的一下就把嘴里的苹果喷了出来，俩人齐齐扭头看着李小丽，李小丽好无辜好单纯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来啊，继续怼啊，欺负我很过瘾是不是？ 老太太拉下脸来：“你胡说什么。” 叶山也哭笑不得：“就是，哪儿跟哪儿。” “我就是随便乱猜，你们这么大反应干嘛。”李小丽继续四两拨千斤，强摁下一口恶气。这是我男朋友的亲妈，疑似未来的准婆婆，稍微怼怼算了。小小丽劝自己。 “她父母那阵子出国授课，刚好家里的下水管道年久失修又堵了。她决定重装修一遍，就在我家住了一阵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山解释道，非常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妈。 李小丽不看叶山，只盯着老太太似笑非笑：“我才懒得想。顺口胡说一下而已，你们也别放心上。”叶山站起来拉她，走吧，换衣服准备出门。李小丽乖乖的站起来，进屋换衣服去了。 叶山对母亲说：“妈，以后说话稍微注意些。你这让我很难堪。”也进屋换衣服去了。老太太一人坐沙发上，脸色阴沉如铁，她发现李小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的儿子情根深种。这么一个正规学历都没有的农村苦出身的女孩子，还有个拖后腿的弟弟，有什么资格配的上我如此优秀的儿子？门不当户不对，将来叶山迟早要吃大亏的。 等俩人出了门，老太太进屋去跟不闻窗外事的老头告状。老头听了一半摇摇手制止老太太继续叨叨下去：“他这么大的人了，你不要替他做决定。大是大非问题，我找机会跟他谈一下，只要他想清楚，知道可能的最坏的后果是什么，就让他自己决定吧。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也要适时的放手。” “那咱儿子真要娶她怎么办？” “你觉得你拦得住你儿子吗？从小到大，他听过你的话吗？你自己想想，有什么大事情，是他听从过你安排的？……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了解，真是……”老头摇摇脑袋，继续看书去了。 第7章 刚了又刚 俩人出了门来，叶山问你没生气吧？李小丽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虽是这么说，俩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几分沉默。 李小丽在想，他到底能不能看出来，亲妈不喜欢我，也没打算接受我俩的关系。 叶山想的是，自己和佳佳当年那一段其实也算铭心刻骨，一度谈婚论嫁，李小丽如果问起，还是老老实实都交代了吧。 到了聚会的地方，进了包间，已有几个同学在等了，大家看见二人，纷纷起哄，李小丽配合的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藏在叶山身后。热闹一阵，方才落座。 叶山给李小丽挨个介绍同学，无非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李小丽就打招呼，并未放在心上——吃过这顿饭，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没必要当真去记在心里。【零↑九△小↓說△網】当叶山介绍到一位女生的时候，李小丽感到一丝杀气，再一听名字，嘿，这不就是下午老太太说的，经常来家找叶山，家教好的那位吗。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微笑问好。 沈心怡带着教养极好的微笑，也冲李小丽点点头，但目光犹如两柄出鞘的宝剑。女人间为了男人的对决，都是弹指刹那间，声色未动，却已在内心互相扇耳光，挠花脸，拽头发，扭打作一团。 酒桌气氛逐渐热烈，叶山虽不多言，但依旧是众人的中心，李小丽也不出风头，有人说话就应答两声，没人说话就做微笑样板，甚至连酒都没喝一杯。 ……饮料真难喝，甜的要死；这茶水是刷锅水吧……好想喝酒，今晚就忍了吧。男朋友的场面，我要演个完美的乖乖女。 叶山被同学灌了不少酒，有些面红耳赤。他低头看看女朋友，女朋友回以甜甜的微笑，一脸的崇拜和爱慕。他心跳加快两拍，十分自然而然的伸手，把李小丽脸上的发丝掠到耳后，低声问她是不是坐的没意思了。李小丽摇摇头，也悄声说有你在，达摩面壁都不是问题。叶山的目光更加温柔，说真是我的乖女孩儿。 斜对面的沈心怡脸色越发不善，虽听不清俩人低语，但光是看这深情款款的互动，就心塞的不行。麻痹你俩几个意思，当我面表演宠溺，信不信我把你李小丽摁汤里来个真溺？心情不好，但也不能当面发作，气得沈心怡不知不觉喝下不少酒。 一个男生问李小丽：“嘿，你俩谁追的谁呀？” 李小丽反问：“你猜？” 沈心怡插话：“这还用猜，女追男嘛。” 李小丽也不反驳，给足男朋友面子，只是朝着情敌莞尔一笑：男人都是我的了，没必要跟你争口舌之快。沈心怡却被李小丽这种赢家做派气得一阵阵气血翻涌，几乎要经脉逆行。她站起来，端酒走到叶山面前，死盯着明恋过的男生，说：“来，咱俩喝一个，纪念一下青春年少那一段美好时光。”看都不看李小丽，只当她是个屁。 李小丽此刻并不回头，继续伸长胳膊去夹远处的虾仁。叶山略尴尬的站起来，端着酒杯碰一下，说：“随意啊。” 沈心怡不乐意：“跟我喝酒还不干了，不够意思。亏得咱俩曾经关系那么好。” 屋里乱糟糟的，众人都喝了不少，兴致高昂的在聊天，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 叶山挠挠头，有些尴尬，李小丽站起来，甜腻的贴住他，说快喝，你好意思让女生一直等着嘛？叶山搂住女朋友的肩膀，仰脖灌下杯里的酒。 第8章 刚完就跑 沈心怡有几分醉意，她不开心，很不开心。当时没追上，现在又被别的女人抢跑了，还用这种赢家姿态宣布主权胜利，真是很想扇李小丽大耳光。众目睽睽之下，又能如何，她还不想破坏自己在叶山面前的形象。 她转向李小丽，身体有些轻微打晃，于是又扶住椅背，很大声的问李小丽：“你是怎么追上叶山的？讲讲呗。”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来，场面瞬时安静，目光唰全部集中了过来。 李小丽盯着沈心怡的双眼，露出一个微笑脸：“其实是他追我。追了半年呢。” 叶山很不好意思的坐回椅子上，露出一副承认这句话是事实的表情。【零↑九△小↓說△網】 沈心怡气结，扭头就要走回自己的位置，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众人顿悟沈心怡这是旧情难了，找不痛快来了，于是纷纷打岔，让场面恢复到刚才的乱七八糟。 叶山捏捏李小丽的手表示安抚。李小丽回以放心吧的微笑。沈心怡又要给自己倒酒被身边人拦住了，酒精的作用下，她有些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按捺了几次，最终还是发作了，站起来一拍桌：“叶山！” 唰~屋里又安静了。 “我就问一句话，这么多年一直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对你，全班都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了。既然今天你都带女朋友回来了，咱俩之间我也就该放手了。但我只想问一句，你这么多年，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沈心怡眼圈都有些红了。 集体尴尬，沉默…… 李小丽滴酒未沾，她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屋子，尤其是矛盾焦点的沈心怡和叶山，看事情怎么发展。 叶山躲不过去，他端起酒杯，也有点头晕打晃，努力的集中一下精神，尽可能清晰的说：“能被这么优秀的女生喜欢，我也很荣幸——我觉得你很出色，我也很欣赏你。你将来总会遇见该遇见的那个人，等到他出现，你就会明白，今天，在这里，我真心的祝你幸福，今后一切都顺利。”举杯示意，一口全干。 沈心怡无言以对，心如死灰，旁边有人拉她坐下，她顺势颓然坐了下来。有人打圆场：“来来来，举杯，祝我们都能有个美好的将来。” 唔，满分答案，我男朋友的确很优秀，难怪会被人惦记来惦记去的。李小丽，对手不少啊，你可要小心把男人看好了。 叶山站起身来，说先撤了，就要带着李小丽回家。沈心怡颓然的支在桌子上，旁边的女生在安抚她，看向李小丽的眼神不够友好。李小丽漠然的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眼光，跟你们这些了路人甲乙丙丁有什么好较劲的，不过是天各一方的同学，靠着青春回忆，每年一次，努力在倾轧的成人社会中找一片净土而已。 出了门，北风迎面给了叶山俩大嘴巴，这下他感觉清醒了。李小丽说走一段吧，你醒醒酒，别吐出租车上。叶山摇摇晃晃的，李小丽就支在他腋下，权当照顾残疾人。 无言的走了一段，叶山结结巴巴的说，你没有不高兴吧？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李小丽摇摇头，说，没有。我男朋友太出色了，倒是让我又骄傲又得意。心里说，怎么都不会比你妈可怕。 第9章 跑回家接着刚 走了一段，终究敌不过冬夜的寒冷，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街头也没什么车，俩人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是否够好运。【零↑九△小↓說△網】显然并没有出现奇迹，于是俩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冻成狗之前回到家里。 俩人进门和长辈打了招呼，挂好外套换上拖鞋，叶山就晃晃荡荡坐在沙发上，亲妈一看不乐意了：“怎么喝成这样？小丽你也不拦着点。” 李小丽笑笑：“他们同学高兴，我不好在外人面前折了叶山的面子。” 老太太气结。【零↑九△小↓說△網】老头来到客厅，也皱眉：“喝了多少，这一屋子酒气。”转身又回书房关上门，书中自有颜如玉和黄金屋去了。 李小丽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叶山：“多喝水，加快代谢，早点醒酒。”叶山接过来喝完，身子止不住往沙发上倒，亲妈心疼儿子，赶紧拉他起来说回屋睡去。给他连拖带拽弄回屋里，又过了一会儿，才关了门出来。看见李小丽正要收水杯，气不打一处来：“得了，放着吧。以后这种情况，你还是要看着点。酒精伤肝不说，喝成这样也不安全。【零↑九△小↓說△網】” “哦，好的。”李小丽就手放下杯子，淡淡的应道，起身打算离开，“我去洗洗睡了，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老太太被李小丽从容淡漠激怒了，她说，小丽，你坐下，咱俩聊聊吧。 李小丽坐下，又像暗夜里蹲在雪松上的猫头鹰一样，特别大的黑眼仁死盯着老太太。老太太心里这个膈应，这啥眼神，真是令人不舒服。 “我和你叔叔，也算是知识分子了，所以小山找女朋友，我们也不要求别的，就希望门当户对一些。毕竟家境差太多，从长远来看，对于几十年的婚姻来说，并没什么好处。”说到这里，老太太范儿范儿的举起杯子喝水。 反正儿子醉成一滩泥的睡死了，今夜是不会醒来的。 李小丽纹丝不动，不错眼珠的盯着老太太，说啊，继续说啊，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老太太拿出国企老干部范儿，试图开局就来个暴击斩杀。没想到李小丽没反应也就算了，甚至还饶有兴味的做出一副：继续啊，继续说啊的死样子。 把杯子有些力大的放回茶几，老太太继续发射炮火：“你家里是农村的，这个我倒不是看不起，农村也有知书达理的人家。但你们家里重男轻女，我比较担心，将来会不会盘剥你和小山，影响你俩的婚姻关系——再者说，我家就小山一个，将来我和他爸的一切都是留给他的，如果你过多的补贴娘家，对小山也不公平。” “还有吗？阿姨你把你的想法一次说完，我听着呢。”李小丽目光冰冷。 老太太怒火中烧：“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的学历太低了。中专生，还是初中毕业的中专生，你再怎么努力勤奋，也不过是成人自学的文凭。小山是什么学历，你配得上吗？跟他出去，你不觉得自己压力大吗？你不觉得给他丢脸吗？你觉得他爸这种高级知识分子，会同意你进门吗？” 第10章 毫无意义 老太太的四连击端的是孔武有力，句句扎心，李小丽都想鼓掌了，带感啊老太太，你这伤害输出绝逼是天赋加过精准和命中的。 该李小丽反击了，大招吟唱时间都比较长，现在李小丽终于读完了施法条，两手一搓，放出一个炎爆大火球：“阿姨，其实叶山追我的时候，您刚说的话我和他都讲过，他说这些都不重要——他追了我半年，后来我被感动了，才答应了他。包括这次来您家，也是他再三保证，一切他都会安顿好，否则我是不会来的。” 老太太顿感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差点气出脑梗，几个意思，字字句句都透着我那精英儿子对你死缠烂打，非你不可。所以别以为姜是老的辣，再辣能辣过芥末？不但辣还冲，不但冲鼻子还呛眼，效果杠杠的。 李小丽直接把锅推给叶山，她并未撒谎，只是如实陈述。在这段爱情中，叶山比她动情要早，用情要深，所以李小丽占尽先机。她也深爱叶山，但无法接受被他的家人如此对待。既然你们不接受不祝福，那我别怪我跟你抢儿子，抢不过算我运气差，抢得过你哭也没用。 嗯哼，就这意思，小小丽叉腰，有本事去跟你儿子说，让他甩了我呀。 “年轻人恋爱都冲动，感情用事。【零↑九△小↓說△網】我相信，小山还是分得清恋爱和婚姻的，到时候希望你别缠着他，俩人好聚好散。” “这您放心。我还不至于到死缠烂打的份儿上，没必要把自己搞到那种地步。阿姨我睡去了。”李小丽起身就去洗漱，管你老太太气死气不死呢。 李小丽躺被窝里，感觉今天过得糟心极了，累感不爱啊，怼怼这个，怼怼那个，没点正经事儿。 毫无意义，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爱情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牵扯到父母，果然不美。她又想起最早前叶山关于婚姻的几个维度要契合的论调，又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因为他说的太有道理，想笑则是叶山为了爱她抛弃了自己的原则。 翻滚了半天，困意终于袭来。 第二天叶山醒来，依然有点宿醉后呆呆的样子。老太太和李小丽达成了默契，只字不提俩人之间的交锋，甚至气氛更加和谐。吃完午饭，老头说要去走亲戚，让叶山也去。老太太趁机说，小丽就别去了吧，人多又乱，她都不熟悉，还别扭。 叶山询问的看着李小丽，李小丽摆摆手，我不去了，阿姨说的对，我在家休息就好。叶山把钥匙给她，说可以自己去逛逛，还说自己带了手机，李小丽有事儿可以打电话，临出门前，又说他会早点回来，把老太太看得心烦不已，自己这儿子，以前女生追到家里，都是高冷范的，如今被李小丽弄得碎嘴老妈子一般，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在父子俩不注意的瞬间，李小丽找机会扔个老太太一个挑衅的微笑，老太太恶狠狠摔门而去，听见楼道里老头大声质问搞什么使这大的力气。 屋里安静下来，李小丽陷入沉思：我要怎么和老太太相处到一个平衡点，既不能破坏我俩的感情，也不能让叶山两头为难…… 第11章 可算离开了 熬到初四，终于可以返京了。李小丽嫌时间太慢，恨不得早早就离开这里，可惜火车是下午才开。所以怎么也得熬到午饭以后。 吃过午饭，老头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一圈，对儿子严肃的说小山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谈。又看一眼李小丽，说，你先坐一会儿，就别进来了。 老太太很得意的翻个白眼，拿着遥控器开始乱换频道。李小丽懒得废话，起身回了房间，从架子上翻出一本书靠在床头慢慢看，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说不心慌意乱是假的。 看情形，老头大约会从更高层次和叶山把这些问题再谈一遍。 这个家里能感觉出来，叶山虽然不听母亲的话，但对父亲还是尊敬有加的。 老头看起来就是虽不轻易出手，但出手就是直奔要害的武林高手。 愣了半天，一页也没读完，那些方块汉字都认得，怎么放一起组成句子，就看不懂在说什么了呢？李小丽不怕和老太太正面交锋，因为老太太糊涂，没搞清楚主要矛盾在哪儿。老头就不一般了，直接就抓要害，这问题的关键在自己儿子身上，不用和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瞎掰扯。 过了漫长的四十分钟，听见书房的门开了，李小丽的俩耳朵累得耷拉了下来。【零↑九△小↓說△網】她赶紧做出一副沉浸书中的样子，叶山进屋来也没把书从脸上挪开。 叶山拍拍她：“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李小丽马上把书一扔，早收拾完了。她目光一厘米一厘米的从叶山脸上扫过，想看出端倪，也不知是她多想了，还是真的，总觉得男朋友如常的温柔微笑下，有着一丝僵硬。 不不不，不能问。憋出个痔疮也不可以问。李小丽定定神。叶山又拍拍她的脑瓜，走啦，傻乎乎的想什么呢。李小丽跳起来，欢快的去准备出门了。 俩人换好鞋子，穿好外套，背着行李在客厅和他父母道别。老太太舍不得儿子，直说又不远多回来，路上注意。老头只说一句路上慢点，然后目光深远的看看李小丽，冒出一句：你还小，不着急考虑太长远的事情，年轻人要多一些阅历才好。 李小丽也来不及细细想，忙忙乱乱的就跟着叶山出了门。 门锁在身后咔哒的瞬间，俩人同时松口气。李小丽有如刑满释放，把所有的不愉快已抛之脑后。叶山也和她差不多的状态，俩人牵着手上了出租驶向火车站，路上还偷偷的亲一下捏一下的，可算是重返自由的天地了。 上车安顿好，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表演卿卿我我，李小丽靠在枕头上，突然想起来，问：“临出门前你爸那句话啥意思？” 叶山有片刻僵硬，马上就说：“没啥，我爸那人就爱说这种深奥的话。反正放哪儿都四海皆准。” 李小丽盯着他一动不动，叶山微笑一下，捏捏她的耳朵：“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后背发凉。”李小丽还是一言不发继续看着男朋友，他拉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一下：“小丽，明天我们先回你那里好不好？” 第12章 阴霾 一路无言，俩人回到李小丽的房子，疲惫不堪的放下行李，洗去风尘仆仆。李小丽头上裹着大浴巾，正在厨房烧水打算泡茶，就被湿淋淋的叶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小叶山狗头狗脑的顶在她后腰上。李小丽尖叫一声，洗完你也不擦擦干，叶山粗着嗓子回答随便擦擦就行了，说着就已经沿着李小丽的脖子吻了下去去，手里忙着扯开她的浴衣，一副欲火焚身精虫烧脑的样子。 李小丽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吻得神志不清，要不是努力扶住厨房的台子，身子早都滑地上去了。叶山把她抱到料理台上，打算就地正法。她努力找回理智问了一句要不要到床上去，这里有窗户对着对面的楼，叶山说不用这里挺好，看见就看见了。李小丽顿感刺激异常，俩人陷入了疯狂的不可描述中。 一波高潮过去，李小丽觉得今天的男朋友特别凶猛，不知道是憋坏了，还是她的错觉，似乎这种凶猛中带着一丝的不开心。她回过神来搂着他问你怎么了，叶山摇摇头说没怎么。抱起李小丽去卫生间冲淋浴，整个过程都沉默又温柔。等回到床上，李小丽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她盯着叶山的眼睛：“你心里有事儿。” 叶山笑着摇摇头否认：“你就是我的心事。” 李小丽心里判断还是和他家里有关，肯定还是出门前父子俩的谈话造成的结果。但人家不说，还是别问了。再说刚才叶山的回答也完全没毛病，那可不就还是跟李小丽有关。 好吧，不说拉倒，你开心就好，李小丽不置可否。【零↑九△小↓說△網】 四目相对，叶山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眼，说：“别跟猫抓老鼠一样的看着我。小丽，你有时候的眼神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尤其当你紧张的时候，很有攻击性的感觉。放松一点好不好。” “曾经前前部门经理也这么说过我，大约是天性吧。明天我就要上班了，你今天不早点回去？” “傻不傻，我们还没开学呢。我打算在你这里住几天，房东大人同意吗？” “你付房租吗？” “我每晚肉偿，保证伺候得让你满意，够不够？”叶山轻轻吸她的耳垂，一股一股的热气吹得李小丽浑身起鸡皮疙瘩，又痒又麻。 李小丽把男朋友推开，翻身上马，把男人的两只手分开摁在枕头两侧，居高临下女王一般的说：“信不信我会让你跪地求饶？” “好可怕，好期待……” 李小丽的心里也有了一丝阴霾，她尽力不去想，努力的感受眼前的一切美好和放纵。先过好眼前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夜深人静，叶山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熟睡如婴儿般的女人，几不可闻的说了句：“我爱你。” 他在想父亲大人那番话，说的很清楚，先不急着结婚可以多处两年再看看，李小丽还是太年轻，涉世未深阅历有限，性格尚未定型，将来变数太大，而且看着是个有野心的，你这种现世安好岁月安稳的性格，将来是否跟得上吃的消。再就是她的出身环境，将来沟通起来是否有代沟，婚姻几十年，对人的消耗也是极大的。你妈虽然有些急功近利，做的不够聪明，但她的担忧也是我的担忧。中国这个文化和环境下，不被双方父母祝福，或者双方父母无法和平共处，或者一方的父母不是讲道理之人，对你们的婚姻势必有影响。讲道理不一定是有多高的文化知识，而是通情达理，能够体谅和真正爱护子女。更重要的一点，这种家庭不够幸福，也没给予她足够幸福的女孩子，性格上会不会有极大的缺陷，而这种缺陷影响的不止是你们的婚姻，最大的影响是你们的下一代…… 老头字字句句都在理上，让热恋中的叶山，心里浮起了一片乌云。 第13章 阳光 有道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李小丽元气满满的来上工，才过了几天，颇有点恍如隔世。公司还有一些同事尚未回来，真老外和假老外们，倒是都在公司出现了。他们的重点是过圣诞而非春节。 李小丽打开后台看春节期间的各项数据变化，哟呵呵呵，麻痹收入居然又涨了，本以为真如运营所言，假期收入会走低呢，我简直太牛逼了，真想飞一会儿。 秘书过来，让她去一趟老板的屋里。她对镜理理头发，拉一拉衣服，就去敲门。 香港老板正在看屏幕，李小丽就稳稳的坐下，等着。过了十来分钟，老板才从屏幕抬头，对李小丽的沉稳和耐心，十分满意。他说denise，你放假前给我的报告，我看了，基本上同意。月底股东会议将会讨论你的方案，现在我需要你回去想想，如果要提拔你当总监，给你一个独立的事业部，你需要什么样的团队配置——人数和能力要求都要细化。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有没有信心和能力肩负起这么大的业务？你的能力欠缺在什么方面，如何提高？对了，你还得重新规划一下业务线的丰富程度，只有一条收入线不够，风险大，生命周期也短。【零↑九△小↓說△網】要做大就要做成面，做一条线是不够的……以后可以多跟我讨论业务，公司对你寄予厚望…… 老板语重心长，李小丽字字都记在心上。 有高人带着你前行，多好的机会。 人家愿意带你，那是因为你展现出了值得培养的能力。 巴结跪舔有用吗？当然有。但关键时刻会被委以重任吗？几乎够呛。 出了老板办公室，李小丽心下清明，目光平静，不是得意也不是喜悦，而是看清了方向以后的坚定从容。 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的路还很长，我要保持理智和韧性，一步一步走下去。 一周过去，公司里的人终于都坐满了。李小丽已经拿出了节后的工作规划，拉着团队的人开会讨论，付诸行动。权威不是权力，不是职位高低，是一种被认可，李小丽现在布置工作特别顺利了，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承认。 当春天来的时候，李小丽终于拿到了约定好的项目奖金，她把分配方案做成公开的，邮件群发给团队每个成员，大家都觉得公平，也对这种公开的方式表示了欢迎和认可。此举一出，公司内部又一片哗然，这么大喇喇的分钱，也算是创新之举。 李小丽当仁不让的给自己分的最多，合情合理，也没人置喙。倒是让众人佩服。有胆识，有魄力。到了晚上回家的路上，李小丽绷不住了，她就那么站在街边怒放的迎春花丛中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六位数的奖金，感觉不要太幸福。 前途充满希望，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 下面，要解决家里的事情了。李小丽不愿意再消极被动的等下去，为了叶山，为了爱情，为了自己，也要主动出击。山不来就我，我前去就山。 第14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小丽现在和叶山，像一对儿周末夫妻。【零↑九△小↓說△網】平时俩人各自忙，周五晚上团聚在一起，过两天以啪啪为主的周末生活。于是，李小丽在叶山的教师宿舍有了全套生活用品，而李小丽的房子里，自然也有叶山的一套。 李小丽特别喜欢去叶山那里过周末，她痴迷于高等学府的环境和氛围，叶山还带着她去听过各种讲座，李小丽听得如痴如醉，一如求学时的模样，叶山久久的看着认真听讲有几分庄严的女朋友，心里泛起柔情无限，李小丽不止一次的对他说，将来总有一天，她要重返校园。 春节回家的阴霾似乎散去了，没人再提起什么。叶山不把结婚的事情提上议程，李小丽自然不会去问。俩人之间就这么有了一些隔阂，这隔阂甚至带着默契的味道。 李小丽心说，等我搞定家里，再来收拾你。 叶山想的则是，如果今年过完，我们感情还是这么好，没有出现父亲担忧的那些问题，年底我就跟她回家，正式的提亲。 四月份，李小丽被正式任命为总监，并且把原来的项目组改制为事业部。真的和anthony平起平坐了，而王天一除了不忿儿，也没别的办法，现在李小丽是一线业务，挣钱的部门，腰板硬着呢。【零↑九△小↓說△網】而其他几位总监，也认可和接受了李小丽，他们后来也想通了，同样的项目真的给到他们，不会发展的这么大，原因很简单，他们手下很多业务，但这个项目却是李小丽的唯一，投入量和关注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所以李小丽能做大，而真给了他们，无非又多一条差强人意的业务线。 李小丽忙着招兵买马，按照老板的要求，把盘子做大。香港人对于打了鸡血的下属，满意又惜才，从书架上挑了几本涉及经济和管理以及企业经营类的书籍，让李小丽去读，通过理论来提高实践。这一读，李小丽就跟拿到武林秘籍一样，原先困惑的地方顿时就打通了。看不懂的地方，她就去问anthony，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boss，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聚餐的时候，李小丽双手举杯像学生谢师一样表达了对老板的感激，老板嘿嘿一笑：“那你要努力做业绩咯。” 她的本科也读完了，项目经理考试也报名了，就差学车还没提上日程。学车就得买车，李小丽手里刚有俩钱，还想多捂捂，捂得热乎点再花出去。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席间大家都在聊股票，这让她有些心动，她对于学习新技能和找刺激，似乎有些过分上瘾…… 李小丽一边专注的工作，一边紧锣密鼓的做着回家的准备，甚至做好了逃跑的方案，她知道，迎接她的不会是春风化雨，母慈子孝。极有可能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哎哎哎，从哪儿搞一套甲胄呢，真是糟心。 快到五一假期前，李小丽主动告诉叶山，放假她要回去一趟，叶山吃一惊问这么突然的决定，要不要他陪着，李小丽说不用，自己先回去探探风头。心里嘀咕：一点都不突然，我都准备了一个多月了，真该让你看看，我亲手写的攻略。哎，这算哪门子攻略，完全就是事无巨细的逃跑方案。 第15章 妈我回来了 李小丽穿着一身从头到脚，从内裤到袜子加起来一百块钱的衣服，身上斜背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拎着一个无纺布的袋子，除此以外空无一物，从长途汽车跳下来，感觉身体还在一晃一晃的，举目四望久违的故乡小县城，无限感慨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头顶，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零↑九△小↓說△網】 即将立夏的时节，这所南方的小城已经热风阵阵，比北方提前进入高温时节。站了一会儿才回到现实，近乡情怯，举步维艰的感觉像行走在沙漠中。她走出车站，一步一步沿着回忆，穿越到往昔。先去看了求学的地方，又去看了自己任教过的学校，一路上，生怕遇见熟人，但又希望遇见熟人，心跳噗噗的。时光到了这里就凝滞了，一切和六七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无不同，连一砖一瓦都不曾被挪动，校门口的树更粗了，当年和陆女婿在那里打太极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吸溜着鼻涕蹲在树下看蚂蚁还历历在目。 走到繁华地段，忍不住去脏兮兮的小摊吃了点东西，就像和陈艳清陈卓一起出来玩时那样。当年是怎么能在这么脏的地方吃的那么香？现在看看套在碗外面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食物，吃完以后塑料袋一扔碗都不用洗，简直令人要尖叫逃走。由奢入俭难，难于上青天。 李小丽伤春悲秋的游历完，想起此行的目的地，不由得腿肚子有点发紧。还得再转一趟车，赶紧走吧，为了爱情，也要战斗到底。她拼命的想叶山的模样和声音，以及俩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给自己充满战斗的勇气。 当公车停在熟悉的站台，李小丽跳下车来，心跳如擂鼓几乎蹦出口腔，嘴巴里干涩干涩的，她感觉自己的腿发软，怎么也站不直，哎，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当年离家出走多痛快，如今再登家门就有多艰难，能量守恒定律，宇宙万物难逃脱。 亲爱的，给我能量，给我点勇气，请保护我……她心里默念远方的男朋友，一步一步往家挪。到了村口，看见那片树林，更加枝繁叶茂了，她脑袋里又冒出了陈卓的影子，也不知道如今怎样，希望他一切都好。李小丽站在树林里，心跳快到无法张嘴，怕蹦出来。不行，得平复一下心情，否则还没到家，自己就先爆炸了。 黄昏时分，夕阳斜挂，万物镀金，炊烟蔼蔼，岁月静好，一切都和李小丽无关，她只是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带着要毁灭这田园风光的恶意。 不能再拖了，她跺跺脚，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去他妈的，豁出去了，回家！ 大踏步走到家门口，也没什么变化，令她怀疑是不是只要推开这扇门迈进一只脚，她就会回到十年前？还没搞清怎么回事，胳膊就自动伸出去推开了大门，院子里，李壮和张美花俩人正在吃饭，齐齐回头看向门口——三人六目相对，全都石化了。 第16章 进门大戏 对峙片刻，李壮第一个清醒过来，先是一招小李飞镖，把筷子扎了过来，但显然没练过，筷子飞了一米远就栽到地上，他抓起手边的馒头还想继续扔，被张美花给拉住了：“你干什么！”然后扭头骂李小丽：“你个死人还敢回来，你还有脸回来，你咋不静悄悄死外算了！”还想继续骂，无奈声音哽咽了起来，张美花索性甩开李壮的手，坐那里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哭李小丽死而复生，还是哭别的什么。 李壮站起来，李小丽往门口退两步，打算看着不对，撒腿就跑。李壮脸色阴沉：“你今天要是再这么踏出家门不见了，以后就永远都不用回来。【零↑九△小↓說△網】” “爸，妈，我……我，我那会儿也是没办法。”李小丽半天半天，冒出句虚弱的话语。当年的豪情万丈一走了之，终究在血缘至亲面前显得气短心虚。 听见李小丽这么说，张美花擤一把鼻涕，又抓起围裙擦一下，气得都不哭了：“你倒是好，拔腿就走，想过家里吗？养你个白眼狼。你现在回来干嘛来了！有本事你别回来！” 李壮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啥心情，鼻孔呼哧呼哧冒粗气，听见张美花的话，他也跟着问一句：“说就是，你回来干嘛来了？还想祸害我们？” 李小丽摇摇头：“不想干嘛，就是想回家看看。【零↑九△小↓說△網】看看家里好不好。” “啥？家里好不好？你又成了有良心的了？你当年拍屁股就走，我们差点给陆家跪下。这个脸丢的哟，在这村里，这辈子算是抬不起头来了，你算是把李家毁得彻彻底底……”一说当年，李壮气得恨不得手撕李小丽。 李小丽当年潇洒的离家出走，等家里发现事情不对，去学校寻她，校门早已紧闭，传达室老头说放假啦，学校一个人都没有。又过了两天，邮递员来送信，李少龙把信读了一遍，这才明白原委。陆女婿非常愤怒，感觉自己从里子到面子被人羞辱成渣渣，逼着李壮退了所有的彩礼，有些礼物已经被吃了用了，于是又让李壮额外掏了些钱。而他那不可一世的母亲，更是拉着媒人上门来，骂的是飞沙走石，妖风阵阵。 这事儿很快就在本村和邻村传开来了，有笑李壮卖女求荣未遂的，有骂李小丽不知好歹不知生养恩的，一时给家家户户添了好些热闹时光。随着时间流逝，这事儿才慢慢平息下来。 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张美花擦擦眼泪，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先住下吧，你有啥事情明天再说。 李小丽问还有睡得地方吗？李壮说滚出去，没你地方。张美花拉他一把，对李小丽说，睡你弟弟的屋里，他现在在省城工作，不常回来。 李小丽确认没有危险，磨蹭的进到院里，把门关好。李壮扭头回屋了，不愿搭理。张美花问她吃过了么，李小丽摇摇头，张美花说那洗洗手先吃吧。 哎，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当妈的也还是放不下，终究让了步。 李小丽吃完顺理成章的收拾桌子，扫院子。仿佛从未离开过，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17章 温情死的好快 收拾完了，李小丽回到她和弟弟的那间屋子，看得出来，弟弟不常回来，屋里被母亲收拾的格外齐整。【零↑九△小↓說△網】母女俩坐床上聊天。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张美花问道。 “我去北京了。” “看把你能耐的。去了以后靠啥活着？” “找工作呗。反正饿不死。” 张美花打量一下李小丽：“你没干啥丢人现眼的活儿吧？” 李小丽摇头：“没有。” “那你干啥工作？多少钱？” “宾馆服务员。【零↑九△小↓說△網】每月不到三千管吃管住。”李小丽把早已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你回家是人家不要你，活不下去了？” “不是。五一放假，我就想回家看看。总不回来也不是个事儿。妈，那个姓陆的，没有怎么为难你们吧？” “唉，”张美花深深叹口气：“他倒还好，我们退了彩礼，多赔一些钱也就算了。他那个妈啊，可真是，没法说。后来我也想，幸好你没嫁过去，这家人真不是好人。就是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完了。唉……你回来待几天？” “后天走。【零↑九△小↓說△網】我请假不容易。路上时间又长。后天我早点走，去看看李少龙。”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也就睡了。 次日李小丽早早醒来，躺在被窝里发了会儿呆，总有不真实不踏实的感觉，仿佛这里不是她的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磨蹭了片刻，她还是爬了起来，将近二十年的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只要回到这个环境，到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比程序还精准。 起来就是收拾收拾做早饭，大黄已经不知所踪，张美花说有一天跑出去就再没回来，“跟你一样养不熟”。做好早饭，李壮出屋洗涮，他的脸色依然不好，见了李小丽鼻子哼一下。李小丽也不吭声，该干嘛干嘛。过了片刻，张美花也出来了。一家三口和往常一样沉默。 晚上李壮夫妻俩忙完农活回来，李小丽就开始摆饭菜。这一天她都没出门，既不想出去，也懒得出去。李壮一边吃，一边开了口：“小丽，你的情况你妈都跟我说了。我就问你，这次回来，你打算给家留多少钱？” 再是意料之中，也依然心颤一下，果然还是宿命。 “我带了一万回来。我真没多少钱。挣得少，花费高。”李小丽声音低沉的开口。 “你出去六七年了，就给家这么点？”李壮大怒。 “嗯，真没钱。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我自己还留了一千，万一生病啥的，也有个应急。” 张美花也不信：“小丽啊，你弟弟谈了个女朋友，正讨论婚事。女方要求在省城有套房，别的都不要求。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你弟弟这是大事儿，你当姐姐的要多帮一把。” “我谈了个男朋友，也快谈婚论嫁了，到时候你们会帮我吗？”李小丽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 李壮拍桌：“就你干的这丢人事，还好意思问家里要嫁妆！我告诉你，没有八万的彩礼，别想我们同意。” 第18章 弟弟你好 “爸、妈，我干的也不是多好的工作，所以也找不到多好的男朋友。他家也穷，给不了这么多。”李小丽继续谈判。 知道你们要剥削我，即使挤牙膏，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得手。 我不会做一只肉包子，被你们吃干抹净还挑肥拣瘦。我首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但休想盘剥了我去补贴你们的废柴儿子。李小丽内心坚定。 李壮起身，就这么定了，不然没门。李小丽看着父亲的背影，心如止水，早已不抱希望。 张美花听说女儿有了男朋友，也还是好奇，问家里的情况，问方方面面。李小丽半真半假的回答，说爹妈都是普通人，虽然是城里的，家里也没啥钱。俩人工作认识的，男的是大学的勤杂工。总之就是没钱。最后又跟张美花说，国庆带家来给他们看，还希望他们同意。 当妈的叹口气，说，总不能一分彩礼都不给。李小丽也让步，说倒不至于，但是给不了我爹要的那么多。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张美花，让她装起来。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李小丽要了弟弟的电话和地址，也就收拾一下睡去了。回到屋里，摸出早被调成静音的手机，给叶山腻歪了两条短信，只说还算顺利，细节回去再说。白天幸好父母都不在家，她还接了几个工作电话。这要是被他们看见李小丽的手机，是断然不会相信李小丽所说的每一个字。唉，这叫啥事儿，一家人搞成这样。 躺在床上，她又想，明天看看李少龙的情况，如果和爹妈一样要对她敲骨吸髓，那就只有执行n-b了。希望弱鸡弟弟能有出息，变得像个男人，不要在爹妈的溺爱之下毁了这一生。 第二天李小丽早早出了家门，当妈的又弄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务必带给李少龙，也不管李小丽的身板是否拿得动。李小丽累死累活的把东西弄到车站，腰都快折了。等车进了站，她又央求旁人帮着把东西搬上去，惹得司机骂骂咧咧，嫌她耽误工夫。李小丽拉拉着脸，挨骂就挨骂，又不会怀孕。 到了县里，李小丽看看没啥熟人，找个垃圾桶，把东西扔了一半，好几个大瓶子的各种咸菜。留下了鸡蛋和腊肉咸鱼之类。这才算能够拎到长途汽车站，坐上去省城的车。到了省城，她找个公用电话拨通了李少龙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喂？” ……呃，弱鸡弟弟终于结束变声期了，她说：“李少龙？我是你姐。”、 电话那头愣了半晌，冒出一句：“李小丽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李小丽说了经过，约弟弟中午吃饭，晚上就要走。李少龙沉吟片刻，说那把女朋友叫上吧。李小丽说好。俩人约了时间地点。也就挂了电话。 李小丽拎着沉甸甸的母爱，汗流浃背的走进饭馆，看见一个眼熟又陌生的男子站起来，朝她招手，她走过去把东西放下，坐在俩人对面，彼此打量。 第19章 宾主不尽欢 几年不见，李少龙长高了不少，人也沉稳起来，但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绵软的气质。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位，挺时髦一姑娘，妆画的精致且新潮。俩人坐一起，和大街上普通的情侣没区别，并不是特别出色，但也不丑不土。但气场上，李小丽判断自己的弟弟绝逼是被碾压的那个万年受，这种妈宝太容易再找一个妈当女朋友了。因为他们习惯了让别人做决定，不承担责任意味着能得到更多的照顾。 李小丽擦一把汗，说：“这都是妈让我带给你的。走时候别忘了。” 时髦姑娘用扫描仪的目光看李小丽这一身地摊高端定制，总价高达一百人民币的衣服，再看看她这一头一脸的汗，不屑就跟啤酒泡沫一样溢了出来。【零↑九△小↓說△網】 你扛一箱母爱在街头走十分钟，你也得现原形。李小丽很无奈。 李少龙把菜单推向姐姐：“看你想吃什么。” 李小丽把菜单推回他俩中间：“你俩点吧。我对这里不熟悉。李少龙，你不介绍一下？” 哦哦哦，李少龙这才想起来还没做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张洁。我姐，李小丽。”然后就低头点菜去了。俩女的彼此笑笑，就算走完流程了。 气氛不算热络，李少龙很闷，也不太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张洁对这未来的疑似大姑姐，也没什么兴趣，看她穿的那身衣服吧，跟卖菜的差不多。 边吃边聊，李小丽问李少龙在干嘛，弟弟说考了个本省的大专学电力，毕业后就留在了供电局下面的一个变电所里，算个小技术干部。他问李小丽在干嘛，李小丽说哦，在北京的一家宾馆当服务员——听到这句话，张洁皱了皱眉头，李少龙也皱了皱眉头。 李小丽突然就很想笑。她想起自己在小旅馆里魂不守舍的等工作机会的时候，的确没少干服务员的活儿。 她看着张洁问：“你和李少龙是同事吗？” “不是。” “噢，请问你做什么工作呢？” 张洁脸变了一下：“我目前正在找工作。反正也是给自己挣零花钱，所以不着急。” 那就是没工作的啃老族，你刚才那表情啥意思，看你这样子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有钱人家小姐也不会找李少龙这么个货色。真是奇怪，堂堂正正的工作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能够自食其力，体现自己的社会价值，是一个成年人最起码的尊严的体现，这都不懂，你们也就这样了。李小丽毫不留情的下了判断。 索然无味的一顿饭吃完，李少龙急着回去上班，张洁说下午约了人逛街，背着小包包就先走了。还是李小丽主动招手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李少龙看着姐姐付钱，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妥。李小丽说把妈给你的东西拎上别忘了，李少龙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嘟囔着都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做这些，我都扔了多少了……李小丽只当没听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她才不管。 站在饭馆门口，李小丽刚要说再见，李少龙突然冒出一句：“姐，你有钱吗，支援我点。” 第20章 我有过墙梯 李小丽平静的看着李少龙，说：“钱都给咱爸妈了。【零↑九△小↓說△網】” “你给他们留了多少？” “一万块。” “才这么点。你是不是身上还有，给我点呗。还没发工资，我手头紧。” 李小丽似笑非笑的看着弟弟：“李少龙，你睁眼看看我穿的这身衣服，可能还没你女朋友一双鞋贵。你怎么会觉得我还有钱呢？” “唉，你跟咱爹一样也是个穷鬼，烦死了，愁死了。哪儿哪儿都没钱。”李少龙烦躁的甩甩头，扔下一句上班去了，转身离去，把姐姐就那么扔在原地。李小丽看着弟弟毫不留情的背影，心里一片澄明，她想大约我天生就是个亲缘薄的命吧，所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自此，李小丽的回乡省亲之旅算是彻底结束。没有什么意外和惊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是时候执行b计划了。她掏出电话，向ceo请了两天假。转身就坐上了回县城的长途汽车。反正票也没买呢，过两天直接飞机回去。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好期待。 当年从家把户口本带出来，实在是太明智的举动，没想到居然会在今天派上用场。她回到县城，在街头寻寻觅觅许久，终于找到一家房屋中介，进去就问有没有总价三万的二手房，她可以一次性付款。前提就是要能一天内办完过户手续——如果资料齐全，半天其实就够。小县城里的房地产此时尚未火爆，中介说有，给你找几个你看看。 李小丽对房子的形状位置大小并不在乎，只要有了独立住房，就可以把户口给迁出来。等到户口独立，将来结婚生子，都可以不再受父母家的禁锢。她要扫平婚姻之路上的一切明的暗的障碍。她赌这个三十线的小地方，户籍之类的信息尚未联网，因此她手里这本也许已经被挂失或者作废的户口本还能用，但以后，就不好说了，要用最快的时间搞定这一切。 这就是她的n-b。如果家里人还有几分亲情，她也不用如此麻烦的做什么a计划b计划。现在眼看风头不对，赶紧给自己找后路。 中介翻出若干房源给她看，她的问题只有一个：你帮我挨个打电话问问，节后第一个工作日，如果我们去办过户，对方是不是可以立刻办完，他们手里的各种证件全不全？我就这一个要求。她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钟，说，我可以先交一些押金来表明诚意，晚上7点左右，我会再来，我们安排一下明天得事情。 李小丽拿出了职场的决断，安排的妥妥帖帖，交了押金出门，打算找个宾馆住一夜。她给叶山打个电话说要晚回去两天，叶山担心的问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她说没有。回去再告诉他。就挂了电话。她还是喜欢有话当面说，电话里的交流，总隔着什么。 叶山，我不会让你限于为难和窘境之中。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将勇往直前，横扫一切。夜风吹来，李小丽瘦小单薄的身影在风中仿佛不堪一击，但又无比坚韧的稳当。 第21章 折腾 次日一早，李小丽如约来到中介这里，见到了售房的那家，废话没有，中介带着一行人跑上跑下，顺顺利利的办完过户，那家人告辞而去。李小丽问工作人员拿到房产证需要多久，告知需要一个月左右，她就觉得很闹心，还得请假啊，还得买来回的机票，要用最小的时间成本避免耽误工作——所以就得多花钱。没办法，这一趟真是不少花钱，。算了，就当破财免灾。 折腾完一切，李小丽又坐上了回省城的大巴。她默默盘算，能不能在拿到房产证的当天，就去派出所立户……真不想在县里买房，但是也没选择，省城的房子买不起，户口迁入也是难事，算起来，县里是唯一的选择了……等把路障都扫清了，十一带叶山回来，还得给这傻子嘱咐好别说漏了……李小丽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你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姓人合起来瞒父母……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事儿，总之就是令人心情不愉悦。 回到省城，不想再过夜，又打听着辗转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去了以后再买票，大不了候机楼里过一夜。李小丽这一路风尘颠簸，等飞机在黎明微透中落地，她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都累的消散了一半。来不及想那么多，坐上机场大巴，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去公司是头等大事。【零↑九△小↓說△網】 不到九点，李小丽已经带着一身清爽，淡妆宜人的出现在公司了。请了两天假，让她有点忐忑，没有安全感，生怕这期间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等开了邮箱又开了后台，慢慢查看下来，才松一口气。一切正常，地球没有因为她去外太空就停止不转。等李小丽又工作了一些年头后，她才明白，公司离了谁转，只要业务流程正常，现金不断。每一个人的来来去去，只不过是为了供奉公司这台机器。 她给叶山q上留言，我回来了，在公司。 叶山电话马上过来：“晚上我去找你。……我想你。” “我也想你。非常想。”李小丽的无依无靠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让她想哭。 放下电话，暂时忘却这些，投入工作，一副超人的模样，仿佛舟车劳顿的人不是她。 到了晚上回到家里，叶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李小丽没有给他钥匙，叶山要给她宿舍的钥匙她也没要。前任人生导师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花丛老狐狸的人生经验，可以铭记在心。 进了门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叶山紧紧入在怀中深深的亲吻，一边吻一边说真想你，又担心你。李小丽也予以火热的回应，她这一路的不安心酸和无助无奈，此刻都得到了慰藉。一个温暖的怀抱，彼此相爱的心，让李小丽觉得人生还不算太糟糕。 小别胜新婚。一周不见，干柴烈火，少儿不宜。 叶山本想缓解完相思之苦，就详细的问问女朋友这趟回乡之旅是否顺利，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顿感心疼不已。刚一见面，他就觉得李小丽瘦了，让两只眼睛更大了，黑眼圈透过脂粉都看得到，唇膏也无法掩饰嘴唇的干裂。他看着李小丽酣睡中还皱着的眉头，心下判断这趟出行不是那么顺利和愉快的。 第22章 情话动人因为真 第二天上午，俩人都早早醒来，叶山要回去上课，老师迟到太尴尬，李小丽则习惯于早半个多小时到公司。【零↑九△小↓說△網】俩人在楼下公车站分了手。 还是得考虑买车，自己用，接送男朋友都方便。李小丽看着叶山跳上公车的背影盘算着。 日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时间冲淡了俩人间那丝阴霾。这其中李小丽飞了个来回拿到房产证，又单独立了户口。 咱也是两套房的人了，虽然一套房子要按揭二十年，另外一套房子纯粹为了有个户口。她想了一想，又把县里的房子委托中介租出去，给点钱就行，不能让房屋空置太久。废弃太久的房子，总是令人心情不够愉快。没想到过了几天，中介来了电话，问能不能让他们员工住，李小丽说可以，但能不能一次签个三五年的合同，价格好商量，就是房屋需要维修的时候，让他们自己搞定。中介忙不迭的答应了。 全部折腾妥当，已经是夏天，叶山放了暑假，说要回家一趟。临出发前，李小丽拎着他的领子威胁不许见历任前女友，各路小婊砸，否则一口咬掉小叶山，把叶山闹得哭笑不得，反问我是那样的人吗，李小丽收起嬉闹的模样，搂着他脖子低声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家里不是很同意，对不对？” 叶山半晌无言，他抬起李小丽的脑袋，说：“你看着我的眼睛。【零↑九△小↓說△網】这件事情不容易，让我们有点信心好不好？” 李小丽点点头：“嗯。听你的。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她把脑袋像狗一样往叶山怀里拱了又拱，瓮声瓮气的说：“其实我也不会说什么甜蜜情话。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很踏实。特别累特别糟心的时候，想起你感觉就会好很多。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好像……嗯，就好像全世界离我而去，我都不怕，因为一想，哟，我李小丽还有个男朋友，顿时就无所畏惧了。可有的时候啊，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我就心里发慌，感觉到害怕，怕的不得了，好像你一句话就能判我死刑。” 叶山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后背，像安抚幼儿，叹口气，沉浸在小女友罕见的以软弱示人，敞开心扉的氛围下，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小丽，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没那么爱我，你的精力似乎都放在事业前途上。后来我才明白，挣钱是你安全感的来源。你爱我的方式，就是努力让自己独立，不依附于我，不给我添麻烦，不给我增加负担——我想让你放松一点，也想让你明白，相爱的人之间，谈不到是对方的负担。好多问题，比如你家里，你不用自己扛，我们一起面对会不会更好？” “不行啊，我不允许自己把你拖入糟糕的境地。我也想保护你，或者说，保护我们之间的爱情。这是我幸福的来源，怎么可以受到损害？” 所以我和你妈在桌子上面握手言欢，桌子下面互相踹大脚。 所以我千里迢迢独自回家勇闯龙潭虎穴。 所以我愿意像个荡fu一样取悦于你服务于你，就想看你满足的样子。 我的爱情没有情话绵绵，我的爱情是一砖一瓦的建设，是寸土寸金的守护。 第23章 爱情事业我都要 过了几天叶山回家去也，李小丽也乐得清闲，除了疯狂工作，就是和kate去找服装店老板吃饭。升为总监后，薪水翻倍，经济情况好转，经济压力没那么大，再加上工作忙的要死，所以兼职模特她几乎不怎么做了，除了关系还不错的不好驳面子。 服装店老板年轻时候是个顽主，祖上颇有点来历，几经动荡，到了他这辈儿，留了些房产和钱财。他玩够了，觉得没意思，又是美术专业出身，审美那是没话说，于是开了个服装店，“既能看美女，又能学以致用，多好啊。”他这么总结。 他闲了就带着李小丽和kate四处吃小馆子，越奇怪越好，后来这俩女的也吃出感觉来了，因为有些小馆子的老板，都是有来头的，聊起来跟评书似的人生和阅历，让她俩听得如痴如醉，收获到的远远超过一顿饭，是啊，人生远比想象更精彩，每个平凡人也许都曾走过万丈深渊。 李小丽的事业部现在有了四十多个人，年底她还想扩建，因为会员越来越多，用于服务的人力和内容都显得不够看。她和老板商量一下，决定实现会员等级制，让有钱人互相厮杀吧，请你们务必用金钱彼此羞辱，贡献成我们的收入。 这些还不够，不能只有一条产品线，李小丽又提出建议，要做交友社区。普通用户要做，高端用户也要做，但要分开做。那钱从哪儿来？老板问她。“刚开始没钱，还会倒贴钱，等人数足够多，名气够响了，我们可以去拉线上线下活动的冠名费，广告费。交友社区本身也会有收费功能，初期我们可以选美，选票必须是花钱的。等社区人多了，广告位就可以销售了。” “你预计需要多久能上线，多久开始有收入？” “策划到开发需要小半年，上线前一个月开始预热，一个季度的运营周期应该就能看到收入了。” “用户规模，付费用户转化比例和人均付费额度估算过吗？” “交友面向所有用户，付费用户转化比例目前还评估不出来，需要上线才知道，人均付费额度我们团队讨论过，每月人均十元起。高端交友会延后一点做，先做好基础的大众服务。” 老板点点头，让她准备上会讨论，作为下半年到明年第一季度的重点项目快速开始。 李小丽不比老板想得少，她的出发点却简单粗暴，那就是：业务线必须见到钱。 老板又找了些资源，用于不同等级的会员服务中，比如每年一度西部山区小学慈善行，比如和旅行社定制的奢华邮轮旅游，甚至是商学院的入读资格，通过接触这些高端资源，李小丽也在丰富和武装自己。 唔，你最好去考个雅思或者托福吧。外语还是要加强。现在不够用。 如果可能，你去读个emba，学费你出6成，公司报销4成，前提是你要能读出来，否则不给报销。 假期出国看看，不要老在国内，不出去看不行的。 老板想起来就教育她两句，导致李小丽的心有如鼓胀的船帆，像要下西洋的郑和，像要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充满了希望和好奇。 第24章 毛脚女婿上门 脏热脏热的北方夏天，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北京最美的秋天降临，天空一下就变得清澈辽远，郁达夫在故都的秋里面所描述的景象，一幕一幕全部成真，这种略带悲壮的大美，让人心生敬畏又感觉祥和。李小丽无暇欣赏这一切，她算着日子，准备安排回家的事情。 她又习惯性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备忘。写字本身就是集中精力，思考和加深记忆的过程，李小丽自学生时代的好习惯保留至今，即使电脑用的再溜，打字有如李云迪弹肖邦，遇到重大事情，她还是会掏出纸笔。 她很严肃的把叶山约到咖啡馆深谈了一次，嘱咐了又嘱咐，让他务必听从自己的安排，少说话，非说不可的时候先看看女朋友的脸色，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就闭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叶山觉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实在想不出一家人的关系还能糟糕到哪儿去。 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哪儿能想象离乱之苦。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叶山也无法体会李小丽如小老鼠一般的恐慌。但看女朋友面色凝重的像安排后事，也就先应了下来。 出发前，李小丽给李少龙和家里都打了电话。 从列车上下来，又被李小丽拉着去了长途汽车站，叶山还觉得新鲜，等下了长途汽车，还要再转一次公车的时候，叶山有点愕然：“还没到？” “坐完这趟就到了。”李小丽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恢复了猫头鹰形态。 下了车，又走了一阵子，叶山对于南方水乡风光颇为喜欢，心情大好，觉得颠簸这么久，看到疑似世外桃源也算值回票价。李小丽扭头看看不谙世事的傻白甜男朋友，叹口气，祈祷自己的爹妈弟弟这次多少做点面子活，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到了院子门口，大门落锁，俩人懵逼。叶山问他们不知道今天你要回来？李小丽说知道，估计还在池塘里忙，等会儿吧。叶山不太理解，因为以他的人生经验，每次说要回家，母亲必然早早在家候着，到了李小丽这里，居然是一碗闭门羹请俩人喝。 俩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候，过了个把小时，见着李壮夫妻俩远远走来，及至走到门前，叶山赶紧站起来喊叔叔阿姨。李壮扫一眼叶山，唔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张美花一边哎哎答应一边打开院门，说快进来吧。 叶山第一次进到农家小院，院子中间空荡荡的，地方不算很大，沿着墙，有鸡圈有一小块菜地，他只认出了葱。还搭着一个棚子，下面放着各种农用器械和物品，迎面三间房连在一起，矮小的厨房单独建在了稍远的位置。似乎没看到厕所？他不好意思问，倒是李小丽告诉他，厕所在后院，上完需要自己铲土盖上。 咦，乡野生活也很有况味。叶山跟春游似的，城里孩子下乡，新鲜暂时盖过了一切。 第25章 初审 李壮夫妻兀自进屋洗手换衣服，李小丽拉着叶山回屋放行李，进屋看见她那睡过的那张单人床又支了起来，就对叶山说，你睡这张吧，以前是我的。【零↑九△小↓說△網】我睡我弟的。 李小丽说你院里歇着，转身就出屋去做饭了，李壮和张美花已经在院子里休息喝水，叶山跟出屋来，想了一想，自己从屋檐下拿张小凳子，坐了下来，想着要不要找点话题聊聊天，这样真是蜜汁尴尬。还没等他开口，张美花先说话了，问多大了，家是哪儿的，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父母做什么的……总之就是查户口那一套。叶山一一作答，也不以为杵，反正当妈的都爱问这些，只是回答到父母工作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想起李小丽嘱咐的，就说你爸是老师你妈是工人。好吧，虽不明所以，也还是按照剧本念台词。 李壮在一边沉默的抽烟，只是听着，不打算插话。要说这夫妻俩也的确合适，总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个冲锋陷阵当枪使，一个关键时刻才挺身。 又问到工作，叶山再次停顿一下，说在大学的后勤。 “那你每月挣多少？”张美花开门见山。 “呃，三千多吧。”叶山心说女朋友料事如神，继续念台词。 “小丽挣得也少，这点钱够你俩过日子吗？”疑似丈母娘步步紧逼。 叶山没料到如此直白的场面，颇为尴尬，挠挠头说，俩人省着点其实也还好。他怕再盘问下去就露馅了，起身说去上厕所，尿遁了。 李小丽身在厨房，耳朵和心却都在院子里，心说男朋友不傻，知道逃跑的。 叶来到后院，对着厕所发愁，门歪斜又忽闪，似乎怎么也关不严。地上一个深深的坑，坑里铺满了细腻的土，坑两边边各放了一块踏脚的水泥块。身后是一堆细细的土和一把铁锹。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努力克服心理障碍放了水，又抄起铁锹铲点土盖上。 后院有一棵粗壮的树，堆满了杂物，不如前院好看和齐整。他整理好衣服回到前院。 李小丽招呼他帮忙摆桌子，他赶紧去墙边的水池子那里洗了手，四处也没看见毛巾，就甩甩手，帮着张美花一起摆桌拿凳。 菜很简单也并不丰盛，唯一的肉菜就是一大盘子蒸好的腊味，疑似老丈人两口子并没有因为疑似女婿的第一次登门，就备下好酒好肉。叶山也不太介意，男人在这方面心比较大，换成女生第一次登门若被怠慢，扭头就会上天涯发帖朋友圈吐槽qq群控诉去了……说起来，李小丽也是个心大不挑的，第一次上男朋友家的门，也没收到任何表示，传说中的红包啦礼物啦，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的妈，至于她，李小丽摊摊手，人家都看不上我，没给我一砖头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四人坐下准备吃饭，叶山又站起来跑回屋里，拎出两瓶酒两条烟和一盒补品，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说是初次登门，也不知道叔叔是否喝的惯这种酒。张美花接了过来，看看是五粮液和中华，点点头表示满意，起身拎进屋收了起来。李壮说坐下吃饭吧。 第26章 风平浪静 吃完饭，李壮照例出门去打麻将，张美花回屋看电视，叶山帮着李小丽收拾了残局。【零↑九△小↓說△網】 回到屋里，叶山不好意思在疑似丈母娘家造次，小叶山老老实实的没有提任何要求，于是俩人像回到学生时代，一人一张床，在黑暗中说悄悄话。 “你爸妈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可怕。”叶山说自己的感受。 “祝我们一直好运。”李小丽很淡定。 “你弟弟呢？” “明天早上回来。记住了，我弟弟如果背后问你要钱，不许给。” “不至于吧？哪儿有第一次见姐夫面就这样的。你对家里人是不是有偏见。” “做最坏的准备，总好过到时候傻眼。我也希望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池塘看看。” 叶山表示很期待，他还没见过养鸭养鱼。 次日一早，李小丽早早醒来，蹑手蹑脚去给父母做早饭，避免吵醒了叶山。 睡到日上三竿，叶山醒来，在院里洗漱的时候，李少龙推门回来了。俩男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叶山看见一个皱着眉头不怎么开心的男人，李少龙则看见一个口吐白沫的文弱书生。 李小丽坐在院子里看书，抬头看见李少龙，说：“你女朋友没一起回来？” 李少龙眉头皱的更深了：“嗯，她家里有事。”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叶山，这是李少龙。” 叶山已经洗漱完毕，朝李少龙伸出手来，俩人握了一下，算是行完见面礼了。 李小丽拉着叶山出门，走，带你去看池塘和鸭群，顺便再买点菜和肉回来。城里人叶山在烈日下走了一段路，被晒的龇牙咧嘴，被李小丽带到了好大一片水塘边，沿着水塘小心的走了片刻，来到一间圆木搭建的小房子外面。张美花正在给鸭子拌饲料，李壮在叮叮当当修一艘倒扣着的小木船，叶山喊了叔叔阿姨，就四处的东看看西看看，煞是新鲜。 李小丽说李少龙回来了，张美花说那你赶紧去买菜做饭，买点排骨你弟弟爱吃，要多买点。再买一大瓶可乐，他爱喝。对了对了，看看有没有新鲜点的豌豆尖……絮絮叨叨嘱咐一堆，李小丽面无表情一一应下，拉上叶山走了。背后传来张美花催着李壮给从水塘里给抓条鱼的声音。 叶山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她父母偏心的感觉，李小丽多年未归家，进门就是粗茶淡饭，甚至都不问李小丽在外谋生是否辛苦，疑似小舅子就在本省，放假回家一趟，就有如此礼遇，他开始心疼李小丽。 村头买菜回来的路上，叶山提着东西，时不时看李小丽两眼，看得她感觉怪异，问你干嘛这么看我，叶山叹口气，说现在觉得你从小到大，过得真是不容易。李小丽冷哼一下，这就已经不错了。 回到家里，照例是李小丽做饭，李少龙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张老旧的藤椅，四仰八叉的在屋檐下阴凉处玩手机，手机一会儿响一下，一会儿响一下，估计是在和女朋友聊短信。叶山去给女朋友帮忙，过了一会儿被李小丽撵出来，嫌他还不够添乱的。张美花比平时回来的早，急着见到爱儿。李壮倒是和平时一样，踩着饭点进了门。 第27章 乌云压境 饭桌上，张美花频繁的往儿子碗里夹吃的，嘴里不停的嘘寒问暖，什么你都瘦啦，一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让张洁别老顾着自己玩，工作不要太辛苦……李少龙刚开始隐忍着，后来忍无可忍，碗一放：“唠叨起来有完没完？”把亲妈和疑似姐夫吓一跳。倒是旁边的父女俩，见惯不惊，该干嘛干嘛。 李小丽也夹起一块排骨，放叶山碗里，示意他别发呆，该吃吃。 李少龙剩了满满一碗亲妈的爱心，咕嘟咕嘟喝了好几杯可乐，也不管旁人，吃饱喝足，筷子一扔站起身来：“我要回城里了，张洁约了晚上去她家吃饭。【零↑九△小↓說△網】” 张美花不高兴了：“你今晚就回去？你都快半年没回过家了……” “我忙，没时间。再说平时不是给你们电话了吗？爸，有钱吗，给我点。我还欠着同事几百呢。”李少龙天经地义的。 李小丽用筷子点点叶山的碗，吃你的饭，别傻不愣登的。心里想，这下你开眼了吧。 李壮看着牛高马大伸手一族的儿子，说：“让你妈给你拿五百吧。收鱼的还没来捞，家里最近没太多钱。” 李少龙扭脸看着叶山和李小丽：“姐，五百不够，你再给我拿点。” 叶山惊得筷子都差点掉地上，他算是开了眼了。李小丽拍拍他示意淡定，说，我也给你拿五百。 李少龙不干了：“你回来都不给爸妈交钱吗？” “五一回来刚交了一万，现在没钱。就五百，爱要不要。”李小丽目光阴沉的瞪着弟弟。 “一家子穷鬼。拿来。”李小丽回屋从包里拿出钱来，递给李少龙。李少龙把两部分钱兜里一揣，扭脸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妈，你再不要让人给我带什么咸鱼腊肉了，没人吃，我都扔了。”说罢推门而去。 张美花无可奈何叹口气，坐下来，端起饭碗又放下，阵阵的堵心难受，毫无胃口。 李壮脸色也不好。叶山有点不知所措。只有李小丽，继续不紧不慢的吃饭。 一顿家宴索然无味的散去。夫妻俩回屋睡午觉，下午还得去鱼塘。李小丽和叶山收拾了残羹冷炙，俩人决定出门遛遛弯。 李小丽带他去树林里乘凉，避开家里不愉快的空气。 坐在倒下柳树的粗壮树干上，叶山忍不住问你弟弟怎么会这样？ 惯得呗。李小丽撇嘴，说我当年离家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傲娇的青春期少年，那会儿还讲道理，如今看来，彻底被父母的溺爱给毁了。 “你想哪天走？”叶山问。 “明天我们就走。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回自己家。”李小丽茫然的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手里一片一片的撕着树叶。 “你父母这算认可我了？” “不好说，没那么简单。看吧，还有事情等着呢。” “会有什么事情……”叶山有点忐忑了。他没接触过这种阶层，这种氛围的家庭，再多的知识也弥补不了出身环境之间的差异。 “你别管了，有我呢。”李小丽大包大揽的保护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 第28章 决裂 李少龙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乌云，给原本就压抑的家庭氛围更是锦上添花。李小丽在外面磨蹭到做晚饭才回去，收拾完就躲回小屋也不出来。李壮依然是去打麻将，张美花就沉迷于电视。在这种环境下，叶山初来的那点新鲜劲儿，早已烟消云散，他只想早点溜之大吉。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丽做完早饭就拍醒他，催着他去洗漱，要打包行李，准备告辞。叶山一咕噜爬起来特别利落的就去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哼，知道难受了？李小丽撇撇嘴。 吃早饭的时候，李小丽开口说：“爸妈，我俩今天就走了。” 张美花有片刻的小惊愕：“今天就走？” “嗯，回去要两天时间，路上慢。” 李壮放下筷子，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既然你俩今天走，有些话我就现在说了。”他看看叶山，“看出来，你也不是有钱的，听小丽说过你工作也不好，没什么前途。所以我要求也不高。如果你要娶李小丽，彩礼八万一分不少。婚后每年还得给家里交两万——国家说了，子女是要养父母的，不然就可以去法院告你们。对了，你弟弟买婚房还差小十万，你当姐姐想办法给解决了。【零↑九△小↓說△網】家里出一笔，你也应该出一笔。” 叶山有点懵逼，但还是用高智商秒算了一下相当于首付二十万，以后每年按揭两万，咦……似乎都在承受范围内，刚想说话，李小丽一脚踩在他脚上，疼疼疼，他扭头看着李小丽，而李小丽并不看他，而是和父亲对视：“爸，我都说了，我俩没什么钱，而且人家也没说就要娶我。你要的这些钱是不是太早也太多了？” “早个屁，多个屁！丑话就要说前面。咱村子哪家嫁闺女，最少都是这个数！娶不起就别娶，要是不想娶你，你也别耽误工夫了，你还带他回来干嘛！？” “那我的嫁妆你们打算怎么给？”李小丽步步紧逼。 “父母养你一场，该你回报养育之恩了，还有脸要嫁妆？” “李少龙回报你们了吗？现在你们还在贴补他。我可以养父母，每年给你们两万，但是他别想让我出一分钱。” 李壮勃然大怒，习惯性的抓起手边的任何东西就扔了过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样打李小丽已经成了神经元的条件反射，电光火石之间就可以完成，而李小丽的肌肉也被训练的有了对应的反射行为，脑袋一偏就让过了暗器——半个馒头。 叶山当场懵逼，什么情况，怎么还会这样，不是说好了要文斗不要武斗吗…… 李小丽已经站起来退后了好几步，还不忘嘱咐一句叶山你让开。 张美花也站了起来，拉住李壮说你别动不动就上手，又转向李小丽怒斥：“有你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死丫头真是白眼狼。” 叶山这才回过神来，他想把李小丽护在身后，李壮已经又扔了个碟子过来，砸到叶山头上，疼的他哎哟一声，碟子也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第29章 走吧，走吧 李小丽一看男朋友挨打，怒火中烧，她把叶山拽到身后，紧紧护住，看着李壮恶狠狠的说：“别碰他！我还是那句话，别想剥削我去贴补李少龙，他就是个废物，一个被你们亲手养成的废物。每年两万给你们，别的钱没有！” 李壮转身从身后墙角抄起了扫院子的大扫帚，就要追打，张美花拼命抱住男人，又喊叶山你快带着小丽走吧，叶山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进屋去拿行李。张美花一边往屋里拽男人，一边骂李小丽死丫头回来就搅得一家子不安生，死外面算了一辈子都别回来。【零↑九△小↓說△網】李壮努力挣脱老婆控制的同时也在骂今天不打死李小丽不算数，别让他再看见她。 一阵子鸡飞狗跳之后，叶山拎行李，右手拉女朋友，已经来到了院子外面。他还不忘关好院门，文明人的教养已经深入骨血了。也来不及说什么，他拉着李小丽一路快走，担心万一疑似老丈人举着大扫帚追杀出来，再把弱不禁风的李小丽扫到外太空去。 李小丽气得俩眼通红要喷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上了公车，俩人坐下，她才从身体最深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一出，整个人才算软下来。【零↑九△小↓說△網】她呆呆的，仿佛刚才那场战斗把她的真气都抽走了，现在就是行尸走肉。叶山也无语，只能把行李放好以后，默默的抱着她。 公车往前开，叶山心情平复下来，他回想起刚才的每一个镜头，现在才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庭环境？他心疼李小丽，也明白了为什么回家之前，李小丽会如临大敌。 他摸摸被盘子砸中的额头，鼓了个包，一碰就疼。想起李小丽刚才草原饿狼一样的战斗架势，也说不出是恐慌还是心疼，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想起了李小丽拼命把他护在身后的样子，心情更难以言喻。他没想到李小丽的凶狠会到这种境地……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春节离家前，父亲说过那些话的每一个字。他曾经把这些话置之脑后，如今每一个字都复活过来，浮现在眼前，令他的心里起了阵阵担忧。 叶山从小在母子慈孝，父母关系和睦相敬如宾，健康幸福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对于李小丽所说过的，对于家庭的描述，并不是感同身受，但这次，亲身实践了一次以后，不可否认的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不光是李小丽家庭的糟糕，以前李小丽身上深深吸引他的那种野兽一般凶残的生命力，是他不具备且向往，如今却让他感到一丝丝的惧怕，因为在野蛮人面前，一切文明都将被摧毁。 爱情在现实的敲打下，从深处裂开了一条无人察觉的缝隙。从来都先是内部出现问题，而后才有万丈高楼的分崩离析……叶山并未意识到自己感情依旧，但想法已经开始起了变化。 汽车到了站，俩人下来，李小丽目光涣散，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30章 嫌隙 叶山愣一下，的确是有点，但又不好点头，他搂住女朋友的肩膀安慰道：“反正咱俩也逃出来了，就别想发生过的事情了。【零↑九△小↓說△網】”李小丽点点头，说走吧，我们转车去省城。 去省城的大巴上，李小丽也还是呆呆的，但她心里其实已经像扔了核弹一样，一片死气沉沉的废墟。她想，完了，自己还是没能把握住，还是被激怒到炸毛，从叶山的反应来看，估计是把他惊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有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之，肯定是糟糕极了。【零↑九△小↓說△網】 沮丧和绝望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灵魂也跟着疼，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在叶山面前所有的美好形象，已经毁于一旦了，哪个男人见到自己原先小鸟依人的女友，瞬间化身利嘴尖爪的秃鹫，那心情，那反差，想想都酸爽的不要不要。 李小丽，你的感觉都是对的，从这一刻，你和叶山之间的优势地位，在无形之中发生了逆转。从此后，家庭的原罪像永恒的枷锁，把你从云端压到泥土，卑微如同浮尘。他爱你，但不爱你身后的巨大的阴霾，这阴霾，仿佛随时能够遮天蔽日，吞噬掉你的人生和你们的爱情。 叶山心里也有了挥之不去的乌云，父亲的每句话越发清晰起来，同时，他也更加心疼李小丽，自己身边这个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女生，究竟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这让他想加倍的保护和疼爱。理智和情感的矛盾，一左一右的撕扯他，令他无所适从。 俩人静静坐着，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努力帮他们把不愉快远远的抛在脑后。随着离家越来越远，氛围终于慢慢轻松起来了。 叶山吻一下她的额头，说：“我想问个问题。” ？？ “先不说每年两万的赡养费，真要一次性给你爸妈二十万，我觉得压力也不大，你为什么阻止我？否则也不至于让你们父女打起来。” 李小丽无语叹气，大哥，你的高智商是摆设还是读博士的时候用完了，傻白甜也不是这样的，她挺起身子，严肃的看着这朵长着jj的真小白花：“因为那是无底洞，这次你给了二十万，下次也许就是三十万，总有各种理由，总有我们无法承受的时候。” “为什么？不至于吧？” “不但因为我弟弟是伸手党，还因为他找了一个不管工作只管花钱的女朋友。我上次回来见过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渣。没本事挣钱，有本事花钱。本来我也不想这样，我离家的时候，他还在高中补习，还算是个阳光少年。没想到上次一见，我就心说完蛋，这人毁了，我绝不能让他赖上。” 叶山开始明白了，李小丽为什么丝毫不肯让步，最初的妥协意味着永恒的妥协，这种情形，坚持到底的确是最好的答案。他伸出胳膊把李小丽搂在怀里：“我的小姑娘，你太不容易了。” 李小丽听见这句话，眼泪瞬间决堤，但是她低着头，悄悄用手擦了又擦，坚决不让叶山看见自己在崩溃。 第31章 冷酷世界的仙境 舟车劳顿之后，俩人终于抵达李小丽的房子里，已经是夜色阑珊，又累又饿的二人放下行李就出去觅食，又买了些水果零食。【零↑九△小↓說△網】回到熟悉的环境里，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躺在床上，李小丽特别主动的吻了上去，嘴唇急切的沿着叶山身体一路向下在每一个敏感部位深深吮吸，带着世界末日即将降临的癫狂，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能够确定叶山还如往常一样深深爱她。叶山热情的回应，他感受到了李小丽的不安，知道她需要安抚和发泄。李小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眼睛，想看到他灵魂里究竟有没有自己，叶山被她的绝望无助刺痛了心，更加用力的深入撞击，以此让女朋友感受到自己的爱。 不不不，这还不够，怎么都不够。李小丽哑着嗓子祈求：别停，狠一点，再狠一点，求求你。嗓音婉转如泣，令人血脉贲张。叶山用各种姿势刺穿她，问她够不够深，李小丽都摇头，不够，怎么都不够，请你再爱我一些。叶山索性把她抱起来，顶靠在墙上，让她用自身的重量往下压，李小丽疯狂的扭动身躯，神情涣散。当叶山用力冲刺把俩人都送上云端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吼出了心里被封印的三字咒语：“我爱你。” 城市的灯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照在李小丽动情瘫软的身体上，腰肢盈盈，分外妖娆。叶山看到，一片静止之中有一颗胖胖的泪珠，从她的眼角偷偷逃跑了出来，顺着脸颊流落到枕边。叶山心里泛起万丈柔情，俯下身子，去亲吻那道泪痕，这时李小丽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是终于等到你了吗？” 这一声羽毛般轻盈的问句仿佛从远古传来，穿过沧海桑田的巨变，寻找了无数个世纪却不改初衷。谁深爱，谁就万劫不复。李小丽想，让我下地狱吧，还有什么比爱一个人爱到灵魂发痛更可怕呢……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沉沦吧，别抵抗了，你早该认清自己的心，你以为自己守得住，以为自己很坚强，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她支起身子，和叶山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十指交握，就这样到世界末日吧，直到我们都变成沙，被风吹散在宇宙间……这一夜，李小丽柔情似水爱语绵绵，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软弱，并把这份软弱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了叶山。 艳阳高照，强烈的光线把酣睡中的俩人弄醒，一看时间，已快到中午。相视一笑，并不急着起床，李小丽撒娇：“再说一次好不好？” “我爱你。”叶山抚摸着李小丽睡得乱糟糟的狗头，没有片刻迟疑。 “哈，果然万事开头难。”李小丽笑意盈盈，她拉住叶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的爱。” 远离了糟心家庭，又经过这夜的升华，俩人感情至此终于契合在了一起。明知头顶有片乌云，脚下有有颗炸弹，也依然拦不住爱情。 爱一天算一天吧，李小丽想，我是个努力过好每一天的人，今天尽力了，明天就是地球爆炸我也没遗憾。 叶山看着不再紧绷绷，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的小女友，心里酸酸甜甜，五味陈杂。他默默的下了决心：为了她，一切付出都值得，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着她闯一闯。 第32章 努力工作的人最凶残 秋去冬来，转眼又到年底，最后一个季度，公司要求各业务线全力冲收入，这是在为上市做准备了。李小丽每天早晨先开晨会，大家集体看前一天的收入和各种数据变化趋势，快速估算距离每月的指标差多少，今天保底能做多少。“早点完成公司指标，再做多的部分，就是给自己在挣奖金。”李小丽鼓舞大家。 对数据的敏感度和分析，是李小丽觉得永远学不完的一门学门，发现一个异常跳跃点，往下抽丝剥茧探寻原因，有时候无功而返，有时候令人瞠目结舌。在此之前，谁能想象一场欧洲杯能够让用户的活跃程度比平时要多四个小时呢？而每个小时都意味着，如果抓准了用户需求，收入就会比平时同期要多百分之二十。为此她拜师学艺，找了公司数据分析部的经理，请人家喝咖啡吃自助，过生日送礼物，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为什么。 下属也有点怕她，怕她一个接一个的为什么，问得人黔驴技穷，恼羞成怒。李小丽目光犀利的看着面红耳赤的下属，态度强硬的说：“你不是能力不够，也不是脑子不好，你的问题在于还不够用心。” 以大部分人的努力，根本到不了拼天赋拼智商的局面，仅仅走心的程度就决定了人生所能达到的高度。 天天上班聊着qq，听着音乐，再刷刷八卦网站，有效工作时间还不够四个小时，还想出业绩？然后就抱怨公司不能慧眼识才，导致明珠蒙尘。怎么不客观的想想自己有没有拿出实力先证明一下自己。 圣诞狂欢夜，李小丽的团队搞了个大活动，通宵达旦的狂欢和抢购，通过一个游乐场一般的大型活动，整合了事业部所有的业务线，一环扣一环，从交友到会员，从论坛到卖场，热闹异常。整个团队彻夜守在电脑前，每个整点都推出一个小活动，或者一个限购品。李小丽看着后台的数据，眼睛都红了，她索性盘坐在椅子上，蛛网之间的蜘蛛一样，时刻注意着团队这张网上，每一条线传来的变化。 李小丽的事业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个活动了，这是整合集体的力量所做出的策划。李小丽避免张燕那样的悲剧发生，一个人闭门造车，把亮点搞成污点，于是把相关的人员抓在一起，前后讨论了一周多，有经验的下属还提出了应急方案，万一服务器塌了怎么办，发什么样的公告，做什么样的弥补，系统运维需要谁来做怎样的支撑……直到所有人都感觉每个环节都尽在掌握，大家才决定立刻投入开发制作，准备上线。 对于圣诞节不但不能放假还要通宵值班，好多人都公开表示不开心，要陪恋人呀，李小丽一拍桌，多挣点奖金，给你们的男女朋友买个像样的礼物，请对方去人均一千的饭馆吃一顿，会不会更有诚意？嘴里说着爱爱爱有屁用，来点实惠的。谁都不许请假，准备在公司通宵吧！ 第33章 风险和机遇 过完元旦，李小丽看着第四季度的收入数据，整个团队都乐开了花。【零↑九△小↓說△網】她把手下的几个业务核心和小头目叫到一起，请他们吃了顿饭，还给每个小团队批了人均一百的预算，“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你们各自请团队去放松一下把，吃饭喝酒都行。钱不够你们先垫着，回头找我报销——别花海了就行。然后，开始准备春节期间的活动吧。我们早点上线，大家可以踏实过年。给你们三天准备，然后我们开会讨论。” 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吃资本家一块肉，就得贡献三块肉。 职场不要谈乖巧听话，要的是能力和业绩。 好多人以为对老板和公司忠心耿耿，让干嘛就干嘛，就是好员工，其实在老板眼里这叫没能力，因为不具备主动性，从而无法创造新的价值。 高层的月度经营会上，李小丽再次以赢家的姿态，交出了一份令人眼红又钦佩的业绩。 人的时间，精力，金钱，心思用在什么地方，哪里就会开出花来。 散会以后，老板和几个外资的高层喊住李小丽单独留下来，跟她谈明年规划。 “公司要上市，目前的业务量级还不够大。董事会考虑把你这块的业务剥离出来，做成独立的公司。你有没有胆量接下来？” 李小丽眼睛瞪成了甲亢，啊？没听明白？ “给你个公司，敢不敢要？”老板不紧不慢的解释。 “denise，我们认为，你这块的业务，是很有潜力的。你也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旁边的副总裁插了一句。 李小丽保持着不明觉厉的沉默。 “分公司，我们打算设在cd那里对高新企业的扶植政策很不错，人工成本低，而且高校云集，从各方面考虑，那里都是最佳的选择。如果你要接了这个任务，有没有胆量白手起家？当然，公司不是把你放外面就不管了，该给的支持都会到位。你回去想一想，最晚月底给我反馈。” 李小丽一脸懵逼的出了会议室，扭头去找老上级anthony，推门就进：“走，楼下喝个咖啡，有事情请教你。” anthony叹气：“就不能单纯的喝个咖啡吗？” “不能，我这么鸡贼的人。走走走，忙着呢，时间不多。” 到了楼下，李小丽买来咖啡，三言两语把事情一说，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denise你还犹豫什么，一步登天的机会。” “要是做不好呢？” “做不好高层自然会换人，不会把你活埋了。我跟你讲，这里的关键是，你就完成转型了，从一个打工仔变成了职业经理人，将来跳槽那都是资本。你还真打算在这里干一辈子，就算你想，公司也未必就能一直红红火火开下去——不要只考虑公司的业绩，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做筹划。” 咦，有道理呀。嗯，这咖啡请的值。李小丽两眼放光，站起身来：走了，回去工作，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 anthony很心烦的看着她：“你赶紧走，让我安静的享受一杯咖啡。” 第34章 就想要你 一天忙完，摇摇晃晃，空空荡荡，只有李小丽和司机和售票员的末班车上，看着不断退后的路灯和广告牌，她突然想起：“要是去外地开疆辟土，那我的爱情怎么办？”等周末见了叶山必须商量一番，如果他支持我就去；他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没有什么比叶山更重要。 到了周末，李小丽飞奔去叶山那里，年底俩人都忙，见面次数锐减，感谢科技发达，还能每晚啃啃电话。李小丽现在彻底放松，撒娇的技术炉火纯青，时时刻刻小鸟依人柔情似水，充分满足叶山的大男人感。 父系社会法则就是这样，看似软弱的女人更受宠，否则为什么赢家总是小白花绿茶婊。女汉子至死都不瞑目：妈的老娘到底哪儿不如她？ 如果真遵循这个法则，放弃自我的成长去依附，短期内可以利益最大化，长期看赔本赔到没裤衩。 也有女性长袖善舞，游戏规则内狠捞一笔，自此衣食无忧。 当然更多的，在原本初心是找个有钱人捞一笔就跑的过程中，轻易被情爱迷惑，到坠入地狱——因为毕竟不是无情之人。这场动机不纯的爱情游戏，唯有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才能全身而退。 可惜李小丽哪个都不是。她是认真至极，一旦投入就义无反顾有如飞蛾扑火，不管是工作还是爱情。没有中庸，只有极端。 这种性格，会大起大落，要么成大事，要么吃大亏。 性格即命运，性格即格局。老祖宗诚不欺我。 李小丽凭着本能，如一只懵懂小兽，在爱情中挣扎，因为她的理性全部奉献给了工作。 恋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滚作一团，天雷勾地火，年轻的肉体情色相当异常美妙。 ******此处马赛克五百字。付费也不给你阅读删节。作者就是这么日眼**** 一番风月此处不细表。李小丽嗲嗲的搂着叶山的脖子软绵绵的：“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职场那个杀伐果断，霸道独裁的女总监好像是另有其人。 叶山爱怜的理着小女友的鬓发：“当然想。想抱你，想亲你，还想要你要到你求饶。”小女友眼泛秋波，唇荡春意，娇媚如水的模样取悦了他也满足了他。 嘿，如果真有地老天荒，大约就是此时此刻吧。 “我困啦，你要抱着我睡，不许松开。明天有大事情要和你汇报呢。”李小丽像蛆一样在叶山怀里拱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吃饱的满足感进入梦境，鼻息咻咻。叶山本来还想梅开二度，当个一夜七次郎，此刻也得作罢。 他是真不明白，怎么自从遇见这个贫乳瘪臀，浑身没有二两肉，发育不良少女一般的李小丽，自己就变成了情欲高涨禽兽，就怎么也要不够呢？ 李小丽身上的野性弥补了他在良好教育下被压抑的动物本能，让他爱不释手尽情释放原始的自我，沉沦到无法自拔。 ……在婚姻维持了多年以后，叶山才明白，互补的性格和完美的xing爱都是爱情的必要条件，婚姻几十年不是只有思想契合灵魂共鸣就可以的，肉体的满足和刺激是幸福婚姻的重要条件。 第35章 爱情和事业 高等学府的清晨，叫醒人的不是都市的车水马龙，也不是日上三竿，是很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的静谧，正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李小丽醒来有一会儿了，但她就想这么舒舒服服的赖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让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 太累了啊，起码有一个月了，每天的平均睡眠恐怕都不足五个小时。累死的话，也许会被公司追认为烈士。她信马由缰的瞎想着，叶山也醒来了过来，睁眼就问，你昨天说要汇报的大事情是什么。 李小丽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认真的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山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李小丽有点紧张，昨夜来时路上下定决心“我听他的”，此刻有些不确定了。自己拼命三郎一样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有更好的发展吗？是不是真的爱情和事业无法双丰收，难道怪自己太贪心？ 叶山也矛盾，理智上，他认为李小丽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如果是他，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工作机会；但情感上又舍不下。李小丽把决定权给了他，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问李小丽：“那你多久能回来一次？以后就要留在那里了吗？” “公司要求最少每月回来一次。以后还不知道，不过最少前两年，是走不开的。” “哎，我也很矛盾……你还是去吧，还好每个月至少能回来一次。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我都替你惋惜。从今后我们就要牛郎织女了，真舍不得让你跑那么远——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呢？” 李小丽一下扑到他怀里：“我不去了。你娶我好不好？” “当然好。不过你家里还没同意，我们没办法领证。” 李小丽得意的笑了：“山人自有妙计。我的户口已经独立出来了。分分钟可以和你领红本。”还没臭屁一分钟，又垂头丧气：“你家也还没同意我呢……” “别急啊，再给我点时间，我爸妈还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让他们看到咱俩之间真的没有他们所担心的问题，慢慢也就接受了。” 说到这里，李小丽又想起一个问题：“快过年了，我今年还跟你回去吗？” 叶山也纠结，这次他把皮球踢给女朋友：“你还想跟我回去吗？” 轮到李小丽为难了，她犹豫半天：“算了，不跟你回去了。省的你爸妈不开心。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年。” “那你呢？自己留在这里过年，会不会太凄惨了。” “不会。又不是第一次自己过年，以前都是在公司和同事过除夕的，也挺有意思。放心吧，没宣传的那么惨。刚好也准备一下去cd的事情。你放暑假刚好过来玩。” “够呛，我接了个课题。明年会非常忙了。和你一样忙。起来吧，都快中午了，想去食堂吃还是外面吃？” “食堂！我最喜欢三食堂的酸菜鱼了！” 顺利解决了一块心病，李小丽无忧无虑的。 为了明天，趁着年轻她要努力再努力。 第36章 开荒序曲 有了自己的房子，李小丽就不肯再去公司过春节。一人过也要对自己好，郑重其事做了四个菜，还一掷千金的买了瓶正经的香槟，虽然后面连着吃了两天剩饭。美滋滋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喝喝，除夕钟声响起的时候，叶山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李小丽清晰的听见了我爱你这三个字。 叶山并没有在家太久，心里惦着女朋友，初三就回来了，顶着亲妈的苦情牌，亲爸欲言又止的叹气模样，十足十的令他喘不上气。 一向乖乖牌的叶山终于心生几分叛逆，偏要和李小丽一直好下去。 李小丽的野性和反骨，这份东风吹战鼓擂，老娘从来不怕谁的二愣子劲儿，就让叶山颇为叹服。于是当全世界都看衰他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堂吉诃德，做一个浪漫坚定的骑士，偏要挑战这凡俗。 节后开工，李小丽陷入了断断续续出差的模式，跟公司各职能部门的管理者，一起去找写字楼，安排校园招聘和社会招聘。 总部这一摊子也不能放，她从手下的得力干将中间，选了一个信得过的男生，说得清清楚楚：“我去外面打拼，你在家里守业。初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咱事业部现在树大招风，只要业绩完的成，前半年就别冲太猛。有事情，随时联系我，别管半夜几点，我都开机。” 徐云建点点头：“头儿你放心，遇到事情我们及时沟通。” 李小丽又说：“不要正面怼等级比你高的，该认怂的时候就认，咱秋后算账。你把这摊子守好，做漂亮点，年底我向公司申请给你升职，也算说得过。” 带团队就是这样，每个人对于未来的要求不一样，有人喜欢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也就是每天按部就班，别加班也不想出业绩，工资不高都可以。有人喜欢的是钱给到位就行，职位什么不重要，也有人追求高职位，哪怕跳槽的时候牺牲一部分薪资待遇。名利双收，则是有野心一类人的需求，这类人能力强，脑子活，也敢孤注一掷。徐云建就是这样的人，李小丽认为这样的人才适合带团队，老好人就算了，虽然能让工作氛围温情脉脉，但年底一算账业绩没完成，哭都来不及。 大本营有人看守还不够，李小丽也不愿意真的赤手空拳打天下，先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了一轮内部招聘，看有谁愿意跟她背井离乡，然后又在公司内做了一轮。两周下来，李小丽终于拉起一个小团伙，七八个人，准备流窜去cd干革命。 真到出发的前一夜，李小丽有点崩溃，她像个蚂蟥一样附在叶山怀里，怎么也揪不下来，一阵阵的鼻子发酸，最后还是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叶山只好又安慰她，好啦好啦，又不是天各一方，你每个月还回来一次的，我也可以找机会去看你。李小丽抽抽搭搭的犯别扭，说，我不去了，我跟公司说我不去了，妈的，万一男朋友没了，他们赔得起吗？！ 叶山无语，这会儿后悔有什么用，真不让你去，你还是要后悔。 第37章 小别胜新婚 等李小丽再次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工作远比她想的要繁重许多，每天和人力面试到万念俱灰，声嘶力竭。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又必须开始布置租来的住处。公司搞了几间员工宿舍，李小丽级别高，有个独门独户的一居室，然后就是同单元还租了三间房，李小丽带去的人，平均两到三个人住一套。特别让李小丽满意的是，住处就在公司对面隔条马路，省了她多少时间和精力。 人差不多了，就得开始新员工培训，李小丽站在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憧憬的面孔，心下生出几分沧桑，感慨万千一晃而过，哪儿有时间伤春悲秋，尽早让人员进入状态，开始工作是正经。 蔷薇怒放的季节，李小丽再回到熟悉的小区里，又是一阵恍惚。她拖着行李箱，走在甬道上，仿佛离开了好几个世纪。眼前所见是繁花似锦，鼻之所嗅是娇香宜人，自己是主人又是过客，不知从哪儿来向何处去。 开门进屋，她的心才算踏实下来，赶紧收拾行李，打扫屋内卫生去超市采购，晚上叶山还要过来，索性连菜也买了，回去做一顿爱心晚餐。 李小丽厨艺不能算精通，也没太多天分，只不过从小做起，无他，唯手熟尔。干净利落，通凑得当，味道说得过去罢了。把红烧牛腩焖上，拧到最小火，慢慢咕嘟着去。虾仁和西兰花汆水，吃的时候用柠檬汁小米辣鱼露一拌，清爽的泰式料理。鸡翅先腌制入味，调料简简单单，蚝油麻油黑胡椒碎蜂蜜蒜末，到时候往烤箱一扔就行了。再来一道用山楂糕和鸭梨切丝拌在一起的凉菜，什么都不用放，纯是本色本味。 游刃有余的做完这一切，李小丽还有时间去洗个澡，她可不愿意带着满身油烟和旅途的疲惫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 叶山来的特别慢，李小丽在屋里坐立不安，耳朵立成了兔子，一遍遍的听着有没有脚步声，都快出幻觉了。咦，我怎么没想起来打个电话问问呢，自己跟傻驴一样在屋里转磨磨，智商呢……她懊恼。刚掏出电话，门铃就响了。都来不及问，闪电一样冲过去把门打开，看都不看，噌就跳到了来人身上。 叶山抱着她进屋，很无奈：“你也不问问是谁，大灰狼怎么办。” 李小丽像狗一样，把脸埋在叶山脖颈间，深深的嗅着味道，无比安心，一刻也不要松手。叶山只好抱着她甩掉鞋子坐到沙发上。 “傻姑娘，让我亲一下。” “让我再闻会儿……” ？？“闻什么？” “你的气味。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溺水的人终于攀上浮木，打死都不会松手。 叶山已经开始上下其手，突然顿住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求你别嫌弃。” “我是心疼你。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你不要命……唔……”李小丽用唇堵住叶山的唠叨，很自觉的脱自己的衣服，叶山手之所触一片光滑细腻，憋了两个多月的思念和qing欲同时排山倒海倾泻下来，让他刚进入没几下就缴械投降了。 第38章 浪漫夜 李小丽哈哈坏笑，不行啊小伙子。叶山羞愤交加，还不是憋太久了，一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说完就要一雪前耻，沿着李小丽的曲线从上吻到下，在最中间的神秘地带停住了，轻轻的朝着最湿润的地方吹气，轻轻的吮吸她大腿的内侧，李小丽被折磨的理智全无，身子扭成麻花，口齿不清不住的哀求：“求求你……太痒了” 叶山恶意满满：“求我什么？哪儿痒？说出来我才好帮你。” 李小丽虽然床笫之间行动生猛，但如此耻感的话，着实说不出口，在折磨之下几乎要哭出来，叶山不再逗她，终于狠狠的噙住，李小丽忍不住一声声的呻吟，纵情享受人生中最曼妙的时刻。 最终以李小丽的求饶结束了战斗，俩人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叶山打算出去吃，李小丽说不用，都做差不多了。此时叶山才翕动鼻翼后知后觉的说：“咦，是啊，好香的味道，你做了什么？” 大哥，你从进门那一刻就精虫上脑，五感全失了吧……李小丽很鄙视的看看他，报了菜名，推他先去洗澡，我去把鸡翅烤上。 俩人收拾停当，李小丽已经摆好盘子，还开了一瓶红酒。叶山看看颜色搭配极佳的一桌菜，胃口大开，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放下筷子还很臭屁的说：“这是对我喂饱你的回报吗？嗯，基本满意。” 李小丽翻个白眼，把桌子收拾好，碗碟放在洗碗槽，回到客厅把叶山从沙发里挖出来，推到厨房：“洗碗去。” “不会……” “啊哈？！”你逗我吗…… “从小到大没洗过。在学校都吃食堂，我那宿舍也不能做饭。所以没机会掌握这项技能。” 李小丽又把他撵出去，很心塞的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叶山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喝红酒。走过去倒一杯，李小丽也并排坐下，靠着男朋友的肩头享受美好的夜晚。 “你这次回来待几天？”叶山问她。 “下周二走。待四天。” “那边都顺利吗？” “还行，就是要操的心太多，现在自己坐到老板那位置，又是刚开始。真是吃喝拉撒睡样样操心。我还算好运的，有大家帮着，否则真不敢想。”李小丽无限感慨，此刻的闲暇简直是奢侈至极的享受。 “从来想做成一件事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对我家小姑娘有信心。” 李小丽听到夸奖，眉眼弯弯，凑过去吻了吻，问男朋友：“你都在忙什么？有没有人挖我墙角？” “早告诉你了呀，今年接了新课题，带着一组研究生正在努力。运气好的话……明年出结果。我也很忙的，不比你松快多少。但至少我知道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别转移话题，说，有没有野女人勾引你？” “别胡思乱想。你看，我都不会这么怀疑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样。”叶山放下酒杯，把李小丽手里的酒杯也抽走，他把李小丽压在沙发上：“我又想要你了，你看我憋成这样，像外面有人的样子吗？” 李小丽搂住男朋友的脖子，一边挺身迎合，一边在他耳边喃喃细语：“你太出色了，我没有安全感。” 第39章 各自安好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已是仲夏末尾，李小丽过得欲哭无泪：上当了啊，本以为等上了正轨会轻松点呢，怎么会越来越忙？公司又把call-center业务也挪了过来，说人力成本低，同样的预算在这里可以多招将近一倍的人。又下决定，如今研发的产出量已经饱和，无法满足一线业务需求，李小丽，你配合cto在建一只研发团队…… 李小丽忍不住跟过来巡视的ceo抱怨：“boss，这么搞我要过劳死的啊。” “不会啦，我们都这样过来的。我还活得好好的。” “我都两个多月没见我男朋友了，我要是被抛弃了，公司能赔我一个男朋友吗……” “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的恋情，证明不是真爱，不要也罢。” …………道理都被你说完了。李小丽丧气的挥挥手，你官大你说了算。一点便宜没讨到，还是继续努力工作吧。徐云建最近也经常过来，跟她当面汇报和交流工作，李小丽当初没看错人，这个小伙子成长的非常迅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 叶山下了课，有人从背后喊他，站住回头看，是自己的导师，德高望重的齐教授。 俩人边走边聊。 齐教授问他课题做的怎么样了，叶山摇摇头不是很顺利，人手不足倒也罢了，关键是这批学生实际经验和动手能力都差一些，实验数据不稳定，差异还大。 “我给你派个帮手吧？也算有些私心在里面，所以就算互相帮忙了。” “嗯？” “我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在家待一阵子。她的硕士论文有部分内容，和你现在的课题相关。但是她们学校并没有相关的课题组。所以你带她进组，她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应该能帮你解决不少问题——顺便陪她逛逛，我和她妈这一把骨头，跟不上年轻人的体力。为期一个月，她做的差不多，也就可以回学校了。” “没问题，老师您这是帮我一个大忙。您女儿随时可以来找我。您把我手机号给她就行。”俩人站住道别，各朝一边走去。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叶山手机响了，他接通：“你好？” “是叶山吗？你好。我是齐教授的女儿，齐初月。现在讲话方便吗？” “方便。请说。” “哦，我今天上午10点去实验室找你，可以吗？地方我知道，我爸已经带我认过了。” “没问题。我一会儿也要去实验室的。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叶山继续看手里的教案，去实验室有十分钟就够了。 叶山上了楼，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边走边看手里的资料，抬头才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正站在过道的窗户边等他。 俩人目光相接，女子冲他礼貌的笑笑，叶山打量了一下，身高怎么也超过一米七了，中分的发型垂坠肩头，细长的眼睛眼尾上挑，薄唇窄鼻，腹有诗书气自华之外，又颇有几分中国古典美，百分百窈窕淑女范儿，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从电视里看过的林黛玉，即使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风流优雅。 第40章 肉体和灵魂 叶山走向女子，试探着问候：“齐初月，你好。” 齐初月端庄一笑：“你好。在家经常听父亲提到你，说你是带过的学生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感觉父亲并没有夸张。” 叶山羞赧挠头，也不接话，掏出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进来吧。我先带你看仪器和现在的进展。” 一旦进入专业领域，叶山瞬间化身为不苟言笑的科学家，当他换上实验服以后，整个人都散发着禁欲系的致命诱惑，如果李小丽看到这种状态的男朋友，肯定会欲火焚身，直接把叶山吃干抹净。 齐初月不是轻浮之人，并没有被叶山这幅模样迷得七魂三魄快消散，她也是科学家——更别提父母都是科学家。惊艳了片刻，她带着欣赏的口吻坦坦荡荡的夸奖：“wow~awesome，我父亲还是对于表扬还是太保守了。来，开始吧。” 这一交流，就沉浸其中，忘了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叶山简直太惊喜，他觉得导师对于女儿的评价也太保守，以齐初月的学术水平和知识结构，不比他这个博士差，看起来她在国外读的学校和专业都是极好。 等俩人想起时间，已经是下午。叶山一看表，糟糕，下午还有课，我们得赶紧去吃饭了。 齐初月莞尔一笑，走吧，随便吃点，聊聊你下一步的安排。 俩人步出实验室，到学校的后门的饮食街吃盖饭，约定今晚七点，实验室见。 到了晚上，叶山急急忙忙的赶到实验室，他实在被课题滞后的进度和一堆问题困扰太久，几乎丧失信心，这次来了强有力的外援，又让他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这次叶山稍微收敛了一些，没有讨论到太晚，然后就说明天等团队成员来了再说，请你吃过宵夜吧。 齐初月也有些累了，说好啊，我们在校园走走，离家多年，很是怀念这个出生并且度过了人生前二十年时光的故园。 本来叶山还在纠结宵夜吃什么，没想到生于斯长于斯的齐初月早都想好了，拉着他绕了大半个校园，去吃西北角一家的麻辣烫和绉纱小馄饨。齐初月像个高中女生一般，颠颠儿的去冰柜前拿串串，还唠叨：“那会儿我妈最烦我吃我这个，说不卫生。真逗，卫生的麻辣烫能好吃吗？”又扭头去隔壁小店要了两碗馄饨，还一本正经的给叶山扫盲：“正经的绉纱馄饨——就是馅儿特少，皮儿特薄，碗大汤多数量少，这样馄饨在汤里，才能像小金鱼一样把尾巴展开。” 食物上来，叶山一尝，味道是不错。他从上学到留校，也有将近十年的光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下次要带女朋友来尝尝。他心想。 送齐初月回家的路上，俩人不知道怎么聊起了哲学，从尼采到叔本华，从史宾诺莎到维特根斯坦，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叶山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酣畅淋漓，智慧碰撞的感觉，大脑中关于学识和智慧的部分，似乎只用在了日常工作和科研中，不知不觉，俩人已经绕着塑胶跑道走了三圈——一圈可是四百米。 第41章 游园惊梦 当叶山的手机响起，才把他从哲学拉回了现实，不用问，李小丽的电话，叶山拿着电话走到一边，边接边向齐初月致以歉意，多少有几分不自在，齐初月爽朗的笑着摆手，表示没关系。 电话通了，李小丽嗲嗲的问：“想我了吗？今天累不累呀。” 按照惯例，晚安电话最少要煲够十分钟，有时候兴之所至还能聊一个小时。但是今天，叶山实在不好意思把齐初月晾在一边，让她等上十几二十分钟，于是他赶紧安慰女朋友：“当然想。乖，我在和人谈工作，稍晚点打给你好不好？” “好啊，你赶紧忙吧，太晚就不用打了，早点休息是正经。”李小丽心疼男友。 挂掉电话，叶山走向一边等候的齐初月：“不好意思。” “嗯，没事儿。你女朋友？” 叶山真的不好意思了，点点头：“对。” 齐初月不是对他人隐私好奇的市井妇女，没有继续再问，只说了句，该不好意思的是我的，打扰你们通话了。叶山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送你回去吧，挺晚的。 送齐初月到她家楼下，看着她上楼，叶山也转身回到宿舍。 躺床上，他觉得今天过得很充实，灵魂有一种满足，关于交流，碰撞和思考的满足。 太多的知识在他大脑里激荡，如今有个人可以旗鼓相当的深入交流，实在难得。这让他仿佛回到了工作前的时光，几个沉迷学术和知识的年轻人，拎着啤酒，在某个人的宿舍里，通宵达旦的争论，关于世界上一切抽象，虚无但又和人类息息相关的事情。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想必李小丽已经睡着了，明天再打电话吧，小女友是如此辛苦，就不要再吵醒她了。叶山自己倒是睡意全无，神经兴奋过度的后果，在床上翻腾半天，好不容易才入睡。 至此，叶山带着齐初月进入科研小组，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李小丽那边的革命事业也如火如荼，她憋着一股劲儿，不能被人戳了脊梁去笑话，总是要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这次做不好，再回总部，恐怕地位也不如从前了，徐云建是她提拔的没错，但是人家是朝着李小丽接班人的位置去的，如果再回去，徐云建辛辛苦苦白忙一场，怎会甘心，前思后想，根本就没退路。要想回去，只有一个办法，这边发展的非常不错，她培养成熟的队伍，并找到一个接班人，然后公司提拔她到副总裁级别，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回总部，否则，大写的尴尬。 齐初月进组以后，叶山的项目日渐顺利，闲时叶山就尊师命，带着齐初月四处逛，言行举止都发乎情止乎礼，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到了齐初月该离开祖国，返回学校的日子。 叶山有些不舍了：“你这会儿回去，对于课题研究可是致命打击，就剩两个关键问题没解决。” 齐初月笑了：“那我跟学校申请延期，你估算一下，还需要多久？” “真的能这样？不耽误你？最多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叶山喜出望外。 “那我申请两个月，以防万一，我也想看到出成果，这样毕业论文含金量更足。” 第42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李小丽查看财报的时候有些抓狂，无法判断是王天一欺下瞒上做了手脚，还是老板就这么决定的。虽然和老板关系好，但二百五一样冲过去兴师问罪讨个说法，这断然不是职场白骨精的风范——现在的李小丽，齐肩的三七分直发，习惯把发量多的一侧别在耳后，喜欢黑白灰，鞋跟虽不够恨天，但最低也是五厘米起的，细白金的锁骨链中间是一颗钻石，几乎让人看不见，但只要光线合适，钻石就像被施以复活的魔法一般闪耀夺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首饰。 腕表是必须的，用手机看时间虽然很普遍，但不够方便也不够直观，比如跟人聊天谈事情，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再下决定，总有撵人和拒绝的意味。李小丽看几个高层，对于穿衣不怎么苛求，t恤牛仔裤也来上班，但每人总有几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手表轮着戴——李小丽也没啥家底，积家欧米伽之类的别想了，她又不喜欢女表，咨询了服装店老板，老败家子儿给她推荐了一款五千多的tissot，还带着她去商场看，李小丽一看就喜欢上了，银色的表带，深蓝色的表盘，毫无娘气。店老板又补了一句：“你暂时别买真皮表带的啊，那个东西是易耗品，两年就得换，夏天出汗多了还臭烘烘的。” 李小丽朋友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品，就连看起来四六不着调的kate，其实人家也是省委书记的姑娘，一毕业就被家里从国外拎回来，随便找了个工作做着玩，总比闲成废物强。李小丽对此的总结，她可能有一种天赋，就是一眼看中的永远是最贵的那件，就连逛超市买手纸，一眼看上的都是最贵的。 朋友的平均数，就是你的实力；敌人的段位，就是你的能力。 李小丽如果不是出身太差，凭着她的天分，远可以有更高的成就，但也许就是天分不错，作为命运的平衡，才赠送给她泥坑一样的原生家庭。 话说回来，让李小丽看财报抓狂的原因是，公司别的业务线纷纷在调研她的资源，但最后成本都算她的，比如为了某产品招人，合同签在了cd分公司，最后呢，李小丽背负了人工成本，办公成本乱七八糟的费用，但产品的收入和利润，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过分了啊……不可忍。 李小丽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得，这事儿，还得摆在桌面说，跟老板说了，让老板为难不说，老板真要做了决策也未必服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让我以一敌百的和你们在阳光底下撕胯吧！有理走遍天下，我就是占住道理和你们撕，不信你们还能翻天。 打定了主意，李小丽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月底回总部的业务报告，这一闷头做ppt，抬头已是月上中天，看看时间，九点半了，拿起手机往后靠的舒舒服服，给叶山打电话，电话通了，叶山那边似乎挺热闹，说是在和课题组的人吃饭。李小丽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怏怏的挂了电话。 女人的直觉让她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因为这段时间，叶山还是比较反常的，每晚电话过去，能够甜言蜜语的时候不多，经常是在努力工作，在谈工作或者课题组聚餐——为什么以前课题组没这么多活动呢？ 第43章 点点滴滴皆是力 叶山处在一种非常快乐的状态，不是恋爱，不是工作，而是人生突然遇到一个知己，这个知己无关性别，只关乎心灵。 天文地理，科学历史，从自然到哲学，即使谈起各地的人文风物，齐初月也仿佛身临其境般的能讲述一二，叶山常常听得入迷。有一次吃烤串，齐初月随意说起，大仲马写过中世纪欧洲国家有一道烤孔雀，招待贵客用的，烤之前要把孔雀的脑袋翅膀和尾巴，完整的切割下来。烤好以后，再把这些东西原样装回去，才端上桌，以示隆重。叶山听完就喷了，说这还能吃么，古人真是无知到无谓，不怕禽流感和各种寄生虫，齐初月说她脑补过那个场景，觉得非常惊悚，一个活生生的孔雀头安置在烤焦的身体上，贵客见了不知道何等心情……于是俩人哈哈哈哈了半天。 类似的聊天从不曾发生在叶山和李小丽之间。他们见面少，见面主题主要是慰藉恋爱相思苦和独守空床痛，其他时候，就是一个说，一个听，能够你来我往交流的时候不多。而且叶山也没办法和李小丽谈这些，李小丽除了一脸崇拜，不明觉厉的听着，并不能共鸣。 知识带来的差异，不是金钱所能弥补的。李小丽现在月薪是叶山的将近两倍，但在知识丰富程度上，她不如叶山的九牛一毛。 于是在齐初月多待的这两个月里，叶山不知不觉的起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变化。 李小丽月底回总部开会，和往常一样，挑了个周五回来，这样，她就可以和叶山度过整个周末。这次她想去叶山那里，好久没去了，很是怀念高校的氛围，在那里，时光放慢了脚步，让她无比惬意。临上飞机的前一晚，俩人电话里说的时候，叶山停顿了片刻，说还是我去找你吧，你那里方便，而且我也想吃你做的菜了。 这片刻的停顿，让李小丽更加不安，但她很快否定了，认为是自己敏感和多疑。 放下电话，叶山回到实验室继续工作，只是快结束的时候，他对大家说，周五下午，大家可以不用过来，他有事要外出。说的时候，刻意躲开了和齐初月目光的交流。 晚上叶山在宿舍里接到了齐初月的电话，问有没有时间下来走走，想散步。叶山欣然应允——除了每天的科研工作，闲暇时，每周俩人还能见两三次，不多也不少。见面也就是聊天吃饭散步，并无不妥——至少叶山这么认为。 俩人沿着校园的小路，静静的走了一会儿。齐初月开口问：“周五是去找你女朋友吧？” 叶山点点头，是啊。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似乎她只是存在于电话里。你俩是异地恋吗？请原谅我的好奇。” “她最近被总部派到外地建分公司了，工作忙，没办法常回来。” “难怪呢，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带她出来和我们聚会过。唔，能被公司这样外派，她的工作能力应该很强。” 第44章 李小丽牌催化剂 齐初月很不想承认她喜欢上眼前人了，以她的高傲和资本，对方再出色一旦有女朋友，这就是打了货物已售出的标签，她绝不允许自己做出类似小三的行为。但是喜欢，是拦不住的，理智说你丫要点脸，感情说哎呀见到他心上就开出一朵花来。 喜欢什么？隽秀斯文的外表，温文尔雅的气质，满腹诗书的才学，一丝不苟的钻研学问，还是俩人一见如故，又或者是思想相通，能够把酒言欢到天亮的畅快……？好像很多，又好像没有。齐初月很苦恼，非常苦恼。她一直高姿态的隐忍着，不去问叶山关于女朋友，好像一问，就败了下风，从此和市井八婆无甚区别。但是不问吧，又抓心挠肝的。今天可算逮着机会问一句，然后，她又开始鄙视自己，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是一想到周末两天，他和她在一起耳鬓厮磨，心里真是阵阵冒硫酸啊…… 叶山也小尴尬，在齐初月面前谈论女朋友，让他不自在，有几分心虚，虽然这毫无道理，但是一想起可以见到小别将近三个月的小女友，又很期待。 于是这晚的散步，在略冷场的气氛中结束了，惯例送齐初月到她家楼下，俩人道别都比平时冷一些。 周五中午，叶山就看着时间，早早奔去李小丽的家里。 他不想让李小丽来他这里，就是不想遇见齐初月，虽然他和齐初月之间，是坦荡的君子之交，不曾有过一丝暧昧，从言谈到举止，但他还是会觉得心虚尴尬。 所以你看，世间男女之间哪儿有什么纯粹的友谊，如果真的有，不是因为一方是丑逼，就是因为一方爱搞基。 李小丽蚂蚁拖树叶一般，拖着行李箱从小区路上迤逦而来的片刻，叶山心里泛起了内疚的小水花，自己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有红袖添香；小女友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艰苦打拼，这要付出多大的勇气，承担多重的代价，等闲男人都未必有这个魄力。思及此，他又颇感自豪，为自己的女友也为自己的眼光。 李小丽哪儿想得到几十米的路上，叶山心里已经万水千山翻滚了一遍，她只是看见叶山走向她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哇的大叫一声，行李箱一扔，就扑了过去，跳入怀中还把腿盘在男朋友腰上，公共场合毫无素质的抱着叶山的脸就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叶山又好笑又害臊，把她从身上使劲扯下来，又捡起行李箱，拉着她往单元门口走。 李小丽兴奋的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哎哎哎，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两个产品提前上线了，收入规模不错……我这次还准备了一大报告，等着周一开会跟他们决斗，肯定刺激……对啦对啦，你什么时候去我那里看看啊，火锅可好吃了，跟这里的完全是两个物种……” 叶山笑笑的听着麻雀在耳边聒噪，一片宠爱洋溢在脸上，也不打断，也不插话，让李小丽说个够。进了家锁了门，俩人这才能够紧紧拥吻。一吻既终，李小丽仰起脸，目光贪婪的在男朋友脸上逡巡，爱不够眼前这个家伙呀，可真是让人苦恼。叶山也深深的看着李小丽，唔，还好没有继续瘦下去，但眼睛里不少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周末两天好好补觉是正经。 第45章 爱情到底是什么 这次俩人没有急吼吼的彼此扑倒，也许是李小丽太累了，也许是叶山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直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这才搂作一团，亲热的过程中，女性的直觉让李小丽直接问出口：“你最近很累吗？”叶山有点懵逼，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脑海中居然发现了齐初月的身影，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他只好点点头，是啊，最近科研进度加快了，课题组都比较累。 李小丽不疑有他，体贴的说那你歇着，让我来伺候你。温度渐渐升高，在叶山喷射的瞬间，齐初月和李小丽的脸在他眼前重合了，让他搞不清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在和谁，又想和谁共赴巫山云雨。李小丽觉出了男朋友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过多怀疑，而是起了阵阵心疼。她体贴的拿过湿巾，说明早再洗吧，我帮你清理，你早点睡——其实我也困的不行啦。 李小丽心无芥蒂，坦坦荡荡，抱着男友胳膊像考拉一样，睡得黑甜。叶山了无睡意，他心下思绪纷乱，五味杂陈，他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才脑海里会冒出齐初月的身影，难道自己对人家有想法动了心思？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这一夜，叶山陷入了无比的迷茫。 李小丽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睡足了的脸蛋神采奕奕，格外滋润。叶山已经起来好一阵，正在客厅喝茶看电视，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他想让女朋友多睡一会儿，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看着女朋友伸着懒腰精神焕发的从屋里走出来，乱糟糟的头发耷拉在脸上，清晰可见的锁骨，纤细修长的脖颈向后仰，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两只胳膊向上举起，露出不堪一握的腰，平坦的小腹下面是粉色的内裤，两条腿又直又长，洁白的脚趾头乖乖的并排踩在地上，有一种少女般纯洁又慵懒的性感。 李小丽冲他皱着鼻子笑笑，像一只猫似的，然后进了卫生间刷牙洗澡。 叶山一直都知道李小丽是好看的，不只是脸，还有身材，虽然个子不高，身体比例却极佳，他想起在她当平面模特拍照，他静静在角落里看着的时光，又想起初次见面，李小丽因为喝啤酒太快打了一个巨大的酒嗝后羞愧的捂着脸的模样……无限柔情爱意如潮水一般汹涌，将他淹没，让他限于美好的回忆动弹不得。 当李小丽焕然一新的出来，看见亲爱的在沙发里愣愣怔怔的，走近前来，吐气如兰的吻了一下：“嘿，发什么呆呢？”，叶山猛然清醒过来：“我在想你，想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说着他把女朋友拉到怀里喃喃低语：“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李小丽听。 李小丽感动的不要不要，静静的窝在他怀里，鼻子发酸，是啊，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还将有更美好的将来。 俩人沉浸在爱情中，不说不动，直到叶山手机响起，惊醒了一对交颈鸳鸯。 齐初月打来的，叶山带着三分心虚三分别扭的接通了：“喂？” “叶山啊，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刚看实验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是症结所在。” 第46章 纠结 李小丽在叶山怀里，听得是一清二楚。听见对方是女的，多少有些不快，但她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小心眼。 叶山看一眼李小丽，平静的说：“最快也得周日下午了。很急吗？” “不算很急，只是发现问题，就忍不住想解决。那就周日下午等你回来，我们再讨论吧。” 电话挂断。李小丽说哇哦，你的组员真是勤奋。叶山吻吻她，不接话。 电话挂断。齐初月懊恼又心酸。明显感觉到叶山身边是有人的，那又如何，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正牌女友。感情不受控，都是受害者，齐初月陷入了矛盾中，是把这个男人抢过来，还是默默的祝福然后远离，毕竟她还有一个半月就可以出国返校了，突然，一个灵感闪现在她心头，她毫不犹豫的打开笔记本，开始写邮件给自己的导师。 电话挂断。叶山的心情又陷入了乱七八糟。他知道自己深爱李小丽，但齐初月和他的精神共鸣也让他无法割舍。贪心的人类啊，你们必须要做出选择，选择意味着放弃，叶山道理全懂，但关己则乱。李小丽已经吻了过来，情话绵绵：“亲爱的，昨天到现在你还没说那三个字呢。” “我爱你，我的傻姑娘。”叶山把一切思绪抛在脑后，专注眼前小小的人儿。小叶山又仰首挺胸，势要征战四方，李小丽也感觉到了，她跪在叶山两腿中间去亲吻去吮吸小叶山，中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男朋友说：“我也爱你，就像爱自己。” 第一次，投降在了女朋友嘴里，叶山真是尴尬和抱歉，但是李小丽毫不介意，甚至是满脸得意：“喜欢吗？我厉害不~” “喜欢。”叶山老实的回答，太刺激。 “我愿意做所有取悦你的事情，只要你爱我。”一句卑微到尘土的情话。 “我当然爱你。” “我总觉得是在做梦，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别瞎想。你是我千辛万苦追来的……我不会放弃，否则还有什么意义。”叶山一边说着，一边把李小丽抱在沙发上，把她的小裤裤褪掉，埋头吻上维秘花园：“我爱你，我也想让你快乐。” ……旖旎无限，两情相悦，无比动人。 周末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周日中午，李小丽推叶山：“快回去啦，你那里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叶山抱着她：“你这就撵我走吗？” “真是倒打一耙”，李小丽在拉起叶山的手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我再舍不得你，也分得清轻重。好好工作吧，我希望你进展顺利，就像你对我期望的那样。” 面对女朋友的开阔心胸，叶山更觉自己无耻，他能感觉到齐初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这份友谊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质变，完全无法追溯。他收拾一下，准备出门，李小丽又扑过来抱住他，突然就眼泪汪汪的崩溃了：“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感觉快熬不下去了。每一次和你分开，我都像上刑。可是，工作到这个地步，又没退路，除了咬牙前进——我好绝望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儿。我不想再和你分开，简直让人想死啊……” 第47章 唤醒沉睡的梦 这个问题，谁都回答不了。茫茫前路，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对彼此和未来有信心。依依惜别后，李小丽擦擦眼泪，打开笔记本，专注工作，明天还有一场撕胯大战，不能有显而易见的漏洞留待被攻击。 叶山回到学校，齐初月早已等在实验室里，见他进来，表情淡然的扬扬手里的纸：“刚好，我重新推算了一遍，你过来看看过程和结果。”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内心的五味杂陈。叶山换上实验服，接过来看了许久，一旦进入学术问题，叶山就能忘却凡尘叨扰，专注于科学。 齐初月悄悄了看了看男人皱眉专注的侧脸，觉得这样并肩攻克科学难题真的是大幸福的感受。【零↑九△小↓說△網】她想起了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皮埃尔，想起了钱三强和他的夫人何泽慧，想起了古今中外科学界那些流芳百世，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伉俪们。 “我和叶山，是不是也应该这样？这个学校在国内虽然不错，但条件依然有限，他不应该困守在此，他应该有更大的成就和贡献——不管是出于我的私心，还是为了更大的信仰。”齐初月心里做了决断。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叶山才抬起头来：“我看完了。大体上是对的，个别细节还需要再计算一下，比如这个变量，对于计算结果的影响，我觉得有些不确定。我们明天等组员到齐，再开仪器做一次实验。” “好。我们去吃晚饭吧。我中午就没吃，忙起来真是感知不到时间流逝。” “真是辛苦你了。走吧，我请客。你选地方。” 走在路上，齐初月问：“叶山，你下一步的学术方向是什么，有规划了吗？” “不确定，先做完这个课题看看。国内这方面条件有点差，资料，器材，科研力量都不够，我都有些想换专业研究方向了。” “我把你的一些论文发给了我的导师，向学校推荐了你。其实我也觉得，你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人才，蹉跎青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学校向你发出了邀请，你会有兴趣过去吗？” 齐初月扔了个重磅原子弹。 炸得叶山目瞪口呆。 “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想过，也没准备啊。” “不着急，我只是假设当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时候，你是否考虑这个机会。选择都是双向的，我也理解你，这里还有一群学生需要你带，以及，还有女朋友。”最后三个字说出来，齐初月的心都痛了。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叶山不傻也不呆，怎会不明线外之意，但除了装傻，似乎也不好做什么回应，他的心思有些缥缈了，是啊，如果不是那年遇见李小丽一见钟情，他本来也打算申请国外的学校，继续深造的——自己心里的远大梦想，似乎搁浅了很久，沉浸在爱情之中。齐初月的一番话，对他着实是敲打。 一顿饭俩人都吃的沉默。饭后继续沉默着往回走。齐初月心里有些委屈了，她不信叶山没感觉，所以更觉委屈。叶山心里好像长了草，那些梦想又回来了，他有一些热血沸腾，想要在专业上有所建树，有所贡献。看着他心不在焉神游外太空的样子，齐初月心酸无语。 第48章 真职场精英 周一，李小丽早早来到会议室，检查投影仪，把白板擦得干干净净，无线遥控器灵敏度是不是足够，会议桌上有没有杂物，凳子有没有摆放整齐，先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到了开会前十五分钟，再关上，然后把百叶窗放下一半，让室内的光线到合适的亮度。接着又放了一遍ppt，最后检查是否还有细节需要调整，标点符号也不能用错，每行字都要对整齐。万事俱备，看看还有十五分钟，估计大家该陆续来了，李小丽转身去了洗手间，检查仪容，再补补妆。上阵前，须得无懈可击，然后一击必中。 十点整，每月一次的分公司经营分析会准时开始。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尾声。李小丽停住了，巡视会议室，说：“除了以上日常工作和项目进度，我这次还做了一些额外的内容和大家讨论。还请大家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确认再度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李小丽开始对着屏幕翻页，一个硕大的封面标题出现在了投影上：“分公司成本分摊建议”。 老板看到这个，咦了一下，来了兴趣，王天一的脸色变了变，其他总监也把体态从原本轻松的靠在椅背上，调整到前倾。李小丽心下嗤笑一句：看来你们心里都清楚啊，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后续的内容不怎么让人愉快了，李小丽事无巨细的罗列了一遍，谁的项目，起止时间，所用的人力资源，从部门到人月，甚至连服务器成本都列了出来。算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讲完以后，李小丽佯装很苦恼的说：“本来没算这些的，但是看财报，似乎我每个月的利润都被成本吃掉了，这么做下去，分公司越做越亏——” “都是公司的收入，怎么会越做越亏。”营销总监表示不同意。 “可分公司是单独考核的。如果纳入总部的整体考核，我没意见。”李小丽把锅扔出去了，看谁接。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都在，我们谈一谈。”老板发话了。 “作为分公司，支援总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利润都是总部的，成本都是分公司的，这样下去，分公司的人心迟早涣散——谁愿意越做越赔，辛苦一年没奖金还欠指标呢？我的想法很简单，或者是用资源算成本，或者是项目利润按比例算我们的——支援总部项目的员工，应该参加此项目的考核和奖励。看大家选哪种吧。”李小丽没有废话。 王天一跳出来反对：“你这样会增加财务核算的工作量和复杂度。上市在即，我们还要应付审计，你不应该增加额外的财务核算工作。再说，现在是全公司一起努力，为上市做最后冲刺的时候，你还提这种要求，是不是有些不顾大局？” “我现在给你们看的这张成本和资源分摊表，已经很清楚了，因此不会增加太多额外的工作量。唯一增加的部分，在于考核的时候，如何按照比例核算奖金部分。从审计角度，账目越清晰，第三方结构做内审的时候，就越容易通过。从各方面考虑，一开始就把规矩立得清清楚楚，有明确的规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49章 官大的说了算 运营总监反对利润分成，理由是产品本来就是给业务部门输送子弹的，作为生产线理应做好本职工作；王天一又提出有些业务本来就是没有明确收入指标的，这没办法核算，纯属找事……都让李小丽一一挡了回去。有人和稀泥提出建议暂时搁置，下次再说，回去都想想，李小丽给怼了回去：“明天我就要回分公司。研发计划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这次不说清楚，后面都不好做。” 总之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李小丽稳稳的站在投影前，双手背后，视奸群雄，一副君临天下的范儿。 老板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撕胯。看看时间差不多，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新鲜的观点，各路的意见都表达的差不多了——老板敲敲桌子：“好啦，民主时段结束，现在我要独裁一下。” “一部分成本分摊，一部分成本不分摊。分摊的部分是人力成本，要具体到人月，从策划到测试，尽可能准确客观，李小丽你也不要多算，也不要因为分摊了就不做控制；不分摊的部分是办公成本和服务器和带宽的成本。你们回去想想，我这样做的道理。散了吧。” 午饭的时候，李小丽又和这群总监凑一起了。除了王天一和老板没来。大家有说有笑，气氛一片祥和，好像上午的争论没发生过。平心而论，大家还是很认可李小丽这个人的，有胆识有魄力，也是个可交的朋友。【零↑九△小↓說△網】工作归工作，老板做了决定，大家也就不去纠结，归根结底还是给公司赚钱。中午凑给李小丽接风洗尘，聊聊天。大家现在隔三差五就找个理由去李小丽那里出差，权当度假。每次李小丽都热情款待，自掏腰包，还带着周边游玩。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在交往的过程中，消灭了偏见，慢慢的彼此了解和接纳的。 他们约李小丽，晚上唱歌去啊，李小丽摇头，不去，我要找男朋友去。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有人很八卦的问。 不知道呢，现在这样反正是没办法结婚的吧。一说这个李小丽就心塞。 午饭后回到公司，照例还要给原先的事业部开会，毕竟李小丽还是挂名的总监，不刷一下存在感是不行的。徐云建把几个部门经理和主管叫到一起，汇报近期工作。李小丽听完，犀利的提了一堆问题，这帮人手心出汗哼哼哈哈的表示记住了。 “我不要你们记住了，我要的是结果。这几件事情，最晚周五给我反馈。用邮件反馈，每个节点完成的时间，责任人和结果，同时抄送给徐云建做备忘。下季度产品计划，如果因为公司的缘故发生变动，要及时反馈我。q3的运营活动方案，也要开始做了，下月初我要收到你们的方案——徐云建，你负责整合到一起。散会吧。” 不在每个节点落实一个负责人，最后就没办法解决问题，都有责任就等于都没责任。pmo不是白学的，边学边用，学以致用，实践理论相结合，每天都会有进步。 李小丽到楼下买咖啡，顺便给叶山打个电话：“喂，亲爱的~”嗲得惨绝人寰，仿佛几分钟前那个咄咄逼人的李小丽只是个幻觉，真是精分的不要不要。 她问叶山今晚几点过来，叶山说正在来的路上，李小丽一听，咖啡也不买了，上楼打个招呼，转身就回家去。今天够辛苦的，心愿基本达成，可以松口气。明天上午还要赶飞机，早点回家收拾也好。 第50章 要变天 吃饭的时候，叶山犹豫了半天，问李小丽：“如果我有机会出国深造，你觉得……” 李小丽心里一沉，脸色都变了：“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没决定，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只是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以前也提上了计划，后来遇见你……” “你是在责备我拖你的后腿吗？”李小丽有些难过。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如果我有机会出国深造，我也在想，你我之间怎么办？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去？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你要放弃辛辛苦苦拼搏来的一切。如果我放弃自己的梦想，也就意味着我这一辈子也就平淡无奇的当个教师，在研究领域很难有所建树。【零↑九△小↓說△網】我只是觉得为难。” “我跟你出去。世界那么大，我愿意到处去看看。你别担心我，人这一生要放弃的东西多了，再说我们还年轻，没准我还有别的机会呢。总之，你的这个决定，我十万分支持。不过你想好了啊，真的要带我出去的话，就意味着要违背你家里的意愿，必须娶我了。” 李小丽飞快的做了决断，毫无犹豫，又心意坚定。 叶山想，也挺好，把李小丽带在身边，这样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零↑九△小↓說△網】 第二天俩人各奔东西。 叶山有些冷落齐初月，他觉得这样下去要出事儿的，因为他做了个chun梦，梦里那个女郎是齐初月，醒来后惊了一身冷汗。不能对不起女友，也不能伤害无辜的齐初月。所以他开始拒绝那些饭后的散步，彻夜的长谈。 有些事情，沾不得，索性早早躲开，大家也许难受，但好过万劫不复。 齐初月却有些绷不住了，被疏远的痛苦不说，内心的情感和理智在打架，打的头破血流也没个胜负，就让她心力交瘁。学校那边还没给她回信，她想，再有一个月，她不得不走了。也许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心情不好，满腔愁绪无处诉说。她第一次做出了人生失态的举动，从家里拎了一瓶红酒跑到楼下小花园坐着大口大口的喝。 一边喝一边恨自己，你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博士，追你的人能绕地球一圈，人种能凑够八国联军，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要看上一个有主的？自尊哪儿去了？骄傲哪去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齐初月六分醉意四分清醒，拎着酒瓶子，一步三晃的杀去叶山的宿舍，酒壮怂人胆，仗着酒劲儿，倒要问问清楚，是不是她齐初月彻底没机会了？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可以公平竞争？不甘心啊不甘心。 叶山被特别野蛮的敲门声吓了一跳，问谁，一个女声含混的说是我，开门！ 他开了门，一个人撞撞跌跌倒在他怀里，他一看，喷着酒气，媚眼如丝的齐初月，搞什么呢？他有些懵逼，赶紧把她架到沙发上，抽了好几下，才把她手里的红酒瓶给拽出来。 叶山这边还忙着问你要喝水吗？要不要我给你家打个电话？你没事儿吧？你今晚这是搞什么呢？ 他也心慌，非常心慌。 第51章 木已成舟 齐初月摇摇晃晃站起来，扑到叶山怀里，仗着酒意遮脸，问：“你真的感觉不到吗？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装傻有什么意思呢。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说，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我能感觉到的。” 叶山努力把齐初月从怀里扶起立，可惜齐初月不是八十多斤的李小丽，一只手就能搞定的，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叶山只好求饶：“别这样，你坐好了，咱们好好说话。” 偏不好好说话，呜呜呜呜，个头高挑的齐初月搂着叶山，只低小半个头，俩人的脸贴在一起，叶山两只手乍开着，跟投降似的。齐初月在他耳边喷着热气，絮絮叨叨，真是极大的考验，小叶山很不听话的站了起来，顶住了齐初月。这一下，齐初月的理智彻底溃败，她狠狠的吻住叶山，用生疏却急迫的双手在男人身上乱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纯粹凭借本能行事。 叶山脑子里那根绷的紧紧的弦，嘣~的一声，断掉了。在遇见李小丽之前，他理想的妻子的模样，历任的女友，基本都是齐初月这种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型的。他对于这类女子是有偏好的，只是李小丽像一头生机勃勃的小野兽，带着懵懂和野性，征服了他的理智。现在，再度遇到自己始终钟情的这类女子，叶山终于乱了阵脚。 叶山并不是渣男，齐初月也不是什么心机婊绿茶婊，爱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爱情是生物学，是化学反应，无关道德，无关法律。只是当不合时宜的爱情突如其来的时候，是否有强大的理智去克制。 这一仗，叶山没能战胜自己。 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齐初月居然*****看着床单被褥上，点点桃红缤纷，激情过后的叶山彻底傻掉了……他目瞪口呆的看向齐初月，齐初月羞涩的笑了，把脸捂了起来，小小声的说：“不要这样看我。” 此时此刻，叶山陷入了对自己的无比愤恨中。他双手搓搓脸，不敢去看齐初月，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你……”，顿住了，说什么呢？叶山恨不得抽死自己，懊恼，自责，愤恨，裹挟着多齐初月的抱歉，疼惜，内疚，让他深深的抱头。但他没发现，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想起李小丽。 齐初月咬咬嘴唇：“你不要想太多，我也并没有以此作为砝码。是我失控了，很抱歉。不过，我不后悔。”说完，她开始穿衣，激情时扔了一地的衣服，此刻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刺眼，她看了一眼叶山，叶山还陷在无法自拔的情绪中，于是她佯装镇定，趴在床上，探下身子，一件一件往回捡衣服。 叶山终于清醒过来，也十分别扭的开始穿衣服。空气中暧昧的气息，像一个又一个打耳光，抽的人脸都快没了。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俩人才找回一些尊严和体面。彼此平静的对望，齐初月先说话了：“送我回去吧？有点晚了。” 第52章 面目全非 一路沉默，只有脚步声吧嗒吧嗒轻轻回荡。虫鸣微弱清晰的传过来，路灯透过树荫，投射一地斑驳。齐初月初经人事，又是狂风暴雨般的一场，此时步步都是痛，但她端庄骄傲的挺直腰板，不想做出一副柔弱模样。 到了楼下，叶山说，你上去吧，早点睡……明天，你要不休息一天。 齐初月站定了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脸上是哀伤和歉意，在夜色中，目光如星空般闪烁。她的心愈发柔软，像母亲看到受伤的孩子一般。齐初月拉起叶山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对不起，我爱你。”说完在叶山脸颊落下一个久久的吻，转身上了楼。 叶山看着齐初月僵硬的步伐，想到她也许还在忍受疼痛，自责至极，叹口气也走回了宿舍。 打开宿舍的门，看见满床凌乱和深深浅浅的血渍，叶山又是一惊，他想把这些刺眼的痕迹赶紧消灭了，于是去扯床单，扯了一半，颓然的坐下，呆呆的望着这些痕迹，心里乱成一团。 这一夜，睡得无忧无虑的李小丽，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幸福的小船已经沉入大西洋底。 这一夜，齐初月带着回味，心下的希望之火，从蜡烛头一般大，到熊熊燃烧了整个心房：他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为了自己的幸福，我要公平竞争一次。 这一夜，叶山呆坐到后半夜，脑袋里面空空荡荡，仿佛收不到信号的电视，只有噪点和凌乱的电流声。 第二天一早，齐初月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了实验室，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觉。叶山带着几分憔悴进来，看见齐初月，不由得愣住。齐初月立刻回以款款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温柔和爱情，叶山叹口气，抹把脸，去换了实验服，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千里之外的李小丽，对着镜子化妆吹发，神采奕奕的下楼，穿过马路到了公司，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对助理说：“来，把今天的事项跟我过一遍。” 到了晚上，李小丽给叶山打电话：“亲爱的~~~我近期又不能回去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叶山听到看到李小丽来电的瞬间，腿脚发软，心跳如擂鼓，口舌发干，他深深的吸口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嗯，就知道你最疼我。我最近都没有加班那么晚，也好好吃饭，还胖了两斤呢。你猜我现在多重啦？哈哈哈，算了，别猜了，反正也还是一把芦柴棒。我跟你说哦，最近招了个小男生，长得还有几分像你呢……” 李小丽叽叽喳喳很快活的和男朋友煲着电话粥。 没有心事的人真是大轻松大自在。 叶山心里发苦，努力打起精神，做着回应。 李小丽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咦，你怎么不说话，就听我一人说废话了。你也说说你那边的情况，今天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听你说话就很开心啊，我这里还那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昨晚没睡好，是有点没精打采，你别放心上。” “哇，那你早点睡吧。我不和你多聊了。我也要早点睡。晚安，我爱你~。” “晚安。”叶山突然说不出口那三个字了。 第53章 无知的人最幸福 叶山电话又响了，把他从似睡非睡中唤醒。他刚挂了李小丽电话，靠在床头看书，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电话铃声惊得他一激灵。 齐初月打来的。 叹口气，叶山接通：“喂。” “我在你楼下，想上来，可以吗？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不会耽误你太久。” “……”叶山踌躇。 “你下来，我们边散步边说，也可以。” “等我两分钟，我下楼吧。” 及至见了面，叶山觉得好像反而平静了下来，俩人绕着熟悉的路线，慢慢走着。 “叶山，我还有一个月也就回学校了。所以，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叶山看着她。 “你就给我当一个月的男朋友。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互不打扰。学校给我回邮件了，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让我问问你，是否愿意过去——决定权在你，你决定好了，我就给学校回复。在我走之前，你给我答复就好。” 叶山沉默了片刻，才说：“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考虑什么？是一个月的男朋友约定，还是加入我们的研究小组？——真希望两个你都同意。”齐初月笑笑。 齐初月对自己是否充分自信的，这自信并不是盲目的，外形，家世，学识，人品，性格……三百六十度的无可挑剔。虽然她不知道李小丽是谁，什么模样，具有哪些条件，但她确认的是，她和叶山之间，有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她以前没遇到，也没想到能遇到，由此推想，叶山应该也是一样的感受。 而且，即使最后叶山也没选择她，那她也会觉得了无遗憾。 爱情不一定就要婚姻，短暂也许就是永恒。 让我们做彼此的明月光，朱砂痣吧。 以后在你我的内心最神秘的深处，都有一个开满鲜花，芳草萋萋的爱情小坟头。欢迎来扫墓来缅怀。 叶山还是矛盾的模样，他非常严肃的说：“临时男友，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渣。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女朋友。” “不要想太多，也不要用世俗或者道德来苛求自己。不知情的人最幸福，我们的临时关系不会伤害到她。我也保证，回去以后，不再跟你有任何接触和联系，让我们就把彼此格式化好了——等你决定去我们学校了，我们还要再见面的时候，就保持同学同事的关系。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几分轻浮不负责的成分，但是，我不想在我垂垂暮年的将死之际，想起年轻时候错过的爱情，有一种死不瞑目的遗憾。” 最后这句话，深深击中了叶山的心。他不能否认自己很喜欢齐初月，是他遇见李小丽以前，绝对会选作妻子的类型。齐初月符合他对配偶的所有梦想，甚至连处^女身份都具备了。因为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李小丽，他放弃了所有的标准，现在说不遗憾也是假的。 他软弱了，动摇了，心想：就一个月，小丽说过她这个月不回来。以后我和齐初月天各一方，只当做了场梦。我愿意把一生的时光都献给小丽，请允许我卑鄙自私一个月吧。小丽，请你原谅我。 第54章 世界末日 李小丽接到老板秘书的邮件，要求她月中务必回来一趟，第三方审计正在内审她原先的业务，有些问题需要她当面回答。“务必不要晚于本月20号。”邮件最后写到。 嘿，刚好回去一趟，还说这个月回不去了呢。李小丽乐开了花，她拿起电话就想打给叶山，一个淘气的念头突然浮上脑海：“我悄悄回去，出现在他眼前，给他个大surprise。”真是好期待看到男朋友吃一惊的模样，咩哈哈哈哈哈。 时光一晃而过，已经夏末时节，李小丽回到了总部，一连两天都被审计摁在小黑屋里，盘问每一个业务细节。收入多少，当时为什么立项，是否满足业务需求……都难不倒李小丽，她打开厚厚的黑皮本子，按照日期，都找到了答案。终于无罪释放的时候，已经是天擦黑了。 “你们审计真是好辛苦”李小丽这不是客套话，是发自内心的叹服。 “没办法呀，就这份工作。在你这里还算顺利的，因为你有工作记录。”内审方的一个女孩子说道。 “遇到无解的问题怎么办？”李小丽好奇发作。 “都先记录下来。统一汇报给我们的项目负责人，最后看怎么处理。你态度不错，配合的也好。有些人觉得我们很烦，跟审犯人一样怀疑他们。其实不是我们烦人，这是上市要求。” “都是工作。你我素味平生的，没理由怀疑我们。只是这活儿不好干啊。” “好干的就不叫审计咯。” 聊完两句闲话，李小丽急急忙忙打车去了叶山学校。 李小丽大步流星的沿着校园马路朝叶山宿舍的方向走，却听见隔壁林荫步行道里，传来熟悉的男声：“英国人居然写过一本书，叫《马克思主义为什么是对的》。比国内这些笃信马克思的人，分析都要到位和认真” 咦，这好像叶山的声音，还没听明白叶山这话什么意思，又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对对，我也读过，觉得从哲学分析的角度去分析马克思思想，要比从信仰角度更科学更客观。” 李小丽毫毛倒立，如堕冰窖，她站住，楞在当场，心里阵阵发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世界怎么了？于是她悄悄往后退，退到林荫步行道的入口，捂着心口躲在黑暗里慢慢靠近传来声音的两个人。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高挑身材的女子，紧紧的亲密的挽着李小丽正牌男友的胳膊，整个人都依偎在男友身上，俩人热火朝天的边走边聊，李小丽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黑暗里，慢慢的跟着，大脑一片空白。 啊，俩人站住了，在拥吻。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又继续往前走，说着李小丽听不懂的哲学问题，李小丽恍恍惚惚的跟着走，像一条迷路的丧家犬，她甚至还能跑神的想，马克思主义难道不是对的吗？还需要分析吗？。 黑暗里的李小丽，慢慢跟踪着叶山和齐初月，不想被人发现，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终于走到了十字路口，如果李小丽跟上去，三个人就会见面了。 第55章 再见了爱人 李小丽犹豫了，她这一路跟着，听着俩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看着俩人和谐的背影，真的是神仙眷侣般的感觉，叶山从来没有这么话多的时候，竟不知道他是如此能说，如此爱说。这一瞬间，李小丽自卑极了，她和叶山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内容和热烈的对话，这种差距有如天地。李小丽你果然还是配不上他。 她转身往后走，想逃离，走了两步，又顿住，心下茫然：我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做了什么错事吗？于是又朝着俩人前进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站住：“我追上去要说什么？能说什么？骂人？打人？可又有什么意思呢……” 无助又无措的李小丽，站在夏夜的暖风中，阵阵发抖，她不得不抱住粗粝的树干，才能让自己站立住。终于，她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她来到路灯下，看着将要走远的二人的背影，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山的电话。 叶山和齐初月聊得真起劲，口袋里电话响，他掏出来一看，是李小丽的。歉意的朝齐初月笑笑，齐初月也了然又体贴的回以微笑，然后主动走到了一边。 “喂，小丽。” “叶山，你好吗？” “嗯，挺好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傻姑娘。你在干嘛？” “叶山，我爱你。你爱我吗？” “当然。你今天怎么老问奇怪的问题。” “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你听我说，然后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做，好不好？就一次，保证就这一次。”李小丽声音特别温柔特别平静。 “好啊。你说吧。” “你转过身，回头看，路灯下。然后你不要动。就看着。” 叶山转过身去，看到了像一只小老鼠的李小丽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他呆住了，愣愣的张着嘴。 “看到我了吗？让我和你说一句再见吧，亲爱的。让我们就到这里吧，你不要过来，千万别过来，给我留最后一点自尊，让我安静的走开。我留在你那里的东西，请快递到我公司，别的没有什么了。我走啦。” 叶山像被施了咒语，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李小丽朝外奔跑，一阵夜风吹来，树叶哗啦啦的响，很快就把李小丽吹得不见了。 齐初月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小丽疯了一样的奔跑，完全慌不择路，一边跑她一边还在想：我的眼泪都哪儿去了，我好想哭，哭完我就舒服了，这样要憋死我的……怎么才能哭出来呢？ 跑到肺都要炸了，她不得不停下来气喘吁吁，抬头看时，满脸迷惑：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来过？她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人们都带着平静的面容各奔东西，汽车川流不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好像刚离家出走到这里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就跟我断了所有的关联了呢？ 她一直一直站着，远处有林忆莲的歌声隐约的随风传过来，歌词唱着：“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好好爱一回”…… 第56章 失恋症候群 李小丽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晚是怎么回家的？好像走了很久，又隐约记得打了辆车？或者就是走回家的？总之很累，累得就像横渡了太平洋。她回到家里，也不开灯，也不脱衣，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如果能长睡不醒该多好，我不想醒来。当手机闹钟如常响起，叫醒她的时候，她半死不活的这么想着，都忘了关掉闹铃。 于是她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的躺着，像一艘沉船，看着天花板上光线的变化。老板秘书打来电话，她看了一眼，接通了。秘书问她怎么还没来公司，她有气无力的说我病了。秘书说哦，那你休息吧，我跟老板说一下，你明天再过来。好的，谢谢。李小丽挂掉了电话。还是静静的躺着。 大脑里有很多影像，交织在一起，要把脑袋挤得炸掉。她抱住头，蜷缩成一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才能哭出来？再不哭出来，我就死掉了啊……” 天色渐渐暗下去，李小丽还是蜷缩着不动，一整天，叶山电话打了又打，李小丽也不接也不挂断，就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似乎从不认识这个来电显示的名字。短信也一条接一条的，她根本不想看，现在的她，拒绝接收任何外界的信息。 突然，门铃响了，伴着急促的敲门声，是叶山一声声的喊：“小丽，你在家吗？开门好不好。”李小丽受到惊吓，坐起来，往床后面退缩。不不不，不要再见到这个人，这个人已经杀死我一次了，不能再杀我第二次。但是敲门声怎么就不停呢，无休无止的在响。李小丽害怕的要死，她打开衣柜的门，钻了进去，把门关紧把耳朵捂上，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只剩一片荒芜和寂静，李小丽觉得自己想吐，于是她从柜子里连滚带爬的出来，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昨天从公司出来，她急着见到叶山，就是饿肚子的状态，此时此刻，呕吐的感觉消散了，但是胃里火烧火燎的，似乎正在消化她整个的身体。 饥饿的感觉唤醒了她求生的本能，她半跪着爬到厨房，打开冰箱，翻出一盒牛奶，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喝，喝的太快了，以至于刚喝完，就哇的张嘴全吐了出来，吐得自己一身都是。她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反而获得了一丝生机：嘿，李小丽，你死不了的。 对，死不了，太阳明天照常升起，老板还要布置工作。李小丽脱下身上的衣服，擦拭干净地上的牛奶，然后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她翻出一包泡面，平静的烧水，煮面，还给自己打了个鸡蛋，就那么半裸着身体，在厨房里，一口一口认真的吃着，全世界都不如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能够安抚她的身心。 喝完最后一口汤，李小丽把碗和锅洗干净，收拾好。又去卫生间，不敢看镜子，索性背对着，脱光了衣服，站到花洒下面，拧开了水龙头，仰起脸闭上眼，感受水流的冲刷。 郝思嘉说得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57章 慢慢熬 第二天一早，李小丽拎着行李箱，面色如水的出现了在公司，秘书问她你好点啦，她笑笑说发烧而已，烧完就好了。 老板也关心了两句她的身体，重点询问了审计的事情，基本就没别的事情了。李小丽站起身来，说，那我现在就回分公司了。 出了门来，先去移动营业厅，李小丽买了一个新号码一部新手机。然后打车去机场，路上，她看着无数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心下犹豫了半天，想看，又不敢看；想删除，又不忍。终究叹了口气，彻底关了旧手机的电源。到了机场，二话不说，先群发邮件，告知各路人马自己的新手机号，又打开qq，挑重要联系人留言。 至于旧手机，先关着吧，就像一具小小的棺材，里面埋葬着李小丽七零八落的心。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一笔勾销，彻底抹去所有过往，也许有一天，她想，我有勇气看看那些短信。等我能看这些短信的时候，就表示我走出来了。 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能逃多久逃多久，避开这座伤心的城市，李小丽要舔舐着伤口静待愈合，时间终将冲刷去一切痕迹，再大的创痕，也终将结疤。 回到分公司，李小丽开了qq，叶山弹出好多条留言，李小丽一把拉黑。再看，还有kate弹出得一堆消息，说叶山在找她，大中午的都找到公司来了。李小丽擦把汗，幸好老娘跑得快…… 李小丽回复：没啥，分手了。 kate打过一堆问号叹号。 李小丽回复：齐大非偶。我还有事儿拜托你呢。 kate又跟得了失语症一样，发来一堆问号 李小丽告诉她：我把家里的钥匙快递给你，你抽空帮我去看两眼，冰箱尽量清空，然后可以把电源拔了。我以后都不常回去。对了对了，如果有快递，收到以后也先帮我带到家里去。 kate问：干嘛？不回来了啊？ 李小丽回复：不常回去，空房子没人看着我不放心，想了半天，还是交给你放心。对了，邮件收到我的新电话号码了吧？ kate回复：收到了。 李小丽回复：不要告诉叶山。如果他问你，请你转告他，我和他此生永不相见。 kate的八卦之火烧得像熔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李小丽回复一个笑脸：是姐们就别揭我伤痕，总之我被绿了，绿的心服口服，愿赌服输吧。 kate破口大骂：这个孙子，真是个人渣，要不要我去抽他给你报仇？ 李小丽想了想，唔，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算了吧，于是回复到：不用了。别把你大小姐的精力浪费在闲杂人等身上，我要忙了，回头聊。你搞个机会来出差，你陪我好好喝酒。 忙完一天，李小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刚坐下，心里又开始翻腾，她忍不住缩成一团，心脏处传来阵阵抽痛，她想，原来真的会心痛……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跑到楼下小卖部，买了白酒，啤酒占肚子净跑厕所了，李小丽需要的是快速把自己放翻，就可以睡觉了，不然只会翻滚到天亮…… 第58章 除了熬着还是熬着 从此后，李小丽过着貌似平静的日子，人前工作，人后挣扎，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买醉。第二天头疼欲裂，就吃止疼片。她想，别等情伤愈合了，我再成了酒精依赖症患者，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糟践自己，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那就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于是她把房子里的酒一气儿都扔到垃圾桶，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看书，学习，听歌，忍住不去喝酒。为什么哭不出来呢，她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哭出来我能好一半。 就在她感觉要崩溃的时候，命运女神终于怜惜了她一次，有个同事因为家里有事，无法去听歌神的演唱会，就把票给了她。李小丽毫不犹豫就去了，现在能不独处就不独处，她发现，当身边有人的时候，精力分散，会让心情多少好一些。 第一次看现场演唱会的李小丽，新鲜感满满，座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歌神在远远的舞台上看起来仿佛只有一寸高，但是耳朵却一点也不委屈，终于当台上的人开始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的时候，李小丽觉得心在一点点坍塌，尘烟四起，呛得她无法呼吸无法发声，“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在掌声里唱到自己流泪”，李小丽终于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也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眼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耳边从喧嚣归于平静，有人过来拍她：“幺妹儿，我们要清场了。”她放开捂在脸上的双手，低头起身往外走，虚弱又平静，有如大病初愈。 终于，感觉，迈过一道坎儿了。 这是真的结束了吗？显然并没有，后面又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她许久，这一场失恋，要去了李小丽半条命。她不止一次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一阵心痛，然后就胃口全无，阵阵难过。有一次饭馆里，墙上的电视里民歌大赛，头裹白手巾的陕北歌手，又好死不死的在唱：“拿起个筷子端不起个碗”，恰逢李小丽因为心痛发作放下筷子，当时她就感觉这人倒霉了全世界都会落井下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叶山这厢。 那天眼睁睁看着李小丽消失在视野里，齐初月觉着不对，过来问什么情况，叶山怔怔的说，我女朋友……齐初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空荡荡的校园马路沉浸在夜色中，偶尔有骑车的学生经过，并没有什么女生的身影。 叶山还是怔怔的，齐初月再问，他恍如梦醒，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宿舍走。齐初月感觉有变，仔细想了一下，推测是被人家女朋友看到了，气跑了？不由得又有几分见不得人的窃喜：要是因此分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叶山追到手了。 李小丽像从地球上失踪了一般，电话不接，家里没人，公司不在，最后彻底关机了。忍不住又跑去问kate，大小姐翻了个大白眼，阴阳怪气的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小丽让我转告你，此生永不相见。你赶紧走吧，我一会儿脾气上来连自己都害怕。” 第59章 永别 叶山臊眉耷眼的回到学校，想起李小丽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把她留在这里的东西都快递到公司。于是就在宿舍翻找，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仔细回忆，这才想起，李小丽每次过来度周末，都是随身带着洗漱包和换洗衣物，就连拖鞋，都是穿他的。 这个情景，让他顿时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情绪：难道李小丽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是不是一开始就意味着这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一段恋情？ 翻遍小小的宿舍，什么都没有，没有合影，没有纪念，没有礼物，没有味道，没有颜色，就连回忆都不真实，最后，终于在书架的一角，发现一个小小的白金耳钉，他想起有一次李小丽满屋子转，说耳钉就剩一只了，真是见鬼。把耳钉捏在手里，细细端详，就像李小丽一样，精致小巧，似乎不堪一击，但实则坚韧刚强。叶山始终不太相信李小丽竟会如此决绝。午夜梦回，李小丽和他隔着一条宽阔的大江，各站一边，李小丽满脸泪痕的说着什么，但是叶山怎么也听不清。然后李小丽转身就走了，他想追，沿着江岸急急的跑，但是没有桥，没有船，完全没办法过去，他急的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茫然四顾，漆黑静谧的屋子里，只有他喘气的声音，绝望和心痛，比深夜更深更黑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叶山吞噬在万劫不复。 事情的发展，远比电影情节更超乎想象。 齐初月找到他，未开言，先流泪。他俩自那以后，已经有一周未见，叶山的科研项目也陷入暂停状态。这次齐初月流着泪，拿出一根类似签字笔，但形状扁扁的东西递给他，他迷惑着接过来，看见中间有个小小的孔洞，里面是两条红线。 齐初月怀孕了。 就那一次的从女生变成女人的欢娱，让齐初月珠胎暗结。 等到她觉得身体反应异常，这才抱着怀疑的态度买来试纸，两道杠，中队长。她眼前阵阵发黑，这试纸有问题，她去医院抽血化验，医生看着化验单，问：“上次月经什么时候啊？”齐初月说了个大概的日子，医生拿过桌子上的台历：“我算算啊，自上次月经末日算起，唔……差不多两个月了吧，要不要做个b超检查一下胎心？” 齐初月还是不信，又去买了三种不同型号的早孕试纸，抱着一丝丝丝的侥幸，以科学的态度，交叉测试三张试纸。三张试纸都高度统一的证明了医生的话是真的。她手足无措了，这算什么？借子上位？让叶山怎么看她，让父母知道了怎么办？她想嫁给叶山，但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但是她也只能找到叶山商量对策。叶山看着手里的早孕试纸，一屁^股就颓然的坐在床上，低头不语。齐初月看着他这幅模样，更是心痛如刀割，她强忍着说：“叶山，你陪我去做人流吧。我不怪你，也不会以此要挟你什么。请你……”她说不下去了。 闻言，叶山抬起头，眼圈里是即将溢出但不会流下的泪水，看着齐初月，伸出手擦去她的泪痕，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齐初月听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60章 一别两宽 两个月以后，叶山和齐初月踏上了出国的道路，且不提中间各种折腾，最高兴的还是叶山的父母，老头老太对齐初月满意的不得了，厚厚的红包，顿顿好菜，还特地举行了家族聚会，把这个儿媳妇隆重的介绍给大家。 没有对比就没有真相，叶山阵阵心酸，李小丽当时上门是什么待遇，他怎么就毫无知觉呢？一想到这个人间蒸发春梦一场的前女友，他就五味杂陈，有怨怼，觉得李小丽太狠心，完全不给个解释的机会，死刑犯还有上诉的机会呢，她就这么能把俩人之间一笔勾销？但又一转念，不然又如何，解释完了就能原谅？齐初月肚里的孩子怎么办……罢了罢了，这大约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兜兜转转，留给他一场铭心刻骨的恋爱，满足他内心深处被压抑野性的全部狂热，然后，就化作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齐初月经历了最初的惶恐不安，及至听到叶山亲口说出，我决定和你出国去，让我们在全新的环境，重头开始，给孩子也是给我们自己，一段美好婚姻开始的机会。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她终于踏实下来，虽然也好奇过这前女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居然发现他俩一张合影都没有过，心下也就有了判断：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短暂爱情，总敌不过后面我要和叶山几十年的厮守。于是放宽了心胸，给予了男人最宽容的善意和爱情，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孕育的不止是一个世界上最可亲爱的孩子，而是美好人生的全部希望。 这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恋爱，就这般降下帷幕。 啊，你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处，而李小丽呢，此刻茫然的站在写字楼上，俯视着这灯红绿酒的城市，无比孤独。她想起了陈卓，想起了王镇宇，想起了叶山，大家都是过客，从她生命里经过又离开，留下了烙印，然后带走了岁月，最终留下李小丽孤孤单单一个人。 我究竟在追寻什么？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拼命的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今我得到了更好的生活，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幸福和满足？李小丽快魔怔了。 时间一晃，又到年底，她想，这一年前半段还不错，后半段简直是不堪回想。这一年啊，我永远都不想再怀念。她打开办公桌，掏出那部旧手机，如今终于有勇气看看叶山都发来了什么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接上充电器，过了片刻，按下了开机键，点进收件箱，深深呼吸几口气，看见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 “你在哪里。回我电话。” “请给我当面解释的机会。” “接我电话，求求你，我快要发疯了。”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让你失望，但不要判我死刑，给我一次机会。” “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半夜，你电话关机，楼上也没灯光，我很绝望。” “你就这样单方面结束了我们的关系，是吗？太残忍。我恨你。” “我不恨你，我说错了，对不起，我爱你。” …… 第61章 真的结束了 李小丽的泪奔腾而出，她泣不成声，深深的后悔和自责，是啊，自己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怎么就不能给叶山一次机会？片刻的迷失而已，难道后面几十年还不能治愈吗？她究竟把他俩的爱情当成了什么？她无法控制自己，立刻拨通了叶山的电话，片刻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扑到电脑前，把叶山的qq从黑名单释放出来，飞快的留言：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然后就趴在电脑前，守株待兔，期待着叶山头像亮起，或者，电话响起。 整整一夜，办公室静悄悄的。李小丽沉入谷底。 她如何能想到，此时此刻，叶山已经在大洋彼岸，开始了新的生活，而她李小丽是一页已经撕掉的日历了呢？ 回总部年底述职的日子，老板看着她，直接就问：“怎么，失恋了？” 李小丽鼻子发酸，她咽下情绪，说：“是的。公司能赔我一个男朋友吗？” “人生几十年，失恋不算什么，等你再经历多一些，就会懂得。再说了，人总要谈几场失败的恋爱，才能成功——唔，就像你做产品，也走了不少弯路，失败了好几个项目吧？看开点啦，后面还有更好的。” 哎，站着说话不腰疼，嘴巴说话轻飘飘，李小丽颓然的垮着双肩一言不发。 老板挥挥手，工作吧，再谈一个新男朋友就好了。 李小丽请了假，提前离开公司，转身去了叶山学校。敲他宿舍的门，应声而开，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李小丽懵逼了，她犹疑的问：“请问叶山，他……” “哦，叶山啊，他已经去美国继续深造了。走了有一阵子了。” 李小丽如雷轰顶，机械的转身离去，连身后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该问谁？啊，去找服装店老板，他俩是朋友，应该知道些什么。她转身就跑出校园，拦了辆车，直奔服装店老板那里。 服装店老板正在店里打游戏，听见门响，抬头看见李小丽面色苍白，孤魂野鬼一样的飘进来，叹口气：“是来问叶山的吧？他走之前留了封信给你，说如果我看到你就转交给你。或者转交给邓春燕——她这段时间不知道忙什么，也好久没来了。刚好你来了，自己看吧。”说着弯腰低头找了一会儿，把一个信封递给李小丽。 李小丽捏着薄薄的信封却觉得有千斤重，压得她必须找个地方坐下来。服装店老板说：“你没事儿吧？看着像心脏病要发作了，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 “给我倒杯水。” 李小丽撕了两下，才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她定定神找回理性，把信封彻底撕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对折的半张纸。 “小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走异国他乡了。我想还是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出于对你，对我们之间感情的尊重。我犯了错误，不，也许应该说是罪行，不但和别的女性有了出轨的行为，还导致她有孕在身。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没资格恳求你的原谅，也无法再去伤害另外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前半生我辜负了你，后半生我不能再错下去，尤其涉及到一个无辜的生命。请你忘了我，开始新的人生吧。最后喊你一次，我的傻姑娘。” 泪如泉涌也无法形容此刻的李小丽，她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缩成团。服装店老板叹气又叹气，最后把“今日停止营业”的牌子挂出去，店门锁好，放下窗帘，一边打游戏，一边默默的看着李小丽有如困兽般的绝望挣扎。 第62 继续前行 哭到眼泪都干了，脸上发烫发疼，一点力气也没有，嗓子嘶哑，李小丽只剩下出气和进气的倒在沙发里，店老板背着手走过来：“小丽啊，刚才都有人趴窗户往里瞅。你说你多吓人，万一警察破门而入，你可得证明我的清白啊。得嘞，别哭了，走，哥哥带你吃顿好的，回头再给你介绍个对象，保证比那臭小子帅，好不好？” 李小丽俩眼肿成了肚脐眼，只能从缝里看人，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似乎真正的轻松了，虽然虚弱的像一缕烟。她爬起来，点点头，嗯，吃一顿，我都哭饿了。 店老板手一指后面：“姑奶奶，您就打算这样出门啊？快进去照照镜子，把自己先捯饬捯饬。” 李小丽依言进店后的卫生间洗脸整理头发，店老板给kate电话：“邓春燕，快过来，李小丽在我这里哭成渣了，你可得过来陪陪她。别废话，我管你什么商务晚宴呢。赶紧的，给你半小时。” 扭头看见李小丽又说：“等会儿你姐们。自己从冰箱拿罐饮料孵一下眼睛。这么肿，谁敢带你出去。” 店老板带着俩女的去吃海鲜自助，说庆祝李小丽劫后余生，重新获得整片森林。 kate听完这狗屁倒灶的八卦，撇撇嘴：“你俩还真是没缘分。李小丽你性子也忒烈了。” 店老板倒是说：“这样结束也挺好，铭心刻骨，啪！玩完。人生要的不就是各种体验嘛。” 李小丽没心思说话，也拒绝喝酒：“我辛辛苦苦才把酒戒了。前段时间喝的太多，差点把命搭进去。等我好起来再跟你们喝吧。” kate拍拍她：“春节咱俩出国玩吧？现在东南亚也不贵，咱找个漂亮的海边孵着，天天醉生梦死，保准治愈你全部的创伤。酒店我请，你自己买往返机票就得。咋样？” 李小丽一拍桌子：“走起。老娘我要翻篇了。既然真命天子不是他，那就去他妈的接着找。世界这么大，总有能吊死我的歪脖树。” 晚上回到家里，李小丽把叶山用过的东西都收拾好，也就是牙刷，居家服一套，拖鞋一双。想了半天，似乎自己在他那里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忍不住把脸埋在衣服里，似乎还在那个人的怀里，她的眼泪又慢慢的流了出来：“从今后，大约我再也不会这样的去爱一个人了，也不会再有人这样爱我了。我还是没办法恨你，我还是爱你。”心酸了半天，咬咬牙，翻出剪刀把衣服剪碎，连同其他乱七八糟，装进垃圾袋，放在门口。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对着镜子里平静的自己洗漱，嗯，眼睛还是有点肿，没关系了，谁会在乎呢。挺挺胸，笑一笑，李小丽，总是要认真的生活下去啊。 这次留在总部的日子稍长，年底述职乱七八糟的事情多。老板隐晦的暗示，股东考虑给她一些期权，希望她保持这种工作状态，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业绩。李小丽去查了查期权是个什么鬼，研究完以后嗷嗷开心，真是没有比发财更好的安慰了。 第1章 一切如常 kate对工作不积极，出去玩倒是很上心。催着李小丽用最快的速度办了护照，又定了行程，美滋滋的说，咱到了落地签，还能少跑一趟。花钱能买来的省事，何乐不为呢。 李小丽一看这安排，比工作日晚回来三天，只好有申请了年假——说起来，每年的年假几乎都过期作废了。想一想，申请完了还得跟老板报备一下，找不到她总是不好。老板唔了一声说把笔记本带上，度假也能工作。 kate直撇嘴：要我我才不带呢，剥削人也不得有个度吧。 李小丽叹气：不然怎么办，我现在除了工作，无依无靠的。哎，这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别说让我度假工作，让我杀人放火，只要给钱，我都干。 俩人飞去某东南亚小岛，过上了每天吃睡玩的日子。李小丽躺在椰树下，遥望海天相接，耳边浪花拍击，心里这个恍惚，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甚至连叶山的脸也有几分模糊。 避世虽美好，但总要回到残酷人间。 黑了一个色号的李小丽和黑了两个色号的邓春燕，老老实实来开工了。从烈日灼人的热带回到寒风凌冽的温带，下了飞机，打个哆嗦。差异太大的两个世界。 回到现实生活，李小丽想起来给还没给父母打钱，估计要气死了吧。赶紧去邮局汇了款。儿女是债，父母又何尝不是债呢？李小丽虽然可以人间蒸发，但总是无法就真的铁石心肠到置双亲如弃子。 良知，道德，都是折磨自我的东西，约束不了他人，谁高尚就活该谁难受。 出了邮局大门，李小丽冷笑一下，这钱最终还是要被李少龙以各种名义盘剥了去。不管了，我凭本心做事，不管那么多。 定了第二天回分公司的机票，李小丽咂咂嘴，生活又要开启压榨模式了。 分公司的业务如今已步入正轨，该组建的团队，该成立的业务线，都已经齿轮环环相扣的在运行。李小丽已经取得初步胜利，她看过财报，达到了公司对她的要求。如果老板当初承诺的是真的，那就等着签署了原始股的协议书，再等着上市，李小丽也是成功人士。 前途和钱途，均是一片光明。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一饮一啄，均有定数。 又是一年春来到，曾经李小丽最喜欢的北方的春天，迎春和玉兰先打头阵，紧接着桃花，榆叶梅，海棠，樱花，丁香，蔷薇月季，千军万马的鲜花大军排山倒海而来，趁着草长莺飞，美的让人没话说。如今呢，李小丽简直见不得这些花，每个花瓣都是她的伤心事。所以她找理由，尽可能不回总部。 躲不过去的，秘书给她发邮件，说公司有重大事项宣布，涉及组织结构调整，请准时回来开会。李小丽怠慢不得，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在qq上打听，到底什么重大事项，以及要怎么调整。什么传闻都有，但被提及次数最多，由此看来可能性最大的，是要为了上市，空降一只有经验的管理队伍。 “哎，从此我们就是二等公民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路子最广消息最灵通的营销总监总结到。 第2章 空降兵 开会这天，李小丽一看，好家伙，公司全部的高层全来了，平时开会迟到的居然也纷纷早到。anthony示意她过来，指指自己身旁的空位，李小丽顺势坐下来。感觉今天气氛是有些凝重。俩人交头接耳了几句，赶紧收了声。 过了片刻，老板和几个副总，还有四五个陌生人鱼贯而入。落座后，老板面色凝重，会议室温度陡然下降好几个点。 “各位，今天召集这个会议，是为了介绍新的管理层给大家——这是董事会通过多方寻找，帮我们组建的新的管理团队。他们每个人都很有来头的，不管是专业技能，从业资历，还是推动公司上市。这对于目前我们的头等大事，是成功的极好助力。他们将根据各自的业务特长，分别进入你们的事业部，带领你们，配合你们，一起达成最终的目标。我希望你们这些公司的元老，功臣，能够和新的领导，精诚合作，共同完成我们的大业。” ceo努力操着官话，尽量不露出粤语的残片，讲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冷场。 片刻后，不知道谁第一个醒来，赶紧鼓掌，于是一屋子人也恍然大悟似的，噼噼啪啪跟着鼓掌。 然后就是空降的这波牛人，挨个自我介绍，李小丽听完了直咂舌，妈妈呀，各个都是开着无敌光环的黄金圣斗士啊。 好不容易散会，刚回到座位，qq上就弹出消息：晚上我们聚一聚，咱几个总监都去。 李小丽回复：好啊。你们走的时候叫上我。 anthony回复：各走各的，我把饭馆名字和包间号给你。风口浪尖的，低调点。 の，有道理。 晚上大家都垂头丧气的聚在一起，李小丽说开个会，你们都怎么了？有这么严重？ “李小丽你离开总部太久了，好多消息你都不知道。傻死你算了。” “嗯，这次空降的这些，都是奔着上市的原始股来的。狼多肉少，他们级别比我们高。等他们瓜分完了，我们连肉渣都捡不到。” “肉渣？到现在期权协议，你们有谁见了，有谁签了？口头承诺毫无意义。看吧，最后没准竹篮打水。” “辛苦了一年多，最后被人拦路打劫，啊，真想拍屁股走人。好几家公司找我过去，为了上市这买卖，我都拒绝了，现在看起来，要提早准备呐。” “他们比我们级别高，我们的工作还要向他们汇报，一个事业部俩总监，特么听谁的？这群孙子。” 李小丽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也许她血泪打拼出来的成果，就这么被人巧取豪夺去了，还白白搭进去一个叶山。 又有人说那ceo也只能干瞪眼 “对啊，他也就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一职业经理人罢了，董事会的决定，哪儿有他说话的份儿。” “我还听一消息呢，据传，还要再来一个ceo——哈哈哈，你们谁见过一公司俩ceo的。一个山头两只老虎，将来有得热闹了。” 第3章 风云突变 不是我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大家忧心忡忡的散去，李小丽也盘算，时局这么乱，先静观其变吧。再说她的底牌比其他总监还算好点，毕竟有个分公司在外地——后来她听说，本来不是派她去开疆拓土，无奈别人都不去，这差事只好落在她头上。 她捶捶心口，塞，合着就我傻。 李小丽去找ceo，回分公司之前，她想问问老板是否有事情要安排。 香港人脸色不太好，往日那种气定神闲天下在握的表情不复，李小丽心说，看起来传闻都是真的。 进了屋来，ceo说：“刚好，我也打算找你呢。” 俩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在李小丽打算告辞的时候，香港人问她：“denise，你来公司几年了？” “快五年了。” “嗯，下次续签合同是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最近。春节回来人力找过我，我一直在分公司没回来，就耽搁了。” 老板点点头，似乎在想什么……就在李小丽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香港人摁下座机的对讲键，对秘书说：“谁都不要让进来，我在开一个重要会议。”然后很迟疑的开了口：“我有件重要事情和你谈，涉及到你职位调整的。” 李小丽本能感觉到没好事儿，她忐忑的等待着。 “这次空降的管理层，开会评估后，认为分公司的业务发展不够好。他们也看了你的履历和在公司的发展情况，认为你经验还是不够，又升职太快，目前还不胜任分公司总经理。所以董事会决定，有新来的管理者接任你的职位，而你还需要再锻炼和成长，他们考虑单独给你一个项目组，让你去孵化。” 李小丽目瞪口呆……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厚颜无耻，如此巧取豪夺。她一下站起来，愤怒的质问：“你觉得这种说法客观吗？！” 她的激烈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香港人叹气，示意她坐下。李小丽站着一动不动，几乎能看见背后升腾起的巨大火焰。 他叹口气：“denise，你先坐下，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我争取了很多次，也拖到了现在。有些事情，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话说到这里，李小丽也明白了，王天一终究还是出手了，她李小丽有能力怎么样，人家有背景。她愣怔着，慢慢坐了下来。 见到她平静一些，香港人又说：“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茫然脸。 “我建议你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你还年轻，也有能力，换个地方不是坏事，而且，你留下来，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现在呢，你跟公司的合同还没续签，我为你争取到了一笔补偿，算上你去年应得的奖金，大约三十五万。你回去想想，也不用急着回分公司了。周五前给我消息。” 李小丽心如死灰，刚弄丢男朋友，现在又要失去工作，而且就是因为这个工作，才失去的男朋友，这个操蛋的世界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这么玩我。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小丽平静的站起来：“谢谢老板，我回去想想。” 第4节 此处不留爷 李小丽茫然的走在街头，忙忙碌碌惯了，突然停下来，就像急刹车一样，把她撞傻了。 习惯是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是，习惯的突然消失。 她陷入了巨大的空洞。 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她刚从火车站出来的那一刻，面对巨大的城市，无助，茫然，惶恐，渺小的像一片纸屑，随便有阵风，就把她吹得不知所踪。 走得累了，她在街边长椅坐下，旁边蔷薇开的正艳，阵阵清香沁人心脾，风吹过来，花朵一晃一晃，碰到她的头发上，她抬头看看安抚了她的花枝，唇边露出一个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微笑。 如果这就是最糟糕的时刻，至少我旁边还有这么美的一丛花。 我现在还年轻，又有固定的居所，还有存款，我怕什么呢，大不了从头再来。 再怎么也不会比刚来的时候更坏了，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 感情上也许无法接受，甚至会难受许久。 但理智上，她清晰的评估到，拿钱走人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钱，就得算一算自己的家底儿了。赔偿加上自己的积蓄，哈，也有将近六十万呢。真是没啥好怕的。 既然已成败将，就接受这种设定，不跟自己较劲了。认怂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第二天一早，她推开老板的门：“我决定了，拿钱走人。” “嗯，denise你是个聪明的。将来会有好的发展。” “有工作机会的话，还请老板多多介绍。我自己也会努力找的。” “这个自然。我跟人力总监说一下，尽快给你走流程吧。你可以先回分公司，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做交接。”，他摁下电话：“lisa，让peter过来一下。”转头看向李小丽：“面子活还是要做，让你的继任者无可挑剔。” “您放心，职场的专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片刻后，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即被推开了。李小丽露出得体的微笑和peter彼此点点头。ceo也不废话，直接说：“peter，你是这两天就和denise一起去分公司，还是晚几天再去？她必须要回去了不能群龙无首，下面都放羊了。” 微胖的peter有一头细密的自来卷，小个不高，但透着精明和决断，老板话音一落，他就回答：“一起走吧。路上我们还能交流。” 李小丽说，好啊，我让行政部订咱俩的机票，你要订返程吗？peter说不用。李小丽说那就明天中午走吧。peter说好。 晚上李小丽请几个总监吃了顿散伙饭，大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表示震惊，然后破口大骂公司不地道，颇有唇亡齿寒的感觉。 李小丽倒是没啥，她说，好歹还一笔钱呢，不过我这是个血淋淋的教训，以后你们别得罪王天一啊。 有人问李小丽下一步的打算，她摊摊手，事发突然，毫无打算，慢慢找工作呗 又有人问，那你就这么算了，李小丽反问，不然怎么办？ 大家想一想，似乎真的只能算了。 第5章 面子里子都给到 kate听说了这事儿，也是下巴脱臼。听完原委，她大力拍桌：“做得对！这粪坑一样的地方，待着干嘛！” 李小丽冷眼，你倒是连自己也不放过。kate很烦的翻个白眼，我这不是安慰你嘛…… 回分公司的路上，peter主动和李小丽聊了起来，很聪明的没有直接谈工作，而是纯粹的闲聊，相谈甚欢的一路，李小丽心里波澜不兴，飞机落地的时候，她内心松口气，妈的，再这么愉快的假笑下去，我的脸皮都要脱落。 次日召开分公司的全员大会，郑重其事的把peter介绍给大家，不提自己半句。回到办公室，李小丽说，委屈你先跟我共用一张办公桌，我尽快收拾完。如果觉得哪儿不合适，找行政经理给你换。 peter赶紧摆手，都是小事，你有空给我详细讲一下现在的业务情况。 李小丽心里嗤笑一声，麻痹我欠你的还是该你的，你让讲我就讲？脸上一片真诚，好啊好啊，我先整理一些重要的文档和报表给你。你看完就能有个大概的了解了，到时候哪儿不明白随时问我。 peter表示感谢，心里觉得李小丽要么是真的心胸开阔，要么是演技绝佳深不可测。 李小丽用了半个晚上，整理了一个又大又复杂的文件包，里面充斥着复杂的表格，做不下去的项目，以及鸡毛蒜皮的行政事项汇总。看吧，慢慢看，等你看完看明白，我的离职手续也办完了，到时候想找我就不容易咯。 她把文件用u盘拿给peter，歉意的笑笑，说分公司业务杂乱，她先挑了重要的给他，其余的文件都在文档服务器上，随时可以看。这两天她要先回去收拾房间，公司还在催她尽快回去办手续。总之，无懈可击，无可挑剔。 李小丽回到住了将近一年的小屋里，内心有些依依不舍，拾掇一个温馨的住所不容易，人和房子之间，也是有极高磨合成本的。小燕衔泥一口一口垒砌的窝，刚住热乎有点感情，如今又要抛弃，人生啊，变化永远是主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个大拐弯。 她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然后叫其他同事过来，让他们挑自己能用的。剩下没人要的，统统扔掉。这些同事都是她从总部带过来的，住楼上楼下公司掏钱租的房子里。大家围着她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小丽摊摊手，坦诚相告，最后嘱咐大家：如果还想要留在这公司，就请务必积极主动的配合新来的领导，现在是他缺得力助手的时候，你们表现的好一些，将来不至于被人秋后算账，也会有更好的发展，毕竟人家是董事会空降来的高层。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即使有人要投诚，李小丽也没把柄可抓，而且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打工的人只要对公司衷心，对现任老板衷心，就算坐稳了。 peter陷入了文件的汪洋大海，奋力挣扎，李小丽飞快的收拾完，打包，留了住址，让手下小弟一周后给她快递回去——费用走公司的，别客气。 第6章 友谊总是暖的 李小丽回到总部，找人力和行政办离职手续，先问赔偿金什么时候发，答复是和工资一起。李她想了一下，钱没入袋之前，都是虚的。倒不是信不过老板，关键是王天一是个渣渣。算算日子，她说，那我等最后一天再办手续吧，这样算工资和社保什么的都方便。 扭头就找老板，说王天一会不会卡她？老板摇摇头说，不会，他只想让你赶紧走。 呵呵，麻痹多大仇啊……李小丽也不急，又给peter电话，问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她解决的，她随时可以回分公司。peter纠结片刻，终于说了软话：“确实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明白，这样吧，我月底也要回总部，到时候我再找你，你还在公司吗？” “当然在。就算我离职了，也会随时提供协助的。” ——董事会空降来的人不敢得罪啊，在拿到钱之前，万一又是一个王天一或者比他还有来头就不好搞了。 至此终于有几分踏实，每天就磨磨唧唧来公司，来了就拉kate出去逛街喝咖啡。公司知道大小姐有背景，还仰仗她爹的资源，也不敢如何。 李小丽感慨万千：原来拿着工资混日子竟是这般惬意，完全没有负罪感。 kate鄙视无限：你丫总算明白过来了。以后可不要再拼命了，男朋友都跑了。 说到这个，李小丽托腮，目光虚无：“你说，他还会想起我吗？那个女的，真是看着就比我强太多。” kate也托腮，目光虚无：“不好说啊，等孩子一出生，估计你就彻底被遗忘了。哎，我曾有过一任男友，是我爱的最深的，但是这孙子说我不是过日子的人，只能谈恋爱，没办法结婚，然后，家里介绍他相亲，他就去了，最后娶了一个据说适合过日子的……” “后来呢？” “后来啊，我也是跟你一样，要死不活了好久才算走出来。直到有一天，我们共同的朋友说，这王八蛋出轨被老婆抓住了。他闹离婚，说老婆就是个毫无情趣的家庭妇女，成天唠唠叨叨竟是些鸡毛蒜皮——我听完这些，顿时就放下了。” 唔……李小丽有了几分感悟，但是也说不清楚。 kate把空咖啡杯一推，走，找那老小子吃饭去，跟他讲讲你这奇异经历。 待服装店老板听完，他咂咂嘴：“太好了。你专心的给我拍一套秋装吧？我后来请的模特，都太高了，我这里的衣服，还是比较适合那些没胸没屁股的小个子，但是广告公司找来的吧，倒是前后一样平了，总是感觉不对。周末我把阿ken约过来，让他带着打光师，咱俩来一套。我正发愁秋装怎么拍呢。” ……所以，我的惨事儿是你的乐事儿咯？李小丽扶额。 “给我们denise介绍个男朋友吧？” “我哪儿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叶山那款，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李小丽，你要不要换换口味，来个阳光肌肉男什么的？” 李小丽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且得缓缓呢。 服装店老板劝她：“春燕说的有道理。我跟你讲啊，就实际经验来说，最快治疗情伤的办法，就是迅速的投入另外一场恋爱。” “对，太对了。我也是这样。小丽，你试试呗？” 李小丽还是摇头，谢了啊，我现在的心思是赶紧找工作，坐吃山空让我做噩梦。 第7章 临走爽一下 李小丽潜心投简历，和猎头约谈，或者是去面试。每天大喇喇的在公司浑水摸鱼熬日子，用着公司的资源做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你们都好意思卸磨杀驴，公报私仇，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占你芝麻大的便宜呢。 如今又剩孤家寡人的李小丽，面对比从零开始好一些的境地，心里那个沉睡许久的小小丽又醒来了。总得有人跟我说说话啊，哪怕自己跟自己说呢。 孤独像撒哈拉沙漠那么大，无助的李小丽在沙漠的腹地，头顶是亘古不变的烈日灼烤，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她一步一步的咬牙走着，凭着本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挣扎，哪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peter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跟她讨论两个小时左右。李小丽虽然内心不快，但并不敷衍，而且peter的确也犀利异常，李小丽看着糊弄不下去，也就打起精神，仔细讨论。俩人一起工作了几天，彼此评价都不错，如果不是公司搞这出，这么合作下去，必然会发展的更好。李小丽感叹，和peter这么一接触，发现自己不足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董事会做的这个决定，哎，也不是全无道理。 熬到月底，手机短信叮咚一声，提示工资到账，李小丽仔仔细细数了一遍，心下终于踏实。她跟peter说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明天开始，她就不来公司了。peter点点头，分公司的业务和流程基本上都已了解清楚，以后应该不会再麻烦她，又真诚的邀请李小丽一起吃个晚饭，道别带感谢。李小丽答应了，peter看看日程表，问能否安排在后天，李小丽说没问题啊。 眼见钱入袋了，李小丽这才找到人力行政乱七八糟的部门，走最后的流程，签字，交回工牌。都弄完了，李小丽去跟香港人告别，ceo还是紧皱眉头不太愉快的样子，另外一位ceo下月就上任了，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所以简单说了两句，李小丽就出来了。 然后，李小丽就大摇大摆的去了财务总监的办公室，这口恶气不出，会如鲠在喉的。她推开门，也不进去，就靠在门口。 王天一抬头看见是李小丽，阴阳怪气的：“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对呀。” “你可以走了。” 李小丽哈了一声，手指王天一，提高嗓门：“王天一你就是坨狗屎！年初的服务器采购，你丫吃了多少回扣，敢不敢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最少五个点有了吧？我们走着瞧，看你将来能不能屁股干干净净的走人。” 说完拔腿就走，不给王天一任何反驳的机会。反正她站门口，周围一片都听到了。 服务器采购吃点回扣，也算行业潜规则了。经销商多少都会给有最终决定权的那个人一些好处。李小丽因为分公司背了好大的运维成本，所以算的特别细，甚至做了一些采购的活，多方询价比价——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出于学霸的本能，要刨根问底，知道自己的成本到底合理不合理。没想到发现了问题。五个点，就是百分之五，听起来不多，但服务器采购的金额是接近千万量级的，这么一算，王天一没少吃。 她用最快的速度，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公司，哪儿管王天一什么反应…… 第8章 临走交个朋友 这事儿果然在公司火速传开了，和peter吃饭的那晚，peter也问起来，李小丽大方的说，总不能凭白被人欺负了去。 peter说，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你倒好，直接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开了。 李小丽说，反正对王天一也不会有啥影响，人家屁股沉后台硬，顶多恶心两天而已。当时老婆杀上门来都没把他咋地。 peter又问，你俩到底为什么水火不容的？ 李小丽巴不得他问，但又要保持高逼格的姿态，于是尽可能用客观的语句，简短的讲述了一遍这段江湖恩怨——告状的精髓在于摆事实，不要掺杂太多个人情绪的主观字眼，听的人会自己做判断，夹杂的私货和个人感受太多，只会让听的人产生不信任。 听完这段狗屁倒灶的事儿，peter直咂嘴，那是他有点无耻，没想到高新技术企业还会有这种龌龊事情。李小丽摊手，所以，我总得礼尚往来一下，不然就这么走了，我得膈应一辈子。又问起李小丽以后的打算，李小丽吁出一口气，慢慢找工作呗，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抛开工作关系，俩人聊得还是挺愉快的。peter经历不俗，高学历的海归，先是自己创业，创业项目被收购以后，他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闲了半年，觉得很是无趣，刚好有个机会，就来到了这里。 李小丽真诚的感慨，要不是公司搞这出，你是正职我是副职也挺好的，这段日子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咱俩合作肯定特愉快。 peter也点头，的确合作挺愉快，董事会这么做是有点过，王天一背后这刀插得有点狠。 李小丽趁机问，王天一到底什么来头？ peter迟疑片刻才说，他叔是国家某部委的部长，新闻联播时不时能看见的那种，你离职了，我才告诉你。 李小丽哦了一声，这个话题就算到这里，停了片刻，又叹口气，说她本来都想好一个很大新产品，估计营收规模和用户规模都比现在的会员俱乐部要高很多，公司不给机会就算了。 peter好奇的问是什么。李小丽摇摇头，给我留点家底吧，我还指着这项目到新的公司来个开门红呢，说着神秘一笑，目前还没发现同类竞品，我应该有机会打赢一仗。 这一晚俩人聊得是投机又尽兴。饭局散去，peter说要送她，李小丽摆摆手，我打车回去就行。 回到家里，一片黑暗孤寂，李小丽心里又是一阵抽痛，突然想起王镇宇当时说过的话，不要随便把人领回来，这是你最后的堡垒——现在想起来，真是字字扎心，如今满屋子都是叶山存在过的印记，怎么也擦拭不去，目之所及，哪儿哪儿都在提醒她那段要人命的恋情。是不是王镇宇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呢？哼，有也活该，一次谈三个女朋友的人，怎么被虐都不亏。 她倒在床上，回想离家这些年，凭着本能在挣扎，有了如今的命运，福祸相依难分仲伯。明天要去店里拍秋装广告的海报——现代人真着急，春天刚过了一半就要准备着秋天，急急忙忙缩短生命又是闹哪样呢？ 第9章 重整河山 工作的事儿陷入尴尬境地，职位越高越不好找，职位低了李小丽又不愿意，看起来机会很多，但总是谈不拢。由奢入俭难呐，她再次感慨，想起当初一份客服的工作，就让她感恩戴德。 今非昔比，见识过大海，谁还要回到井底。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月，入职到某大公司当部门经理，降了一级，薪资降了百分之二十。店大欺客就是天经地义。 peter给了她建议，你还年轻，去大公司，越大越好，最好是上市公司，去学习去锻炼。于是她降低要求入职到大公司，呆了一周多，感觉升职比升天还难。上千人的公司，想要出人头地，没点真章是不行的。以前动不动就推开ceo的门，现在ceo根本就没机会见到——所有的高高高管，都在把守森严的单独一层，没有总裁办的安排，连门都进不去。 妈呀，等级森严，李小丽有些怀念以前的好日子。 这里的女生都特别傲娇，看人都用鼻孔和眼角；男生都特别淡漠，走路都只看天花板。李小丽本来自我感觉还不错，从长相到打扮，从工作到能力，来到这里，那些良好的自我感觉顿时变成渣渣，自信几乎随风飘散。 没办法，来都来了，低调做人总是没错的。李小丽收起了雄心万丈，灰溜溜的带着自己十个人的小部门，开始在残酷丛林里体验生存考验。工作压力一大，就没心情和精力伤春悲秋的，失恋这件事儿，就变成了心上的一面湖水，不去主动扔石子儿，也还算风平浪静。 大公司的人，自我感觉都特别好，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能进到这个平台的，没有点真东西，三轮面试都过不来。所以当人力咬着牙说你这学历本来不符合我们标准的，但用人部门的领导看上了你的履历，所以我们只能破格——我们这里实习生和应届生，基本都是985和211。李小丽呵呵呵呵的，不然还能说什么。 李小丽的直属领导，入职至今，她也只见过四面。第一面是最终面试的时候，第二面是入职那天，其余两次就是每月例会。据说这位大拿，是技术出身的产品大拿，嫌研发部门进度慢的时候，就挽起袖子自己写代码。在他的江湖传说中，还有若干精彩故事，比如拒了提拔，说自己乐趣不在于做管理，比如高层会议直接打脸，直接说预算数据有误，一个月后，果然证明他的伟光正，至此后，这人就像神一般的令全公司敬仰。 后来李小丽搜索了一下这位领导，又问了问peter，得到的结论是这人智商高到无需情商，残酷冷静到没有人性。peter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没想到你能投入他麾下，熬得过你就能一步登天，从此走哪儿都有人抢，熬不过的话最多一年你就会被他开除。 ——什么，开除？不是有三年的合同期吗？ ——会给你补偿。短期成本好过长期投入。你的头儿算的很清楚，他没多少人情味。 说到这里，李小丽好像又看见张林萧似笑非笑嘴角上挑的脸，细长的眼睛在金丝边儿的镜片后面射出冷漠无情的目光，面试的时候，就问了一个问题：我凭什么了录用你？试着说服我。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却令人不寒而栗…… 第10章 可怕的领导 李小丽被激起了斗志，带着团队的人愈加小心。试用期一晃而过，眼看要签转正合同，按照流程，直属领导要和她面谈一次，然后人力才会告知她是否可以转正。 按照约定时间进了张林萧办公室的门，他眼皮都不抬：“坐。等十分钟。股市闭市。” 李小丽就稳稳的坐下来，看他镜片上的反光是红红绿绿一片，除此之外，面无表情十指翻飞，整个房间只有键盘密集的咔哒声。过了一会儿，张林萧拿起手机看都不看就拨通了一个电话，通了以后只说两个字：“全抛。”就把电话扔下——这一瞬间，李小丽想起了最近学会的词儿：鬼畜。 张林萧把键盘一推，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上看着李小丽：“是来谈转正的吧？陈述三条你认为自己可以转正的理由。” 李小丽想了片刻，说：“理由就一条。要是不合格的话，试用期不用等到最后一个月最后一周。” 张林萧听见这个回答，哦了一声：“好，那就转正。你可以出去了。” 去掉等待的十分钟，俩人交谈共计两分钟。 kate后来听了这段八卦，总结道：武林高手过招。 李小丽转正以后，张林萧就开始给她布置各种各样的工作，通过短信，邮件，电话。完全不管现在是半夜三点，还是法定假期。小到明天安排个会议，大到讨论近期业务规划，给的工期还都很短。李小丽觉得自己本来一直都是提前完成工作的人了，但在张林萧的铁蹄践踏下，也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这一忙起来，直觉以前日子太清闲，至少还有双休日，如今可好，双休日不是在公司开会，就是在家写报告。 现在电话一响，她就心惊肉跳。 李小丽咬牙坚持着，每件交代下来的事情，都用最快的速度，保证有安排有回复有结果。李小丽原本就是自律自苛的性格，从来只有她比上司想的更多更细的时候，这是她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没想到遇见这位领导，不挨批评就算做得好，被挑三拣四倒是常态了。 这位主儿，言语刻薄，态度轻蔑，惜字如金，每次例会的时候，进门瞬间那气场就带着一句话：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搞得大家都如履薄冰，开会有如上刑。开始挑刺之前，口头禅必定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但凡听见这句话，被挑的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叫苦不迭。 如此情况下工作到了年底，事业部的各项指标均进了全公司前三甲，李小丽觉得也算没白受折磨，年会上她去给张林萧敬酒的时候，说跟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张林萧中指推一下眼镜，面无表情的说：“嗯。”，然后嘴唇沾沾酒边儿，李小丽尴尬的呵呵呵呵呵，实在补不出一句场面话，只好走了。 回到家里，李小丽松口气，瘫在沙发上，回想这一年过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慢，让我尽快忘了他吧。新的工作就像酷刑，做多努力多出色，似乎都无法让领导满意，这让李小丽也心下忐忑，算了，尽力就行，其余的顺其自然吧。 第11章 一个大项目 开完年会，转眼就要到春节，李小丽给家里打完钱以后，又去了电话，两边均未提及是否回家过年这个话题。张美花又说李少龙明年五一结婚，让李小丽到时候再准备一万块钱，回不回来倒是没关系。李小丽哦了一声，不接下文，她觉得自己就是纯粹的尽义务，真正的在还钱似的。 到了公司，张林萧的助理说领导找她，让她去一趟。她敲门进屋，张林萧张口就说：“下周四跟我出差去新加坡。把护照交给杨静就行。没事儿了，出去吧。” 李小丽张目结舌，最后还是问了句：“关于什么内容的？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 李小丽把护照交给助理杨静的时候，还试图打探，一无所获，还听杨静苦逼着脸吐了半天血泪槽。 带着满头懵逼，李小丽拎着行李跟张林萧上了飞机。三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张林萧就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这次你做助理工作。 第二句：做好会议记录，越细越好。 第三句：基本英语听说没问题吧？ 飞机落地出关，张林萧熟门熟路的打车直奔酒店，要了李小丽的护照交给前台checkin，等待期间说了第四句话：这些事情以后由你来做。——如果不算几分钟之前他伸出手说的那句：“护照拿来。” 狮城很热，幸好李小丽心细如发，出发前做了一些旅游功课，查看当地的温度气候人文风物，带了好几身夏衫。 进房间稍微休整更衣拾掇仪表，李小丽掐着时间提前十分钟下楼到大堂去等，距离约定时间差一分钟的时候，鬼畜领导准时出现在电梯口，抬头看见下属站立等待的身姿，他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酒店门童帮忙叫了出租，路上张林萧才说：“我们去谈一个合作。对方想把在线翻译系统引入中国，看中了我公司的平台。这是一个保密项目，涉及金额上亿，用户群涵盖全球。这次是双方初步接触，不会有什么定论。注意保密。你做好本职工作即可。”这番话说的李小丽紧张万分，很想问一句，这么大项目带我出来合适吗，最终还是忍住了。同时心里又感觉到一阵刺激和兴奋，这么大的项目，一个项目的金额就顶前公司一年的营收，她仿佛看见又一个新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 等电梯的时候，鬼畜领导嫌弃的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下属，忍不住嫌弃，你放松点，谈谈而已，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够给我丢人的。 咦，刻薄人的时候倒不见你惜字如金了。李小丽翻个白眼，努力放松下来。 进得合作方的会议室，对面坐了一排人，八国联军似的人种组合，这边就鬼畜领导和下属俩人，显得势单力薄。但张林萧大喇喇的往椅背上一靠，第一句话就是：开始讲合作方案吧。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让对方的人尴尬了几秒，他本准备先介绍在座的每个人，然后彼此寒暄片刻，再进入正题。既然甲方做了要求，那也只能照办。 第12章 长毛就是猴儿 出于对甲方的尊重，对方派出了一个华人来做讲解，介绍了业务的规模，产品主要功能，业务模式，未来赢利点……总之该有的都有了，但也没啥特别新鲜的。 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张林萧漫不经心的听着，倒是李小丽时不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摊开的电脑笔记本成了摆设。到了提问环节，对方很客气的询问两位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 李小丽看着张林萧，张林萧点点头：“有。麻烦你演示一下对于收入规模预算的推演过程。” 这个要求一提，对方脸色有变，李小丽心里竖起大拇指。 主讲人僵了片刻，说请稍等，就出了会议室，过会儿推门进来，满脸歉意的说，做数据的人最近休假，都不在公司。 张林萧点点头，好，请麻烦休假回来以后，用邮件把推算过程发给我。对方问还有什么问题，张林萧摇头，没有了，再安排一个接口人，和我的助理denise做对接即可。 结束后，俩人回酒店的路上，张林萧问李小丽，说说你的意见？ 李小丽沉吟片刻：“数据有些乐观。按照经验，百分之三十的水分。还有一点，我发现他们的员工，工作状态并不很好，进会议室这一路，看见不少人在工作时间看视频和skype。” 张林萧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手一伸，会议记录拿来我看看。李小丽递给他，他翻了半天，点点头，勉强过得去。 到了晚上去吃饭，出了酒店就近找一家，饭桌上又是沉默，李小丽食不知味，总觉得和这位领导在一起，大气压力和空气温度都朝着人体不适的方向变化。她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张总，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没安排。你自由活动。” ？？“哈？” “后天准备回国。” “这就算谈完了？” “对啊。不然还怎样？” 问的李小丽语塞。她想了片刻，又问：“那后续呢？” “后续等对方给你发邮件。” “……我想听听您对这项目的看法。” “费用砍一半，收入规模去掉六成。项目可做，但利润不会高。” “那我们这是打算合作了？” “看对方。人家也不是只跟我们一家谈。我们没必要急着表态。上赶着不是买卖。” 然后又是沉默。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小丽松口气。次日起个大早，打算出门逛一天，没想到吃自助早餐的时候，刚喝一口咖啡，就听到张林萧的声音：“早啊。” 这位爷径直坐在李小丽的对面，端着咖啡和一个太阳蛋，两片菜叶子。看一眼李小丽盘子里满坑满谷的食物，很嫌弃的哼一声：“你的体重对得起你吃下的食物吗？” 李小丽无奈的点点头：“您就吃这么点？” “嗯。” 张林萧飞快的吃完了自己那点喂鸟的食物，又要了一杯咖啡，就看着鸟一样的下属猪一样的食量。看的李小丽几乎胃溃疡，丧失了再拿一盘的勇气和胃口。她飞快的把食物扫光，站起身来：“今天如果真的没什么事情，我就出去四处溜达了一下？” 张林萧也站起来：“走吧，我也没事儿，一起逛。” 第13章 懒得奉承你 李小丽烦的想暴走，又不能露在脸上，她说，您对这里熟悉要不您带着我逛？ 张林萧面瘫的想了片刻，又抬头看看太阳，转身就往酒店门里走：“太热。你自己逛吧。”留下李小丽风中凌乱成斯巴达。 顶着烈日在牛车水逛了一圈，赫然闻见熟悉的火锅味，她抽动着鼻子狗一样找半天，看见一个硕大的海底捞，想去吃珍宝的黑胡椒蟹，又被排成长队的人群惊得没了胃口。跑去看鱼尾狮，对着雕塑抽抽嘴角，这个地方啊，属于来了就可以走的景点。天色已近黄昏，李小丽拖着疲沓的脚步回到酒店，穿过大堂时听见有人喊她，扭头，呃，还是张林萧。他伸着两条长腿悠哉的靠在沙发上，勾勾手，示意李小丽过来，然后说：“没中暑？好玩吗？” 李小丽翻白眼，不好玩，我很累，先回房间了。领导您开心就好。 张林萧说一起吃个晚饭，自己吃没意思。李小丽心说跟你吃才没意思，我宁可吃泡面。但面子上还是恭敬有加：“要不您稍微等我片刻，我上去收拾一下？” “不用，就这么脏着吧。” 李小丽从没遇见过如此不考虑他人感受的家伙，有些叛逆冒了出来：“对不起。要么您等我片刻，要么我就不耽误您用餐了。这么脏，我怕倒了您的胃口。”扭头就走。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句：“给你十分钟。” 李小丽怒火万丈，妈的，你当我是男的，头发只有2厘米长吗？！爱等不等，去特么的。索性按照自己的节奏收拾好了才下楼，并且特地拿了钱包——万一领导跑球了，她就可以高高兴兴自己去吃饭了。 没想到张林萧还是保持着霍金的姿态靠在大堂的沙发上，悠哉悠哉，看见下属出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李小丽，吃不吃黑胡椒蟹。 “吃！”美食当前，谁还管领导啥德行。李小丽洗澡的时候想开了，不能老这么难受着，如果总是按照让对方感觉舒服的方式去相处，自己迟早抑郁。既然和上司之间，必须有一个不爽的，那不能是我李小丽，思及此，她就心下就坦然了很多。老战战兢兢也不是个事儿，他要挑刺儿你也拦不住，随他去吧，大不了开了我，我决定做回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李小丽。 张林萧带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来到一家人声鼎沸的小馆子，也不看菜单，熟门熟路点了菜，刚要说就这些，突然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于是出于礼貌，以肯定句的语气问了一句：“这些行吗？” “行。麻烦给我来杯啤酒。”李小丽大喇喇的，决定按照自己舒服的方式来。 张林萧挑眉，也不发表意见，侍者领命而去。 一会儿螃蟹上来，李小丽狗一样抽抽鼻子，香！她搓搓手，戴上手套，用智障都能看出来的虚伪客套说：“领导您先请？”张林萧不置可否，李小丽也不等他说什么，径直挟了一块螃蟹到自己的碟子里，特别愉悦的吃了起来，哇哦，黑胡椒的香气果然特别，辣而不燥，跟螃蟹简直是天作之合。又上来一道咖喱大虾，李小丽问都不问直接捞起一只，吃的那叫一个尽兴。新加坡的啤酒都是小瓶，一瓶刚好倒一杯，李小丽觉得不尽兴，问张林萧：“我能再来一瓶吗？” “嗯。喝醉了自己爬回去。” “放心，绝不拖累您。”李小丽招手又要一瓶啤酒。 第14章 大买卖启动了 张林萧只吃了一块螃蟹，一只虾，但是吃了好多青菜，然后就看着李小丽狼吞虎咽。中途几次皱眉，但都隐忍不发，他想看看这厮到底能吃多少，直到李小丽做了净盘使者，他都想鼓掌：“二师弟，你真行。” 李小丽吃完一顿满意的大餐，整个人都元气满满，俩眼放光的感谢领导。 看到她吃的如此尽兴，张林萧一肚子的不满，似乎消散了若干。 回程的飞机上，李小丽呼呼大睡，张林萧几次推醒她，万分嫌弃的提示：“流口水了。” 自那以后，李小丽觉得自己放松许多，半夜的电话也好，短信也罢，虽然和平时并无区别，但她终究不那么紧张，不那么惴惴不安，不会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的怪圈。真正放松以后，她又发现，其实张林萧也就那么回事儿，嘴巴刻薄人无情，但却是个非常讲道理的的人。有错认错，虚心请教，他也不会穷追不舍痛打落水狗。 和新加坡公司的合作，在过完春节又沉寂了一个多月以后，就在李小丽几乎都忘记这个项目的时候，对方来了邮件，表示近期将来中国，愿意再深入的谈一次，如果顺利，那么能够签署合作意向书，则是双方都喜闻乐见……云云。 张林萧见到这封邮件，安排了一个临时项目组，李小丽带着手下，她负责外联和会议，手下负责产品功能的本地化，研发出俩人负责技术接口和文档，运营和测试也各自出人，前者负责上线后的推广和运维，后者负责全过程的黑白测试以求达到上线标准，商务条件法律条款，另有法务商务的人跟进。整个团队，配置的五脏俱全，磨拳霍霍。 大家更加忙碌，原先的工作不能耽误，还要接这个新的大合作，有种大战在即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等对方来的那天，大会议室分开两边，坐的满满当当，张林萧带着公司各位大脑袋和大老板列席，对方也出动了最高等级的人马，李小丽他们这些项目组的人，都乖乖的靠墙一字排开。至此，李小丽终于见到了只能在新闻照片上看到的大老板，她忍不住内心八卦：比照片上矮，还胖，但的确有一种领袖范儿，气场足啊。再看张林萧，一反常态的穿了衬衣西服，配上金丝眼镜，鬼畜的不要不要，李小丽又想，果然还是衣冠禽兽好看呐……忍不住想起了叶山，心里还是抽痛，马上她就抽自己，妈的想啥呢，好好开会，还敢跑神。 会议全程英文，李小丽竖起耳朵使劲听，听懂了百分之八十，不由得感叹平时自己的学习还是有成果有意义的，以后还得再加把劲。虽然有高级秘书做会议记录，李小丽依然习惯性的，从产品人员的角度，记下了她认为重要的事情。 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散会后，双方友好都很满意，剩下的细节交由具体的执行人员去操作即可，大老板那美如天仙的秘书去送客人出门，大老板拍了拍张林萧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做完这个项目，考虑到顶层办公吗？”——顶层，就是所有高层所在的特殊办公区。张林萧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不去，你那层政治事件，我懒得浪费精力在这些不产生价值的事情上。”大老板也不以为杵，点头一笑：“随你。好好做业务也是条路子。” 第15章 斗智斗勇 大队人马散去，小队人马转战张林萧的办公室，他要求大家把会议内容再过一遍，没想到，只有李小丽做了会议记录。毕竟有大老板的专业秘书做记录，大家只要坐享其成等邮件就好。张林萧也不说什么，只让李小丽把会议重点内容列一下。 李小丽起身走到白板前，用漂亮的板书用12345列的清清楚楚供大家讨论。张林萧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张林萧始终一言不发，等到所有人都表示话说完了，齐齐看向他的时候，他摆摆手：“都不对。你们讨论的方向有偏差。重点不是怎么执行合作内容，而是怎么不背锅。” 纳尼？wtf？群众表示听不懂汉语。 看到大家这幅表情，张林萧又习惯性的露出：“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的表情，忍了又忍，才说：“开会的时候，对方画的那么大的饼，你们谁能把饼做出来？做不出来算谁的责任？用户规模和收入预期太乐观，这个项目肯定要做，但一定达不到预期结果。想想怎么收场是重点。以后都清醒点，别轻易被对方带偏。” 众人顿如冰水浇头，全部清醒过来，怏怏散去。 李小莉回去挠头，想了半天，开了部门会议，要求在对合作方产品评测，以及，提出需要改造功能点的时候，务必要列清楚分析过程，本地用户习惯，以及风险分析，必须要带数据评估的。下属带着一头雾水领命而去，片刻后又折回：“头儿，以前没这方面的案例，怎么做？”李小丽想了片刻：“不符合国内用户习惯的操作和功能点，统统都按照用户转化折损率40%来测算。”——她也是蒙着乱猜，反正最后方案还要跟张林萧过一遍，有问题再调整吧。 合作方发来邮件，催李小丽给出产品本地化的要求，便于评估工期和费用。李小丽把方案请示张林萧并得到同意以后，发给对方。三天后对方回信，邀请李小丽带着产品人员，入驻他们在国内的办事处共同开发。张林萧点点头，去吧，每天给我邮件写明工作内容和进度，每周五回来汇报工作——我也可能随时过去。 李小丽领命而去，收拾一下笔记本和文件，安排下属，准备入驻开发。睡到半夜，电话响，李小丽已经处变不惊，只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努力的打招呼，张林萧语气淡漠的说：“我和对方说了，给你们就近预订宾馆，加快工作进度。要求你比原计划早一个月完工。” 李小丽气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但依然口气平静说：“一个月？我尽力，但不能保证。好多进度是对方决定的。” 张林萧停顿片刻：“先按照一个月来赶进度。遇到延期向我及时汇报。” 李小丽听着手机里传来被挂断的声音，一阵阵的糟心，但她也知道，这么安排必然有原因，张林萧虽然不说，但她相信张林萧的判断和决定，一定是从更高的层面出发，现在也只能努力往前赶，尽人力听天命吧。 第16章 大牲口也不能这么用 入驻开发以后，李小丽和她的团队进入了12*6的工作模式，即，每天工作12小时，一周工作6天。面对下属的抱怨，李小丽也不多说什么，请吃饭请咖啡听大家抱怨，既要鼓舞士气又要安抚人心，从来没这么累过。 而李小丽自己更是拼命，别人还有一天休息，她索性这一天也不要了，反正孤家寡人，无所谓在哪儿，几乎夜夜通宵，而这么拼的结果，她终于病了。 阵阵高烧，但并不像感冒，不流鼻涕不咳嗽，就是纯粹的发烧，腰背部有一阵阵的疼痛。她扛着内里冷到发抖，而表面烫的能做铁板烧的身体，晚上九点多回到公司向张林萧汇报工作。 公司静悄悄的，周五没人加班，都要过周末，只有神经病领导在等着神经病下属。 李小丽有气无力的推门进来，身体打晃，怎么也站不稳。脸色红的很不正常，嘴唇又发白发焦，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诡异，于是张林萧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怎么了，李小丽说没事儿，然后就打开黑皮本子和笔记本电脑汇报工作。中途几次摇摇欲坠，她拼命咬牙扛住，等汇报完，她眼前阵阵发黑，冷的有如风中树叶，想起来公司的健身房有淋浴间，于是赶紧告辞出来，咬牙撑着捱下了楼，把水调热，站在水中取暖，心想现在必须要去医院。冲了半天，似乎感觉好点，于是穿衣上楼，要拿背包去医院，刚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再醒来，已经是医院，抬抬胳膊，发现挂着点滴，她茫然的左顾右盼，一时反应不过来。 护士看她醒了，走过来问她感觉如何，她反问护士我这是怎么了？ 护士说，急性肾盂肾炎。 李小丽有点方，我怎么会得这病？难怪最近嘘嘘总觉得不适。 护士说，抵抗力低下，免疫力差，劳累过度都有可能导致的细菌感染。 李小丽点点头，明白了，我最近是太累了。 护士又说，看你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有可能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免疫力下降才会这样。 李小丽又想起来问：“请问，谁送我来医院的？” 护士指指门外：“你同事送你来急诊的。你这会儿稳定了，等我叫他进来。”转身出了急诊监护室的门。 片刻后，张林萧出现在李小丽面前，依然是冷漠的表情，双手插裤袋里，看动物园猴子一样的看着下属。李小丽也撇嘴，妈的要不是你催工期，我至于成这揍性么，扭过头去耍脾气。 “你休息一周。”领导发话。 “这得医生说了算吧？”李小丽扭过脸来瞪他。 “我刚外面问过医生，又上网查了一下，一周足够。你今晚观察，明天就能出院——家里谁能来接你？” 病中特别脆弱，李小丽的眼眶红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孤身一人？够惨。医生说今晚你要留院观察。我走了。”说罢晃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就走了。 李小丽看着毫无人情味的领导终于走了，终于忍不住掉了一阵眼泪，沉沉睡去。 第17章 可算做完了 急诊观察室并不舒服，时不时就来一个需要抢救的，李小丽总被惊醒，只能断断续续的睡一会儿，到了早晨，医生过来查了体温，又验血验尿，过了一阵子告诉李小丽，可以回家休息，注意不要太劳累，三天后到门诊挂号复查即可，又拿给她一包药。她接过来塞进包里，道谢离去。 李小丽拽了拽毛肚百叶一般的衣服，扒拉扒拉燕窝似的头发，就出了急诊室的门。刚出来，就听一个声音在旁边想起：“走吧，我送你回去。”扭头看，张林萧神清气爽的穿着polo衫卡其裤脚下棕色牛津鞋，镜片反射着晨光，端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李小丽这病恹恹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心烦，对比之下，伤害更大。一言不发跟着就走。 问清楚了地址，张林萧咦了一声，说居然和我住的不远，说罢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李小丽道声谢拎包下车，车子嗖一声就开走了。李小丽挪动着虚弱的身体，往家里走，到了楼上，从包里掏出医生给开的药，突然想起，咦，治疗费用是不是张林萧垫付了？回头还得问问。 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去复查，一切结果正常，医生翻翻病历，嘱咐她还是不要劳累过度，药吃到周末就可以停，平时要多喝水，近期少摄入蛋白质。李小丽表示遵医嘱，然后打车直奔合作公司而去。大家看见她的出现，纷纷吃一惊，李小丽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已经好了，没啥大问题。然后开始工作，同时拼命咕嘟咕嘟喝水。下午的时候，张林萧突然出现——李小丽休息的这两天，他在代管。等看到李小丽，他愣了三秒，然后推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好挺快。”转身就走了。 最终按照张林萧的要求，产品改造和本地化的进度，提前一个月完工提交测试。李小丽带着大难不死的心情回到公司，又按照张林萧的要求，跟总裁办约了会议，要给大老板讲一遍现在产品的功能点和进度。开会前两天，李小丽就把ppt发给张林萧，请他审阅，看哪儿需要修改，没想到人不耐烦的来了一句：“没必要。就这点事儿，你看着说就完了。” 如此不负责任，你就不怕我讲的不好打你的脸吗？李小丽语塞的凝滞片刻，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开会那天，李小丽ppt配板书，讲的清清楚楚，然后等提问，居然没有任何问题，大老板还一顿表扬，就散会了——她事后想了片刻明白过来，不是因为她讲的有多好，关键这是张林萧的合作项目。想明白了就心塞，在全能神的光环下，她如此拼搏还有什么意义呢。 产品部分完成，李小丽算是把球踢给运营市场等部门，专心忙自己部门的工作，总要带领大家出点业绩，年底才有资格谈奖金。杨静来找李小丽，说领导让她过去。 进了办公室的门，李小丽稳稳坐下，等着张林萧发话。 第18章 凭什么啊 张林萧看看她：“做我的业务助理吧。” ……“那我的部门怎么办？” “我安排人接。” “可是，为什么？”李小丽一头莫名其妙。 “我一直缺个业务助理，总也没有合适的。你很适合。” “为什么我就合适了？” “你跟得上我的工作节奏。以前公司给招的助理，没几天就跑了。耽误事。” ——妈的，哪个正常人跟得上你的节奏，老娘被你折磨出了急性病差点挂了，不给好处坚决不干，还能强摁牛头不成。李小丽腹诽。 “对我将来发展有好处吗？”李小丽不肯吃亏，丑话先说前面。 “再差也好过你守着一亩三分地熬日子。就这么决定了。” “这算升职吗？给我加薪吗？”李小得问清楚了，从此后跟鬼畜领导要1v1近身工作，没点好处她才不干。 “不知道。我让助理问一下人力。” 李小丽气得扭头就走，管你什么领导上司，边走边说：“那等问清楚吧。不加薪我不干，跟你干活太苦逼了。” 张林萧也是个异类，对他态度好或者不好，从来不会影响他的判断或者心情，他只看事情本身去做决定，哪管别人的感受如何，虽然通常都证明他是正确的，但如此不近人情，对周围共事共处的人简直是折磨。因此他只是抬眼看了看李小丽暴走的身影，就把目光挪回屏幕，一脸的风平浪静。 李小丽给peter打了电话，说张林萧让我当他助理。 peter说快答应。多好的机会。 李小丽懵逼：有什么好的？跟这么个汉尼拔似的人相处。 peter哈哈笑，笑完了说，你还是知道的太少，他分分钟都可以离开这里，多少大公司求他跳槽呢。人家外面有自己的团队，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欠份人情，还完了估计就该跑了。他这么看重你，破格让你做助理，走的时候应该会带上你。到时候你就发达咯——你这么大火气干嘛，喜欢上人家了？ 李小丽气得要摔电话，peter你跟菜市场妇女一样八卦无聊，我喜欢他？大猩猩都比他强，丫就是一纳粹你知道不？！ peter又说，嗯，不喜欢就好，否则李小丽你得多变态啊…… 中午李小丽和研发总监吃饭的时候，也说了这事儿，技术直男孙鹏举听完直摇头：“你可别答应。每天不得掉一层皮啊？咱这领导，人品好事儿少，就是工作上太变态了。” 李小丽放下筷子长叹：“说的是啊，可是你看，他像是和别人商量的人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至少得加薪，最好加薪带升职。否则不干，开了我也不干。太苦逼了，再没点实在的表示，我图什么啊……” “这你倒不用担心，张总的级别挺高的，在公司是副总裁，但他不愿意上去。你做他助理，肯定比当小屁部门经理要官大。” what？！李小丽茫然：“那我上次问他是否加薪升职，他说不知道让杨静去问了。” “他从不关心行政事务……” 李小丽盘算了一下，如果张林萧是这个公司的副总裁，做他的业务助理，相当于总监级别了。倒也不亏，就是不知道加薪多少。得了，这买卖，划算，累死就累死吧。 第19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过了两天，杨静直接告诉李小丽准备走内部调岗手续，李小丽想问加薪的事情，终究没问出口。杨静够苦逼的了，伺候这么个主儿的日常琐碎，既然孙鹏举说了应该没啥问题，爽快的办了手续各种签字，然后就把座位挪到杨静旁边，从此俩人结成了患难二人组。 又到春暖花开，李小丽已经不会触景伤情了，这世界上大部分伤春悲秋都是闲的，如今她忙成滚筒洗衣机，有点闲暇用来睡觉还不够，哪儿还有心思悼念失恋。 她心里还存着离开前公司的时候，那个想做未做的项目，按捺了几次，没忍住，跑去找张林萧，开宗明义：“张总，我有个项目建议，想和你讨论。” “说。” “我想做会员制的婚恋交友平台。前公司的项目经验，让……” “好项目。你打算怎么做？” 喂，让我把话说完啊，你是不是太武断了，李小丽满脸纠结的看着张林萧。 张林萧耸耸肩：“是不是好东西，不需要判断那么久。放块金子在地上，不瞎都能看得见。” 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李小丽咽咽口水，把剩下的长篇大论吞回肚里，转去回答张林萧怎么做的问题，这次没有被打断，张林萧一边听一边双手相叩对手指，李小丽发现他的手真好看啊，修长干净，指形特别漂亮，指甲饱满关润，关节如竹节，并不特别粗大…… 哇哦……真不知道男人的手好看起来这么性感。 这一跑神，李小丽说话就有点结巴。张林萧嗯？了一声才把李小丽从绮思中唤回，她脸不由得红了，清清嗓子，集中精力接着说项目规划和实施细节。 前后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张林萧专注的听着，不打断不发表意见，直到李小丽冒出一句：“我说完了。” 张林萧身子往前探，犀利冷峻的目光从镜片后面射出来，紧盯着李小丽，就像猫盯老鼠，让李小丽浑身紧张，他说：“这个项目，非常好，但在这个公司做不了。” “啊？为什么？” “你需要的资源，尤其是市场资源，太多。以你的级别和资历，还无法调动这些资源。” “那您老出面呢？” 张林萧看着一脸鸡贼的下属，摇摇头：“我不愿意给他们做更多业绩。” 好吧，那这个项目怎么办……李小丽不想放弃，特别是张林萧都说了好以后。 仿佛看穿了下属的心思，张林萧再次盯住李小丽，很严肃的问：“你特别想做这个产品是不是？” “是的。” “我有个办法，你敢不敢试？” ？？ “从这个公司辞职，去入职我的公司，我把全部人力都配给你，随你调遣。项目成功，公司股份分你一半——你敢不敢接受挑战？” 李小丽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张林萧露出了调侃的笑容，入职这么久，没想到这厮居然会笑，他挥挥手：“先去工作。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告诉我。” 于是这夜，李小丽彻底失眠了。 第20章 放手一搏 怎么办？这一步迈出去，就意味着孤注一掷；如果留守，这公司混到退休应该也是可以。 要现世安好还是实现梦想……李小丽陷入纠结。 张林萧也不问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过了一周，李小丽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杨静吓一跳，扭脸看时，李小丽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领导办公室，她想：“我还年轻，我还没结婚，我还没孩子，我如此轻松没负担，没理由不去尝试一把！李小丽，让咱放手一搏吧！” 推门进去的瞬间，张林萧都不抬头，只从镜片上方斜了一眼：“决定做项目？” 这种人就是为了扫兴才降临人间的吧，李小丽那点大义凛然瞬间烟消云散，她撇撇嘴：“嗯。”心里想好一堆热血沸腾的话，全部堵在半路，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放你一周假，在家把产品概要设计做完，下周直接去新公司准备启动——别的不用管，我会安排好，杨静会通知你回来签字离职。” 说完从文具盒内抽出一张名片：“拿着，新公司地址。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你去以后跟前台说找吴慧。” 李小丽接过名片，看了看，是张林萧的，但公司名字和地址都没听过，也没说什么，揣进口袋。这时她觉得后路被堵得死死的，连个屁都放不过去，突然有些忐忑，她咬嘴唇看着张林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纠结的不知道该说点啥。 张林萧这才抬眼看看，又追加一句：“新公司也是正规入职的，国家规定该有的保险之类全都有。薪资给你平移过去，现在放心了？” 李小丽很没出息的立刻乐成一朵花，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过去吃土啃老本呢。 看着变脸自如没点出息的下属，张林萧很鄙视的翻个白眼：“工作去吧。” “老板，我现在的工作跟谁交接？” “交接给我。” “哈？” “把你黑皮本子拿给我，我自己会看。” “……你，你怎么知道……？”李小丽吃惊不小。 “我又不瞎，每次开会，每天早晨来以后，晚上走以前，你不都要写工作记录吗？路过能看见，看过一次就知道你在干嘛了。” ……好吧，完败。李小丽回到座位拿上本子，又赶紧翻翻，看有没有大逆不道的内容，检查一遍，纯粹工作，就放心的去拿给了领导。 李小丽转身回家写概要设计去了，张林萧翻看李小丽的工作记录，觉得本子封套里面，似乎有东西，撑开看，里面叠着一张纸。他拿出来，展开，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个戴眼镜的人，头顶长着两只魔鬼的角，手里捏了叉子，身后一根尾巴还冒着火，旁边画了个箭头，写着一行字是李小丽的笔体：“我画的传神不？”——一看就是开会不专心偷着画领导，还和旁边人交头接耳。 张林萧拿起笔，旁边写了句：“画功太差，还得练。”签上自己的名字，原样放回去。整个过程，面无表情。 第21章 忙里偷闲 自此李小丽专心在家做概要设计，只三天就用axure完成了原型设计，又用visio画了流程图，想了想，又用word补了产品概述。这些东西在她心里孵化许久，如今画出来只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 这三天也是紧锣密鼓不敢有片刻放羊，文档完成心下踏实，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电话约了kate去找服装店老板吃饭，又征询了kate的意见，把peter也叫上了。一群假洋鬼子浩浩荡荡出发去了服装店。 吃什么有老顽主操心，这几个只管跟着。peter虽是刚加入，但并不惹人厌烦。服装店老板带他们去吃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苍蝇馆子，说是地道桂林风味。 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小店门口，老远就闻着介于脚臭和汗臭之间的销魂味道，kate说妈呀不会是吃这个味儿吧？服装店老板点点头，你真相了，就是这个味道，正宗酸笋味儿。 kate又叫，跟你吃饭从来都像老鼠打洞。服装店老板又点点头，没错，我属鼠的。 kate气结。李小丽和peter哈哈大笑。夜风中传来丁香的味道，冲淡了酸笋的怪异。服装店老板推门进去，不看菜谱，要了酸笋炒牛肉，漓江啤酒鱼，荔浦芋头扣肉，鸡杂魔芋，三份味道不同的米粉，看看又随便点个青菜，一瓶三花酒。 众人茫然的等着，等菜上来，眼前一片热气蒸腾着辣气，还有酸笋销魂的酸臭之气，居然带来莫名的食欲，kate好奇的吃了一筷子酸笋，连呼好吃过瘾，每道菜都挺辣，但是让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peter要了一大瓶可乐，一边吸溜吸溜的吃，一边灌可乐，满头大汗。李小丽对三花酒好奇，尝了一口，微甜微辣，介于白酒和米酒之间。 等米粉上来，一份干拌粉，一份汤粉，一份炒粉。大家每人都挑了一筷子尝味道，李小丽立刻就被征服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米粉，米香浓郁，顺滑无比，又有嚼头。服装店老板看着这几个从挑剔扭捏到狼吞虎咽的家伙，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米粉好吃吧？这是鲜榨米粉。厨房先做的。你们平时吃到的都是干米粉泡发的——那能一样吗？” 李小丽吃的心满意足，灵魂到肉体都被辣的熨帖，畅快至极，再看看每个人都一头的汗，却没人舍得放筷子。 元气满满散去，一夜好梦，第二天清晨，李小丽肚子疼醒，坐在马桶上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菊花残。哎，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以后可不敢这么吃辣了。可是一想到酸笋的味道，嘴巴里就有点冒口水。妈的，我真恶心，坐在马桶上犯馋。赶紧起来洗澡更衣，打扮的美美的，去张林萧的公司报道是正经。 出门前按照名片地址查了坐车路线，这一查，李小丽哈哈大笑起来，妈蛋简直不要太幸福，四站地，走过去都妥妥的。她想起来在出院那天张林萧送她回家的路上，听完她说地址，的确说了一句距离他的住处不远，万万没想到这厮鸡贼的把公司开在自己附近，更万万没想到这会便宜了李小丽。 第22章 初来宝地 上了写字楼来，李小丽和前台报了自己名号，又说找刘慧。前台小妖精假笑着说请稍等。李小丽心下感慨，这全世界公司的前台是不是都一样，专招盘丝洞小妖精稳坐蛛网这类型的。等我开了公司，我就招俩男的，一个强攻一个弱受，哇哈哈哈哈……自己high完了，又鄙视自己神经病。 一个好听的女声传过来：“李小丽，是吗？你好，我是吴慧。” 李小丽转身看去，来人看着三十出头，短发齐耳，微敷粉黛，五官清秀不寡淡，走的是淑女路线，面露职业化的微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僵硬，灰色真丝衬衣配黑色七分小脚裤，脚踩黑色乐福鞋，总之看完以后，令人无法立刻形成主观化的判断，也挑不出毛病。 吴慧也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完成了对李小丽的扫描，唔，女生们最爱的纸片人体型，前后一样平；肤白眼大，鼻挺唇翘，是个小美女，但看起来没有小美女通常意义上的甜美可人，倒是有几分凌厉的气势，尤其是目光，令人有压制感——是个强势的，这种强势稀释了美丽的成分。 电光火石之间，各自心下已有初步评判，面上却都是一派霁月清风。 这是老板介绍来的人，吴慧自然不会怠慢。 初来乍到，再有靠山，李小丽也不会造次。 快速的办完入职手续，李小丽主动说起工作，只说自己已经按照张老板的要求，提前完成了产品的概要设计，下一步是和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尽兴第一次讨论，还请吴慧看怎么安排。 吴慧沉吟片刻，说张老板的确是说过这事儿，但安排在了下周一，你提前完成工作很棒，但可能今天人不齐。要不然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环境，我给你安排好工位，开通邮箱，我去看看大家能不能明天和你讨论。 李小丽表示感谢，吴慧让她稍坐片刻，转身出了待客室的门。几分钟后她推门回来，说工位安排好了，电脑还得等等，要到明天了。李小丽说自己带了，吴慧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啊，为了网络安全起见，这里不让用自带的电脑——或者你用也行，但不能联网。 又让李小丽跟着她去到人力部门，在面部识别的门禁系统里做了录入。这里不用门卡，进出都是刷脸，考勤呢？这里没考勤，自己安排时间，不耽误工作就行。 没看出来，鬼畜系的张林萧居然采取了放羊的管理模式，难道不是奥斯维辛集中营更符合他的人设么？ 李小丽一边走一边打量公司，不是很大，只占了半边写字楼，一眼望去，除了两间小会议室，全部为开放的工区，没有隔断和独立工位，也没有高层的独立办公室，每排都放着一张硕大的工作台，大家一抬眼就能和对方来个深情注视，靠墙一排柜子用于存放私人物品，锁着的柜子是有人用，插着钥匙的表示空柜子可用。这种面对面，背靠背的工作模式，李小丽后来才知道，这是硅谷的风格，而张林萧，的确也是硅谷出来的精英。 第23章 关于鬼畜领导 李小丽坐在工位上，用着自己单机版的笔记本，修改文档，看哪儿有遗漏，电话响了，张林萧打来的：“你今天就去公司报道了？” “对啊。” “回家吧。瞎积极。你那俩猪腰子不要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wtf？李小丽对着电话愣了片刻，刘慧走过来，带着几分歉意说，刚询问了张老板，张老板的意思是让李小丽先回去，等他忙完那边的事情，再回来一起讨论。届时刘慧将提前一天通知李小丽。 好吧，李小丽站起来，感谢刘慧的体贴周到，利落的收拾一番，滚蛋走人。 她没看见的是，刘慧凝视着她的背影，陷入了难言的惆怅：难道老板喜欢这个女孩子？ 对，刘慧暗恋张林萧，暗恋了好多年，在她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张林萧刚回国，在某个外企任职，她当时还是人事助理，帮张林萧招人，最初她对这个不苟言笑又无情刻薄的家伙很是惧怕，接触多了，一颗芳心却不由自主的沦陷，本能上是远古时代就有的女性对异性强者的崇拜，更多的是对于张林萧这个人的崇拜，对啊，他无情他冷酷但他不无理取闹，就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霸主，不动声色之间攻城略地战无不胜，智商爆表，颜值不低，惜字如金的面瘫模样真是能让全天下怀春少女心底最深的玛丽苏复活：啊啊啊啊啊，我想看这个魅惑狷狂男人为我情根深种，宁可负天下也不负我就是他他他他。于是在张林萧辞职的时候，她冲动的跑去说：张总，您去哪儿，我跟您一起走。 当时的情景，刘慧历历在目。张林萧面无表情的看看她，回答道：我要开公司，你来做人力，决定了就给我电话——最晚明天。说罢转身就双手插兜的潇洒离去。 刘慧没有片刻迟疑，放弃了外企大好的前程一路追随张林萧，至今已有小十年。这十年中，刘慧不敢表白，只能默默的守护，她心里清楚，一旦张嘴就是万劫不复，以及，自取其辱。 而张林萧呢，这十年下来，只有一个女友给他戴了顶颜色无比纯正的绿帽后无情离去，还是跑到公司来说分手的，当时好巧不巧，刘慧刚好和他在会议室过人力计划表，女友推门而入，当刘慧是空气，用鄙视的口气说，我有爱的人了，我是来跟你分手的，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你从来就不爱我，你这个冷血动物，变态！说完这句话，这个女生，风一般来风一般走，就像网站上一个五秒的弹出广告，张林萧只是迷惑的看了看那扇晃动的门，问了刘慧一个问题：“我变态吗？”不等刘慧回答，下一句就是：“研发这边，只有十个人的编制，恐怕不够。” 这件事儿发生在刘慧跟着张林萧混的第二年，从那以后到现在，张林萧就孤家寡人，一派禁欲系霸道总裁天之骄子科技精英的模样，这让刘慧心下暗喜，觉得自己有机会，毕竟他身边没人，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暗喜变成了绝望的守候，就像孟姜女日日望着北方。 第24章 蝴蝶效应 李小丽的出现，让刘慧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出于女性的直觉，出于狩猎者对猎物的占有欲。她不安，视李小丽为竞争对手；而我们的李小丽，傻了吧唧，完全无感，如果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就是给她三倍的薪资，她也不会跟着张林萧混，她还想多活几十年。 张林萧呢？他并不觉得自己对李小丽动了什么感情，如果一定要追着他问到底看上了李小丽什么特质，他可能会沉思片刻，用中指推推眼镜，勉强为难的说：“智商低肯吃苦，不撞南墙不回头。嗯，我的公司需要好的项目，更需要《送给加西亚的信》中的安德鲁这种为了信仰和目标，不顾一切的执行者。” 李小丽无忧无虑只有工作。 张林萧目中无人只有工作。 刘慧苦逼了，心中有九曲十八弯，搅得她日夜不得安宁却又要做出云淡风轻，身为资深人力经理兼初创元老，怎能轻易就败下阵来？ 同一片天空下，芸芸众生，百态不同，渺小而愚蠢的人类啊，当你们其中某一个，因为痛苦而嚎啕，或者因为幸福而欢笑，此时此刻这一秒，有多少人和你们同悲喜，又有多少人和你们背道相驰，甚至这一刻，多少婴儿呱呱降临人世带来希望和喜悦的同时，又有多少人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渺小而谦卑，是宇宙能带给我们的终极奥义，请敬畏这未知的世界。当我们得意忘形或是绝望沮丧的时候，请想想这一刻多少人在生离死别，请收起你那愚蠢低级的情绪，更加认真的生活吧！ 时间如钱，转眼消失，周六的早晨李小丽还在被窝里，接到刘慧的电话：“请你明天，也就是周日，来公司准备开会。” 李小丽挂断电话坐起来，心中不满，刚梦见和叶山嘿咻到一半。打断人的春梦罪该当斩。 周日一早，当张林萧看见获得充分休息后饱满鲜嫩的如同一颗六月里正当季妃子笑的李小丽推门而入，穿着柠檬色的半袖圆领紧身裙，涂着橘色的口红——当然，他不知道那是橘色，只是莫名觉得李小丽水嘟嘟的——，脚上一双果冻绿的凉鞋，整个人都充满了冷饮一般清凉舒爽的感觉，突然就觉得心里凉爽清净了下来。 刘慧见到李小丽这幅打扮，心里也是清凉，不过是凉了半截的感觉。这个潜在前敌，麻痹也太会打扮了，知道自己皮肤白，特地穿柠檬色，国人黄皮，有几个有资本又敢穿这么亮的黄色？心机婊！她给李小丽就此定性。 李小丽，浑然无知，她只是出门前打开衣柜，顺手抄起了一件裙子，看了看颜色，在为数不多的唇膏中，挑了一管与之相配的颜色，又打开鞋柜，在几双鞋子之间纠结片刻，选了最合适的一双，并没有特别的费心思——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无心之举，是怎样如同一只蝴蝶的翅膀，在亚马逊雨林轻轻的扇动，最终引发了德克萨斯的龙卷风。 第2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场讨论从早晨持续到夜晚，刘慧定了两次外卖，李小丽说得大脑缺氧，口唇焦躁。大家针对她方案中不明白或者不同意的地方，挨条讨论，每个点都不放过，这可苦了李小丽，又要解释又要记录有些地方还要反驳。 张林萧看着从妃子笑变成桂圆干的李小丽，再看会议室所有人都白眼球发红黑眼球发白的模样，喊停了讨论会，明天留给李小丽整理会议内容，修改文档，后天再讨论。李小丽举手抗议：“老板，多给一天，改动量很多很大，有些地方我还得再想想，一天真的不够。” “我看你速度挺快的，怎么会不够？” 李小丽手指指大家：“我可是一对多啊，你们说完就完了，我还要从头再整理，好多流程都变了。整个概要设计，基本就是重做一遍。” “唔，那多给你半天，再多没有。” 李小丽脑袋向后仰起，耷拉着眼皮看看张林萧：“真小气。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刘慧从不会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张林萧，她颇有些差异，再看大家，似乎也被李小丽这种混不吝的做派搞得瞪眼。最令人诧异的是张老板本人，他的态度和平时没任何区别，并没因为李小丽的不恭敬显露不满。 李小丽背着笔记本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头重脚轻有些发飘，心里装满了苦逼和懵逼，这个团队的人不好搞啊，个个都特别认真和犀利。不像前两个公司，只要把策划案给到研发人员，除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研发会过来问一下，其余时候都是产品给什么，研发就做什么。到了这里可好，研发都从产品角度考虑问题，要不是李小丽素来想得细又周全，今天恐怕就要吃个下马威了。 她摇摇头，又想起刘慧，直觉刘慧对自己有敌意，至少很不待见自己。不知道为毛，简直莫名其妙，公司还有两个挺好看的女员工，所以也说不上嫉妒李小丽貌美如花——李小丽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客观的评估，那就是，比一般人好看一点，但距离美女还差着几个物种。 路过十字路口的小脏摊儿，传来熟悉的煎饼果子的味道，那香气绝逼是正宗的地沟油味儿，李小丽突然想起自己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这个廉价美味不健康的食物，却是她庆祝自己好运的奖励，还要了两个鸡蛋。已经好多年没吃过了，如今的李小丽，习惯于沙拉咖啡和意面，此时此刻邂逅回忆，她忍不住停驻脚步：“老板，要一个煎饼。两个蛋。辣酱要多。不要葱。” 片刻等待后，接过软热烫的煎饼，她啊呜咬了一口，满足的眉眼都挤在一处，特别享受。 张林萧开车着，在路口等红灯，意外看见了李小丽吃煎饼，吃相张扬肆意，毫无形象可言，不由得皱眉头。副驾驶上坐着刘慧——张林萧送她回家，顺便讨论组织结构调整的事情。刘慧看他突然皱眉，于是也顺着望去，只见李小丽吃的双颊鼓胀，像塞了一嘴榛子的松鼠，唇边是色相诡异的辣酱，她还嘬嘬指头，配上她白领丽人的打扮，真是见者落泪，卒不忍看。 信号灯转为绿色，瞬间张林萧就把车子开了出去。刘慧心下有些放松：张林萧断然看不上这种女孩，再会打扮也掩饰不了出身的粗鄙。她终究还是因为太紧张而想多了，于是心情大好。 第26章 进退维谷 李小丽感觉自己上了贼船，甚至更糟，一脚踏进了狼窝虎口，每天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是莫名其妙空降过来的，没有牛逼到无法直视能刺瞎双目的资历和背景，在大家尚未对她有充分的了解和认知之前，张林萧又给了她足够大的权限，全公司资源都集中起来做李小丽的项目，于是众人空前的团结起来，既要试试李小丽的斤两，又想给她点颜色。 李小丽苦逼了，就知道梦想之路必然一路荆棘和熔岩，但这也太夸张了，莫名的敌意如何化解？完全没办法，她只能默默的忍着，假装看不见对方不耐烦的脸色，假装听不见刺耳的话语，假装感受不到冷漠和推脱，咬牙盯着工作本身——你们可以态度不好，哪怕烦我烦的恨不得一把掐死扔去喂狗，但你们必须保证工作进度和质量。 刘慧看见这种情况，装聋作哑，既不干涉也不汇报，更不会出面解决。 张林萧两头忙，并不每天都在这里，即使来了，也是公事公办叫过众人来开会，听进度，看demo，然后拔腿就走。刚开始大家还有些忐忑，怕李小丽告状，毕竟是老板空降来的，但几次会议后发现李小丽没有告状，就有些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了。 产品进度倒是不慢，质量也过得去，这帮人职业素养和工作能力都没得说，顶呱呱，但就是对待李小丽的态度啊，让她每天早晨踏进公司的时候，腿肚子都要抽筋。 这天例行的评测新完成的功能，李小丽认真的运行了几遍，遇到一个页面崩溃的bug，但是很难有规律的复现，她去找前端开发工程师孙高亮，把情况讲清楚，请他协助查找bug。 孙高亮眼皮都不抬：“代码没问题，我自己机器上跑过好几遍了。是你机器的问题。” 李小丽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已经戴上了耳机，跟个傻逼一样。李小丽扭头就走，找到测试组，说了情况，要求bug再发生的时候，立刻截图。又回到自己机器上，反复操作，试图重现bug，想了片刻，又开了录屏软件。折腾到晚上九点，终于被她重现出来，她仔细回想bug触发的原因，心下有了判断，站起来去找孙高亮。 孙高亮正背包准备回家，看见李小丽大步流星的过来，直直都到他面前盯着他说：“问题我找到了，现在我演示给你看。” “不看，明天再说，我要回家了。” “必须看，今晚不管几点，你都要改完bug重新给我一个版本。我跟你耗着。”李小丽被激起了怒火，拒绝让步，拦在孙高亮面前。 “你有病啊，让开。凭什么听你的。脑残。” “你必须改，我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懂技术吗？别不懂装懂。” 李小丽稳稳的站着，面色平静又坚决的盯着孙高亮，僵持中，听见淡漠的声音响起：“讨论什么问题呢？”齐齐回头，是张林萧来了。 李小丽扭回头来，不看张林萧，而是盯着孙高亮的眼睛：“功能有bug，我们今晚会更新版本重测。” “哦，什么bug？说来听听。”张林萧觉得气氛诡异，以为是bug导致的。 第27章 撕开一道豁口 “来我机器上看，我已经能复现了。”李小丽前面带队，坐到机器前，熟练的操作了一遍，页面崩溃了……孙高亮看了看崩溃的报错信息，面色有些凝重，说你起来，我从你机器上查一下。张林萧双手背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那个文件夹里面的……唔，至少一百个多个视频文件是什么？” 李小丽叹口气：“为了复现bug录制的测试过程。” 孙高亮听见这话，才发现页面后方还有个窗口，是个打开的文件夹，切换到前台一看，果然密密麻麻装满了视频，他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而且从bug情况来看，是他的代码出了问题，真要到明早，不断生成的错误数据势必会让测试环境的所有服务器崩溃。 他很心虚的看一眼李小丽，站起身来说，我知道问题所在了，现在我就去解决，李小丽面色如常的点点头，嗯，我等你出个版本会再跑一遍。 张林萧左手插兜，右手抚着下巴，皱眉看看俩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一直忙到晚上快十一点，才算搞定，李小丽走过去说，没问题了，你回家吧，辛苦你。说罢转身离去。 孙高亮心下五味杂陈，他本以为李小丽会趁机告状，至少也得确认的确是他的问题后，抱怨或者讽刺两句，没想到李小丽始终克制理智，相比之下，自己还不如个小娘们。这事儿闹得，他叹口气，反省自己的心态和态度是不是从开始就不够公平。 李小丽也心累啊，她心里早已把孙高亮从元谋人时期的祖先骂到现在了，但除了隐忍克制，还能如何？天大地大，解决问题最大，要不是打不过，李小丽真想手撕了丫挺的。 收拾好背包，李小丽计划打车回去，虽然距离近，但这么晚了不安全。她往门口走，看见公司另一边张林萧还在座位上，出于礼貌，她走近一点，隔着三排桌子说：“老板，我回家了啊。” “过来。” ？？李小丽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来多久了？” “三个多月。” “很艰难吗？” “您说的哪方面？” “方方面面。说来听听。” “产品本身进度还好。” “唔，有言外之意。怎么不来找我求助？” “我想让他们心服口服。” 李小丽突然发现和张林萧交流起来，很是同频共振般的没障碍，用这么少的话能胜过千言万语，着实是舒服的感觉，既不浪费精力又不担心曲解。 “走吧，我送你回家。”张林萧站起身来。 进了电梯，张林萧摁了一层，没去地库。李小丽看看他，他只好说：“车被追尾拿去修了。” “那我们打车走吧。” “走路吧，散步是很好的放松。” 夏夜晚风中，沉默的两个人被路灯拽出长长的影子，快要断掉的时候，下一盏路灯就接过来继续拽。走到十字路口，张林萧突然开口：“你那天吃的什么乱七八糟？” ？？风中飘来的味道给了李小丽提示，她说：“煎饼果子。你要吃吗？” “不要。脏。” 走了几步，又站住：“去买两个。”说完就站在原地，大爷似的看着李小丽。 第28章 浪费粮食真可耻 丫鬟李小丽乖乖的折返回去，买煎饼，跟卖煎饼的说：“一个不要葱花辣椒多；另外一个……葱花辣椒都要多！”拿到煎饼以后，走回张林萧的身边，把有葱的那个递给他。 张林萧很是纠结了一番，闻着很香而且他的确也饿了，但是站在路边吃东西，还是吃这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他能做出来的。李小丽已经啊呜啊呜吃上了，哪管什么天皇老子。他只好克制心理障碍，好奇心战胜了洁癖，能让李小丽吃得那么香的食物，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太咸，太辣，好油腻，居然还这么多葱，明天怎么和别人说话。他感觉上当了，囫囵咽下去，对李小丽说：“你吃生葱不怕熏跑别人吗？” “我这份没葱，单独给你要的葱。尝就尝最正宗的。”李小丽坏水四溢，看见阴谋得逞，笑得很是猥琐。 张林萧四下找，发现身后三五步就有个垃圾桶，李小丽正吃的美呢，他一把夺过来，把两份煎饼扔进去，很嫌弃很嫌弃说：“注意食品卫生。” 李小丽懒得解释自己平时也不这样吃，或者，已经很久不吃了，只是无奈摊摊手，明明是你想吃的……宵夜没了，继续回家吧，走了四站地就到李小丽的小区门口，李小丽进小区，张林萧也进来。 “不用再送了。” “我也住这小区，另外一片。” 什么鬼，你那天说的距离不远居然是这么个不远。李小丽心服口服，想起来又怼一句：“老板也住这么便宜的小区啊？” “嗯，近。买公司那层楼的时候，顺便买了这里。” 一万点伤害穿心而过，买房都用顺便，菜市场买猪肉的时候，猪肉贩子顺手送块姜的既视感。李小丽无语，捶捶心口，塞。 到了岔路口，张林萧摆摆手，明儿见。 第二天，李小丽拿到新模块的美术设计图，只看了一眼就想掀桌骂人，她深呼吸几下，把熊熊怒火压到肚里，对着镜子拍拍脸，努力让变得表情随和，起身去找设计师石秀芳。 来到座位前，李小丽说，嗨，刚看到新模块的图了，配色很好看，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和你讨论一下。 石秀芳眨了眨浓密得有些过分的睫毛，阵阵妖风，差点把李小丽扇个跟头，娇滴滴的说，好呀。 打开设计图，李小丽指着屏幕说，首先同样的确认和取消按钮，在两个界面的上的前后顺序不一致，需要调整过来，否则用户会误操作；其次，这三个页面同样位置的字体，大小不一致，这是不应该的，需要调整；最后，为什么确认按钮要用灰色底图？灰色通常是禁用的意思，这样的易用性极差。 石秀芳不以为然的轻哼一下：“哎呀，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你去跟程序说一下就好嘛，让他们在具体实现的时候调整过来就行了。” “不好意思，还是请你调整一下，这样才能保证设计原图和出来的产品始终保持一致——你看，我们产品的确是要求策划，界面和程序高度一致，否则将来人员更换，接手工作的人会容易发生错误。” 第29章 杀鸡儆猴 “你好啰嗦，我忙着呢。就这点问题我觉得不用改。”石秀芳很不耐烦的翻个白眼，挥了下手，美甲上的水钻颇为夺目。 李小丽实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吓石秀芳一跳：“你干嘛，拍什么桌子？！” “让你改，你就改，自己工作不认真负责，还这么多废话！”李小丽不打算再隐忍下去了，这帮孙子，不当场杀只鸡还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群猴儿。 看见李小丽撕破脸皮当场发飙，公司的文明人们纷纷大吃一斤，有的站起来，有的伸长脖子往这边望，有的赶紧扭头看看张林萧的座位——空荡荡。 石秀芳也不是好惹的，尖着嗓子说：“哟哟哟，吓唬谁呢。屁大点事儿，看把你厉害的。我就是不改。不乐意。” “好啊。”李小丽转身走到刘慧面前，把做壁上观的刘慧从事不关己的模式解锁，说：“刘经理，你身为人力的负责人，也看到了，设计人员工作不认真，两张图出了三个问题被指出却拒绝修改，工作态度极差。我作为项目负责人，是有权调整人员构成的吧？对吗？” “……嗯，是这样。但是，……” “好。请把石秀芳从我项目组里调走。项目后期了，少一个设计人员不耽误进度。”李小丽根本不给刘慧往后说话的机会，一听但是就知道没好话，直接砍断，但是个你麻痹。把石秀芳从项目组调离，意味着她将丧失项目奖金。 “这样合适吗？我得请示一下张老板。”刘慧还在挣扎。 “不劳烦你。我自己和他说，石秀芳，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甚至你自己去找老板说都没问题。我们摊开了说，不止这一件事儿，从产品启动开始，你的返工率最高，出错率也最高。今天还是这个态度——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我也没想让你喜欢，但是你不能失职。”，李小丽环视四周，冷冰冰的说：“我可以容忍恶劣的态度，不友好的氛围，以及莫名其妙的敌意，但请不要触碰我的底限，谁拖项目的后腿，降低产品的质量，我就会和谁死磕到底。”最后这句是说给全公司听的。 寂静，沉默，公司仿佛进入了寒武纪。 石秀芳也愣了，她的确从开始就有些针对李小丽，和其他人一样，凭什么我们要听你一个新人的指挥，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表达这个意思，但李小丽似乎始终隐忍不发好声好气的模样，让他们愈来的得寸进尺。 但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小丽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名正言顺的领导者，的确是被赋予了很大权力，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犯错在先，于情于理李小丽怎么处置都是合情合理有合法。 李小丽又走到另外一个设计师面前，说：“我会把石秀芳的psd原图发给你，请你认真修改以后发给网页工程师。”说完转身就回座位了。 大家默默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注意到张林萧不知道什么来到了公司，他靠在门口看足一场大戏，又悄悄离开了。 第30章 柳暗花明新考验 从那以后，大家态度就收敛了许多。李小丽把那层遮羞布扯得粉碎，搞得这群人反而不好意思造次。张林萧对此保持了沉默，只当不知道没发生，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直到三天后刘慧和石秀芳跑去跟他告状。 石秀芳未开言，先红了眼眶。刘慧说，你情绪有些激动，我来说吧，于是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但尽可能淡化了石秀芳的恶劣程度，说完看看石秀芳。 石秀芳接过眼神示意，梨花带雨的说：“我知道自己是不对，但项目收尾阶段，却被调整出项目组，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刘慧又试探着说：“不知道李小丽是不已经跟您汇报了此事，我们想还是跟您说一下，尽量客观还原事情的经过，便于您做决定。” 张林萧又靠在椅背上，双手相触，轻轻的叩着手指，不置一词，只是来来回回的扫视。就在两个女的感觉自己要在沉默中灭亡的时候，张林萧说话了，他先看向刘慧：“对于员工的矛盾，你发现和处理的及时吗？”不等回答，他又看向石秀芳：“我记得你入职也有三年了，好像一直没有升职？”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俩人：“无风不起浪。”说罢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走了，留下两个女的面面相觑，心里发虚。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李小丽是否已经向张老板汇报了此事，又是如何汇报的呢？张林萧的邮箱里躺着一封事发当天的晚上，李小丽发来的邮件，寥寥三行字： “老板，您好。 石秀芳因工作状态不佳，多次出错导致频繁返工，协商无果后我已将她调离项目组。 请知晓。” 杀伐果断，气势汹汹，老鼠大的人却有着狮子的暴烈，有点意思。看完他没回信，也没约谈李小丽，这点小事并不值当他放在心上。 李小丽的日子逐渐轻松起来，东风终于压倒了西风，既有杀鸡儆猴的效果，也有孙高亮这种摒弃成见开始积极配合的带动的团队氛围改善。整整四个月过去了，从晚春眼见要进入初秋，李小丽的宏图，终于从纸面变成了现实，现在进入了调试和优化阶段，李小丽遇见了新问题。 她跑去找张林萧：“预计再有一个月，就能达到上线标准了，但用户从哪儿来还没解决，我记得项目之初，您说过有推广资源和方案，让我专心做产品就好……” “嗯，资源有，方案你来做，做完给我看。” 什么？！逗我玩呢？李小丽用爆桔的眼神视奸张林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塞。 张林萧耸肩：“负责推广的人上月离职了。我把推广资源给你，你来做方案，我给你把关——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你还有理了，李小丽心里呸了一声，嘴上问：“行啊，那先把资源都列给我。” “不用列，去搜广告联盟。多谈几家，自然知道该怎么挑选。” 李小丽真的要骂街了，合着到最后，产品推广发行运营全她的事儿。认命的站起身来，说，产品收尾工作我先安排给别人了，现在开始准备做运营方案，便要转身离去。 “李小丽，”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只会做产品的产品人员不是一个好的产品人员。” 僵了片刻，卧槽，好有道理，好rap，李小丽点点头，走了。 第31章 有人走眼了 李小丽后来想，也对，技多不压身，的确是要掌握运营推广的能力和资源，不全面发展就像一个人只有一条腿粗似的，既走不远又走不快，必须要双手能拳双腿能跳，组合起来才能打遍天下，静下心来按照张林萧的指点，查资料做方案约谈网络推广公司。 如此足足忙了快一个月，方案预算和张林萧过了最少四遍，心里才略感踏实。推广费用本来做了五十万，张林萧很不屑的撇嘴：“连花钱都不敢，怎么挣大钱。给你二百万预算，重新做方案——反推，如果花这么多钱，又能做多大规模。” 李小丽有点肝儿颤，以前要二十万还得舌战全公司，手撕cfo，如今第一阶段的推广就给了二百万，张老板似乎很有钱的样子。这么多钱花出去，要是听不见响，这责任就大了去。李小丽背着五指山挪回了座位，认命的打开表格重新做方案，想了片刻，又给三家中意的推广公司分别打了电话，约面谈时间，确定好以后又颠颠儿的跑去问张林萧有无时间参加，张老板挥挥手撵苍蝇，你决定，我只看结果。 大撒把真的好吗，你这样让我很恐惧啊，张老板！李小丽苦着脸铩羽而归。 刘慧看李小丽沮丧战败的垮样子，心里表示很愉悦，她春风满面的走到张林萧桌前，端庄宜人的问：“boss，有十分钟吗？会议室谈点事情。”她通过这段时间的密切观察，发现张林萧对待李小丽尤其苛责，方案改了又改，各种否定和不满，从来也不给太多建议，总是让她自己想，李小丽总是碰壁而归，那绝望的嘴脸真是赏心悦目。 俩人到了会议室，刘慧开门见山：“李小丽试用期到了，本来应该上个月就找您谈的，但发生了很多事情，您又不常来公司，所以拖到现在。您的意见是？我从人力角度的评估是，个人能力不错，但在同事关系和对公司氛围的融合度上，有些不足。从整体上考虑的话，不建议转正，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个人能力强是优点，但对于团队的破坏性太大，有些得不偿失——您的意见呢？”最后几个字，随时问句，但却显示了某种笃定。 张林萧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随即他恢复了高冷模式，从镜片后面斜睨刘慧：“你是从专业和客观的角度下此结论？” 刘慧的心猛跳一下，她点头：“是的，因为……” “停，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刘慧点点头，张林萧似笑非笑的问道：“她走了，后面的事情谁来接？” 刘慧顿时语塞，她努力挣扎：“其实，我觉得，项目到这个阶段，后续运营那边接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你要卸磨杀驴？或者，你能保证运营接得住，在从没参与过产品开发过程的情况下？这就是你从专业角度考虑的问题？脑子是个好东西，不要放在肩膀中间闲置着。”张林萧字字诛心，笑脸如刀，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往外走，扔下一句：“令人失望。” 刘慧呆坐在那里，春风得意化为满腹屈辱，眼泪涌上来…… 第32章 大获全胜 李小丽哪儿知道自己成了这场狗血大戏的女一号，签转正合同的时候，刘慧对她格外冷漠和不耐烦，她觉得莫名其妙，这又是哪一出啊，俩人平时都没什么工作接触，发什么神经。她签完合同离开的时候，完全看不见刘慧目光射出了千万支箭雨，把她后背扎成了草船借箭。 开完项目进度会，张林萧让李小丽单独留下来，问她：“最近还好？” 李小丽点点头：“比以前好。” “有需要我解决的吗？” “给我换台好笔记本呗？现在公司配的这台，不知道谁留下来的，太难用了。” “……你用的是二手？” “目测不止。不给换也没问题，让我用自己的机器也行啊。” “自己去买，拿着发票回来报销。” “预算？” “挑你喜欢的。” “真的？你别赖账啊……”李小丽俩眼放光。 “……”张老板挥手撵苍蝇。 刘慧这次完全错误的评估了张林萧和李小丽的工作模式，她所看到的刁难否定苛责，是张林萧打磨璞玉的方式，而李小丽从不觉得老板是在针对自己，是啊，谁吃饱了撑的拿出两百万就为了折磨小员工，天将降大任于这厮，必将埋汰之，否定之，蹂躏之…… 刘慧后来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判断失误，是因为想的不够周全，如果早点想好谁来接手项目后续，也不至于被老板打脸，同时她把这份怨气转移到李小丽身上，就像自己的丈夫出轨了，该死的是那个小骚货…… 蒙在鼓里的李小丽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实习期结束就被扫地出门。 张林萧后来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下属太放羊了，还是自己意思表达的不够明确，李小丽入职时就是正式员工的身份，哪儿有什么试用期，否则李小丽带着项目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石秀芳提出了离职申请，三年不升职不加薪这事儿，让她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混着毫无意义。 总之，各有各的心思。 苦夏结束，金秋来临，李小丽心心念念构想中的会员制婚恋交友平台，终于上线了，然后，广告联盟的轰炸全面铺开，各大主题论坛的热点版块，各地方的特色门户，流量稍高的个人网站，运营商的短信网络……总之选的是全都是二三流的推广资源。 张林萧当时对着这个方案皱眉问李小丽：“怎么考虑的？” “第一，主流媒体大网站太贵，两百万只能听个响，二三流的聚沙成塔，我能覆盖上千万用户，足足够用一个月；第二，我要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第三，一线城市的交友婚介成本太低而便利性太高，我们的初级用户不在这里，在下面；第四，一线城市留着做高端用户。” “好。去做吧。” 第一个月，用户注册量平稳达标； 第二个月，爆发式增长，收入直线飚红； 第三个月，注册用户破百万，这个网站在一线城市的互联网行业引发了骚动。行业精英纷纷打探，这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发展的如此迅猛？ ——至此，已经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足足三个月的李小丽，看着第一阶段的实际成果远超目标，这才松一口气。 ——至此，全公司对李小丽终于心服口服，刘慧更加深刻的体会了张老板的英明神武伟光正，愈发崇拜和迷恋张林萧。 第33章 混出点名堂了 由于业绩太过醒目，张林萧的公司像一匹黑马，出现在大众视线，在此前，他的公司只做外包和委托开发，属于默默无闻的幕后团队，如今有了自己的产品体系，身价倍增，有投资意向的团队也纷至沓来。 张林萧也不急着找投资，毕竟自己已经有收入了，盈利指日可待。他不紧不慢的调整了整个公司的业务方向，把手里已经签了合同的外包项目做完，这才把人力逐渐转移到婚恋交友网站的全面建设上，并且认命李小丽为副总裁——大家并无异议。唯有刘慧不爽，因为从此低了两级。 李小丽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她想的简单：做好产品做好业绩，是不是副总裁一样的腰杆硬。 张林萧受邀参加互联网行业的精英晚宴，他看到邀请函，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我要多带一个人出席，你们再发一份请柬。”主办方问是谁，张林萧说：“我的合伙人，也是公司的创始人。”那边一听，不敢怠慢，问清了名字，补发了一份。 李小丽拿着请柬，去找张林萧：“我能不去吗？” “不行。” “会议日期和咱网站的活动有冲突啊，我还想看数据呢。” “必须去。” “好吧好吧，穿什么啊？邀请函上注明了礼服，可我没有啊。” “去买。我给你报销。” “别后悔哟~” “嗯，那天不用来公司，小区门口等我，一起走。” 到了那天，张林萧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看见北风中只穿一件大衣的李小丽在瑟瑟发抖活像一只寒号鸟，李小丽看见他，直接飞扑过来，拉开车门就嚷嚷：“妈的冻死我了啊。” “不要说脏话。冻死活该，穿这么点。” “谁知道羊绒大衣也不耐寒，亏得还这么贵。还是羽绒服好啊，不过穿过去会给公司丢脸的吧。” 张林萧扭头看看刻意打扮了一番的李小丽，也没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作为一个鬼畜直男，女孩的发型只有两种区分，长发短发，烫发直发，至于这是大波浪还是梨花头，这是韩范还是欧美范，统统不知道，更别提裸妆浓妆晚会妆约会妆通勤妆都是什么鬼。他只是觉得今天的李小丽好像有点像个女人了，平时嘛，只能算个女性，不是女人。瘦小单薄的一只裹在黑色羊绒大衣里，看着跟乌鸦没什么区别，只是今天这只乌鸦，眼睛特别亮，嘴唇特别红，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到了会场，俩人交了请柬，验明正身入得门来，又有人殷勤的接过外衣递了手牌。这时张林萧才看见李小丽里面穿的是斜肩露膊裸背的宝蓝色小礼服，头发也从平时清汤挂面的披着变成了海浪一般，他斜一眼，忍不住说：“没冻死真是命大。” 李小丽心塞的飞个白眼，不理他。 进得会场，找到邀请函上标明的桌号，又按照桌上的名牌坐下，李小丽左右看，谁也不认识……倒是张林萧谁都认得，左右逢源的到处打招呼。 第34章 似是故人来 晚宴开始前，例行是主办方和特邀嘉宾讲话，于是李小丽有幸得见各种传说中的it大佬，互联网神仙，咦，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嘛，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那个戴眼镜的死胖子，后来去养猪了；那个剁手党的创始人，后来被人喊爸爸；更别提娶了某茶妹的那位叔叔，新闻爆出后，多少宅男连夜自宫…… 李小丽刘姥姥一般，鬼头鬼脑的东看西看，张林萧拍拍她，刚想埋汰，没想到手之所触，一片温热的柔滑，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李小丽回过头来瞪着俩大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才清清嗓子：“别看了，有点礼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厅陷入了春运火车站一般的状态，各桌都走来走去打招呼敬酒，李小丽心想这和公司年会一样啊，没什么新鲜的。张林萧拉着她也去四处游荡，突然，李小丽眼睛愣住了，丢下张林萧直直的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看见了王镇宇，而王镇宇也看见了她。 更诡异的是，王镇宇身边站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长得中规中矩，但散发着温暖随和的气质，为平淡的姿色加分不少。 王镇宇朝她举举酒杯，和身边的女人附耳说了句什么，指了一下李小丽，女人微笑着点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朝李小丽举手示意打个招呼，然后就回到座位坐下，而王镇宇自己朝李小丽走了过来。 熟悉的陌生人，这是李小丽此刻唯一的感慨。除此之外，心内平静无波，就好像遇见一个前同事。 王镇宇还是那般雅痞模样，他欣慰满意的看看李小丽：“嗯，不错，能参加这种档次的聚会，就说明你的实力。” 李小丽操心的事情完全是市井八卦妇女范儿：“那个孕妇是你夫人？” “是的。” “你不是……把自己给咔嚓了么？”李小丽在王镇宇面前始终口无遮拦。 “冷冻精子技术听过吗？年轻人还是要多学习。”王镇宇差点习惯性的去摸摸李小丽的狗头，生生忍住了。 “你不是不婚吗？” “遇见合适的人，自然就改变想法了。” “哇哦，没想到一次谈三个女朋友的不婚主义者，居然会因为爱情改变原则。来，干一杯，你夫人一定很棒！”李小丽又看了看王镇宇的夫人，怎么看怎么心有好感。如此干净舒服的女人，真不是莺莺燕燕可以比拟的。 “是的，我很爱她。”王镇宇说着，朝自己的夫人望去，俩人目光碰在一起，都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李小丽捶捶胸口：“啊，你俩这么秀恩爱，考虑过我这个失恋人士的感受吗？” “哦？你和男朋友还是分手了？” “是啊。很狗血的一出戏，总之，结束了。” 王镇宇还想问，张林萧已经走了过来，彼此一看，于是握手：“嘿，是你啊。” ……你俩认识？李小丽一脸懵逼。 “我俩在加州伯克利是同学，毕业后他去了硅谷，一直也有联系。”完美绅士王镇宇解释道，然后他好奇的问：“怎么你俩也认识？” “她是我下属。今天我带她来的。”张林萧标明身份和关系。 “哦，她去了你的公司。你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主要做什么业务了？” 第35章 莫名的烦躁 “还行吧。近期那个交友婚恋网站是我们做的——喏，李小丽辛辛苦苦孵化出来的，她也是为了这个网站，才来我这里。”鬼畜领导此时颇有风度。 “不错，很多风投都看好你们——有意向的优先考虑我。老同学给个方便。”王镇宇和张林萧碰一下酒杯，打算告辞：“我先过去了，保持联系。” 张林萧带着李小丽往回走：“不要一声不吭就开溜，你讲点礼貌。你和王镇宇关系不错？怎么认识的？” 李小丽略尴尬，总不能：“哦，他是我次元壁的破壁者”，只能回答：“他我在前前公司当高管。” 张林萧哦了一声就算问完了。 晚宴散去，俩人回家。李小丽警惕的问：“你喝酒了怎么开车？” “谁告诉你我喝酒了？” “我看你一直举着杯子……” “里面是可乐。倒是你喝了不少吧，不许吐我车上，否则我把你踹下去。” 李小丽郁闷的说：“我也不想喝啊，总有人碰杯，你又见死不救，我都没吃饱。” “猪一样的胃口。”说着，车轮转个方向。 “咦，不是回家吗？” “你不是没吃饱吗？”张林萧把车开到一家潮汕砂锅粥店的门口。 进门点了海鲜粥，俩人又是沉默以对，李小丽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场，也不在意，等粥上来，服务员帮每人盛好一碗放在眼前，李小丽低头翻包。 “找什么？” “我的吃饭家伙。”说着，李小丽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把自己的头发全部高高的扎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愈发显得大。 “我还以为你能掏出一副假牙。”鬼畜老板不是一般的毒舌。 今晚的李小丽，也不知道是因为卷卷的头发还是红红的嘴唇，还是不经意碰触时在张林萧指尖留下的怪异手感，或者是那件略暴露的小礼服？总之让张林萧感觉有些怪异，似乎哪儿不对，让他有些烦躁。 李小丽翻个白眼，懒得搭理，闷头喝粥。嗯，真好味，螃蟹的精华全部溶入绵白细密的粥中，上面一层金色的蟹膏，配上碧绿的香葱，送到了嘴里就会自动往肚里滑落，真是人间美味。 张林萧喝了一碗就停了，然后他默默的看着李小丽喝了半锅粥，啃了满盘子螃蟹壳，然后心满意足的擦擦嘴：“天太晚了，吃太多不好，就这样吧。”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回去路上，李小丽酒意上头，居然呼呼睡着了。张林萧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才发现，想把她叫醒，又一想这么下车肯定感冒，于是决定先开到地库。等进了地库，车子停稳当，他转头看着李小丽歪向窗外的侧脸曲线如溪水似流云，那股莫名烦躁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搓把脸，用力拍李小丽：“喂，别睡了。” 李小丽惊醒，很恼火：“轻点啊！什么仇！” 张林萧吁口气：“抱歉。我心情不好。” ……壮士，你可是要来大姨妈了？ 李小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谢谢。我先回家了啊——呃，从地库怎么到我那栋楼？” 张林萧无奈：“等我送你过去。” 第36章 节前散伙饭 第二天李小丽会恢复平日的模样，中规中矩的小白领，披着清汤挂面头淡妆宜人，张林萧再看见她，那种烦躁感似乎消失了，日子又恢复到和和平时并无二致。 春节假期将至，李小丽紧锣密鼓的提前布置好了工作，就给家里例行打钱。打完钱，又给家里电话说一下，张美花听见是李小丽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骂，五一弟弟结婚不回来也就算了，说好的一万块钱也不打回来，养她还不如养条狗，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李小丽淡定的听了片刻，说没事儿我就把电话挂了。张美花这才说，你弟弟让我问你的手机号码和地址，他两口子想去首都玩，你接待一下。 “没钱，不接待。”说完就淡定的挂断了公用电话。 哼，我才会不用自己手机给你们打电话，否则将永无宁日。李小丽心里小九九扒拉的很清楚。 合上厚厚的黑皮本子，哈，今年工作太繁重，一个本子都不够用，李小丽后来都是把打印纸裁成两半夹在后面。这在于她，有种奇怪的仪式感，每年一个本子，整整齐齐的留着，上面没有任何个人情绪，全部都是工作记录，但李小丽随便抽出来翻到任意的页面，都能想起那时那地，自己在做什么，又是什么模样，比日记更长远更凝实。 她满意翻看着今年的记录，嗯，很满意，梦想终于得到实现，咦，封皮里面似乎有东西，抽出来看，是对折的小纸片，打开的瞬间，她的脸噌就红了。上面是她画的张林萧的魔鬼造型，最闹心的是那句“画功太差，还得练。”以及张林萧的签名。她想了片刻，明白这是上家公司离职交接时，这个本子被张林萧要走那会儿发生的事情。脸又红了红，把纸塞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转眼又到了公司空荡荡的日子，这天除夕，国家规定上半天，但公司里只剩了五六个人。张林萧请大家吃午饭，顺便说起，节后他将辞去在大公司的任职，专心回来发展自己的公司，“那边的项目都做完了，可以走了。” 李小丽就问，对外合作那个项目做完啦，效果如何。张林萧撇嘴，和我们分析的一样，各方面数据都比预测少一半不止。 大家又说起放假安排，有的出去玩，有的留家里，还有的因为只买到了初二的车票所以那天才能回家。李小丽说留在这里过年，大家问你也是本地的？李小丽摇头不是。那为什么不回家？大家好奇，李小丽略尴尬，只能说等年假再回去，车票实在不好买。 刘慧问张林萧，老板您春节还回美国吗？ 张林萧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李小丽，摇摇头不回了。刘慧又问，那您什么安排？又是摇摇头，没安排。刘慧心里盘算片刻，想要不要邀请老板今晚去她家过年……又觉得人多，不好说，决定一会儿单独邀请。 吃完午饭，老板宣布节后见。大家做鸟兽散。 李小丽还是回到了公司，张林萧也回来了，刘慧也回来了。公司就他们仨。 第37章 伶仃人对伶仃人 闲极无聊的李小丽，回到座位，戴上耳机听英语，同时打开后台看数据，试图再找点产品灵感出来。 刘慧一边磨磨蹭蹭的收拾一边思量着怎么去邀请张林萧。 张林萧似乎在琢磨什么，皱着眉头目光凝滞在屏幕上，一手托下巴一手放鼠标上却动也不动。 刘慧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非常小声的邀请：“老板，今天除夕，要不要去我家过年？人多热闹。”张林萧略吃惊的看看女下属，然后摇摇头：“谢谢。我有安排。” 刘慧尴尬了片刻，只能说，哦，那祝您春节快乐，我先走了。离开的时候扭头看看李小丽，李小丽像苍蝇一样落在屏幕上，浑然不觉人类的事情。 刘慧走了，空荡荡的公司就剩俩人，各据一方。冬天暮色来得早，窗外想起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李小丽才像被惊醒似的茫然望望窗外，站起来伸伸懒腰，关电脑收拾包包穿外衣准备回家。 收拾停当要走，却看见张林萧也还在公司，咦，什么鬼，她走过去：“老板，您打算在这等午夜钟声？” “那你呢？” “我？回家啊。” “今晚你一个人？” “嗯。我要去买菜了，估计超市关的早。我先走了啊，节后见。”李小丽转身离去，坐电梯下了楼，和门口的保安大哥道声辛苦过年好，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张老板：“喂？老板您找我？” “在写字楼门口等我。” “……”电话已经被挂断，传来嘟嘟声。 李小丽乖乖的站在门口，片刻后，张林萧的车子从地库开上来，停在她面前，她自觉的拉开车门上去。 “您找我有事儿？” “一起过除夕，我也是一个人。” 哈？？“你家里人呢？”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早已有家庭。”声音语调都平淡无奇，似乎不算什么。 没看出来，张老板还有如此悲情的遭遇。李小丽耸耸肩：“那听你安排。” “好。”并没有给李小丽解释他打算怎么安排。李小丽也不问。 张林萧把车开到超市，自顾自的推着购物车买菜，李小丽就默默的跟着，像条忠犬，走到卖酒的柜台，张林萧停下来，皱眉看她，略显犹豫的问：“你还要喝酒吗？” “要啊。年夜饭没酒还是人吃的嘛。” 你骂人……张林萧暗暗指责，嘴上却说：“自己挑。不许多买。” 李小丽笑眯眯的上上下下仔细挑，最后选了一瓶五百多元的起泡酒，放到购物车里：“算你是送我的新年礼物啊。” 买完东西，驱车回家，地库停车时，张林萧很自然的说：“你是直接跟我来，还是先回去放东西？”李小丽说给个单元楼门牌号吧，我先回去一趟换身舒服点的衣服，背着笔记本穿着高跟鞋太辛苦。心里其实松口气，她很怕张林萧说去她那里做饭，还想好了，如果他这么说了，她就说自己那里没法开火。李小丽打定主意，以后谁都不能进她的家门，除了财神爷。 第38章 你倒是哪儿都睡得着 门铃响，张林萧开了门来，李小丽裹着羽绒服探头探脑的进屋来，看见他屋里是地毯，就甩掉鞋子走在地上，张林萧指指鞋柜：有客用拖鞋，自己拿。 “不用，这样舒服。”说着还抬起一条腿朝张林萧蜷蜷穿着天蓝色厚袜子的脚。李小丽把外套挂好，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张林萧对李小丽这身打扮真是不适应……她回去大约卸了妆，脸上干干净净的不难看就是嘴唇有些苍白，灰色的珊瑚绒连帽卫衣胸前有一个傻了吧唧的啡色熊脑袋，同款的灰色珊瑚绒收脚裤配天蓝色的厚棉袜，脚趾头还在袜子里一蜷一蜷的，配上脑袋顶上那个圆鼓鼓的发髻……这还是那个强势的李小丽吗？ 忍不住就想埋汰：“跟个道姑似的。” 李小丽想了一下，伸手摸摸自己的发髻，很无语：“这叫丸子头！” 张林萧冷嗤，懒得再说。转身进了厨房，说来帮忙。 李小丽哦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还在打量屋里，这大约是本小区最小的户型了，一个大开间，用通透式书架分隔出卧室和客厅。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沙发，就在地上扔了几个大靠垫。餐桌是固定在墙上的一块板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到墙上，平时拉下来既能当书桌又能当餐桌，两把高脚餐椅，总之怎么看都只有三个字：单身汉。 张林萧在厨房叫她：“来干活。” 李小丽赶紧进去，看见张林萧有模有样的带着围裙，休闲款的深绿色灯芯绒衬衣袖子卷到肘弯，眼镜在灯光下一闪一亮的，感觉也很怪异，这反差让人不适应啊。 俩人并不多话，李小丽沉默的打着下手，等一切准备完毕，张林萧说：“出去吧，别碍事。” 李小丽哦了一声，跑到客厅，从地上捡起遥控器，把靠垫摆摆舒服，看见还有一张小小的休闲毯，也拉过来给自己盖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张林萧忙完出来，想喊她摆桌子吃饭却发现李小丽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几个靠垫中间，丸子头也乱七八糟的散开了，让他很是叹服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入睡的神功，这得多大的心呐……他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李小丽，喂，醒醒。李小丽嗯了一声，动动身子，却把两只手乖乖的垫在耳边睡得更舒服了，从姿势到形状到尺寸，都像一条小狗。 张林萧盘腿坐下来，脸色晦暗不明的盯着李小丽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伸出手用食指轻轻触碰她的耳朵，每碰一下，心跳就快一点，烦躁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抹把脸，有些不安。终究还是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表情，拍拍李小丽的肩，别睡了。 李小丽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窝，坐了起来，看清眼前人以后，很是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啊，这些垫子好舒服。” “你的头发像被黄鼠狼嘣过。” 李小丽摸摸头顶，果然乱七八糟都散了，赶紧取下皮筋重新把鬏鬏盘起来，站起身来自觉的去厨房端菜。 第39章 守岁 张林萧饮食格外清淡和克制，柠檬香草烤鱼，马苏里拉奶酪和番茄切片配罗勒叶上面一层薄薄的特级初榨橄榄油，香煎培根芦笋上盖着完美的水波蛋，一篮香蒜黄油全麦法棍切片，都做了完美的摆盘。 咦，李小丽搓搓手，没看出来，你还是西餐大厨。 你买了起泡酒，也只能配这些食物了，某男面无表情的似乎在指责。 李小丽听见这话，顺杆爬：“我要是买瓶二锅头，你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给你两个爆栗子吃。” 摆好饭桌，李小丽自觉的不像话，四处看看，跑厨房来开冰箱，果然起泡酒在里面。拿出来往张林萧面前一递，天经地义要他开。 张林萧拿出一只细长的香槟杯，给李小丽倒了大半杯放她面前。李小丽问：“你真的不喝？” “不喝。酒精过敏。”说完张林萧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带气的玻璃樽矿泉水，也倒在同样的香槟杯里，举杯示意：“新年快乐。喝多了我把你丢门外。” ……不说后半句会死啊，莫非阁下就是传说中的灭high王？ 俩人偶尔看一眼电视上群魔乱舞集体撒癔症的春晚，音量已被调小，成为了烘托节日气氛的背景音乐，只是为了仪式感而存在，并不影响俩人聊天。 其实也没得聊，张林萧可能有失语症，李小丽是吃饭皇帝大，美食当前毫无节操，一口菜一口酒，边吃边点头：“不错，好吃，比我在西餐厅吃过得味道都要好，你专门学过厨艺？” “嗯，在蓝带学过。大学时靠当chef（厨师）挣外快。” 李小丽来了兴趣，忽闪着微醺的大眼睛，水波潋滟，问：“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瞎聊。” “……没什么可说的。如你所见。” “没劲。会不会聊天。” “不太会。除了工作必须。” ……在这么温馨感人的夜晚，张林萧依旧一副能high起来算我输的气场，李小丽真是跪碎了膝盖。 “李小丽，说说你自己吧？” “嗯？你要听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 “好歹给个话题啊，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的。”李小丽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瓶，有点发飘又发晕，正是最愉悦的时刻吗，人也放松下来。 “……没有。算了不聊了。你还喝？” “喝完这杯不喝了。你别这样，大过年的，搞这么紧张干吗。” “我对饮酒有歧视。” 李小丽挥挥手表示不跟你一般见识，扔下酒杯窝回靠垫中，看电视去了。张林萧起身默默收拾好餐桌，等把碗碟洗净从厨房出来，发现李小丽又睡着了。 难道我这屋里有蒙汗药迷魂香？估计还是喝多了。张林萧给她把毯子盖好，电视音量调小，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坐回到餐桌前，开始忙碌。外面突然炮仗喧天，电视里也热闹异常，他抬头看，原来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李小丽睡得像冬眠的狗熊，鼻息咻咻，还咂咂嘴，就差打鼾磨牙放屁。张林萧的目光在窗外满天炸裂的烟花和没心没肺的李小丽之间逡巡几个来回，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李小丽面前坐下，伸出食指，如操作触摸屏一样，在李小丽额头和脸颊上轻轻点了几下，心中的烦躁不安慢慢凝实，从散开的云雾中展现出清晰的模样。 第40章 吓不死你算我输 李小丽揉着眼窝醒来，咦，这是哪儿……糟糕，我怎么在人家过夜了，妈的现在几点了？手机呢？她崩溃的抓了抓头发，一抬眼对上餐桌后神清气爽穿戴整齐的张林萧的目光，从笔记本上方投射过来，满满的嫌弃。 不等李小丽起身，张林萧开口了：“不刷牙也能睡着，恶心。” “几点了？”李小丽只当没听见。 “十点三十五分。” “啊？这么晚。” 李小丽跳起来，我回家了，一边说一边把乱蓬蓬的头发重新扎紧，飞快的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穿鞋穿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开门跑了，后面似乎有狗追。 张林萧淡定的看了一眼李小丽睡过的地方，把目光调转回屏幕，继续鼓捣着什么。 过了将近一小时，响起了敲门声。张林萧问都不问就把门打开，焕然一新的李小丽满脸羞愧的刚要说什么，张林萧指指那堆靠垫：“手机在那里。” 李小丽进屋去拿手机，说声感谢昨晚招待就要跑路，张林萧指指餐桌对面的空椅子：“坐下。”李小丽捏着手机有点紧张，感觉这位爷似乎心情不太妙，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李小丽，”张林萧面色凝重：“做我女朋友。” 李小丽这次是真的吓一跳，她差点从高脚餐椅上掉下去，幸好扶住了桌沿。 被人用关怀智障的目光这么诡异的看着，张林萧也很不爽，就差冒出一句瞅啥瞅，他推推眼镜，身体往后靠，把笔记本推开：“有意见？” “老板，你是不是被春节阖家团聚的假幸福氛围给迷惑了？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必须凑个双才能过好假期？” “我想了一晚上。” 李小丽要抓狂：“为什么？给个理由？我怎么从没感觉到你有什么善意爱意？难道是你是s我是m？” “好。听着。首先，你不怕我；其次，我们彼此不厌烦；然后，沟通无障碍；最后，最重要的，我们在工作上是非常好的搭档。” ……请问这和爱情有什么关系，李小丽充满了无力感，她挠挠头：“你不觉得，恋人之间最起码要来电，那种心跳的感觉，你懂吗？” “心跳没有，前段时间你让我很心烦。搞不懂你们女生，为什么谈恋爱一定要脑壳坏掉那种丧失理智，纯粹靠原始本能和生物反应来维系感情呢？这种对多巴胺的刺激和依赖，通常三个月，运气好的能有大半年。后面还有几十年，你们就不考虑了吗？” 卧槽，好有道理的听不懂。李小丽表示懵逼，她摇摇头：“你怎么理解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吧，总得有心跳的感觉，那种想起对方，就会微笑，觉得幸福。谁表达爱情是嫌弃和埋汰啊，如果是这样，还是别爱我了。这不叫相爱，这叫相杀。” “有道理。以后我改进，说话不那么刻薄。不只是对你，对所有人，都不应该这样。你这样算答应了吧。” 答应你个毛线啊，李小丽心塞的不行不行，她摇摇手：“对不起，我真的没感觉。咱再别提这事儿了。” “好。过段时间我再问你。” ……麻痹。 第41章 虚心请教 李小丽表示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戏码她无福消受，她还想多活几年。又觉得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轰轰烈烈的爱情的确容易折戟，想想和叶山那一场，真是轰隆炸起来轰隆消失了。哎，为什么每个人都说的好有道理，然而总是让我在接受的同时又心有迷惑呢？李小丽表示不解，也就把这事儿丢开不管。 俩人过了个除夕之后，就再没见面也没联系，李小丽磨牙：就说是节日幻觉吧，还不承认，有这么追女朋友的嘛，活该你单身到死，变态！ 节后开工，张林萧也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大家已经很习惯他不出现，该干嘛干嘛。李小丽早把张林萧求爱的表示扔到银河，只当他撒癔症，开工拉着团队紧锣密鼓的准备第二阶段的产品和运营方案。 正月十五和情人节几乎合体，身为一个交友婚恋平台，不做保媒拉纤的活动，就是反人类反社会。节前已经万事俱备，节后只要按时发布就好，李小丽有种病态的爱好，但凡遇到大型活动上线，她就喜欢甩了鞋子盘踞在椅子上，分分钟看数据变化，既要估算活动效果，又防止异常报警，还有说不出的赌徒心理作祟……如果把椅子换成一根树杈子，那就真太完美了。。 “hello，hedwig？” 李小丽回头，看见张林萧：“老板你说什么？” “hedwig。” ？？无知脸。 “哈利波特的猫头鹰，海德薇。” ……无知脸加懵逼脸。 张林萧挥挥手，忘了吧，当我没说，反正你的全部人生就是做收入，弯腰跟李小丽一起看屏幕：“数据挺平稳的，不用看了。这个趋势，算上活动结束后一周的余波，收入比你预期高百分之五，活跃比预期高百分之七到十……没必要这么盯着。” 李小丽心塞：“老板，你智商高，我不行啊，不看着我不踏实。再说万一服务器down了怎么办，我这不是还要看异常数据报警嘛。” “运营平台的短信报警系统，近期就可以用了，解放你们。” 刘慧立着耳朵听完这番对话，撇撇嘴，连哈利波特都不知道，土鳖到家。 张林萧路过刘慧工位时说，叫上王振海到会议室过一下q1的人员变化情况。俩人来到会议室，张林萧先问了财务经理王振海q1的人力成本，又问了刘慧离职情况，听完点点头，嘱咐二人：“金三银九跳槽季，3月要特别注意人员异动，该做的人力储备要到位，有些关键人员可以加薪挽留。”然后又说王振海你可以去工作了，刘慧你再留一下。 等王振海出去，张林萧陷入了沉默，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上嗒嗒的轻叩，片刻后才下定决定似的开口：“刘慧，问个私人问题，方便吗？” 刘慧的心跳没来由的飙升，面上一片从容：“您说。”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斩钉截铁，声音之大速度之快，连刘慧自己都吓一跳。 “那以前有过吗？” “以前，嗯，很短暂谈过一个，还是大学的时候，那会儿……”刘慧有点搂不住自己。 张林萧做了个停的手势，满脸迷惑的问：“以你个人的经验，女性是不是认为陷入到丧失理智，只谈生理反应，和纯粹的感性愉悦体验，才算做谈恋爱？” 第42章 所问非人 刘慧愣了，请用人类听得懂的语言再说一遍？ 张林萧纠结的解释道：“就是，必须要有类似心跳加快，无法思考，感情沦陷之类的感受，才算是恋爱的感觉？” ……你这是探讨学术问题？刘慧有点方，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能不回答，想想，很迟疑的说：“至少，会很想见到对方，想和他在一起，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甚至两个人只是彼此看着都会很开心。”说完了自己都替自己心酸落泪，我这是表白你懂不懂啊…… 完全不懂的张林萧有所领悟的点点头：“有道理。谢谢你的回答。工作吧。” 刘慧心中况味复杂，集合全人类的文字也无法描述，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正常男人谈恋爱，如此到白发苍苍进了骨灰盒，也看不到希望。怎么会爱上天生不懂感情的男人，想起多年前那个怒气冲冲的女孩丢下的那句话，没错，张林萧就是个变态。最变态的还是你刘慧啊，暗恋暗十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生怕被看出来。 刘慧看看镜子里依然年轻但却不再怒放的自己，下了决心：“我要去表白一次，就一次。哪怕是被残忍拒绝。就当了桩心事，然后我就去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下班的时候，刘慧耐心的等着张林萧起身穿外衣，她走过去：“老板，今晚送我一段好吗？” “哦，好，走吧。” 晚高峰迟迟不肯结束，今天是情人节啊，全球都在以爱情的名义啪啪鼓掌，大半个城市堵车堵到肠梗阻。刘慧带着心酸和决绝，在沉默中问张林萧：“老板，您有女朋友吗？” “还在努力。” ……那就是没有的意思咯？刘慧心下思忖。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 “您对我是怎么看的？” “基本算得上是个合格的人力经理。” “不，我想知道的，我是否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刘慧破釜沉舟，要杀要剐随便，反而感觉轻松了。 沉默，西伯利亚冰原一般的沉默。张林萧依旧面无表情的开车，过了会儿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时候？” ……这就是区别，张林萧和李小丽对话，要远比这简单直接，和刘慧，就总得带着解释。 张林萧说：“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很久很久了，从我跟你创立公司开始。” “谢谢你的青睐，很抱歉。” “没关系，意料之中的回答，只是我不问出来，我就总也放不下。现在好了，我可以解脱了。” “好事情。” 沉默，又是他妈的沉默，刘慧一阵阵糟心。 “我要郑重的提醒你，今后请你继续保持工作状态，尤其不要轻易离职。公司正在准备上市，你在期权名单里。不要因小失大。” 张林萧依然就冰冷平淡的口气。 刘慧愣了片刻，她的确想换地方来的，但期权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如何做决定根本不需要考虑。她说好的，您放心，这事儿就算彻底过去了，我会和以前一样。前边地铁站放我下来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张林萧打李小丽的电话：“在哪儿？” “公司。” “一个半小时以后到我家。” 第43章 严肃点 李小丽来时想了一路，做好各种准备。进得门来，桌子上摆好了饭菜，李小丽立刻跑过来看，咦，不错啊，艳红的水煮牛肉，碧绿的清炒凤尾，乳白的鱼汤，立刻把脑子里各种戒备都忘光了。很自觉的洗了手，端坐在桌前。 “没有酒。”张林萧劈头盖脸。 李小丽没节操的笑笑，开始动筷子，风卷云残之后心满意足的叹口气：“妈的，中午饿到现在了。你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泡方便面呢。” “不许说脏话。” 说罢起身收拾桌子，李小丽也不敢托大，帮着整理残局。 收拾完毕，李小丽才问：“您找我有事儿？” “嗯”，张林萧从包里掏出几份协议放桌上，推给李小丽：“当初答应你的，项目成功了，公司股份分你一半。这里需要事先和你说清楚的是，公司股份没有五五分的，一半只是略指，实际上，我六你四，这是为了管理方便。这是协议。你先看看。我们的法律顾问近期会找你，给你讲清楚。当然，你要是信得过我，直接签署协议也没问题。” 李小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很弱智的问：“给我加薪吗？” ……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有。张林萧隐忍的咽下刻薄的话，解释道：“以后你有权按照比例参与年底分红，公司要上市的话，你作为公司股份的拥有者，会……会发很大一笔财，足够你挥霍两辈子。”他决定用李小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 “笔呢？我签了。反正你不会害我。我对你的人品还是相信的。发财不发财，我就不指望了，认真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张林萧把笔递给她，翻开协议，指指这里那里的，每份都要签。签完了法律顾问也会找你谈。 李小丽签完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老板，您还有别的产业吗？” “想听我的家底？” “对呀。前同事一直跟我说你特牛逼，快说出来让我崇拜。” “以后告诉你，你同事说的没错。这家公司，只是之一。” “那你还住这么小的房子？” “工作方便。有个住处就行了，不要过多关注身外之物。” “有道理。没啥事我先回家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 “手伸出来。” 李小丽不明所以的伸出右手，张林萧轻轻握住：“果然我心跳会加快。”然后松开，“好了，你回家吧。” ……被撩了的李小丽心中有呵呵哒有妈妈哒，唯独没有么么哒，她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看张林萧：“你还是童男？” “真粗俗。女孩子不要这样说话。” “快回答我！”李小丽好奇死了，没见过这种神经病。 张林萧把眼光别开：“当然不是。” 李小丽还想问，张林萧突然站起身来，俯视着她，镜片反射着餐桌上方的射灯看不清他的视线，只能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说：“想知道细节？做了我的女朋友以后再说。你可以走了。” 第44章 爱情的后劲儿 落荒而逃。大约这四个字是最佳的形容了。李小丽发现，真要pk起来，她弱的一逼，都怪这个万恶的父系社会。自此后，李小丽再和张林萧单独相处，有点心惊肉跳。 她想起那天自己的手被握住，说自己毫无知觉毫无反应是假的，她当时也是心跳加快有些发慌，幸好人家只是握了片刻。 两周后，公司的法律顾问上门，各种利害权责陈述一遍，李小丽表示就这样吧，字都签了。律师遇见如此大咧咧不知轻重的人也是无奈——李小丽还是起点太低，这是硬伤。 冬去春来，某天她看见新闻，说是中国科学家伉俪在某领域的某项研究上取得重大突破，有望入围诺贝尔某奖项的评选，再一看照片，叶山和齐初月，俩人穿着实验服并肩而立，一对绝世佳人对着镜头淡然微笑。真是天作之合呐，这居然是李小丽的第一感慨，然后就是阵阵心酸。她把新闻读了好几遍，心情十分低落。自己算什么？叶山的人生插曲？在别人的剧集里客串了几集，然后就没了镜头，然后呢？叶山娶得志同道合的貌美娇妻，人生事业不断辉煌，妥妥的人生赢家，然后留给我李小丽遍体鳞伤和碎成渣渣的心，多少个寂寞的夜晚，自己慢慢的，努力的拼凑，终于熬出生天，但从此这颗心呐，就千疮百孔的跳跃着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再也没勇气没力气去爱…… 心情十分糟糕的李小丽，破天荒请了半天假，在街上茫然的乱走，她还是想哭，还是觉得疼痛，不是已经熬过去了吗，怎么还如此煎熬，手机响了也没听到。走到没力气，感觉胸中闷气似乎消散了些，伸手拦一辆出租，回家去也。 进得屋内，又累又渴又饿，天色已晚，冰箱和肚子一样空，也懒得出去吃，索性拉开一罐啤酒，液体面包嘛，应该管饱，咕嘟咕嘟仰脖灌下，这才又走回玄关脱外套。换好家居服，头晕又茫然的靠在沙发上，啤酒和爱情的后劲儿都真大啊，总是在猝不及防时来个致命一击。 门铃响，李小丽问是谁。 一个女声在门外回答，物业。 李小丽从猫眼看看，是物业那个胖胖的主管经理，就把门打开了，刚想问，却看见张林萧站在旁边，她愣住。张林萧一派绅士的对女经理微笑：“谢谢您，她在家就好。我就放心了。您忙吧。” 女经理说不客气，物业就是为你们业主服务的，就离开了。 张林萧却脸色沉下来，进屋关门，双手抱胸看着李小丽：“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电话？李小丽这才去包里翻手机。果然，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张林萧的。 无法解释。 “你喝酒了？”张林萧的狗鼻子很灵，果然对酒精敏感又歧视。 看着李小丽垂头丧气的模样，直觉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食指抬起李小丽的下巴，目光对上，射出两道激光：“说，怎么了？” 第45章 肩膀借你 ……李小丽该怎么说？“前男友爱情事业双丰收，我是弃妇很心塞”？她别开头，往后退，躲开张林萧的爪子。 “吃饭了吗？”张林萧的问题很跳脱。 摇摇头：“不想吃。” 张林萧进厨房查看一番，片刻后出来：“你买冰箱是为了费电吗？空腹就喝啤酒？” 李小丽不开心：“要你管。”就把张林萧往门口推：“你走吧。明天我就没事儿了，保证准时出现在公司。” 张林萧自己坐回沙发上，拍拍旁边：“坐下”，仿佛在自家里。李小丽杵在原地不动。“过来，坐下。”张林萧声音愈发冰冷，李小丽不情愿的走过去了下来。 “来，肩膀借你哭一哭。不许弄上鼻涕。” 李小丽突然就软了，她乖乖的把头靠在张林萧肩膀上，抽抽搭搭的开始呜呜呜呜。张林萧朝天花板翻白眼，不动不劝，魂游天外，但是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离了主人的意愿，轻轻的把李小丽拢在臂弯里，一个完美的绅士的安慰级的拥抱。 等李小丽声音小下去，张林萧松开她：“哭够了？” “嗯。”李小丽从坐起身子从茶几上抽面巾纸。 “那我走了。”面瘫男拔腿就走。 张林萧回到自己家里换衣服，脱下外套时发现肩膀上一滩水迹，很嫌弃的把衣服扔到洗衣筐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又感觉到肩膀上那个毛茸茸小脑袋趴在那里呜呜呜呜……李小丽睡到半夜饿醒了，又不想喝啤酒，家里连包方便面都没有，她在被窝里翻烙饼，想起张林萧僵硬的环抱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又有点温暖。 第二天到了公司，李小丽跑去和张林萧小声说谢谢你。张林萧斜一眼你还是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公司开会，正式宣布了近期会有投资进来，准备明年上市。大家撒花。张林萧将原先的外包业务分离出去单独成立公司运作，这块业务是给国家某部委做的安全类业务，涉及公安和保密，有垄断性又特殊性，既不能放弃也无法上市，而且利润丰厚。 张林萧在外面忙的昏天黑地，公司内的事情都压在李小丽身上，幸好她有成立分公司时的经验，又有被审计的经验，技多不压身，多学不后悔，当年的辛勤付出如今看来全都有了用武之地，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至此大家终于心服口服，这个李小丽，虽然言行无状，但的确能力强，有事儿扛得住拿得下。 见投资人团队的时候，居然又遇到王镇宇，一副在商言商公事公办的模样，李小丽觉得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无非是一夜激情，哪儿经得起时间的冲刷。几番会议下来，大局敲定，王镇宇临走前瞅个机会，非常八卦鸡贼的对李小丽说：“张林萧看上你了，你可别放过啊。” ？？你怎么发现的？ 我是谁，一下谈三个女朋友的情场万人斩。说着这话，王镇宇还装模作样的拉拉西服，特别欠抽。 李小丽鄙视的撇嘴，叹到，你这老同学真变态啊，我不敢跟他谈恋爱，压力大。 他少根筋而已，智商太高，情商就忘了生长，你得多教他。亲手培育个霸道总裁当忠犬，听起来过瘾不？ 第46章 鬼畜系撩妹 李小丽觉得王镇宇的话击中了她的心。于是对张林萧的态度有所改善，不那么排斥了，张林萧并没有因为李小丽的软化而有丝毫改变，不管从行为还是言语。 这不行，我得主动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去主动，也就丢开不管了。她无法想象像对待叶山那样，把张林萧摁到床上就算大功告成……怎么也脑补不出，张老板在床上是怎的个模样。李小丽觉得自己真是很猥琐啊，净琢磨些拍岛国大毛一般的恋爱方式。这是病，得治。 夏天来了，这一年一年过得真快。李小丽算一算，自己到这座城市已经有七八年，落地生根到枝繁叶茂，真是步步血泪。她在县城的小房子，至今也没回去过，偶尔给物业打个电话也都一切正常。家里的事情，也就那样，既然父母总觉得养儿防老，那就祝他们好运。等将来父母老的动不了，李少龙又对他们不好，李小丽可以出钱，在省城找个好点的养老院，但一起生活绝对不可能，这是李小丽的底限，她不想再被拖进噩梦一般的黑洞，否则当初的孤注一掷离家出走还有什意义，自己吃的这些苦受的罪又有什么价值。 张林萧给她电话，今天不要加班，早点走，到我家来。 李小丽乖乖的早点回家，放下电脑，换掉一身拘谨的职业装，卸妆洗澡，然后穿着简单至极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趿拉着人字拖就上门去也。 敲门进来，一眼看见餐桌上摆着苹果大的蛋糕，插根孤零零的蜡烛，旁边还有瓶起泡酒有模有样的放在不锈钢冰桶里。李小丽熟门熟路的甩掉鞋子，坐到桌前：“你生日啊？这么小的蛋糕够吃吗？” “蛋糕不是健康食品，有点仪式感就足够了。” 张林萧说着打开起泡酒，给李小丽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生日？李小丽懵逼脸，仔细想片刻果然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她的眼泪像起泡酒的气泡，蹭蹭往外冒，擦也擦不掉，张林萧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走到她面前，按照惯例用嫌弃的口吻说：“记得给我洗干净。”李小丽不接手绢，直接抱住张林萧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呜呜呜的说就要蹭你一身鼻涕。张林萧认命的叹口气，低头看看怀里蹭着的毛茸茸的脑袋，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轻轻搂住。 哭够了的李小丽抬起头来，坐直身体，嘟囔着说，谢谢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入职表上都有，这个问题真蠢。蛋糕不许多吃，垃圾食品，准备吃饭。 李小丽乖乖照做，吹灭蜡烛，用勺子?了一块吃。张林萧在厨房里忙活，让她等几分钟。过了片刻，端了两碗面条出来，李小丽一看就喜欢，清澈的汤里卧着整齐的面条，碧绿的菜心乖巧的依偎在碗边，两片用来点缀的薄薄的小西红柿片配上金黄的油花，散发出撩人的香气。 “吃吧，长寿面。” 李小丽喝口汤，哇哦，正经的鸡汤，她吸溜吸溜吃的干干净净，还把碗捧起来连汤都喝掉。吃完满头汗，幸福的叹口气：“你做饭实在太好吃了。” 第47章 交心 收拾停当，俩人靠在地毯上的垫子里聊天。 张林萧给李小丽倒了一杯起泡酒：“只能喝两杯”，剩下的全部倒进下水道，把李小丽心疼的直嚷嚷你个败家玩意儿。 “喝多了你又不刷牙就睡觉。放明天又不能喝了，总之都是要倒掉。”张林萧指控她。 李小丽理亏，不吭声了。 “跟我聊聊你的家庭？”张林萧这次找到了话题。 李小丽就把家里情况毫无保留的讲了一遍。张林萧听完，咂咂嘴：“出生也是随机事件，孩子和父母之间是无法选择彼此的。你做的还算正确。将来跟我出国生活吧？” ？？我说要嫁给你了吗？李小丽瞪眼。 张林萧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容，不再多说。 李小丽发问，你上段恋情怎么结束的？张林萧就把正在开会时前女友推门而入的桥段讲一遍。李小丽听完笑得满地打滚，说：“你是挺变态的。” 张林萧无奈摊手，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们女生，像朋友一样的关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爱来爱去搞得死去活来呢？人生几十年，能够默契的聊天，遇到事情好好沟通，一起规划更美好的人生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偏要搞浪费精力和生命的事情…… 李小丽不同意，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感觉到，有些作死只不过是为了刷存在感证明你重视对方，心里爱嘴上不说又没行动，这就跟一个知道宇宙真理的植物人有什么区别啊。 张林萧点点头，也有道理。男女之间，的确存在性别差异带来的思维差异，我们总是要尽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想。 李小丽竖大拇指：孺子可教。 张林萧又问：“你理想中的爱情模式是怎样？”李小丽很茫然的摇头，是啊，这是个好问题，跟王镇宇是一种模式，跟叶山是另外一种。那我自己想要怎样的爱情呢？ 不等她回答，张林萧自顾自的说：“我希望有个人能跟得上我的步伐，能跟我并肩战斗——说战斗有些夸张，至少是能和我共同成长，一起探索人生。” 这话让李小丽陷入了深思。 张林萧看看她的白痴样，心里有些柔软，勾勾手指：“过来，我想抱抱你。” ……真尴尬，你就不能直接抱吗？僵持片刻，李小丽认输，在张林萧冷峻的目光中，放下杯子，膝行到他面前，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张林萧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鼻头，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夏夜的风吹得窗帘轻晃，理智驾驭着温柔，主宰这个房间，没有语言没有啪啪没有热吻，只是温柔的拥抱，这拥抱甚至都不够大力，但却让两个人同时感觉到彼此有默契。 沉默如同宇宙般深邃又迷人，不知过了多久，张林萧松开她：“走，我送你回去，该休息了。明天投资方要来签署文件。”李小丽摇摇头，不用，几步道我自己回去，小区内很安全。 “等一下，”张林萧喊要开门的李小丽：“做我女朋友吧？” 李小丽点点头：“我们试试。” “好。晚安。到家给我条短信。” 第48章 Soulmate and Partner 从男朋友的角度，张林萧的确不是细心呵护的类型，李小丽心大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生日那天确认关系后，俩人和平时并无二致，谁也看不出他俩已然勾搭成狗男女系列，日日忙到昏天暗地。 又和前前公司一样，投资人带了专业团队来做前期准备，从公司改制入手，慢慢到进入上市前的辅导期，熬过一年，进入筹备和发行申报，好不容易都过了，就该走穴一般的四处去路演，如果顺利，就等着上市最后一锤子买卖。整个熬下来，最少两年。 李小丽有过经验初期倒能应付一番，后期就不行了……因为她的经验只到那里就戛然而止被踢出局，后面就是张林萧上场，刚好他也忙完了剥离出去的外包公司的事情，他迅速和投资方一起重新做了安排，让李小丽发挥所长，专心抓产品做业绩，这是上市的根本保障，其余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包揽了过去。 这一年过得尤其酸爽，李小丽对自己充满了无力感，心有余力不足，她发现自己差的实在太多了，起点低，文化低，阅历低，妥妥的三低人群，凑在精英老江湖中间，心惊胆战，于是奉行多做少说的原则，收敛了锋芒，专心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又买了一堆资本运作有关的书籍，空闲下来，包括等研发修改bug的短暂间隙里，抓紧阅读，生吞活剥囫囵吞枣——也不指望朝夕之间就能领悟，至少开会时要听懂人家说什么。 刘慧看在眼里，颇有几分钦佩，想学习就随时随地能进入学习状态的人，这需要极好的定力和心性。她迄今还是没发现老板和女下属已经成了清白的狗男女，而李小丽和张林萧的相处方式，的确是更像队友而非情侣。 忙忙碌碌，转眼入秋，当泡桐的树叶像个大巴掌扇在李小丽的脑袋顶，她抬头看，才惊觉天空忽然升高了许多，天色澈蓝，又是金秋时节来临。中秋节裹挟着国庆节呼啸而至，丰收的季节多好啊，李小丽灵光一闪，跑去找张林萧商量，要不要搞个老年人交友专版？张林萧愣了片刻，说真敢想，你出方案吧。李小丽说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不过你也没跑，能想办法联系电视台吗？ “你要干嘛？” “选拔出来的已经是网恋关系的会员，电视上真人面对面，第一次见网友就在电视上，你说带感不带感？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的婚恋交友，理应受到重视。所以我们要搞得有点社会效应，这才是企业的责任感。”最近的书没白吞，李小丽的套路话都可以上新闻。 “你终于学会含蓄的提要求了，让我找资源还能说的如此虚伪。你去做方案，我尽快给你落实。” “这条线不赚钱啊，先说好了，我们要的是宣传效应。现在咱上市还差点这方面的。” 张林萧满意的往上提了提左边的嘴角，算是微笑嘉许。伸出好看的手指点点李小丽的额头，转身走了。 第50章 花痴 张林萧推推她，别看了，换鞋，我们上二楼，早点休息。 李小丽问，你的房子？ “嗯。很少回来住。” “平时就空着？” “是。委托了家政公司，定期过来打理。” “真浪费，既然不住，为什么要买这里。” “周末可以过来徒步穿越。明天我们就去。” 俩人上了二楼，张林萧把她带到客房前，你住这里。我的房间在对面，有需要敲门就好。 李小丽嘀咕，真不是基佬或秒男？看看张林萧面色如常，她也不敢造次，乖乖的接过登山包就进了自己房间。 客房是米色和灰色的搭配，步入式衣柜挨着卫生间，落地推拉窗外是阳台，外面黑咕隆咚有些渗人，李小丽赶紧过去拉严窗帘，打开登山包，掏出睡衣和洗漱包，洗漱完毕赶紧钻了被窝，翻了几个身，眼前浮现张林萧那双完美的有些过分的手，身体有些发热：不知道这双手抚摸在身体上，会是什么感觉？终究夜太深，李小丽抵抗不住睡意，入梦了。张林萧也翻了一阵烙饼，因为突然就想起李小丽穿着那件裸露一个肩膀半个背部的蓝色礼服裙的模样…… 第二天等李小丽睡到日上三竿，山中静谧，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了。洗澡吹发下了楼来，看见张林萧已经神清气爽的喝着咖啡在看电脑，咦，这人居然还会穿t恤衫呢，眼镜也换成了文艺范儿的黑色细边框，咦咦咦，还穿牛仔裤，赤脚踩在地毯上，好像韩剧里的男演员。 李小丽刚想发个花痴，就听到熟悉的恶言恶语：“你冬眠呢？”。花痴刚冒出个芽尖就枯萎了，李小丽撇嘴：“我饿了。” “餐桌上有早饭。” 李小丽过去看，硕大的盘子里，一个太阳蛋上面撒了星星点点现磨的黑胡椒和海盐，小番茄和黄瓜切成片摆在一起，还有小块乳黄色的契形奶酪和两片煎得酥脆的培根，一片棕色的全麦面包。 “有没有黄油果酱？” “没有。热量太高。” “咖啡呢？” 听见这句话，张林萧放下笔记本走过来，“先吃早饭，我给你做。”他烧水，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挂耳式咖啡袋，放在马克杯里，水开以后不急着倒进去，等了片刻，才倒进杯子，只覆盖住全部咖啡粉，然后看手表，过三十秒，这才第二次注水，但速度也是缓慢切均匀的转圈，倒好水，又看表等待了四十秒，这才把咖啡袋拎出来，将杯子推给李小丽，“给”。整个过程有如科学家做实验，凝神专注，仿佛容不得丝毫差池。 认真的男人好性感呐，李小丽满脸花痴，咬了一的面包就那么挂在嘴间，全身都春色荡漾。张林萧把咖啡推给她时，看见她这幅丝毫不做作的色眯眯的德行，脸一下就红了，低头收拾咖啡壶，只当没看见。李小丽还不肯放过，喃喃的说：“原来你还挺帅的。” 张林萧脸更红了，咳嗽一声并不接话，李小丽的恶趣味发作，还来劲了，她双手托腮目光迷离的说：“哎，我好想把你就地正法。” 第51章 上当之旅 禁欲系高冷霸道总裁遇见发情的女流氓，败下阵来，他强装镇定：“吃完把盘子洗干净。”拔腿就逃回到沙发上，生怕李小丽嗷呜一声扑将过来真的把他推倒。 李小丽耸耸肩，怂包样儿，总算找到了对付你的办法，以后再毒舌我就耍流氓，谁怕谁啊，闷头吃早饭去了。 等收拾好餐具，来到张林萧面前一站，张林萧不由自主往沙发里退了一下，这才说：“上楼，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尽量精简，路途远，我是不会给你背包的。” 李小丽对穿越徒步之类的户外活动没什么概念，依言穿了速干衣和速干裤，把越野靴的鞋带系好，防晒面罩先套在脖子上，涂好防晒霜，再把帽子戴正，对着镜子看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收拾好背包下楼来。张林萧也是一身户外打扮，严严实实，看见她下来，伸手接过背包，俩人出了门来，李小丽这才有机会看清别墅整体模样，前面是个不大的院子，青砖地面，也没什么装饰，一左一右两个车库。不知道后面有没有院子，等回来的时候再参观。张林萧已经来到另外一个车库门前，摁了一下钥匙，卷帘门自动升起，露出一辆黑色的方方正正的车子，李小丽认得那个车标是奔驰，但印象仅限于满街跑的奔驰轿车，真不知道奔驰还有越野车，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车，没见过。张林萧哦了一声说是奔驰g级。李小丽没什么概念，总之应该是辆好车，然后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副驾。 车子沿着路开，李小丽发现这片别墅区静悄悄的，也是，这么偏僻，除了偶尔回来度假，谁住这里啊，还是闹市区的生活方便快捷又热闹。开出别墅区，走了一阵，公路从平坦到蜿蜒曲折，盘盘绕绕进山去也，终于，连公路都消失了，行走在荒草灌木丛之间，车身左右颠簸，李小丽紧紧吊在上方的把手上，像热带丛林的猴子。终于来到半山腰相对平坦的地方，张林萧停下车子，说准备出发。 李小丽背上登山包，面对连绵不绝的大山，突然生出几分敬畏。张林萧背着更大的登山包，足足高过他半个头，把手里的登山杖递给李小丽一根，说了声走吧，就在前面领路。 新鲜好奇和兴致勃勃的劲头，在连续走了两个小时以后，消散的无迹可寻。李小丽感觉累，渴，热，背后的包怎么越来越沉，太阳为毛越来越烈，都秋天了怎么会这样？脚底下也站不太稳，两条腿有些哆嗦，但是她咬牙扛着，倒要看看自己什么时候崩溃。终于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张林萧说休息，李小丽咣当就瘫坐在地上，靠着背包奄奄一息，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她拉下面罩，沉默的喝着水，张林萧看见她满脸通红，走近前来蹲下看看她别是中暑，问了问不头晕不恶心，这才放下心来。 “还要爬多久啊？”李小丽有点绝望了。 “天黑之前到那座山峰。”张林萧手指远方，李小丽想骂街，目之所及全是山峰，大哥你就这么任性指一下，有屁用啊。但是她也听明白了，要爬到天黑，看看表，意味着还要爬五个小时。她真想抱住旁边那棵歪脖老树，打死也不走，但显然不可能，沮丧又认命的叹口气，不再说话。 第52章 仰望星空 张林萧递给她一根能量棒，少吃点慢点吃，否则你会更难受，我们再休息十分钟，继续出发，否则赶不到宿营地。李小丽接过来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早知道是这样的约会，就不来了。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世间没有后悔药，唉……(╯﹏╰)b 后面的路程，李小丽真是含着眼泪爬的，浑身没有一块肉不疼不抖的，背上还压着座大山，她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凭着本能，盯着前面人的鞋后跟，机械的跟着走。终于，在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平坦的山顶。张林萧终于扔下背包，说就这里了。李小丽如蒙大赦，咣当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张林萧看看耍死狗的疑似女友，擦擦汗，也不休息，十分熟练的搭帐篷，给床垫充气，挂好驱蚊灯。又从包里掏出酒精炉和小小的锅，对李小丽说了句别乱跑，拎着水桶就走了。等他回来，天边已经一片橘色笼罩，李小丽正盘腿坐着面对晚霞发呆呢，真是太美了啊。 他看李小丽虚弱复活了，喊她来帮忙，指挥李小丽从包里掏出各自的水杯，丢给她两袋速溶咖啡，让她撕开放进杯子。水烧开了，他先给俩人杯子里倒上，把咖啡冲开，又加了半锅水，等水开的功夫，掏出方便面和午餐肉，在饭盒上切成整齐均匀的小片，水再烧开，就煮面……有条不紊。事后李小丽回忆说，这大约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从速溶咖啡到方便面，简直是人间珍味。 吃完收拾好，还剩半桶水，张林萧的洁癖又发作了，说必须刷牙。水不够，就不用洗脸了，在野外，将就一下，说着就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李小丽，用这个擦脸。 俩人又是一阵折腾，终于收拾利落，张林萧拧灭了帐篷上挂着的户外灯，推推李小丽说抬头看天空。李小丽闻言望天，惊呆了，从来没有离星空如此之近，原来银河真的是像一条河贯穿天空即使从来没见过也知道那就是银河。她张大嘴傻不愣登的模样，成功的取悦了张林萧。他从帐篷内把充气床垫拖出来，拉着李小丽躺上去，俩人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星空，胜过千言万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李小丽已经躺在了张林萧的臂弯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继续沉默的敬畏着头顶这片永恒的天空。 李小丽觉得星空望久了，就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吸力，旋转着要把她拉近永恒之中，令人迷失在浩瀚宁静的墨蓝天幕里。张林萧推推她，睡觉吧，明早还要有日出看。李小丽摇摇头清醒过来，突然想起重要问题：我怎么……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张林萧平静的说，走远点树丛里，别滚下去，如果是大号，记得用土和石头盖好。李小丽闻言几乎崩溃，咬牙去放了个水，祈祷自己别来大号。 等她放水回来，张林萧已经把床垫放回帐篷，两只睡袋也已经铺好。俩人脱了靴子，钻进睡袋，李小丽感叹一句，睡觉真幸福啊，张林萧冷哼一声你终于没力气耍流氓了吧。李小丽也不会回嘴，心说你等下山回去的，别让我逮着机会。 第53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天边刚泛白，李小丽就被推醒了，张林萧说起来，收拾营地准备看日出，然后我们就下山了，说着递过来两粒口香糖似的东西：“咀嚼式牙膏。”李小丽接过来放嘴里，起身跟着打包收拾。收拾到一半，张林萧搂过她的肩膀，指向东方，说看好了啊，转眼即逝。 天边的泛白突然染上了红色，看着是白色但又感觉是红色的圆圆的球体冒了上来，好像着了火的月亮，开始还是慢慢的升，突然似乎猛的跳了一下，就像人爬墙时突然用力撑起身体那样，太阳瞬间跳到天空，万丈光芒喷薄而出，染红了茫茫云海，天地之间一下亮了起来。 李小丽看得激动万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拉着张林萧的手乱跳乱蹦，张林萧看见她这癫狂的模样，再次获得成就感，心底泛起万丈霞光般的柔情，双手摁住蛤蟆乱蹦似的女朋友，慢慢的朝她吻了过去，李小丽的心狂跳不止，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然后张林萧在她额头吻了吻，就离开了。 ？？这就完了？李小丽要掀桌，裤脱我看，搞什么鬼。她踮起脚尖，搂住张林萧的脖子就要来个法式热吻，张林萧推开她，冒出一句：“我没刷牙。” ……你赢了。李小丽败下阵来，缩缩脑袋。 张林萧递给她苹果压缩饼干和一瓶水，吃吧，吃完我们下山。李小丽接过来，俩人默默的看着云海翻腾吃着早饭，真奇怪，好像太阳一出来，云海就像开锅水似的沸腾起来。哎，这次没白吃苦受罪。她抬起头：“以后还带我来好不好？” “以后我们去全世界探险。首先，你得锻炼身体，这体格，出门就是累赘不说，随时可能挂掉。” 李小丽沉默以对，不会聊天的人太讨厌。 本以为上山难，没想到下山更是考验。头天的征途已经让李小丽浑身酸痛，下山时更需要小心翼翼的控制速度和脚步，有几次她险些滚下去山，都被张林萧及时拽住，饶是如此，张林萧也只是放慢了脚步，坚决让李小丽自己背着包，跟在他后面。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回到山脚下停车的地方，李小丽几乎是栽倒在地上，嚷嚷着这疼那疼，张林萧也不搭理她，把两个背包扔进车，开了驾驶室的门坐进去，发动了车子，李小丽踩了电门似的跳起来，干净利落的的坐上副驾，完全看不出几秒前还满地打滚喊疼。 回到别墅，张林萧停车入库，拎包回屋，催着李小丽去洗澡更衣。等李小丽收拾完毕，甩着半干的头发下楼来，张林萧已经在准备午饭了。李小丽走过去看他做什么，只见张林萧手法利落优美的在给去了脑袋和脚爪的鸡撒香料和盐，然后用合适的力道按摩入味。又切了若干蔬菜，放在大盆里，研磨些黑胡椒，倒点海盐，再撒层橄榄油，搅拌均匀。拉开烤箱，把预热好的烤盘取出来，给鸡整整形，放中间，再把蔬菜均匀的铺在鸡的周边，末了，又撕点锡纸把鸡腿末端的膝关节包上，防止烤糊。 做完这一切，把料理台收拾干净，对李小丽说：“等四十分钟。”就回到沙发上看电脑去了。 第54章 还得攒攒 李小丽跑上楼，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本书，又跑下楼来，把沙发的垫子扔到地毯上，脚丫搭在沙发上脚高头低的躺着看书。 “别睡着了。”一道幽怨的声音从屏幕后面传过来。 李小丽只管看书，就当没听见。张林萧扭脸看看身边沙发上的两只摞在一起的脚丫，白净的脚趾头圆圆润润的排在一起，像豆荚里的豆子十分乖巧，伸出手点了点，痒得李小丽瞬间就缩了回去，放下书瞪着他，四目相对，张林萧面色淡定：“不许把脚放我身边。”李小丽索性起身爬到沙发上，使劲把脸往前凑，张林萧向后缩，就差问一句，你要干嘛？！ 李小丽面色凝重，她盘腿坐回到沙发上，说：“来，咱俩坦率的谈谈吧？” ？？谈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 “为什么你拒绝亲热？你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坦率的告诉我，不管你是基佬还是不举。但你别欺瞒我。” 张林萧摘下眼镜，伸出拇指和食指揉着两个眼角，片刻后戴回眼镜，目光坦荡的看着李小丽，这才开口说：“我很高兴你能坦率的说出心里的疑问，这种沟通方式是最好的，彼此不用猜，就会少很多莫名其妙的争吵。关于你说的情况，的确存在，我是有些抗拒亲密接触，有两个原因，首先我的确是有洁癖，对于亲热时所产生的黏糊触感和暧昧的味道，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其次呢，我不是很喜欢丧失理性被本能和情欲掌控的感觉，这让我觉得有些低级。至于你说的两种情况，我都不存在，请你再给多些耐心和时间，我对你，坦率的说，是有欲望的，但目前尚未强到超过理智，还需要再培养培养。”说完他把李小丽拽到怀里：“拥抱还是美好的，我很喜欢。” 长假转瞬即逝，后面的几天，俩人不再谈情说爱，而是各忙各的，李小丽要看书学习，要做新的方案，还要处理公司内杂七杂八的事务。张林萧则忙于见各路大佬，和代理公司开会，几乎见不到人。秋天嗖就过去了，年底大盘点，投资方股东们都很满意，各路消息反馈的情况来看，上市指日可待。李小丽心说，公司上市居然比她上男人要顺利，真是没天理的事情。 除夕夜，张林萧终于吻了她，让李小丽很是满意，总算有进步，慢慢来，好饭不怕慢。再一想好处也是大大的，至少不担心将来他外面轻易就被人扑了去。 还没过完假期，张林萧就出差去也，开始了几个大城市的路演。他们的上市申请已经获得证监会的批准，即将ipo，所以张林萧这次行程满满的路演工作，十分重要。材料他和券商，保荐团队以及公关公司，做了无数遍的内部模拟宣讲，李小丽光在一边听着都觉得压力山大，然后又有些目眩神迷，性感啊老铁，真不知道张林萧西服领带加持以后，站在大屏幕前，胸有成出侃侃而谈的模样是如此致命，配上优雅又节制的手势，修长的手指仿佛在空中起舞…… 第55章 事了拂衣去 这一出差，足足过了一个月，李小丽只能在新闻和媒体上看到张林萧的身影，这才明白自己的男朋友简直是开了挂的存在。他毕业后自己组建了小型的创业团队，专注于加密算法并且申请了专利，然后被硅谷一家公司收购，他毫不留恋的把这些都交了出去转身去研究信息安全，成为业界有名的白帽子之一，后应国家要求，联手安全部门成功的阻击了一次境外大规模的安全入侵。过了没多久，他又对商业运作产生了兴趣，于是回国加盟到大型外企，从产品经理开始做起做起，一年后成为总监，又觉得不过如此，条条框框和流程过于繁冗，自己的想法难以实现。再次离职出来成立自己的公司，继续给国家提供信息安全所需的技术外包服务。后来和李小丽相遇的那家公司，是因为应朋友邀请，帮忙性质的，等把业务线建立好，项目做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也，顺便还拐走了李小丽。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俩彼此成就了对方。 半年后，公司在新三板挂牌上市，举行敲钟仪式公关公司搞得阵仗很大，请了很多媒体来做现场报道，还有网络直播。李小丽穿着严肃的能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服装，和张林萧并排站在一起，木偶似的让干嘛干嘛，只要面带微笑就行了。等流程走完，仪式做毕，一群媒体把摄像机和话筒怼到张林萧面前，采访他，请他谈谈感想和后面的规划与预期，没想到张林萧从旁边把做壁上观的李小丽拽过来，推到镜头前，说：“没有她的产品规划和建议，就没有这次的上市。”媒体又把镜头对准懵逼僵笑的李小丽。张林萧拉起李小丽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钻戒给她套上，说：“今天也是我俩的订婚日。” 这下轰动了。李小丽全程微笑懵逼的嘴脸，只能说出一句好啊。这段视频被单独剪辑出来，在互联网上引发了全球的关注，简直浪漫到爆炸，甜到飞起。 叶山也看到了这段视频，一眼认出这是李小丽，暌别四年有余，李小丽愈发成熟坚定，叶山看了好几遍，尤其看到李小丽身旁的男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令他心绪复杂，酸甜苦辣俱全，还没来得及再感慨，四岁的姐姐拉着两岁的弟弟高喊着爸爸爸爸飞奔而来，打断了他。他关闭页面，微笑着应答，齐初月跟了过来，说，我让他俩别打扰爸爸工作，他俩根本不听……一家四口笑闹成一团。 等到曲终人散，熬完庆功宴回到家里，李小丽甩掉高跟鞋，噘着嘴生气，真是不带这样的，看看手上的钻戒，妈呀真闪亮，好看，又舍不得摘。回来的路上张林萧要吻她，也被她推开了，拉开车门就自己回了家。兀自气了一阵，又恶狠狠的卸妆洗澡，洗完出来，感觉心情有所好转，再看看钻戒，应该很值钱，好看好看，这么大个，能刺瞎自己的狗眼，欣赏完毕，拽条毛巾正在擦头发的时候，门铃响，猫眼看是张林萧，她不敢不开，这人对她有种威压。开门放人进来也不搭理，继续擦头发。 张林萧主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看她走来走去的收拾，问，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小丽口气凶残，没有，不知道！ 张林萧无视她的恶劣态度，又说，想听听我的规划吗？ ？？说！ “我们把公司交给别人，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差不多需要一年多。然后你跟我回美国结婚。后面我想做新农业，有没有兴趣尝试新事情？” “听起来不错。那现在这摊子，就真的不要了？” “保留部分股份吧，公司发展到这个层面，需要更专业的管理团队接手。我兴趣不在此，你也不适合，我们换一种生活，人生几十年，不多多变化，太浪费生命。” 李小丽忘了那些不快，被这番话说的两眼放光，扔下浴巾跑过来，半蹲在张林萧面前说真的呀？好啊，好啊，我这两年也快被折磨死了，的确后面没啥兴趣了。 张林萧不回答，目光发直。李小丽顺他目光低头看……呃，自己的小背心的领口有些大，她这么半弯腰，从张林萧的角度，全看完了。她突然有些害臊，赶紧站直，想找点什么话圆圆场子，张林萧脸色凝重，看起来特别严肃，他伸手拉住李小丽：“我想也许可以试试了。”说完把李小丽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 幸福来得太快，好突然，好忐忑，女流氓李小丽突然变成了害羞的小白兔，她捂着脸，不敢看……感觉到自己被放到床上，然后终于被那双好看的手有如弹琴一般触摸，啊，果然比想象更美好。张林萧却突然顿住，有所领悟的说了句：“我明白了。”然后继续上下其手，努力尝试去了……李小丽迷迷糊糊的想，原来真的有手控……张林萧慢慢探索，用略生疏但无比认真的态度去感受李小丽的存在。 一曲终了，他抱着李小丽认真的说：“感觉比我想得好。我想我很喜欢。” 李小丽想起来问他，你刚才说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张林萧声音平平的说，我明白为什么以前会抗拒了。大约我不喜欢胸部发育比较好的女性，或者说，通常意义上性感丰满的女性不是我的菜。你的身材我觉得刚好，看起来没有太多肉欲，干净清爽。 李小丽眼泪都快下来了……谢谢安慰，原来真有人喜欢贫乳啊，对她来说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还没等她有所表示，张林萧平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介意我再感受一次吗？”听到这句话，李小丽恢复流氓本色，反扑上来：“该我感受了。” ……窸窸窣窣的黑暗中，传出张林萧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我觉得，我要开始堕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