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地主》 第1章 噜噜 昌平县最热闹的醉月楼。 噜噜站在高处,茫然地望着下面的一个个雄性。 他们都在仰头看她,看她的同伴啾啾。他们眼里,是雄性看到猎物时才会闪烁的兴奋光芒,他们脸上,是神秘莫测的笑容。她不懂他们身上穿的东西,他们身边弄成奇怪形状的一块块儿木头,他们用来盛放吃喝的物事……更让她茫然不解的,是他们的话。她都努力听了很久了,依然听不懂。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噜噜很害怕。 那天,她和啾啾在湖里洗澡,准备前往豹族。这是猫族的规矩,雄性生来替豹族打猎,雌性生来好吃好喝,什么也不用做,成年后就被送到豹族伺候豹族雄性,直到五年后,如果她们还活着,才会回到猫族,同猫族雄性结为伴侣。她和啾啾很幸运,因为生的好,只需伺候豹族族长就行。 可洗着洗着,突然换了地方。 这里没有参天古树,没有比她还高的绿草,也没有长着猫耳甩着尾巴的猫族雄性,有的,是一群穿着奇怪东西的兽人,雄性没有尾巴,雌性跟她们差不多,只是长得有些丑。噜噜好奇地打量他们,他们也好奇地看她。 然后,她和啾啾就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她们不喜欢这里的味道,想走,一个有些年纪的雌性拦住了她们。她说了许多话,噜噜半句都不懂,只知道旁的雌性都管她叫“麻麻”。麻麻并不坏,她给她们一个干净的巢穴住,每天都派一个小雌性给她们送吃的,教她们穿那种奇怪的“衣裳”,教她们认识一些东西。 慢慢的,她和啾啾不是很害怕了,也不再想跑了。 能跑去哪里呢?她们什么都不会做,不会扑杀猎物,不会挖陷阱。当然,不是她不想学,而是豹族看守不让学。猫族雌性,听说以前也有利爪和尖牙的,但自打猫族败给豹族后,雌性的爪子和尖牙渐渐都消失了,除了月圆那天会变成猫,平时再也不能随意变化人形和猫身,就连尾巴,也只有被雄性-爱抚后才会变出来。 噜噜很喜欢自已的猫身,她有一身漂亮的白色毛发,半点杂色也无,她也喜欢在草丛里自由自在奔跑的感觉,所以,有时她会莫名地悲哀,暗暗期望族长能带领猫族人成功反抗,给雌性恢复正常的机会。不过,大多时候,她什么都不想,每天除了吃喝便是睡觉,毕竟,都习惯了,毕竟,那些离她,都太遥远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雌性,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她现在有其 它的要考虑。 譬如说今晚,麻麻让她和啾啾出来了,不知道想干什么。 下面的雄性在大声叫喊着,此起彼伏。噜噜盯着他们的手指,想从他们的手势中看出其含义。 手忽然被攥住,噜噜扭头,对上啾啾害怕的眼睛,噜噜看了,不由地一阵心疼。啾啾是这代猫族最好看的雌性,族长很喜欢她,常常带她出去玩。 “咕噜噜……”她低声安抚啾啾,用她们猫族的语言。 啾啾朝她浅浅一笑,噜噜心跳乱了一下。 啾啾真的很好看。 下面,好像也突然安静了,紧接着,她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噜噜低头,看到一个很好看的雄性立在巢穴空地中间,他仰着头,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啾啾,手里摇着一把闪着光的东西。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场庆典似的仪式结束了,她和啾啾被带到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新巢穴,麻麻笑着跟她们说了很多。噜噜依旧听不懂,但麻麻笑的那么开心,应该是好事吧? 裴玉心情不错。 香妈妈大肆宣扬要为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开-苞,他特意来凑热闹,若是值得,他就买下一个,若是不值,他就去找楼里的老相好。 于是,他很庆幸他来了。楼上立着的那两个女人,一颦一笑,都带着天生的慵懒妩媚,眼眸如莲下碧波清澈,眼波却比画中狐妖魅惑勾人,别说一个老相好,就是十个,也比不上她们。 毫不犹豫,他出一千两,买下两人的初夜。 一千两,多吗?不是很多,但他相信没人敢与他抢。因为这里是昌平县,他有个全县首富的父亲,有个在京城当尚书的伯父。 “行了,你们都在外边守着,爷进去了。” 打发走喋喋不休的香妈妈,裴玉笑着吩咐两个跟随,推门而入。 门口传来突兀的“吱嘎”声,噜噜吓了一跳,与啾啾靠在一起,警惕不安地防备着。 裴玉站定,细细打量面前的两人,约莫十五六岁,正是如花年纪。 听香妈妈说,两个尤物是山里野人,不会说话,不会穿衣,什么都不会。 那她们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欢吗?是不是他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照做? 胸膛里慢慢窜起一把火,裴玉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诱惑着道:“把衣服脱了。” 噜噜不明所以 ,雄性看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她想躲开,啾啾却紧紧攥着她的胳膊,躲在她身后。噜噜问她知道雄性的意思吗,啾啾不说话,攥着她的手却在颤抖。噜噜没有办法,只好伸出手护着啾啾,啾啾那么让人心疼,她不能让她受伤。 一个害怕却茫然,一个却是了然而害怕。裴玉盯着躲在后面的那个女人,呼吸渐重。他喜欢收服会反抗的女人,对方心里有人最好,因为他享受女人彻底绝望的那一刻,就好像有个男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一样,愤怒,却也只能看着自已的女人被他占有。 他脱了衣裳,伸手将徒劳挣扎的噜噜拽走绑在床边。 不懂事的,他要让她先看明白,让她恐惧,让她在他身下颤栗。 “啾啾……”噜噜使劲儿挣扎,可那个雄性绑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啾啾尖叫着往边角处躲,雄性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追着她。啾啾躲到床上,雄性哈哈大笑,扑了上去。他按住啾啾,翻身骑在她身上,啾啾哭着求救,可噜噜动不了,她只能听啾啾的哭声看她的挣扎,看雄性撕了她的衣裳,看他亲咬啾啾,看啾啾身子渐渐染上淡淡的粉晕,身下多出一条棕黄色的尾巴。 裴玉兴奋极了,女人的肌肤滑若凝脂,细嫩似幼儿,他稍微用了些力气,那娇软的身子上便多了几道青红指痕,着实让人爱怜。女人原本是极力反抗的,可他裴玉是谁?动手几处抚弄,女人便软了身子,媚眼如丝,开始哼喘着回应他。 野女人就是野女人,就算心里有人,也抵挡不了身体的欢愉,裴玉讽刺又得意地想。 可是,就在他准备提腰闯门时,背上忽被柔软的物事轻扫了一下。毛茸茸的。 裴玉微微一愣,难道这野女人还会使什么闺床好物? 他笑,挥手一扫,却碰到一根异样的物事,他本能抓住,回头看去。 那是一根棕黄色的尾巴,从她身后长出来的! 刹那间,三魂丢了两个半,裴玉低头,就见那女人伸手朝他够了过来,似是邀请,又似索命! “啊!” 他惊叫出声,想也不想便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掐,他要掐死这个妖怪! 女人妩媚的粉面憋得通红,配着她惊恐的眼睛,被迫张大的红唇,更显恐怖,裴玉越发用力。 噜噜吓傻了,愣了良久,眼看啾啾的尾巴越摆越低,她 终于啊啊大叫起来,发疯似的挣扎,床柱都被她撼动了,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响。 门外两个跟随对看一眼,自家二少爷向来怜香惜玉,从未让女人叫的如此凄厉愤怒过。 “二爷,你没事吧?”瘦一点的跟随忍不住拍门。 裴玉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可女人已经没了动静。 他慢慢松开手,起身立在床边,看着女人憋红的俏脸慢慢变白,柔美的丰腴身子下搭着一条猫尾巴,惊人却不吓人,反而有种无法言喻的禁忌诱惑。 冷静下来的裴玉,此时却没有心思考虑那些。他看一眼尸体,再看一眼绑在一边呜呜哭泣的女人,心中已经明白。哪怕她们是妖怪,也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妖怪。他现在要做的,是把死的解决掉,活的那个,先带回府观察几日,若真的只会多条尾巴出来,那…… “乖,别哭了,只要你不害爷,爷会好好疼你的。” 他用巾子堵住噜噜的嘴,声音平静地吩咐跟随去喊香妈妈。敢拿妖怪害他,她是不想活了! 香妈妈很快赶来,见到床上的“妖怪”,当场吓尿。 裴玉笑着表达了一个意思,要么他带人走,要么香妈妈带她的女儿们一起搬到牢房。 香妈妈哪里敢得罪裴玉,惊吓过后马上答应放人,且守口如瓶。 “你放心,只要你管住你的嘴,爷也不会坏你的生意。行了,活人爷带走,死人你收拾。下次再有这种货色,若是你敢收,记得先通知爷一声。”裴玉漫不经心地用扇子敲着手心,扬声喊两个跟随进来,“把人带走。” “是。” 跟随熟知裴玉脾性,没敢朝床帏那边探看,见噜噜嘴里塞着巾子,便把人捆了,直接扛起往外走。 噜噜没听到他们的话,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她紧紧盯着床的方向,某一瞬,风吹进,那层薄薄的东西动了动,露出里面隐约的人影。 啾啾死了,原来,就算没有尖牙和爪子,也是能杀人的。 那个雄性为何要杀啾啾? 他会不会,也杀了她? 第2章 少爷 噜噜不想死。 她坐在一堆干枯的杂草上,有人从门缝里塞进一个东西,那里面盛着饭和肉。她饿了,她想吃。 她也的确吃了。 看门小厮乖乖去回话,报一切正常。 裴玉到底还是有些忌讳的,哪怕心痒痒,也只是摆摆手,让人继续看着。 转眼半个月过去,消息传来,他的状元郎大哥在翰林院任职,他的三弟年纪轻轻便过了院考当了秀才。只有他,一事无成,被母亲安排管理庶务。但他觉得这样挺好的,当官要顾忌这顾忌那,哪里比得上管钱的差事,逍遥自在? 端午那天,他特意吩咐下人给妖怪美人喝点雄黄酒。 过了一晚,柴房里面关着的还是娇滴滴的美人。 又过了几天,他陪母亲去普济寺上香,想了想,求来一道镇妖符,贴在柴房门上,依然无事。 裴玉终于忍不住了,黄昏时分,他让人给她送一份加料的吃食。 却不想,晚饭后父亲唤他去书房,把他狠狠斥了一顿,一是因为兄弟都争气就他不行,二是因为在醉月楼开-苞的事情露了馅儿。好不容易从书房出来,已是深夜,他在三弟裴策院外站了一会儿,想到裴策的姨娘,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方姨娘那个贱人勾引父亲,家里怎么会多出一个老三来碍他的眼?大哥有出息,他高兴,庶子有出息,他呸! 心里有气,他直接回了正屋,抱住勾人的丫鬟狠狠折腾一番就睡了。直到半夜醒来方便,才记起早就让人带到偏房候着的美人来,顿时欲-火再起,想了想,叫上两个丫鬟,一起去了偏房。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丫鬟先进屋查看。 丫鬟不明所以,进去又出来,脸上满是疑惑。 床上没人,只剩一身衣裳,纱裙亵裤肚兜,一样也不少。 裴玉狠狠踹了看门的小厮一脚,“人呢?” 小厮很冤枉,跪地砰砰磕头:“二少爷,小的一直守在这儿,连茅房都没去过啊!” 裴玉冷哼,如果不是这厮偷懒耍滑,人怎么会跑?吃了迷药,就算她会飞,也飞不出这个屋子! 他刚想再给小厮一脚,背脊陡然一凉,那可是个妖怪啊!莫非使了什么妖术? 初夏的夜里,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马上领人到院子周围找找,找到立即通知爷,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千万别惊 动前头。”裴玉扔下这句话,领着丫头匆匆离去。此时此刻,夜色深沉,恐惧让他有点后悔当日的冲动,美色虽好,命却更重要。 小厮满脸苦色,而此时的噜噜,却摇摇晃晃,四肢无力。 她是在床上醒来的,浑身发热,睁眼,看到陌生的巢穴,她有点慌,但她很快就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因为她发现自已变成了猫身。她跳到窗台上,望望缺了一点的明月,很惊讶。明天才是变身的日子,按规律,还要再过一阵,等夜深两日交替时才能变身,怎么现在就变了? 算了,变就变吧,最好别再变回去了。 噜噜期待地想,抬爪挠挠脸,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人。她回头看一眼那张床,毫不留恋地跳下窗台,离开。她不喜欢这里,她要回家,回到那片遍布古树碧草的地方,哪怕要伺候豹族族长,也比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强。 避开人声,避开那些奇怪的亮光,噜噜在草丛里快速穿梭着。 跑着跑着,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在地。 噜噜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低头看自已的爪子,没有受伤,可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她不安地转了一圈,继续往前走,踉踉跄跄。 “青墨,提灯去看看,那边好像有动静。”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雄性的。 噜噜大惊,欲跳到树上躲避,可爪子刚挨着树干,没等她发力抓牢呢,便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喵……”好疼,从小到大,她还没摔过跟头。 “少爷,是只猫。” “嗯,知道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裴策清晰地看见,一只小猫爬树不成反跌倒在地。小家伙好像伤到了脚,挣扎几次都无法站立,圆圆的脑袋一会儿望望他这边,一会儿又低头舔自已的爪子,喵呜的叫声细细弱弱的,委屈又可怜。 “咱们府上没人养猫吧?”裴策走上前,蹲下,一边抚摸小猫纯白柔软的毛发,一边低声问道。 青墨马上应是,“少爷,我把这只野猫扔出去吧?”外面的畜生,看着温顺,万一发狂伤了主子怎么办? 裴策没有说话,低头认真打量小猫。 噜噜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爪子,怕得颤抖起来,缩着脖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里的雄性都好可怕,她不想跟他们在一起,可她现在半点力气都没有,连脖子都快转不动了。她可怜兮兮地伏在 地上,眨着眼睛看眼前的雄性,希望他快点走。 裴策没有接触过宠物,他诧异地看着地上的小猫,难道宠物的眼神都如此……灵动?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小猫的头顶,换来一声弱弱的喵呜。 裴策的心,软了。这么干净这么可人的小猫,他有点不舍得把它丢走。 他抱起猫,一边跨进院门一边吩咐青墨:“去准备温水,我要给它洗澡。” 青墨无奈,转身去吩咐偏院的婆子们。噜噜也很无奈,她无力地缩在雄性怀里,望着远处高高的院墙,心有不甘。她想出去,她不想让这个雄性抱,虽说他生的很好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顺毛的抚摸也很温柔,可她害怕,这个雄性跟杀死啾啾的那个有点像,她是不是也快死了? “喵……”放我下去! 裴策将小猫放在桌子上,见它乖乖巧巧地趴在那儿,不跑也不跳,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褐色眸子巴巴地望着他,好像在讨好他一般,不由停了脱衣的手,轻轻拍拍它的头顶,喃喃低语:“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养着你,明天带你一起离开。” 他的眼神好温柔,噜噜伸出小舌舔舔他的手指,“喵……”看你像个好人,放我走吧? 裴策笑了,小家伙竟然听懂他的话了,还知道讨好他呢。 青墨很快回来,他放下木盆,要伺候这只野猫。 裴策制止了他,“你去收拾东西吧,明早咱们就动身去梅镇。” 青墨一愣,面现不忍,踟蹰着问:“少爷,你真的不打算再考了?要是你有了出息,姨娘也……”姨娘也会好过点,何必非要去那偏远小镇打理裴家的一处小梅园?无名无利。 裴策挽起袖子,试试水温,觉得不烫,这才将小猫放入水中,见它老老实实地并不挣扎,他越发喜欢,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他洗得开心,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个小厮在跟他说话。 青墨无声地叹气,自去收拾行李。他真的没想到,少爷跟老爷在书房谈了半夜,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可少爷就是少爷,不是他能左右的。 裴策继续轻柔地替小猫洗爪子。猫毛白如雪,一点都不脏,猫爪下的垫子粉嫩嫩软绵绵的,按着特别舒服。他细细看了看,笑道:“你一定不是野猫,到底是谁家的宠物?想回去吗?” 噜噜脑袋搭在木盆边缘,眼睛困得都快睁不开了。听雄性又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她甩了甩耳朵, 上面残留的水珠就飞到了裴策身上,脸也未能幸免。 裴策失笑,这算是摇头吗?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那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吧。”他把猫提了起来,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巾子上,擦干。小家伙好像很困了,他不动,它就眯着眼睛打呼,他一动,它就扑腾着四只小爪推拒他的手,然到底是困了,它的拒绝没有半点力气。裴策笑着帮它擦完,抱起它走到窗边的躺椅上,将猫放在腿上,慢慢悠悠地晃着。 窗外月光如水,静谧宁静。 他不喜官场,不喜后院纷争。姨娘安分,以王氏的性子,只要他威胁不到她的两个儿子,她就不会对姨娘下手,再者,父亲对姨娘有几分情,王氏不会因小失大,触怒父亲。 夜风徐徐,小猫的毛发干了。 裴策取了梳子,替它梳毛。他的动作很轻,噜噜舒服极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睡得异常香甜,任由陌生的雄性将它翻来覆去,拨拨爪子挠挠肚皮,最后又撸撸尾巴。 “真是只懒猫。”裴策笑道,抱起噜噜回了床上。 他将它放在枕头旁,脱衣躺下。 正要睡着,有个东西忽然从外面钻了进来,软软的毛发挨着他肩头蹭了蹭,很快就安分了。 “睡觉也要让人抱着吗?”他揉揉新得的爱娇猫宠,无奈地道。 回应他的,是噜噜不满的蹭动。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裴策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他揉揉额头,然后看看自己的手,面露疑惑。奇怪,昨晚他好像摸到了细滑温热的物事,软绵绵的,丰盈而充满弹性,有点像,书中描绘的女子…… 他心中一惊,坐起身,扭头看去。 一只小猫窝在他枕头上,睡得正香。 哦,对了,他有了一只猫。 裴策笑笑,摸摸小猫的毛发,下床洗漱去了。 于是,等噜噜在温柔的抚摸下醒来,她发现自已又换了巢穴,一个狭小的会摇晃的奇怪巢穴! “喵……”她甩甩尾巴,感受着恢复的力气,想要跳出去。 裴策伸手就将顽皮的小猫拎回怀中,低声道:“别急,等咱们到了那边,你去哪儿都成。” “喵……”噜噜扑腾着爪子,想要挠雄性一下,可对上他温柔的眼睛,她有点下不了爪。 算了,等他走了,她再离开 。她现在是猫,他总不能一直看着她吧? 她这样温顺,裴策忍不住从她脑顶到尾巴连续撸了好几下,然后在噜噜开始抗议时将她举到马车车窗前。见小猫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他又笑了,突然生出一种哄孩子的感觉,“怎么样,好看吗?” 噜噜傻了,外面的地好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一帘之隔的青墨也傻了,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少爷喜欢跟猫说话呢? 第3章 肉香 梅镇,因为镇东的一大片梅园而得名,而镇东,也成了镇上富户聚居之地。越接近梅园,户宅主人的身家越高,其中,除了裴家的庄子,便数地主林家的宅子最气派了。 林员外乐善好施,裴策与其是忘年之交,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到裴宅,就听说了一个噩耗。 林员外被劫匪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劫匪可派人来勒索?可否报官?”他抱着猫,边往里走边问管家。 管家是裴老爷给小儿子安排的心腹,这片梅园,日后也将是裴策的产业,因此管家对他恭恭敬敬忠心耿耿,自然将他知道的所有消息都道了出来,“回三少爷,劫匪昨晚掳的人,递信让林家于三日内交出五千两银票,不许报官,否则一旦他们听到半点风吹草动,便会杀人灭口。林府眼下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少爷和林员外的远房侄子,无人敢做主,白管家怕走漏风声,只跟我说了,还问你何时回来,似是想求计。” 三日,也就是说,明晚再不交钱,林员外就危险了? “那个姨娘呢?她怎么说?”裴策皱眉问。林员外子嗣单薄,妻子故去多年,外无族亲,内无正妻嫡子,只有周姨娘生的那一根独苗,虽说林员外没有抬举她,可目前这种情况,周姨娘完全可以做主,或是出钱救人,或是报官求助,哪能什么都不做?时间长了,万一林员外有个好歹…… 林员外出事,受益最大的便是周姨娘母子了。 “去,你去备份礼,一会儿我去拜访林家少爷。”裴策抱着猫往内院走。 管家犹豫片刻,凑上前,小声道:“三少爷,这事,咱们还是别管了吧?若是林家出钱,林员外回来了可能会生气,五千两银子,林家再有钱,也是一大比出项,割了肉疼啊!要是报官,一旦劫匪动手害人,周姨娘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说咱们打林家西边那处梅园的主意,故意推波陷害他们孤儿寡母……” 林家梅园虽小,却胜在精致,每年去那里玩赏的游人颇多,若能与裴家梅园合并,绝对能让春冬的赏梅生意更上一层楼。裴家一直想买下那里,可林员外说什么也不肯出让,因为对方在昌平县有些名望,裴家不好强取豪夺,否则人家告到京城,裴家大老爷官再大,架不住也有人想把他拉下来呢。后来三少爷分管这里,与林员外交好,此事就暂且搁下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裴策说完,进了院子。 管家只好去准备。 裴策将小猫放到内室床上,“你先在屋里玩吧,我很快就回来。”经过昨晚和这一路上的陪伴,他隐约觉得,这猫很有灵性,能听懂他的话。 噜噜叫了一声,甩甩尾巴,乖乖窝在软软的床上。雄性白天都不睡觉的,她猜测着,他要走了。 果然,那个雄性笑了笑,出去了。 噜噜立即跳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门从外面关上了,她抬爪拨了拨,拨开一条缝隙,溜了出去。 周围很安静,她只撞见两个年老的雌性,并没有让她们发现,很快便跃上了墙头。 微风吹拂,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峰,心中一喜,跳下,朝那里狂奔。或许,一直沿着山往里跑,就能回到家了呢。 裴策根本不知道他养了一天不到的爱宠已经跑了,他进了厅堂,接待他的,是林家的白管家。 “裴少爷,我家老爷出事,姨娘忧心成疾卧病在床,小少爷那晚险遭劫匪绑架惊着了,如今寸步不离姨娘,不能出来相见,还请您多多包涵。”白管家勉强地笑,眉眼里透着忧愁。 裴策点点头,“林家遭难,难为他们母子了。既如此,不知白管家有何打算?”白管家是林员外的心腹,也是周姨娘的表兄,当初周姨娘就是前来投奔白家,才机缘巧合成了林员外的姨娘的,后来更是一举得男,成了林家的半个主人。论情论理,白管家都有话语权。 白管家深深地叹口气,“裴少爷高看我了,我在林家侍候了这么多年,完全听老爷的话行事,如今发生这种事,我是半点主意也无啊,还请裴少爷指点我一条明路!” 明显的推诿之词。 裴策多看了白管家一眼,道:“裴某年少,如何能指点您?” 白管家连连摇头:“裴少爷客气了,您是堂堂秀才,见识远非我这个小小管家可比,林家现在六神无主,报官怕伤了老爷的性命,交钱,五千两银子,只能卖地了,可是,一下子出手那么多地,就算有人买得起,恐怕也要惊动官府,唉……” 土地买卖,需要县衙盖印交接,数额太大,须户主亲自画押,届时便无法隐瞒林员外被劫一事。 可白管家的话,裴策半句都不信。 林家三代单传,攒下良田千亩,山岭一座,珍奇梅园一处,三代的积累,会连五千两都拿不出? “不知府里还缺多少?裴某那里还有一小笔积蓄,愿略尽绵薄之力。” “裴少爷赞成交钱?”白管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目光灼灼地盯着裴策。 裴策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先救回林员外要紧。” 白管家如释重负,腰背都挺直了,急切地道:“多谢裴少爷一番好心,有您这句话,我就没有顾忌了。其实林家还有些古董字画,之前因为没有主意,不敢动用,现在我马上去回禀姨娘少爷,卖了那些,应该能凑足五千之数,若是不够,恐怕还得去府上讨借。事情紧急,那裴少爷慢走,我这就进去回话了。” 说完,伸手送客。 裴策起身离座,边往外走边问:“明日何时去交钱?在哪里交?确定交完钱对方就会放人吗?” “裴少爷,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您,实在是对方再三交待不得让外人知晓。至于放人的事,我们交了银子,应该能赎回老爷吧?那可是五千两啊!” “但愿。”裴策深深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管家目送裴策离开,冷哼一声,关上大门,不紧不慢地去了内院。 周姨娘早立在门口候着了,瞥见人影,连忙扑了上去,焦急地问:“怎么样?没让那个裴少爷看出来端倪吧?” 白管家捏捏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得意地安抚道:“放心吧,他还劝我交钱呢。你等着,我现在得装装样子去当铺一趟,明天把老头子的尸体带回来,就说劫匪提前杀人灭口,抢完钱就跑了。” 周姨娘还是很担心:“万一他没死怎么办?” “就他那把老骨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能不死?就算他没死,我补一下也能送他归西。”白管家目光狠戾地道。老头子睡他的女人睡了十几年,眼看都要归西了,竟然收留个远房侄子想分他些家产!哼,要不是怕被人猜忌他和周姨娘,要不是没有借口让老东西伪装成意外身死,要不是怕仵作检查出异样,他当天就要了老东西的命,何必再编这样一个谎话!现在好了,饿了三天,的确像劫匪的行径,再有裴策替劫匪一事作证,明天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带具尸体回来了。老家伙一死,自然由府上唯一的少爷继承他的全部家产,那时候,他也能私下认回儿子。 周姨娘目光闪了闪,最终只道:“那你小心点,别让人瞧见。” “嗯,乖乖在家等着吧,今晚给我留门。”白管家悄悄捏了捏她的胸口,暧昧地道。 周姨娘身子发软,美眸转动瞪他一眼,转身回屋去了,儿子还在里面睡 觉,她得找个借口打发他。 白管家多看了一会儿她玲珑有致的身影,这才奔库房去了。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 白管家从当铺回来,溜到周姨娘房里厮混。裴策一边忧心林员外,一边派人在府中寻找他的小猫。而噜噜一口气从晌午跑到黄昏,终于来到了那座看着近实则很远的山头。她倒在草丛里喘了一阵,继续往山里跑。 她好饿,好想吃东西。 跑着跑着,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 “喵……”她无力地叫,低身伏在草丛中,偷偷闻着肉味儿寻了过去。 近了近了,她都听到了火花爆响声。 口水流了下来,她从草丛里探出头,发现一处火堆,上面用树枝架了只流油的大鸟,好香。 她压住跑过去的冲动,扭头打量一圈,耐心等了片刻,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小心警惕着。 她围着火堆转了三圈,最后忍耐不住,抬爪碰了碰树枝一端。 树枝动了动,但是没有掉下来。 噜噜心急,偏偏又怕不小心扑到火里,只能继续用一只爪子拨弄。 动了,喵!掉下来了,喵!掉到了火里…… 噜噜急的直转圈,低头咬住树枝,使劲儿往外拖。 “哪儿来的小畜生,竟敢偷吃我的野鸡?” 后颈忽地被抓住,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噜噜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对面的雄性。 他裸着胸膛,除了腰间,再也没穿任何奇怪的衣裳,而且他生的又高又黑又壮,不像那些白白的瘦雄性。 难道他也是兽族? “喵……”噜噜兴奋地跟他打招呼。 顾三愣住,他好像,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出了高兴? 第4章 猎户 顾三盯着手中的白猫,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寻味。 寻常的猫被人抓住,肯定要扑腾挣扎几下的,哪像这只,乖乖地任由他拎着不说,还讨好地朝他叫?该不会是只傻猫吧? 他不说话,噜噜摸不清这个雄性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样的,但他抓得她有些疼,她不满地蹬了蹬腿,“喵……”先放我下去吧,咱俩好好说说。 顾三眉峰轻挑,正要把猫提高一点,忽闻一股焦味,心中那点好奇顿消,随手一甩,将小猫丢到了丈远之外,急急捡起掉到火堆里的野鸡。幸好,鸡肉焦的不多,他扫一眼远处的小猫,踢土熄了火,径自坐到一旁的大树下,直接啃起鸡腿来。 噜噜又气愤又委屈,放她下来就放她下来,为啥要甩她呢?幸亏她是猫,要是换做狗族的,还不得摔死啊? 不过她还是有点高兴的,因为这个雄性虽然没有长兽族的耳朵和尾巴,但他能听懂她的话啊,那他一定是同类了。 她抖抖身上的灰土,擦擦脸,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过去,停在雄性几步远外,热情地跟他说话。 “喵……”你是哪族人啊? “喵……”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知道猫族住在哪里吗? “喵……”你怎么不说话? “喵……”你待会儿再吃行吗?我问你话呢。 “喵……”我好饿,你给我吃点行不? 顾三刚好啃完一只鸡腿,见小猫绕着他走来走去,馋嘴地喵喵叫个不停,便把骨头丢了出去。 噜噜看看他手里的肉,再扭头望望掉在草丛里的骨头,没有动,缩缩脑袋小声抱怨:“喵……”我想吃肉! 还挺挑食! 顾三讽刺地哼了一声,眼睛看着小猫,手里撕着肉,然后递到自己嘴里。 一块儿,两块儿……肉越来越少了。 噜噜咽咽口水,试探着往雄性跟前走去。走两步,退一步,见雄性只看着她,并没有呵斥,她暗暗庆幸,看来这个同类不是小气的,也没有认为她想跟他抢吃的。这样想着,她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小跑两步,来到雄性身前,仰头跟他商量,“喵……”分我一小口肉好不好? 这猫有点意思,顾三一边嚼着肉,一边垂眸打量噜噜。 不算尾巴,猫身也就半臂来长,胖嘟嘟的,毛发雪白柔顺,看着挺招人稀罕。小脑袋圆乎乎,鼻头粉嫩嫩,张嘴叫时会 露出四颗稍长的猫牙,却不像普通的猫那般尖利…… 怪不得不吃骨头,怕是咬不动吧? 娇气大胆,还有点蠢,难道是谁家偷偷跑出来的宠物? 顾三多想了想,见小猫期待地望着他,尾巴一晃一晃的,便撕了指长的一条鸡腿肉,递过去。 噜噜很开心,坐下,抬头乖乖等着。 你还能再懒点吗? 顾三挑眉,手稍稍抬高一点。噜噜不满地叫,脖子伸得更长,等到实在够不着了,她喵呜着重新站起,抬起一只前爪够悬在鼻头上方一点点的美味儿,“喵……”快给我! 顾三笑,手腕一转,将肉抛向自已,张嘴接住,开嚼。 噜噜扑了个空,等她抬头时,那肉已经进了雄性嘴里! 她气极了,想也不想便扑了上去,三爪像扒树一样挂在雄性胸膛上,另一爪去抢肉,可惜没等她够着呢,被抓疼的顾三微微皱眉,伸手攥住她的后颈,再次如丢石头一般将她丢了出去,这次他用的力气更大,即便噜噜凭借自身优势及时卸了力道,身子还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喵……”好疼啊! 顾三没理那只馋猫,摸摸自已被抓伤的胸口,有点后悔。不过是只畜生罢了,搭理它作甚? 他冷眼望向立在远处朝这边凝望的白猫,挥了挥拳头。 噜噜很委屈,也很饿,可她不敢再去要肉吃了,那个雄性好坏! 她抱怨地叫了两声,最后实在忍不住口水了,慢慢走到骨头前,拨了拨,没找着肉。噜噜很失望,蜷缩在地上,哀怨地看向雄性,对上他无情的目光,心中一阵发酸。好想回家啊,在族里什么都不用干,还每天都有肉吃。好吧,为了回家,她先啃块儿骨头垫垫肚子吧,省着饿着没力气。 噜噜叼起骨头,使劲儿啃了起来。 “喵呜……”骨头好大,啃不动。 噜噜松开大骨头,走到一边,整个缩成一团,再看一眼雄性,委屈地将脑袋埋进毛发里。 她不吃行了吧,睡觉! 顾三看傻了,鸡肉塞进嘴里,半晌都忘了嚼。 那是猫还是人啊,竟然还会装可怜,还会赌气? 真是傻猫啊,你饿不饿肚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除了你猫爹猫娘,还有你之前的猫主人,谁在乎你的死活? 他嗤笑,别开眼。 可是,嘴里的肉好像突然没了味道,目光转了一圈,慢慢地又回到那只傻猫身上。白白的一团,缩在草丛里,跟个棉线球似的。又懒又馋,怪不得长这么胖,一定是前任主人太惯着它了。 顾三扯扯嘴角,站起身往前走。 噜噜动了动耳朵,抬头看他,却正对上那双明亮的黑眸,赶紧重新缩了回去。 顾三忍不住笑了,只不过他很快又抿了唇角,将手里所剩不多的鸡肉朝傻猫扔过去,见傻猫吓得跳了起来,他终于放声大笑,直到人走远了,那爽朗豪放的笑声依旧在空幽的山林里回荡着。 噜噜不知道那个雄性在笑什么,她也没心思去想,肚子饿得厉害,雄性一走,她便扑到那美味儿前,使劲儿撕咬起来。肉不多,吃完了,她还没够饱,舔舔爪子擦擦脸,犹豫片刻,朝雄性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天马上就黑了,谁知道山里有没有凶狠的兽族?她还是跟他待在一起吧,他虽然脾气不好,对她却没有恶意。 夜幕降临,山林里开始蠢蠢欲动,草丛里,树上树下,时不时传来一点动静。 噜噜夜能视物,鼻子也很灵敏,没过多久便找到了雄性的住处。 她仰头,望着树上的巢穴发呆,奇怪,她怎么没听说哪个兽族是住在树上的? “喵……”你在家吗? 噜噜前爪扒着树干,开心地等待回应。雄性分她肉吃,她就把他当伙伴了。 树上,顾三躺在自已搭建的简陋小屋里,有些烦闷。后天老头子就要娶儿媳妇了,明知道他心里根本不认那个烂女人,不认那个所谓的二弟,还非要缠着他让他回去喝喜酒,这要不是他前两年有先见之明,早早在山里盖了这一处,专门留着躲老头子,恐怕现在都没地方落脚。哼,也就是姥爷脾气好,换做他,直接将人轰走! 二弟,狗屁二弟!等着吧,再熬半年,明年开春他就跟人走镖去,有本事老头子还追他! “喵……” 树下忽然传来细细的猫叫。 顾三皱眉,起身扒开一人多高的大纱窗,脑袋伸出去,借着皎洁的月光,果然看见了那只白猫。 “去!”他低声喝道。 噜噜吓了一跳,之前她忙着把烤肉从火堆里拽出来,并没听清雄性的话,现在一听,竟然听不懂! 兽族的语言都是相通的,他到底是陌生的兽族,还是她这两日见到的那种怪人? 不,他们不一样,怪人听不懂她的话,这个雄性能听懂。 “喵……”我上去找你吧? 猫不走,顾三回头,想找找有没有东西能砸下去,目光落在席子一侧的草鞋上,他跪着爬过去,抓起一只,重新回到门口,想要砸下去,未曾想那只猫竟然不见了! 算它跑得快! 顾三随意扫视一圈树下,关好纱窗,省着夜里蚊虫飞进来。 “喵……” 他僵住,不可置信地回头,就见那只傻猫蹲在他枕头旁,正用爪子拨棱脑袋呢!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气还是无奈,这猫怎么就赖上他了? 把它丢出去吧,人家巴巴地追了过来,说实话,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如此被人依恋过,这种被喜欢被需要的滋味,哪怕是一只猫带来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可是不丢出去,它会不会半夜乱叫?会不会随地撒尿拉屎?会不会再挠他两下? 顾三盘腿而坐,对着白猫发呆。 噜噜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本想直接趴下睡觉的,见雄性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她莫名地有些不安,还有点不好意思,头一次到他家做客,怎么也得陪他说说话再睡吧? 她低低叫了一声,走到雄性腿前,抬头看他,“喵……”你想说话吗? 月光下,猫眼动人如琥珀。顾三情不自禁被那流光吸引,愣愣地看着猫。 噜噜甩甩尾巴,光看人却不说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她凑上前,脑袋蹭蹭他裸着的小腿,“喵……”好困,咱们睡觉吧? 软软的,很舒服。顾三忍不住揉了揉傻猫的脑袋。 这就表示喜欢了,噜噜很开心,舔舔他的手指,然后,心安理得地甩尾转身,走到巢穴中间的席子上,挨着枕头缩成一团。 没过多久,小木屋里便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睡得真快,睡得真香! 顾三有点嫉妒,白吃白住,傻猫命真好。 他爬过去躺下,本来头朝门那边的,过了一会儿,转过去,伸手,将近在眼前的傻猫推远。推远了,看着那毛茸茸的一团,他又忍不住把它反推了回来,挨着他。 嗯,这样挨着,还挺舒服的。 要不,他养了这只傻猫? 第5章 冲动 初夏,山林里的夜晚,有点凉。 可睡着睡着,顾三突然觉得热了起来,特别是胸口,好像揣着一个暖婆子似的。 他烦躁地翻身,朝一侧挪了挪,那毛茸茸的热球却跟着追了上来,紧紧贴着他的背。 顾三无奈,睁开眼睛。窗纱外,一轮明月挂在夜空里,清冷皎洁,下面是黑黢黢的山影。 他坐起身,回头,借着月光细细打量那只轻轻打呼的傻猫,这么热,该不是生病了吧? 可没等他伸手支起猫脑袋呢,傻猫突然伸爪蹬腿,十分享受地伸了个懒腰,下面的爪子贴着席子,上面那两只则往空中举,脑袋使劲儿后仰,尾巴也晃了晃。 看样子,不像有病的。 顾三张嘴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默默地等着傻猫贴上来,再敢来,他就把它弄醒! 等着等着,等到眼睛快睁不开了,终于等来了……一只胳膊! 睡意顿消,顾三浑身僵硬。他知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身后突然多出一个,那绝对不正常。只是,不知是因为太荒诞离奇了,还是因为那陌生的温度和触感,他竟忘了躲闪,任凭那温热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任凭两团细腻的绵软抵上他宽阔结实紧绷的脊背,任凭,光洁的额头挨着他后颈蹭了蹭。 似乎,没有恶意。 难道是在做梦?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顾三还是掐了自已大腿一下。不是梦。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是鬼怪,冒然惊了对方,那只野鸡恐怕便是他最后一顿晚饭了。 但不动也不行啊! 顾三看看前面的明月,闭上眼睛。娘死的早,老头子娶了继室,两人常常因他生气,他不喜欢被那个唧唧歪歪的烂女人骂,七八岁就开始在外面乱跑厮混,常常夜不归家,长到十二岁才被姥爷接了过来。走过那么多夜路,他不信鬼怪,他也不怕,就算今天真的遇到了,大不了一死。 他睁开眼,迅速垂下的眼帘遮掩了那双深邃黑眸里的寒光,男人冷静地察看搭在腰上的手臂。 皓腕白皙莹润,五指纤细似葱,很美。 顾三皱眉,这是个女人的手,那贴着他的那两团绵软,定是女人的胸口了。紧抿的唇角自嘲般上扬,第一次接触女人,竟然是这样惊人的场合,她,是来索命的,还是来报恩的? 貌似他也没有救过什么兔子白鹤的……除了 ,喂过一只傻猫。 念头一起,顾三不禁皱了眉头,怎么听不到傻猫的呼噜声了?不会被吃了吧? 深吸一口气,顾三试探着握住那纤细的手腕,顿了会儿,扣住脆弱的关节处,飞速起身,面朝里。 傻猫不见了,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光溜溜的女人…… 顾三火烫般松开女人的手,想要别开眼,目光却像黏在女人身上似的,不肯走。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更不用说她还自然地睡在他身边,向他坦诚她的一切。 她有着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一部分被她拨到了身后,一部分被她枕在身下,一部分披散在她圆润的肩头,垂落在胸前,却遮掩不住,刚刚还抵着他的两团丰盈。因她面对月光侧躺着,那双玉兔清晰可见,一只被压扁了些,另一只却傲然挺立着,白似雪,红如粉,诱惑着他覆上去。 顾三定定地看着那一点红,良久良久,才艰难地向下看去。 纤腰盈盈一握,小腹平坦紧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遮掩了那最神秘的地方,可仅仅就是这一双美腿,便足以让人流连忘返。顾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胯骨上,一寸一寸向下抚去,细腻如玉,光滑若缎,慢慢地,来到了她的小脚那里。顾三握住一只,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呢,着实让人心生怜爱。 看够了,摸够了,他终于鼓足勇气,再去看那让他看了一眼便急急避开的绝色脸庞。 天生的细长柳叶眉,微微上翘的浓密眼睫,秀挺的鼻梁,轻张的红润小嘴儿,姣好的细嫩脸庞,没有一处不美,没有一处不勾人。说是妩媚吧,她安睡的模样实在像个孩子,说她纯真吧,那精致的五官,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冷静如顾三,对上这样的女人,心中的防备都松动了。 肌肤温热,这肯定是个活人了。 顾三胸口急剧起伏,某个地方不受控制地挺了起来。 他推她:“醒醒。”推着推着,大手忍不住滑下她的腰,握住她圆润的臀,手感太好,他又捏了捏,还不自觉地朝里边挪了挪。 噜噜觉得很痒痒,她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声,拨开捣乱的手,翻身,把背影留给呆愣的男人。 顾三呼吸一窒,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朝那挺翘的圆润狠狠拍了一巴掌,发出“啪”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山间小木屋里格外突兀刺耳。 “唔……” 任谁挨了这么 狠的一巴掌,肯定都无法继续安睡了。屁股上仿佛火烧火燎,疼得噜噜直接从好梦中惊醒。她愣了一会儿,慢慢翻趴在席子上,一手撑着上半身,一手轻轻揉自已的小屁股,回头,见那个雄性盘腿坐在旁边,眼神在阴影里隐晦不明,她心中一阵委屈,眼泪立即涌了出来。睡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打她啊! “傻猫,是你吗?”顾三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 “喵……”噜噜朝他喊疼。 顾三一点都不怕了,一点都不冷了,他热的厉害,原来傻猫变成人后竟然美得如此妖孽,最重要的,是她虽然成了人,还是傻乎乎的,爱撒娇。 谁会怕一只傻猫? 他挪过去,紧紧挨着她,大手覆上自己刚刚打过的地方,很轻很轻地替她揉弄,“疼吧?我给你揉揉。” 其实疼的也就是那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又被他那么温柔的抚弄,噜噜很快就忘了生气和委屈,趴在枕头上享受起来。她侧着脑袋,望着外面圆圆亮亮的明月,十分庆幸自已找到了伙伴,否则她现在还不知道睡在哪里呢。人身可比猫身娇嫩,以前在猫族,她们雌性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巢穴里,不用长途跋涉,不用风餐露宿,哪像那些雄性,脚底下是厚厚一层茧子? 顾三一直在偷偷观察她,见她慢慢平静下来,满脸幸福地对着月亮,眼中未落的泪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越发楚楚动人,便不由自主地侧躺在她旁边,正琢磨问她点话呢,她却朝他展颜一笑,然后,缩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还,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脖子。 噜噜真的只是在表达她的喜欢罢了,豹族看守就是这样教她们的。 顾三乱了呼吸,他在挣扎。这是一只妖精,他能办了她吗?办了,以后该怎么办?娶了她?这样一只娇气的傻猫,会洗衣做饭吗?会替他抚养子女孝敬老人吗? 不娶!反正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傻猫,你是来勾引我的,是不是?” 噜噜疑惑地眨着眼睛,她听不懂雄性的话。 湿漉漉的黑眼睛,清澈纯净,眼尾微微上挑,妩媚妖娆。 顾三叹息,算了,傻就傻吧,能娶到这样一只傻猫,他也挺有福气的。大不了,他养她一辈子。 心中有了决定,他不再犹豫,大手箍住她的腰,将惊讶的女人提起,然后抵住她的后脑,亲她。 噜噜不知所措。 豹族看守说过,无论雄性对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不能反抗,还得乖乖配合,但是,那只适用于豹族雄性,如何对待异族,没有人教过她。啾啾,她开始反抗来着,后来又顺从了,可那个怪人还是杀了她。现在亲她的,也是异族,一个能听懂她的话的异族,她该怎么办? “唔……”嘴唇被人含住了,他啃得她有点疼,噜噜忍不住伸手推他,结果雄性突然起身,噜噜傻傻地看着他,看他跪着解开腰间的一条灰带子,看他丢开那块奇怪的衣裳,然后,露出一根…… 噜噜震惊地瞪大眼睛,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雄性的下面,这根,比杀死啾啾那人的还要雄伟! 顾三很满意傻猫的反应,他笑了笑,紧接着毫无预兆地扑上去,按住她的手问她:“傻猫,留下吧?哪都别去了,给我当媳妇,我天天养着你。”说着,双手分开她的腿,摸向她那里。摸到了,他心神荡漾,却皱了眉头,他听过不少荤段子,说女人动情了就会流水儿,湿了才不会疼,可傻猫一点都不湿啊,是他亲的还不够吗? 他收回手,低头含住傻猫诱人的丰盈。 “唔!”奇怪的强烈的刺激倏然袭遍全身,噜噜轻叫出声,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了自已的尾巴,压在屁股下面,很难受。 她呆呆地望着巢穴上面的木头,眼前忽的浮现啾啾死时的情景,顿时尖叫着挣扎起来,挠他踢他,不是因为尾巴难受,而是因为他的动作,几乎和杀死啾啾的那人差不多! 联想到他的话,她不得不相信,他们都是一样的。 噜噜不想死! 第6章 抛弃 明月高挂,照亮了那座搭在树上的简陋小屋。 纱窗里,两道人影纠缠交错。 顾三粗重地喘息着,活了二十年,听过那么多荤段子,这是头一回,他真真切切地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一个美丽的女人,哪怕她是妖精,他也要要了她。他忍不住了,他也相信,这种情况,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没人能坐怀不乱。 她突然挣扎起来,大概是害怕了吧,他想耐心地安抚她,可他真的快要爆掉了。 “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你就跟我过,我护着你,绝不让别人发现你是妖精。”他抱起她放在腿上,一手攥着她挣扎的小手,笨拙地啃咬她的胸口,一手抚摸她的背,慢慢下滑,握住她甩来甩去的白色-猫尾,情不自禁地上下撸动。当他无意碰到尾根内侧的娇嫩肌肤时,她啊呜叫了一声,人跟着软倒在他怀里,顾三大喜,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加快撩拨那处。 噜噜觉得自已快要死掉了。 腿间有根硬硬的东西顶着她,一直努力往她身下挤,胸口被雄性大力吸着,一下一下,仿佛把她的力气都抽走了。她难受得厉害,好想抱住一棵树使劲挠树皮,可眼前没有树没有爪子,手也被攥住了,想抓他发泄都不行。等到尾巴被他握住,那种异样的痒越发强烈,她喵呜地叫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喊什么,只想求他放开自己。忽的,他粗糙的手指用力按住尾根刮擦了一下,他还没结束,她脑海里便突然一阵空白…… 等她从无法言喻的舒服中醒过来,却是趴在他肩头,腰臀被他提着,他正扶着那物往她腿间挤。 进不去。他太大,她太小。 顾三眼睛都快急红了,明明已经湿滑一片,明明找对了位置,为什么就是进不去? 噜噜被他弄疼了,她很害怕,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所以她抱住他的脖子,一边掉眼泪,一边舔他汗湿发烫的脸,借以表示亲近。 而在顾三眼里,女人柳眉紧蹙,美眸含泪,偏偏还讨好地求着他,说不出来的委屈可怜。 顾三懊恼地砸了一下席子,猛地将人放下,让她跪着,他欺身而上,双手掐住她的小腰,腿夹着她的腿迫她紧紧并拢,然后急切地在她腿根处来来回回摩擦起来,目光在她全身各处游移,即便没能进去,眼下这般,也足够畅快刺激了。 噜噜不疼了,只是觉得奇怪,雄性在做什么啊? 她手肘撑着上半身,莫名其妙等了一 会儿,忍不住低头,从自已身下往后看。 这只傻猫! 顾三血液上涌,闷声低吼:“看到没!”动作得越发快猛。 “喵……”噜噜疑惑地回头,不懂雄性在说什么。 长发摇曳,微微上挑的妩媚眸子里还带着欢愉过后的妖冶风情,顾三被激得生生打了个哆嗦,连忙按住她的尾根娇嫩捻揉,然后,在陡然响起的娇声低叫中泄了出来。继续动了几下,他终于泄尽,无力地伏在她光滑的背上,脸压着她毛茸茸的尾尖,闭眼喘息,默默享受那极致的快乐。 趴着趴着,身下的尾巴不见了。 顾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直起身,随手抓过一旁擦脸的巾子,替两人收拾一番,然后从角落叠着的衣裳里抽出一条粗布衫子准备给噜噜穿上,可当他回头时,却见她跪坐在纱窗前,正打算偷偷溜走呢! 这深更半夜的,她光溜溜的能去哪里! 顾三一个箭步便把人拽了回来。 噜噜使劲儿推他。 “别动,再动我就要了你!”顾三将人推到木板墙上,整个人贴了上去。 噜噜推脱不开,仰头,无辜地望着雄性。 对上她湿漉漉的眸子,顾三心中一软,亲亲她的眼睛,笨拙却温柔地给她披上衫子,系上腰带,宽大的衣衫便遮掩了她妖娆诱人的身子,只露出一截匀称小腿和两只可爱的小脚丫。看着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顾三有种淡淡的得意感,好像这样,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是他的了。 他握着她的手坐下。他盘腿而坐,她跪坐着,两人面对面。 “你会说话吗?听得懂我的话吗?”顾三放柔了声音,目光里有他不自觉的温柔。 “咕噜噜……”噜噜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善意,雄性不再打她欺负她,她没那么害怕了。 这就是听不懂了,顾三有点头疼。 他指着外面的明月,道:“月……亮。” 噜噜满脸迷惑。 顾三耐着性子,故意张大嘴,不断地重复月亮,示意噜噜跟他学。噜噜慢慢有点明白过来了,雄性是在教她说他们的话呢。她不想学,她要回家的,为何要学一种以后再也用不到的话?可看看雄性认真的脸,好像很希望她学似的,噜噜不敢惹他生气,只好尝试着学他说话。好在,平日里她虽然睡得多想得少,脑子却不笨,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咦娘……月娘……月亮,喵!”说完月亮,雄性笑了,噜噜知道自己说对了,也开心地笑。 她笑得眉眼弯弯,顾三看入了神,良久之后,才指着自己,教她说你我,教会了,再教她说他的名字。 这个有点难以理解,约莫两刻钟后,噜噜才学会,指指自己,又指指顾三,有点不确定地说:“我,叫你,顾三?”声音甜而不腻,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终于懂了!顾三心中堆积的燥意顷刻间消散,她要是再不懂,他就快坐不住了!今日他才明白,学堂里的老夫子有多难熬,这教人的事,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我,叫你……?”他比划着问。 “噜噜!”噜噜反应地很快,兴奋地道。 噜噜……果然像傻猫的名字,不过挺可爱的,跟她很配。 顾三想教她丈夫和媳妇,但这种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比划出来的。他皱眉想想,翻了根蜡烛出来,示意噜噜跟他一起下去。他本想背着她的,可噜噜不肯,坚决要自已爬树。顾三没有办法,给她穿条裤子,系好裤腿,自己先下去了。他在树下站好,仰头看着他的女人,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来。如果说之前想娶她只是一时冲动,那么经过刚刚短暂的相处,他是真的动心了。这个傻猫美丽好看,娇娇憨憨的,他愿意努力挣钱娇养着她。 噜噜很顺利地爬下树,刚要往下跳,腰被男人抱住了。她不解地回头,正对上他微笑的脸庞,他摸摸她的脚,然后一手指着下面一边说:“地上硌脚,我抱你走。” 根据他的动作,噜噜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朝他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顾三心里软软的,亲亲她,抱着她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处,点好蜡烛固在一旁,然后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三只猫,下面再画三个人,都是一对儿夫妻加一个孩子。 很快,噜噜便明白,雄性是男人,雌性是女人,男人和女人结为配偶,便是丈夫和媳妇了。 看她脑子转得快,顾三奖励地亲她一口,接着一边看着她,一边指着下面的小人道:“噜噜,做顾三的媳妇,你,做我的媳妇,好吗?” 他说女人是她,男人是他,他要她给他当配偶啊? 噜噜想也不想就摇头,猫族的规矩,凡是能活着从豹族回来的雌性,都要跟本族人结为配偶的。 顾三唇角的笑容顿时凝固,面寒如霜,她都是他的人了,怎么能不愿意? 他继续画小人,以前所未有的耐心教她。女人跟男人脱衣裳睡觉了,就成了男人的媳妇,就像他们刚刚那样。他告诉她,媳妇只能跟自已的丈夫睡觉,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更不能跟别的男人睡觉。特别是最后一点,他冷脸画了只耗子做示范,让她明白杀死的含义,然后告诉她,她要是敢跟别的男人睡觉,他会杀了那个男人,还有她。 顾三觉得自己此举很有必要,噜噜那么好看,他可得防着她被别人骗了,至少,她得有防人之心,至于别的,他会好好护着她。 噜噜还是摇头。 猫族没有这种规矩,他们那边雄性多雌性少,每个雌性都是宝贝,虽然会有个配偶,但配偶只是照顾她们的吃住罢了,除了享有跟雌性同住一个巢穴的权利,配偶不能干涉雌性与别的雄性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雌性才能生更多的新族人。要是遇到厉害的雄性,都有可能打败配偶,把雌性带回自己的巢穴的。 噜噜还没有机会接触雄性,可有老雌性族人跟她说过,她生的好看,一定会有很多雄性抢着要照顾她的。噜噜无聊时也曾幻想过,她能有五个雄性就最好了。一个负责给她找吃的,一个给她准备喝的,一个帮她清理巢穴,一个陪她说话给她挠痒痒,另一个帮她照顾孩子。 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冷不丁耳旁一声怒喝:“做我媳妇!” 噜噜吓得直打哆嗦,这才瞧见男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哪还有半点温柔? 她赶紧点头。算了,先应付过去,找机会她就逃回族里,才不给他当媳妇! 她答应的痛快,顾三气消了,一脚踢灭蜡烛,抱着人回到树屋下,让她先上去。 噜噜乖乖上去了,刚钻进木屋,便被紧随其后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顾三很想今晚就要了自已的媳妇,可一到最后关头,她就疼得掉眼泪,委屈可怜的模样,害得他根本无法狠心硬戳进去,只好故意吓唬噜噜,让她抱着自已亲了很多下,然后才像之前那样勉强尽兴一次。如此几次折腾,两人都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搂作一团睡了。 次日一早,顾三再三叮嘱噜噜在木屋里等他,他得去山下买两身女人衣裳给她穿。 噜噜迷迷糊糊地应着,虽然顾三替她穿好了衣裳,她还是窝在席子上不肯起来,眼皮直打架。 见她这副懒样子,顾三很放心,扑在噜噜身上狠狠亲了一番,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一 路狂奔下山,在镇上的成衣铺子买了两身朴素的粗布夏衫,然后再往回跑。进山前,他还犹豫片刻,最后决定直接将噜噜带回家给姥爷看,就说是他在山里捡到的孤女。他还想了很多将来的事,既然要娶她,他就不能去走镖了,还是老老实实跟姥爷学打理果园吧,秋冬闲暇时进山打猎,只要他肯干,一定能养得起她。 可惜,等他爬上树,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手里的衣裳倏然落地,顾三捂住胸口,那里,堵得慌。 或许,她去外面方便了? 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两双草鞋,他低声骂了句傻猫,出门不穿鞋,会扎到脚的,算了,他去接她吧,接回来,他要狠狠按住她的屁股打一顿,然后,要了她。 奈何,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他的傻猫,他的媳妇,都没了…… 顾三站在树下,背对明月,攥拳,狠狠砸向树干。 有本事,她再也别让他碰见! 第7章 亲人 顾三一走,噜噜就哧溜溜爬下了树,专拣柔软的草地往大山里走。 她才不想给顾三当媳妇。他总是弄疼她,她都哭着求他了,他还坚持要弄,虽说最后没有狠戳进去,可看他那接二连三努力尝试的架势,分明是没死心呢!这么坏的人,她还是快点回猫族吧,族里的雄性,对雌性可都是有求必应的。 曾经有老雌性认真地指点过她们:“对待雄性,不用费旁的心思,只需要撒撒娇掉掉眼泪就行了,肯为你心软为你心疼的就留下,不在乎你撒娇流泪的就赶走,咱们猫族雌性生来就是被人宠着的,哪个不宠,咱们也不用稀罕他,只管选宠咱们的就成。” 当时她们一群小雌性闹哄哄地问:“要是没有雄性愿意宠我们,那可怎么办啊?” 老雌性意味深长的笑,说:“除非咱们被刮伤了脸,被砂子磨坏了喉咙,被病魔侵坏了下面,否则,总会有雄性追上来的。”刚说完,没等她细细解释呢,时间到了,豹族看守进来催她走。噜噜和一群伙伴追送到巢穴门口,就见两个老雄性一起把她接走了,其中一个背着她,一个撑着一片大叶子给她遮挡火辣辣的光。 老雌性说了那么多都没管用,却用亲身经历告诉了她的晚辈们,她们猫族雌性,老了都有人宠! 所以,在噜噜心里,坏顾三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配偶之一,更别说他那奇怪的规矩了。 可她还有多远才能回到家里啊? 日头都快下山了,她都快饿死了,脚底都磨出泡了,还是没有一点快到家的感觉!周围的树还是低低矮矮的,根本不像族地里的那些参天大树,一片树叶能抵这边的一根大树枝了! 望望那边快要落到树梢下的红日头,噜噜决定找个地方暂住一晚,天黑后,她虽然看得见,却怕遇到旁的野兽。 那么,是去树上呢,还是找个山洞呢? 噜噜犹豫片刻,决定找个山洞,树上太危险了,万一睡着睡着掉下来怎么办?人身可没有猫身那么灵活,从高处摔下,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她不再往前,而是朝一侧地势比较崎岖的山林走。路上遇到一片红艳艳的果子,不认识,可是看起来很好吃。噜噜揉揉自己咕咕直叫的扁肚子,忍不住摘了一个,先试探着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那从未尝过的美好味道让她差点就想把整个果子吞进去。好在她还是挺怕死的,知道这种陌生的东西不能看了就吃,又耐心等了会儿,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才 一口气摘了十来个,全都吃光了。吃完了,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山洞,怕走远了,到时候晚上还得过来找吃的,噜噜又摘了一大把,用宽大的衣摆兜着。直到此时,她终于发现了顾三的一点好处,要是没有他的衣服,她就只能用手抓了。 吃饱了,力气恢复了,噜噜走得快了些,然后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发现一处隐在茂密矮树丛后的山洞。 她仔细嗅了嗅,确定洞口没有别的兽族留下的气味,放心地进去了。 里面光线很暗,但对于他们猫族来说,黑暗不是问题。 于是,噜噜刚进去,就呆住了,因为山洞里头竟然有个雄性,一个被绑在石头上耷拉着脑袋生了满头灰白头发的老雄性!似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个老雄性动了动,费劲地扭头朝这边看来。噜噜本来有些警惕的,可一看清老雄性的脸,她喵呜叫了声,扔下野果子就跑了过去,抱住对方呜呜痛哭。 呜呜,原来老族长没有死! 家里,族人老到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就会离开猫族,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默默死去。老族长也不例外,他走得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发现,噜噜和其他族人一样,都以为老族长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他! 噜噜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半天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打量老族长,最后心疼地摸摸老族长的头顶,眼泪流得更凶。到底是谁,竟然把老族长的猫耳朵割掉了,还把他绑在了这里! 林员外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根本看不太清眼前的人,只听到有少女呜呜的哭泣声,等对方终于想起替他松绑帮他拿开堵嘴的帕子了,他也没有精力去想那奇怪的猫叫和咕噜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软绵绵地靠在石头上,无力地唤水。快三天了吧,自打那天中午从这里醒来,外面黑了两次,如今又暗了,他都三天未进滴水了…… 顾三教过噜噜水是什么,可毕竟是新学会的,加上她没料到会从老族长口中听到怪人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结合着老族长干裂的嘴唇明白过来。周围没有水,她想到刚刚吃过的果子,赶紧跑到洞口,捡没有摔坏的野果子送到老族长嘴边。 老人家闭着眼睛狼狈地吞咽着,好的很快就吃完了,噜噜只好又拣不算太坏的擦擦,继续喂。 一连吃了十来个野果子,林员外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倘若没有侥幸遇到姑娘,老头子恐怕就要……咳咳……小姑娘,你 知道这是哪里吗?”林员外喉咙难受,说到一半就咳了起来,他一边握拳抵住嘴压咳,一边努力在昏暗中分辨恩人的样貌。借着日落前最后的一抹光线,他隐约看清对方是个美丽的少女,赤着脚,穿着宽大的男衫,袖口和裤腿都高高挽了起来。难道是附近的农女? “喵……”噜噜傻眼了,老族长怎么净说奇怪的话? “咕噜噜……”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员外也傻了,这姑娘怎么学猫叫? 接下来,一个用猫族的语言问得热闹,一个努力用最简单的人话试图与恩人交流却被一声声猫叫折腾得背脊发凉头大如斗。最后,林员外恢复了些力气,他颤巍巍地扶着石头站了起来,想亲自去外面看看。噜噜赶紧扶着他,虽然老族长不会说猫话了,可他是她最敬重的人,是整个猫族仰望的长辈,她从小就依恋他,视他为天地,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只要老族长一出现,她就不怕了。 出了洞,光线足了,两人又都傻了。 林员外诧异于小姑娘惊人的美貌,噜噜震惊的是,老族长的尾巴也被人割掉了!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跪坐在老族长身前,抱着他的腿大哭。 噜噜的哭,分为好几种,害怕的哭,受了委屈的哭,哀求的哭,几乎每种情绪,都有她的哭法。这不是她特意学来的,而是天生就是这样,好像一种印在骨子里的本能。用老雌性的话讲,猫族的雌性,怎么看都好看,就是故意做最难看的姿势,好比仰天摔个屁股蹲儿,那也带着她们特有的娇媚,雄性见了,不会笑话她们,只会争着抢上前去扶。 所以,即使现在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一把把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人会说她丑,只会真心为她的眼泪而心疼。而对于劫后余生的林员外而言,那感受就更复杂了。他已年过半百,唯一的骨血打小就跟他不亲,除了跟他撒娇要钱要各种玩意儿玩耍,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他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儿子也只是敷衍地问上两句,他让他回避免得过了病气,儿子立即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哪里知道他这个当爹的其实希望他多坚持片刻,盼着儿子给他喂两口汤药啊! 被困这几日,林员外甚至迷迷糊糊地想过,万一他死了,儿子扶棺下葬时,能哭得出来吗?哭不出来,被人瞧见,对他的名声不好…… 如今,有个陌生的小姑娘为他哭成这样,简直比他看过的许多哭灵的子女都要掏心窝子! 她认 识自已? 暂且压下对安全的顾虑,林员外忙着先安抚可怜的小姑娘。知道她听不懂自己的话,他勉强将人扶了起来,待她扑进怀里后,林员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了,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她的背,“别哭了别哭了,我没事。”不说不说,还是本能地安慰道。 有了身体上的安抚,噜噜的眼泪慢慢止住了,却搂着老族长不肯松手。啾啾死后,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真的是怕死了,如今终于见到亲人了,她再也不用单独面对未知的一切了! 林员外无奈地拍拍她,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周围一片荒山野岭,根本辨不清方位,而此处地势低,也没法俯瞰山下的情况。眼看日头就要落下去,他不敢耽搁,牵着小姑娘往高处走。 噜噜乖乖跟着他走,在她心里,只要有老族长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想的。 费劲地爬到一处山顶,林员外马上发现,他所处的这块山头,距离自家山头并不远。 到底是谁把他劫到这里来的? 他一边牵着噜噜往回走,一边回忆当日的情景。可无论他怎么想,都只记得早饭后,他在后院花园里散步,白管家陪着他。他告诉了白管家他的决定,还吩咐白管家一会儿带林全去看准备分给他的那片田地,然后走着走着,后脑一疼,他就人事不知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林员外沉浸在思绪里,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是小姑娘牵着他走呢。 没有灯火,她却好像能看见路似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他又忍不住问道。 “噜噜?”噜噜听懂了一点,扭头道。 “那你爹娘呢?” “喵……”噜噜知道爹娘的意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三问这个的时候,她说了半天也没能让顾三明白其实她爹娘没有被埋到地下,也没有把她扔在一边,更没有被野兽杀死,她只是,没有见过爹娘而已,因为她生下来没有多久,就被送到豹族看守着的那个巢穴里了。 哪个正常人,会学猫叫? 林员外有点明白了。他听说过狼把孩子叼走自己养的事,那样养大的孩子,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狼嚎,像狼那样四肢着地爬走。那么这个喵喵叫的小姑娘,想来是被野猫养大的?她身上那件歪歪垮垮的男人衣衫,大概是她溜到山下偷来的吧? “喵……”噜噜忽的停住脚步,警惕地叫道。 林员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见层层幽暗树影里,有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过来了。 深更半夜,只有一人。 林员外心中一动,拉着噜噜藏到了草丛树影之后。 那人是路过,还是来找他的? 是来救他,还是杀他?如果是救,恐怕不会只有一人…… 第8章 托付 灯笼越来越近,林员外的心高高提了起来。他紧紧握住噜噜的手,捂住嘴示意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他一脸严肃,噜噜眨眨眼睛,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帮猫族解决难题的老族长,郑重无比的模样特别让人心安。于是她点点头,乖乖地缩在草丛后,只好奇地透过草缝看向远处发光的东西。 小姑娘紧紧依偎着自已,林员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顶,再抬头时,面上一片凝重。 来人不紧不慢地走着,终于,来到了他们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约莫三旬左右,灯光映照下的面孔阴狠冷厉,唇角绷紧,完全不似平时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那个白管家,而且,就算是对下人发火,白管家也不曾露出如此狠毒的表情! 胸中一片翻滚,林员外急急捂住嘴,才没有咳出声音来。 他不敢弄出半点动静,咽下喉头涌上来的甜腥,待白管家走远后,赶紧拉着噜噜往山下逃去。他暂且想不到白管家为何要害他,可单看他脸上杀人似的表情,单凭那日昏迷前只有白管家在身边,林员外不得不相信,他的家仆,他全心信任并在白老头去世后就提拔起来的白管家,是真的要杀他啊! “咳……”山路崎岖不平,走得又太急,林员外颠了一下,虽被噜噜及时扶住,避免了跌倒的惨状,还是生生震出一口血来。 “喵!”噜噜嗅到了血的气味儿,也看到了地上刺眼的血,她害怕极了,老族长这是要死了吗? 她哭着替老族长拍拍背,焦急地走到他身前,曲腿蹲下,拽着老族长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老族长老了病了,走不动了,她要照顾他,她得背他下去。 林员外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可连续三日不吃不喝,还在阴冷的山洞里困了三日,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能走这么远的山路,全凭一口气在撑着。如今遭到亲信的背叛陷害,他是再也撑不住了,纵使想扶着噜噜自己走,也没了力气,只能忍着心中愧疚伏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身子一沉,噜噜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她平日里娇生惯养,哪有受过这种累?可此时此刻,她最敬重最依赖的老族长快死了,他老人家急着要下山,噜噜就算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下山,她也本能地愿意听从老族长。心中有了执念,力气好像都大了,她强忍着脚底钻心的疼,晃晃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员外大急,回头一看,果 然瞧见白管家提着灯笼追了上来,距离他们不过百步而已。 周围倏地一亮,林员外抬头,就见一轮明月穿破云层,照亮了这片山林。 他长叹一声,拍拍噜噜的肩膀,刚要让她放下自己,哪想小姑娘突然一个踉跄,下一刻,两人一起歪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林员外心如死灰,他是跑不掉了,但他不能连累这个小姑娘。见她抱着自己不肯走,林员外狠狠心,使出全身力气打她:“走,快走!” 噜噜好疼,可她不觉得委屈,老族长的打和顾三的不一样。老族长下手虽重,他眼睛里的却是心急担忧。她不傻,她看出来了,老族长是怕那个跑过来的怪人呢!噜噜很心疼很气愤,以前老族长什么都不怕的,现在却怕成这样,是不是,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是那个坏人割掉的? 她喵呜地叫着,跪着挡在老族长面前,说什么都不肯走。 白管家本来已经走远了,后面却原来隐隐约约的猫叫,一声一声的,实在怪异。他停下,侧耳倾听了片刻,正要继续赶路呢,就听到了熟悉的咳嗽,是老头子的! 他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都不想就往回追。老头子一定看见他了,要是让老头子活着回去,他就算不死,也免不了被卖掉的命运,他是林家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老头子手里把着呢!万一再让他查出他与周姨娘通奸的事,恐怕他们一家三口的命都没了! “老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月亮出来了,他干脆弃了灯笼,大步跑到两人跟前,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住刀柄,满脸担忧地道,看向噜噜的目光则带了三分防备。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黑夜上山救了老头子,难道她身上有功夫? 林员外挣扎着将噜噜拽到身后,也不做无谓的躲闪,坐在地上,目光沉重地望着对面熟悉的那张脸:“白平,你为何要害我?” “老爷这是哪里的话?你被匪徒绑进山,我是来送银票的。老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这位姑娘救了你吗?”白管家朝前走两步,作势要扶起林员外。 “喵!” 噜噜迅速挡在林员外身前,警惕地盯着白管家,可惜她脚板心摩伤地太严重了,身子根本站不稳。 林员外叹气,硬撑着站了起来,扯回噜噜,无奈地道:“白平,她只是个山中孤女,被野猫带大,根本不会说人话,方才不知为何出手救了我。你要杀我,我没有办法,只求你放过她一 命,不要伤害无辜。” 野女人吗? 白管家仔细端详噜噜两眼,目露惊艳,见她下面赤着一双小脚,站立不稳,知她脚下有伤,他放下心来,也不再装模作样了,一把扯开林员外推到地上,然后按住挣扎不已的噜噜,用她的腰带把人绑了起来,堵住嘴,这才走到林员外身边,抬脚狠狠踹了两下,抬起匕首就要杀人。 “等等!”林员外不甘心,双目怒睁:“白平,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到底为何恨我到这种地步!” 白管家哈哈大笑,“想知道吗?不用急,等你做了鬼,亲眼看着吧!”说着,高举手中匕首,猛然扎下。 噜噜尖声大叫,可惜她被东西塞住了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林员外盯着白管家狰狞的脸,眼前突然浮现儿子怨恨的眼睛。他记得,那次儿子跟他要银子买大刀,他没答应,儿子就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那眼睛,竟然跟白管家一模一样! 难道?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查证了。 林员外绝望地闭上眼。 “住手!”幽静的山林里,倏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喝止。 白管家动作一僵,慌乱地扭头看去,就见几丈远的树后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对方缓步而来,清隽平和的眉眼仿佛染了月光的冷清般,无端端的让他全身发凉。完了,裴策怎么来了?被他知道这事,自己就算杀了老头子,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不,他不能束手就擒,他还可以逃命! 白管家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弯腰就想把林员外揪起来,奈何他才伸手,背后忽然传来犀利的破风声,他抬头,什么都没看清呢,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紧接着,就被人踩在地上,背上传来剧烈的痛苦,他受不住,惨嚎着吐出一口血,眼前便黑了。 “少爷,他昏过去了。” “嗯,你先带他回去,好好看着,记住,别惊动任何人。安排好了,再叫华叔准备好,一会儿替林员外诊治。”裴策看也没看白管家,一边搀扶林员外起来,一边吩咐护院道。 “是。”身材高大的护院沉声应道。他从袖袋里掏出帕子,俯身堵住白管家的嘴,随后像扛米袋一样,把白管家甩到肩头就走了,健步如飞。 “伯父放心,咱们立即下山,有华叔在,你一定没事的。”裴策替林员外擦去嘴角的血迹,将他扶上另一个护院的背,平静地安抚老人。 林员外浑身无力,他伏在护院肩头,无力地指向远处青墨正在帮忙解绑的噜噜,声音沙哑:“她,她是我的恩人,裴策啊,麻烦你,你替我带她回去,我,我只相信你……咳咳……”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裴策眉峰微蹙,连忙应了下来:“伯父放心,我一定会安置好那位姑娘的。”然后立即吩咐护院:“路上稳着些,千万别摔着。青墨,你替他们打灯笼。” 青墨刚颤抖着解完噜噜身上缠着的腰带,闻言,也顾不得给美人抽堵嘴的帕子了,飞快跑了过来,“少爷,那你呢,这荒山野岭的,我可不能让你一人走山路。” 裴策皱眉,语气不容拒绝:“快去,伯父的身体耽误不得!” “哦,那少爷你一定要慢点走,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青墨不敢违抗,提起灯笼打前头照路去了,虽然月亮出来了,可山里树多,还是有黑漆漆的地方,林员外那把老骨头,还真是不能再摔着了。早知道这样,就该多喊两个人跟上来的,偏偏少爷担心人多容易被白管家发现,唉…… “喵!”噜噜自己爬了起来,踉跄着朝林员外追了上去。这些怪人,要带老族长去哪里啊? 青墨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姑娘方才躺在地上时已经是衣衫不整了,如今他把绑着她的腰带松开了,恐怕…… 那姑娘那副容貌,难怪林员外只放心让少爷帮忙照看。 青墨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直到快要拐弯了,他才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人就傻了。 少爷不会一时冲动想硬来吧?否则他把人家姑娘按在地上干什么啊? 幸好幸好,林员外晕过去了,看不见这一幕…… 第9章 不识 裴策对白管家有所怀疑,白管家一出门,他就带人跟踪在后了,只不过为了避免被白管家发觉,两伙人刻意隔了一段距离,进山后,这个距离又拉长了些。所以,等他们小心靠拢上来时,正好听到林员外求白管家放过噜噜的话,知晓了噜噜的身份。 孤男寡女于夜间独处,裴策却没有想太多。一来他是受人之托,二来,对方是个不通教化的,应该不会作闺阁女子羞涩避讳之态。 但他也没料到,这姑娘会衣衫不整地追向青墨三人。 他赶紧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人,顺势将那随风飘扬的宽大衣袍并拢,遮掩住女人柔软的身体。“姑娘,我先帮你系好腰带,你放心,我马上带你去找林员外。”他不敢松手,圈着她的腰往腰带散落之处走。 噜噜怎么会乖乖听话? 她使劲儿挣扎,却忘了自已的一双小脚早已支撑不住,挣扎间踩到凸起的坚硬山石,疼得她直接朝一侧倒了下去,手还紧紧攥着裴策。裴策始料未及,跟着摔倒,正巧跌在噜噜身上。恰在此时,青墨回头,撞见了这“不堪”的一幕。 裴策自然不知道贴身小厮的荒唐猜测。感受到下面玲珑有致的身段,他以最快的速度跳了起来,见噜噜无碍,他快跑几步捡回女人的腰带,然后在噜噜身后蹲下,侧目替她穿好衫子。 噜噜坐起来后,眼睁睁地望着老族长被人背走,心头涌起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她愣愣的,任由旁人替她穿衣裳,直到对方挪到她身前,她才泪眼朦胧地发现,这个雄性,她认识。他给她洗过澡,撸过毛,喂她吃过饭,还温柔地摸过她的脑顶。 那他肯定不是坏人了,噜噜眨巴眨巴眼睛,放心地哭了出来。 裴策有点不知所措,想劝人,对方又听不懂他的话,只能默默守在一旁,望着林子沉思。 绑人的事,绝不是白管家一人的主意,因为他是林家的家奴,若杀了林员外携银票潜逃,他就要背负杀人犯和逃奴的双重罪名,他能做到管家,绝对是聪明人,不会选这条死路的。可若是杀人后留下来,他能捞到什么好处?林家还有个少爷呢,周姨娘不傻,就算是亲表哥,她也不会平白把儿子该得的产业分给旁人,除非白管家和周姨娘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合谋…… 总之,林家肯定要起波澜了,林员外那么大的年纪,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 噜噜哭够了,她摸向自己的脚,手指碰到磨破的脚泡,钻心疼,根本不能再走了。 她扯扯裴策的衣袖,生涩地道:“我叫,噜噜,你叫?”这些人好像有见面就问名字的规矩。 耳边乍然响起甜而不腻的动听女声,裴策回过神,微微诧异后,敛眸道:“在下裴策,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我送你下山去寻林伯父吧?” “喵……”噜噜就听懂了你我二字。 听到这声猫叫,裴策终于抬头,面带诧异地看向对方。 面前的姑娘,很美。细长黛眉微蹙,秋水明眸稍挑,衬着细白脸蛋上闪烁着的泪光,显得娇弱可怜。丰润饱满的红唇因困惑茫然而轻启,不经意间流露出邀人品尝的魅惑。裴策迅速垂下眼帘,目光掠过她宽大衣领遮掩不住的优美脖颈,落在她如瀑披散的柔顺长发上,那发丝随风轻扬,落下时,发梢几乎快要触到地面了。 “喵……”噜噜没留意裴策的变化,她握住他的手,趁他抬眼的功夫,讨好地看着他,伸手指向林员外消失的方向,求他带她去找老族长。 裴策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反手握住她的,要扶她起来。形势所迫,早点下山要紧,顾不得讲究礼法了。 噜噜不肯起来,她转个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脚伸到裴策面前。 她抬脚,宽大的裤腿立即下滑,露出两截纤细匀称的小腿,如珍珠般莹润。裴策本能地移开视线,可噜噜喵呜叫着,一副非要他看的样子。他不明所以,只好退后一点,坐下,好让她的脚搭在他膝盖上,然后托起一只,细细端详。 手下的肌肤细腻清凉,裴策却没有心思心猿意马,他看着那一处处渗人的伤口,再对比周围完好的肌肤,眉头深深蹙起。放下脚,他拉过她的手察看,心中震惊更甚。这姑娘身子这么娇弱,绝不是山里长大的,反倒像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然,谁家会把姑娘养成这样?痴傻疯癫都可以推说是病,这学猫叫的习惯,可不是三两日就能养成的。 “喵……”噜噜见雄性又发呆了,赶紧出声提醒。老族长受伤了,她要快点去陪他的。 裴策收敛心事,朝噜噜淡淡一笑,转身在她身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 噜噜开心地叫了声,脚跟点地,扑了上去。 她的动作太突然,裴策身形微晃,幸好下一刻便站稳了。他托着她的腿弯往上颠颠,稳稳往山下走去。 噜噜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搭在他宽阔的肩头上,扭头看他,一会儿摸摸他斜飞的眉毛,一会儿摸摸他好看 的侧脸,然后迷上了那种温润的触感,小手慢慢下滑,碰到他的喉结。她低头,好奇地盯着那处会上下滚动的地方,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咕噜声。 裴策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一想到对方不知人事,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镇定。可惜,虽然他没有多想,初次被同辈异性抚摸的身体却情不自禁有了些微反应。他侧头闪躲,清冷目光不经意扫过噜噜的脸,见她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澄澈,紧抿的唇角终于稍稍松动。看来,她不是故意的。 山路崎岖,噜噜伏在裴策背上,随着他上下晃动,玩够了,点点困意袭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 “喵……”她蹭蹭他的侧脸,安心地睡了。两次相处,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是个好人。 脸上传来软软的发丝摩擦,有点痒,裴策正要躲,忽听女人发出细细弱弱仿似撒娇的猫叫,他脚步一顿,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一只卧在树下喵呜叫的白色小猫。 他眸色微黯。 小猫昨天晌午就不见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他才养了它一天不到,它会不会一去不回了?它那么灵动可爱,任谁捡了,都会想占为己有吧? 第10章 回府 裴策背着噜噜一路行走,远远听闻马蹄声,猜到是青墨驾车来接,便停下脚步,唤醒噜噜,想放她下来。她是林员外的恩人,以林员外的慈善,绝不会放任一个孤女自生自灭的。所以,哪怕对方是个野姑娘,顾忌到她的将来,他也应给她尊重,不能让下人看到她被自已背着。 噜噜醒了,夜深露重,她觉得有点冷,非但不肯下来,反而抱得越发紧,脑袋直往裴策领口里钻。 裴策无奈,弯腰,欲强行松手放下她。 双腿骤然失去依托,噜噜险些掉下去,可她是谁啊,别的本事没有,攀爬还是挺厉害的,两只手紧紧抱着裴策的脖子不松,小腿更是用力夹住裴策的腰,愣是半晌没有动弹,无论裴策如何拉扯,她都不松开。 “吁……少爷,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上车吧!”青墨勒马下车,躬身低头道。他不敢抬头啊,那姑娘像个猴子似的缠在少爷身上,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恼了少爷。 既然已经无法避免,裴策也不纠结了,他走到马车前,背靠车板,用力掰开噜噜的手,转身抱起重新扑到怀里的人,上车。青墨目不斜视,待两人进去,他放下车帘,跳上马车,疾驰而去。 车内,裴策一边充当着人肉垫子,一边问林员外的情况。 “少爷,华郎中已经开过药了,说是暂无大碍,多加休息便可。”青墨一一回道。 “那只猫,回来了吗?”裴策随口问。 “……还没。”青墨苦笑,少爷还惦记那只野猫呢。 裴策顿了顿,手无意识地摸摸落在腿上的长发,又问:“林府可有动静?” 青墨神色一凛,“没有,静悄悄的。” 想来里头的人还不知道白管家被擒,若是知道了,还能如此镇定,那个周姨娘也算有几分本事了。裴策看看怀里安睡的女人,决定不再多管此事,毕竟涉及到了林家后院,林员外再豁达,也不会愿意暴露后宅私事。 车里车外渐渐沉默下来,只闻辘辘的车轮倾轧声。 马车很快抵达梅镇,裴策吩咐青墨直接驶进内院,然后脱下外衫罩住酣睡的噜噜,抱她去了偏房。 “你去挑个心细的婆子照顾她,再去华叔那里要点治脚底起泡的药,叮嘱婆子帮忙敷上。我去看看林伯父,若是她醒了,再去找我,千万别吓到她。”裴策放下帷帐,出门道。 “记住了,我这就去找人。” 裴策在门口等了会儿,等青墨领着一个五旬左右的婆子和两个小丫鬟过来了,问过,知婆子懂得如何收拾脚泡,这才放心去了。青墨在他身后暗暗咂咂舌,以前少爷身边没有宠物也没有女人,如今他才知道,少爷竟然这么心细体贴,啧啧,不知将来哪家小姐会享受这等福气。 裴策去看了林员外,老人家用过药,睡得正沉。他叮嘱伺候的下人好好照看着,径自去沐浴歇息。 次日一早,他没等到噜噜的消息,反倒听说白管家一心要见林员外。 “伯父醒了吗?” “还没。” “等他醒了,你去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届时听他吩咐罢。”裴策负手想了想,道。 过了半个时辰,下人回禀,已经带白管家过去了。 裴策坐在书桌前,嗯了声算是回应。 客房里,林员外倚在内室炕头,脸上满是沧桑之色。他看看垂头跪在地上的白管家,叹气道:“白平,你还来见我做什么?你欲谋害于我,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说辞,对知县大人说去罢!” “老爷,白平是特来向老爷辞别的。白平那日一时鬼迷心窍,贪图老爷的万贯家产,做下此等牲畜不如的行径,情知死罪难逃,不敢再狡辩,只请您看在我爹忠心伺候林家半辈子的份上,饶过我娘一次,放她回乡养老吧,她年岁大了,实在不该因为不肖子孙再受苦了。” 白管家涕泪纵横,连连磕头,因双手被缚,好几次都歪倒在地上。 林员外看着他,良久没有言语。他已经从裴府管家口中得知“绑匪勒索”一事,裴策的顾虑,他同样想得到。 “白平,你不是糊涂人。你就是借绑匪的名义杀了我,你依然是林家的家奴,就算你贪了赎金,也不敢乱花。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白平,别怪我心狠,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你娘,照样要被你牵累。” 白管家动作一顿,抬头时已面如死灰,颤着音道:“老爷,求你放过我娘吧,我什么都说!” 林员外看向窗外。 白管家低头,遮掩住眼中的后悔和不甘,跪伏道:“老爷,我的确还有计划。您也知道,周姨娘心软性善,小少爷年幼无知,您要是去了,他们必定事事依赖于我,我若是讨要卖身契,他们没有不应的道理,到时我再撺掇他们卖了林家田产,随我去南方落户,路上千里迢迢,白平稍使手段, 便能害了……老爷,白平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白平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娘吧!” 他砰砰地狠劲儿磕起头来,没有半点留情。他是死定了,可他还有儿子,他不能让老东西看出异样,他要替周姨娘母子洗刷所有嫌疑。将来老头子快咽气了,周姨娘一定会告诉他真相的,到那时,他的仇也算是报了。与老头子相比,他是赢家,他死了,他的儿子将继承林家的产业,早晚会改姓白,可老头子死了,除了一肚子气,除了一顶临到死才知道的绿帽子,他什么都没有,连给他上香的子孙都没有。 所以,他不怕死。 “老爷,我去了,求您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放过我娘吧!”白管家最后磕了一个响头,双眼一闭,猛地朝炕沿撞了过去,只听“嘭”一声闷响,刚刚还痛哭哀嚎的人,转眼便没了声息,慢慢滑倒在地。 林员外的心,随着那声闷响,狠狠颤了一下。 他与白平之父一起长大,情分甚至超过了兄弟,白平小的时候,他也抱着哄过,当时他就想,将来让白平当他儿子的伴读,无奈妻子迟迟无孕。白父去世后,他打算放白家兄弟出去,白平说什么也不肯走,说是要替父亲照顾他,林员外心中感动,赏了白平之弟百两银子归家置办田地,然后对白平更好,后来他纳了周姨娘,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哪曾想,会有今天? 他咳了咳,对闻声赶进来的人道:“劳烦你去林府跑一趟,将此事告知吴二管家,让他带人把白平尸首送到官府报案。” “是。” 接下来,有仆妇进来收拾地面,请林员外换个屋子住。林员外不好意思在裴府多留,硬撑着穿衣起来。下人正劝着,裴策闻讯过来了。 “伯父,你这是作何?”裴策担忧地道,“华叔说你需要静养,还是在我这边多住两日吧。” “不用不用,已经麻烦你太多了。裴策啊,你这次是救了我的命啊,伯父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改日再请你到府中设宴酬谢,眼下我必须回府看看。你放心,咱们两家挨得近,我真要是不舒服了,定会劳烦华郎中走一趟的。对了,噜噜,那个小姑娘呢?”林员外收拾完毕,由裴策扶着往外走。 裴策知道他放心不下家里,不好再留,道:“伯父不必客气,保重身体要紧,回去后……” “姑娘,您等等,您头发还没梳呢啊!”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婆子焦急的呼喊,众人不由停下脚步,齐齐朝垂花门望 去,就见一个白衫红裙的女子跑了过来。瞧见这边,她面上一喜,高兴地喵喵直叫,然后提着裙子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脚上穿的还是软底的缎面睡鞋。 可谁又注意到她的脚底了呢?就连裴策,都望着人家的脸蛋失神片刻,好一会儿才别开眼。 “喵!”噜噜跑到林员外身前,直接扑到老人家怀里,把裴策挤到了一边。她抬起头,望着林员外憔悴苍老的脸庞,眼中慢慢涌起晶莹的泪水。幸好幸好,老族长还在,他没有弃了她,也没有死掉。 对上那样蕴含着关心、担忧和浓浓依恋的清澈泪眼,林员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舐犊之情。他亲昵自然地拍拍噜噜的背,有些尴尬地朝裴策道:“这孩子不懂规矩……” 裴策看看埋在老人怀里的娇媚侧脸,摇头笑道:“伯父言重了,噜噜姑娘率性纯真,因为担心伯父,不顾脚伤就急着来见你了。” “她脚上有伤?”林员外大吃一惊,低头看,却只见一双红缎绣鞋。 裴策连忙解释:“伯父别担心,只是起泡而已,应该没有大碍。”说完,状似随意地提醒了一句:“想来噜噜姑娘很少走山路,所以磨到了。” 林员外却想起昨晚噜噜背他走的情景了,这傻孩子,当时不定怎么疼呢! “好了,那我们先告辞了,改日再请你过门一叙,你中了秀才,伯父还没跟你道声喜呢。” 裴策谦逊一笑,等婆子带噜噜重新打扮好,他亲自将两人送出门,称改日再登门拜访。 噜噜抱着林员外的胳膊随他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记起什么,回头朝裴策叫了声。这个雄性不错,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裴策怔住,随即回以一笑,转身进去了。 第11章 觊觎 随着裴府下人登门,吴二管家领人去收尸,白管家绑架林员外杀人未遂自裁谢罪一事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 周姨娘听得消息,踉踉跄跄走进屋,一张俏脸比涂了粉还要白。 挥退丫鬟,她跌坐在炕前的锦杌上,愣愣的望着炕里头的大红绣花被褥。 表哥死了,前晚他还和她在这屋里缠绵,昨天早上他起来,还信心十足地让她等着他回来,等他天衣无缝地解决掉老头子,卖掉林家的东西,就带他们母子去江南定居。他说的那么好听,怎么就忍心撇下他们孤儿寡母,去了呢?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死前,有说过什么吗,会不会……不,不会的,阿康是他的骨血,他肯定会替儿子打算。 屋外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周姨娘忙抹掉眼泪,起身,刚掀开内屋门帘,十三岁的林康已经闯了进来,“娘,表舅死了,表舅死了?” 周姨娘急急捂住他的嘴,憋回眼泪训斥道:“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姨娘!” 她十七岁到林府做妾,前脚进门,夫人便查出了身孕,林员外格外重视,恨不得日日相陪,好像忘了她这个姨娘也同样大着肚子,直到她临产时,林员外才不得不出了一次远门,让她和表哥有机会暗中做了手脚。夫人“意外”早产,她受惊过度,同样“早产”,只不过夫人一尸两命,她给林家添了个男丁。林员外悲喜交加,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却狠心将孩子记在夫人名下! 凭什么! 她是良家女,原配去世,她年轻貌美,生子有功,做正室一点都不辱没年近四旬的他,可林员外此举,不正是绝了她抬正的希望吗?他用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需要一个嫡子,却不再需要正室夫人! 所以,继续与表哥合谋害他,她再也没有半点愧疚。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林康不耐烦地甩甩袖子,直视周姨娘的眼睛,“娘,他们都说表舅绑架了爹,这怎么可能!表舅向来敬重我爹,对我也关爱有加,他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是不是我爹又犯糊涂了,他……” “住嘴!”周姨娘用力按住林康尚显单薄的肩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郑重:“阿康,你记住,白管家是罪有应得,你现在的生气和愤怒,不是因为你爹杀了白管家,而是因为你爹受了苦。稍后若是见了你爹,你要像娘生病时那般关心你爹,不要在他面前主动提起白管家,更不能再喊他为表舅,记住了 吗?” 林康不服,红着眼睛质问:“为什么?” 自小表舅对他最好,老头子只会逼他读书,还特别小气抠门,要几两银子都舍不得给,犯点小错就打他,对娘也不好,实在惹人厌烦!前天娘说老头子被绑走了,他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高兴,这个家,终于轮到他做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了!如今发生这种事,说句不孝顺的话,他宁可回来的是表舅! 为什么? 周姨娘不由握紧了拳头,“因为他是你爹,咱们的吃穿,这片家产,都是他的,你想要,就得巴结他。阿康,白管家犯错,咱们跟他是亲戚,你爹一定会迁怒于咱们,甚至会觉得咱们三人合谋害他。阿康,我知道你因为娘受委屈怨恨你爹,但你要记住,在他还能管事之前,你必须孝顺他,不让他抓到咱们娘俩半点错处。只有等他老的走不动了,说不了话了,等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接管他的产业了,你才能恣意地活着,知道吗?” 她修长的指甲掐进了林康的肩膀,林康疼得皱眉,却还有些疑惑:“娘,看你说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把东西给旁人吧?” 周姨娘苦笑一声,收了手,叹气道:“阿康,你知道他为何不喜欢你吗?就因为我和你表舅有过旧情,当年他贪图我的美色,强要了我,却始终对我有所怀疑,甚至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若没有今日之事,他的怀疑只有一分,但现在,恐怕有七分了。”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冲动,她必须在不泄露真相的前提下让他知晓利害得失,既让他甘心讨好老头子,又免得他心虚露出马脚。 林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十三了,已经懂得很多了,惊慌过后,连忙攥住周姨娘的手,“娘,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啪!” 周姨娘挥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怒目低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你当然是你爹的儿子,你姓林!阿康,你给我记住,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怀疑我的,我是担心你继续给你爹使脸色,越发遭他怀疑!娘被怀疑没关系,可你是无辜的,娘不能连累你。阿康,娘知道,你舍不得白管家,可你必须忍下心里的难受,因为这关系到你能否继承你该得的产业!你别忘了,他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选,那个林全,可一门心思的想分一杯羹呢,若是让他在你爹面前挑唆,咱们娘俩,恐怕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林康听闻此言,刚刚升起的后悔害怕迅速被愤怒替代:“他一个远 房侄子,我爹会白白将家产给他?”他是老头子一手带大的亲生儿子,那个林全上个月才投奔过来,孰轻孰重,他不信老头子会糊涂到那个地步! 周姨娘冷笑一声,一边轻轻抚摸他泛红的脸一边低声道:“你爹当然不愿意,可他要是不认你了,他这把年纪,也只能认林全为嗣子。林全好歹跟他有点血缘关系,不算便宜了外人,否则没有嗣子,他死后,林家三代积攒的产业,就得交给官府,将来谁记得他林家?” 一番话说得林康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周姨娘再也忍不住眼泪,猛地将儿子抱进怀里,哽咽低语:“阿康,你表舅去了,如今只有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为了娘,为了你自己,你在老头子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真心讨好他,防着林全,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率性而为了啊!” 温热的眼泪滑到脸上,林康回过神来,拿出帕子要替周姨娘擦眼泪,“娘,你放心,儿子懂事了,我……” “少爷,姨娘,老爷从裴府回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小丫鬟匆匆跑进外间通报道。 林康身子微僵,扭头就要走。 “阿康?”周姨娘急急拉住他,很不放心。 林康回头,满脸焦急和不解,“姨娘,我爹回来了,咱们快去接他吧!” 周姨娘愣住,随即欣慰一笑,擦擦脸,“走,咱们一起去迎接老爷。” 林府门口,早已围满了一众小厮仆妇,忧心忡忡地等候林员外归家。之前白管家说老爷出了远门,过几日才回来,他们都信了,哪能想到其中另有勾当?这下可好,主人家被白管家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了,他们这群下人竟然没有半点察觉,老爷能不怪罪吗?特别是正门的门房和几处角门的婆子,都战战兢兢的,他们都收过白管家的好处,都偷偷离开大门跟小丫鬟小厮吃酒耍钱去过,谁知道白管家从哪个门进出害人的?还有,白管家完了,与他向来不对付的吴二管家定会提上来,他能不给白管家一派穿小鞋? 这林府,要大变天了! 林全立在大门正前面,面上焦虑不安,心中却兴奋非常。白管家事事瞒着他,还派人看着他不许他窥探后院,却不知他早已凭借一副出众的皮相勾搭上了周姨娘院中的扫地丫鬟。当然,他也没指望从她口中得知什么机密,哪想昨晚私会时,那丫鬟竟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白管家和周姨娘有私情! 原来,前天她半夜肚子疼,去茅厕走到一半忍不 住了,便就近寻处偏僻的地方准备解决,不巧正好听见有人跳墙的动静,吓得她半晌没动,生生憋了回去,然后就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认出那是白管家的身影。 呵,真是老天都要助他! 如果白管家没有自寻死路,光凭一个扫地丫鬟无凭无据的指证,林员外肯定不信的,现在嘛……快点怀疑吧,查证吧,最好查出林康是白管家的种,那样,林府这偌大的产业,将来就全是他的了! 林全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被他迅速低头掩饰过去了,眼角余光瞥见周姨娘母子的身影,他回头朝二人笑了笑,恰在此时,林员外回来了! 他收起笑容,大步迎了上去,满脸由衷的关切:“叔父,您没事吧,可有受伤?看过郎中了吗?” 可惜没等他碰着林员外,身侧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却是林康急急跑过来,抱住林员外的腰大哭,“爹,你终于回来了,这三天可担心死我了!爹,以后儿子天天守在你身边,再也不让坏人把你劫走了!爹,呜呜……” 林全心中讽刺,抬头看向林员外,目光却是一顿,落在他身边的姑娘身上,无论如何也别不开眼了,天底下,竟然有这等绝色! 噜噜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皱眉看着抱着老族长痛哭的雄性,想也不想就去推他。老族长是她的,是他们猫族的,不许旁族人碰着他,谁知道他有什么心思? 林康这才注意到林员外身边还有人,短暂的惊艳后,见两人姿态亲密,他不由皱了眉头,难道老头子要纳新妾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添人,此时纳妾,该不会真的不认他,打算继续生儿子吧? “爹,她是谁?”他抹掉眼泪,抽搭着问,纯真无辜。 林员外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没有说话,朝林全点点头,径自握住噜噜的手往门里走,看也没看一旁眼圈泛红的周姨娘。走到门口,目光扫过一众小厮,他指着立在前面的一人道:“常遇,吴管家回来之前,你派人守住各处门口,只许进不许出。” “是,老爷。”名叫常遇的小厮抬起头,轻快地应道。他有双细长的眸子,此时微微眯起,流露出自然随和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很轻松,完全不似旁人的惶恐不安。 林员外颔首,又点了四个小厮,直奔白管家居住的小院而去。 第12章 效率 噜噜抱着林员外的胳膊,一边随他慢慢往里走,一边好奇地打量这个地方。 好多巢穴啊,哪个是老族长住的呢,以后,她也要住在这里吗? 其实噜噜想回山里去的,但老族长好像不愿意回去,那她还是跟在老族长身边吧,山里那么大,她一个人走又累又害怕。现在有了老族长,她就什么都不用想了,老族长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喵……”她贴着林员外的胳膊蹭了蹭,讨好地朝他笑。 杂乱的脚步声倏地就顿了一下,林康、林全连带跟着听从使唤的四个小厮,都震惊地看向噜噜,脑袋里想什么的都有。 这是女人讨好男人的新招数吗? 这女人大白天就勾搭人,太没规矩了! 老爷艳福不浅啊,竟遇到如此尤物…… 林员外当然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了,但他不会跟他们解释什么。他慈爱地摸摸噜噜的脑袋,有点无奈,更多的是贴心。活了大半辈子,小时候他没有兄弟姐妹,老了没有承欢膝下的子女,唯一的儿子只会躲着他,他在他身上鲜少感受到温馨的亲情,以至于刚刚林康在门前抱住他痛哭时,他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而此刻,被这个小姑娘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林员外觉得自已好像多了个爱撒娇的女儿,娇娇憨憨,天真无邪,让人打心眼里想照顾她,依着她。 等他解决了府里的事,再请人好好教导她吧,务必得帮她恢复正常。 众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便到了目的地。 白管家在林府,地位几乎仅次于林员外,自然能分到一处独立的小院子。如今他出事,他娘早早就跪在门口磕头赔罪了。她原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温顺老实,林员外并不怀疑,让人将她搀到一旁,亲自监督小厮们搜查这个院子。这几日裴策一直替他盯着府里下人的动向,除了白管家出过几次门外,其他人的行动与平常没有太大变化。那五千两银票,既然不在白管家身上,肯定被他藏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小厮从后院的树底下挖出一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摞银票,还有当铺的活当收据。 林员外顾念与白父的情分,没有难为白母,嘱咐人盯着她收拾细软,即刻出府。至于她是投奔乡下幺子去,还是另有打算,那就跟他无关了。 这边忙完,也该吃午饭了。 林员外最近都是与林康和林全一起吃饭的,可今天噜噜寸步不肯离开他,他 正好身上不舒服,便吩咐下人在上房外间的大炕上摆桌,煮些清淡的粥来喝。林全碍于噜噜在场,不好凑上去,只得老老实实待在膳房用饭,林康则仗着年少硬是追了上去。 “爹,你靠这边坐着,我喂你吃饭。”林康殷勤地伺候他。 “不用,我坐得住。”林员外盘腿而坐,看了林康一眼,让他先吃,然后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噜噜,见她知道拿勺子往嘴里舀粥喝,面露惊讶,随即恍然,大概是裴府的婆子教她的吧。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实噜噜昨晚在裴府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就找他了,除了被婆子按着换了身衣服,根本没有机会学其他东西,拿碗筷吃饭的本事,是醉月楼的人教的。 “别只顾得喝粥,多吃点菜。”林员外换筷,夹了一块儿肉递到她碗里。 噜噜开心地笑,“喵……” 林康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林员外已经习以为常,指着肉问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噜噜眨巴眨巴眼睛,“喵!” 林员外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一时也没有心思喝粥,便耐心地教她说肉和粥,学会了,再教吃喝端这三个动作。有顾三在前,噜噜学得很快,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已经会说好几句话了。 “我端着碗喝粥。” “我用筷子夹菜,夹肉。” “这是桌子,这是炕……” 老的有心思教,小的学得兴起,没过一会儿,噜噜就认识了炕上的所有东西,认全了,她看看林康,一会儿问他头顶的布块儿是什么,一会儿又问他腰间勒着的布条,还有那块很好看的绿石头。林康继续呆坐,林员外便一一教她,顺便把脑袋鼻子胳膊腰腿什么的都教了。 林康试图劝林员外吃饭,林员外让他自已吃。 教着教着,林员外的肚子突然叫了一下,噜噜马上低头,指着他:“肚子!” 林员外哈哈大笑,心中的烦闷情绪消了大半,“来,咱们先吃饭,别饿坏了肚子。” “吃饭,肚子,喵……”噜噜疑惑地重复道,这回她没有听懂。 真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林员外摸摸她的脑袋,慈爱地道:“别急,以后都慢慢教你,吃饭,吃饭!”把碗推给她,夏日天热,哪怕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粥也能喝呢。 林康终于有空插言了,他奇怪地看着噜噜,小声问 :“爹,你怎么把个傻子带回来了?”虽然挺好看的。 林员外笑容一僵,撂下筷子,肃容凝视着他,“你表舅死了,怎么不见你难过?” 林康脸白了一下,马上道:“爹,表……白管家对你做出那等以下犯上背信弃义的恶行,他死有余辜,儿子没什么好难过的,只后悔以前没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因他的小恩小惠疏远了爹,误以为爹不喜欢我才严厉管教的。爹,儿子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教导,再也不耍小孩子脾气了。” 明明懂事了,林员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十几年都没有懂事过,这悔过的是不是太快了? 他细细端详着林康的五官,心越来越沉。 林康从小就像白平,特别是脸型,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康满月时,周姨娘说林康长得像她姑父,也就是白父,所以当他眉眼渐渐长开,脸上有了白平的影子,林员外就没多想,外甥像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更主要的是,周姨娘安分守己,白平忠心耿耿,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是,昨晚临死前的那一瞬,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林康,到底是谁的儿子? “阿康,你终于懂事了,爹很高兴。好了,爹这里不用你陪,你姨娘那肯定不好受,你去后院陪陪她吧。”怀疑只是怀疑,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光凭怀疑就不认这唯一的骨血。 “爹……”林康撒娇。 “去吧,我有噜噜照顾。”林员外端起碗,不再看他。 林康只好走了。 门帘一落,林员外便放下碗,望着地上发呆。 “喝粥!”噜噜一直盯着他呢,见他有些不高兴,立即催促道。老族长的肚子都叫了,必须多吃饭,否则做什么都会没力气的。 林员外回头,对上噜噜担心催促的眸子,朝她笑笑,勉强喝了一碗。 饭后,丫鬟送了汤药进来。 林员外服了药,让丫鬟把桌子收拾下去。 两个小丫鬟乖乖巧巧的做事,噜噜一会儿瞅瞅她们,一会儿看看靠在大枕头上的林员外,心里十分敬佩。她觉得老族长越来越厉害了,在猫族,所有族人都听他的话,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他照样成了这里的头头。虽然老族长说的不是猫族话,她却看出来了,那些人都很怕老族长,老族长说什么,他们就立即做什么。 “喵……”她跪到老族长身边,讨好地给他揉肩膀 。她真是太幸福了,有老族长护着,就算不回猫族,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林员外真心笑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把他当成了谁,这么黏着他。 不过,被人亲闺女似的伺候着,依赖着,偶尔撒撒娇,这感觉挺好的。 他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扬声让人把常遇叫过来。那小子十二岁起就在他身边做事,机灵圆滑,再历练个几年,当个管家也够资格了,现在吗,还是让吴二管家顶上吧。 “老爷。”常遇很快就到,扫了炕上一眼,对上噜噜好奇的目光,马上低下头,规规规矩的。 “常遇,你去查查,十四那日上午各处守门婆子的动向,抓到玩忽职守的,有几个是几个,不用再来回我,直接按在院子里各打十板子,让其他下人都看看,打完了卖到牙行去。” “老爷,那天白管家说您出去办事了,我心中有疑,就悄悄打听过此事,想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出门的,然后得知,十三晚上,后院三门的婆子聚在一起赌钱,因吃醉了酒,第二天根本没有起来,被姨娘发现,喊去跪了两个时辰才放了回来。” “……我知道了,你去吧。”林员外攥紧了拳头,尽量平静地道,胸口却气血翻涌。 常遇没有走,头垂得更低,“老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林员外觉得,就算常遇说他看见白管家与周姨娘私会,他也不会感到意外了。 “老爷,三儿那天告诉我,说他瞧见林全少爷与小桃,有所牵扯。” 林员外皱眉,“小桃是谁?” “姨娘院里的扫地丫鬟。” 第13章 处置 常遇负手立在院子前头,或许是迎着耀眼阳光的缘故,他微微眯了眼睛,远远看着,好像在笑着。就连他的声音,也不轻不重的,随和平静。 “老爷被白平不声不响地劫走,全因她们三人玩忽职守。咱们老爷心善,不愿再追究她们是不是与白平有所勾结,今日只按府中规矩打每人十大板子,发卖出去,但你们都记住了,下次若有谁明知故犯误了差事,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众家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垂下了头。 常遇扫视一圈,朝执板的六个小厮点点头,“打吧,不用留情。” 小厮们便抡起板子,可劲儿地打了起来,砰砰的闷响,此起彼伏,很快便歇了。三个老婆子嘴里塞着帕子,根本叫不出声,但就看她们衣服上的血迹,旁人也能猜出她们遭了多大的罪,一时俱都手脚发抖心中后怕。老爷心善,这几年谁没有收过白管家的好处?如今出了大事,看来老爷是下狠心要整顿家宅啊! “行了,都散了吧,以后本本分分做事,自然不用担心也有今天。” 常遇摆摆手,便有人将三个婆子搀了起来,连带她们的细软,一起送向牙行。常遇跟在后头,拿卖身契换了三钱碎银子,单独去了镇西头的医馆,在那逛一圈,把银子都花光了,这才回了府。来到上房门口,正好碰见小桃出来。 小丫头额头都磕破了,也不知是为了她与林全私通的事,还是来告密然后发誓所见为实的。 他轻轻笑了一下,傻姑娘,被林全利用了都不知道,撞破主子妾室奸-情,连他这种亲信都不敢冒失失开口,她来告密,指望老爷赏她吗?哪个男人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己戴了顶绿帽子?杀人灭口那太严重了,但怎么也要把人支开,最好永不再见才是。 走到门口,常遇刚要请示,里面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猫叫。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跟了老爷有十年了,无论从脾性还是两人相处的情形看,老爷跟那个姑娘之间都肯定没有暧昧,那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老爷为何那么照顾她? 他摇摇头,唤了声“老爷”。 林员外揉着胸口,示意噜噜乖乖坐在一旁,这才让常遇进来。 “老爷,您咳血了?我这就去请华郎中!”瞥见林员外唇角来不及擦干的血迹,常遇急切地道,转身就要出去。 “不用!”林员外喊住他,咳了两声,问:“李郎中来了吗?” 常遇只得顿住,低头回禀:“老爷,李郎中不在医馆,那里的伙计说他十三年前就搬去县城坐馆了,后来听说他替一户人家的嫡子诊治风寒,因为收受偏房贿赂意图下药谋害对方,被撞破,进了大牢,在里面关了三个月就没了。” 竟然是这样的医德?那当年白管家舍近求远跑去镇西请郎中,专门替周姨娘护胎,难道是一早筹谋好的? 林康可是早产啊,还有,李郎中偏偏在那一年走了,为什么? 想到林康那张酷似白平的脸,林员外怒火中烧,坐起身就要下地,他非要去问问周姨娘不可。白平劫人,她调开看门婆子,他可以当做是巧合,小桃告状说她和白平偷情,他也可以当做是林全居心不良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但是李郎中这件事未免太过巧合了! 他这种情况,常遇哪敢让他下地:“老爷,您快躺下吧,身体要紧!” “喵!”噜噜也在里头紧紧拉着林员外的胳膊,老族长都吐血了,不能乱跑,得好好躺着歇着。 林员外哪里坐得住,他本来是挺乏累的,但现在怒火反而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必须找人发泄一下,不问个清楚,不收拾了周姨娘,他怕自己会被活活气死!他推开噜噜,按住她让她留在这里等着,常遇见他非去不可,赶紧蹲下替他穿好鞋,扶着人去了周姨娘的院子。 丫鬟们都在院子里守着,瞧见林员外过来,周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开口就想通报,却被林员外一个狠戾的眼神唬住了,老爷向来慈善,何曾这般看人? 林员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常遇留在院子里,挥手示意几个丫鬟退到院门之外,哪个丫鬟敢动一动手指头,他的目光便立即落到那人身上。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替周姨娘递消息,不想活了吗? 内室,周姨娘听说林员外亲自教那个野女人说话,又把林康赶了出来,只当两人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哪里会想到林员外会突然过来,还唬住了一众丫鬟?此时她正握着林康的手,低声说悄悄话呢。 “阿康,刚刚你做的不错,以后也要这样,知道吗?” 林康撇撇嘴,恨声道:“娘,我对他好有什么用?他早不把我当儿子了,当着我的面跟一个傻女人眉来眼去的!哼,要不是怕他老糊涂真把家产给林全,我才不拿热脸去贴他!” “嘘,小点声!”周姨娘无奈地点点他的额头,“刚夸你懂事你就又冲动了!你爹那把岁数,别说能不能生儿子,就算生出来了,那孩子能跟你争 ?你爹还能有几年活头?等他去了,你是长子,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几个小孩子怕什么。阿康,为了将来,不管心里多看不惯他,你都得继续忍着,记住没?” 林康到底年幼,着急地道:“娘,他要是真生了儿子,将来我岂不是得把财产分出去一半?” 周姨娘被儿子的天真逗笑了,想了想,含蓄地提醒他:“傻孩子,小孩子最容易生病,你就知道,你的弟弟们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娘,你是说……”林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嘘……”周姨娘摸摸他的脑袋,“去吧,待会儿再去看看你爹,姨娘累了,先躺会儿。” 林员外目光闪烁,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外,立在一侧屋檐下,朝已经回来的常遇比划了一个手势。 常遇会意,隐在另一侧,等林康走出来后,一个箭步便从身后给了他一手刀,然后抱起晕倒的人去了西屋。 林员外抬头,望望头顶澄净的天空,走了进去。 周姨娘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她脱鞋上炕,从被褥里抽出枕头,和衣躺好。躺着躺着,眼泪就涌了上来。前两晚她还和表哥在这张炕上极尽缠绵,如今,竟然阴阳相隔了。 她掩面呜咽,哭着哭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忙拉开衣襟往里看去,果然在自己白腻的胸口看到几处浅红的吻痕。她顿时慌乱起来,因为确信老头子必死无疑,她和表哥忍了这么多年,那两日难得放纵了,却不想留下了这等证据。 周姨娘倏地坐起身,她记得柜子里有瓶祛瘀膏,希望现在抹些还来得及。 可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林员外吃人一般的目光。 “老爷,你怎么来了?”她魂飞魄散,慌乱攥紧衣襟。 林员外寒着脸上前,一把扯开周姨娘遮掩的手,伸手便拽下她的半边衫子,只见她丰腴的膀子上,肩头,还有那大红肚兜遮掩不住的丰盈上,皆点缀着点点红痕,如雪上洒落的血珠般惊人刺眼。 事实摆在眼前,林员外反而冷静了下来,丢开周姨娘,转身往外走。 “老爷!”周姨娘鞋也不穿追了上去,跪在地上抱住林员外的腿不肯让他走,脸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老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受表哥诱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老爷,你打我骂我都行,让我死都行,可你千万不要误会,阿康是你的儿子,他真的是我为你生的儿子啊!” “我的 儿子?”林员外冷笑,低头看周姨娘如雨打海棠的泪脸:“我的儿子?那你告诉我,为何他长得像白平?为何他打小与我疏离却亲近白平?为何你们怕我把家产给旁人?还有,为何白平当年要请李郎中替你看脉,然后又给他银子让他离开梅镇?” “李郎中……”周姨娘愣了一下,随即哭的更凶,“老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康他……” 林员外再心寒心死,终究还是忍不住这一口怒气,抬脚狠狠踹在周姨娘心窝上,等人挣扎着爬起来,又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去,力道之大,远非周姨娘给林康那轻飘飘的一巴掌可比,周姨娘娇嫩的右脸立即高高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血。 “你不知道?”林员外胸口急剧起伏,不知是气得还是累得,“李郎中就在府里,要不要我喊他过来与你对质?你跟白平厮混,珠胎暗结,却来算计我的家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周姨娘身形一晃,“不可能,李郎中明明已经死了,他……啊,不,老爷你听我解释!我……” 林员外还有什么听不懂的,埋在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都彻底没了。李郎中死了,周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知道?定是白平告诉她的,那白平呢,如果不是他心里有鬼,何必要留意李郎中的境况? “常遇!”他跌倒在炕头,用仅存的力气喊道。 常遇急急跑了进来,看也没看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伸手扶起林员外,“老爷别急,我这就去请华郎中!” 林员外喘了几口气,推开他,指着周姨娘道:“去,把她,还有她的那个贱种,都堵住嘴绑起来,关在屋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再踏进这个院子!” 周姨娘大惊,跪着爬过来,“老爷,阿康……唔……”却是被常遇抓起枕巾堵住了嘴。 第14章 身份 林员外在周姨娘那边又气又骂又打,本就虚弱老迈的身子再也扛不住了,刚由常遇扶着走进上房,便猛一阵咳嗽,吐出好大一口血,昏了过去。 常遇大骇,急急吩咐外头的小厮去裴府喊人。 “喵!” 噜噜刚刚小睡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才懒懒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瞧见老族长,她朝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跪坐着等老族长上炕,哪想下一刻老族长就吐血了!噜噜吓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在她的印象里,族人躺着一动不动,除了睡觉就是死了,现在老族长又是吐血又是栽倒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睡着了。 可老族长怎么能死呢! 眼泪倏地滚落,噜噜蹭蹭蹭挪到炕沿前,托住林员外的颈背,好帮常遇把人挪到炕上。 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常遇的手,微微一错,指尖恰好落在他张开的指缝间。 常遇飞快看了炕上的女人一眼。她跪着,他立着,两人一起托林员外,挨得就特别近,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常遇瞬间收了心,很理智地将林员外抬到炕上,目光却一时无法从噜噜脸上离开。黛眉紧蹙,晶莹的泪珠从她秋水般的眼里涌出,沿着细瓷般的嫩白脸庞滚落,一串串的,触到她因为哭泣而微微扁着的唇角,然后汇聚到精致的下巴处,滴落。 失神之际,她忽然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常遇!” 常遇的心跳,无法控制地滞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竟能将他的名字喊出这种味道,带着一分犹疑不定,三分焦急,六分乞求。他呆愣地听着那含着哭腔的甜甜嗓音,目光从她海棠沾露的娇美脸庞移到那双清澈害怕的眼眸上,忽然有些紧张,低声问:“怎么了?” 噜噜拽住他的手,哭着指着昏迷不醒的林员外,“常遇,他,喵!” 老族长叫了这个人好几次,一直常遇常遇的,噜噜猜测着那是他的名字,她觉得老族长很看重这个人,方才一个人无聊练习说话时就试着喊他的名字。见他应声了,噜噜知道自已猜对了,赶紧求他帮老族长看看,老族长到底怎么了啊? 一声声的猫叫拉回了常遇的神智,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低头道:“姑娘放心,老爷只是气血攻心晕过去了,华郎中马上就到……姑娘,你还是先下来吧?” “喵……”噜噜听不懂他的话,伸手就去抬他的下巴,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常遇心跳加快 ,侧头避开,再抬头,对上她茫然的面孔,知她听不懂,他也顾不得避讳了,伸手就把人抱了起来放在炕沿上,弯腰给她穿鞋。不管这姑娘跟老爷是什么关系,一会儿有外男进来,她最多也只能在下面看着,哪能大咧咧地坐在炕头?就是亲闺女,也没有这样的。 他动作出奇的迅速,等噜噜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立在地上了。 “喵……”她奇怪地看看常遇,见他又低了头,只当他也没有办法,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扑到炕沿,捧着林员外的手一边哭一边喵呜地叫着。 常遇目光探究地望着那女人的背影。他在乞丐堆里长大,小时候靠看大乞丐的脸色过活,大一些就会自己赚钱了,或是帮人跑腿传递消息,或是替生人引路,偶尔还会在大酒楼忙碌的时候讨份差事,总算不用再讨饭吃。后来家乡闹饥荒,他跟着逃荒的人流跌跌撞撞北上,高烧发热命悬一线之际,侥幸被老爷所救,自此在他身边做事。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自认能看透大多数人的心思,而面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绝对是真心担忧老爷的,那她和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外头有人急切地走了进来。 常遇讽刺地扬了扬唇角,朝噜噜身边走了两步,立在她身后侧,垂眸敛目,十分恭敬的样子。 “叔父!”门帘挑动,林全大步流星地迈了进来。 见林员外昏睡在炕头,他俯身过去喊了几声,确定林员外醒不过来,他偷偷瞥了一旁的噜噜两眼,这才起身怒视默默立在一旁的常遇,斥责道:“怎么回事?老爷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又病了?你是怎么照顾老爷的?还立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请郎中啊,老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声音低沉,却中气十足。 这是知道老爷刚从周姨娘院里回来,猜到他们母子倒了霉,认为他嗣子的地位稳固了,就以林府未来的主子自居了? 常遇没理会他威风凛凛的斥责,微眯着眼道:“林少爷不用急,华郎中估计马上就到了。”就凭林全的态度,他常遇也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当上嗣子,更不用说老爷到底怎么想的呢! 林全最看不惯常遇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刚要发火,忽瞧见那个绝色美人正回头看着他,忙换了副沉稳的脸色,柔声安抚道:“姑娘不用担心,裴府的华郎中医术高超,有他在,我叔父一定没事的。” “喵!”噜噜瞪了这人一眼,刚刚他那样大声嚷嚷,她本能 地不喜欢,她不喜欢吵架。 她这样蹙眉瞪人,却又有另一种风情,林全看傻了眼,不由自主朝噜噜走近一步,“姑娘,你……” 他想问她不会说话吗,外面突然有小厮通报裴少爷和华郎中来了,他神色一凛,连忙迎了出去。 裴策客气回礼,直接道:“林少爷不用客气,还是赶紧让华叔替林伯父看看吧。” “正是此理,请。”林全伸手请道,俨然一副主家做派。 裴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想,跟在华郎中身后进去了,才进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的扑了上来,他本能地抬手阻拦,那人却顺势拽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走到炕头,“喵,喵……” 惹人怜惜的泪眼,可怜兮兮的猫叫,不是她是谁? “噜噜姑娘别急,让华叔先替林伯父看看吧。”他平静地道,坦坦荡荡地将人拉开,一边给华郎中让地方一边朝其他人解释:“这位是噜噜姑娘,林伯父被白管家绑在山洞里,就是噜噜姑娘救他出来的,可惜她从小被山中野猫收养,不通世故不懂人语,行为难免率性,望各位体谅。” 林全眼睛一亮,紧接着俯身朝噜噜作了个长揖,“原来是姑娘救了叔父,请受林某一拜!” 噜噜茫然叫了一声,求助地看向裴策,这里的人,除了老族长,她稍微能相信依赖的,就是这个温柔的男人了。 裴策用眼神示意她关心林员外那边就行了,然后才低声对林全道:“林少爷不必如此,噜噜姑娘不懂的。咱们还是安静一点吧,不要扰了华叔。”说完,也专注地看向林员外,并且有意无意地站在噜噜一侧,挡住了林全的视线。 林全有些讪讪,常遇自始至终低头不语。 或许是屋子安静了,华郎中很快收回手,转身朝常遇道:“林老爷暂且没有大碍,等他醒来,照原来的方子吃药就行了,但这几日切不可再劳心伤神大动肝火,务必静养,心平气和才宜康复。” “多谢华郎中,我一定会仔细照顾我们老爷的。”常遇躬身谢道。 华郎中点点头,看向裴策。 裴策转身往外走,等几个男人都到了外间,他才对华郎中道:“华叔,林伯父这样,我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先在这边等等看,等他醒了我再走。林少爷,你看方便吗?”裴策征询地看向林全。 林全在心里冷笑,裴策这样,哪里有半点看重他的意思? 可他还真不能得罪裴策,忙感激地道:“裴少爷如此挂念叔父,林全先代叔父谢过了。”然后吩咐常遇去送华郎中。 常遇笑了笑,伸手送华郎中出去,回头喊了两个丫鬟,让她们去内室伺候着,自已则留在外间陪客。过了片刻,见林全频频往内室张望却碍于裴策在场不敢擅自进去,他心中一动,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不由看向那个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温润男子。 他留下来,到底是因为担心林员外,还是…… 内室,噜噜坐在炕前的锦杌上,握着林员外的手,呆呆地望着他苍老的面孔。 她好害怕,她听不懂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老族长病的重不重,万一,万一老族长死了,她就又变成一个人了,不知道猫族在哪里,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走回去。 老族长,你千万不要死,你要是死了,这里就只剩下我了。 她贴着老人粗糙的手,默默流泪。 她哭的伤心,根本没发现林员外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两个丫鬟离得远,又低着头,就更看不见了。 林员外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他好像听到了华郎中的声音,但他脑海里乱糟糟的,昏沉沉地睁不开眼。等他勉强从纷杂的思绪中逃出来,便感觉手心贴着一片温热湿润的肌肤,睁开眼,果然瞧见了炕前哭成泪人的噜噜。 这孩子,哭的这么安静,如果没有看到或碰到她的眼泪,旁人恐怕都不知道她哭呢。 傻孩子啊,她要是哭出声,旁人听了,才会夸她孝顺啊! 林员外在心里叹口气,无力地闭上眼睛。活了大半辈子,他觉得真累,身边的人都算计他,白平是,周姨娘是,林康是,那个才住进来一个月就与姨娘院里丫鬟勾搭的侄子更是,他们都惦记他的家产呢!如果他没有钱,还会遇到这些糟心事吗? 眼前浮现已故妻子的脸,心像被扎了似的疼。 她给他生过一对儿龙凤胎的啊!如今想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出那趟远门,没有将她交给白平照看,她应该不会“意外”早产吧? 老人攥紧了拳头。 他本该有一对儿女的,儿子会继承他的家产,女儿,女儿会像噜噜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在他生病时,守在他旁边,伤心了,会偷偷地哭……哪像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他们林家三代积攒的产业,要么给那个贱种,要么给贪心的远房侄子,要么,交给官府 ! 不,他不甘心,为什么要给那些外人?他宁可给这个真心对他的小姑娘!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林员外死寂的心终于再次跳了起来。是了,他还不能绝望,小姑娘救了他的命,又把他当成亲人信任依赖,他还没有报恩,还没有帮她恢复正常,怎么能因为那些恶人生了厌世的念头? 他细细端详噜噜片刻,终于咳了两声,挣扎着坐了起来。 “喵!”噜噜惊喜地跳了起来,趴到炕上直往林员外怀里钻。老族长没有死,她不是一个人! 林员外靠着墙,抬手轻轻拍噜噜的背,见裴策三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朝裴策点点头,然后吩咐道:“常遇,你领几个人去把后院西厢房收拾出来,以后大小姐就住那边了。” 大小姐? 常遇错愕,一时忘了应话,林全却抢着问道:“叔父,你这是要认噜噜姑娘当女儿吗?”如果老爷子收她为义女,他日后就不好再打她的主意了。 林员外亲切地看着他,摇头笑道:“不是认,噜噜本来就是我的女儿。当年你婶娘早产,生下一对儿龙凤胎就去了。孩子气息极弱,我看了两眼就不忍再看,让白管家选奶娘好好照看着,后来白管家突然抱着孩子过来说孩子死了,我又惊又痛,再加上有李郎中在旁边作证,我便糊里糊涂地信了,因为怕再见孩子伤心,直接让白管家带人去葬了他们。现在想想,那时孩子一定还活着,白管家图方便把孩子扔在山上就不管了……昨日在山上遇见噜噜,她莫名地亲近我,我也觉得面善,正纳罕呢,我无意中发现她耳背上生了两颗黑痣,位置跟当年的女婴一模一样,我这才意识到,她就是我的女儿啊!我……” 话未说完,已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喵!”噜噜见老族长哭了,以为他难受,忙心疼地替他擦眼泪。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侥幸活了下来,你弟弟,你弟弟,咳咳……” 裴策上前一步扶住老人,熟练地替他抚揉胸口,劝慰道:“伯父,大小姐失而复得,这是喜事,你千万不要再劳神了。既然大小姐都活了下来,大少爷肯定也有番际遇,日后必有再聚的机会,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将来好寻回大少爷,早日一家团聚。” 林员外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连连道:“是,贤侄说的是,老头子就是不为自已,也要为了他们姐弟俩争气。只是,日后恐怕还得劳烦贤侄多替我留意一二,那孩子,手腕 上有块儿肖鸡的青色胎记,他……” “伯父!”裴策笑着打断他,“伯父,此事不急,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说,你说是不是?” 林员外哈哈笑,咳了两声,道:“瞧我,又心急了。好了,常遇,你先带人去后院收拾吧,晚饭前把府中所有下人都召集到院子里,让他们正式拜见大小姐。” “是,那老爷好好休息,我这就去了。”常遇喜滋滋地道。 他眯着眼睛笑,裴策温和浅笑,林员外慈祥地笑,噜噜开心地笑,只有林全,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很想质疑噜噜的身份,质疑她的年纪,更质疑林员外的眼光,可他敢吗?他有立场质疑吗?这种隔了十来年的事,唯一的证人白管家已经死了,剩下的,还不是老爷子说了算? 第15章 闺秀 入了六月,天一天比一天热。 知了藏在街道两侧的柳树枝桠间,仿佛永远不知疲倦地叫着。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酒肆幡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纹丝不动。肩膀搭着巾子的小伙计往外面泼了一盆水就逃也似的进去了,疾走时带起的一道风,倒是便宜了坐在门口旁闲聊的两位客人。 说着说着,身穿湖蓝夏衫的中年男子忽的指着外头道:“你看这日头热的,才哪么会儿功夫,地就干了!” 他的友人转身朝外望去,无奈地笑笑,正要回头,瞥见对面驶过来一辆马车,慢悠悠停在了不远处的衙门附近。他不由多瞅了一会儿,见马车上走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看穿着都是有钱人,便好奇地问道:“你看看,认识不?” 梅镇这种小地方,鸡鸣狗盗的事并不常见,也就很少有人主动去衙门。中年男子听了立即望过去,等那边的人进去了,才很是羡慕的道:“认识认识,那可是我们镇上排得上名号的林员外和裴少爷。林员外家有千亩良田万贯家财,裴少爷则是县城首富裴家的三少爷,他大伯在京城当尚书大人呢!” “这样啊,那这大热的天头,他们去衙门作甚?难不成惹了官司?” “那倒不是,我猜啊,八成是林员外要把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记在户籍上,然后请裴少爷帮忙证明的,哦,裴少爷今年中了秀才。” 那位友人来了兴趣,凑近问他,“怎么回事,听起来像是有故事啊,快给我说说!” 中年男子神色复杂地叹口气,“唉,咱们说着是故事,可林员外真是可怜啊,糟心事接二连三的,我都替他难受。” “你还跟我卖关子,快说!” “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简单跟你说吧,林员外家里三代单传,到了他自已,子嗣更是艰难,而立之年妻子依然无出,没办法纳了管家的表妹做妾。说来也巧,这个妾刚进门,她和正室就都查处了喜脉,想也知道,这要是谁生了儿子,将来林家的家产可就都是他的了。因了这个缘故,那个小妾和管家合谋,趁林员外外出时作了手脚,害夫人早产身亡,又与郎中合谋诈称孩子体弱死了,林员外伤心欲绝,哪能想到向来忠心的家仆会做这等没良心的事?他根本不敢看孩子,直接让管家把孩子葬了,管家大概还没心黑到能狠心活埋孩子的地步,把孩子扔到山里就走了。” “说来也是命,小妾生了儿子,满心以为高枕无忧了,未想林员外还有个远房侄子,四月里 投奔来了。林员外心善啊,打算分侄子点田地,管家和小妾就不愿意了,竟设计绑了林员外诬赖到劫匪身上,还想趁机杀人灭口。幸好林员外命大,被一个野猫带大的野姑娘救了。管家被捉后,知道死罪难逃,亲口认下所有罪,撞墙死了。当时林员外还没怀疑到小妾身上,后来他发现那个野姑娘不但长得像他妻子,耳后还有跟当年那女婴一模一样的胎记,认出这是他亲生女儿,这才对当年的事生了疑心。那小妾本就因为管家的死害怕呢,再经这一遭,怕得上吊自杀了,留下一封认罪书,求林员外看在孩子小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 “那林员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嫡子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眼下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就算因为小妾迁怒他,林员外也狠不下心罚他啊,让人送到乡下庄子看着了。” “也是,到底是亲骨肉,罚过了,过阵子还得接回来。好在老人家福大命大,虽然惹了小人,到底没有出事,嫡亲子女也回来了一个,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幸什么啊,林员外惨着呢,他只是把儿子送到庄子小施惩戒,可那孩子气性大啊,竟然半夜翻墙想逃跑!得了,这回翻出事了,黑漆漆的没踩稳,一头从高墙上栽了下去,被人发现时血流了一地,没等郎中到就死了。” “啊!这,林员外岂不是后悔死了?” “可不是,听说老人家都吐血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儿来。唉,你别当这事就算完了,还有更倒霉的呢!先前不是说他侄子投奔来了吗?那人也是个黑心的,竟然趁叔父病危调-戏威逼府上的扫地丫鬟,要不是被人撞见,差点都出人命了。林员外听说后,能不气吗,红着眼睛让人把他轰了出去,扬言再也不认这种侄子。他侄子本性暴露,也无颜再在梅镇呆下去,灰溜溜的走了。” “唉,他侄子也是个蠢的。林员外没了儿子,无子立嗣,只要他老老实实忍几年,将来林府上上下下还不全是他的?现在好了,闹出这种事,身上背个品行不端不敬不孝的臭名声,如论如何也不配当林家嗣子了。可怜林员外,末了成了绝户,日后怕是要给女儿招赘吧?” “我猜也是,总不能让女人带着偌大的家业嫁人吧?嗳,对了,我听说你们那有一家……” 话题慢慢就变了。 约莫两刻钟后,外面再次响起马蹄声,两人朝外看去,就见那辆马车慢慢往镇东去了。 两人互视一眼,想到林员外的遭遇,均有些 怅然。 而坐在马车里的林员外,看起来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怜。 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事多,也就容易想得开,不会为一件事长时间钻死脑筋。卧床休息的那三天,他一边养着身子,一边享受噜噜笨拙却又贴心的照顾,顺便吩咐常遇把周姨娘解决了。周姨娘的确是自杀的,条件是换林康,不,换白康一世平安。白康也的确是他自己摔死的,林员外知道后,失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也就放下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前者没有落到他身上,后者却应验在了恶人身上。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赶走林全,他给噜噜起的大名也记上了林家族谱和户籍,从今以后,他只需要好好教导女儿,将来再替她招个好女婿就行了。 他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贤侄,辛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要不是有你这个秀才帮忙,蕙娘的事恐怕还得多费些唇舌。”蕙娘,便是他给噜噜起的小名,大名林蕙。噜噜这个名字实在不雅,喊出来容易遭下人轻视。 裴策笑道:“举手之劳,伯父再三言谢,是拿我当外人吗?” 林员外看看他,放声大笑,“好,好,咱们不是外人,我就不再一口一个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中了秀才,我还没有替你庆贺呢。这样吧,隔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就吩咐人准备一桌好菜,你可千万要过来啊!” “伯父盛情,我一定早早过来。”裴策很利落地应道,他是真的敬重林员外,也正因为如此,才替他圆了谎。说到底,林家家产,怎么处置都与他无关,与其交给一个小人,不如遂了老人心意,送给他的救命恩人。 说话间,马车在林府门前停了下来。 林员外由常遇扶着下了马车,与裴策告别后,直接去了后花园。 绕过假山,就见前头的八角亭里,立着两个粉衫绿裙的丫鬟,并不见噜噜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早上他吩咐她们继续教小姐认花园里的东西的,怎么把人跟丢了?还躲在亭子里偷懒?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常遇紧随其后。 可到了近前,两人都傻了,那个躺在长椅上被椅背遮掩了身形的姑娘,不是噜噜是谁? 常遇规规矩矩地立在亭子下面的台阶旁,眼睛望着前面的清澈湖水,似是在观赏湖景,实则将亭子里的话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里。 “喵!”噜噜挥开晃动自己 肩膀的大手,翻了个身,面朝椅背继续睡。 林员外无奈地坐在一旁,问丫鬟:“大小姐在这里躺多久了?” “回老爷,大小姐才睡下,不过老爷放心,大小姐刚刚认完了所有景、物,全都说对了,就是,就是偶尔着急时,还会叫上两声。” 甜杏立即轻声回话道,她个子不高,脸圆圆的还带点婴儿肥,面相很是讨喜。旁边那个眉眼清秀的叫樱桃,前者沉稳大方,后者活泼机灵,是林员外特意给噜噜准备的两个贴身丫鬟,只是噜噜嫌她们原来的名字不好记,自已改成了甜杏和樱桃,都是她爱吃的。 林员外点点头,望望对面的湖景,狠狠心,还是把人叫了起来。 “爹,我想睡觉!”噜噜懒懒地靠在林员外肩头,一边揉眼睛一边求摩。她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要早起,一边做各种事情一边不停地学说话,到了晚上还得通过老族长的检查才能睡觉。哦,老族长也很奇怪,他让她喊他爹,噜噜从顾三那里知道爹的意思了,难道她真是老族长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她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啊,或许,她长得像那个从未见过的娘?那太可惜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在族里的时候,她说什么也要仔细留意老族长身边的雌性的。 林员外可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道道,目光扫视一圈,指着湖边的荷叶道:“那是什么?” 又来了! 噜噜赌气地嘟起嘴,“荷花!绿的是荷叶,粉的是花骨朵,飞的是蜻蜓,水里游的是鱼!” 林员外意外又高兴,由衷地夸道:“不错不错,我们蕙娘真聪明,这么快就会说话了。等着,明天爹就给你找两个好先生去。” “什么是先生?”噜噜警惕地坐正道。 “先生嘛,跟甜杏樱桃差不多,都是教你东西的。乖,爹给你请两个,男先生早上教你读书认字,女先生下午教你女红规矩,保管让你变成一个大家闺秀!” “喵!” 噜噜急了,啥叫大家闺秀?她才不想当,她已经够累了! 第16章 抓伤 “喵……”噜噜脸贴着林员外的胳膊直蹭,“爹,不要先生,我会说话了,不用学别的了。” 她不知道老族长口中的读书女红是什么意思,但一听说要占用一天的时间,她立即怕了。现在光学说话她都没有懒觉可睡了,再学别的,还不得累死她啊! “爹,我不学,我要睡觉喵!” 甜杏和樱桃都忍不住低下头,抿唇偷笑,大小姐真会撒娇。 常遇立在外面,听着那一声声娇语,情不自禁侧目偷看亭里的情景。透过稀疏的枝叶,只见大小姐坐在老爷身边,闭着眼,嘟着嘴,像只小猫似的不停地蹭来蹭去,憨憨傻傻。也不知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蹭累了,她娇美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红晕,远远观之,慵懒又妩媚,让人心神荡漾,身体发热,恨不得取代老爷坐在那里。 常遇有点口干舌燥,急忙移开视线,可惜没过多久,目光不受控制地又转了回去。 今天她穿了淡青的斜襟衫子,下面系一条梨白纱裙,清凉可人。大概是刚刚坐起来的缘故,那双天生小脚还是赤着的,虚踩在白底粉面的绣花鞋上,脚背光滑如玉,指头莹润可爱,迷了他的眼,让他看入了神,明知不该窥探,目光还是留恋在她身上,不肯移开。 直到老爷开口,常遇才看向别处,暗暗责怪两个丫鬟照顾不周,不该让大小姐脱了袜子。 “那可不行,你是爹的女儿,不识字的话,会被人笑话的。”林员外扶正噜噜,故意挪远了点,保持距离道,再这样任由她撒娇下去,他怕自已会一时心软应了她。 “爹!”噜噜气得直跺脚,脚尖伸进鞋里,赌气一用力,就将那只绣花鞋踢飞了出去。 “啊!”绣鞋从樱桃身边擦肩而过,她本能地伸手去接,奈何反应慢了一拍,转身时,那鞋子已经飞到了亭子外面。樱桃赶紧提裙步下台阶去取,踩到结实的硬泥土地时,还没站稳呢,面前忽的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手心上,正托着大小姐的绣鞋。 她错愕抬头,毫无准备地对上一双细长的眸子。 常遇隐在繁枝后,将鞋子递给樱桃,低声道:“要听大小姐的话,可有些事也要劝着她。”说完便走开了。 这是训斥她们不该任由大小姐脱鞋吗? 樱桃面皮发烫,愣了一瞬,赶紧回去了,跪在噜噜身前劝道:“大小姐,我先帮您穿鞋吧?”一旁甜杏也拿着绫袜跪了下来。 “不穿,热 !”噜噜抬腿放到椅子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把裙子往上拉拉,想把小腿露出来。 常遇远远瞧见她的动作,忙放轻脚步避远了些,也避开了林员外朝这边望来的视线。 “蕙娘,穿鞋坐正!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林员外皱眉,加重了语气,她这个样子,不请先生怎么行? 噜噜撇撇嘴,却不敢继续耍赖了,老族长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看着她嘟嘴低头的委屈模样,林员外心一软,摸摸她的头顶道:“蕙娘乖,爹也是为你好。” 如何教导噜噜,林员外是仔细考虑过的。 他不知道这孩子的确切年纪,户籍上报的是十三岁,可看她的模样身段,应该有十五六岁。这么大的姑娘,论理可以说亲了,但若想把她教成合格的儿媳妇人选,以她的底子,那些女红规矩,人情世故,婆媳妯娌相处之道,没个四五年根本学不成。真到了那个时候,噜噜都成老姑娘了,难免被人看低。况且噜噜从小在山里长大,单纯如白纸,就算是四五年后,也未必懂得宅门里的复杂。一旦他死了,噜噜就再也没有依仗,她那样简单的性子,手里又握有那么多嫁妆,还不被人活活吞了? 人心的贪婪,没有人比他更懂。 所以,林员外决定给噜噜招赘。趁他还活着,挑个人品敦厚的老实人,就算经营不好梅园,有那么多地呢,小两口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安稳日子。 既然是招赘,时间就没有那么急迫了,而教导的方式也该变一变。 女红不用太精,会一点做个样子就成。规矩不用太严格,能保证仪态大方,出门赴宴进退有度,不被人笑话就成。至于杂务,外面庄子和内院奴仆他会尽量安排忠心的管事给她,噜噜不用操心太多,甚至可以把事务交给女婿处理。然,作为府里的女主人,噜噜必须读书认字学会看账本,免得日后被人三言两语糊弄了。当然,若是接下来的教导证明噜噜有持家御人的天分,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我不想学,我想多睡觉!”噜噜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又开始撒娇。 林员外回过神,好气又好笑,无奈地退了一步:“这样吧,蕙娘学五天,就休息两天,如何?” 噜噜眨眨眼睛,低头掰手指算了算,兴奋地指着右手的两根手指:“这两天我可以一直睡觉,也不用学说话?” “嗯!”林员外赞赏地看看两个丫鬟,都主动教噜噜数数了,足见她们伺候的很用心 。 “喵,爹真好!”噜噜高兴地扑到林员外怀里,美得心里冒泡。这样一来,以后只需要累五天,就有两天可以趴在炕上不起来了,不像现在,天天都累! “好了,蕙娘在花园里玩吧,爹还有事要忙。”林员外看着两个丫鬟给噜噜穿好鞋袜,起身道,走之前又叮嘱她们:“晚上裴少爷要过来用饭,你们记得替大小姐换身衣裳。”裴策是他们父女的救命恩人,将来他走了,还须拜托裴策多加照顾噜噜,且噜噜是女户,少不得出面打理事务,男女之防便不必太苛刻,现在跟他一起见见外男也好,早早学着点。 “是,老爷放心吧。” 林员外点点头,领着常遇去前院了。各处田庄庄头已经把今年小麦收成和田租账簿送过来了,他得去看看。 噜噜知道老族长有很多事要忙,就没有跟上去,在椅子上赖了一会儿,又打起盹来。 回屋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天已经暗了。 甜杏打水服侍她洗脸,梳头插簪。噜噜一直好奇甜杏的手法,每次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瞧,今天却觉得甜杏有点不一样,她扭头想了想,忽的转身,抬头问道:“你耳朵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好看。” 甜杏疑惑地摸向耳朵,手抬到一半反应过来,笑道:“大小姐,那是耳坠。” “耳坠……”噜噜喃喃重复了两遍,眼睛亮亮的看着甜杏:“我有耳坠吗?我也要戴!” 甜杏犹豫了一下,转身从箱笼里翻出一个匣子,打开给噜噜看:“大小姐,老爷给您选了很多首饰,这满满一匣子都是耳坠,您瞧,比我的这个好看多了。只是,您没有耳洞,用不到的。”说完,体贴地蹲下,摘下左耳耳坠,捏着耳垂示意道:“您看,这就是耳洞,不是生来就有的,得用银针扎穿才行。扎穿了,再把耳坠这头插-进去。”又熟练地戴上。 “喵……” 看着那根细细的针插-进甜杏细白的耳垂,噜噜生生打了个激灵。前几天甜杏给她绣帕子,她觉得好玩,抢过来自己弄,结果不小心把手指扎了,那样尖锐陌生的疼,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算了,我不戴了。”她悻悻地转了过去,她怕疼,宁可不戴。 甜杏柔柔地笑,收好匣子,重新替噜噜梳头,心里想着回头请示一下老爷,要不要帮大小姐穿耳洞。小姐生得好,戴上耳坠肯定会更好看的。虽说穿耳洞会疼两次,可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收拾完毕,甜杏留下看屋子,樱桃陪噜噜去湖边的亭子赴宴。 裴策已经到了。 他穿着家常的杭绸直辍,墨发束冠,丰姿俊朗,立在亭子一侧与林员外轻声说着什么。噜噜转过树丛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微笑的侧脸。她顿了一下脚步,远远地看着裴策,心头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只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她看了很舒服。 “老爷,大小姐到了。”噜噜从西边走过来,常遇就站在亭外东侧,见她望着里面发呆,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想也不想就出声提醒道。 “这孩子,准是又睡过头了,还不快过来,愣在那里做什么。”林员外朝噜噜招手。 裴策淡了笑容,等噜噜步上台阶,他客气地行礼道:“林姑娘。” 噜噜本来想坐裴策旁边的,但她突然又觉得他的笑容变了,没有那么舒服了,就乖乖走到林员外旁边。一坐下,注意力马上被桌上的四道凉菜吸引,抱着林员外的胳膊一一问了起来,时不时喵喵叫两声,俨然忘了桌上还有一人。 裴策目不斜视,可每当他听到噜噜说话间偶尔发出的仿佛打着旋儿的细细猫叫时,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就会不由自主地动一下,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次数多了,他忍不住瞥了噜噜两眼。 他知道她美,比他跟随父亲赴宴时见过的歌姬,比那些“偶遇”过的闺阁小姐都美,但也没美到让他念念不忘的地步。可是,为什么,她总会不经意地让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贤侄,吃菜啊?怎么,还要跟伯父客气不成?”林员外无奈地给噜噜介绍完几道菜,朝常遇比划个手势,让他去厨房传热菜,回头见裴策低头发愣,笑着打趣道。 “伯父说笑了,我可从来没想跟你客气过。”裴策迅速回神,笑着拾起筷子。 林员外目光一定,疑惑问道:“贤侄,你手背上怎么有道伤口?” “哦,这个啊,走路时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裴策看看手上的细长划痕,随口解释道。 林员外信了,叮嘱他以后走路专心点。噜噜吃得开心,根本没听见。 只有候在外面的青墨满脸苦笑,少爷您真会扯谎啊,那明明是被家里新养的白猫挠的好不好? 第17章 夜晚 林员外家资颇丰,生活上却并不大鱼大肉铺张浪费,除了逢年过节宴请客人,家中饮食也只是比普通人家好点而已。米是上好的稻米,面是精细的白面,荤菜则以常见的鸡、猪肉居多。 前阵子糟心事一件件的,加上林员外养病,厨房里准备的饭菜都比较清淡。所以,当丫鬟们在铺有浅蓝桌布的圆形石桌上摆满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闻着那扑鼻的诱人香气,噜噜眼睛都不够使了,好不容易看到一道熟悉的爱吃的,赶紧拽着林员外的袖子道:“爹,我要吃鱼!” 林员外假装生气,瞪她。噜噜立即松开手,挺直腰背坐正,望着鱼咽口水。 见此,林员外有些尴尬地对裴策赔罪道:“这孩子,遇到爱吃的就忘了规矩,贤侄勿怪。” 裴策忙放下筷子,笑着道:“伯父不必如此见外。林姑娘短短半旬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伯父育人有方,林姑娘也聪慧非常。相信过不了多久,林姑娘一定会明白事理,不逊于常人。” “但愿如此吧。”林员外捋捋胡子,见噜噜热切地盯着摆在中间的鱼盘,突然就笑了,“贤侄,你不知道蕙娘有多馋鱼吃。那天我带她在湖边散步,教她说话。走着走着,湖里有鱼跃出水面,这丫头立即跑到湖边喵喵直叫。我看她盯着鱼半天都不眨眼睛,以为她想知道那是什么,就教她说鱼,哪想她学会了,马上就嚷嚷着要吃鱼,活脱脱一只小馋猫的模样!” 裴策微怔,随即附和着笑,现在的林员外,简直就像是初为人父,总是喜欢跟旁人分享孩子的趣事,方才噜噜未到时,他也是三句话不离她,说什么都能拐到她身上。笑够了,裴策颇感兴趣地看噜噜一眼,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感慨道:“林姑娘被野猫养大,喜欢吃鱼也属正常。” 林员外笑容渐渐淡了,摸摸噜噜的脑袋,亲自给她加了一大块儿鱼肉。今日设宴,他特意吩咐下人备的鲈鱼,肉美刺少。 “喵……爹真好!”噜噜咽咽口水,挨着林员外的肩膀蹭了蹭,开始吃鱼。她筷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要慢慢地抬起来,还得低头凑上去,好不容易碰到筷子,把颤颤巍巍的鱼肉含到嘴里,噜噜立即享受地闭上眼睛,细细嚼起来,脑袋还微微朝林员外那边歪着。 “你看,教她很多次了,吃起饭来还是像……”林员外无奈地道。 裴策收回凝视噜噜的视线,安抚老人家,“此事不可一蹴而就,伯父莫急。” “我哪能不急啊?”林员外蹙 眉摇头,“你不知道,那天蕙娘居然,居然问我的猫耳朵和尾巴被谁割掉了,为什么常遇他们都没有长耳朵和尾巴,还问我这里是哪儿,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想不想回猫族去。我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过后才转过弯来,蕙娘,大概还把自己当猫看呢!唉……所以啊,我打算明天就去拜访宋秀才,请他教蕙娘读书习字,然后再请个女先生教她举止礼仪,只可惜你伯母去的早,我一个老头子,平日里不曾听闻过哪个女先生,至今毫无头绪。” 裴策面色渐渐郑重起来,沉吟片刻道:“宋言,他是上届院试案首,学问没有问题。至于人品,我与他有过几次接触,此人生性淡泊不慕名利,的确适合给林姑娘启蒙。女先生,如果伯父不急的话,我可以派人去县城打听打听,林姑娘情况特殊,我觉得还是请个严厉些的女先生教她为好,伯父意下如何?” 林员外喜出望外,颔首道:“贤侄所言极是,蕙娘惫懒,就得请人好好看着她,才能早点改过来。既如此,那我就厚颜再劳烦贤侄一次了!”这次请裴策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给他贺喜,另外就是想请他帮忙的,他是县城里的公子,人脉探听方面,肯定比自已一个土地主强。 裴策随和一笑,举杯与林员外对饮。 旁边噜噜吃得心满意足,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讨论给她请先生的事。 直至夜色彻底弥漫,酒席方散,林员外亲自送裴策出门。噜噜吃饱就犯困,早离席了。 裴策回到自已府上,在偏房洗漱之后,遣了青墨,自已进了内室。 “喵……” 一只白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会儿,竖着尾巴试探着朝他走近几步。裴策笑着曲腿蹲下,伸手召唤白猫。白猫警惕地后退,圆圆的脑袋左动动右动动,最后还是很给面子,走到主人身前,讨好地蹭蹭主人的手。 裴策很喜欢被猫蹭的感觉,他笑的越发温柔,把白猫抱了起来。 可惜,白猫显然不喜欢这个姿势,它在主人怀里扭动挣扎,狠狠蹬了裴策一下,逃跑了。 裴策愣在原地,看看钻到椅子下面蜷缩成一团的白猫,再看看手背上的伤口,眼神一黯。 这是青墨买回来的第五只白猫了,一只公猫,却是五只猫里最听话最老实的那只,只要他招呼,它就会乖乖跑过来的那种听话。但他还是不满意,失望。他最喜欢在裴家捡到的那只白猫,那只会乖乖让他给它洗澡,会伸爪阻拦他的戏弄却不会弄伤他,会 在他膝盖上打呼噜,会窝在他枕头上然后撒娇地钻到被窝里蹭他的白猫。 而眼前这只,不肯让他抱,不肯乖乖在床上睡觉,更不用说挤到他身边蹭他了。 裴策立在原地,望着椅子下的白猫发呆。 它的眼睛是黄色的,不如褐色的好看。 它的毛发不是很白,不如雪白的纯净。 它的尾巴有点粗硬,不如柔软的舒服。 它的习惯也不好,总爱高高举着尾巴,露出屁股后面两个雄性特征,不如起初那只害羞矜持。 最让他不满的是,这只猫很蠢。它不会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求他,不会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他讨好他,也不会发出各种细细弱弱让他听了就情不自禁想笑想逗它的喵喵叫声。 蠢猫,还不如一个人叫的好听。 裴策烦躁地打开门,将白猫赶了出去。 脱衣熄灯,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算了,明天还得好好叮嘱青墨,让他挑的仔细点,别见到白猫就往回抱。 裴策暗暗地想,摸摸枕头下面的一块儿地方,沉沉睡去。 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他在湖边垂钓,一只胖乎乎的白猫突然从草丛里探出头,脑袋圆圆的特别可爱。他佯装没有发现它,只用余光偷偷看它,看它摇着尾巴慢悠悠踱了过来,蹲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湖面。裴策心里软软的,有只小猫陪他钓鱼,这种感觉真好。 鱼竿动了,白猫突然扑到他腿间,朝水里喵喵直叫。 裴策失笑,利落收杆,提起一只肥硕的大鲈鱼。白猫叫的更欢,在他身边不停地转圈。他把挖出来的鱼鳔丢给它,它却直接卧了下去,脑袋搭在地上,用一种十分嫌弃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可等到他将鲈鱼架在火上烤的时候,白猫又厚着脸皮大胆地跳到他怀里。裴策提起它的脖子故意吓唬它,白猫便用前爪抱住他的手腕,喵呜着求他,一双褐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裴策爱极了这只白猫,亲自撕了没有刺的鱼肉喂它。 白猫吃的很开心,毛茸茸的尾巴不时地搭在他腿上,甩过来,甩过去。 吃完了,他侧着躺在草地上。对面,白猫蹲坐着,正用它粉嫩的小舌舔舔爪子擦脸,可爱极了。 他拍拍肩膀旁边,示意它到这里睡觉。 白猫很听话,乖乖走过来,用它圆圆的 脑袋蹭他。 裴策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享受的了,他温柔地给它顺毛,诱惑地命令它,“噜噜,叫一声。” “喵……” 白猫撒娇似的叫,裴策很满意,低头去亲它的毛发,算作奖励。 可就在他快亲到它的时候,眼前的白猫突然变成了人,变成了一个娇美妩媚的姑娘。 裴策愣住,那姑娘却喵呜地叫着,伸出小舌舔了他一下,然后,抱住了他。 裴策皱眉,他意识到自已做梦了,他想从这个荒唐的梦里醒来,可她柔软的身子太妖娆,她水汪汪的眼眸太诱惑,她一声声娇娇的猫叫撩拨得他意乱情迷。现实里的理智很快便被过于真实的火热渴望压下,等他从一种难以名状的舒畅中醒来,一切都晚了。 裴策失神了片刻,看看窗外,天快要亮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裴策闭上眼睛,抬手扶额,脑海里却飞速掠过一张泛着潮红的妖冶脸庞,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好像还在求饶似的喵呜叫着。 裴策忽然有点头疼,他怎么梦到她了? 第18章 先生 就在青墨一边抱着床单送往浣衣婆子那里,一边忍不住想象他家少爷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时,林员外跟噜噜吃完早饭,叮嘱她几句,便带着早就备好的礼品,叫上常遇一起出门了。宋言住在梅镇北面的宋家村,马车要行半个时辰左右。 噜噜很高兴,今天老族长没有交待说话任务,她可以直接回屋睡觉了。 日头渐渐爬到树梢,外面又开始热了起来。 宋家村,常遇放慢速度,寻了个老汉打听,很快便到了宋言家门口。“老爷,到了。” 林员外下了马车,就见眼前只有一户人家。齐腰高的栅栏门,爬了打碗花的篱笆墙,院子里左右各开出了一片菜畦,远远可见豆角黄瓜隐在碧绿的菜叶当中。小院干净整洁,屋檐前还种了几丛月季,几朵碗口大的月季花开得鲜艳妍丽。 只是,灶房门上却挂着锁。 “老爷,要不我去附近打听打听,您去车里等着?”常遇望望不远处的村落,请示道。 林员外摇头,“不必了。宋秀才沉默寡言,不喜与人打交道,怕是村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裴策说过,宋秀才喜欢去北边的河里钓鱼,咱们去那边走走吧,遇到最好,遇不见,能在这幽静的乡下小道上散散步,也不错。” 常遇应了声,将马牵到一边的杨树下,系好。 林员外负手等他,颇感兴趣地打量小屋周围,看着看着,目光一定,落在东边小道上走过来的男人身上。或许是阳光太耀眼,他的脸庞被照得如白玉般光彩夺目,面容竟是比裴策还要俊美三分,纵使粗衣素服也无法遮掩其绝世风采。 可林员外看了一眼,便马上移开了视线。无他,只因男人的目光太冷,轻轻扫过来,便让人知道他不喜这种惊艳的打量,而明白他的心思后,几乎无人能够继续冒犯对方。 待他提着鱼竿木桶转过篱笆,林员外忙上前两步,拱手道:“小兄弟可是宋秀才?” 宋言脚步不停,“是我,有事?”声音清冷寒冽,在这盛夏时分听闻,反倒驱散了些许暑意。 林员外并不恼,缓步跟着他走到门前,趁他单手开门的功夫言简意赅地道:“老夫姓林,家住梅镇,欲聘先生为小女西席,望……” “我对教书没有兴趣,您请回吧。”宋言推门就要进去。 林员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如裴策所料,忙补充道:“宋秀才,老夫听闻您生性淡泊不喜俗务,本不愿打 扰,只是小女命途多舛,自幼被野猫抚养,上个月才侥幸被老夫寻回,奈何她虽已十三岁,却是连说话都不能。老夫苦愁不知该如何教导,幸而得恩人裴策裴少爷指点,故有今日一扰。还望宋秀才可怜小女,教她重新做人。” “裴策说我能教?”宋言皱眉,侧身问道。 “正是,裴少爷多番赞誉您品行高洁,不贪慕名……” 宋言眉峰轻挑,开口打断林员外的奉承之词,“好了,我答应了,老人家请进,令嫒具体情况如何,还请告知,以便我有所准备。” 林员外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回头示意常遇带礼品进来。 常遇迅速从马车上取下礼品,跟在林员外身后进了西屋,放好东西,便恭敬地退了出去。立在门外,听着里面那清冷的声音,想到宋言出色的容貌,还有那虽不盛气凌人却无端让人气势一弱的神态举止,常遇总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他放轻脚步,走到屋檐下,看向宋言刚刚提回来的木桶。 里面挤着三条大河鱼,彼此相蹭,几乎都动不了了。 常遇怔住,这么多鱼,宋言一个人吃得完吗?还是要拿去卖钱? 他还想继续观察宋言的住处,里面的人却说完话了,宋言出来送客。常遇忙收了心思,待林员外上车后,看也没看宋言,驾车离开,直到马车快要转弯时,他才回头望了一眼,只是那栅栏门口,早已没了人影。 路上,林员外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敞开车帘同常遇说话,对宋言赞不绝口。 常遇忍不住问道:“老爷,宋秀才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请他教大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妥?”梅镇好歹也算是县城北边的一处大镇了,举人难考,秀才总是有几个的,他就见过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秀才,老成稳重,多合适。 林员外抚须而笑,望着远处的田野道:“你以为我想不到吗?只是大小姐情况特殊,那些老秀才,多是读死书的酸腐之辈,循规蹈矩,教导懂事明理的幼童可以,教大小姐,怕是用不上三两天就要气跑了,届时他们不会说自已无能,只会诋毁大小姐愚不可教。” 说到最后,话里隐隐含着怒气,好像事情真的发生了一般,平复片刻,他才接着解释道:“年轻的秀才,换做别人,我肯定不放心,可宋言不一样,他不近女色在府城都是有名的。上次我和白……去府城,就听酒楼里面的人说过,当年宋言去府城考试,不知怎么被知府家的小姐瞧见了,一见倾心。待府考结束,宋言 中了案首,知府大人特意设宴宴请名次靠前的十几名秀才,明面上说是勉励后生,实则是想找借口跟宋言探探口风。宋言一口回绝,那小姐不甘心,便使计想要先成就好事,唉,真是有欠教养。” 常遇也很鄙夷那个小姐,宋言不就是生了一张小白脸吗,何至于倾心至此,作践自已?肤浅! 他握了握马鞭,继续听着。 林员外的声音又庆幸又惋惜:“谁料宋言没有中计,也不知怎么回事,次日一早,众人就发现那小姐从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老秀才屋中跑了出来,衣衫凌乱掩面痛哭,具体情形可想而知。众目睽睽,知府大人没有办法,只得将爱女嫁给老秀才,心里却恨上了宋言,诬陷他偷窃使其入狱。最后宋言被放出来了,却因品性有污,再也没有资格继续参加科举,只好回乡归隐。不过依我所看,宋言现在似乎过得很恣意。” “哦,话扯远了,但你也应该明白了。宋言那等人物,连知府家才貌双绝的小姐都看不上,亦没有中后宅那些下三滥的诡计,可见他人品端正不恋女色。请他教大小姐,我很放心。” 才貌双绝?自已夸出来的吧,她再美,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大小姐? 常遇在心里质疑林员外的判断,嘴上却是附和了几句。既然已经定下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回头他好好盯着宋言就是。 回到林府,林员外让吴管家收拾出来一处雅致的小院子,里外布置好,按照约定派人去接宋言。 噜噜对此全不知情,直到某天早饭后,林员外亲自带着她去了后花园。 林家子嗣单薄,家中又有资财,三代主母闲来无事,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布置林府上头。扩地建园,引水造湖,百十年下来,虽不如官户大宅精致讲究,却也景色怡人。 湖边有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林间有处避暑竹舍,现在专门留作书房。 林员外看着噜噜给宋言行完拜师礼,便退了出去,旁边只留樱桃伺候着。竹窗是开着的,他隐在一侧,便能看见里面的情景。在外面立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林员外点点头,吩咐常遇守在边上,自去前头忙碌了。宋言是他看中的人,又有裴策的推荐,没什么不放心的。 竹屋里面,樱桃默默立在旁边,宋言和噜噜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了一方长桌。 噜噜好奇地看着宋言,宋言则手持一根两尺来长的细竹竿,指着纸上的字教噜噜念:“人之初,性本善。” 噜噜乖乖念了,宋言就又教了一句,让噜噜背。背会了,给她讲解意思。 这回噜噜不懂了,让她跟着念可以,指着东西认物也行,但这些缥缈虚幻的道理,她听得云里雾里,“喵……” 听到猫叫,宋言手背上立即起了细细一层鸡皮疙瘩,被他倏然收手掩饰住了。 “不许再发出猫叫。”他绷着脸训道。 “可是我不懂……”噜噜很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叫声啊。 宋言挑眉,声音更冷:“那你学猫叫就能懂了?” 他的脸色太难看,声音也冷得吓人,如果不是太害怕,噜噜都想起身逃跑了,眼下只好缩着肩膀道:“我没学猫叫,我本来就是猫,喵……”叫完就赶紧捂住了嘴。 宋言抿唇,见她知道错,手里的竹竿扬起又放下,从身旁拿出两张纸,摊在噜噜面前,“告诉我,这几幅画讲了什么?” 噜噜被吸引了注意力,低头,很仔细地看,慢吞吞地道:“大花猫生了两只小猫。小白猫睡觉,小黑猫跟大花猫,杀耗子吃。大花猫走了,小黑猫杀耗子,小白猫睡觉。小白猫喝水,睡觉,睡觉?” “不是睡觉,是饿死了。”宋言扫她一眼,简单地解释道:“你看,这两只猫刚生下来时是一样的,但是黑猫跟花猫学习捕食,就是抓耗子,以后就能自已生活。白猫只知道睡觉,不会抓耗子,最后就饿死了。换成人也是一样,好好跟先生学习,以后就能独立,不学习,就什么都不会。” 噜噜看看他,再看看纸上的猫,有点懂了,指着小白猫道:“它怎么不去找大花猫?那样就不用饿死了。”她也是什么都不会,可她找到了老族长,老族长会照顾她。 宋言明白她心中所想,直接问道:“那要是你爹现在不见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他们把你扔到外面,不给你吃喝,你会怎么办?” 噜噜想了想,无所谓地道:“那我就回猫族。” “找不到猫族,你怎么办?” 噜噜傻了,然后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喵……” “不许哭,不许叫!” 宋言狠狠敲了一下桌子,沉声喝道。别说噜噜,就连一旁听得认真的樱桃都吓得直打哆嗦。 见她惊得眼泪都不流了,宋言很满意,训诫道:“你要学会自已赚钱,靠自已吃饭,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明白了吗?” 噜噜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其实她不明白,但她不敢说,怕先生打她。而且她刚刚也想到了办法,如果老族长走了,她也回不去猫族了,那她就找雄性照顾她,嗯,像小时候想的一样,努力找五个。 第19章 怕猫 林员外期望噜噜学会独立,免得将来被赘婿或下人蒙蔽糊弄,宋言明白这点,自然要以教会噜噜自立为目标。 常遇却不这样想。 在常遇看来,大小姐天真娇憨,美丽无双,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该好好享受作为大小姐的待遇。他知道老爷要给大小姐招赘,也知道他绝对没有资格去肖想那个身份,但常遇想过了,自打进了林府,自打被白管家穿过小鞋之后,他就发誓将来要当上管家。他是卖身的下人,能够争取的最好的身份,也就是管家了。 或许老爷当家时,他因为资历不够,当不上管家,但老爷总有去的那天,几年,十几年,那么长的时间,常遇相信自已能取得大小姐的信任,成为她信得过的依靠。现在他已经抓住了吴管家的小辫子,只等日后老爷病弱替大小姐作安排时,他常遇,定会抓住机会,成为新任管家。到了那时,他会替大小姐打理一切,让她衣食无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倘若她的赘婿敢对她有半点不敬不珍惜,他绝不会手软。一个赘婿,说到底,其实也是大小姐的奴仆。 常遇是真心觉得大小姐不必受这种苦累,而当他看见宋言把噜噜吓哭时,差点没忍住冲进去。 然后,就在他抬脚时,他看见大小姐放下皱巴巴的衣袖,红着眼圈对宋言道:“先生,我明白了,你别吼我了,我害怕。” 盈盈含泪的眼眸,笼烟凝愁的柳眉,还有那娇弱可怜的恳求,换做是他,什么都应了。 可宋言不是常遇,他本身容貌出众,最不看重的,反而就是容貌。 但学生如此乖巧听话,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训斥。 “行了,明白就好。你自己对着字再念几遍,意思也要背下来,一会儿我教你写字。” “哦。”噜噜吸吸鼻子,低头凑到桌子上,好奇又有点头疼地看着那几个黑字。 宋言用竹竿敲敲桌子,“坐正,不要趴到桌子上。” “哦。”噜噜咬咬唇,偷偷看他一眼,乖乖地听话道,只是心里却想着,晌午吃饭时一定要求求老族长,说什么也不要学读书写字了。这个先生好坏,读书也没有意思,她不学,现在就先应付过去吧,省着挨打。 宋言装作没有看出来噜噜眼中的敌意和幸灾乐祸,拿出早就备好的描红字帖放在一旁。 他教噜噜握毛笔,噜噜握不好,他便用竹竿敲打她的手和腕,几番矫 正后,噜噜总算会握笔了。 她沾了墨,学着宋言那样用笔尖去描字,刚开始还觉得笔尖碰到纸张的感觉挺有意思的,可随着宋言的训斥越来越多,随着手腕被用力敲了两下,噜噜的耐性终于耗尽,猛地放下笔:“我不……” 却见宋言颔首道:“这次写的还算合格了。” “什么叫合格?”噜噜有些气呼呼地问。 宋言举例道:“耗子来偷吃的,猫没发现耗子就是糟糕,发现了是合格,抓住耗子就是不错。你之前写的很差,是糟糕,现在已经合格了,以你现在的水平。” 噜噜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生是在夸她呢! 噜噜很开心,忘记了刚刚的不快,提起纸给樱桃看:“樱桃快看,这是我写的字,我合格了!” “大小姐真厉害!”樱桃笑嘻嘻地夸道。她不识字,现在能跟着大小姐一起读书,趁机学几个字,她很满足,当然希望大小姐耐下性子好好学习,所以,哪怕她觉得那字跟宋先生写的相差不是一星半点,也很捧场地鼓励道。 噜噜对着字帖傻笑,越看越觉得自已写的很好看,抬头,瞧见窗外的常遇,立马站起身,跑过去给他看,“常遇你看,这是我写的!”常遇总是跟在老族长身边,两人常常见面,噜噜已经把他算成了自已人,跟樱桃和甜杏是一样的。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是外人。 常遇忙凑到窗前,身子隐在窗后,目光直接落到她泛着淡青的手腕上,低声问:“疼不疼?” 他离得远,噜噜前半身几乎都探出了窗外,闻言很疑惑,也小声地问:“什么疼不疼?” 常遇就指了指她被竹竿打青的地方。她的肌肤细腻白皙,娇嫩非常,在阳光下更如上好的美玉,剔透莹润。常遇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听从本能摸上去。 “这个啊,现在不疼了。常遇,你看我写的字好看不?先生夸我合格了!”噜噜满不在乎地道,她现在只想听常遇夸她。 “好看好看,大小姐学得真快。”常遇掩下眼底的复杂,眯眼笑道。 噜噜很喜欢看常遇笑,他的眼睛是细长的,笑起来都快看不见眼珠了,但还是很好看,让她看了很舒服,就好像前阵子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然后突然放晴,见到阳光的那一瞬,全身暖融融的。她也朝他笑,直到屋里传来先生的咳嗽声,她才跟常遇眨眨眼睛,转身回去了。 她一走开,里面的人就能看见 常遇了。 宋言随意看了常遇一眼,回头让噜噜写下一个字。他是来教书的,其他的都跟他无关。 练字费得功夫比背诵和释义远远要长,特别是写善、习和远这三个字时,噜噜的耐心好几次告罄,全靠宋言状似不经意的鼓励撑了过去。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半时辰,听到宋言说今天的早课结束了,噜噜累得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宋言看着眼前的黑脑袋,开始布置作业:“今天回去,描十张字帖,明天我检查,若是背错一字,或写错写糟糕一字,我就罚你。” 噜噜噌地坐正,先掰了掰手指头,小脸越来越难看,最后都快哭了:“先生,写一张行吗?我胳膊好难受。”忘了要告状的事。 宋言没说话,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拿出一物送到噜噜嘴前,“张嘴。” 一股诱人的香气漫入鼻端,噜噜想也不想就张开了嘴。 宋言很自然地将东西送进去,看着噜噜吃完后,才问:“好吃吗?” “喵!” 噜噜眼睛发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言的袖口,接连吞了好几次口水,“好吃,我还要!” 听到那与真猫相差无几的猫叫,宋言收拾书桌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冷眼抬眸,瞪她。 噜噜一心念着刚刚尝到的美味,并没有意识到她又犯错了,反而舔了一下嘴唇。 馋猫! 宋言决定不跟一个傻姑娘计较,他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桌,起身,看着噜噜道:“如果明天你能诵背这句话及其含义,并交出十篇合格的字帖,我就再奖励你一片。如果不能,或是字迹太乱,我就打你的手心。”说完,转身就走。 “喵!” 噜噜急忙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仰头问:“先生,我好好写,好好背,你先给我吃点行吗?” 宋言没说话,清冷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拽着他袖子的手上,毫无感情地命令道:“松开。” 噜噜打了个哆嗦,害怕地松开手,却怯怯地又不死心地望着宋言。 “下次再让我听你发出猫叫,我就打你的脸。” 宋言抬手,竹竿轻轻扫过噜噜细嫩的脸颊,动作很温柔,声音却像是从寒冰里滤出来的,极冷。 “不打脸!”噜噜吓得连退几步,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宋言的眼睛。他的眼神好吓人,噜噜好像看见了看守 她们的豹族雄性。 “想吃,就乖乖听话。”宋言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噜噜愣在原地,等他走远,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樱桃不知所措,扶着人坐回椅子上,一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大小姐别急,宋先生那是吓唬您呢,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您的脸。您别哭啊,宋先生真的只是不希望再听您叫了而已。” “万一他真的打了呢?”噜噜泪眼汪汪地道,先生都打她的手了。 “大小姐放心,我这就去跟老爷说,咱们换个先生,不用他教了。”常遇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铁青。宋言竟敢拿竹竿碰她的脸,还出言恐吓,他算哪门子先生? “别,别让他走,我还要他当先生!”噜噜急得站了起来,仰头求常遇。 她眼中还噙着泪珠,常遇又心疼又困惑,皱眉道:“大小姐不怕他打你?” 不怕?想到那双冰冷的眼睛,划过脸颊的清凉竹竿,还有竹竿敲在手腕上的疼,噜噜打了个哆嗦,却道:“我怕,可他的鱼好吃,我还想吃。只要我写好十张纸,明天就能吃鱼了。”家里做了好几次鱼了,她以前觉得那些鱼很好吃,但吃过先生的鱼后,她突然就发现之前让她想起来就流口水的鱼,一点都不吸引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推开常遇和樱桃,重新坐到椅子上,提笔准备写字。 常遇朝樱桃使了个眼色,樱桃马上过去帮噜噜收拾东西,劝她回去换衣服,该吃饭了。 噜噜只好暂且搁下作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常遇暗暗琢磨,宋言袖子里藏的是鱼干?若是鱼干,他下午得空就去外面买些,大小姐自已有了,就不会馋他的了。 宋言并不知道噜噜和常遇的心思,他直接去了裴府。 裴策正在内室逗青墨新抱来的白猫,听闻宋言来访,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吩咐青墨直接把人领过来。他则整整衣襟,去外间等着。 “裴策,你为何要跟林员外提我?”宋言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每次见裴策,他都没有半点好脾气,想忍也忍不住。 裴策坐在椅子上不动,笑着看他:“怎么?你教不来林姑娘?她也是个可怜人,被猫养大,想想我就替林员外难过。” 宋言径自坐到他旁边的主座上,自己倒茶喝,“既然觉得她可怜,你怎么不去教?别说你没空,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裴策等他喝完才道:“我以前是闲,现在可不一样了,最近新养了一只宠物,实在不得空。” “什么宠物?”宋言警惕地问。 裴策笑着指向他身后,“就在那,你自己看。” 宋言深深看他一眼,放下茶盏,提着心转身看去。 “喵……”一只白猫竖着尾巴站在内室门口,对上他的眼睛,白猫叫了一声,慢悠悠朝他走来。 宋言脸色大变,下一刻人已经冲了出去,“裴策你等着,你等着!” 裴策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音,只有肩膀在不停地抖动着。 “喵……”白猫又叫了一声。 裴策笑容一僵,垂眸瞥了白猫一眼,起身去书房了。 又是一只蠢猫,真不知道宋言到底怕什么。 第20章 维护 林府。 上完早课,日头已经很高了,樱桃领着噜噜回屋,洗手净面换身衣裳,就该去上房用饭了。 噜噜没急着走,刚刚在竹林,她一共写了四张字帖,后面两张先生都夸合格了。她把甜杏和樱桃叫到身边,很认真地问道:“你们说,哪张好点啊?” 以前在猫族时,族人每次送肉来,都会把最嫩最好吃的肉分给啾啾。噜噜起先只是听旁人羡慕啾啾,说她生的最好,所以分到的也都是最好的,直到有次啾啾被族长带出去玩了,族人把啾啾的肉分给她,噜噜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差别。最好的东西送给最重要的人,收到好东西的人也会很高兴。现在她要把写得最好的字拿给老族长看,让他高兴高兴。 樱桃和甜杏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张。 噜噜美美地笑了,她也觉得这张好,因为写字的时候,先生只打了她一下。 她双手捏着字帖去了前头。 到了上房,她朝守在帘外的常遇笑笑,快步走了进去,“爹,你看,这是我写的,先生夸我合格了呢。” 林员外已经从常遇那里听说了早课的情形。 噜噜挨打,他挺心疼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宋言来之前就说过了,既然请他当先生,就什么都要依着他。严师出高徒,林员外明白这个道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噜噜受不住,跑来哭诉。现在噜噜这么兴奋,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林员外忙笑眯眯地接过字帖,对着上面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小字道:“不错不错,咱们蕙娘第一天写字就能写这么好,真聪明!” 噜噜笑得更欢,脱掉鞋子坐在林员外旁边,给他讲这句话的意思。 林员外听得很认真,等噜噜说完了,才拉过她的手,揉揉她手腕上的淡青痕迹,心疼地道:“先生打蕙娘,蕙娘还想让他教吗?” “不想!”噜噜垮了肩膀,却又无奈地道:“可先生的鱼好吃,我想吃鱼,只能听他的话了。” 林员外松了口气,摸摸噜噜的脑袋,两人开始吃饭。 桌上有道清蒸鱼,那是为了奖励噜噜乖乖上课,林员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换做以前,噜噜定能将整条鱼吃得干干净净只剩骨头,可今天却没那么好的胃口了,只挑了鱼背鱼腹的大肉吃。 林员外看在眼里,暗道宋言的法子不错,后天女先生来了,也可以这般诱着噜噜学女红规矩。 饭后,噜噜睡午觉去了, 林员外自那场变故后精神大不如从前,每日午后也要歇上半个时辰。 常遇便趁这个空隙出府了。顶着耀眼的日头,他快步赶到镇上生意最好的百味斋,让伙计把各式鱼干鱼肉丝,咸的辣的甜的,都称了二两包起来,最后结账时,总共花了八钱银子。 大半个月的月钱没了,常遇却很高兴。宋言不就是看准了大小姐爱吃鱼吗?这回大小姐可以随便吃了,以她的脾气,宋言要是再敢打她罚她,大小姐绝对会跑到老爷跟前撒娇告状的,然后换个慈祥和蔼的老先生。迂腐又如何,只要老爷吩咐了,对方还会跟钱过不去?当大小姐的先生,每月能拿五两束脩呢! 他笑着往回走,快到林府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常遇听那声音很是耳熟,回头一看,就见唐老爷身边的随从三福紧挨着墙根阴影追了上来。 “好啊,常遇你可真有闲心,大晌午的跑去百味斋买零嘴儿!老规矩,见面分一半,给我瞧瞧你买了什么好东西!”三福喘着气停下,伸手就去抢常遇手里提着的油纸包,油纸上勒着印有百味斋字号的红纸,他早就瞧见了。 常遇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滚你的,这是我家大小姐吩咐买的,我可不敢分你。”他抬腿,一边作势要踢三福,一边笑着解释,等三福老实了,才问他:“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来给我家老爷送帖子?唐老爷又纳姨娘了?” 唐家是梅镇的大户之一,他家酒楼菜肴精致,在县城都是有名的,几乎每天都生意爆满。同为富户,又不用同行相争,各种场合上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林唐两家慢慢就成了世交,有善事一起做,有新官上任一起宴请孝敬,彼此相互照应,平常多有往来。林员外卧病在床,唐老爷就曾亲自登门探望。 三福跟他并肩一起往前走,摸出袖子里的拜帖递给他,“什么姨娘啊,是我们老太太要过七十大寿了,从十四开始,连唱三晚大戏,要请林员外过府去看戏呢。老太太还特意吩咐了,让林大小姐也过去凑凑热闹,跟我们府上的几位小姐作个伴,省着一个人在家闷着无趣。对了,林大小姐真是野猫养大的?” 常遇把帖子还他,“嗯”了声。大小姐的事,不是秘密。 三福对林家大小姐早就好奇死了,当即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听说她长得像猫,只会猫叫,走路手脚都着地,还喜欢白天睡觉半夜抓耗子……哎呦,你踢我做什么?” 常遇追着又给了三福一脚,脸 色铁青:“再敢胡说八道,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三福摆手求饶,揉着屁股凑上去,纳罕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又没说你,你气个什么啊!” “那我说你们二小姐喜欢捡羊粪球吃,你爱听吗?”常遇斜他一眼。 三福差点气个倒仰! 林家大小姐,说好听点是明珠染尘,说难听了就是个未经教化的野丫头,哪能跟他们家二小姐比?二小姐可是梅镇最美最有才气的姑娘,尚未及笄,求亲的人家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常遇竟敢说二小姐吃羊粪…… “常遇,你别太过分!”三福站定,指着常遇骂道。 常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唐家二小姐,唐澜,他在梅园见过一次,长得还凑合,就是脸皮太厚了些,明着暗着向裴策诉情不成,就到裴家梅园去赏梅作诗。这还不算,她居然跑到林家梅园大放厥词,诋毁林家梅景,好像那样客人们就会全都改去裴家园子,裴策就会感激她似的!她也不想想,人家裴策都亲口承认林家梅景更胜一筹,她那样算什么?蠢货,给大小姐提鞋都不配,说她吃羊粪都是好听的。 他脚下生风,很快便进了林府,根本没给三福追上来的机会。 等他藏好鱼干,回到上房伺候时,吴管家才领着三福进来了。 常遇笑眯眯地同两人打招呼,对三福的横眉竖眼视而不见。 林员外已经醒了,他看了拜帖,对三福道:“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去给老太太贺寿。只是,还请你转告老太太,就说蕙娘回府时日尚短,规矩上有所欠缺,冒然去了恐会扰了老太太的雅兴,就不去献丑了,等她懂事后,我再带她去拜见老太太。” “林老爷放心,三福一定把您的话带给老太太。”三福规规矩矩地行礼。 “嗯。”林员外点点头,见他满头大汗的,吩咐常遇:“去,你领三福去你那儿喝口茶,难为他大晌午的跑一趟。” 常遇恭敬地应下,出去后,直接把三福领到了门口。 “算你狠!”三福立在台阶下,仰头怒视常遇,大热天跑了这么远,他快渴死了! 常遇负手而立,眯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 三福熟知常遇的性子,他笑得越灿烂,整人时就能把人整得越惨,不就是私底下两句闲话吗?犯不着因为这个置气。唐家少爷好几个,身边都有忠心的小厮,无论将来谁当家,都不会重用他这个老爷身边的旧人。 反倒是常遇,只需守着一个呆傻的小姐就成,凭他的本事,捞个管家没问题,到那时,自已说不定还要指望常遇提携呢。对啊,是不是就因为如此,常遇才要做做面子活,听不得旁人说林大小姐的坏话? 打完心里的小算盘,三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朝常遇拱手赔罪:“行啦,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着人瞎说。还请常大爷大人有大量,饶小弟这一回?” 他低头了,常遇也不会真跟他闹僵,随手抛过去一小串铜钱:“拿去吧,大爷赏你吃茶!” “去你大爷的!”三福眼疾手快地接过铜钱,数数,有十个,满意地笑了。他假装生气地骂了一句,再也不耽搁,飞快溜到对面的墙根底下,优哉游哉地走了。 常遇转身回去,找机会把几包鱼干塞给了樱桃。当初他从牙行里挑了十个小丫鬟,每个他都特意嘱咐过,其中就包括樱桃和甜杏。现在,两人虽不是完完全全听他的话,但对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于是,等噜噜午觉醒来,樱桃就把东西送到了她眼前,只说是她和甜杏托人买的。 噜噜吸吸鼻子,每包都尝了一块儿。 “大小姐,好吃吗?”樱桃有些复杂地问,甜杏不知道常遇送鱼干的缘故,她却是明白的。常遇他,对大小姐果然很忠心。 “还行吧。”噜噜尝过一次就不吃了,伸个懒腰,眨巴眨巴眼睛,想起先生吩咐的作业,乖乖去书桌前描红。十张,希望晚饭前能写完。 樱桃苦笑着收好东西,待晚上陪噜噜去前面吃饭时,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常遇。 常遇面无表情地望向宋言的院子。那家伙给大小姐吃的到底是什么鱼?谁做的? 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三条挤在水桶里的大河鱼,他皱眉,若有所思。 第21章 害怕 描红练字是件很耗耐心的事,而噜噜的耐心都用在睡觉上面了。 午觉醒来,她写了一张就觉得胳膊发酸,撂下笔在屋里绕了一圈,继续写。写会儿玩会儿,如此几番,写一张字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林员外派人喊她吃晚饭时,她才写了七张。 “先去吃饭,回来再写。”终于有借口不写了,噜噜马上撂笔道,高兴地去了前院。 吃完饭,她照例陪林员外到湖边散步消食,回屋时,天已经很暗了。 噜噜坐在炕上对着书桌发愁,然后决定先睡觉,明早早早起来补三张。 “大小姐,大小姐醒醒……”甜杏立在炕沿前叫噜噜,樱桃在书桌前磨墨,谁让时间紧迫呢。 “喵……”噜噜挥开甜杏的手,缩着脑袋往被窝里钻。 甜杏没有办法,把常遇买的鱼干拿了一片过来,放在噜噜鼻端。 就算不如宋言的东西好吃,那也是她最爱吃的鱼。噜噜吸吸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对着鱼干发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重新合上眼,张开嘴接着。 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长长的细密眼睫,还有等待喂食的红润小嘴儿,这副慵懒娇憨的模样,直接让甜杏看愣了眼。大小姐,大小姐可真好看,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连她这个女的都这样觉得了,都有点舍不得扰她睡觉,那个宋先生怎么狠得下心打大小姐呢? 可舍不得是舍不得,老爷一心想要大小姐读书识字,她可不能耽误了此事。 甜杏收回鱼干,凑近噜噜的耳朵道:“大小姐,咱们还有三张字没有写呢,您要是再不起来,宋先生不会奖励您鱼干吃,却会打您的手心的!” “喵!” 噜噜噌地坐了起来,爬出被窝就要往下跳:“我要写字!”她怕打手心,她馋鱼肉吃! 甜杏赶紧伸手拦她:“别急别急,您先穿衣裳啊!” 噜噜看看自己的红肚兜和亵裤,摇头道:“不穿了,先写字,写完再穿。快,给我穿鞋!” 甜杏只好弯腰替她穿好绣鞋。 噜噜头也没梳脸也没洗,就那样披头散发地坐在书桌前写字,好不容易写了半张,突然打了个哈欠,手一抖,笔端在纸上划了一道黑线。 “喵……”噜噜快急哭了。 樱桃一边拿走废纸铺上新的,一边柔声叮嘱道:“大小姐别急,咱们还有时间,只是您可千万别 再叫了,宋先生听见会生气的。” 其实樱桃不是很明白,大小姐的猫叫,比一般的猫叫柔和,比小孩子刻意学的逼真,特别好听,她有时候都盼着大小姐叫上一两声的。老爷虽说不让大小姐叫,但大小姐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时,看老爷那笑眯眯的模样,心里肯定也很喜欢,怎么宋先生反应就那么大呢?果然是教书严格要求太高吗? 她的话马上让噜噜记起了宋言的警告,这下也不困了也不急了,绷着小脸认真写字。 一番紧赶忙碌,总算在前院叫饭之前写完了。 噜噜兴奋地去了前院,吃饭时时不时瞅瞅樱桃提着的小书袋,她的字都在里面呢。 “蕙娘啊,你字写好了,还会背第一句话吗?”林员外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会背!”噜噜以为林员外要检查她,放下勺子大声背了一遍。 林员外笑得合不拢嘴,“蕙娘真聪明!”饭后吩咐常遇送噜噜过去,以后也都是他陪在外面了。 从上房到竹林,慢走能走两刻钟的功夫,常遇担心噜噜走太快肚子不舒服,刻意放慢了脚步。 一开始,还是他跟在噜噜和樱桃身后,等到进了花园,仆妇少了,他就很自然地走到了噜噜另一侧。樱桃看看他,垂眸退后几步。老爷身体不好,大小姐天真不懂事,将来这个家,很有可能是常遇说了算,再者常遇对大小姐忠心也好,有别的心思也罢,他现在最多也就是凑在大小姐身边说说话,不敢做别的的。 常遇也没有上来就问鱼干的事,他先陪噜噜说了会儿话,问她昨天都做了什么,然后才问:“大小姐,宋先生给您吃的是什么啊?” “鱼肉啊。”噜噜走在他的影子里,甩着腰间的宫绦玩,一会儿摸摸那个蝴蝶结,一会儿抠抠下面挂着的玉佩。老族长说这是玉,很值钱的,可她觉得这就是摸起来很舒服看着很好看的石头。她脖子上也挂着一个,甜杏说那个秃头雄性是弥勒佛,能保佑她平安自在,所以不让她玩,要玩就玩外面的,便宜。 “大小姐走路的时候不能玩这个。”常遇见她低着脑袋不好好走路,伸手把那条天蓝的宫绦从她手里拽了出来,放下。她今天穿的是条白绸裙,行动间两个颜色搭配着很好看。 噜噜没有玩的了,嘟着嘴看他。 常遇随手折了根花枝给她玩,继续问:“什么鱼肉,是鱼干吗?” 噜噜嗅了嗅枝头的双瓣白茉莉,心不在 焉地问:“什么是鱼干?” 常遇盯着她靠近花瓣的红唇愣了一会儿,胸口一阵发热,等噜噜转过来好奇地看着他时,才反应过来,回头看樱桃一眼,道:“鱼干,就是昨天下午樱桃给你吃的那种鱼。”难道她没有吃着? 樱桃被常遇看得心里发慌,摘了朵茉莉,快走几步替噜噜别在发上,顺便解释道:“大小姐,就是昨天你睡醒后吃的那种鱼。” 噜噜恍然大悟,“原来那就是鱼干啊,嗯,先生给的也是鱼干,很好吃,比樱桃的好吃。你为什么把它放在我头上啊?”说着,疑惑地伸手去摸,想把花拿下来。 樱桃低头退后,常遇咳了声,“大小姐别摘了,这样挺好看的。” 噜噜喜欢被人夸,闻言便笑了,水眸潋滟似含情,俏脸娇媚远非身后的大片茉莉可比。 常遇看傻了,心砰砰直跳。樱桃在后面默默跟着,她果然猜对了。 因为提到鱼干,噜噜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常遇心中有鬼,便由着她快走,只是快到竹林时,他把她头上的花摘了下来。 “喵?”他的动作太突然,噜噜很疑惑。 常遇朝她笑,“宋先生不喜欢女子戴花,也不喜欢猫叫,大小姐千万要记得。” 噜噜捣蒜似的连连点头。常遇心情愉悦地与樱桃换了位置。 到了竹林,远远就瞧见一个灰衣男子立在竹屋一侧,噜噜高兴地喊着先生,抢过樱桃手里的书袋跑了过去,“先生,我的字写好了!”说完低头,不错眼珠地盯着宋言的左手袖口。 宋言面沉如水,改成负手而立,“进去吧,以后早点到。” 噜噜乖乖跟在他身后,看着那袖口,身上挠心挠肺地痒,真想扑上去抱着他的手把鱼干翻出来。 她盯得太认真,进屋后连前面的人停下来都没注意到,直接撞了上去。噜噜本能地攥住那只手,顺势往袖口里摸。 清凉的触感让宋言愣了一下,随即便转身甩开噜噜,喝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许再碰我,也不能碰别的男子,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我写完字了,你说要给我吃鱼的!” 噜噜踉跄着后退两步,站稳后,见宋言瞪着眼睛,心里十分委屈,立即大声反驳道,根本没听宋言说了什么。 樱桃赶紧跑过来,扶着她低声劝道:“大小姐先别急,宋先生检查完了,一定会给您的,您怎么能动手 去抢呢!”然后又朝宋言赔礼:“宋先生切莫生大小姐的气,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教会大小姐规矩礼仪,唐突了先生,先生要罚就罚奴婢吧,千万不要生大小姐的气,她真的还不懂这些!” 宋言面色缓了缓,“她不懂,你们以后多教教她。行了,站到旁边去吧。” 樱桃狠狠朝噜噜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赔罪,接着便再也不敢耽搁,低头走开了。 噜噜却没能领会樱桃的意思,她依然委屈地看着宋言的袖子,“你说给我吃鱼的!” “我是你先生,你要听我的话,只要你完成了我布置的作业,那我就一定会履行承诺,给你奖励,但若我没有开口,你就必须耐心地等着,不能无礼。” 噜噜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她猜出来了,暂且没有鱼肉吃的。 她撇撇嘴,眼里浮起一层盈盈的泪。她辛苦那么久,又是晚睡又是早起的,先生却说话不算话,太坏了! “先把第一句跟意思背一遍。”宋言就跟没看到一样,径自坐了下去,依次在桌子上摆好字帖等文具,最后放上两个小小的油纸包,便慢悠悠地检查噜噜的字帖。 两个油纸包! 噜噜的眼泪还没滚落便被她抹去了。她乖乖站好,大声背了一遍,口齿清晰一字不差,背完见宋言点头,心中一喜,快步坐到宋言对面,伸手去拿油纸包。 只是,在她的手快要碰上油纸包时,一根小竹竿搭在了她手背上。 “喵!”噜噜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叫完就后悔了,眼见宋言抬起竹竿,她吓得起身就往外跑。 “回来!”宋言冷着脸喝道。 噜噜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这回是真哭了,“先生我不敢了,下次一定不叫了,别打脸行吗……” 第22章 缓和 宋言让噜噜回到书桌前,噜噜捂着脸立在远处,不敢过去。 宋言便站了起来,负手走向她。 可他虽然背着手,噜噜却瞧见了,他手里握着那根光滑坚硬清凉的细竹竿呢。她怕极了,快走几步赶到门口,伸手就要拉开虚掩的门。 “你要是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鱼吃了。”宋言不紧不慢地道。 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准备跑过来求情的樱桃放下了心。宋先生还有心思拿鱼来诱惑大小姐,那他肯定不会真下手打脸的。毕竟,再严厉的先生,最多也就打打手心,哪有打脸的一说?真打脸,老爷头一个不饶他! 噜噜也顿住了,握着两边门栓一动不动,眨巴着眼睛在挨打和两个油纸包间挣扎。挨打,很疼,但疼一下就过去了,先生的鱼干,却是只要她乖乖听话,以后就能天天吃到的。 她咽咽口水,慢吞吞地转过身,这才发现宋言就站在身后。噜噜吓得忙往后退,却被门板挡住了。她哆嗦着靠在门板上,捂着脸蛋泪眼汪汪地仰头求饶:“先生,不打脸行吗?换个地方打行不行?” 老雌性叮嘱过很多次的,脸蛋,喉咙和大腿中间,是她们猫族雌性最重要的三个地方,不能受伤,受伤了,以后就没有雄性愿意宠她们照顾她们了。噜噜再不懂事,她也知道老族长年纪大了,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她还要靠这三样找五个雄性呢,怎么能让先生打?先生那么坏那么生气,下手一定特别重! 她捂着脸,宋言只能看见她启合的娇嫩红唇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灵动眸子,因为灵动,他完全可以看出来她的害怕和哀求。奈何那种发自真心的恐惧,偏偏出现在一个面容娇媚身段妖娆的姑娘身上,可怜中就又多了一种让他有点不敢直视的媚惑,仿佛他可以借此逼她做些什么似的。 宋言皱眉,怎么有种欺凌良家弱女的错觉? 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面色越发严肃难看,“为什么不能打脸?不打脸,我看你就记不住教训。”他收回背着的手,扬了扬手里的细竹竿道。昨天被裴策捉弄了一次,晚上他一直做梦被只白猫追着,哪想早上又听她学猫叫。今日就算不打她的脸,也要好好教训她一次,免得以后再犯。当然,他是为了她好,堂堂的林家大小姐,将来要出去赴宴要接管林家产业,要是时不时叫上两声,还不被人笑话死? 噜噜盯着竹竿打哆嗦,再看看先生的眼睛,那里面的寒意吓得她哭的更凶。她不敢再面对他,飞快转 过身,双臂贴着门板垫着她的脸,抽搭着求道:“脸上肉嫩,打着特别疼,先生打我屁股吧,那里肉厚……呜呜,先生打我屁股吧,我记住教训了,以后再也不叫了……”现在她只求先生不打脸了,其他的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那个教训是什么东西? 宋言浑身僵硬,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那对着他扭动讨打的翘臀上。这个姿势,让她的衣裙都朝下坠去,于是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圆润挺翘的小臀,腰部两侧优美诱人的曲线,都完美地展露出来。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娇弱可怜地求他打她。宋言虽没有接触过女人,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些男女之事乃是男人的本能,不用学也能体会的。 “别哭了,过来上课!这次先记下,下次再敢犯错,绝不饶你。”他大声喝道,快步退回座位,低头检查她写的字帖,借以掩饰脸上的红。那么热,一定会红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连屁股也不用打了? 从极端的害怕到突如其来的惊喜,噜噜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她不解地转过身,求助地看向对面的樱桃。樱桃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虽然觉得不妥,可大小姐还是孩子脾性,又误打误撞地逃过了一次惩罚,眼下她也不好说什么,回去之后再跟她讲讲道理吧,连同不要和男子动手动脚的事。此时见大小姐望过来,她忙朝她努努嘴,示意她过去坐好,准备上课就行了。 不用挨打,噜噜自然高兴,迈着小碎步慢吞吞地回到了座位上。 “把眼泪擦干净。”宋言头也不抬地道。 “哦。”噜噜从袖口里摸出甜杏给她缝的帕子,默默抹泪,抹着抹着,目光黏在前面的两个油纸包上不动了。先生不打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宋言一直在偷偷打量她,见她边拿帕子擦泪边热切地盯着他的鱼,眼睛还是红的呢,突然觉得这个学生挺逗人的。被野猫养大不懂事,这不是她的错。一时改不掉那么多年的习惯,乃人之常情。短短一月不到就能学会说话写字明理,也算是挺聪明的一个小姑娘了。 自己何必太过苛求?过犹不及。 他拿过一个油纸包,看着她不错眼珠地追随着油纸包,单纯又直白,目光不禁柔和了些,递给她道:“吃吧,先吃一个,另一个看你的表现,一会儿认真听课写字,下课时就奖给你。” 噜噜有个长处,更准确的说,猫族人都有个长处,那就是能敏锐的察觉到旁人眼神表情的变化。那晚在亭子里,裴策和林员外谈 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跟他哄猫时一样,噜噜看了觉得舒服,就想亲近他。后来她上去了,裴策跟她打招呼时虽然笑着,那笑容却有些疏离,噜噜察觉到了,便没了亲近的心思。 她看不出旁人的复杂心思,但她会根据对方的态度行事。 眼下宋言流露出善意,她立即破涕为笑,抢过油纸包打开,盯着她馋了一天的美味鱼干猛咽口水,然后塞到嘴里眯眼品尝。嗯,先生的鱼干又酥又香,咸里带着一点点辣,鱼刺也脆脆的一点都不扎舌头,好吃极了。 就是太小了…… 想到昨天樱桃她们买回来的鱼干,噜噜生了个小心思,她睁开眼睛,舔舔嘴唇道:“先生,你的鱼干真好吃,在哪里买的啊?” 宋言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也被她牵动着,目光先在她红嘟嘟的唇上流连片刻,便落到了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上。与之前的害怕忐忑不同,此时此刻,她讨好地笑望着他,自以为很随意,却不知道她眼里的狡黠和试探有多明显。 遇到自已喜欢的,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算计吧? 哪怕他们的算计也那么傻。 宋言放下手里的字帖,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鱼干?他们买给你吃了?”他昨天喂她吃,旁人根本看不见的。当时她一脸惊诧,显然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以她掌握的浅显词汇,最多能告诉别人她吃的是鱼,现在都知道要买鱼干了…… 噜噜哪知道两个字就能透露那么多讯息,她点点头,“嗯,樱桃给我买的,可她买的不好吃。” 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宋言忍不住逗她,“那我告诉你我是在哪里买的,你打算怎么办?” 噜噜咧嘴笑,眼睛亮亮的,“我就让樱桃去那个地方买啊!” “然后呢?”宋言第一次对噜噜笑了,怕她听不懂跟不上,语速放的很慢:“是不是樱桃买回来了,你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再也不用跟我要了?不用跟我要,就不用再读书写字讨好我,更不用担心会被打,是不是?甚至,你还想着让你爹把我赶走?” “咩……” 噜噜彻底呆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在对面俊脸上迅速凝固的笑容提醒了她,刚要溢出口的猫叫硬生生变了味道,化成她听不懂的一个音。 宋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会学羊叫了。” “什么是羊?”噜噜喃喃地问。 宋言 好心情地在纸上给她勾勒出一只顶着角的山羊,顺便给她讲了山羊的身体结构,脾性,“山羊温顺,爱吃草,但是生气了会拿犄角顶人。哦,烤羊肉很好吃,你要是一直乖乖听话,努力学习,月底我给你做烤羊吃。” “烤羊,比鱼干好吃吗?”噜噜觉得口水好像要流出来了。 宋言看了一眼窗外,唇角轻扬:“我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那个叫樱桃的丫鬟看着机灵,却不是不安分的人,她不敢违逆林员外的意思,阻拦大小姐读书。那么,短短半日就看他不顺眼的,心疼大小姐的,还有那个胆子暗中使坏的,就只能是守在外面的常遇了。 想用外头的东西破坏他的计划?他倒是想看看,常遇找不找的到。 “好了,别净想着吃的了,今天要学第二句。”回过神,见噜噜望着他直流口水,宋言绷起脸,晃了晃手里的竹竿。 “嗯!”噜噜马上坐正,精神十足。原来先生会做东西吃啊,他的鱼干那么好吃,烤羊肯定也差不了,她还没吃过羊肉,会是什么滋味呢? 清风拂过。 竹屋里,响起了男子清冷的读书声,后面紧跟着少女甜濡的学舌。 竹屋外,常遇背倚臂粗的竹竿,仰头凝视被晨风拂动的碧绿竹叶,不知在想什么。 但他们都不知道,考验宋言厨艺的机会来了,因为前院,有人给林员外送了一头鹿。 第23章 再见 林家山头占地极大,外面较平缓的地带开荒出来栽种果树,苹果树居多,其他的诸如梨、桃、李、杏等也都种了一些,却是主要用作家用、送礼。山里面老树丛生,不便开垦,就那样荒着了,冬日砍柴烧火伐木烧炭,春夏采些野味尝尝鲜。林员外年少时,秋日也会叫上几个好友去打猎,如今年老体弱,可没那种兴致了。 负责打理果园、看树守山的是田老头,他本是个半路卖身的果农,林员外看他稳成持重,在众果农里人缘好,手艺也数一数二,便提了他做果园管事。田老头勤快肯干,二十多年过去了,除了闹天灾那两年,果园生意一直井井有条。 今天来探望他的,就是田老头。 “老爷,您身体可好些了?”田老头被吴管家领到厅堂,快走几步赶到林员外身前就要下跪。 林员外起身拦他,“行了,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跪什么跪。我没事,硬朗着呢,倒是你,怎么两个月没见,白头发好像又多了些?你啊你,是不是又亲自干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把那些力气活都交给后辈去干,你瞧着他们别出错就行。别站着了,快坐吧,喝茶喝茶!”两人年岁相当,林员外没有兄弟,就特别看重这些老管事,态度极为亲近。 田老头只得在林员外下首坐了。他仔细端详林员外片刻,见他面色还算不错,放下心来,客套几句后道明了来意:“老爷,我听说您身体不适,心里十分担忧,碰巧我那不争气的外孙猎到一只鹿,我就想着送过来让您补补身子。都说鹿肉性温和,能补脾益气,最好是入冬食补,好在那鹿还活着,您啥时候吃都行。” 林员外很意外,山里野鸡野兔常见,鹿这种稀奇物可是很少遇到,不由问道:“他在咱们家山里猎到的?” 田老头朴实地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可不是,要不说他瞎猫碰死耗子呢!唉,都二十的大小子了,我让他跟我学打理果树,他不学,非要去上面看山,成天半月住在上面不下来。这回也不知道那鹿惹了哪路神仙,倒霉让他给逮到了。” 嘴上说着贬低的话,可林员外活了大半辈子,能看不出田老头眼中的自豪? “瞧你说的,哪有这样寒碜亲外孙的?”林员外抚须笑,“鹿耳朵尖,跑得快,你外孙能活捉一只,可见是有真本事的,再说咱们山里从来没听说过有鹿出没,这回偏偏被他碰上了,就凭这份运气,这孩子也是有福的。对了,人你带来了吗?叫过来给我瞧瞧,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好好教他两 年,到时候把管事的位子给他。你教出来的,我放心!” 田老头慌得站了起来,“可也使不得,那孩子,打猎是有点本事,可果园的事,他什么都不懂,老爷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员外笑着让他坐下,吩咐吴管家把人叫过来。趁等着的功夫,问起对方的身世。 田老头叹口气,“那孩子姓顾,上面两个哥哥都没养住,我女婿就直接喊他顾三了。他五岁那年,他娘大病一场撒手去了,他爹娶了填房,顾三性子倔,一直跟他爹闹别扭,常常不归家。我那时候忙,天天在山上,哪里顾得上他,他又不来找我,后来还是听旁人说顾三想跟人去走镖,我这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是什么日子,赶紧把他接了过来。本想教他照料果树,将来也能混口饭吃,哪想他性子野,就喜欢往山里跑,真是快气死我了!” 他是真的生气,林员外却很羡慕,“有什么好气的,你好歹还有个亲外孙,我倒是想被人气,可……”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老来无子后继无人的悲哀,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无法明白。 田老头赶紧宽慰他:“老爷切莫伤怀,不是还有大小姐孝敬您呢吗,对了,大小姐可好?我这次来,也是想给大小姐磕个头。” “嗯,她现在跟着先生念书呢,等晌午我叫她过来见见你。那孩子性子单纯,将来还要你多多帮着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林员外想了想,这般道。不仅仅是田老头,过几天得了闲,他也要把几处田庄的庄头叫过来拜见大小姐,免得将来他去了,那些人以没有见过东家的面为由慢待噜噜。 田老头面露疑惑,试探着问:“老爷想把果园送给大小姐做嫁妆?” 林员外喝了口茶,低声道:“不是嫁妆。我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将来这些家产,全是她的。哦,你在外面见得人多,也帮我留意着一点,看看有没有老实稳重的,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一定要告诉我。”镇上的人家,估计没有愿意入赘的,乡下人贫,爹娘或贪财,就不会那么计较了。赘婿难挑,所以他得早点相看。 田老头震惊地看向他,刚要开口,吴管家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健壮男子。 “顾三见过老爷。” “好啊,好啊,这孩子生的壮实,比你当年还要高!” 林员外赞叹地对田老头道,等顾三起身后,不由又抬头打量两眼。见他肤色若铜,剑眉挺拔黑眸深邃,面容沉稳地立在堂中,虽是一身粗布短褐, 身上却没有山野村人的朴实气息,反而有种成熟内敛的气质,看着就像能有一番作为的人,他越发羡慕起田老头来。要是他也有这样一个晚辈,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顾三啊,你送我一只鹿,想要什么赏?”林员外笑着问。鹿全身是宝,拉到集市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田老头是真的想孝敬他,他可不会白收。 顾三拱手道:“老爷客气了,这是顾三孝敬您的,不需要回赏。” “那可不行,我不能白收你的鹿。这样吧,你姥爷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该养老了,我这边暂且没有合适的管事人选,要不你跟你姥爷好好学两年,将来接管他的位置,如何?”管事管事,本身不用多精通庄稼,能管住下面的人就行。单看顾三的气度,林员外就觉得他能胜任此事。 顾三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多谢老爷提拔,只是顾三还要确定一件事,明日再答复您,可以吗?” 林员外并不介意,笑着起身道:“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想当了,让你姥爷给我捎个信就行。好了,咱们看看那只鹿去,我还是那次在府城瞧见有人拉两只鹿进城贩卖呢,你可真有本事!” 吴管家及时道:“老爷,刚刚把鹿栓到马棚里去了。” 林员外脚步一顿,道:“一会儿栓到花园里吧,大小姐肯定要看的,省着她跑那么远了。” “是。” 林员外领头走了,顾三走在最后面,转弯时,他朝后院望了一眼。林家大小姐,山里捡回来的被野猫养大的大小姐,会是她吗? 噜噜可不知道前院的事,她觉得今天的课讲得特别快,一不留神,先生又开始布置作业了。五张旧字帖,十张新字帖,比昨天多了,但是因为先生语气比较柔和,还有鱼干吃,她没觉得多辛苦,高高兴兴地吃了鱼干,告别先生回后院了。 歇了一会儿,林员外就喊她去前头吃饭。 饭桌上只有林员外和田老头,顾三辈分太低,由吴管家陪着去偏房吃了。 “蕙娘,这是你田伯,帮咱们打理果园呢,之前你喜欢吃的樱桃和甜杏,都是他种出来的,以后见到田伯一定要客气,知道吗?”林员外摸摸噜噜的脑袋,给她介绍田老头。 田老头早就跪下了,郑重无比地朝噜噜磕头:“老奴见过大小姐。” 噜噜倚在林员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田伯,果园在哪里?樱桃树长什么样?你带我去看看行吗?”上次吃 樱桃,她问老族长这些问题,老族长只说过阵子再带她去,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还是没动静。 田老头站起身,只看了噜噜一眼便不敢看了,微微低头道:“大小姐,现在樱桃和杏儿都摘完了,树上都是叶子,没什么好看的。大小姐若是真想去,不妨下月这个时候再去,届时桃儿熟了,苹果也有拳头那么大,都能吃。” 噜噜又要流口水了,巴巴地问:“什么是桃儿和苹果?” 田老头愣住,林员外哈哈大笑,点点噜噜的脑袋:“好了好了,下个月爹带你去果园,你就别缠着你田伯了。来,先吃饭,吃完饭爹领你看鹿去,是你田伯特意送给咱们的。” “鹿是什么,能吃吗?”噜噜落座,一边夹鱼肉吃一边问。 林员外向田老头投去无奈的眼神,“能吃能吃,鹿皮还能做靴子,放心吧,爹都给你想着呢。” 噜噜美美地笑了,还想问靴子是什么,但她实在是饿了,便把问题抛在脑后,专心吃饭。 田老头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惋惜。大小姐太可怜了,这般容貌,却因为白平的陷害生生耽误了,怪不得老爷想找老实的赘婿,若是滑头的,还不把她活吞了。 饭后,林员外和田老头还有很多话要说,噜噜等不及,带上樱桃先去看鹿了,常遇跟在身后。 那鹿就拴在花园边角一株合抱粗的大槐树下,绕过几处花丛,噜噜便瞧见了,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她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快走几步凑过去,伸手就想摸鹿脑袋。 旁边树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大小姐小心,它虽然腿上有伤站不起来,撞一下还是很疼的。” “哪里有伤,我怎么没瞧见?”噜噜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看去。 顾三朝她微微一笑,一双黑眸比在林子里发现鹿时还要明亮,那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趁樱桃和常遇赶过来之前,他朝噜噜走近一步,低声问:“傻猫,还记得我吗?” “喵……” 第24章 大胆 噜噜记得顾三吗? 她当然记得,任谁被人压在身上反复折腾亲亲咬咬,就跟快要被吃了一样,她都会记得那个人的。更何况,顾三生的高高壮壮,像极了猫族雄性,噜噜第一眼可是把他当同族看待的,是她的伙伴。 其实吧,噜噜不但记得,她还想过顾三几次呢,因为除了拿肉戏弄她,拿硬东西戳她的那会儿,顾三对她还是不错的。他捻揉她的尾巴时,噜噜觉得很舒服。他抱着她教她说话时,目光柔柔的,映着月光,特别好看。如果不是他多番尝试想戳到她下面去,弄疼了她,还想让她给他一人当媳妇,噜噜大概也不会走。 现在,他又站在了她面前,笑着看她呢。眼神有点怪,但没有恶意。 短暂的茫然后,噜噜就朝他笑了,“顾三,你怎么在我们家?” 她这样一说,其他三人都面现错愕。 顾三的震惊最明显。 当初噜噜消失,他在山里找了好几天,下山后就听姥爷说林员外家里出了事,还因祸得福找回了大小姐,一听到那个大小姐被猫养大只会猫叫时,他便起了怀疑。没办法,时间太巧合,林员外找回大小姐的那天,正是傻猫消失的次日。有了怀疑,顾三就开始寻思去林府确认,奈何他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在林家附近晃了半个月,都没有瞧见林大小姐出门,只得回家再想办法。巧的是,昨儿个在山上猎到一只鹿,给了他进府的机会。 知道林大小姐要来看鹿,吃完饭他就打着照看伤鹿的借口溜到了花园,靠在树后等着她。那边传来脚步声响时,他的心砰砰直跳,突然就很紧张。他怕了,万一林大小姐不是傻猫怎么办?那是一只猫妖啊,想跑到哪儿就跑去哪儿,天大地大,他会不会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怎么行?她都把他的心勾住了。 遇到傻猫之前,因为想走镖,有人给他说亲,顾三都拒绝了,嫌女人麻烦累赘。偶尔有了欲望,他也都是靠手自己解决的。当然,冲动时顾三也幻想过女人,但也只是幻想罢了,他从来没想娶媳妇,更不想去勾栏院找那些万人骑的。直到遇到傻猫,他总算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美好柔软滑腻的触感,那根本无法想象出来的勾魂喘叫媚眼风情,还有压在她身上后就情不自禁来回蹭动的火热摩擦,就连在她双腿间释放的舒畅,都不是自己那点动作能比得上的。 然后,顾三的胃口就被养刁了,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乞丐,再也看不上路边摊上的白面馒头。每次下 山,路过一个个或粗衣或细布绸裙的姑娘,他就会想起傻猫光溜溜坐在他怀里的情景。她妩媚的眼,娇艳的脸庞,红润的唇,她在他手下颤抖迎合的妖娆身子,还有那根晃来晃去的白猫尾巴,都使其他女人成了庸俗之色。 他就要她,只要她,找不到便罢了,找到了,他一定要守住她,再也不让她溜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三转过身,没人知道他握拳侧目望过去时的紧张忐忑。如果找错人,他就真的要绝望了,那是一只猫妖啊,来去随意,他去哪里找? 幸好,那边走过来的林大小姐,真的是她! 身穿绿衫白裙,头戴玉蝶发簪,盈盈浅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真的大家闺秀。然而他一出来,她就吓得叫了一声,可不正是他的傻猫? 遗憾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碍眼的家伙。 “顾三,你怎么在这里?”常遇回过神,迅速挡在噜噜身前道,微眯的眸子里多了防备和探究。 顾三坦率地笑了笑,道:“我来察看鹿的伤势,不知老爷打算何时宰了它?若是留到入冬,那我还得好好叮嘱府里的下人,得小心着养。”说完,目光落在噜噜身上,看她准备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他本想拿她的身份威胁她离开林府的,没想到她竟直言不讳地跟他打招呼,她是真傻,还是另有打算? 常遇蹙眉,疑惑地问噜噜:“大小姐,您认识顾三?”若是认识,大小姐之前住在山上,那么也只能在山上见过顾三了。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大小姐又是这等容貌这等性情,顾三该不会……他不愿再想下去。 噜噜并没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她好奇地看着顾三,一边纳闷他为何会在家里,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认识啊,我在山里见过他,我跟他要肉吃,他不给,还把我扔到了地上,后来我……” “咳咳,大小姐勿怪,顾三是山野粗人,如果早知道您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舍不得那两块儿肉的。”顾三警告地瞪了噜噜一眼。这个傻猫,果然是傻,什么叫扔到地上?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当时是猫的样子,还不把她架到火上烧死? “常管事,大小姐说话不清楚,你别误会。其实我也就见过大小姐一次,那天大小姐撞到我在烤肉吃,想跟我要,我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像个泥猴,就推了她一把,转身就走了。不过大小姐也没有吃亏,她竟然偷偷跟踪我,趁我不在家偷走了我一身衣裳……哈哈,早知今日,当日说什么我也不敢唐突大小姐, 还请常管事千万别告诉老爷。” 常遇不是很信他的话,求证地看向噜噜。 噜噜困惑地眨眨眼睛,顾三说得太快,很多地方她都没听清楚。 就在她想开口问的时候,顾三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常遇也同时对顾三道:“大小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跟老爷提,也请你莫要张扬出去,大小姐她……” 顾三笑着打断他:“我懂我懂,常管事放心,只是,我有句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不知常管事可否行个方便?” 常遇直接拒绝:“此举不妥……” 顾三脸上爽朗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常遇,常遇也毫不躲闪地回视他。 噜噜见他们两个干瞪眼不说话,就扭头去看卧伏在地上的小鹿。樱桃远远站在一边,很是忧虑。 “顾三,你说它受伤了,哪里伤到了啊?”等了半晌,身后还没有动静,噜噜忍不住问道。 顾三侧目看她一眼,咧嘴笑了,抬脚绕过常遇,一下子就握住了噜噜的手,“噜噜,走,我有话跟你说。” 常遇沉下脸,上前就要拽回噜噜。 顾三一侧身,便将噜噜护在身后,他冷眼看着打算动手的常遇,轻轻一笑,低声威胁道:“常管事,你要是真关心你家小姐的闺誉,就给我这个方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她遇到老爷之前的那晚,我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傻,自然看得出常遇对噜噜不一般的维护,可他也要让常遇知道,哪怕他现在没有办法带走噜噜,噜噜也是他顾三的人。 那嚣张得意的威胁落入耳中,常遇宛如雷击,瞬间面无血色。顾三都知道她的名字了,那么,那个晚上,他到底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常遇动作僵硬地看向噜噜,噜噜却在使劲儿挣脱顾三的手,娇声求道:“你放开我,疼!” 顾三瞥了常遇一眼,松了力气,柔声劝诱道:“现在不疼了吧?走,咱们去那边,我有些话得告诉你。” 噜噜被他拉着手,不得已跟在后面,脑袋却始终对着那只看似悠闲的鹿,直到走到另一颗槐树后,顾三把她的脑袋掰过去了,她才嘟嘴抱怨:“什么话啊?在那边说不行吗,我还想看鹿呢。” “不行!”顾三猛地将她抵在树上,低头吻了下去。 另一边,樱桃想要追上去,却被常遇伸手拦住了。她很不安,手里的帕子揉得快不成样 子了,“他这样无礼,咱们真不用去救大小姐吗?” 常遇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合抱粗的槐树树干,声音黯哑无力:“不用,这是林府,他不敢欺负大小姐。不过,这件事,你要烂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甜杏不行,老爷也不行,知道吗?”说到最后,目光又变得狠戾起来。 樱桃生生打了个寒颤,低头应是,“我记住了,绝不会对旁人提起。” 常遇嗯了声,朝来时的拐角处使了个眼色:“你去那边盯着,看到有人过来,就立即回来。” 樱桃小跑着去了。 常遇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树干,好像要将其看穿。 树后,顾三将噜噜抵在树干上,捧着她的脸狠狠亲她。他含住她饱满的唇瓣用力吸吮,舌头探进去捉住她的小舌纠缠,贪婪地索取她的甘甜,像是要把这一个月来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噜噜被他霸道地按着手压着腿,根本没法躲,只能随着他的挑-逗作出反应。 渐渐的,他的动作温柔下来,一点熟悉的痒随着两人相碰的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她失了力气,几乎全靠那双不知何时移到她腰间的大手提着才没有滑落下去。噜噜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紧紧贴着他,脸比刚刚喝完鱼汤时还要热。 可是,就在她觉得飘飘然的时候,顾三退开了,她睁开眼睛,听他气喘吁吁地道,“不能再亲了,再亲你就要长尾巴了。”看似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噜噜同样呼吸急促,望着他的唇咽口水,“长尾巴就不能亲了吗?”他亲得她很舒服,她还想再亲会儿。 顾三很欢喜,只觉得胸口积压了许久的郁闷都散了。他拉起她,自已靠在树上,然后将她搂在怀里,确保没人能看到这边的情形,才摩挲着她红嫩的唇瓣,沙哑着问:“傻猫,没亲够吗?”看着她现在这副美眸迷离红唇轻启的媚态,他真想将她扑倒在一旁的花丛中。 噜噜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仰头看他,舔舔唇,盼着他再来亲她。 顾三喉头滚动,将她搂得更紧,亲了亲她才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们去山上住,以后我天天亲你。”她现在是林家大小姐,他只是个帮林员外看山的猎户,林员外绝对不会把她嫁给自已的,就连带她走,他都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若她愿意,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再来接她,若她不愿,他就更要好好筹谋了。 “我不走,我要跟我爹住。”噜噜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见顾三好像不准备再亲了,她有些 失望地低下头,左手攥着他的胳膊,右手滑到他胯间,摸了摸隔着两层衣衫抵着她的硬物,娇娇地道:“你又想拿它来戳我吗?那我以后就不理你了。”被他亲,很舒服,被他戳,太疼了。 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着那纤细的小手磨蹭他的鼓胀,听着她无辜的却最让人兽-血沸腾的直白话语,顾三那里当即胀得更硬,舒服得他差点仰头哼出来。欲-火难耐,他迅速转过来抵住她,顶了几下才吸气道:“你现在倒是会说话了啊!” 噜噜美滋滋地道:“嗯,我还会写字了,先生教我的。”随即又嘟嘴推他:“不许你戳我,疼!” “不戳不戳,不让你疼。”顾三一颗铁石心肠几欲在她的娇嗔中化成水儿,早忘了当日愤怒之际决定见面就强要了她的念头。他定定地看着噜噜,大手摩挲她娇嫩的脸庞,声音沙哑:“傻猫,真的不跟我走吗?林员外不是你爹啊!” 噜噜眨眨眼睛,满不在乎地道:“我知道他不是我爹,可他是,是老,老猫,他让我管他叫爹的。我不走,这里好,他们都听爹的话,给我吃的喝的,什么都不用我干。哦,先生的鱼干特别好吃,他还说……” “我知道了。”顾三按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时间紧迫,哪有功夫说废话?他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郑重无比地叮嘱她:“噜噜,不走也可以,但你要记住,千万别在任何人面前变成猫,也不能露出猫尾巴,懂吗?你跟我们不一样,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会变成猫,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神太认真,噜噜哆嗦了一下,不解地问:“就因为我有尾巴,他们就要杀我吗?”她记起了啾啾的死。是啊,那个雄性就是摸到啾啾的尾巴才变了脸色的。还有老族长,是不是也因为这个,他才没了尾巴和猫耳朵,还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不许再说自已是猫了? 顾三点头,她太笨,说多了她也听不明白。 得到肯定,噜噜怕得要哭了,着急地道:“可我管不住自已啊,月亮一圆,就会变成猫的。还有你一亲我,我就会长尾巴,它不听我的话啊!喵,我的尾巴不好看吗,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她还是不明白。 顾三安抚地亲亲她,挺拔的眉却深深皱了起来,“月圆变猫?那你是怎么变回来的?”遇见她那天似乎就是十五,半夜时她变成人了,他以为她是传说中的妖精,可以随意变换的,难道不是这样? 噜噜苦着脸朝他伸出大拇指,“就有一天是猫,从……天黑到天黑,过了就 变回人了。” 果然如此! 顾三垂眸看向地面,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十五,不,十四晚上,也就是后天半夜她就会变成猫了?若是丫鬟进屋瞧见一只白猫睡在“大小姐”的被窝里,这猫又傻乎乎的不肯走,等她变回来时,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了,她就活不成了。 顾三神色一凛,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噜噜,你记住,后天,后天……算了,就是你夜里再变成猫的时候,千万别偷懒睡觉,你要偷偷跑出来,跑到你家大门口,我在外面等你。你放心,等你变回来了,我再把你送回来,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变身了,你也可以继续跟你爹住。”最多林家众人为她的消失着急一天。 噜噜刚想点头,远处突然传来常遇刻意压低的声音,“顾三,老爷他们过来了,你赶紧带大小姐出来!” “喵……”噜噜紧张地抓住顾三的袖子,刚刚说得太急,她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杀她。 顾三心疼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道:“别怕,我会在外面等你的。这两日你还像以前那样过就行,只要不被人瞧见你的猫身,你就没事的。还有,别让旁的男人碰你亲你,小心尾巴变出来。”说完,再也不敢耽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噜噜茫然地跟着他,“我爹也不行吗?” 顾三脚步一顿:“他亲你了?” “没有,就是摸我脑袋了。”噜噜仰头道,顾三长得太高了,她得抬头看他。 顾三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握了握她的小手,“摸脑袋没事。好了,接下来就装作不认识我,也别跟他们说我的事,常遇、丫鬟还有你爹,都不许说,知道吗?” 噜噜连连点头,巴巴地看着顾三退到远处,神色很是依赖。 她却不知道,从他们走出来,常遇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最后,化成了浓浓的苦涩,隐在眼底。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自诩聪明,能护住她的将来,可她的过去呢?她在外面的时候,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拉芽苏和blissa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不要期待噜噜有节操……她目前不会主动勾搭人,但谁让她舒服了,她也会遵循本能的,所以,对待噜噜,谁胆大谁厚脸皮谁吃香! o(n_n)o哈哈~ 第25章 计划 林员外和田老头过来了,顾三立即收敛了方才霸道嚣张的气势,规规矩矩地站在田老头身后,最后随他出府了,只在临走前忍不住看了噜噜一眼。 出了府,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 田老头自然看出来了他的异样,不由一阵纳闷儿。这阵子,外孙就跟死了亲爹似的,要么不着家,要么就是拉着一张脸,连家里的老黑狗都不敢像以前那样往他跟前凑了,怎么去了趟林府,他就美起来了? “三儿,你在那笑什么呢?” 顾三笑得更明显。笑啥?笑媳妇没丢,笑后天晚上就又可以抱媳妇了呗! 虽说十四晚上抱回去的是一只猫,可怎么着也得十六白天才能把她送回去,那么他就有半宿的时间可以搂着傻猫睡觉。半宿啊……不行,回去他得找本册子研究研究,这次说什么也要办成事,傻猫太勾人,一天不吃下肚,他心里就不安生。 只是,如何才能把她娶回家,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他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姥爷,这个月十五一过,你就教我打理果园吧,我想当管事。”顾三沉默片刻后道。管事的月例是五两银,够他养活傻猫了,到时候在山脚下盖个大院子,再买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田老头又惊又喜,他盼这句话盼了好几年了,当即便点头称好,“行,看来还得老爷开口你才肯干啊。那你可要好好学,下个月老爷带大小姐来果园,你跟我一起招待他们。到时候你在旁边好好听着,老爷肯定要问话的。” 顾三听了挺高兴,“大小姐也来?”她来,那他肯定好好准备迎接她。 这回田老头终于听出味儿来了,他停下脚步,转身凝视顾三,皱眉问道:“三儿,你该不是看上大小姐了吧?”思来想去,除了在林府见到一位国色天香的大小姐,再也没有值得他高兴的事了。 顾三也没瞒他,只要他娶傻猫,姥爷早晚都得知道,现在说出来,没准姥爷还能帮着在林员外面前替他说话,遂道:“是啊,姥爷,你看我有机会吗?”论家世,他不行,论人品相貌,顾三自认不输于谁,且他对林员外有所了解,那不是看重钱财的人。 “有个屁机会!”田老头瞪着眼睛骂道,“我劝你早点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你算什么?粗手笨脚的,做事没有半点轻重,你能照顾好大小姐那样娇气的人?再说了,老爷今天跟我提过,他要给大小姐招赘,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老实的人选呢!” 顾三愣了愣神,“招赘?现在就招?” “没,大小姐才十三岁,看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大小姐先读几年书,估计得过几年再正式筹备此事,现在只是预备人选而已。”说着说着,田老头若有所思,斜眼瞪他:“怎么着,你还想去入赘不成?那可不行,你娘地下有知,会被你气活的!” 傻猫十三岁?顾三马上想起噜噜胸前那对儿丰盈,十三岁的女娃子能有那样的乳儿? 不过,招赘似乎不失为一个省事的法子。 顾三认真想了想,道:“姥爷,我还真想去入赘。他不把我当儿子,我也没让他破费过,这个破姓不要也罢。别,你别生气啊,要是真能把我娘气活了,我还高兴呢!”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给我站住,有种你别跑!”田老头脱了鞋就要抽他。 顾三早跑远了,只有那爽朗轻快的声音还在田老头跟前回荡,“姥爷你悠着点,我先回去了!” 林府。 噜噜今天没有心情睡午觉,她在炕上翻来覆去,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长了尾巴,他们就要杀她。 甜杏坐在炕前的锦杌上给她绣肚兜,本以为噜噜翻两下也就睡了,便没有打扰她,此时不得不放下绣活,拿起一旁的团扇给她扇风,“大小姐,您是热的睡不着吗?”这屋子宽敞明亮,纱窗都开着,不至于啊。 “喵……”噜噜懊恼地叫了一声,趴在枕头上问她:“甜杏,为什么你没有尾巴?” 甜杏忍俊不禁,大小姐问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了,感情还是把自己当猫呢。“大小姐,因为我是人啊,人怎么会长尾巴?” 噜噜抿抿唇,眨着眼睛道:“那要是你突然长了尾巴怎么办?嗯,白色的猫尾巴,毛茸茸的,很好看的那种……” 估计把大小姐养大的是只白猫吧? 甜杏心中默念,口上却道:“真长了尾巴,老爷肯定会把我当做妖怪送到衙门的,哦,衙门就是打坏人的地方,妖怪就是吃人害人的坏东西。然后知县大人会在衙门外面贴张纸,告知镇民有妖怪,最后把我绑到木头堆上烧死,既提醒镇民小心,又吓跑其他想在镇上作坏事的妖怪。” “喵……要是妖怪不做坏事呢,也要烧死吗?”噜噜很委屈,她虽然是猫,可她不是妖怪啊,她只吃肉,没有吃过人,更没有做过坏事。 甜杏很自然地接话道:“哪有妖怪不做坏事的?” 说着话,见噜噜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她忙住了口,柔声安抚道:“大小姐放心,您不是妖怪,您跟我们一样,都是人。猫也不是妖怪,有人还专门养猫逗着玩呢,只有人长了尾巴,那才是妖怪。” “我不是妖怪!”噜噜生气了,猛地坐了起来,瞪着甜杏道。 甜杏吓了一跳,大小姐可从来没有跟她们发过脾气!然没等她跪下认错,就见噜噜脸上滚落了两串泪珠,好不可怜。甜杏立即心疼了,大小姐这样的性子,她可是一直把她当个幼童看待的,忙掏出帕子替噜噜抹泪,“大小姐不哭啊,您不是妖怪,谁敢说您是妖怪,我第一个撕烂她的嘴!” 噜噜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心想顾三说的果然没错。她瞅瞅开着的窗户,决定到时候就去找顾三。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樱桃就进来了,笑道:“大小姐,沈姑姑到了,老爷让您去前头拜先生去呢。” “教我规矩的女先生?”林员外一直念叨两个先生,噜噜知道男先生姓宋,那这个沈姑姑一定是女先生了。 见樱桃点头,噜噜扭头就躺了下去,“不去,我不要学规矩。”甜杏给她解释过规矩,噜噜才不学,她会走路会吃饭会笑,针线什么的有樱桃和甜杏帮忙,家里还有两个绣娘专门给她做衣服,她根本不用学。就连读书写字,如果不是先生的鱼干好吃,她也不学。 噜噜动作太快,樱桃没瞧见她的红眼圈,无奈地与甜杏对视一眼,上前道:“大小姐,老爷说了,您要是乖乖听话,晚上就把那只鹿宰了做给您吃。” “真的?” “真的!老爷刚从裴少爷那里回来,听说要用剩下的半只鹿肉做全鹿席面。本来老爷还发愁咱们府上的厨子没做过鹿肉,怕糟蹋东西呢,裴少爷就笑着说让宋先生掌厨。老爷担心折辱了宋先生,裴少爷就跟着过来了,现在正在宋先生那里喝茶呢。” 噜噜准确地捕捉到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晚上能吃到先生做的鹿肉了,坏消息是鹿肉少了半只! “那半只鹿肉呢?”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甜杏去准备见客的衣裳,樱桃解释道:“另外半只老爷准备送到唐府去,唐家老太太要过七十大寿,桌上多点新奇野味儿,老太太肯定高兴的。” 噜噜一边由着甜杏给她穿衣一边嘟嘴道:“没有鹿肉吃她就不高兴吗?那是咱们家的东西,是顾三送给我的!” “顾三?”甜杏动作一顿,疑惑地看 向樱桃。 樱桃慌了下很快便镇定下来,神色自若地道:“就是打到鹿的那个猎户。” 甜杏哦了声,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笑着对噜噜道:“大小姐,老爷现在给唐家送东西,日后唐家也会给咱们送,这就叫人情世故,您好好跟沈姑姑学,她都会教您的。”说着,弯腰替噜噜穿好鞋,扶她下地。 洗漱梳头,三人去了前院。 走到门口,就听一道陌生的声音道:“老爷,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这教规矩,特别是大小姐这种情况,一味儿软着哄她是不行的,必须严厉些才能尽快把那些不好的习惯改过来,相信您也是明白人,所以才请了我来。您只管放心吧,大小姐交给我,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大小姐就能出去赴宴了,只要她不说话,旁人绝对猜不到她现在的样子。当然,您心疼女儿,不忍她受苦,这我都知道,您不用担心,我也教过许多淘气的县城小姐,都有分寸的。” 是女先生吗?噜噜好奇地走了进去。 两个丫鬟都为自家大小姐捏了一把汗,光听那略显刻薄的声音,就知道沈姑姑不是好脾气的。进屋后,甜杏乖乖低着头,樱桃却飞快扫了一眼坐在老爷右下首的妇人。 那人年近四旬,寻常面容,只是有些清瘦,让她的眉眼多了分厉色,隐在慈和的笑容中。不愧是县城里请来的女先生,架子果然够大,大小姐进门后,她继续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上上下下打量大小姐一番,眼中接连闪过惊艳、疑惑和探究。 樱桃撇撇嘴,低下了头。 而在沈姑姑眼里,迈着小碎步进来的噜噜,跟她想象中的村姑形象完全对不上。 最先瞧见的,便是那双被白纱长裙堪堪遮住的玲珑小脚,因为知道噜噜没有裹脚,沈姑姑才惊讶了。那样的小脚,只比裹着的略大一些,这样穿鞋好看,脱了袜子捏在手中就更惹人怜爱了。再看看那人,白裙陪配淡紫小衫,行动间婀娜多姿,比举止稳重的大家小姐要灵动三分,又比靠脸蛋勾搭人的姨娘们正经些,不显做作。 待看清噜噜的长相,沈姑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林员外找回来的不是被野猫养大的女儿,而是山中百年老猫化作的妖精吧?否则怎么天生一副撩拨男人的媚态? “蕙娘,快过来见过沈先生,沈先生是爹特意从县城请来的,以后你可要好好跟她学规矩,知道吗?”林员外慈爱地把噜噜叫到身边,笑着叮嘱道。 噜噜抱着林员外的胳膊, 怯怯地叫了声“沈姑姑”。这个女人看着有点凶啊。 沈姑姑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屈膝行礼,“大小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您可不能靠在老爷身上。” “喵……”噜噜仰头朝林员外叫了声,“爹,不能靠着你吗?” 林员外尴尬地笑,对沈姑姑道:“你刚刚从县城过来,一路车马劳顿的,今日不必急着教她,还是先好好歇歇吧。甜杏,沈先生的屋子收拾妥了吗?” “回老爷,都收拾好了。” 林员外颔首,“嗯,那你带沈先生过去吧。沈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指使这丫头就行。” 沈姑姑眉峰挑了挑,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谢过林员外,跟着甜杏出去了。明天教就明天教,她就不信了,林员外会一直惯着大小姐,她既然来了,就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她一走,噜噜就撒娇道:“爹,我不喜欢这个先生,不让她教成吗?有宋先生一个就够了!” 林员外摸摸她的脑袋,狠狠心推开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蕙娘乖,宋先生会的,沈先生不会,可沈先生会的,宋先生也没法教你。你好好学,争取早点学会了,那样就不用她教了。” 那就是还得学啊,噜噜不开心地嘟起嘴。 “哈哈,蕙娘还会跟爹生气了!别气别气,今晚咱们吃鹿肉,宋先生亲自下厨!” “喵!先生做的好吃!爹,我想看宋先生做菜,行吗?”噜噜兴奋地问。 林员外立即摇头,“那可不行,宋先生肯定不愿意。” “我去问问他!”噜噜现在没那么怕宋言了,说完就撒腿跑了出去。她知道宋言住在哪儿。 林员外赶紧吩咐常遇:“去,你快去看着大小姐,别让她胡闹!” 一直默默低着头的常遇终于应了声,快步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虽然只有两更,但字数很足哦~ 明天争取多更点,两个美男陪噜噜吃好吃的呢,嘿嘿 第26章 误会 宋言喜静,林员外便给他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除了清晨打扫庭院和送饭的仆妇小厮外,他这边很少有人走动。 噜噜跑走后,常遇和樱桃一起追她,待出了前院,拐向通往宋言院子的幽静小道时,常遇让樱桃候在这里,他一人追了上去。樱桃默然,很识趣地隐到一棵腰粗的柳树下,望着远处的湖面发愣。 她知道,常遇根本就没想拦大小姐,因为他出了正院就故意放慢了脚步,若不是这样,以大小姐的速度,他们早拦住她了,哪还能让她玩耍似的跑到这边? 这里安静无人,常遇是想私下里和大小姐说说话吧? 想到这里,樱桃有些愧疚,无论是顾三还是常遇,他们对大小姐都太过亲近了,她作为林家的丫鬟,不该瞒着老爷的。但是,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呢?之前她惧怕常遇,帮他偷偷亲近大小姐很多次,现在说出来,常遇一个反咬,她也落不得好。顾三的事就更不能说了,那牵扯到大小姐的闺誉,樱桃不希望大小姐受伤害。贞洁就是女人的命啊,即便是老爷,知道大小姐……,对大小姐的态度恐怕也会有所不同吧? 樱桃替大小姐难过。 算了,既然常遇和顾三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将来到底如何,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控制的,但不管大小姐招谁入赘,她和甜杏都是伺候大小姐的老人,只要她们不犯大错,以大小姐的性子,绝不会丢下她俩不管。 再说,大小姐单纯不懂事,常遇对大小姐好,但并没有趁机欺负大小姐,说明他没有欺主的恶意。而他是老爷身边最看重的人,连吴管家都对他客气三分,府中下人几乎全都认定常遇是老爷留给大小姐的得力干将了,她没有理由为了一个还不知道在哪的入赘姑爷得罪他。 想通了,樱桃长长舒了口气,扭头望向前方。 那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常遇在宋言院外的月亮门前拦住了噜噜,“大小姐,宋先生在和裴少爷说话,您不能去。” 噜噜气息有些不稳,微喘着问他:“为什么不行啊?” 路上她专门拣树阴下走的,身上出汗不多,可脸颊还是浮上了两团红晕,现在她仰头看常遇,便将自己娇媚的海棠面完完全全呈现在常遇面前。两人挨得极近,常遇定定地看着她,一时忘了回话,视线从她纯净美丽的眸子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仰着的细白脖颈上。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慵懒的站姿,她起伏的胸口,他甚至瞥 见了两片圆润边缘…… 常遇像被烫了般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顾三牵着她从树后转出来的情景。没有胁迫没有诱骗,她心甘情愿地让顾三握着手,用那种他曾经见过的依赖眼神望着顾三,亲近自然。 “大小姐,您真的,和顾三住过一个晚上?”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提到顾三了? 噜噜刚要回答,突然记起顾三的叮嘱,便摇头道:“不告诉你,他不让我对别人说他的事。” 别人…… 常遇苦笑,眼底慢慢浮起熊熊怒火,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将噜噜拉到旁边的翠竹阴影里,尽量平静地问:“大小姐,咱们不说他的事,那你告诉我,那晚你为什么要跟他住,是他硬拉着你去的吗?”或许是她在山里玩耍,被顾三撞见,强行要了她? “不是啊,是我爬到树上找他的。天黑了,我怕山里有比我还厉害的兽,就跑去跟他作伴了。”噜噜有些犹豫地道,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提顾三? “他在树上盖的房子?” “嗯,很小的木屋,不过在里面睡觉挺凉快的,扭头就能看见月亮,哦,他还教我说话来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常遇攥紧拳头,最后带着一丝侥幸问道:“那他有没有,强迫你?” “什么叫强迫?”噜噜困惑地眨眼睛。 “就是,脱你的衣裳……” “我没有穿衣裳啊,不过他亲了我一会儿就起来把他的衣裳脱了,然后……” “别说了!”常遇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一拳打在旁边的矮墙上,顾三那个禽兽,他怎么可以! 噜噜吓了一跳,她最怕别人生气了,当即眼里便转了泪,“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她喜欢看常遇眯眼笑的样子,不想看他这样皱眉绷脸,简直比先生还要可怕。 常遇根本没听见噜噜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对着墙,胸口如被大石压住一样难受,堵塞得难以呼吸。他纯真如孩童的大小姐,他想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却早早被顾三那个粗野汉子糟蹋了,如今更是找上门来!顾三想做什么?还想再欺负大小姐不成?他再敢来,他就找人打残了他的腿!他要是敢说半句损害大小姐闺誉的话,他就让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常遇,我不去找先生了,我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噜噜轻轻拉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道。 看着她的手,常遇 身形僵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对自已做这种动作。回过神,他慌忙避开她道:“大小姐,我没生气,咱们回去吧。”大小姐什么都不懂,她是无辜的,他不该在她面前失态,不该吓到她。事到如今,他更希望大小姐一辈子都这样懵懂下去,免得日后难过。 噜噜不信,她拽着常遇的袖子,眼里还噙着泪,“你真的不生气了?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她靠得太近,常遇心跳乱了一下,一边努力往回扯袖子,一边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笑,他哪有心情笑? 噜噜不满意他的敷衍,坚持不松手,“不是这样,要眼睛眯起来那种!” 常遇只好强迫自己想些开心事,然后就记起那天噜噜蹲在湖边看鱼的可爱模样,真心笑了出来。 噜噜立即不紧张害怕了,也朝他笑笑,转身就往门里走。既然常遇没生气,她还是要去找先生的。 “大小姐,您不能去,宋先生……”常遇追着跨过月亮门,刚想把噜噜拦住,哪想噜噜自己顿住了。常遇心中一喜,以为大小姐不想去了,却未料翠竹后转过来两道人影,白衫男子温润如玉,灰衫男子眸如寒星,可不正是裴策和宋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宋言见到噜噜后就皱了眉,待瞧见她身后的常遇,脸色就更难看了。 噜噜试探着走到他面前,讨好地望着他:“先生,你是要给我做鹿肉吃吗?我想看着你做,行吗?” 宋言没理她,询问地看向常遇。 常遇低头解释道:“宋先生,大小姐听说晚宴由您掌厨,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我是来请她回去的。大小姐不懂事,还请您不要责怪。” 宋言责怪地瞥了裴策一眼。若不是裴策在一旁瞎搀和,林员外怎么会想到他? 裴策淡淡地笑。君子远庖厨,可不下厨的人未必是君子,喜欢亲自掌厨的未必是小人,这些外物从来就不是衡量为人品性的标杆。宋言喜欢动手做菜,难得遇见鹿肉这种稀罕物,就算自已不说,他也会心痒痒的,届时碍着面子不好对林员外直言,等小厮把厨子做好的鹿肉给他送去时,他又该念叨什么暴殄天物了。 当然,他来“请”宋言出手,也是存了私心。不得不说,宋言厨艺精湛,他很久没尝过了。 宋言又何尝猜不到裴策的心思?可他喜欢做菜,不代表喜欢被人围观。 “你字帖写完了吗?”他目光清冷地看着噜噜,声音平静却带着 素有的威严。 “喵……”字帖?噜噜早忘到脑后头去了,可惜叫完了,她才发现宋言抬起了手。哪怕他手里没握着竹竿,噜噜也吓得半死,慌忙跑到常遇身后,攥着常遇的衣裳,脑袋伸出来求饶:“先生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叫了,我等晚上再写作业,你就让我看看你吧?” 虽然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知道她的话就是表面的意思,可此时此刻,三人的目光都变了变。常遇是为噜噜亲昵的动作而心跳,裴策是为那声熟悉的猫叫心生困惑,宋言则是胆颤后愤怒加尴尬了,什么叫看看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种话,成何体统? “立即回去,否则明天没有奖励!” “先生……”噜噜可怜地哀求道。 宋言盯着噜噜,眼里寒意不减,满是威胁。 “那我回去行了吧,不许你不给我奖励!”噜噜不敢再强求,但她很不高兴,便嘟起嘴气呼呼地朝宋言喊道,然后扭头就走。常遇再次朝宋言赔罪,保持十步的距离跟在噜噜身后。 宋言望着噜噜快走的背影,默默地握了握手。这才多久没见,她脾气见长,胆子也大了啊!是不是早上他对她太好,她学会见风使舵得寸进尺了? 裴策还是第一次看见宋言对待噜噜的情形,笑着问道:“她学猫叫时,你真打过她?” 宋言立即想起噜噜趴在门上哭求的情景,脸上一热,抬脚往前走,“为何不打?不打她就记不住教训,我这也是为她好。” 裴策缓步跟上,许久才轻飘飘地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刚刚说什么?”宋言没有听清,回头看他。 裴策轻轻一笑,“我说今晚有口福了。” 宋言哼了一声,再也懒得跟他说话。 那边噜噜气呼呼地领着樱桃回到屋里后,甜杏早把笔墨都准备好了,“大小姐,今天的作业还没写,您得赶紧写了,一会儿老爷宴请裴少爷和宋先生,估计也会叫您过去的,到时肯定很晚才回来。”沈姑姑来了,大小姐明日就要开始学规矩,老爷为了安抚大小姐,今晚一定会事事都依着大小姐的。 “不写!我不去上课了!”噜噜坐到炕沿上,一脚踢掉了鞋子。 樱桃笑着捡回鞋,弯腰给她穿上,“大小姐又说气话了,难道您不想吃宋先生的鱼干了?” “可他不让我看他做菜!” “那是因为您没写作业 呢啊。”樱桃随口劝道,只盼着大小姐乖乖写字,否则明天惹怒宋先生,她求情不好,不求也不好,左右为难。而且宋先生生气时很严肃,别说可能要挨打的大小姐,就连她都吓得直打哆嗦。 噜噜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兴奋地道:“你是说,我写完作业,先生就让我看了?” “这……”樱桃愣住了,想否认,对上噜噜充满斗志的眼神,她怕她否认了,大小姐又接着耍脾气,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blissa、色色、二十九楼、彩五位亲的地雷,好开心,么么! 咳咳,昨天答应今天更肥肥的,所以,今天有双更,时间嘛,下午一点左右?争取! 第27章 喜欢 噜噜真的很想看先生是怎么做菜的。 以前在猫族,吃的都是族人烤好的肉,只有一次族中大典,她们才有幸目睹了烤肉过程,见到了绚丽灿烂的火。这些天吃了那么多新奇的好东西,一看就不是在火上烤出来的,噜噜快要好奇死了,就想知道厨娘是怎么做出来的。可老族长不让她在厨娘做饭时去厨房,说是怕油烟呛到她。于是,噜噜就只能远远地望着那边,听着里面各种声响。 如今先生要下厨,想想就流口水啊。 可现在不是流口水的时候! 噜噜使劲儿憋着口水,无比认真地提笔描红,终于在天黑之前写完了十五张字帖。 洗手更衣,甜杏给她梳头时,一直在前面打探情况的樱桃跑回来了,喘着气道:“大小姐,宋先生开始准备最后一道菜了!” 甜杏赶在噜噜跳起来之前利落地插好玉簪,诧异道:“这么快?” “嗯,其实还有一道人参鹿肉汤,但已经炖上了,等炒完那个……五彩鹿肉丝,汤也就好了!”樱桃想着从常遇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解释道,“大小姐,五彩就是五种颜色的意思,青椒绿、笋丝白、香菇褐、火腿红、蛋皮黄。” 噜噜这回差点就憋不住了,吞咽着道:“这么多东西放在一起做啊,走,咱们快去!”虽然她只知道青椒和香菇,还都是她不怎么爱吃的东西,可既然是先生做的,那肯定好吃。 甜杏跟到门口,无奈地看着两人跑远,想想樱桃的描述,她也有点馋了。可惜这回是宋先生掌厨,鹿肉又难得,估计连剩菜都不能给她们吃的,如果宴席结束还有剩菜的话。 “甜杏,大小姐慌里慌张地去哪儿了?” 这声音出现的太突然,甜杏吓了一跳,左右一看,才发现沈姑姑就立在不远处廊柱旁。此时天色昏暗,她一声不吭的,又穿得素,不仔细看真瞧不出来那里立着个人。为了方便照顾大小姐,沈姑姑就住在厢房边角的耳房里,如今看她这架势,是打算盯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了。 “沈姑姑,大小姐去前头陪老爷用饭了。”甜杏避重就轻地道。这半天沈姑姑一直留在后院,歇在屋中,没人告诉她,她绝不知道大小姐与裴少爷和宋先生同席的事。 沈姑姑已经走到了甜杏身边,先朝前院瞥了一眼,才面无表情地训斥道:“大小姐不懂事,你们这些当丫鬟的就该好好管着她,别成天就知道讨好大小姐。你看看,她刚刚那样疯跑,哪有半点大 家小姐的模样?” “谢沈姑姑教导,甜杏记住了。”甜杏马上低头认错,态度很是恭敬。 沈姑姑意味不明地哼了声,转身走了。 甜杏目送她回屋,刚刚还镇定的脸庞上终于现出一抹担忧。沈姑姑的严厉跟宋先生不同,不知大小姐受得住不…… 噜噜早忘了家里多了个沈姑姑了。她偷偷溜到前院,听说林员外和裴策已经先去了湖边亭子,立即放下心来,领着樱桃赶去厨房。那里,林家的厨娘和烧火丫头全都远远地站在外面,是被宋言赶出来的。 噜噜没理会她们的行礼,丢下樱桃悄悄踱向门口。跨上两层台阶,她猫着腰,蹲在砖墙后,小手扒着墙边慢慢探出头,朝里望去。 里面一共有四口大锅,其中两个灶膛里都放着木柴,一边的似乎快要熄了,一边的燃得正旺,而她的先生呀,正弯腰立在火旺的那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锅铲动来动去。锅、铲相碰,伴随着热油发出的滋滋声响,传入耳里竟是说不出来的好听。 他穿的还是那身灰衫,此时衣摆撩起别在腰间,露出两条修长的腿,纵使里面还穿着白裤,噜噜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先生的衫子下面是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他的腿好长啊,噜噜小小的羡慕了一下,又仔细瞧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他的脸。嗯,先生脸红了,是热的吗?可为什么她觉得先生脸红的样子很好看呢,似乎没有那么凶了。 噜噜看入了神,直到宋言若有所觉地望过来,她还不错眼珠地瞧着他呢,神色很是痴迷。 “你怎么来了?”宋言皱眉,放下锅铲朝门口走了过来。被学生瞧见他炒菜的样子,宋言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更严厉些,可看着噜噜眼睛亮亮地蹲在那儿,他说不清楚为什么,竟然并不生气。 喵!被发现了! 噜噜在心里偷偷叫,扭头就想跑,但人家都走到眼前了,想跑也来不及,噜噜只好乖乖站了起来,低头替自己解释道:“先生,我写完字了。你说我写完字就可以来看你的。” “胡说,我何时说过?”宋言瞥了一眼她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后颈,冷声道,说完转身往回走,口上催促她:“去吧,到亭子里等着,一会儿就能吃了。”偷偷跑来,不就是想早点吃肉吗? 噜噜才舍不得走,这里好香! 见宋言态度不是很凶,她忍不住跟了进去,伸着脖子巴巴地往锅里瞅,于是再次不小心 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人。厨房里东西凌乱,宋言怕她摔倒磕在哪里,好心拉了她一下,噜噜却闻着味儿顺势扑到他怀里狠狠吸了两口,“先生,你身上真香,是那个五色鹿丝的味道吗?”说着话,还用鼻子在宋言胸口拱了两下。 宋言被她拱得痒痒,而且这个姿势太暧昧了,十分不妥,伸手就想推开她,跟着就听她说什么五色鹿丝。他扯了扯嘴角,一边推她一边道:“什么五色鹿丝?是五彩鹿肉丝,你……”推不开,低头一看,却见她小手攥着他的衣襟,正仰头看他,脸蛋红扑扑的,水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亦或是喜欢? 不可否认,目光相碰的瞬间,宋言心跳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馋嘴的学生,一定是馋肉了,故意用这种眼神讨好他呢。 真是越来越会耍小心眼了,他冷笑。 但哪怕明知道是她的小心思,宋言还是不争气地让步了,那样含情似的眼神,比她哭着的可怜模样还要让人无法抗拒,无法狠下心肠。他迅速别开眼,扶着她在一旁站好,看着锅中滋滋作响的鹿肉道:“想看就乖乖别动,不许捣乱了。” “嗯!”噜噜当他要忙着炒菜了,立即乖乖应道,一动不动地瞅着他。她现在看宋言,怎么看怎么顺眼,特别是随着他的翻炒,鼻端的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勾人时,噜噜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从懂事起她就想找五个雄性,其中一个是专门给她做饭的,现在猫族她大概再也回不去了,无法拿这里的男人跟猫族雄性比较,可先生做的鱼干那么好吃做菜这么香,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但噜噜转瞬又发愁了。老雌性只说,从豹族回来后,会有雄性争着宠她们照顾她们,可先生凶巴巴的,跟老雌性口中那种什么都顺着雌性的雄性没有半点相像,她该怎么让先生宠她呢,老雌性没教过啊!问老族长甜杏他们?不行,她不敢再提猫族的事,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用他们的话表达这个意思。 该怎么办,男人不就是雄性吗?为什么先生不一样? 噜噜很迷茫,望着大锅发起呆来。 那边宋言虽然在炒菜,却一直偷偷用余光留意着噜噜,此时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确是馋鹿肉了,不由放松下来。幸好,她没有别的心思。想想也是,她现在的心智与幼童无意,怎么会有男女心思?他真是想太多了。 菜很快炒好,自有丫鬟端到亭子里。樱桃领着明显走神的噜噜先行一步,宋言则回去换衣裳了。 “蕙娘,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林员外和裴策立在湖边谈话,瞧见噜噜,招呼她去那边。 “我去看先生做菜了,很香!”见到老族长笑眯眯的样子,噜噜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将刚刚让她发愁的问题丢在了一边。 林员外无奈地点了点她:“说过不让你去厨房,你偏不听,竟然还挑了今天去!先生有没有训你啊?” 噜噜嘿嘿笑了两声,就像做坏事的孩子被大人捉住一样,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训了,先生让我走,我不走,他就让我在一边乖乖站着,不许我打扰他。” 裴策听了,意外地看向噜噜。 噜噜发现裴策在看自已,朝他笑了笑,她对裴策还是很有好感的。 裴策回她一个客气有礼的笑,自然随意地移开了视线。 很快,宋言更衣过来了,四人一起落座。林员外坐东,噜噜自然坐在他旁边,宋言本想坐在林员外另一侧,却被裴策状似不经意地抢先了。他悄悄瞪了裴策一眼,只好坐在他和噜噜中间。 噜噜见了菜就什么都不想了,每样都尝尝,尝完就朝宋言傻笑。 宋言就跟没看见似的,举杯同林员外二人畅饮。 噜噜吃着吃着,发现他们三人只顾着喝酒,很少夹菜,她有点被冷落的感觉,便趁林员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端起他的酒杯,一股脑把半杯酒全都咽了下去。裴策瞧见时,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她扔了酒杯在那里张嘴喊辣,脸呛得通红。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馋?樱桃,快去倒水来!”林员外一边轻拍噜噜的背一边喊道。 樱桃飞快地去了,可噜噜喝了水,虽然不呛了不掉眼泪了,却醉了。 她这一醉,就不会说人话了,对谁都喵喵直叫,特别是宋言,若不是林员外拉着,她都快扑到宋言身上了。 宋言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胡乱找个借口匆匆离席。林员外十分尴尬,同樱桃一起扶着噜噜往回走,口中还不断地朝裴策告罪。裴策笑道无碍,却在林员外走后,继续留在亭子里坐了会儿,对着噜噜的席位发呆。 像,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也奇怪了,为什么她只对着宋言叫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issa和陆小樱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嗯,我数数,文里“十二”这天写了七章,佳人自称蜗牛果然当之无愧啊! 谢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 p.s.:《薛家小媳妇》和《恶汉的懒婆娘》两本书都在征订定制印刷,其中小媳妇的征订大概明天就结束了,喜欢收藏实体书的姑娘们记得抓紧哦,点击文案上的链接即可进入购买步骤。 第28章 媚眼 “大小姐,该起床了。” “……” “大小姐?” “喵……” “大小姐!”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惊得噜噜直接坐了起来,肝胆乱颤,转身一看,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女人立在炕沿前,正绷着脸瞪着她。噜噜眨了眨眼睛,问旁边的甜杏:“她是谁?”谁料一开口,便闻到一股难闻的味儿,噜噜嫌弃地捏住鼻子,瞪大的眼睛充分表达出了她的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臭臭的。 甜杏侧目瞄向沈姑姑,见她脸色果然更难看了,暗道一声糟糕,赶紧解释道:“沈姑姑,您别生气,大小姐昨晚贪杯喝了点酒,喝醉了,现在肯定还头疼呢,所以一时没认出您来。”紧接着朝噜噜使眼色:“大小姐,这是沈姑姑啊,今天开始,您就要跟着沈姑姑学规矩了。您别担心,一会儿您漱了口,喝杯茶,酒味儿就会散了的。” 酒? 噜噜愣了会儿神,慢慢想起来了,昨晚她偷偷喝了老族长的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甜杏:“该吃饭了吗?”以前都是快吃饭的时候,她才起来的。 甜杏再次瞥向沈姑姑,对方绷着脸没说话,她只好道:“没呢,不过沈……” 噜噜不等她说完就重新躺了下去,小声嘟囔道:“那我再睡儿儿,等吃饭了再叫我喵……” 这回沈姑姑终于说话了,声音比第一次喊噜噜起床时还要高:“大小姐,从今以后,您要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洗漱完毕,先跟我学三刻钟的福礼,然后再去前院吃饭。” 噜噜纹丝不动,装睡,只在被窝里偷偷撇撇嘴,她就不起来,才不要学什么规矩,况且她真的没睡够呢。 “甜杏,你把大小姐叫起来。”沈姑姑蹙眉道,夏日天长,外面天都大亮了,这家小姐毛病可真多! 甜杏就又叫了两声,叫不动,她无奈地朝沈姑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办法了。 樱桃恰好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瞧见甜杏这样,不由低头偷笑,快速去了梳妆台那边。这个死甜杏,昨天一声不吭的,对沈姑姑也毕恭毕敬,害她还以为她被沈姑姑收买了,没想到也只是面上恭敬,心里并不听话。大小姐贪睡,为了叫她起来,以往她们真是将各种办法都试过了,着急时连被子都掀过,如今甜杏喊了两声就说没办法,可不是摆明了不想大小姐受沈姑姑摆布? 这样做,樱桃其实有点矛盾的,她相信甜杏也是这样。她们既盼着大小姐好好学规矩,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却又不忍大小姐受苦,因为大家闺秀的目标挺好的,但这个过程,实在太辛苦了。就连老爷,那也是因为看不到大小姐学规矩的样子,才能狠下心来。眼下,既然沈姑姑斗志昂扬,那就让她一人想办法好了,什么活都让她和甜杏干,她的束脩难道是白领的?当然,若是沈姑姑敢动手欺负大小姐,她和甜杏也不会白白看着的。 沈姑姑没有多想,在她眼里,这两个丫鬟都是只知道愚忠的次等丫鬟,没有半点主见,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然不敢对大小姐不敬。她鄙夷地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甜杏,上前一步,伸手就将噜噜的薄被掀开了,“大小姐,起床了。” “不用你管我!”噜噜气得朝她大喊道,抢回被子躲到了炕里头,躺下前还吩咐甜杏:“我要睡觉,早饭也不吃了,你等快上早课时再叫我起来。好了,我要睡觉,你们都出去吧!”老族长真是的,为什么要请女先生?哪有管人家睡觉的?宋先生那么严格都没管她睡觉,这个老女人又没有鱼干,还凶巴巴的,她就不跟她学! 沈姑姑震惊无比,她十九岁死了丈夫,二十三岁便开始当女先生,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教了那么多大户千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她没有理会蹑手蹑脚退出去的两个丫鬟,厉声训道:“大小姐,我劝你马上起来,否则我这就去找老爷,让他看看你是什么德行!” 噜噜才不怕,去找吧去找吧,正好让老族长看看这个女先生有多凶。 见噜噜捂着被子扭了扭,沈姑姑真想爬上炕拿起笤帚狠狠打她起来! 可她能那样做吗?不能。以前就算是存心想要收拾哪个小姐,也只是故意让她多托会儿茶杯,多屈膝行会儿礼,或多做几件绣活。无论如何,也不能亲自动手打人的,毕竟对方是小姐,能请得起女先生的人家,非富即贵,谁敢动手?真打出病来,不定惹什么麻烦呢。 但她也不能真的去找林员外,因为没法叫大小姐起床就去找林员外做主,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姑姑哼了声,就那样面朝噜噜站着,面无表情地诵读《女诫》:“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声音高低粗细被她拿捏地恰到好处,绝对是最让人心烦、无法继续睡下去、恨不得起来把她的嘴堵上的那种。 你可以耍赖不起来,但你也别想安 心睡下去。 被窝里的噜噜根本睡不着了! 她记得,有一次听甜杏对樱桃说,“你别跟个蚊子似的在我耳边嗡嗡叫行吗?”那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是蚊子,屋里熏着一种淡香,甜杏说香味儿把蚊子都熏跑了。当天晚上她特意让甜杏别熏香了,然后她就尝到了被蚊子烦的滋味儿。现在,一只大蚊子飞进来了。 “你出去!”她起身大喊。 “大小姐,我是老爷特意请来教你规矩的,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老爷告状,但我必须尽我的本分。大小姐,既然你都醒了,还是起来吧。这几天我教你如何向老爷行礼,学会了,老爷发现大小姐懂事了,肯定会高兴的。老爷年迈,却还在为大小姐操心,大小姐若真的孝顺,不该用心学习好让老爷放心吗?”沈姑姑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刻意放柔了语气。没办法,这个小姐太特殊,她也得随机应变,不能拿平常那一套来对付她。 她面色和缓了,噜噜看她顺眼了几分,好奇地问:“什么叫孝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沈姑姑正要讲一大套道理,猛地想起噜噜才刚学《三字经》两天,便简单地总结道:“孝顺,就是老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因为老爷都是为你好,你听话了,老爷就会满意高兴。” 噜噜想到了老族长发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老族长真的老了。 心里突然很难受,噜噜看看沈姑姑,乖乖地站了起来。如果学规矩就能让老族长高兴,她会学的。 沈姑姑高声叫甜杏二人进来服侍大小姐梳洗,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过是个乡下小丫头罢了。 但噜噜很快就后悔了。 甜杏给她梳头,沈姑姑就在一旁摆弄她的肩膀和手脚,连大腿该怎么放她都要管,还不让她张嘴打哈欠,说什么能憋就憋下去,不能憋也要拿帕子遮在面前。这还不算,学行礼的时候,她让她维持一个屈膝的姿势长时间不动,同时还纠正她要笑不露齿,眼神要温婉端重,别用那种……媚眼。 沈姑姑举着镜子,噜噜望着镜子里的自已,无辜地眨眼睛。沈姑姑说媚眼就是一心想要勾搭男子的眼神,可这屋里又没有男子,她勾搭谁啊?她的眼睛天生就是这样啊!咦,等等,勾搭就是让男人喜欢自己的意思,媚眼真的管用吗?那她一会儿上课时就一直看着先生,好让他喜欢自已。 “大小姐,笑不露齿。” “我去吃饭了!”噜噜再也没 有耐性,扭头跑了。 沈姑姑的行动范围局限在后院,她没法追上去,但她也不着急,大小姐总是要回来的。 前院,常遇刚派人备好马车,回来时瞧见噜噜跑了过来,一副嘟嘴皱眉很不高兴的模样,不由在门口拦住了准备跟进去的樱桃,低声问:“大小姐怎么了?” 樱桃不敢耽搁,只道:“大小姐不愿意学规矩。”说完就进去了。 常遇背光而立,长眸微眯。昨天事多,他差点忘了那个沈姑姑了,听说是县城里以严格善教出名的女先生,多教导书香世家的小姐或准备高嫁的小家碧玉,教的东西吗,他不用想也知道。 让天真娇憨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刻板守礼的大家闺秀? 常遇不愿。所谓大家闺秀,是为了让夫家满意,过去好好伺候丈夫伺候公婆的。大小姐又不用那些,为何要改? 送噜噜去竹林的路上,常遇更是仔细询问了沈姑姑是如何教她的。 噜噜很不高兴,早饭时她跟老族长抱怨,老族长只会摸着她的脑袋让她听话,现在常遇问出来,她就又吐了一番苦水:“女先生很凶,不让我睡觉不让我打哈欠,什么都管,还说我的眼神不对,让我改掉。常遇,你看,我的眼神不好看吗?她说这是媚眼,是勾搭男人用的,不好,可我没勾搭你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她仰头望着常遇,无辜又委屈。 常遇心跳如擂鼓,口上却平静地安抚道:“大小姐不用改,这样挺好看的,不用听她的话。” 她没有勾搭人,是他心甘情愿陷进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issa亲的地雷,么么~ 今天似乎很少,要不再双更一次?下午2点吧,保险点。 放心,坏人蹦跶不了多久的,明天肯定变猫! 第29章 哭了 噜噜觉得,如果她勾搭了先生,先生喜欢她了,那他就会听她的话,她要吃多少鱼干他就会给她多少。所以噜噜路上就下定决心,一会儿见到先生,她要一直盯着他看。 但她一进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先生的脸色,好吓人! 更让她没了那点小心思的是,今天上课前的奖励没有了! “先生,我字帖写完了,也会背书了,为什么不给我啊?”她立在书桌前,不解地望着宋言。 宋言头也不抬,指着对面道:“坐下,上课。” 噜噜不动,嘟嘴道:“我要吃鱼干!”经过在厨房的短暂接触,她觉得先生没有那么可怕了。 宋言则认为他不该给这个学生半点好脸色,瞧瞧,现在都敢不听话了。 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清冷无情,“我再说最后一次,以后想吃鱼干,就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今天为什么不给你鱼干吗?因为昨天你不但偷偷溜到厨房,还犯错学猫叫了。别瞪眼睛,也不用狡辩,现在立即坐下准备听课,否则你连下课后的鱼干都没有。坐下!” 噜噜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言的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 她是溜去厨房了,可他也没生气啊,还让她在一旁看着呢,后来他把菜铲到盘子里,她馋得不行,他就用筷子夹了一根鹿肉给她吃。噜噜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先生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绝不像现在这样让人发冷。至于猫叫,那更是没有的事,她在他面前已经很小心地控制不叫了。 “我没有叫……” “大小姐,您的确叫了,昨晚您喝醉酒,一直朝宋先生叫的,您快坐下吧。”樱桃生怕噜噜惹怒宋言,远远的小声提醒道,说完歉然地朝宋言行了一礼。 宋言没有计较她擅自开口,见噜噜愣在原地不动,伸手拾起搭在桌子上的细竹竿。 害怕战胜了心里的委屈,噜噜低头走回座位,坐了下去。她茫然看着桌子上的新字帖,看着先生用他修长的手握着竹竿指点上面的字,教她怎么念,每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先生让她读,她就读,让她背,她就背。 似乎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但她就是不开心,有种莫名的难受。先生对她太坏,哪怕他的东西好吃,她也不要他了。她要再找一个,一个愿意给她做吃的,还对她很温柔的男人。老雌性说过,她们猫族雌性不愁没人宠的。 “行了,先写两张字帖。”解释完一句话的意思,宋言疑惑地看了噜噜一眼,有点不对啊,今天学生怎么这么乖?不过他也没有深思,她乖,他反而省事。 “哦。”噜噜情绪低落地应了声,沾墨写字。 写着写着,噜噜感觉好像有人再看她,等写完一个完整的字后,她忍不住抬头看宋言。他正在翻书看,眼睫低垂,遮掩了眸中的寒光。这样的先生,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像,像外面的竹子,看着很舒服。 噜噜突然很舍不得。 先生好看,做的东西好吃,喂她吃肉的时候也很温柔,她真的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可为什么他就不肯对她好一点呢?只要再好一点点,哪怕脸色没那么冷也行啊,他为什么要那样凶?昨天在厨房,不是好好的吗? 噜噜难过极了,虽然她不想要先生了,可她好舍不得啊。 “大小姐,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樱桃站在远处,暗暗琢磨着下午该怎么应付沈姑姑,无意中朝书桌那边扫了一眼,却见她家大小姐手持毛笔,一动不动地对着宋先生发呆。因为角度问题,樱桃看不见噜噜的表情,可噜噜发愣的时间太长了,樱桃忍不住悄悄往前挪了挪,再看,这下可不得了了,她家大小姐都快哭成泪人了! 听到樱桃的话,宋言诧异抬眸,这才发现他的学生正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细白的小脸上泪水连连。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她是真的难过,没有任何伪装,单纯的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 就因为没有吃到鱼干? 见她哭的实在太伤心,宋言竟不敢再看她,一想到她是因为鱼干哭成这样,他就又无奈又莫名地有些自责。明知道她是孩子脾气,何必因为她酒后“失言”跟她置气? 宋言忍不住摸摸袖口,那里面有两个小油纸包,虽说出门前就决定要罚她,他还是习惯地带了两个。 算了,都给她吧。 可是,就在宋言准备拿东西哄噜噜时,樱桃跑了过来。宋言只好保持端坐的姿势,看向窗外,看似无动于衷,实则注意力全在对面的主仆身上,很想听听她这般哭到底是为何缘故。 樱桃弯腰给噜噜擦眼泪,一边擦一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仔细想想,大小姐刚刚一直都在认真地听课写字,肯定与宋先生之前的斥责无关,那就只能是身体上的问题了。心情上,咳咳,樱桃就没发现大小姐有过心事,基本上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先生对我太坏了!”噜噜抽搭着控诉道。 宋言挑挑眉,主动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思忖着等她哭完了,他就把两个油纸包都给她罢。 可樱桃不这么想。如果大小姐是因为宋先生课前的训斥哭的,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大小姐的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吧?于是她就将罪名安在了另一个先生身上——大小姐一定是看日头越来越高了,怕回去被沈姑姑逼着学规矩,怕哭的。 “大小姐别怕,您要是实在不想跟沈姑姑学规矩,一会儿吃完饭您就赖在老爷身边不走,拖到天黑再回屋,咱们直接睡觉,她想教训您都没有机会。”樱桃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不是……”噜噜想说不是女先生,却见对面宋言眉头紧皱。她哆嗦了一下,要是先生知道她骂的是他,先生肯定会更生气吧?会不会连另一块儿鱼干都没有了? 噜噜不言语了。她是不要先生了,可她还想吃先生的鱼干呢。没找到其他会做饭的男人之前,她还是乖乖上课吧,这样至少每天都有两块儿鱼干解馋。等她找到了,就再也不用理先生了,让老族长把他赶走,哼! 这个报复的念头驱散了噜噜心里的难过,她不哭了,乖乖地低头写字。 但宋言给了她一个惊喜。下课后,不但有两块儿鱼干吃,作业也少了五张。 噜噜开心死了,按照宋言的吩咐,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写字。宋言瞥她一眼,把樱桃叫到桌前,当着噜噜的面,低声跟她打听沈姑姑的事,问完才放她们离开。 饭桌上,林员外告诉噜噜明天他要去唐家祝寿,让她乖乖跟两个先生学习。 噜噜也想去,她实在不想跟沈姑姑在一起,能躲两天就是两天吧。 林员外当然不会带噜噜去唐家,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去了,让她带着两个丫鬟待在后院,跟那些夫人小姐们打交道,他可不放心。这样一来,因为无法满足女儿的求摩,林员外心里就有所愧疚,等饭后噜噜赖在他身边不肯走时,他被磨了一会儿,很快就无奈地应下了,派樱桃去好好跟沈姑姑解释一番,让她别多想。 沈姑姑得知后,有点后悔收这个学生了。 旁人家的小姐,为了出去后不被人笑话,哪怕再辛苦,也会认真地跟她学。学生想学,先生教着才轻松。现在林家大小姐摆明了不想学,她能强按着牛吃草不成? 怪不得刚过来时林员外劝她拿鱼干哄大小姐。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既然来了,她就必须教出个样子来,否则三两天就灰溜溜地逃回县城,那些同行们指不定如何贬损她呢。 沈姑姑决定改变教学策略。 她通过樱桃搭上了常遇,拜托常遇派人替她买鱼干回来。因为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无能,她没有跟林员外说明此事,当然就得掏自己的腰包了。好在常遇是林员外身边的亲信,他肯定会知会林员外一声的,林员外知道后,会不加倍地补贴她? 可没曾想,鱼干买回来后,甜杏才惊讶地告诉她,大小姐只爱吃宋先生的鱼干。 沈姑姑想骂樱桃,但又没有理由,她只说想请常遇买东西,可没说要买什么。 没办法,沈姑姑只好央求常遇去宋言那里要点。 常遇听了,有些尴尬有些愤怒地表示,宋言宋先生,不喜他们这些下人。 沈姑姑就想到了读书人的臭架子。她咬咬牙,舍了一张老脸,绕过花园偷偷去拜访宋言。 去了,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因为那个后生竟站在门后义正言辞地训斥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她身为女先生,就该以身作则,怎能私下里寻到他的住处? 几句话刺得沈姑姑老脸通红,几欲吐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虐了、neko826两位亲的地雷以及钩吻亲的手榴弹,么么,惭愧,更晚了!!! 此人不爱猫,自有爱猫人。噜噜别哭,准备享受五星级宠猫待遇吧! 暂且将先生打入冷宫。 第30章 遭罪 噜噜可不知道沈姑姑为了成功管教她而做的那些折腾,更不知道常遇和宋言都用自己的手段替她出了气。整个下午,她都黏在林员外身边,林员外歇午觉,她就跟他睡在一个炕上。林员外醒了看账本,她还在睡着。最后林员外担心她白天睡太多晚上精神,就让樱桃把她叫醒,喊常遇把他准备的寿礼拿到炕桌上。父女俩隔着炕桌坐,一个耐心地给女儿讲这些寿礼都是什么,有什么吉祥含意,一个好奇地听着,总是问出各种让林员外意外的傻问题。 好在林员外现在就享受有女儿在身边的滋味儿,噜噜问什么他都不觉得烦,就像对待六七岁的孩童般,不断地教她认识外面的事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从什么是唱戏,到什么是朋友交情,他的思路完全随着噜噜的问题而走,越说越多越说越广,不经意间天就暗了下来。 该吃晚饭了。 就这样,噜噜无意间又偷懒了半天,待夜幕降临,直接回屋睡觉。 她没心没肺睡得极香,沈姑姑可是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地琢磨到底该如何教这个学生。 次日一早,她没有折腾噜噜,却在林员外出发前去了前院。 “老爷,大小姐野性难驯,我若严格管教,怕伤了大小姐惹老爷心疼。若是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意糊弄过去,我愧为人师,也愧对您对我的看重。昨日再三思量,想来还是我育人无方,今日特意向老爷辞别,教导大小姐,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员外十分尴尬。 人是他请来的,特意请了县城里最严格的女先生,就是想狠狠心,一口气把噜噜的规矩礼仪教起来,将来好出去赴宴,与人打交道。结果呢,沈姑姑初来,他以对方车马劳顿为由阻拦她训斥噜噜,昨天又在明知道噜噜想躲懒的情况下,一时心软纵着噜噜留在前院。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沈姑姑想当严师,却被他这个溺爱子女的父亲阻住了。如果沈姑姑真的走了,把事情传出去,谁还敢再来教导噜噜? “林某惭愧,不该纵容女儿。先生放心,今后林某绝不再干涉先生教导蕙娘。蕙娘若不服管教,先生不必顾虑,尽管教训就是,林某绝无半句怨言,只盼先生再给小女一个机会,帮她改掉劣性,重新做人。” 沈姑姑面不改色,“老爷客气了,我自然是想教大小姐的。只是,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只凭三言两语,恐怕无法劝服她听话行事,我实在为难,还是算了吧……” “先生放心,蕙娘不听话,先生大可加以惩戒。”林员外狠心道,不打不成材,这个道理他懂。一会儿他就去找噜噜,叮嘱她千万要听话,免得挨打。那孩子怕疼,一定会学乖的。 沈姑姑总算不再提辞行一事了,却犹豫着道:“大小姐身边的甜杏和樱桃很是忠心,只听大小姐一人的吩咐,若是她们不配合,我……” 林员外脸色一变,高声喊了吴管家进来,肃容道:“你去警告甜杏和樱桃,若是她们再敢阻拦沈先生,盲目维护大小姐,明日就把她们卖到牙行去,林家不需要这样不知轻重的蠢奴。” 吴管家阴沉着脸去了。他是管家,府里下人均归他管,如今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被骂蠢奴,岂不是说他管教不当? 到了这个地步,沈姑姑彻底放了心,不再拿乔,起身朝林员外行了一礼,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老爷放心,既然您如此抬举我,我保证一个月内就让大小姐进退有度,举止得宜。老爷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林员外亲自将她送到门外。 回到屋里,他想了想,快步去了竹林,将噜噜叫了出来,再而三地叮嘱她务必要听话,省着挨打。警告完,他不忍看噜噜的反应,转身把常遇叫走了,随他去唐府。 常遇远远瞥见噜噜茫然苍白的脸色,心中存疑,可他不敢在林员外面前表现得太过关心大小姐,便没有问林员外为何改了计划,不带吴管家而是带他出门了。再加上回到前院略加收拾后他们就出发了,常遇竟忙得没有跟别人打听情况的机会。 噜噜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桌前,提起笔,却写不下去。老族长说了,她要是不好好学规矩,沈姑姑会打她的。她怕挨打,可她一点都不想学规矩,该怎么办啊? “专心写字。” 宋言敲敲桌子,不悦地道,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担忧。怎么学生出去一趟脸色就变了? 噜噜抬头,看着宋言,脑海里灵光一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先生,我下午去你那里写作业行吗?”老族长出门了,常遇也不在家,她只能躲到先生那里去了。 “不行。”宋言根本不用考虑,一口否决,然后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我那里?” 噜噜都快哭出来了,“我爹走了,他说下午我要是不好好学规矩,沈姑姑打我他也不管。先生,你让我去你那里躲躲吧,我不想挨打……” 宋言皱眉,沈姑姑这是软的行不通,决定 使硬的了?还得到了林员外的支持? 对上噜噜哀求的眼神,宋言突然心疼了,他完全能想象出沈姑姑会怎么教她。 理智地讲,沈姑姑也是尽职尽责,是为了大小姐好,但偏偏他的这个学生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刚从山上回来,她能乖乖坐下来读书写字,已经很难得了,但这一方面是鱼干的功劳,一方面是写字累点归累点,却不疼不痒痒。可那些规矩呢?本身就与她自在不喜拘束的天性相悖,再加上学规矩的各种辛苦,他竟然有些不忍。 可他真的不能答应她。 他虽为先生,却没有把女学生叫到住处指点她学问的道理。昨天他才把沈姑姑教训一顿,今天公然跟她对着干,沈姑姑骂他是小,若牵扯到男女私情,学生的名声就完了。 宋言别开眼,难得放柔了语气:“回去后尽量听她的话,别让她挑到错处,就不会挨打了。” “先生……”噜噜不死心地叫着。 宋言看看天色,起身道:“今天早点下课,作业,还是十张字帖。”言罢迅速离去。 噜噜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的小油纸包,第一次没了吃鱼干的迫切心情。 她带着樱桃去了前院,想赖在那里不走,却被早得了吩咐的吴管家劝回去了。 樱桃和甜杏得知林员外的那番话后,虽然心疼大小姐,却再也不敢耍心眼,生怕惹怒沈姑姑,万一沈姑姑再去老爷面前告状,她们两个就得重新回到牙行,再次等着被送到不可预知的陌生地方,等着伺候脾性难测的新主子。 于是,当沈姑姑绷着脸让她们去院子里站着时,两人不敢顶半句嘴,低头去外面晒日头去了。 屋里再也没有自己人,噜噜坐在炕沿上,紧张地看着沈姑姑。 沈姑姑平静地道:“大小姐,今儿个咱们学走路和坐姿,你下来吧。” “我先睡午觉行吗?”噜噜不敢像昨天那样耍脾气,小声地问道。 “不行,大小姐年纪不小了,必须抓紧学规矩,等你学会了,自然可以歇觉。” “哦,那我乖乖学,你别打我。”噜噜失望又可怜地道。 躲在外间门口偷听的樱桃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回到屋檐下,小声对甜杏道:“幸好幸好,大小姐没有跟沈姑姑拧着干。” 甜杏却没有那么乐观,大小姐昨天早上不也是答应的好好的,后来学着学着就不耐 烦了。 果不其然,屋里很快就传来大小姐生气的怒喊:“我不学了,我就是这么走路的!” 两人心头一跳,紧接着就听大小姐哭了:“疼,你松开我,我告诉我爹去!” “大小姐,老爷应该跟你说过了吧?你要是不好好学,我就会罚你。你告诉老爷也没有用,这是老爷同意的。大小姐,你到底学不学?”沈姑姑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只带着微微的喘息,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狠劲儿。 “喵……” “不许叫,说话!” “不学……喵……我学我学,呜呜,你放开我,疼……” “那好,你看着我,这样,再走一遍。不许哭!” “喵……” 听着那带着哭腔的猫叫,樱桃当即红了眼圈,强忍着才没有冲进去,直到噜噜第三次哭疼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瞪着眼睛就往里跑,只是还没碰到里间屋帘,就被追上来的甜杏强拽了回去。 “你放开我!”她不管不顾地嚷嚷道。 “小声点!”甜杏使劲儿将她拉到远处,眼圈同样泛红,“你这样进去有用吗?她有了老爷作借口,根本不怕咱们阻拦,甚至她还巴不得咱们进去,回头好添油加醋地在老爷面前告一状。老爷一生气,肯定不由分说就把咱们卖了,若是换来两个听她话的丫鬟,大小姐就更没有指望了。” 樱桃恨恨地甩开她:“现在大小姐就有指望了?” 甜杏喜人的圆脸上罕见地现过一抹狠戾:“打吧,让她打吧,但她也就嚣张这一回了。等老爷回来,我就立即去向他回禀。我就不信老爷能那么狠心。” “有用吗?老爷如果不狠心,怎么会听她的话?”樱桃不确定地道。 恰在此时,里面又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甜杏握紧了手,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想象中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连你我都不忍心,老爷那么心疼大小姐,他会纵容她继续折磨大小姐?等着瞧吧,她在府里待不长的。” 樱桃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如果老爷指望不上,常遇那么喜欢大小姐,他知道后,会想办法吧? 两人心惊胆战地立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姑姑终于出来了。 甜杏尚且能耐着性子听沈姑姑“教导”,樱桃却早早冲了进去,挑开门帘一看,就见她家大小姐蒙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正喵呜 着哭呢。 “大小姐,她打您哪里了?”樱桃爬上炕,一边扯噜噜的被子一边心疼地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噜噜立即扑到樱桃怀里,泣不成声:“她打我后背了喵,好疼,我不要学规矩了……” 樱桃也哭了,颤抖着解开噜噜的衣裳,甜杏刚好走进来,一抬头,就对上噜噜雪白的脊背,只是那上面,几乎一片青紫瘀痕,触目惊心。 樱桃更是只看一眼就惊得拉起噜噜的衣裳,不敢再看第二眼。“大小姐,你躺着,我去给你找伤药!”她小心翼翼地将噜噜放回被褥上,起身就要下地。 甜杏咬牙拦住她:“不用找,口说无凭,老爷肯定会让其他婆子检查大小姐是否有伤的,咱们就留着,看老爷心疼不心疼!” 噜噜哭的伤心,哪里有听清她们说了什么?更不会提沈姑姑临走之前往她背上抹了清清凉凉的东西。 待林员外从唐府回来,已经是月上树梢了。 甜杏和樱桃一起跪在大门口回禀此事,待她们说到大小姐连晚饭都没吃,哭着睡过去的时候,林员外心疼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丢下一众人就朝后院跑去,还是甜杏主动请了两个绣娘帮忙作证。 林员外不好检查噜噜的伤,可看着噜噜哭肿的眼睛,他十分后悔请什么女先生了,想要叫醒噜噜好好安抚她吧,又不忍打扰她睡觉。坐了一会儿,林员外怜惜地摸摸噜噜的脑顶,低声吩咐绣娘轻点动作,负手退回外间。 不管沈姑姑是否虐待了噜噜,他都不会再留她,但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责任归在沈姑姑身上,不能给沈姑姑诋毁噜噜的机会。 可绣娘却告诉他,大小姐背后无伤。 耳房里,沈姑姑衣衫整齐地等着林员外喊她过去问罪,可她一点都不怕。那个药膏是她们这些女先生必有的好东西,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方子,专门用来治疗掌掴手掐这种瘀伤的。敷上半个时辰后,保证不留半点痕迹。 而经此一遭,她就不信那丫头还敢偷懒耍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拉芽苏和fogbothes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佳人在努力调整恢复早8点,但因为这几天双更,似乎有些难…… 等哪天佳人单更了,争取码出一章存稿,那样就能准时发了~~~ 第二更,保守起见,还是晚八点吧~ 第31章 失约 噜噜背上没有伤,但她的确哭过,而且一定哭得很凶,才能把眼睛哭肿成那样。 看着跪在身前磕头的两个丫鬟,林员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丫鬟是他亲自挑出来的,噜噜很喜欢她们,她们服侍大小姐也是尽心尽力,今日定是不忍大小姐学规矩辛苦,所以才编了个谎吧? 可如果是谎言,甜杏不会提出请绣娘来检查大小姐的伤,那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正想着,外面巷子里传来了更夫悠扬的叫更声。不知不觉,都已经是二更天了。 “算了,都别折腾了,今晚先好好照顾大小姐,其他的明早再说。”在唐府喝了些酒,又陪着唐老爷、老太太听了半天戏,林员外有些精神不济。且他想好了,明早好好问问噜噜,如果沈姑姑真动手打她了,她真的那么不想学,他就不逼她学了。辞退沈姑姑,他亲自教她,不用学大家闺秀那一套,只要保证她出去做客时,行走坐立饮茶吃饭不闹笑话就成。 樱桃和甜杏磕头送他离去。 常遇一直守在院外,瞧见林员外出来,忍不住问道:“老爷,大小姐她……” 林员外摆摆手,“没事,女儿家耍小脾气罢了。天色不早,一会儿你也回去歇下吧。” 常遇不便继续多问,决定明日再找机会好好问问樱桃她们。 其他仆妇也各自散去,林府很快就恢复了静谧。 樱桃和甜杏看过噜噜,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直接睡在了外面的炕上。只是发生这种事,谁又睡得着呢?两人躲在被子里窃窃私语,为大小姐骤然恢复的伤势疑惑,也为前途未卜的明日忐忑不安。 但今晚没有心思睡觉的,不仅仅只有她们二人。 裴府。 裴策同样刚从唐家回来,刚进门,管家迎上来道:“少爷,珍兽坊周老板晌午送来一只白猫,说是青墨在他那里挑了好几只您都不满意,他觉得挺惭愧的,恰好昨日又从县城挑来几只调-教好的猫宠,他想着您可能会喜欢,就把最乖巧的那只送了过来。” “嗯,知道了,一会儿送到我房里去。”裴策神色淡淡,边往里走边道。若是前几日听到这个消息,他大概还会期待一下,现在吗,失望那么多次,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等他洗漱完毕,那只白猫已经进了他的房间,关在一只精致的笼子里。 裴策背手掩好门,将笼子提到桌案上,坐 在一旁细细打量这只白猫。白猫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主人,似乎也很兴奋,站起来绕着笼子转了几圈,然后对着裴策站定,伸出一只软软的小爪子够他。 是只母猫,有些瘦,但毛色很纯,看着也乖巧,眼神动作比之前那几只都要灵动。 只是猫眼睛是金色的,不如褐色的好看,更合他心意。 裴策迅速作出比较后,抬手打开笼子,把白猫放了出来。 白猫没有跳到地上,而是试探着走向他。裴策忍不住伸出手,白猫受惊退后两步,见裴策一动不动,它又走了过来,圆圆的脑袋凑到主人掌心上嗅了嗅。大概是没有找到想象中的好吃的,它抬头朝裴策叫了一声。 裴策皱了下眉,这猫的声音有点粗,虽然不算难听。 他试探着伸手去抱它,碰到它软软的毛发时,白猫并没有挣扎。裴策终于笑了,将白猫提起抱在怀里,在屋中走了走。确定白猫并不反感被人抱,他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青墨备水。他要给白猫洗澡,然后就睡了。 青墨听到少爷的话,激动地差点哭了。每次他抱猫回来,都要乖乖守在外面,万一少爷不喜欢,他就得负责把猫扔出去。好几次猫在半路上跳下来,在院子里四处乱跑,跑着跑着就没影了,害的他白白追了一路,还要担心猫跑回少爷那儿惹他不快。 幸好幸好,能坚持到少爷喊水,今天这只猫真有福气。 待裴策平安无事地给白猫洗完澡,青墨彻底放下了心,提走猫笼,回去睡觉了。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少爷起身的动静。青墨心中一跳,赶紧披上衣衫跑了出去,正好瞧见裴策脸色铁青地将那只白猫丢到了地上。 “少爷,这猫哪里不合你的心意啊?”青墨默默在心里叫苦。得了,过几天他又得跑去寻猫了。 裴策瞥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进去了。 青墨对着门板发了会儿呆,无奈地摇摇头,弯腰去拎那只白猫,口上低声惋惜道:“都成功地上了少爷的床,你怎么就不再多坚持一会儿!个没福气的,你抠我家少爷了,还是在少爷床上撒尿了?” 或许是嫌他话太多,白猫“喵”地叫了声,竟扭头甩尾迅速朝院墙跑去,眨眼就没了影! “回来!”青墨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压低嗓子喊道。这可是周老板送来的,少爷不喜欢,他退回去就行,可若是猫跑了,他还得出买猫钱啊! 裴策并不关心青墨是否抓到了那吵人的白猫,回到屋里,他躺床上就睡了。忙了一天,本以为可以有只猫陪睡了,却不想那白猫的呼噜声比人还响!响就响吧,大不了以后不抱它睡了,可那猫死活不肯走,扔下去就再跳上来。裴策忍无可忍,只好放弃。 他睡着了,守在林家门口阴影里的顾三可精神得很,仰望月亮的深邃黑眸炯炯有神。 月亮都这么高了,不知道傻猫变身了没有。 她会不会睡过头? 林府那么大,她变成猫后小了很多,会不会找不到大门口迷路了啊? “喵……”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顾三精神一震,立即朝那边望去。只见被月光照亮的道路中央,正停着一只白猫。他瞅过去的时候,白猫也在望着他。 “噜噜!”顾三兴奋地朝那边走去,低声召唤着。 白猫却仿佛吓了一跳,转身往前跑了几丈远,然后才慢慢顿住,回头看他。 顾三不敢再跑,他不知道傻猫为何怕他,难道是天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她不敢认? “噜噜,过来,是我!”他缓缓地蹲下,伸出一只手招呼她。他以前见过小孩子逗猫,都是这样逗的。 果然,白猫继续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就抬起小爪,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他跑了过来。白猫越近,顾三笑得就越大,透过那只毛色纯净的白猫,他好像看到噜噜懵懂地躺在木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胯间看,小嘴因为震惊微微张开,说不出来的诱人。 “喵……”白猫用它的脑袋蹭他的手。 顾三倏地就将白猫提了起来,抱在怀里大步往回走,“傻猫,走,咱们回家了!” “喵……”白猫在他怀里拱了拱,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猫眼慢慢眯起,渐渐眯成一条线,合上了。它好困,睡得好好的被人扔下床,希望这回能睡个够吧。 睡熟的白猫再次打起呼噜来,却被顾三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掩盖了下去。 而林家大小姐的被窝里,噜噜才刚刚睁开眼睛。她是被饿醒的。 她想揉揉眼睛起来,却发现抬起来的是只肉乎乎的小爪子。 “喵……” 噜噜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微弱的猫叫。 已经天黑了吗?可她还没吃晚饭啊,樱桃甜杏为什么没有叫她? 噜噜拱了拱被 子,探出头去,刚要叫,视线却在扫过远处的椅子时顿住了。 白天,沈姑姑就是让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坐得难受,刚扭了扭腰,就被沈姑姑掐了一下。 她不要学规矩。 噜噜想到了老族长叮嘱她听话时的严肃面孔,想起了沈姑姑凶狠的眼神,然后,想到了顾三的话。他说,让她变身后就去门口找他,他会在那里等着她。 噜噜钻出被窝,轻轻跳下炕,熟门熟路地钻过门帘,从外间炕沿下溜过,出了外间。里面的窗户都罩着窗纱,她挠不开,前面的门窗却是纸糊的。噜噜走到一扇门前,回头看看纹丝未动的外间门帘,愣了一会儿,再也不留恋,纵身跃上,三爪紧紧扒住窗楞,一爪捅破薄薄的窗纸,头一钻过去,整个身子就出去了。 噜噜没有立即出去找顾三,她偷偷溜到了老族长屋里。 老族长已经睡着了,噜噜望着他苍老的面孔掉眼泪。她舍不得老族长,可老族长非要她学规矩,那她还是去跟顾三住吧。就是不知道她走了,老族长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找她呢?如果老族长去找她了,如果他不让她学规矩了,她就回来。如果没有,她,她该去哪里? 不,他是老族长啊,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族人不管的。 噜噜用爪子抹抹眼睛,小心翼翼地凑到林员外面前,蹭了他的脑袋一下。老族长,我去顾三那里住一天,等我变成人后,你可千万要来找我啊。 告完别,噜噜最后看了老族长一眼,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皓月当空,照亮大地。 林府正门外,一只白猫蹲在那里,小小的耳朵绷得直直的,仔细留意着周围的任何声响。 可是,有风吹过,有远处隐约的狗吠飘过来,就是没有,脚步声。 噜噜有点困了,她站起身,走到墙角卧下,脑袋搭在地上,无力地望着远方,眼皮却越来越沉。 月亮从头顶挪到了西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下坠,直到天开始变亮,模糊了它的形状。 安静的梅镇,随着此起彼伏的雄鸡报晓,再次热闹起来。 梅镇东头,清晨第一缕阳光斜照过来,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林府墙角的一只白猫身上。 白猫似乎睡得正香,可那紧紧蜷缩成一团的摸样,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第32章 差距 好饿…… 这是噜噜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她才发现天亮了,月亮落下去了,顾三,没有来接她。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那年啾啾要随族长出去玩,噜噜让她给自己也摘朵上回她戴回来的那种香香的大红花。哪想啾啾答应得挺好的,回来却告诉她她忘了摘。当时噜噜很失望,但因为族人正好送晚饭来了,她转眼就忘了花的事。 现在也是一样,噜噜没有想顾三为什么没有来,她摇摇尾巴,跃上林府墙头,准备进去找点吃的。 她好饿,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可当她跳上屋顶快要跑到厨房时,噜噜突然记起来了,她现在是只猫,厨娘们肯定不会让她进去的。她失望地停下脚步,望向后院的方向。要不要去找甜杏她们要点吃的呢? 算了,万一遇到沈姑姑就糟糕了,沈姑姑离开之前,她都不想回去了。 噜噜转个身,对着远处初升的红日晒暖。 日头越升越高,浑身暖融融的,眯着眯着,噜噜突然睁开了眼睛。对啊,不能去厨房不能去后院,她可以去找先生啊!先生那边人少,而且,先生屋里肯定有很多鱼干,以前她没有办法,如今她身体小鼻子尖,去了肯定能循着味儿找到鱼干的。喵喵,要是先生不在家就最好了,她要把今天一天的鱼干都吃了,吃得饱饱的。 想到有一堆鱼干在等着她,噜噜开心地叫了两声,蹭蹭跑到西边,跳到地面上,直奔宋言的院子而去。路上遇到两个行色匆匆的仆妇,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噜噜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跑,拐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溜过月亮门,却见先生和常遇站在门口,噜噜心头一跳,迅速闪到一旁的翠竹丛里,偷听他们说话。 “宋先生,大小姐今日身体不适,早课就先停下,等大小姐恢复了,我会再来通知先生的。” “好。” 先生神色淡淡的,说完就回去了,常遇转身走过来时,却是眉头紧皱,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喵……” 噜噜忍不住探出头,朝常遇叫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猫叫,常遇细长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可当他惊喜地望过去,发现那边没有失踪的大小姐,只有一只白胖的小猫后,他眼中光彩顿失,巨大的落差化成一声怒喝:“滚!” 噜噜吓得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常遇快步离去的背影,只有那冰冷的训斥犹在耳边回荡。 惊吓过后,噜噜好伤心。常遇总是对她笑,刚刚他那么凶,是不喜欢她的猫身吗?她低头打量自己,毛发已经落下去了,柔软顺滑,在一片绿草里更显雪白,她把尾巴晃过来,毛茸茸的,也挺好看的啊。噜噜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忍不住抬爪摸摸自已的脸,难道她早上没有洗干净? 这个念头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老雌性从小就教导她们要干干净净的呢。 噜噜趴到草丛里,舔舔爪子抹抹脸,确保脸上,特别是眼睛下面没有脏东西了,才晃着尾巴跳到了宋言的院子里。不用看,她闻着那似有若无的淡淡鱼香,埋头向前走。路过敞开的厅堂时,她停下往里看去,先生背对门口站着呢,手里两个小油纸包转来转去。噜噜舔舔嘴巴,不再停留,脚步轻快地跑向味道最浓的屋子。 进了屋,噜噜才发现,这好像是先生睡觉的房间。 那又怎样呢?有鱼干就行。 噜噜闻着味道走到一个柜子下,叼住把手使劲儿往外拖。柜门发出一声吱嘎的轻响,噜噜心中一喜,牙齿和尾巴同时发力,终于把柜门打开了。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噜噜馋得直流口水,跳到柜子里,再费劲地把门关上,里面瞬间一片漆黑。 “喵……” 噜噜转了个身,抬爪拨棱开那个跟她卧着时差不多一般高的小袋子,直接卧在上面,咬住鱼干开吃,毛茸茸的的尾巴左摇摇又晃晃,好不开心。她好想再也不变成人身了,那样以后她就天天跑到先生这里偷吃来。 那边宋言在厅堂里立了一会儿,总觉得学生的病有蹊跷。 他想到了昨天学生哀求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她那么怕沈姑姑,总是有理由的。会不会是沈姑姑教训得太严格,她承受不住心里的害怕和身体的折磨,所以病倒了? 可惜他是外男,不好探望……宋言看看手里的油纸包,抬脚朝卧房走去。学生病了,他这个当先生送些她爱吃的吃食,旁人也没法说什么。 然而当他来到卧房前,却发现本应关严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宋言神色一凛,今日无风,门不可能自己开开,莫非进了小贼?他目光闪了闪,轻轻推门而入。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目了然,除了他,再也没有旁人,只有,吱吱的嚼食声。 宋言马上朝放置鱼干的柜子走去。该死,不会是耗子偷食来了吧 ,可就在他弯腰准备拉开柜门的那一瞬间,几根雪白的毛发落入了他眼中。宋言定定地看着那几根白毛,耗子毛似乎没有这么长,而且他也没见过白耗子。那,里面还在大胆偷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猫爱吃鱼。 宋言脸色煞白,连连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心疼柜子里那么多鱼干,他都想直接走人,随它吃去好了。毕竟,就算他现在把它赶走,那袋鱼干也没法要了啊! 但宋言不甘心白白便宜了它。那是他亲自钓来的、亲自动手烹制并晒干的鱼干,是他打算自己吃一半给学生吃一半后来又决定多分一些给学生的鱼干。他自己的都让给学生了,那只,可能是猫的东西,凭什么来偷吃白吃? 宋言向前走两步,又顿住,面如冰霜地出去了。院子里有几根细竹竿,他挑了最长的那一根,重新回到屋子里,站在柜子对面,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打柜门,希望把它吓出来。 柜门第一次被敲打时,噜噜吓了一跳。是不是先生来了? 她紧张不安地爬出袋子,心想一会儿先生一开门,她就夺路而逃,说什么也不能被先生逮到。 可她心肝乱颤地等了半天,还要忍受着鱼干的诱惑,先生却迟迟没有其他行动。噜噜茫然地叫了一声,或许外面的不是先生?她想了想,用爪子拔了几块儿鱼干到身前,面朝外吃了起来。这样她又能吃鱼干又能在门开的第一时间逃走。 她的叫声却让宋言知道,那里面的真是只猫。 他又恐惧又愤怒。恐惧不用说,自从小时候被一只黑猫吓病一次后,他对所有的猫都绕路而行退避三舍,愤怒则是这猫也太大胆太无耻了,都被人发现了,它竟然还敢躲在里面偷吃? 宋言气急败坏,鼓起所有勇气用竹竿的那一头抵住柜门缝隙,使出巧劲儿,瞬间就把门弄开了。 “喵……” 噜噜啃到一半的鱼干从嘴里掉了下去,她惊讶地看着远处持竹竿而立的先生,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而在宋言眼中,一只肥硕的白猫蹲坐在柜子底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老神在在,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攥紧竹竿退后一步,紧接着,目光落在了白猫脚下和身后。那里,他美味的鱼干,他留着每天给自己一块儿给学生两块儿的鱼干,不但少了小一半儿,更是被白猫弄得里外都是。 于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没有转身就跑,而是握着竹竿狠 狠地朝白猫滚圆的肚子戳了过去。 “喵!” 噜噜吃得太多,反应慢了一分,直接被宋言顶到了柜子里。好在宋言听到猫叫时手抖了一下,竹竿倏地一歪,从噜噜光滑的毛发上滑脱了,否则噜噜鼓鼓的肚皮恐怕就要不保了。 “喵……” 噜噜又疼又怕,再也不敢看宋言,噌地跳过横在身前的竹竿,一溜烟似地奔出了门口。喵呜,先生还是那么凶,对人凶,对猫更凶!等着吧,下回变猫时,她还要过来偷吃,就要吃光他,气死他! 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刚刚还心狠手辣的先生,此时却跌坐在椅子上,脸色几乎比她的猫毛还要白。 不过呢,虽然被戳了一下,噜噜还是挺心满意足的,一口气吃了那么多鱼干,真是享受啊! 只是接下来要去哪儿好啊? 顾三?噜噜知道顾三的树屋在哪儿,可她不想去找他了,那个坏家伙让她白等了一个晚上,她再也不想搭理他。常遇?唉,本来她是想过去找他的,但早上那一声怒喝让噜噜明白,常遇不喜欢她现在的猫身。先生那里更不能去了,她才逃出来的。那除了林府,到底还有哪里…… 裴策! 噜噜猫眼发亮!她怎么把裴策忘了?虽然她跟着老族长回来后,每次见面裴策的笑容都有点奇怪,可那晚裴策给她洗澡梳毛时,他笑得可好看了,动作也特别温柔,弄得她十分舒服! “喵……” 噜噜颠颠地跑出林府,直奔不远处的裴府而去。 到了裴府院墙外,噜噜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刚刚吃太多了,现在肚皮有点沉。趴着趴着,等身体恢复了力气,确定能跳上墙时,噜噜替自己鼓劲儿似的叫了两声,后退几步一跃而起! “喵!”糟糕,还差一点! 噜噜使劲儿扒住墙头,后爪一阵抓挠后,终于爬了上去。她整个趴在墙上喘气,喘着喘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往里一看,就见裴策正从远处走来。 原来这里是裴家的花园啊,噜噜喘着气想,然后望着越来越近的裴策发呆。今天他穿了一件竹青色的衫子,腰间挂着一块儿绿汪汪的玉石头,一闪一闪地真刺眼。 等等,他是过来找她的吗? 噜噜突然有点紧张,她站了起来,朝已经走到墙下的男人叫了一声。 裴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白猫。雪白的毛色,褐色 的眼睛,好听的叫声,灵动的神态举止,除了胖了些,跟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下来,我接着你。”裴策忐忑地伸出手,低低地道,目光隐含期待。那只猫,听得懂人话的。 “喵……”噜噜往前挪了挪,瞅准男人的胳膊和怀抱,轻轻地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还是晚八点! 第33章 共浴 什么叫失而复得,裴策今日终于明白了。 当那只白猫灵巧地扑到他怀里,他托住它胖乎乎毛茸茸的身子,看它抬起两只前爪搭在他衣襟上,对上它珍珠似的褐色眼眸,听它似欢喜似撒娇般叫了一声,裴策有种冬雪消融花开春暖的错觉。 他的白猫,又回来了。 “那天你怎么偷偷跑掉了?”裴策抚摸着白猫柔软的毛发,自言自语似的问。 噜噜这才想起当日裴策让她留在屋中,她却偷偷溜走的事。看着他含着温柔笑意的黑眸,噜噜有点不好意思,眨眨眼睛,慢慢低□卧在他顺势放平的左手臂上,扭头看向外侧。她因顾三没有说到做到而生气,却对裴策做了同样的事,他应该也挺不高兴的吧? 裴策轻笑,边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边把它圆圆的脑袋转了过来,“怎么,你还会难为情了?” “喵……”噜噜不敢看他,偏偏脑袋被他托着转不回去,只好抬起尾巴挡在眼前,遮住眼睛。 抱着这样一只通人性的可爱白猫,裴策的心都快化成了水儿。 “放心吧,我不生你的气,不过,以后你不能再偷偷溜走了,知道吗?”他将它放在石桌上,捧着它的圆脑袋道。 噜噜眼珠转向别处。她肯定要走的啊,沈姑姑走了,她就要回到老族长身边去。 裴策的心却沉了一分,白猫的眼神明显是在闪躲,难道它还要走? “你还想去哪儿?如果你留下来,我天天给你梳毛,给你吃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他们给你做什么。”裴策低头,凝视着白猫道。见它还是不肯与他对视,他脸上有点发热,起身扫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才贴近白猫的脑袋,亲亲它的脑顶,喃喃低语:“别走了,你走了那么久,我一直在找你,在想你。” “喵……”噜噜惊讶地抬眼,却正对上裴策认真专注的目光,比老族长都要温柔。 他一直在想她吗?噜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老族长还会继续逼她学规矩呢?如果那样的话,留在裴策身边,似乎也挺不错的。 她轻轻挣了挣,学着裴策那样,抬头在他脸上碰了碰,本想碰一下就离开的,可习惯使然,她还是伸出小舌舔了他一下。他对她好,她也该亲近亲近他。 最开始凉凉的是鼻头,接着是几根猫须的轻拂,最后才是它温热的小舌。连串的亲昵让裴策意外又惊喜,他忍不住笑了,贴近它道:“这算 是答应我了吗?” “喵……”噜噜用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如果老族长不找她了,她就留下来,如果老族长接她回去,她就天天过来找他玩。知道裴策这么喜欢自己,噜噜很开心,因为裴策几乎是对她最好的人了。老族长会逼她学规矩,樱桃甜杏会纵容沈姑姑打她,常遇不喜欢她的猫身,顾三没来接她,先生对人对猫都特别凶。只有裴策,她是猫,他就特别温柔,她是人,他把她背回家,还会对她笑,虽然笑的没那么好看了。 真乖! 裴策放下心来跟白猫玩耍,轻轻抚摸它脖子那处的毛发,再沿着下巴摸上来。 噜噜很喜欢这种抚摸,她舒服地仰起头,用脑袋顶他的手腕,来回蹭动,然后侧躺了下去,露出肚皮打算让他摸。在先生那里吃了好多鱼干,肚子有点撑了。 裴策失笑,轻轻碰了碰它圆鼓鼓的小肚子,“吃什么好东西了?”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里,看着竟比之前胖了足足一圈,不过胖乎乎的一团,依然可爱。 “喵……”噜噜抖抖耳朵,微微张开一条眼缝。她都准备好了,他怎么还不来摸她? 撒娇似的猫叫落入耳中,裴策心头一震,不知为何,一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噜噜……” “喵……”噜噜惬意地晃晃尾巴,回应他。 看着这样慵懒躺在眼前的白猫,听着那邀请似的甜濡猫叫,裴策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无法诉诸于人的禁忌迅速他体内四处游动。他,他想到了那个荒唐的梦境,想到了林家大小姐的叫声和名字,然后,他居然有种想给自己的白猫起名为“噜噜”的冲动,甚至直接唤了出来! 而他万万没料到的是,白猫竟回应他了!它是不是也喜欢这个名字? 裴策伸出手,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猫肚子,心里却在天人交战。他不想亵渎林家大小姐,偏偏又想不到其他好名字,想来想去脑海里冒出来的都是那两个字,不知不觉间,口上已经自作主张地哑声道:“猫猫,我以后叫你噜噜吧?” “喵……”噜噜舒服地眯眯眼,她本来就叫噜噜啊。 裴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既然它喜欢,那就这样定了,反正他只在私底下这样叫它。 日头越来越高,外面开始热了起来,裴策抱起睡熟的噜噜,回屋去了。 快要到上房时,迎面却撞上满头大汗的青墨。 “少爷,这是昨晚那只猫?”青墨口干舌 燥地道,他昨晚追出大门那白猫就不见了,害他一大早就去周老板那里还钱。眼下正是酷暑的时候,来回来去跑了一路,他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打透了。 裴策跨进门内才道:“是咱们在家里见到的那只。好了,你去歇会儿吧,换身衣裳,往后就不用再往那边跑了。”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青墨眼尖地提醒道:“少爷,你胸口那里……” 裴策低头,就见早上新换的衫子上,多了几只灰扑扑的爪印,有点土,似乎还有点油渍。他无奈地摸摸噜噜的脑袋,轻声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青墨听了,顿时后悔起来,早知如此,他该晚点再提醒少爷的,反正少爷今天又不出门,如今只好再跑一趟。唉,他都想变成一只猫得了,好吃好喝好睡,有少爷疼,还有他们这些下人伺候主子似的伺候它。 算了算了,谁让他天生劳碌命呢! 虽说心里喊累,青墨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偏房便备了一大浴桶的温水,浴桶旁边还有个专门为噜噜准备的小浴盆。裴策抱着噜噜跨进偏房,瞧见小浴盆底下的金鱼图案,不由微微一笑。青墨那小子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噜噜,爱吃鱼吗?”他蹲在浴盆旁边,打趣地问。 噜噜已经醒了,顺着裴策的手指看向浴盆,见两条小鱼在水里晃动,立即扑了进去,然后才发现那鱼是贴在盆底的。 “喵!”噜噜不满地朝裴策叫。 裴策则拎着刚刚被她溅湿的中衣,“你也把我弄湿了!” 噜噜抬爪抹抹脸,背转过身,自己玩水。天热,她毛长,也喜欢在水里待着,如果这水再凉一点就更好了。 裴策好奇地看着噜噜在水里扑腾,难道它会游水?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笑了笑,毫无预兆地将噜噜捞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浴桶里面。 “喵……” 噜噜在水里扑腾几下就稳住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开心地在里面划来划去,浑身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它脑袋圆圆,眼睛水汪汪地好看。裴策瞧着喜欢,迅速褪下中衣,脱短裤时,无意中瞧见噜噜不知何时扒到了浴桶边缘,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纳罕地笑了笑,将短裤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往浴桶走一边道:“看什么看,难道你连这个都懂?”说着话,抬脚跨了进去。 桶里多了个大男人,水面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噜噜重新回到水里,低头望向水下,那里有根熟悉的物事呢。她好奇地叫了一声,难道男人都有这个东西?杀死啾啾的那人有,顾三有,裴策竟然也有,只是裴策的好小啊。 她的眼神太复杂,有好奇有疑惑,偏偏还是盯着那个地方。裴策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撩水泼向噜噜:“过来,我给你洗爪子。” 噜噜就乖乖游了过去。 裴策一手托着她,一手抓住她软软的小爪子揉搓,并不是很脏,轻轻弄几下就露出了粉嫩的肉垫子。四只爪子挨个搓完,他又给她抓抓毛,随后放她自己去玩。他不用怎么洗,就双手搭在浴桶边缘看着她,嘴角一直噙着笑。 噜噜玩够了,见裴策没有洗,想到他帮她洗了,她也该帮帮他才是,便游回他身边扑他。 “你想做什么?”裴策笑着托住她。 噜噜叫了一声,伸出一只前爪撩了水,按在他的胸口揉蹭,就跟她自己洗脸时似的。揉着揉着,爪子碰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小红豆,噜噜盯着它瞧了瞧,拨了两下,见它好像硬了些,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顾三舔她胸口时的情景了。她抬头,见裴策很享受似的笑着看她,就觉得他肯定也很舒服了,便凑上去,探出小舌在那个小红豆上舔过。 裴策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真的没料到噜噜会这样,就连她碰他的胸口,他也只当她好奇而已。 可就在方才,胸口先是被她软软的爪子抚弄,紧接着又被她异于常人的小舌舔过,腰腹那里还有她因为沾水而发硬的尾巴来回磨蹭,两种异样的触感同时袭来,他竟然有了反应! “噜噜,我不用洗,咱们出去吧。”他抱起她跨出浴桶,神色很是尴尬。 噜噜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只是被他放在椅子上时,却发现他的那里好像变大了一些。 “喵……”她伸出爪子指向他胯间,问裴策这里为何会变大。 她的动作太引人遐思,裴策因为沐浴而泛红的脸越发发烫。他此时才想起来,噜噜是只母猫。 它,不会真的连这个都懂吧?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静下心来,还是码出了二更,希望大家喜欢,明天依旧12点更新~ 提前打个预防针吧,本文有很多重口(或许佳人对重口的理解可能也有歧义),其中佳人最不敢写的就是少爷,其中涉及人兽(只限于舔舔,只限于噜噜这只猫),雷此设定的亲们千万就此打住! 因为下章就有! 最后,为了防和谐防举报,希望大家留言时不要太奔放,请用花卷代替肉肉,拜托啦~ 第34章 蒙眼 面对噜噜求知欲极强的眼神,裴策就装作没有看懂般,绕到屏风后换好衣衫,替噜噜简单地擦完毛发后,抱她去了院子中的老槐树下。此时虽艳阳高照,树下却很是凉快,青墨早在他沐浴的时候备好了藤椅长案。 裴策有点渴了,他抿了口茶,见噜噜一直盯着他看,就往手心里倒了一点,送到她脑袋下面:“喝吗?” 噜噜的确想喝水了,凑过去舔他的手心。 就这样,一人一猫连续喝了两杯茶才算心满意足。 “过来吧,我给你梳毛。”裴策拍拍自己的膝盖,笑着道。 噜噜听话地走上去,卧下,眯起眼睛等着那久违的温柔抚摸。不得不说,裴策真的很会梳毛,他能将每一处都理顺,又会注意不让梳齿碰到她细嫩的肉皮,哪怕偶尔碰到一下,也是轻轻的,不疼反痒,有种异样的舒服。全都理顺后,他还会从头到尾巴那样全身撸几遍,噜噜真是太舒坦了,很快便昏昏欲睡起来。 听着她轻微的呼噜声,裴策眼中笑意更深。他把木梳放回去,握着噜噜的两只侧爪将她翻了过来,肚皮朝上。噜噜依旧睡着,只是本能地动了动另外两只爪子,想要重新趴回去。裴策就喜欢逗她看她各种可爱的模样,怎么会让她如愿? 想了想,他微微分开腿,将噜噜脑袋朝下放在两腿中间,放好了,却觉得这样她的尾巴会不舒服,就又掉了个个儿,让她的尾巴能够自由地垂下去。这才收腿夹住她的身子,松紧掌握地极好,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翻身。 准备结束,他笑着在她肚皮上轻轻拂过。 “喵……” 噜噜好痒,一边伸了伸四只软软的小猫爪,一边用尾巴在肚皮上扫了一下。 裴策早已挪开手,等噜噜恢复平静后,继续逗她。一会儿挠挠肚皮,一会儿揉揉尾巴根处,一会儿又按住她凉凉的粉嫩鼻头,甚至还扯了扯嘴旁长短不一的可爱胡须。折腾来折腾去,噜噜再好的脾气再大的困意都没了,她恼怒地叫了一声,等那只讨厌的大手再次落到她肚皮上,噜噜直接用前爪扣住了他,探出锋利的爪尖抵在裴策白皙的手背手心上。 “喵!”她仰头瞪他:再敢打扰我睡觉,我就抠你! 裴策看着她的猫眼睛,低沉悦耳的声音温柔又无辜:“不许抠人,我喜欢你才逗你的。” 噜噜眨眨眼睛,刚刚还弄得她炸毛的怒气突然就没了,再看看自己爪子在裴策手背上留 下的很短很短的几道白线,她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钻了出来,转身扑到裴策胸前,用脑袋蹭他,“喵……” 裴策无声地笑。如果是之前那些蠢猫,怎会有这种乐趣? 但噜噜还是想睡觉。她退到裴策腿上,晃晃尾巴想了想,瞥见他搭在藤椅上的衣摆,心中一动,立即低头钻到他大腿中间,然后再往上拱,三两下就爬到了他的衣衫下,前爪使劲儿抱着他窄瘦的腰,后爪踩在他的长裤上,只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猫尾搭在他两腿中间。 “喵……”她藏到这里,看他还怎么打扰她睡觉。 裴策脸上青红变换,看看自己鼓出来的“肚子”,再看看腿间那条猫尾,心头突然窜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样。他抬头看了看院子门口,先撩起衣摆挡住腿,才小声诱哄道:“噜噜,出来……” “喵……”噜噜脑袋贴着他没有半点赘肉的腹部蹭了蹭,支起了尾巴。 “别蹭了,快点出来!”裴策吸了口气,声音发哑。 噜噜睁开眼睛,她想到了裴策挠她肚皮的情景,既然他能逗她,她为什么不能呢? 所以,她不但没有出去,反而把尾巴也收了进来,故意贴着他细腻的胸膛扫动。四只爪子都忙着没法用,噜噜就伸出小舌舔他,左舔舔右舔舔,上舔舔下舔舔,哪想他腰腹忽的绷紧了,她一时没有抓住,竟然往下滑了滑,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那般掉下去,而是坐到了一处坚硬上。 “喵……”噜噜用后爪按了按爪下的鼓囊。 “噜噜!” 裴策呼吸急促脸色发红,当那温热湿濡的触感轻轻落在腹部时,才两下,便有一种陌生的酥-痒迅速传遍全身,而随着她不断的舔-舐磨蹭,就连某个地方,都隐隐抬起了头,且有越来越嚣张的趋势,根本不受他控制。 陌生的欲望和难以启齿的羞耻在体内纠缠,让他不敢再在外面停留,抱起噜噜大步朝房间走去,关好门,犹豫片刻才急切地进了内室。噜噜乖乖窝在他怀里,不知道裴策怎么突然就站起来了,不过她更好奇那个奇怪的东西,便不停地用后爪碰它。 裴策按住她不老实的小爪子,红着脸坐到床上,想把噜噜拉出来,可手都碰到她柔软的毛发了,突然有有点不舍。 他被一只猫闹出了反应。 裴策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那种让他难受又渴望的悸动,他控制不住,也压抑不下去。无论以前如何清心 寡欲,他都是个普通的男人,没有也罢了,一旦冲动了,他也想知道继续下去会不会更……舒服。 他在床上难以决断,噜噜却因他的姿势更方便动作了,她转个身,后爪踩在他紧绷的小腹上,低头去嗅那根支起来的硬东西。真奇怪,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着他,软软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地碰着他,裴策口干舌燥。他睁开眼,刚想撩开衣摆,却嫌远处窗外的光太刺眼,把帷帐放了下来。 这样,这里只有他和她了,再也没有别人。无论他做什么,旁人都不知道,都看不见。 他不想,可那种感觉来的太突然太强烈,他还没有尝够。 “噜噜……”他斜靠在床里侧,慢慢解开衫子,轻轻拿开,便露出了那只白球似的小猫。目光扫过自己赤-裸的胸膛,紧绷的小腹,再落在守在胯间的噜噜身上,裴策胸口好像燃起了一团火,一点一点地吞噬他剩余不多的理智。 “喵……”噜噜扭头看他,一只爪子还按在某物上面。 “想看看它吗?”裴策不敢直视她灵动纯净的猫眼,别开视线道,可即便光线阴暗,他脸上的红依然明显。 噜噜叫了一声。男人的这个东西,她远远的见过一次,并不是很清楚。跟顾三在一起时虽然也碰到了,却是被顾三紧紧握着,或往她下面挤,或放在她两腿之间来回磨蹭,她都没有亲手摸到过。而前两个人的都是一开始就大了的,只有裴策的,竟然是慢慢变大的,她真是很好奇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策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向下落去,碰到了腰带。短暂的停顿后,见她一直盯着他的手,裴策心跳更快,把她往上托了托,哄着道:“过来,再舔舔这里。”她盯着他,他都不敢脱了,总有种做坏事被人撞见的错觉。 “喵……“ 噜噜仰起头,疑惑地看向裴策,不懂他为什么让她舔他。 裴策眸色愈深,眼里多了三分欲望三分恳求,“噜噜乖,再舔舔,那样,我很舒服。” 此话一出口,他面上看似镇定,其实全身血液好像都要沸腾了般,直直地朝身下涌去,胀得他越发难受越发想要。裴策觉得他要疯了!以前遇见林家大小姐,他并没有半点男女心思,而此时对着猫叫她的名字,让猫做这种想想就可耻的事,他脑海里浮现的竟全是那晚林家大小姐醉酒后露出来的媚态,想停都无法停! 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欲望吗?他无从知 晓。 “喵……”噜噜扭头看向身后,不是要给她看那里吗? “噜噜乖,先舔舔,舔完就给你看。”裴策声音沙哑,口渴得厉害。 好吧,噜噜换了个卧姿,一爪搭在裴策腰侧,一爪按着他的腹部,如他所愿伸出粉嫩的舌舔他。他身上又白又细,腰上的肌肉偶尔还会动两下,舔起来又舒服又好玩。 看着她乖乖地舔,连续地舔,带起强烈的酥麻倏然传到腰部以下,裴策羞耻地闭上眼。手微微颤抖着去解腰带。解完了,轻轻抽开,想了想,他摸摸噜噜的脑袋道:“噜噜,我给你蒙上眼睛吧,一会儿再给你看,好吗?” “喵……”噜噜不愿意。 裴策却动作利索地给她蒙上了,口上诱惑地哄着她:“噜噜乖,一定给你看的,还给你吃好东西。” 噜噜刚想用爪子拨开那腰带,听到这里又乖了下来,只拿尾巴扫了他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她被裴策抱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才听他沙哑地道:“噜噜,舔舔它,不许用牙,不许用爪子抠,知道吗?” “喵……”她什么也看不见,舔什么啊? 正想着,一个热热的东西顶了她鼻头一下。噜噜刚想抬爪,记起裴策的话,便没有动弹,只伸出小舌,试探着往上舔那个轻轻碰着她鼻头的物。脑袋后仰,舌尖一扫,便大体感受出了它的形状。 圆圆的,大大的……什么味儿也没有,一点都不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想发大章,可是真心好忙啊,一堆的事!!! 呜呜…… 第35章 耍赖 封闭的床帏中,空气有些燥热沉闷,使得男人刻意压抑的喘息,白猫舔-舐发出的沙沙声,还有间或发出的喵呜猫叫都清晰可闻。若是细听,甚至能听到一种颇有规律的摩擦声响,不似器物相碰那般刺耳,不似手破流水那般清脆,偏偏又带着点奇怪的水声。 一只小小的灰蚊子从交叠的帷帐缝隙钻了进去。它以为里面的人在睡觉,打算趁机偷偷吸上两口的,可它想错了,里面的男人斜躺着,眼眸紧闭,他的手却在动作着,就连那只白猫也咕噜咕噜地一边甩尾一边晃动脑袋在男人胸口舔来舔去。 蚊子愣住了,落在角落里,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作为一只战果累累的蚊子,它见过许多床上事,不说夫妻夫妾之间各种数不过来的花样,就连两个男人胡乱折腾它都见过,可男人和猫,这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啊!蚊子也不觉得饿了,它认真地看着他们,决定等他们完事后它再去叮那个男人一口。嗯,就叮他的大腿内侧吧,现在分开得比较大,而且那里的肉看起来好像要细更嫩一点。喝饱了,它再去其它蚊子面前炫耀。 蚊子馋嘴地绕了绕前爪,不再胡思乱想,瞪大眼睛看向那边。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眉毛粗细适中,微微上扬,清隽而不霸道。他的眼睫偏长,交叠在一起遮住了眼睛。再往下就是那俊挺的鼻梁了,蚊子对肉少的鼻梁没什么兴趣,更吸引它的是男人微微张开的唇,不厚不薄,却红润润泽,伴随着那或轻或重的喘息,简直快要让它不忍下手!。 怕被男人的唇诱惑了,蚊子赶紧往下看。 因为男人斜躺着,他又往后仰着头,他修长如玉的脖子便勾勒出了最动人的曲线,上下滚动的喉结又给他增加了雄性的魅力。男人虽然白,看着有点瘦,可那精致的锁骨之下,胸膛上竟是肌理分明肌肉紧绷。蚊子不喜欢太硬的地方,但它习惯地寻找那两颗小红豆,没想视线被一只白猫挡住了。 白猫可真胖啊! 因为姿势的问题,男人左手托着白猫肥硕的屁股,免得它掉下去。而白猫就那样缩成一团趴在男人胸口,圆圆的脑袋上系着一条浅蓝色的腰带。大概是看不见吧,它一会儿舔舔男人脖子,一会儿舔舔锁骨,然后再听从男人沙哑的指点往下移动,舔男人的小红豆。那个时候,男人的呼吸会更重,偶尔还会仰头,咬一下下唇,别提有多勾人了。 而他的右手也没有闲着,正握着他嚣张跋扈的那里来回撸动,圆圆的顶端都冒出了透 明的水儿。蚊子正要往下看,男人突然加快了动作,喘息着道:“噜噜,舔胸口!嗯,用尾巴扫我腰侧,对,就那里……” “喵……”白猫很听话地叫,毛茸茸的尾巴动来动去的,晃得蚊子眼睛发晕,连忙转动脑袋看向一边儿,直到男人突然低声叫了一下,蚊子才又看过去。可惜已经迟了,男人迅速扯过衫子遮住腰部以下,一边将白猫放到床上,一边利落地擦拭下面。等白猫费劲儿扒下眼前的腰带时,男人已经重新穿好了裤子,若不是他白玉似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动人的红晕,黑眸比倒映着月光的泉水还要明亮,蚊子几乎快忘了他刚刚闭眼喘息的样子了。 “嗡……”糟糕,只顾得看春光,它都忘记吃饭了! 蚊子扑棱着翅膀朝男人裸着的腰部飞去,眼看就要落下去了,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突然扑了过来。蚊子大吃一惊,赶紧往远处飞,但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白光一闪,它被直接震了出去…… “喵……”噜噜生气地跳到裴策腿上,两爪并用脱他的裤子。他怎么能这样,他说只要她听话,他就给她看他下面的!现在她好不容易舔完了,他竟然把那里捂严实了! 裴策释放完就忙着穿衣服,现在终于收拾好了,他微喘着躺到枕头上,将噜噜抱起放在身侧,按着她的脑袋道:“噜噜乖,刚刚那里脏了,有味道,等下次洗澡时再给你看。咱们俩一起洗澡,你还怕看不到吗?”声音低沉沙哑,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柔和宠溺,更多的则是畅快满足。 “喵!”噜噜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要看变大的棒子,不要看小的那根! 裴策无奈地对着她笑,仿佛说悄悄话那般靠近她,贴着她可爱的猫耳朵喃喃道:“噜噜真好,弄得我很舒服,舒服得我都困了。好噜噜,陪我一起睡觉?” 耳朵被他温热的气息吹得痒痒的,噜噜抖了抖身子。 裴策趁机双手并用,一手抚摸她背部的毛发,一手摸她的下巴,口上继续柔声哄着:“噜噜乖,你不是想睡觉吗?我给你顺毛如何?嗯,这样喜欢吗?”说着,盘腿坐在床上,将噜噜放在他双腿之间,温柔地抚摸她。 噜噜刚刚累到了,现在被裴策这样一摸,立即舒服得忘了别的,眼睛很快就眯了起来。 等她发出规律的清浅呼噜声,裴策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挂起一半帷帐,下床。穿好衣裳,见噜噜微微睁眼后就又睡了,这才放轻脚步往外走。他渴了,得去喝点水。 清 凉的水滚下喉头,纾解了他的渴,也熄灭了胸口尚未褪尽的燥热。 裴策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动手里的茶杯,凝视门外的眼神有些飘忽。 刚刚,他竟然跟一只猫做了那种事。 他这是怎么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怎么偏偏被一只猫挑起了欲望?若是被外人发现,会怎么看他?人畜不分,还是,淫-乱不堪…… 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承受的来的。 扔了那只猫? 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双水汪汪的猫眼睛,委屈又无辜地望着他。裴策马上放弃了那个荒唐的念头。噜噜什么都不懂,做坏事做错事的人是他,只要他克制好自己,不再动那种念头,那他和她就是单纯的主人和猫的关系。 想明白了,裴策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脸上也恢复了正常。 他起身,准备进去收拾那块帕子,院子里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脚步一顿,朝已赶到门前张口就要大声说话的青墨使了个眼色,出门后才问道:“什么事?” 青墨跑得满头大汗,喘着道:“少爷,林家好像出事了。林员外昏了过去,吴管家亲自来请华郎中过去诊治。我想打听林员外因为何事晕倒,可吴管家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少爷,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林员外自从被劫之后,身体好像就大不如前了……” 裴策神色一凛,却道:“不用,吴管家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他不肯说,肯定是不便告诉咱们。你去门口守着,华叔回来让他直接到我这里。” “行,那我这就去了,有什么消息马上回来知会少爷。”青墨擦了把汗,飞快地跑出了院子。 裴策皱眉走到槐树下,望着林府的方向发呆。怎么每次噜噜一出现,林府就出事? 噜噜失踪了,林员外并没有立即声张,而是先若无其事地将沈姑姑送走,免得她听说后再惹是非,然后才关闭各处院门,出动全府的下人寻找大小姐。一开始还瞒着宋言的,因为林员外觉得噜噜是为了不想学规矩故意躲起来了,这事被宋言知道不好看,可后来实在找不到了,林员外再也顾不得隐瞒,抱着所有期望亲自带人过去寻找。 结果依然没有找到。 他懵懂不知世事的女儿是离家出走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林员外急火攻心,出门时拌了一下,虽被常遇及时扶住了,还是昏了过去。 等华郎中给他施完 针,林员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吴管家立即派机灵的下人出去找人,尽量不要惊动官府,也不能传出大小姐失踪的消息。这个世道,虽然对女儿的约束没有前朝那般严格,但一个美貌的大户小姐突然失踪,不管能否找回来,传出去肯定变了味道,这也是吴管家不敢擅自透露消息,林员外不愿请裴策帮忙的原因。然,若是明天天亮之前还找到,那他就没办法了,无论如何也得报官。 吴管家匆匆去安排了。 常遇一直强自镇定地守在林员外身边,此时终于忍不住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老爷,大小姐会不会去了山里?她在山中长大,除了咱们府上,再也没有接触过外人。如今受了委屈,她一定是跑回山里了。老爷,大小姐脚程慢,我想带几个人往山那边追过去,兴许能找回大小姐!” 他是怀疑大小姐去了山里,可他更怀疑大小姐是被顾三骗走了!他必须去找顾三证实后才能安心,才能镇定下来考虑其他可能。 这话却让林员外重新生出了几分希望。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常遇赶紧上前按住他,尽情沉稳地安抚道:“老爷您别着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您与她父女别离十数年都能把她找回来,更何况这回大小姐只是贪玩才溜走的,就算咱们不去找她,她玩够了也会回来的。老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大小姐……” “行了行了,你别管我,快带人去山里找大小姐,一定要找到大小姐啊!”林员外心急地催促道。如今除了浓浓的后悔,除了盼着早点把噜噜找回来,他什么都没法思考了,更不敢设想另一种可能,多想半点,他就难受地要命。 “那老爷您安心休息,我这就带人去了!”常遇再也不敢耽搁,沉着脸匆匆离去。 那边宋言坐立难安,想出门打听消息,又被林府忙碌的人影转得眼晕。没办法,他去了裴府。 林员外身为人父,为女儿的闺誉着想,当然不想声张此事。他敢派下人出去探寻,是因为那些下人被他下了死令,但凡此事传出去半个字,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发卖出去。宋言却相信裴策的为人,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或许有了裴策的帮助,就能早点把学生找回来呢? 想到学生单纯的性子,一点鱼干几乎就能诱惑她做任何事,宋言就恨不得立即把她找回来才好。 裴策听说此事,心中也是一沉。 林家大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kel en1219、小叶爱书、钩吻和拉芽苏四位亲的地雷,么么~ 放心,明天肯定恢复人身啦!!! 关于积分,佳人这两天有点忙,都是第二天中午更完才回复大家留言并赠送积分的。所以请放心,只要字数够25的,佳人都送了分的。呜呜,那也是个力气活啊~ 最后,这章引用了一只小蚊子,主要是为了防和谐,而且有点小重口,佳人不好意思写,希望大家没有反感。放心,以后变成人了,佳人就会正面写了,脸红…… 第36章 卧榻 清幽的山林里,山溪淙淙流淌而过,溪水撞在高出水面的石头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手持竹矛站在小溪中间,深邃的黑眸如鹰隼般注视着水中的动静,冷静犀利。因为天热,他只穿了一条粗布长裤,两边裤腿都挽到膝盖以上,露出肌肉紧绷的小腿。往上看,男人上身赤-裸,汗湿的古铜色背脊在烈日的照射下油光锃亮,连同那强健有力的臂膀,阳刚又狂野。 此情此景,若是文弱书生见到了,定会生出自卑之感,或鄙夷地称之为四肢发达。倘若换成闺阁小姐,恐怕看一眼便要羞恼地以袖遮面,但那健硕的印象,不知会不会萦绕在她们脑海里,于夜深人静时化成绮梦春思。 “哗啦!” 破水声骤然响起,顾三双手用力向下压,然后猛地抬起竹矛,叉上来一条臂长的肥美河鱼。 他得意地朝岸边一颗树下望去,晃晃手中的战利品,好像在跟人炫耀一般。 可树下只卧着一只白猫。 听到动静,白猫抬起头,眯成两条线的金色瞳仁张大又眯起,兴趣寥寥地叫了声,又重新趴下去睡觉。 顾三脸上的炫耀瞬间变成了尴尬。他破水走到岸上,也不怕腿上的水沾湿裤子,直接在白猫面前蹲下,把还在摇头摆尾挣扎的河鱼往它鼻头凑:“噜噜,不是说猫都爱吃鱼吗,一会儿我给你烤鱼吃,喜欢不?” “喵……”白猫这才站了起来,凑近河鱼嗅嗅,低头就要咬下去。 顾三脸色大变,抬手就将鱼提了起来,摸着白猫的脑顶安抚道:“乖乖等着,烤熟了咱们再吃。”虽说她现在是只猫,顾三还是不能接受她吃生肉的事实。 白猫叫了声,见新主人提鱼去河边洗了,它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走出树荫时,它又嫌外面太热,转了回去,懒懒地卧在树下,抬头朝新主人那边张望。 顾三利落地刮掉鱼鳞挖去内脏等物,余光中见白猫一直盯着他看,他终于有种那是噜噜的感觉了。昨夜白猫在树屋里又拉屎又撒尿的,根本不听他劝说,搞得他不知噜噜这是故意逗他跟他撒娇呢,还是他抱错了猫。心中有了怀疑,他很是忐忑,举着蜡烛仔仔细细打量白猫好几遍。奈何他只记得噜噜人身的样子,对它的猫身印象并不深,除了一身白毛,便再也判断不出其他差别了。 好在白猫还算听话,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如今它这副馋猫样,跟那天噜噜馋肉吃的样子挺像的。 顾三心满意足地笑了,架火烤鱼,知道噜噜牙软吃不了骨头,他耐心地替她拆鱼肉吃,然后把鱼肉放在手心里。白猫喵喵叫,就着他的手吃得特香,吃完大半条鱼才算吃饱,蹭蹭顾三的手腕,继续睡觉去了。 顾三看着白猫蜷成一团的身子笑。睡吧睡吧,白天睡饱饱的,晚上我再收拾你。 想到那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暧昧场景,顾三胸口就热了起来,某个地方也悄悄抬起了头。他无奈地低头看向那里,自己打趣道:“动什么动,今天我可不碰你,乖乖等着晚上吧,爷给你找个好地方,哈哈哈……” 他大笑着扔掉手里的鱼骨头,洗了手,抱起白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没曾想,快到树屋时,远远望见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顾三心中一动,这林府的常管事果然聪明,噜噜不见了,他立即找到了山里。可惜常管事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这里要人没人,只有一只猫,他就是文曲星下凡,也猜不到这只白猫就是他的大小姐。 “噜噜,一会儿就在我怀里乖乖别动,装不认识他,知道不?否则被他发现你是猫妖,他会烧死你的。”他隐在树后,低声对白猫道。 白猫在他怀里睡得正香,拱拱身子就算是回应了。 顾三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朗声招呼道:“呦,这不是常管事吗?你不在林府伺候老爷,来山里做何?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常遇转身,面沉如水,一双长眸因为愤怒散发出轻易不视于人的冷厉威严,完全没了平日里让人觉得容易亲近的温暖笑意。他瞥了一眼顾三怀中的白猫,冷声道:“顾三,你把大小姐藏到哪里去了?”田老头说顾三这两日都不在家,刚刚树屋他也上去看过了,并没有大小姐的身影,定是顾三防着他们,事先将人藏了。 顾三却是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犀利:“你什么意思?噜噜出事了?”说完一把将白猫丢了出去,看也没看那边,只盯着常遇,震惊又愤怒。 “喵……”白猫疑惑地叫了一声,试探着往顾三身边走。只是到了顾三脚下,它刚想蹭顾三的裤腿,就被浑身气势骤变的男人一脚踢了出去,还附赠了一声愤怒的大喝,“滚!” 白猫吓了一跳,竖起尾巴躲到树后,卧在那里不动了。 没有生气跑掉就好! 顾三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暗夸噜噜聪明,面上却是不显,逼近常遇, 伸手就要攥他的衣襟。 常遇冷笑,稳稳地握住对面的铁腕,目光始终不离顾三的眼睛,“顾三,大小姐今天早上不见了,或许昨晚就不见了。她自回府后没有出门半步,就见过你一个外人,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不声不响地骗她离开?我劝你现在就把大小姐交给我,否则……” “否则个屁,我从林府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下山过!” 顾三厉声打断常遇的话,心中却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常遇看着瘦弱,力气倒是挺大。可惜今日他没有功夫跟他较量,必须打消他的怀疑,晚上才好放心办事。 他用力抽回手,沉声解释道:“常管事,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想过带噜噜离开,你怀疑我也正常。可惜你小瞧我顾三了。我要堂堂正正地娶噜噜为妻,就不会做有损她名声的事。今日看在你对噜噜忠心,看在你告诉我噜噜出事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动手,我也没有功夫跟你动手。劳烦你说清楚,噜噜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林府,梅镇,你们都找过了?” 听他这样说,常遇眼眸微眯,心中百转千回。 如果他是顾三,掳走大小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私奔,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大小姐有所牵扯,使老爷迫于形势不得不将大小姐许配给他。如今顾三还在山中,私奔是不可能的,后者…… 不对,他怎么忘了,顾三与大小姐早有夫妻之实,大小姐也承认了,如果顾三将实情告诉老爷,老爷能不答应?他之所以没有据此要挟老爷嫁女,定是不想遭老爷轻视嫌弃吧? 可知道大小姐没有在顾三这里,常遇越发心乱如麻,大小姐她…… “常管事,我问你话呢,噜噜到底是什么时候失……”顾三见常遇发呆,猜到他信了自己的话,继续演戏道。 “你只是个看山的猎户,没资格喊大小姐名讳。”常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顾三追上他,声音讽刺地道:“常管事,我虽是猎户,好歹是个自由身,娶噜噜不是没有可能,倒是你,只是卖身给林府的下人罢了。我好心劝你一句,对大小姐忠心可以,千万别生旁的心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别以为噜……” 常遇慢慢停了下来,等顾三走到身前才看向他,细长双眸隐隐含笑,轻松的模样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顾三你错了。咱们两个,你才是癞蛤蟆,痴心妄想要娶大小姐。我告诉你,我常遇从未想过高攀大小姐,但我宁愿做她身边 的一条狗。你想娶大小姐,尽管试试,看看是你癞蛤蟆厉害,还是我这条狗会护主。” 顾三僵住,良久才对着常遇的背影讽刺道:“既然你会护主,怎么把她看丢了?” 常遇头也不回:“等你娶到大小姐,再说这话也不迟。”声音虽沉稳,他隐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握成了拳。只此一次,等找回大小姐后,他再也不会把她弄丢。 远处,顾三唇角轻扬。等着吧,今晚先把噜噜吃到嘴里,明天他就带她回林府提亲。 两人各自行动,山林里慢慢静了下来。 烈日渐渐西垂,天越来越暗,转眼已是日落西山,明月爬上树梢。 林府,林员外躺在炕上连连咳嗽,常遇守在一旁暗暗焦心。西边的小院里,宋言负手立在窗前,仰望明月,眉头紧锁,手中还转着仅剩的两个油纸包。 明月如玉盘,越升越高,攀到最高处后,又往西边坠去。 夜晚的山中更加幽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顾三却是越来越烦躁。他从躺着变成坐着,再从坐着改成立着,不知在屋里转了多少圈,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冲到门口。待发现明月已经落到西边树梢,那双黑眸里的最后一点期待,也不甘心地淡去。 他双拳紧握,红着眼睛将竹席上鼾声震天的白猫拎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敛眸问:“噜噜,是不是你?如果是,你就睁开眼睛看着我叫一声,如果不是,我就把你扔出去。” 白猫睁眼又合上,继续打呼噜。 胸口仿佛有火山喷发,顾三持续了一天的期待、欲望和得意瞬间化成愤怒。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骗了他的白猫甩了出去。 “嘭……”白猫坠地的同时,紧接着又响起一声刺耳的凄厉猫叫。 而在远处裴府主人的帷帐里,同样响起一声猫叫,却是细细弱弱,无端端地带了一丝妩媚。 几乎睡了一天的噜噜,醒了。 睁开眼睛,便对上男人宽厚的怀抱,质地柔软的中衣从他肩头滑落下去,露出莹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还有一片白皙细腻的胸膛。噜噜眨眨眼睛,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 手下肌肤温热,随着男人的呼吸微微起伏。 噜噜突然觉得有些渴。 她慢慢坐了起来,想要下地倒水喝。只是她才刚刚有所动作,男人就好像被她惊动了般,眉峰微蹙,由侧躺改成了平躺。 噜噜马上注意到一处鼓起来的位置。 那里,白天她想看,可裴策耍赖不让她看。 噜噜偷偷笑,弯腰,两只小手碰上裴策的腰带,三两下便解开了。 不让看,她偏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椰子亲的地雷,么么~ 时间问题,好戏放在晚上,小小裴,嘿嘿…… 强推好基友新书: ,日更三千坑品妥妥! 第37章 尾巴 皓月当空,如水月光透过床外仅用来阻挡蚊虫的轻薄纱帐,照出里面一片静谧的朦胧。 噜噜跪坐在裴策内侧,呆呆地对着他胯间发愣。她是猫,无论是猫身还是人身,都夜能视物,所以哪怕外面乌云遮月屋内漆黑一片,她也能看清眼前的男人。但她现在纳闷的不是看不清,而是为何裴策那里又变小了,看起来软软的一根。 她想看大的。 可怎么才能让它变大呢? 噜噜瞅瞅裴策恬淡的脸庞,努力回忆白天的情形。 嗯,好像她钻到他衣服里的时候,那里还没有鼓起来,等她滑下去了,才被变大的那根挡住了。而期间她先是抱着他,然后好像舔他的肚子了,还用尾巴扫他胸膛来着。 噜噜摸摸身后,现在她没有尾巴,那就先抱抱他舔舔他吧。 可怎么抱又是个问题。 噜噜最先想到的就是白天那个姿势。她轻轻跨坐在裴策并拢的两腿之上,手撑着床,试探着俯身下去。发现嘴巴对着他的胸膛,噜噜又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些,确保正好对着他的小腹了,才双手抱着他的腰,慢慢俯□,伸出小舌在裴策微微凹下去的平坦小腹上舔了一下。 几乎就在她的舌尖碰到男人小腹的瞬间,那里便绷紧了。 “喵……”噜噜眼睛一亮,就是要这样! 她赶紧又舔了一下。 她却不知道,裴策此时正在做梦。梦里,他又回到了晌午之前,他抱着噜噜匆匆回到床上,放下帷帐脱了衣衫。只是,跟现实不一样的是,他没有蒙住噜噜的眼睛,就那样斜躺在床上,看着噜噜的动作,用手告诉它该舔哪里。 小腹上传来异常强烈的刺激,裴策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他的宝贝噜噜,舌头上面带着微微凸起的小软粒儿,舔在他身上,先是温热湿滑的触感,紧接着便是那销-魂蚀骨的敏-感摩擦,点点酥-麻瞬间从那里传遍全身,让他所有肌肉都随着她的动作颤栗,舍不得让她停下来。 舔在小腹都这样销-魂了,若是换成那里呢? “噜噜,往下舔舔,嗯,再往下,对,就是那儿,帮我舔舔。”他陷在白日里不敢尽情放纵的绮梦里,喃喃低语,梦呓出声。 噜噜好奇地看着那根突然变大的大棍子,这也太快了吧,她都没有看清它是怎么变大的! 裴策为什么让她舔它呢? 噜噜本能地低下头 ,哪想刚要张嘴,那里突然跳了一下,弹到了左边,顶端还碰到了她的嘴唇。 还会自己动啊?噜噜更好奇了,不用裴策梦语指示,她自己握住了它,小舌飞快地在那又圆又大的顶端舔过。舔完了,她听见裴策哼了一声,手里的东西更大了。 “噜噜,再舔,别停……” 噜噜好奇心正强呢,她也没听清裴策说了什么,只凭自己喜好舔着手里的东西,想看看它到底能变多大。舔着舔着,她发现顶端那里流出了透明的水儿。她疑惑地舔了一下,不好吃也不难吃,味道有点奇怪,正巧她有点渴呢,于是那里流出来多少她就舔多少。慢慢的,她觉得不够了,突然想起小时候喝奶时的情景,难道雄性的这里也能吸出来? 试试吧。 噜噜咽咽口水,扶正手中的大东西,张嘴试了试,俯下去,便将小半个含进了嘴里,使劲儿吸-吮。 不知是梦里白猫的舔舐无法满足他,还是外界刺激太强,绮梦中的裴策忽然发现趴在他身上的白猫消失了,变成了林家大小姐。绸缎般的乌发从她肩头滑落,落在他腿上,而她正低头含着他的硬挺,臻首俯仰间,他看见她胸口的两团丰盈,离开,落下,压在他裸着的腿上,被压扁。 这梦境太过真实又太难以启齿,裴策下意识地想从梦里醒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身下的人还是没有消失。更让他难以抵挡的是她小嘴里的吸裹,红唇饱满紧致地夹着棒身,小舌灵活湿滑地扫过顶端井口,于强如海浪的汹涌快意中吸走了他的情水儿,也吸走了他心头刚刚升起却还未来得及分辨的疑惑。 疑惑什么呢?林家大小姐怎么会在他床上,这一定是梦了。是的,这个女人不是林家大小姐,她是他的宝贝噜噜变的。他的噜噜是个可爱的妖精,它白天勾搭他还不够,现在化成娇媚的女人来梦里诱惑他了。 噜噜,你就那么想要吗? 裴策倏地支起身,墨染般的黑眸里氤氲着汹涌的情-潮。 “喵……”噜噜委屈地抬起头,见裴策醒了,她指着那里抱怨道:“水儿好少,我渴了!” “渴吗?”裴策声音沙哑,呼吸急促地盯着噜噜姣好的身子,随即在噜噜来得及反应之前,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上,顺势一翻身便改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他火热的手覆上她温如暖玉的脸颊,黑眸凝视着她水汪汪的美丽眼睛,吞咽着道:“我喂你。”说着,低□,含住了她娇嫩的唇。 噜噜 愣住,忽然有种恍然如梦之感。 顾三也曾这样将她压在身下过,只是,唇上温柔的碰触辗转,瞬间就将噜噜拉回了现实。是了,这不是梦,因为顾三亲得太粗暴,刚开始总是会把她弄疼。而这个男人,裴策,他不一样。他轻轻地碰着她,含住,轻抿慢吸,一点一点地辗转,发出细微的砸吧声。 可她好像更渴了。 噜噜难耐地抱住他的腰,想要开口喊渴,但她刚刚张开嘴,他就闯了进来。舌尖意外相碰,熟悉的麻-痒瞬间袭至全身各处。噜噜的呼吸乱了,身子软了,神智也迷糊了。她只知道自己好渴,而裴策的舌头是湿的。她开始迎接他,含住他吸吮。 她想含着他,裴策却受不了那强烈的刺激,迅速反击,捉住她的丁香小舌戏弄,掠走属于她的甘甜。 交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还是噜噜快要承受不住了,不停地拍打他紧绷的臂膀,才让痴缠的男人放过了她。然就在她美眸迷离地望着床顶喘息时,男人的唇舌却一路向下,直接来到了那两团雪堆似的雪峰玉岭中央。 它们太美,裴策痴痴地赏了良久,才一手扶着她的肋下,一手捧着一团,含住峰顶的俏丽红珠。 “喵……”噜噜仰头轻叫出来,伸手去拨他的头。“好痒好难受,不要舔那里!” “噜噜,不许你说话。”裴策沙哑着嗓子道。见噜噜头朝后仰,无法看清她的脸,他迅速往她和床头中间摆了个枕头,然后抱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提,便让她脑袋靠在了枕头上。这样,他能看见她,她也能清清楚楚地瞧着他是如何宠爱她的。 “噜噜,这样喜欢吗?”他侧着舔她的乳儿,斜眼瞥向她。 噜噜快要哭了,小手努力想要推开裴策的脸,可他却迅速叼住那里,先是咬了一下便往外拉扯。噜噜也说不清那是舒服还是难受。她,她的尾巴冒出来了! “裴策,松开我!不要咬那里!”她哭着求他。 “不许说话,叫给我听。”裴策喜欢她的媚态,反正这只是个梦,他再也没有任何忌惮。 “喵……”噜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是让我更用力点吗?”裴策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捧着那团雪腻含的更多更深,最后再慢慢往上吸,一点一点看着它从他口中吐出来,直到只剩那一点硬挺的小珠儿,他舍不得吐,就叼着它舔咬吸吮,恣意爱怜。 “喵……”噜噜扭动着身子,既想脱离裴 策压着她的雄性身躯,又想把尾巴从屁股底下放出来。这样她好痒,上面痒,下面也痒。 裴策渐渐地也忍耐不住了,左手慢慢沿着她美好的曲线向下摸去,摸到细滑的大腿,再往里挪移,修长的指轻轻一探,便碰到了两片饱满湿滑的小唇,再往里探,就被夹住了。 “噜噜,你想要我吗?” “喵……” “想要啊?你这只猫怎么那么坏,白天一直缠着我要看它,是不是就想让它进到这里来?噜噜,说,你是不是在哪里偷看过别人做这种事,所以回来找我了?”裴策松开她的饱满,一点一点往下舔,每舔一下就顿一下。来到腰那里时,他握住她的两边胯骨,抬头对着她道。 “喵……”噜噜脸上染满了红霞,茫然地与他对视。 裴策暧昧地笑:“这样啊,那我就给你。”说着,猛地分开她的腿,一手握住自己往她那里送去,一手从她腰下插过,好方便行事。 “喵……”噜噜松了口气,赶忙趁此机会往里侧歪歪身子,把毛茸茸的猫尾放了出来。 裴策动作一僵,目光落在那轻轻晃动的白色-猫尾上,再也难以移动分毫。 她的尾巴,很好看。 可是,上次梦里,它化成的女人并没有尾巴! “噜噜,你的尾巴……”每说一个字,那种恍如梦幻又宛如醉酒的朦胧状态就淡去一分,等到那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脸上扫了一下时,裴策彻底清醒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倏然而起,转瞬就立在了床下,目光清冷如霜:“你是何人?” “喵……”噜噜侧身趴了下去,一边晃着尾巴一边朝他叫。多了条尾巴,这样躺着是最舒服的。 裴策努力不去看那条美丽的猫尾,只盯着噜噜的眼睛:“说人话!” 噜噜生气了,“一会儿让我叫,一会儿让我说话,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声音,裴策愣了一会儿才强自镇定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噜噜啊,裴策你不认识我了吗?”噜噜朝他眨眨眼睛,笑道。 裴策终于发现他的宝贝白猫不见了!脑海里接连闪过好几个念头,他震惊地倒退几步,“你说你是噜噜,是说林家大小姐,还是那只白猫?” “那都是我啊。”噜噜漫不经心地道,说完了,忽的想起顾三的叮嘱,忙捂着嘴跪坐起来,哀求地看着裴策: “裴策,我不是妖精,我只是每月月圆那天会变猫,被你亲了才长出尾巴的!我不吃人也不错坏事,你别杀我好吗?喵,我真的不是妖精!” 裴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回过神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你的尾巴呢?” 噜噜瞪大了眼睛,回头一看,尾巴果然没了,便道:“你不亲我不摸我了,尾巴就会没了。对了,裴策你刚刚为什么要亲我?你不是说要喂我喝水吗?” 为什么亲她…… 裴策的脸倏地红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到现在都还是光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13795亲的地雷,么么~ 调整一下状态,明天单更,时间不好说,暂定下午3点吧。后天努力恢复早8点,努力努力再努力,~~o(>_)o~~ 第38章 不舍 发现两人正坦诚相对后,裴策刚刚恢复一点清明的神智又陷入了混沌。 如果不算那次春-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刚刚在床上,他沉浸在亲吻她的美好感觉中,并没有仔细看噜噜,即便后来含住她胸前怜爱半晌,也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切实模样。但是现在,他侧立在床前,噜噜就那样慵懒地跪坐在他眼前,一手拄着床褥,一手放在身后轻轻摸着,好像也很舍不得那条美丽的猫尾。朦胧月光的笼罩下,她修长匀称的小腿并拢交叠,腰间曲线玲珑纤细惊人,往上便是那两团挺翘的圆润雪团,饱满诱人,还在随着她的动作娇颤着。 裴策情不自禁地看向噜噜的脸。 红嫩朱唇轻启,只一眼,他就想起了她埋首在他胯间吞吐的销-魂一幕,也想到了刚刚与她唇齿交缠时的心跳悸动。而她的眼,仿佛映照着月光的山间清泉,纯净清澈,坦诚地望着他,偏偏那眼角眉梢,还带着情-欲未消的妖冶妩媚。 一时间,裴策不知噜噜是在向他诉说委屈,还是在诱惑他继续。如果不是委屈,她的眼神为何那般纯净?倘若不是诱惑,她为何能如此慵懒自然地赤-身面对他,无处不媚惑? 她太美太妖,裴策不受控制地走近她,伸手去碰她娇媚的脸庞。 噜噜茫然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噜噜……”裴策轻轻抚摸那细腻温热的肌肤,喃喃自语:“噜噜,这只是我的梦,是不是?”她是噜噜,是白猫,可白猫怎么会变成人?一定是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一定是的。 “喵……”他的动作太温柔,噜噜习惯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噜噜!”裴策呼吸一紧,本就急需释放的欲-望让他选择这只是个梦。他什么也不愿再去想,他现在就只想要她,要他的噜噜,要他的噜噜化作的女人! “噜噜,不要说话了!叫给我听,我只听你叫,你是猫,你是我的白猫!”他不管不顾地将她扑倒在床上,唇舌在她身上肆虐,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他不信,不管她们有多像,林家大小姐是林家大小姐,她是她,是他丢了一个月才找回来的白猫,是从今以后只属于他的噜噜。这只是个梦,他的噜噜想要他了,她想要,他就给她! 裴策剧烈地喘息着,分开她挣扎的腿死死压住,然后一手禁锢噜噜的腰,一手扶着自己往她腿间挤。那里还是一片湿润滑腻,他看着自己对准她,感受着她的娇嫩小唇被它分开,顶端终于碰到一处温热的 入口。 就是那里了,只要他进去,只要他像那次梦里一样闯进去,一样弄得她哭泣求饶,一样畅快地放纵过,那么等一切结束,这个梦就会醒来。他还是他,他的噜噜还是一只白猫,一只通人性的让他喜欢到心里去的白猫。 “噜噜别怕,这只是梦,你不会疼的,你不是想要吗,我这就给你!”他双眼紧闭,不去看她的脸看她的反应,不去想她这次为何推他打他,只凭本能往里挤。不碰那里还好,一碰到那种娇嫩,他想止也止不住。 “喵……”噜噜疼得厉害,她忘了顾三的有多大,但现在裴策带给她的痛苦一样不小,就像一根大棍子想要戳到她肚子里似的。她又害怕又委屈地哭了,一边挣扎着往上逃,一边哭着抓他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肩膀,“疼,我好疼,裴策你放开我!喵,你说你喜欢我的,你怎么能欺负我……疼,你别戳我!” 她哭了,不是很大声,可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了裴策耳中,直接击中他的心房。 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只小白猫,它瑟缩着卧在树下,恐惧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水汪汪的眼里全是恳求。 不知是因为无论如何也顶不进去的烦躁,还是心底某处柔软被触动,裴策身体一僵,体内肆虐的欲-火逐渐熄灭了。但他也没有起来,而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噜噜身上,脑袋埋在她黑缎似的长发中,听她可怜的抽搭啜泣,听他的呼吸慢慢恢复平静。 帷帐里慢慢静了下来。 噜噜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裴策不再蛮横地戳她,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老老实实地躺着,等裴策起身离开。可是他久久都没有动,就在噜噜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听裴策沉声道:“我不信世上有妖精,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跟猫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太冷,噜噜本想让他先起来的,现在却不敢开口了,乖乖答道:“我,我是猫……人,我们那的雄性可以随时变成猫,变成人后还长着耳朵和尾巴。雌性就只有月圆才行,平常跟你们这里的女人一样。我们都住在山里,山上有很多大树,比,比院子里的那颗还要高,都快长到天上去了。那天我和啾啾要被送到豹族去……” “送到豹族去?” “是啊,我们长得好看,就得伺候豹族族长,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伺候,好像陪他睡觉就行。” 裴策的心忽然就缩了一下,“那你陪他睡觉了?” 噜噜摇摇头:“没有,我和啾啾正在 洗澡呢,可是洗着洗着,突然就来到你们这里了。” “啾啾?她在哪儿?” 噜噜害怕地抖了一下,声音又多了一分哭腔:“啾啾被跟你长得有点像的那个男人掐死了……呜呜,那人就是想戳啾啾来着,后来见啾啾长了尾巴,就把她掐死了!裴策,我不是妖精,你别掐我行吗?” 跟他像?裴策眉头皱的更深,“别哭,我不掐你。你告诉我,那个啾啾是在哪里被杀死的?还有,你怎么去的裴府,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个地方。” 噜噜听他好像一直要问下去的样子,不由扭了扭身子,“你先下去好不好?你好重,这样压着我,我不舒服。”而且这个姿势,她总觉得他好像会突然掐她,或是狠狠戳她似的。 “等你回答完那个问题我就下去。”裴策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她真是林家大小姐,他就必须把她送回去,那他的白猫,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可以不要这种欢-好,可他的猫,他舍不得。 噜噜只好认真回想了一下当天的事,闷闷地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有个很爱笑的老雌性,叫麻麻,还有很多喜欢穿很凉快的裙子的年轻雌性,很好看,可我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哦,那天麻麻让我和啾啾站在高处,下面很多男人在嚷嚷,然后跟你像的那个人就来了……他掐死啾啾后,就把我扛走了,关在一个小木屋里。遇见你那天,他让人给我吃了一顿好东西,带我去了新房子,可我睡着睡着就好热,本来还差一天才变猫的,夜里不知为何就变了。我害怕,偷偷跑了出去,然后就遇见你了。” 裴策马上想到了裴玉,他的确听说父亲因为裴玉逛窑子训了他一顿。 “那你为什么跑了?怕我也会那样对你?”想到她曾经在那种地方住过,被人不怀好意地打量,更被裴玉觊觎过,她还把他和裴玉相提并论,裴策胸口就莫名地发堵。此时此刻,明明知道可以相信她的话了,他还是不愿起来,故意问那些他能猜到的后续。 噜噜哪里知道裴策的想法,听他声音冷冷的,她就乖乖地配合他,裴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只省略了顾三的事。那个,顾三说了不让她提起的嘛,上次是常遇问的,她才说了,这回裴策没问,她就不说。 裴策越听越不舒服。人也好猫也好,她都该是他的,偏偏,被林员外出于救命之恩认回去当女儿了。 “噜噜,林员外也是人,他不是你的老猫。”听她的描述,老猫应该是头领 的意思吧? 噜噜不爱听这句话,大着胆子推他:“你起来!我现在变成人了,我要去找他。他跟老猫长得一模一样,他就是!就因为被你们割了尾巴和耳朵,他才不敢说自己是猫的!” 裴策抱紧她不动,有点无赖地道:“你回去,就不怕他还逼你学规矩吗?”他知道沈姑姑走了,也明白必须送她回去,毕竟她平日里都是个大活人,是公认的林家大小姐,除非他一辈子都幽禁她,否则早晚会被人知道他藏了林家大小姐。况且,林员外孤老无依,难得捡了个可爱的女儿,他怎么能看着他因为噜噜消失卧病在床而无动于衷? 可裴策就是舍不得。她是他的猫,是他的…… 噜噜也犹豫了,手指无意识地在裴策腰上画圈儿,“我怕,可沈姑姑打我,我告诉他,他肯定会心疼的吧……裴策,你说他会心疼吗?还会逼我吗?” 裴策一边强忍着腰上的酥-痒,一边试探道:“要是你爹逼你,你就留在我身边,不回去了?” 噜噜撇撇嘴,不高兴地道:“才不呢,你欺负人,刚刚弄疼我了,我再也不理你了。”虽然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动作却没变,责怪的话听起来更像撒娇,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想到刚刚的鲁莽孟-浪,裴策很愧疚,刚要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即熄了。他顿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亲亲噜噜的膀子,倏然起身,先扯过被子给噜噜盖上,然后利落地穿好外衫。收拾整齐了,他重新趴在噜噜身上,努力忽视被子下的姣好身段,专注地看着噜噜的眼睛,温柔承诺道:“刚刚是我不对,你放心,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以后绝不会再弄疼你。好噜噜,别生我的气,行吗?” 他本就生的好,眼下这样,比白日里还要温柔三分,清隽的黑眸仿佛揽进了帐子里的所有月光,明亮好看,让她看了就不忍别开眼。“你说的是真的?”噜噜满怀期待地问,她喜欢这样的裴策,好像只需要被他这样柔柔地看着,心里就暖暖的,什么都不怕了。 “是真的,如果我说谎,就罚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猫尾巴。”看着自己喜欢的猫喜欢的女人娇娇憨憨的模样,裴策不禁情动,一只手往下探去,伸到被窝里,摸了摸噜噜的小屁股。嫩嫩滑滑,不知何时才能再摸到了。 噜噜有点痒,一边躲一边问:“可她们都说长尾巴的人是妖精啊,你不怕我?”顾三和樱桃她们都说,她这样的人,别人见了会烧死她的。怎么顾三和裴策都没有那个意思呢 ? 妖精,他喜欢的就是妖精。 裴策再也忍不住,俯身上前,含住她可爱诱人的小嘴儿。这张嘴,会发出挠他心的猫叫,会说一些让他爱到心里的傻话,他真是吃不够。 “喵……你又这样喂我了,一点都不解渴,我要喝水!”噜噜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没想撒娇,却比故意撒娇还要让人心软。 “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水去。”裴策狠狠抱了她一下才起身离开,很快就把茶壶和茶杯一起拎了过来,亲自喂她喝。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咕噜咕噜地喝水,裴策原本不舍的心慢慢平静了。不急不急,现在他知道了她的一切,只要明白她不会再突然消失不见,他就不怕,其他的,他可以慢慢筹谋。 “噜噜,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不让你说话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安静,知道吗?” “叫也不行?” “这个,可以叫……” 他本来就养了一只猫,只要看不见真人,谁知道他的马车里还有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ok,又搞定一个了…… 噜噜的第一次啊,是个技术活,必须有技术才行,捂脸…… 第39章 猫语 裴策从衣柜里翻出两套衣衫,一套是他平日里常穿的,一套是以前他去山野游玩时穿的粗布衣。 他将常服送进帷帐,低声道:“噜噜,你把这套穿上。” 他已经跟她讲过了,这样偷偷溜出来不好,更不能让林员外知道她在他这里住了两个晚上的事。所以,他要把她送到梅园,装成她因为不想学规矩离家出走,不知为何就跑到了裴家梅园,然后碰巧被他发现了。至于衣服,就说她出门时穿的那j□j-脏了,她偷了花农的衣服穿,把脏的扔掉了。 但这件事有个很大的漏洞。 噜噜出门时是只猫,根本没有穿衣裳。 这就看她的两个丫鬟是否细心到记住她所有衣服的地步了。好在,大小姐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就是一件喜事,她们应该没有心思去想一套衣裳,况且正常情况下,谁会想到噜噜没穿衣服就出门?当然,就算丫鬟真的提起了,噜噜只要装糊涂,蒙混过关的把握也是很大的。 帷帐里,噜噜接过衣裳,慢吞吞穿好,起身往外走。 可裴策的裤子于她而言太长了,刚掀开帷帐,她就踩到了拖拉的裤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摔去。 裴策就在外面等着她,听到动静,反身一伸手,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喵……”噜噜扑在他怀里,短暂的心惊过后,仰头朝他笑。 裴策无奈地将她抱回床上,半蹲在床前,细心替她挽裤腿,“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山里野猫养大的,看你这娇气样,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山里过那么多年?” “为什么不可能啊?”噜噜低头看他,故意用另一只小脚丫去碰他的手。 裴策挽好那边裤腿,一把抓住她的小脚搭在膝盖上,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小腿,“真要是在山上过那么多年,你早就晒成黑猴儿了,哪有这么水嫩嫩的脸蛋和手脚?” 噜噜被他摸得痒痒,想要把腿收回来。裴策自然不肯,大手越来越往里探,摸到大腿根时,噜噜痒的受不了,喵呜叫着朝后倒了下去。裴策心头火热,顺势追上去压着她,不甘心地揉她的胸口:“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她是他的白猫,不是那些刻板守礼的大家闺秀,她都帮他舔过了含过了,两人也有过了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他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守规矩。若不是要解决父亲那一边,要改变林员外招赘的决定,又害怕她不小心有孕了,美人在怀,他才不愿意憋着自己。 “什么叫要我?”噜噜喘着气问。他的手好大,握着她揉来揉去的,她一点力气都没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乖乖在这儿等着,不许说话。”裴策压下燥热的悸动,亲亲她的小嘴儿,大步出去了。噜噜浑身无力,眨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为身体的异样感觉而迷茫。 那边青墨睡得正香,大半夜的被裴策叫起来,他衣裳没穿好就跑了出去,“少爷,出啥事了?” 裴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备马车,直接牵到上房门口,我要去梅园。” 青墨揉揉眼睛,有些无奈地劝道:“少爷,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亮呢,咱们……” “我让你去你就去。”裴策淡淡地道,转身时才解释了一句:“我刚刚梦到梅园走水了,虽然是梦,可我心里不安。你快去准备吧,轻点动作,别惊到旁人。” “是,少爷,我这就去。”青墨现在算是彻底醒了。少爷不是没事找事爱折腾人的性子,说不定梅园真出了事呢。目送少爷离开,他闪身回屋,利落地穿好衣裳,带上门小跑着朝马棚赶去,很快就把马车牵到了上房门口。车前车后总共挂了四个大红灯笼,就着天上的明月,赶夜路绝没有问题。 裴策找个借口将他支开了一会儿,趁机将噜噜抱上马车,等青墨回来后,直接吩咐他出发。 马车慢慢地驶出裴府,马蹄声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青墨坐在车前头,出门时习惯地左右看了一眼,本以为没人,却没想到在林府门前瞥见一个人影。可惜那人蹲在墙根下,又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大概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或流浪汉吧,青墨心中猜测道,却也没有多想,口上轻喝,驾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从裴府到梅园,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上两刻钟,可裴策为了能跟噜噜多待会儿,故意让青墨慢慢走。如此一来,差不多得用上半个时辰。 车内,裴策将噜噜放在腿上,面对面地抱着她亲。 “给我看看你的尾巴。”他亲她的耳朵,诱惑着道,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喵……”噜噜胸口被他揉弄着,臀-缝被他来回来去轻轻抚摸着,浑身无力,全靠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才勉强挂在他身上。现在他又坏心地咬她的耳朵,还不让她说话,她就只能叫了,求他别这样。 “你这小母猫还知道害羞了,在家里又不是没看过。来,露出来给我看看,我给你检查检查,看 看有没有弄脏。”她的袍子早被他褪掉了,虽然怕她走光没有点车内的小灯,可光是这样抚摸她的肌肤,舔-弄她莹润的膀子胸口,他都无比满足。 “喵……”胸前红珠被他不停地用舌头扫来扫去,噜噜突然觉得身后一痒,不用转身,她也知道尾巴冒出来了。 裴策心跳骤然加快,再也顾不得前面,将人抱得紧紧的,让她趴在他肩头,他则一边继续撩拨她敏感的臀-缝,一边痴痴地看着那条轻轻晃动的白色-猫尾,眸中熠熠生辉。他宝贝噜噜的尾巴,并不是长长一根上下差不多粗细的那种,反而有些像狐狸尾巴,毛茸茸的,雪白无暇。他爱极了,就连身体的火好像都冷了些,只爱不释手的抚摸那柔软的猫毛。 摸着摸着,另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上移,本想往上去摸猫尾的,未料抚过噜噜的尾根时,她竟然颤抖了一下,更是发出一声让他血液再次沸腾的短促猫叫。 “怎么,弄疼你了吗?竟然还敢跟我诉委屈?”裴策语气平静地道,就像是真的在训斥白猫一般,手上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喵……”再次尝到那样强烈的酥-痒刺激,噜噜抱住裴策的脖子使劲儿往里躲往里逃。可裴策背后就是车壁,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贴得裴策愈发紧了而已。 于是,她只能在他的手下不断地叫,一声声的,异常撩人。 车外,青墨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少爷这只母猫是不是发-情了?幸好幸好,这猫叫的没那么渗人,反而,反而……他低头,看看自己高高支起的裤裆,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他家少爷如此看重那只白猫,该不会是有这猫叫的功劳吧? 可任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车内到底是何种火热情景。 半个时辰后,马车直接驶进了裴家梅园。 裴策给噜噜换上了那身粗布衣,先让青墨去收拾房间,他则抱起浑身绵软的噜噜快步去了裴家最老的那颗梅树下。树影阴暗,他将赤着脚的她放在地上,搂紧她叮嘱道:“别害怕,天很快就亮了,到时候我马上来找你。记住,咱们这两日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是迷路了跑到这里的,知道吗?” “知道,谁问我我也不说。”噜噜倚在他怀里道,甜濡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 裴策舍不得松手,可他必须走了。 “别怕,天很快就亮了。”他最后亲了她额头一下,狠下心,飞速离去。 次日天未大亮,裴策便以宠猫失踪为 由带着青墨去园中寻找。可惜找了半天,白猫没找到,却意外发现躲在树下睡觉的林家大小姐。他立即将林家大小姐请上马车,吩咐青墨快马加鞭往梅镇赶去。 路上,青墨偷偷看了好几次坐在另一边的冷脸少爷,忐忑地问:“少爷,回去后,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买猫啊?” “不用,养不熟的畜生而已。”裴策望着远处,声音极冷。 青墨心里暗暗叫苦,少爷如此生气,肯定是因为特别在乎,等这气头一过,肯定还得继续找猫的,唉…… 车内,噜噜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叫畜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烟子和fogbothes亲的地雷,么么~ 虽然少爷的戏份很足了,但是这章的梗若是放过不写,佳人会后悔的,so……又是二更?嘿嘿! 对啦,本月300积分已经送完,谢谢大家积极留言撒花啊,虽然要等下个月才能送分了,可看在佳人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还请大家继续保持留言冒泡这个好习惯哦,爱你们! 第40章 义妹 马车一路疾驰,赶到林府时,天才刚刚大亮,正是家家户户冒炊烟准备早饭的时候。 裴策跳下马车,低声跟门房说了几句。 门房大喜,一边派人去通知吴管家和老爷,一边敞开大门,让马车直接驶了进去,直奔后院。 不提樱桃和甜杏如何喜极而泣替噜噜更衣梳妆打扮,这边裴策快步去了林员外的房间,见老人家正逞强的要下炕,他忙上前按住林员外的肩膀宽慰道:“伯父别急,林姑娘没事,现在丫鬟们正服侍她梳洗,马上就会过来瞧您的。” “咳咳,蕙娘,蕙娘她没事吧?”林员外动弹不得,只得询问噜噜的情况。 常遇也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向裴策。 裴策平静地将早就想好的说词道了一遍,“……伯父放心,我已经问过林姑娘了,她离开林府后就直接去了山里,后来不知怎么就绕到了梅园。只是,她一人在外面那么久,虽未受伤,吃食休息,恐怕也受了不少苦。我发现林姑娘时,她就躺在地上,见到我,什么都没说,只喊饿……”声音越来越低,面现不忍。 想到那种情形,林员外心疼的不得了。噜噜不是他亲生,但这一个月来,两人三餐同食,除了他出门忙碌或噜噜上课读书,白天噜噜几乎都黏在他身边。无论是跟他学说话听他讲故事,还是撒娇耍赖使小性儿,噜噜待他那种自然亲昵的态度,那种全心全意的依赖信任,既让他享受到了真切的天伦之乐,也让他对噜噜多了由衷的护女之心。如今因为他考虑不周害噜噜受那种苦,他如何能不自责?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爹!” 噜噜风似的跑了进来,瞧见躺在炕上的林员外,闻到熟悉的药味,她终于相信樱桃刚刚没有骗她,老族长是真的生病了!噜噜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也不管屋里都有谁,脱了鞋子就爬到炕上,跪坐在林员外旁边,捧着他的手哭道:“爹我回来了,我再也不偷偷跑走了,你别着急,快点好起来吧!” 上次老族长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她怕极了,如今知道老族长是因为她一声不响离家才生病的,噜噜更是难过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该听顾三的,裴策知道她是猫,都没有烧死她,老族长又怎么可能害她? “蕙娘不哭,你回来,爹的病马上就好了,咱不哭啊,别让人家笑话!”林员外咳了两声才道,用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 噜噜,就怕她并不是裴策说的那般安然无恙。 噜噜听话地揉揉眼睛,泪眼朦胧地往地上看去。 裴策和常遇早在她脱鞋时就退到了外间,现在屋里除了她们父女,就只有跟着伺候她的樱桃了。 “爹,樱桃也哭呢,没有笑话我。”她替自己辩解道。 林员外的自责就在熟悉的傻话中淡了些。他勉强撑了起来,靠在炕头的大迎枕上,好好端详了噜噜一会儿,才摸摸她的脑袋道:“蕙娘啊,之前都是爹不好,不该逼你学规矩……”说到一半,见噜噜的脸色突然就白了,忙接着道:“别怕别怕,爹已经把沈姑姑送走了,以后再也不逼你学那些了。还有读书,你要是不喜欢,爹这就把宋先生也送走。咱们啥都不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都依着你啊!” 因为着急解释,林员外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传到外间,不但裴策和常遇听见了,就连刚刚跨进门,前来探望林员外的宋言,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脚步一顿,视线迅速在裴策和常遇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损友唇角轻扬,那是在笑话他呢。至于那个管事,他微微低着头,宋言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敢拿一袋子鱼干打赌,对方绝对盼着林员外把他遣走的。 宋言瞪了裴策一眼,装作没听到那话,径自在裴策对面落座。 但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他对她那样凶,学生,应该是厌恶他多一些吧?她会不会,真的宁可舍弃鱼干也不想让他教了? 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忐忑?他才教了她三个早上而已,至于为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傻学生心生不舍吗?走就走,今日就算学生留他,就凭林员外这种轻待他的态度,一会儿他也要主动请辞。林员外不忍女儿受苦不愿让他教,他还嫌教书费事呢!当初如果不是裴策捣乱,林员外就是三顾茅庐他也不会来! 宋言越想越气,特别是他还浪费了积攒了许久的一袋子鱼干! 噜噜却很高兴,一边抹泪一边问:“爹真把沈姑姑送走了?我不喜欢她,她掐我,掐的我后背好疼!” 林员外脸色大变,“她真的掐你了?” 噜噜连连点头:“是啊,她让我坐着,我刚扭了扭屁股,她就掐我,掐了好多下!后来她往我背上抹了点东西,清清凉凉的,一会儿就不疼了。那我也不喜欢她,爹,你说的是真的,以后再也不逼我学规矩了?” 林员外在心里将沈姑姑骂了千百遍,口上却保证道: “不逼了,咱们再也不请先生了。但蕙娘也得答应爹,将来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满意的,一定要跟爹说,千万不能自己偷跑了,知道吗?你看你这一走,爹都急病了!” “知道知道,再也不让爹生病了!”噜噜靠在林员外肩膀上,又后悔又心疼地撒娇。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刚刚好像提到宋先生了,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爹,我真的不用读书了?” 林员外叹口气,“蕙娘不愿意读书,那就不读了。” 噜噜头枕在林员外肩头,手里捏着一缕长发绕圈玩儿:“我不想读书……” 任宋言如何劝解自己要镇定,听到那甜濡清脆的声音说出这种话,脸色也是一变,一直悄悄握着油纸包的手更是恨恨地攥成拳,几欲将里面扁扁的鱼干捏碎。 与此同时,裴策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念头。宋言走后,如果他自荐给噜噜当先生,噜噜肯定会愿意的,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 常遇则斜眼扫了宋言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他心里十分快活。他早就看这个先生不顺眼了。 噜噜当然不知道外面有三个男人在竖着耳朵偷听,她继续道:“爹,我不想读书,可我想吃先生的鱼干。你能让他留在家里给我做鱼干吃吗?就跟,跟那些厨娘一样。” 宋言不气了,只剩下冷笑。不错啊,出去一趟,都知道什么叫一举两得了,可惜她当谁都跟她那般胸大无脑吗? 林员外果然没有让宋言失望,他失笑,无奈地点点噜噜的额头:“真是馋丫头,这话要是让宋先生听见了,还不得拂袖走人啊?他是堂堂秀才,是有功名的人,你要是想吃鱼干,就必须跟他读书,否则别说是请他当厨子,就是你想买他的鱼干,那都是侮辱他,宋先生肯定不答应的。别嘟嘴,告诉爹,你到底还学不学?” 噜噜能如何?只得赌气似的大声道:“学!爹你别让先生走,我学!” 林员外哈哈大笑。 宋言只觉得所有的郁闷不快都在学生的“挽留”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起身,看似平静实则得意地朝裴策告辞,随后看也不看那边的常遇就大步出了门。既然学生没事,他就不用担心她了,明日继续上课,他也该教教她什么叫尊师重道了。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学生把他看得比鱼干重要。 林员外又和噜噜说了一会儿,想到裴策还在外面,低声让噜噜穿鞋下地,然后去请裴策进来。 噜噜见他精神了很 多,就笑嘻嘻地掀开门帘,甜甜地喊了声“裴策”。无论是声音还是那熟稔亲近的笑容,都与以往她对待裴策时大不相同。 裴策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奈何噜噜喊完就撂下了门帘,根本没有看见。 裴策不由地看向常遇,见他面带随和笑容立在身后,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不同,放下了心,起身走了进去。此时他的心思全放在林员外喊他何事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转身时,常遇朝他投去的深深一瞥。 “伯父,怎么样,亲眼见过林姑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进了屋,裴策客气地朝噜噜见礼,便微笑着与林员外说话。 林员外靠在炕头,感激地看着他,“贤侄啊,这次幸亏你在梅园,认出了蕙娘,否则被那些花农瞧见她,她不定还要吃什么苦头呢。还有上次,也多亏有你,我们父女才得以平安归来。这样想想,伯父总觉得蕙娘和你有些缘分,因此才能多番得你相助,你说是不是?” 裴策心中一喜,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缘分,难道老人家想…… 可不等他出言试探,就听林员外接着道:“贤侄,伯父家里什么情况,你都清楚,伯父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伯父老了,身子一天比一天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伯父不在乎这些家财,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蕙娘。” “蕙娘这种性子,即便招了老实良善的赘婿,若没有亲人给她撑腰,恐怕时间长了也会被人欺负,毕竟人心总是会变的。伯父没有别的族亲,往日最合得来的晚辈就只有你一个,你是大户子弟,身份高,伯父不敢高攀你,但今天还是想厚颜恳请你认下蕙娘做义妹。你放心,伯父不求你事事照顾她周全,只需她有这层关系就行,那样不管将来你身在别处,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不敢太过欺负蕙娘的。” 林员外顿了顿,看看那边懵懂无知的噜噜,最后满怀期待地问道:“贤侄,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issa亲的地雷,么么! 如无意外,今天只有这一更了,虎摸大家~ 第41章 不甘 义妹? 裴策一时猜不透林员外到底是何意。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员外知道他对噜噜的心思了,所以才用“身份高不敢高攀”的暗语告诉他噜噜不适合他,接着用一个义兄义妹的关系彻底让他死心。 可林员外的目光很真诚,那是一个老人对女儿未来的牵挂和担忧。再加上他对林员外的了解,裴策马上便明白,对方只是单纯地在替噜噜打算而已。 想明白了,裴策却更加头疼。 林员外既然能说出这些话,说明他根本不曾将他作为女婿人选考虑。然义兄义妹,裴策不可能答应,答应了,他和噜噜就再也没有可能。此时难就难在,凭着他和林员外的关系,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一旦拒绝了,林员外绝对会多想,万一他猜出自己的心思,又不愿将噜噜嫁进裴府,林员外绝对会看好噜噜,再也不给他见噜噜的机会。 真是左右为难! 林员外看出了裴策的犹豫,可他想不通裴策为何犹豫。收噜噜做义妹,真的不需要裴策帮她什么,只要两家逢年过节送送礼做个面子活就行的。“贤侄,可是令尊那里不方便……” “不是,伯父您多虑了,家父对我管的松,不会在意这些。”裴策笑着道,可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伯父,林姑娘……蕙娘是您的女儿,不用您说,我也会把她当妹妹看待,不能让她被人欺负。只是,我还担心一件事……” 见他神色凝重,林员外提着心催道:“贤侄但说无妨,跟伯父还藏什么话。” 裴策歉然地看着他,放低了声音:“只是伯父,当日林全作出那种不孝之举,您将他赶出家门,咱们镇上几乎人人皆知,那么只要您在世一日,他就没脸再提嗣子一事,蕙娘自然是这片家业的继承人。可一旦您……去了,以林全的为人,我怀疑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厚颜回来,跟蕙娘争家产。届时,知县可能已经换了人,若是遇到那贪婪的小人,极有可能被林全许诺厚利收买,销毁现任知县大人对此事的记载,判定林全为嗣子。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帮蕙娘,指证林全品行不端不配做嗣子,但一旦我认下蕙娘做义妹,我跟她就有了利益关系,那……” 那他帮忙的动机就不纯了,证词自然不作数。 这就是绝户的悲哀啊,没有儿子,就连自家祖祖辈辈积攒的产业,都无法亲自做主。 林员外方才还因为替噜噜安排好后路的激动情绪迅速低落下去,长长 地叹气道:“还是贤侄考虑的周详,那这事就当伯父没有提过,将来林全若是真来争抢,还劳贤侄替蕙娘奔走啊!伯父,伯父只恨不能能护她一辈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林员外现在常常有力不从心之感,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几年活头了。若是没有噜噜,他无亲无故,对这个世道也没什么留恋的,可他有了女儿啊,她还那么不懂事…… 看着乖乖立在一旁的噜噜,林员外眼里全是愧疚和无奈。 裴策心生不忍,忙安抚老人道:“伯父放心,我一定会替您照顾好蕙娘的。今日我虽没有认她做义妹,可我心里,已经将她当妹妹看待了。” “什么是妹妹?”噜噜在一旁听两人说了好多话,越听越迷糊,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裴策坦然地跟她解释道:“妹妹,就是很亲的人。我把你当妹妹,那么除了伯父,我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以后蕙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林员外短时间内不会招赘,那么这两三年里,有了今日这番话,以后他再来林府拜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噜噜同席。待他解决了县城那边,再另寻机会跟林员外提亲。 噜噜想了想,好像除了老族长,裴策的确是对她最好的人,这样说,她是他的妹妹啊? 但她更在意后面那句话,“那我没有困难的时候,也可以去找你吗?”昨晚她想着之前的约定,说回到家里后也要天天去找裴策玩,可裴策说那样不好,不能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难道现在又可以了? 裴策看看林员外,颇有些无奈地道:“当然可以……” 噜噜开心地笑了。 林员外一直欣慰地看着两人,此时见噜噜说话如此直白,不由笑道:“真是傻丫头,人家裴策有他的事要忙,哪有空陪你玩,等将来他娶……” “伯父!”裴策有些尴尬地打断林员外的话,“伯父,您就别提那个取笑我了。好了,我府中还有事,现在就得回去。伯父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探望您。”说着就要出去。 林员外忙道:“那贤侄慢走。常遇,你陪大小姐去送送裴少爷。” “知道了,老爷。”常遇从外面挑开门帘,等噜噜出来后,他朝林员外点点头,迅速跟了上去。 从上房出来,裴策根本不敢看噜噜,生怕噜噜黏着他,被常遇看出异样。 “裴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噜噜步子小,都快跟不上他了。 “外面热,林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不用送的。”裴策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不方便再使眼色了,声音客气疏离,就连称呼也换了回来。方才在屋内,他为了安抚林员外,必须表示亲密。现在出了屋,他为了不让常遇猜疑,让他明白自己“安抚”林员外的心思,也就得像以前那样,跟噜噜保持距离。 噜噜望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点不高兴了。 她喜欢那个抱着她哄着她的裴策,怎么现在他好像不爱搭理她似的? 哦,对了,他说过,要装作不认识的。 噜噜放下心来,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后头,一直走到大门口,她还想随他走到马车跟前去呢。 常遇及时拦住她,不让她走出大门门檐的阴影,低声道:“大小姐,咱们送到这里就行了。” “哦。”噜噜乖乖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裴策上了马车,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厢,放下门帘,看着他的手收了回去。马车慢慢地朝前去了,噜噜突然好舍不得。裴策什么都随着她,她喜欢跟裴策在一起。现在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噜噜对着远去的马车发呆,常遇也在偷偷看着她。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现在只需垂下眼帘,就能看清她眼中的留恋。 那日鹿肉宴,大小姐醉酒前一直看着宋言笑,对裴策关注不多。如今,大小姐对宋言恢复了正常,对裴策,却好像突然就喜欢上了。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知道什么叫喜欢吗?还是谁对她好,谁能满足她的某种喜好,她就会喜欢谁?而她的喜欢,是简简单单的孩童似的喜欢,还是跟他一样,会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而心动,为她的突然消失而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可常遇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纷杂,恭声道:“大小姐,咱们进去吧。” 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的大小姐,他没有资格干涉她喜欢谁,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她。宋言也好裴策也好,甚至是顾三,如果大小姐喜欢,只要他们不做伤害大小姐的事,他都只能看着。 噜噜嗯了声,刚要转身往回走,忽的想起什么,仰头看常遇。 常遇的心跳不争气地乱了。他有点不敢看她美丽澄澈的眼睛,却又舍不得放弃与她对视的机会,特别是她消失了整整一天,他真的,很想她。 “大小姐,我脸上有东西吗?”常遇微微眯了眼,习惯的用笑容掩饰他的紧张。 噜噜摇摇 头,望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就是一天没见,我有点想你了。”她就喜欢看常遇笑。 常遇这回是真心笑了,长眸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彩,“常遇谢大小姐挂念。外头热,您快回屋歇着吧。” “嗯,我去找我爹!”噜噜开心地道,朝院子里跑去。 常遇笑着跟在后面,微眯的眸子里只有她动人的背影。 正是酷暑时候,随着马车驶进不远处的裴府,随着林家下人关上大门,街上又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拐角处的地面上,有个不算长的人影。 顾三站在日头下,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脑海里接连闪过昨夜远去的马车,今早赶来的马车,裴家少爷清隽淡雅的丰姿,噜噜恋恋不舍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在,噜噜对着常遇笑的娇媚脸庞上。 他该高兴的。噜噜没有出事,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可他胸口堵得慌。他约噜噜出来,却抱错了猫等错了人。那那个晚上,噜噜是怎么过的,是否等了他一夜?没有等到他,她会怎么想,会不会生他的气?最让他害怕头疼的是,她昨天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望着林府大门,顾三突然觉得,噜噜离他很远。从此以后,她会继续做深宅里的大小姐,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却没有理由接近她。 在山里,他错过了她,前天晚上,他又错过了她。 他还有机会吗? 苦守一晚的疲惫和心中的后悔懊恼,让这个身体康健的高大男人晃了一下。若不是背后就是墙壁,恐怕都要跌在地上。 顾三好渴。他靠着墙,摸摸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心有不甘。 他能找她一个月,能彻夜等她一晚上,就能再继续等更长时间。下个月,她不是要去果园吗?他就在那里等着她!她是他的,她生气,他就哄好她。她喜欢上了别人,他就加倍的对她好,也让她喜欢上他。他比谁都先认识她,没道理白白将她拱手让人! 燥热的酷暑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慢慢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重言和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虐了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谢谢心心相印亲给小媳妇的火箭炮,呜呜,我对不起你,还没有让少爷吃到肉…… 今天继续双更,另一更大概下午3点左右,嘎嘎,庄头快出来啦! 庄头:庄头是谁?真有这号人物吗? 我以为他只是凑整数的…… 第42章 露馅 噜噜平安归来,林员外心结解开,在炕上休养两日便基本能行动自如了。如此一来,噜噜再也没有借口耍赖不去上课,况且她也的确馋鱼干了,便乖乖背熟已经学过的几句话,写好那日先生布置的作业,抱着一种既害怕又期待的心情去了竹林书房。 宋言早就到了。 房门虚掩着,他坐在书桌前看书,坐姿端正,神态专注。清爽的晨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他头上方巾微微飘动,丰姿俊美如谪仙。 但实际情况是,他的袖口里装了两个油纸包,散发着淡淡的尘俗气息。他的眼睛盯着书上的小字,可他已经盯了半天了,始终没有翻页过。而与他俊美脸庞上淡然冷清神态截然相反的,是他那颗有些急躁的心。 他很想看看他的学生。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见到她,好像必须亲眼见她安然无恙才肯放心,才肯相信她的确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大概是职责所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虽然贪玩嘴馋不喜管教,可她都是他的学生,是他的晚辈,他这个当先生的,有责任看护她。 是了,他是她的先生,当然要关心她担心她。 宋言满意地笑了,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几声人语。他马上听出了学生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浮起浅笑。他突然发现,学生不但人长得好看没有半点瑕疵,就连声音,也是令人闻之不忘。 屋门被推开,宋言依然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可他细长浓密的眼睫微微抬起了一些,看着那双白底粉面绣花鞋映入眼帘,然后是水绿的百褶裙裙摆,是两只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小手,是她纤细的腰肢。最后,因为她不懂规矩,没有向他行拜师礼而是直接坐在了对面,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随着她的纤腰移动,紧接着随着她落座,转到她的胸口。 她今天穿了件杏黄的右衽小衫,衣襟上绣着缠枝花,花儿娇艳,被那对儿与她年龄十分不符的饱满丰盈撑了起来,上下起伏着。宋言脸上有些发热,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看,可他就是忍不住。待樱桃收拾完桌面离开后,他的目光更是落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细白脖颈上。什么欺霜胜雪肤如凝脂等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夸张的词汇此时都冒了出来。 “先生,我作业写完了。”噜噜紧张地在桌前坐好,见先生开始一直低垂着眼帘,现在却盯着她的脖子看,便疑惑地摸了摸脖子,同时把字帖推了过去。 宋言被她惊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拿起字帖检查,“背书吧。” 噜噜便乖乖地背了出来,三句话,全背对了,背完就期待地盯着宋言的袖子。 宋言却拿出四张字帖摆在她面前,用细竹竿指着几个字道:“这几个字,也得太潦草了。你学得越多,懂得就该越多。字帖也是,不是随便把红字染黑就行了,要学着笔画走势来。今天的就算了,只打你一下,下次若是没有半点进步,写差几张,打几下。把手伸出来吧。” 噜噜本能地把手藏到背后,乞求地看着他道:“先生,不打行不行?我那天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你就心疼心疼我吧。”这两日老族长也问过那天的事,噜噜就按照裴策的叮嘱说自己半夜躺在柴垛上,饿了就偷人家的剩饭吃。每说一次,老族长就用一种很愧疚的眼神望着她,一直喊心疼,然后就加倍地对她好。樱桃和甜杏也是,对她比以前更细心温柔,还给她买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噜噜就觉得,她吃了苦,所有人都会心疼她的。 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妩媚多情的水眸,娇弱可怜的语气,直接求得宋言某处蠢蠢欲动。 “砰!”细竹竿突如其来地落在书桌上,发出一声犀利的脆响。 噜噜吓得打了个激灵,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求情,当即把手伸了出去,眼中瞬间氤氲了泪水。 宋言若有所指地瞥了樱桃一眼。 樱桃马上低头道:“宋先生放心,回去奴婢定会告诉大小姐哪些话不能说。”其实她也挺委屈的,她和甜杏没有读过书,哪里知道如何教导大小姐?平时都是她们二人闲聊,大小姐遇到听不懂的就会问出来,她们当然顺势讲给她听。谁能知道大小姐会把老爷口中的心疼用在宋先生身上? 宋言哼了声,毫不留情地往噜噜手心打了一下,肃容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让亲人师长心疼你?一个女儿家,稍受点委屈就离家出走,半点都不替老父考虑,极其不孝!你在外面受苦,那是自作自受,可林员外是因为担心你这个不孝女儿才卧病在床,你就不心疼吗?” 手心火辣辣的,噜噜低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长长一条红痕,又疼又难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先生又凶她了,可这次她虽然觉得委屈,却没有顶嘴求饶。老族长的确是被她气病了,她也很心疼的。 “以后还敢偷偷溜走吗?”宋言声音冷厉地问。 “不敢了,再也不走了。”噜噜抽搭着道。裴策说过,下次十五,他会帮她想办法瞒住大家。 听着那可怜的啜泣,宋言很是烦躁。学生擅自离家,就该受教训,他不后悔打她,可看着她低头抹泪的模样,他的确有点心疼了。 他稍稍放柔了声音,“行了,别哭了,打你只是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先生也是为你好。别的你可以不懂,可林员外是你的父亲,以后你做什么都要替他想想,别再让他为你着急担心,知道吗?” 噜噜点点头:“知道了,不让爹再为我担心。” “嗯,擦擦眼睛,上课吧。” 噜噜继续抽搭了几下,便放下袖子,红着眼圈去看书桌上的字帖。看着看着,目光溜到了宋言的袖口。她咽咽口水,偷偷看向先生,未料先生也在看她。目光相碰,她发现先生迅速垂了眼帘,脸上也有些泛红。 “先生,你生病了吗?”她小声问。 “没有。”宋言闷闷答。 噜噜有点不信:“那你脸怎么红了?我爹生病的时候脸就是红的。”亲亲的时候脸也会红,就跟裴策一样,可先生明显没有跟人亲亲啊。 宋言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这是被你气的。好好听课,不要四处乱瞅。” 噜噜咬咬嘴唇,见先生虽然绷着脸,眼神却没有那么冷了,就壮着胆子小声道:“先生,今天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宋言冷笑:“你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噜噜嘟起嘴:“那你已经打过我了啊……好先生,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也专心写字,你就先把奖励给我吧。我都好几天没吃鱼干了,好想吃!” 宋言被她热切的哀求眼神看得很不自在,想给她,又不愿如此轻易就妥协,否则成功一次,以后学生还会用这招对付他,遂低头道:“没有鱼干了,等过几天我回家一趟,带些鱼干回来。”上次做了几条鱼,现在应该都晒好了。 “胡说,你还有挺多呢!”噜噜不满地嘀咕道。 宋言没有多想,以为她是瞎猜的,就道:“真没了,被一只野猫吃光了。”那只猫当然没有吃光,可要是他说被猫祸害了,学生肯定会不依不饶地问他什么叫祸害的。 噜噜听他这样说,更不高兴了:“先生又胡说,我根本没有吃完,明明还剩很多的,你就是不想给我吃!” 宋言在字帖上移动的细竹竿慢慢就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皱起眉,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没吃完啊,还剩很多呢!”噜噜底 气十足地与他对视。 “你偷吃我的鱼干了?”宋言有点转过弯来了,却越发疑惑。学生是半夜失踪的,从他起床到发现白猫偷吃期间,他确信学生没有进过他房间。此后他就把那些鱼干都扔了,学生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偷?而她失踪之前,鱼干都是好好的,没有被偷过的迹象。 噜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脑袋一时不够用了,乌黑的眼珠乱转,支支吾吾地道:“我没偷吃,我,我才吃了那么点,你那里肯定还有呢!” “那你怎么知道还剩很多?”宋言紧紧地盯着她,看她慌乱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在撒谎。 噜噜想说她是猜的,可她根本还没有学过如何用人话表达这个意思,而对面先生的目光好冷,看得她除了害怕就还是害怕。万一被先生知道她就是那只偷吃的猫,他会不会继续拿竹竿戳她的肚子啊? “我不知道,我要去小解!”噜噜再也坐不下去,噌地离座,拔腿就往门外跑。 宋言起身喝道:“你给我回来!” 可惜这次噜噜实在是太怕了,根本没理会他的怒喝,打开门,直接跑了出去。她要去找老族长,被先生抓到她就完了! 宋言自持身份,虽然很想抓住学生问个究竟,但碍于常遇和樱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逃走,最后负气而去。 噜噜一路跑到前院,确定先生不会追上来了,才扶着墙壁大喘气。喘着喘着,忽听常遇在身后道:“大小姐,一会儿见了老爷,您就说今天宋先生提前下课了,别提他生气的事,免得老爷不高兴。” 常遇没听清竹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他看来,宋言就是没事找事干,总想教训大小姐。 “嗯,就这么说。”噜噜感激地对常遇笑笑,高高兴兴地去了上房。 一进屋,她还有点忐忑呢,却见林员外笑呵呵地朝她招手道:“蕙娘过来,你不是嫌家里太热吗,爹已经派人去收拾了,明天咱们就去北边的庄子上避暑,那边依山傍水,你肯定喜欢。对了,山上还有温泉,你也去泡泡,对身体好。” 噜噜走过去,倚到他身边好奇地问:“什么叫温泉啊?” 林员外替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温泉啊,说也说不清楚,等你见了就知道啦!” 噜噜哦了一声,眼睛一转,期待地问:“那先生也去吗?” 林员外沉吟了一下,道:“我去问问宋先生,他愿意去最好。只 是,咱们这次要去一个多月,宋先生之前说过,他每隔五天就要回家一趟的,所以应该不会跟咱们去。怎么,蕙娘是不是又不想读书了?” 噜噜嘿嘿笑,撒娇地蹭林员外的肩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越发明亮。 太好了,先生不去,那她就不用害怕被戳肚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戳肚子,突然觉得好猥琐呢…… 第43章 大哥 林员外决定去庄子上避暑,并不单单是因为噜噜喊热。 他更想趁着这个机会去乡下修养月余。如今麦收已过秋收未到,各处庄子没有什么要紧事。家里有吴管家坐镇,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也正好推掉那些应酬,专心教导噜噜一些出门做客应该注意的礼节。且乡下规矩少,他可以带噜噜四处走走,一边散心,一边给她讲些常识。有些道理,光闷在家里,永远也学不会。 他在前院做出门前的最后安排,噜噜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屋里,樱桃和甜杏都很兴奋。整天困在这小院里,如今能随大小姐出去避暑,两人顿时敞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童年趣事,噜噜就坐在炕沿上看着她们。 甜杏在收拾衣裳,理着理着,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朝噜噜道:“大小姐,那天您是穿哪身衣裳出的门?”近来老爷给大小姐添置了许多衣裳,她不说记得所有衣裳的颜色样式,但大体数目还是清楚的。 噜噜早就等着她问这个呢,闻言就张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也没看清,就从柜子里随便拿的。好了,我睡觉了,你们别跟我说话了啊。”说着就踢鞋躺了下去。 甜杏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衣裳发会儿呆,也就不再想了。大小姐回来就好,管她穿的哪套呢。 次日一早,父女俩用完早饭,一起往门口走。 绕过影壁,远远的,噜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一身灰衫立在门侧的清冷男子,可不正是她的先生? “爹,你不是说先生不去吗?”她拉住林员外,拖着他不让他往门口走。 林员外抚须而笑:“爹可没说宋先生不去,只是猜测他可能不去而已。昨下午爹去询问宋先生,恳请他同行,免得耽误了你的功课。宋先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蕙娘啊,宋先生可是一心为你好,你万万不可再偷懒了,一定要好好跟先生读书,知道吗?” “爹……”噜噜还是不乐意。先生肯定还在生气呢,打她怎么办? “林老爷。”宋言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身,只淡淡地扫了噜噜一眼,神色与往常无异,好像学生昨天根本没有在他眼前逃课一般。 噜噜半躲在林员外身后,疑惑地看着他。先生真的不生气了? 林员外悄悄拉了噜噜一下,上前与宋言打招呼:“劳宋先生久等了。” 两人客套一番,等下人将行礼都放上马车,便出发了 。林员外与宋言共乘一辆,噜噜和樱桃坐一辆,甜杏和另外两个粗使丫鬟坐在后面照看大小姐的东西。 马蹄哒哒,在裴府门前路过。 “少爷,林员外他们已经出发了。”青墨在门外回禀道。 “嗯,知道了。”裴策立在书桌前作画,头也不抬地道。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放下笔,对着画中的粉裙女子发呆。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抚过女子灵动的眼眸,又辗转挪到女子怀里的白猫身上,目光温柔又带着思念不舍。 如今才是六月中旬,她要七月底才回来。他该找什么借口去探望她呢? 马车一路向北行了半日,抵达林家庄子时,正是炊烟四起之时。 车刚停下,庄头李显便领着一家人迎了上来,给林员外和噜噜磕头。这处庄子房屋共有三进,附带东西两个跨院。李显一家人就住在东跨院里,平时替林员外看家,农忙时代为打理周围三百多亩田地的租子、佃户纠纷等等。 “李显给老爷、大小姐磕头了!” “起来吧,都起来吧!”林员外笑容满面地道,目光一一从李显身后的几人身上扫过,笑道:“大郎儿子这是六岁了吧?长得可真快,我还记得他走路直晃悠那时候呢,一转眼我都快抱不动了。二郎,二郎今年,二十了?说亲了没?” 李显已经起来了,微微弯腰站在林员外身前,一双小眼睛笑的都快看不清了,“多谢老爷挂念!只是二郎那臭小子性子倔强,自己没本事,偏偏眼光还贼高,相看了好几个姑娘他都看不上。我看他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李二郎闻言忍不住抬起头,白皙的面皮有些红,不满地瞅了他爹一眼。 林员外笑着道:“你这是什么话,二郎生的端正,眼光高些也没什么,反正他才二十,不急。对了,怎么没见三郎?” 李显笑容一顿,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三郎媳妇病倒了,那傻小子在屋里守着呢,死活不肯出来,还请老爷不要怪……” 林员外诧异地打断他,“三郎娶媳妇了?”那可是个天生的傻子,嘴还有点歪,谁家父母那么狠心? 李显面上有些晦涩,叹气道:“娶了,是佃户赵家的姑娘。父母双亡,上头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年初她弟弟生了一场大病,那姑娘跪着求我借钱给她……” “那你就逼她嫁给三郎?”听到这里,林员外脸上一寒,声音都冷了下来。他向来对佃户们多 加照顾,更是叮嘱几处庄头不得以势压人,如今李显竟敢…… “老爷,老奴没有!”李显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急着解释道:“老爷,李显服侍了您那么久,知道您心善,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当时我就把钱给了她,让她赶紧去请郎中,还劝她不用急着还。可,可她知道三郎一直喜欢她。她为了报恩,明知道我们李家不会拿此事逼她,竟私下里把三郎约了出去……老爷明鉴,我是真不知道她会有这种想法,只是后来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成全她一片心意了。老爷若是不信,随便找个村人问问就行,当时很多人都目睹了……” “爹,你怎么生气了?”噜噜立在一旁,透过纱帽看见一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忍不住把面前遮阳的白纱挑了起来,扭头看向林员外。 哪想她刚刚开口,周围就突然静了一瞬。跪着的人里,除了李显一动不动,李大郎夫妻和李二郎都悄悄抬头看去,面现惊艳。李二郎更是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旁边李大郎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摆,他还会一直盯下去的。 林员外以为自己生气的模样吓着噜噜了,忙着跟噜噜解释,并没有注意到李家众人的神色。他身后的常遇则给樱桃使了个眼色,樱桃会意,朝林员外福了一礼,请示道:“老爷,外面热,奴婢先扶大小姐进去歇息吧?” 林员外点点头,他也不愿意让噜噜知道这些事。 李大郎的妻子柳氏立即站了起来,弯腰赔笑道:“大小姐这边请,您的屋子都已经收拾好了。” 噜噜疑惑地看看林员外,在他的示意下先进去了。 宋言还立在一旁,林员外决定稍后再盘问此事,就对李显道:“先起来吧,这位是教大小姐读书的宋先生,西跨院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要不我这就让二郎带宋先生过去?”李显朝宋言行了礼,请示道。 林员外颔首,又跟宋言客气了几句,径自带着常遇去了上房,进屋后就道:“你去村里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如李显说的那样。顺便也探听一下李显一家平时行事是否有所不妥。”他以前管的不多,只要田租数目跟他预估的相差不大就行,偶尔也会去地头跟佃户们说说话。李显签的是年契,并非卖身的奴仆,但他行事稳妥,林员外很信任他。但经历过白管家一事后,林员外也不会再只听他片面之言就选择相信了。 常遇应声而去,直到父女俩用完午饭才回来,附在林员外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年的确 是赵姑娘约李三郎出去,被人发现时,两人衣衫不整。李三郎人傻根本不知男女之事,若不是赵姑娘主动,怎么会做那种事?况且当时赵姑娘弟弟的病也好了,如果不是真心想报恩,她没有理由这般,再加上赵姑娘自己承认了此事,想来李显并没有说谎。 林员外小声问了一句:“那姑娘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妹妹如此行事,他怎么不阻拦?” 常遇道:“当时她哥哥在镇上给人帮工挣钱,根本不知道弟弟生病了,还是事发后听人提起才赶了回来,那时劝也劝不住了,赵姑娘一心要嫁,听说兄妹俩还因此大吵一架。” “唉,都是苦命人啊!” “爹,什么是苦命人?”噜噜听到一个尾巴,凑过来问道。 林员外感慨地摸摸她的脑袋,换了语气:“刚刚你不是说想去东面的树林玩吗?爹还有点事要忙,让常遇和樱桃陪你去吧。不过不许淘气啊,离塘边远点,小心掉水里去。” 噜噜毫不在意地道:“掉水里也没关系,我会游水。” “嗯?”林员外瞪了眼睛。 噜噜马上老实下来:“知道啦!我就在林子里走走!”还没下车的时候,她就望见一个黑黑的大鸟窝,樱桃说鸟窝里有鸟蛋或小鸟,她想爬上去看看。 林员外自然不知道女儿的大胆想法,叮嘱了两句,就让常遇二人陪她去了。 而此时的树林里,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男娃娃正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摆央求:“大哥,我们想吃鸟蛋,你就上去帮我们掏鸟蛋吧?”声音清清脆脆,又是异口同声,竟是说不出来的好听。 俩男娃娃已经八岁了,但因为家贫每天都只能吃两顿饭,还只是勉强够饱的那种,他们生的都很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两岁,还没有李大郎六岁的儿子壮实。今天他们本打算趁大哥睡午觉时偷偷爬树的,却被大哥追了上来。 两个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使出了百试不爽的招数,同时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大哥。他们虽小,架不住淘气的时候太多了,以前被大哥抓住只会逞强不服输,不知被大哥打了多少次屁股。后来还是二姐教她撒娇,试了一次,果然好使,从此便学聪明了起来。 男人严肃的目光果然柔和下来,分别摸摸他们的脑袋,无奈地道:“就这一次,下次再敢偷偷爬树,我就把你们绑在树上。” “大哥真好!”大宝和二宝高兴地蹦了起来,十分崇拜地望向他们 的大哥,等着看他爬树。 作者有话要说:噜噜:那鸟蛋是我的!!! 大哥:…… 第44章 鸟蛋 林家庄子距离东边的小树林有一段距离,噜噜出门时,樱桃便给她戴上了纱帽。 所以,等噜噜走到树荫满地的小树林,嫌麻烦地摘掉纱帽后,仰头望了一圈,才发现那颗搭着大鸟窝的树下站着两个男娃娃。他们好像也看见了她,肩并肩立在一起,好奇地望着这边。 噜噜眨了眨眼睛,惊讶地对常遇道:“他们俩……” 经过之前的打探,常遇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笑着解释道:“他们是双胞胎,就是一起出生的,所以长得很像。大小姐,咱们去那边走走吧。”他指向河塘岸堤,那里长着一排大柳树,柔韧的碧绿柳条微微摇曳,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我要去跟他们玩。”噜噜摇摇头,径自朝男娃娃那边走了过去。她喜欢小孩子,在猫族的时候,每隔几年也会送进来小雌性跟她们住在一起,一个个的可爱极了。来到这边,她一直住在林家后院,还没接触过这里的孩子呢,更何况那两个男娃娃竟然长得一样,她当然要去看看了。 常遇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只得跟上。 大宝和二宝早傻眼了,两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那人。她的白裙粉衫真好看,比李大郎媳妇最喜欢穿的那身红裙还要好看。她的人也很好看,比他们一直以为最好看的二姐还要美。 “她是下凡的仙女吗?”大宝傻傻地扯了扯弟弟的袖子。仙女是要带他们去天上吗? 二宝眼睛亮亮的,喃喃道:“仙女啊,那她会不会给咱们吃的……不,我不要吃的,我想求仙女把二姐救回来!”二姐嫁给了村里的大傻子,他们都笑话她。大傻子对二姐一点都不好,上回二姐偷偷给他拿了几块儿猪肉,就让大傻子抢回去了。他还打二姐,二宝不想看二姐被欺负! 小哥俩各有所想,可当噜噜三人走到他们面前时,俩孩子都紧张了,紧紧靠在一起,忐忑地打量噜噜。 噜噜也好奇地看着他们。才到她腰那里高,身上穿着很旧的粗布衣裳,膝盖那里都磨破了。但他们长得很好看,有些黑,眼睛大大的,清澈纯净,眨啊眨地望着她。 噜噜很喜欢他们,可她不知道如何该跟他们说话。她还不懂什么叫搭讪。 常遇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对两个孩子道:“你们叫什么啊?” “我叫二宝!”二宝兴奋地道。大宝往他身前跨了一步才道:“我叫大宝,仙女姐姐要带我们走吗?” 噜噜“啊” 了一声,迷茫地看向常遇。 常遇笑着往大宝手里塞了五个铜板,“小小年纪倒会说话。知道那边李庄头给谁干活不?这就是他东家的大小姐。这几个钱就当是赏你们糖吃了,快去一边玩去吧。”叫大小姐仙女,算他有眼力。 大宝看看塞到自己手里的铜板,抿了抿唇,眼里接连闪过犹豫和不舍,却还是把小黑手伸向常遇,瓮声瓮气地道:“我不认识你,不能要你的钱。我们也不走,大哥在上面掏鸟蛋呢,我们要在这里等着他。”大哥说过,隔壁村里就丢过小孩,让他们千万不能四处瞎跑,更不能因为有人给他们好吃的好玩的就跟人家走,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 二宝紧紧地盯着大宝手里的铜板,同样很是不舍,却也只是盯着而已,并没有反对。 这里还有男人? 常遇诧异地往树上看去,可没等他看清茂密的枝叶间是否有人呢,就见噜噜飞快跑到树下,看她双手抱树轻抬小腿的架势,分明是想爬树! “大小姐!”他一时忘了尊卑,两步并作一步赶过去,直接把已经扒在树上的噜噜抱了下来放在一旁,伸手拦着她:“大小姐,您不能爬树,太危险了!”看她娇娇嫩嫩的,竟然会爬树!怪不得那天能偷偷溜出去! 噜噜则着急地往旁边跑,想要绕过常遇,尝试几次无果后急的扑了上去,抱着常遇的腰央求:“好常遇,我要上去掏鸟蛋,那是我的,你就让我上去吧!” 柔软的身子毫无预兆地扑进怀里,常遇当即僵住,目瞪口呆地望着怀里的人。她仰着头,水汪汪的美丽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大小姐!”樱桃飞快往四周望了一圈,见周围没有人,赶紧上前把噜噜拉开了。“大小姐,咱们不急,等他们大哥下来了,有多少鸟蛋咱们就买多少鸟蛋,都给您留着!” 噜噜不甘心地望向头顶,见繁枝间隐隐约约有人在往下爬,而鸟窝还留在上面,稍稍放了心。那个叫大哥的人一定是爬不上去了,那等他下来,她再上去。 常遇也注意到了树上那个人影,脑海里马上浮起打听到的消息。 赵平,十八岁,娘亲生双胞胎时落下病根,拖拖拉拉地坚持一年就去了。家里全靠赵平和比他小三岁的妹妹阿晚操持内外,把两个才断奶的孩子带大。 “大小姐,咱们走吧?”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大小姐的容貌,李家那个二郎的眼神就让他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 “我不走!”噜噜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躲到樱桃背后不理他。 常遇无奈地摇头,走到她旁边,以一种守护地姿势站定。大小姐这种脾气,虽说娇憨可爱,可有时候真的让人有些头疼,又不能强行逼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大哥大哥!” 赵平一手攥着衣摆,一手抱着树干慢慢往下移,终于从茂密的繁枝中退到了下面光溜溜的主干上。听到两个弟弟兴奋的叫声,他笑着往下看了一眼,却没想下面多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姑娘正仰头望着他! 赵平迅速收回视线,脸上有些尴尬。那两个臭小子,如果不是为了哄他们,他又何必大白天的爬树掏鸟蛋?他都多大的人了,旁人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赵平定了定神,旁若无人地往下挪去。距离地面一人多高时,他小心护着衣摆里的鸟蛋,灵巧地转身松手,一跃而下。 “砰!” 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他稳稳落在地上,起身站直后,长腿瘦腰宽肩,顿显身材颀长,看起来几乎与顾三相差无几,只是比顾三要略显清瘦,让他多了一分裴策宋言那般的清隽秀气,少了几分粗野。他裸着的肌肤是夏日熟透的小麦色,比顾三的要浅些,比常遇的要重些。再看他的五官,眉黑而不浓,凤眼长而不狭,唇薄而不显刻薄,目光沉稳端重,竟是十分好看。 “大哥!”大宝二宝忘了那几个陌生人,喜得扑到赵平身上,抱着他的大腿流口水:“大哥,掏了几个鸟蛋啊?” “回家再说!”赵平绷着脸瞪了他们一眼,朝常遇三人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噜噜早就瞧见他鼓鼓的腰间了,刚抬脚,余光中瞥到常遇要拦她,就顺势把樱桃往他那边推去,随即逃跑似的跑到赵平身前,仰头瞪他:“大哥,那鸟蛋是我的!不许你带走!”不管他好看不好看,都不能抢她的鸟蛋。 赵平早在她喊出声时就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她叫他大哥? 樱桃正因为撞了常遇而羞涩尴尬,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飞快解释道:“大小姐,他不叫大哥。大哥是一种称呼,就跟,就跟裴少爷说把您当妹妹一样,裴少爷如果叫您妹妹,您就要叫他大哥的。” “我叫他裴策,不叫大哥!”噜噜随便回了句,瞅瞅赵平怀里的鸟蛋,然后又抬头问:“你不叫大哥,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鸟窝是我先看到的,鸟蛋也是我 的!” 赵平皱眉,“谁说这鸟蛋是你的?”弟弟们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如果不是为了给他们补补身体,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要掏,也会去山里寻鸟窝,免得被村人撞见。 他皱眉的样子有点冷,噜噜害怕了,不敢再直视他,目光落到被粗布衣摆包着的鸟蛋上,有点委屈又很理所当然地道:“我在马车上就看到那个鸟窝了,那时我就想着要来掏鸟蛋,它们可不就是我的?” 虽然很没道理,赵平脸色却缓了缓。刚刚听丫鬟喊她大小姐,他还以为她是那种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人,现在听她这般说,再想到她怎么也有十四五岁了,竟然还分不清什么是称呼什么是人名字,大概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他拿出两个鸟蛋递给她:“给你吧,一共是六个鸟蛋,剩下四个分给我的两个弟弟,可以吗?”也许是平时哄惯了弟弟,面对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可爱小姑娘,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语气也多了分哄人似的味道。 大宝二宝听了,眼里立即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比刚刚拒绝铜板时还要强烈。铜板不是他们的,本来就不该要,可鸟蛋是大哥辛辛苦苦掏下来的,为什么还要白白分出去?虽然这个姐姐很好看…… 噜噜受男人的声音所蛊惑,诧异地抬头去看,就对上了那双温柔的凤眼。 她顿时忘了之前独占所有鸟蛋的想法,伸出两只小手去接那两个鸟蛋。眼看鸟蛋就要落到她手心了,噜噜忽然瞧见对面的两个男娃娃。那种渴望的眼神于她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前她吃肉的时候,新来的小雌性都会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 噜噜不是那么想要鸟蛋了,本来她更好奇的就是那个大大的鸟窝。 “我不要了,都留给他们吧。”噜噜笑着收回手。 赵平都已经松手了,没想到噜噜突然撤了手,幸好他动作够快,屈膝弯腰便及时接住了两个鸟蛋,抬眼时,正好瞧见噜噜明媚的笑容。水眸里波光流转,红嫩唇角笑意纯真,也不知是不是再笑他的动作。 “为什么不要了?”他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 旁边已经摸出钱袋准备跟赵平买下鸟蛋的常遇也疑惑地看向噜噜。 噜噜走过去摸摸大宝二宝的脑袋,就像林员外常常对她做的那样,露出一个她自以为很慈爱的笑容:“因为他们比我还想吃鸟蛋啊,他们比我小,我可不能跟他们抢。” 被仙女似的姐姐摸着脑袋,再对着近在眼 前的美丽脸庞,大宝二宝突然觉得,就是大哥把鸟蛋全都送给她,他们也不会舍不得了。 “那,多谢了。”短暂的惊讶后,赵平如此道,叫上两个弟弟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忽听那个一直不悦地盯着他的男人道:“大小姐,您要是想要鸟窝,常遇上去摘给您,反正不许您爬树。” “我就要自己去摘!常遇,你再拦着我,我就生你的气啦!” “大小姐,老爷知道您爬树,他会不高兴的。” “你不说,樱桃也不说,我爹就知不道!” “大小姐,刚刚我看见宋先生站在那边,现在回去了,他会不会去告诉老爷说你要爬树?别急别急,咱们要是现在就回去,老爷知道您没爬树,就不会相信宋先生的话的。” “那咱们快走快走!” 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声了。 赵平忍不住回头望去。远处,那个大小姐已经戴上了纱帽,正迈着碎步急急地往林子外围走。在野树绿草的衬托下,她白裙粉衫,好像一朵随风飘动的清丽小花。 “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姐姐很好看啊?” 赵平轻轻一笑,回头,轻轻踢了踢大宝的小屁股:“回家吧,再敢偷跑出来,看我不打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卡卡和墨墨雾雨亲的地雷,么么! 噜噜:什么叫脑子有问题? 常遇:就是说你很糟糕。 噜噜想到先生的糟糕合格之论,嘟起嘴:那我再也不搭理他了。 庄头:…… 先生:来,咱们一起干掉管家! 第45章 情敌 噜噜很喜欢在庄子上的生活。这里地方大,林员外又没有那么严格的约束她,几乎只要她对哪里有兴趣了,说要出去玩玩,林员外都会答应她。身体状态好的时候,林员外会亲自陪她四处走走,若是觉得不适,也会让常遇和樱桃二人陪她。 短短几天,噜噜就把村子里外好玩的地方都逛遍了,就等林员外忙完一些琐事,他们就要去山里的别院泡温泉。只是,听樱桃说宋言昨天去享受过了,噜噜稍微有点那么嫉妒。奈何嫉妒也白嫉妒,老族长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的。 “先生,温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里面好玩吗?” 早课的时候,噜噜好奇地打量先生,见他白玉似的脸颊上微微泛红,好像很舒服的样子,终于在讲完课开始练字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自从那次说漏嘴逃课以后,噜噜一直担心被先生发现她偷吃的秘密,所以害怕再见他。刚到庄子上,她甚至在常遇的提示下假装生病不上课。可她这边才喊了两声肚子疼,老族长就满头大汗地赶来了,还请了个老郎中给她看病。 噜噜听不懂老郎中的那些话,但老郎中让她喝一种很难闻的汤药。在老族长担忧的目光中,在樱桃频频的眼色中,噜噜捏着鼻子喝了一口,然后……就吐了,说什么也不要再喝,糊里糊涂就把装病一事招了出来。樱桃主动将撺掇她装病的罪名揽在了身上,被老族长罚了半个月的月例。 噜噜对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但她知道一半的意思。如果先生每天只给她吃一片鱼干,她会心疼死的。 她很替樱桃伤心,樱桃却悄悄告诉她,说常遇用他的钱把她的那份补上了。 噜噜的愧疚和心疼便全都转到了常遇身上。常遇对她太好了,帮她想办法躲避先生,还帮她照顾樱桃。因为这份心疼,因为知道常遇对她好,后来噜噜再想“淘气”的时候,好几次常遇劝她,噜噜虽然舍不得,也会乖乖听话。 这边装病主意行不通,噜噜只得抱着肯定要被追问要挨打的心情去了书房。其实庄子里没有书房,林员外让人把前院东厢房收拾了出来,宽敞又凉快。 好在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面时并没有追问下去,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继续冷着脸给她上课,继续给她发两片鱼干做奖励。噜噜慢慢的就不害怕了,特别是先生连续两天奖励她鱼干,她问先生怎么又有鱼干了,先生没理她,而她无意中从老族长那里得知先生临出发前专门回家取了一次鱼干后,噜噜心里就有种说不 出来的小开心。 先生真好,不但不打她了,还拿了更多的鱼干给她。 于是,宋言从书里抬起头,看到的便是噜噜美滋滋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专心写字,不许分心。”他用竹竿敲了敲她面前的纸,淡淡地道。 鱼干的事情,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而听说学生怕他怕到宁可装病也不想上课时,宋言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和担心。她本来就是因为鱼干才肯跟他读书的,如果他太过逼她,她会不会干脆不读书了?宋言不在乎少她一个学生,但若半途被人辞退,定会被裴策那个家伙笑话吧?除了怕猫,他不会给裴策其他笑话他的机会的。 看他脸色突然就难看了,噜噜乖乖“哦”了声,低头写字。写完一张,换新字帖时,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却见先生正看着她。 难道先生想说话了? 噜噜及时抓住机会,又问道:“先生,温泉池子大吗?我爹说可以在里面游水,是真的吗?” 她在里面游水? 宋言心头一震,脑海里倏地浮现出泡温泉的场景。他只是简单的泡了泡,就靠在光滑的青石上闭目休息了。如果绕着池子游一圈……淡淡水雾缭绕中,池子里好像突然多了一道朦胧的身影,从对面游过来,越来越近,慢慢地就露出了学生娇媚的脸庞。 学生笑着跟他说好好玩,然后不等他喝止就从齐腰深的池子里站了起来,慢慢朝他走,越露越多。 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膀子,被鹅黄肚兜紧紧包裹的丰盈,纤细柔软的腰肢,还有…… 宋言突然觉得全身发热,喉头干得厉害。他想训斥她回到水里,也想匆匆离开,可眼睛就跟不听使唤似的,紧紧盯着她与水相触的边际,盯着那隐隐约约就要露出来的神秘地带。 “先生,你脸怎么那么红?”噜噜被宋言脸色的变化吓了一跳,大声道。 香艳美人消失,缭绕白雾散去,眼前是学生疑惑的纯真脸庞。 宋言瞬间从绮丽的幻想中惊醒过来,不敢再看噜噜,起身道:“没事,好好写字,一会儿我检查,要是没有进步,另一片奖励就扣下了。”说完,他佯装镇定,不紧不慢地绕过太师椅,走到一旁山水画前,负手赏画。 噜噜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瞧了会儿,撇撇嘴,继续写字。 书房里四面开窗,通风凉快。外面日头暴晒, 还是挺热的。 因为上房与厢房很近,林员外就没有安排常遇在厢房外面守着,但每当林员外不用人在身边服侍,常遇退回外间候着时,他都会走到门口旁,隐在一侧看向那边。 这不,刚从里面出来,他又走了过去。 却见一个穿浅蓝长衫的男人轻轻踏上东厢房廊下的台阶,整个身子隐在虚掩的门后,先朝上房这边瞅了两眼,然后脑袋凑过去,悄悄从旁边的窗里往里看。看一会儿,颇为恋恋不舍地退回台阶下,在廊下修剪好的槐树下站定,作出一副等人的姿态。 又是他! 常遇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直奔东厢房那边而去。 李二郎听到身后有动静,心中一跳,转身,就见林员外身边最得力的常管事正笑着朝这边走来。他暗道倒霉,人却往前迎了几步,在另一棵树下拦住常遇,笑道:“常管事好,我是李家二郎,是专门伺候宋先生的,现在宋先生快要下课了,我来接他。” 常遇点点头,赞许道:“算你有心。宋先生是老爷亲自请来教导大小姐的,你千万要小心伺候着。这身衫子,是新做的?” 李二郎脸上一热,低头道:“是,因为要伺候宋先生,不敢穿常穿的粗布衣。” 是想打扮得人模狗样,好吸引大小姐的注意力吧? 常遇轻笑,就好像在认可李二郎的说法般,心中却另有所思。这几天,他几乎快记不得偶遇李二郎多少次了。每次大小姐出门或归来,甚至在村子里,都能碰到李二郎,对方那点破心思,也就大小姐看不出来。若不是李二郎借口找的好,让人抓不到错处,而老爷对他爹李显还很信任,常遇早就去回禀老爷了。 幸好,大小姐对李二郎没有半点兴趣。 暂且先让宋言收拾他吧。 脑海里不经意就冒出这样的念头,常遇皱皱眉,一时想不通为何他会觉得宋言会收拾李二郎,可是越想,就越头疼。见李二郎疑惑地看着他,常遇暂且放下心头的怪异,点点头,不再试探李二郎,故意找话题绊住他,既让他没法跑到门口偷看,又让他无法如来时那般悄然离开。 很快,宋言和噜噜就先后走了出来。 李二郎开始还有些着急的,可一听到大小姐喊常遇的甜美嗓音,他当即忘了宋言的冷脸和怕被人看穿心思的忐忑,虽然低着头,眼睛却偷偷往大小姐那边瞄。待瞧见只一面就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就更无法顾及其他 了。大小姐真美,跟她一比,阿晚只能勉强算得上小有姿色。他现在也不敢奢望别的,只求每天都能见上大小姐一面。 常遇笑得越发和善。 宋言却面如冰霜。 他挡在想要下去的噜噜身前,站在台阶上朝李二郎斥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不用人伺候。” 来庄子第一天他就说过不用李二郎伺候了,李二郎当时也挺听话,后来却时不时到他眼前转一圈,不是问吃就是问喝,中午这会儿来得最勤。宋言当然明白李二郎醉翁之意不在酒,碍于无凭无据,不好在林员外面前点出来,只说他不用人伺候。现在看来,林员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是他贵人多忘事,还是把他的拒绝当客套了? 李二郎面皮发红,壮着胆子走到宋言正下面的台阶前,低头道:“宋先生,家父怕宋先生在乡下住不惯,特意命我……”说着话,又忍不住悄悄朝宋言身侧瞥了一眼。 宋言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冷笑道:“好,走吧,我正好有事要你帮忙。”既然那么想伺候人,他就成全他。 李二郎震惊地抬起头,本以为这个宋先生会像之前那样把他赶走就算了,怎么今日却?不过他很快就喜上眉梢,若宋先生真用他,日后送他过来时就又能多看大小姐一面了。 想到这里,李二郎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噜噜困惑地望着李二郎离去。这人不怕先生吗?居然那么高兴,都笑出来了? 常遇见了,却误会噜噜对李二郎有了兴趣,一边请她快去上房歇息,一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李二郎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要结束了。 宋言到底让李二郎做了什么事? 常遇不知道。只是,当夕阳西下,酷热退去,他和樱桃再次陪大小姐去村子里散步,而出门时终于没有“偶遇”李二郎,他第一次对宋言有了那么些许好感。 可惜,那点好感只维持了几步的功夫。 常遇顿足,回望西跨院的方向,目光幽深。 他终于明白之前认定宋言会收拾李二郎的原因了。因为大小姐太好,他潜意识里觉得,接触过大小姐的男人都会喜欢上她,这些男人,自然也包括宋言。那么,既然喜欢大小姐,就不会对觊觎大小姐的李二郎有好脸色。 以前,他只是猜测。但现在,宋言的举动,无疑证明他真的对大小姐有意。 常遇心中的 好感,顿时化成了危机感。 收拾一个李二郎容易,对付宋言,恐怕就得费些功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亲的火箭炮和sky_鱼亲的地雷,么么! 晚上还要一更哦! 第46章 藤蔓 炎炎夏日,晌午时,日头挂在南天正中,炽烈夺目让人难以直视。而当它慢慢落到远处的山包上,便收敛了耀眼的白芒,现出红灿灿一轮圆盘,散发着夕阳温暖的余晖。逆光看去,只觉得近前的那几颗杨树,都笼了一圈霞光。 小小的村庄里,各家屋顶早已熏黑的烟筒,又开始冒烟了。 媳妇们忙着准备晚饭,男人们劳碌一天回到家里,或是躺在炕头歇息,或是在院子里做些零活。孩童们则大多数还在街上玩耍,闹哄哄的,你追我赶,非要等到娘亲喊人回家吃饭时才肯散去。 噜噜最喜欢这个时候去村子里走走。 这边村子里大多都是租种林家田地的佃户。虽说佃户和地主之间只是土地契约关系,并非主仆,但对于财大气粗的地主一家,村民们难免都抱着一种敬畏态度。远远瞧见林家大小姐又出来散步了,男人们知趣地回避到院子里,只有三两妇人或孩童还留在外面。也不能一股脑都走不是?那样岂不是把人家大小姐当洪水猛兽了? 噜噜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她东瞅瞅,西看看,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突然,她目光一顿,视线落在一群七八岁的孩童身上。她看过去的时候,一个眼前蒙着布带的男娃正朝对面十几个小孩子走去,那些孩子则一动不动的,捂嘴偷笑,齐齐注视着他。 噜噜认出了大宝和二宝,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离蒙眼男娃最远。 “大小姐,这叫摸瞎子,玩的时候,除了蒙着眼睛的男娃,其他人都不许动。男娃碰到谁,就去摸他的身高胖瘦和脸,猜人名。猜对了,就换那个人摸,猜不对,就还该他摸。哦,他要是没有把握,也可以不猜,换个人重新摸。” 樱桃在噜噜身边解释道。进了村子,常遇不好跟噜噜并肩走,与她们刻意离了一段距离。 噜噜眼里多了分渴望:“我也想跟他们玩。” 樱桃笑了,劝道:“大小姐,您不认识他们,怎么猜人名啊?这得一群彼此熟悉的伙伴玩才行。再说,您比他们都高,人家一摸就猜出您了,您还不得次次都当瞎子啊。” 噜噜便指着大宝二宝道:“我认识他们,一个叫大宝,一个叫二宝。” 樱桃笑的更明显:“大小姐,光凭摸,估计他们娘都猜不对谁是谁。”双胞胎再难辨认,身上总有些区分的特征,比如说这个脑顶有两个旋儿,那个耳朵上有颗痦子什么的,可一旦蒙了眼睛,这些特征就再也没用啦。 “算了,那我就看他们玩吧。”噜噜失望地道,扭头走到孩子们旁边的一颗柳树下,认真地看着那边。她先学学,以后跟樱桃她们玩,把老族长和常遇也叫上。嗯,好像人有点少,她还认识谁呢,哦,还有先生和裴策。顾三……算了,他说话不算数,她不跟他玩。 噜噜在看孩子们,孩子们也在偷偷地打量她。当然,孩子们那种偷偷看的模样,也只能骗骗他们自己罢了。 噜噜朝他们笑了笑。 有个胖胖的男娃脸红了,回头朝身边一个小伙伴炫耀道:“看,她对我笑了!” 小伙伴刚要说漂亮姐姐是对他笑呢,却见蒙眼男娃朝这边拐了过来,他赶紧闭上嘴,身子稍稍朝后倾斜,好躲避对方挥来挥去的手。屏气凝神中,蒙眼男娃的手堪堪从他胸口前擦过,又走了几步后,抓到了胖男娃。大概胖男娃的体型太过明显,人家只在他肚子上摸了一圈,就猜出来了。 可胖男娃的运气很不错,布带还没蒙上眼呢,就听他娘喊他回家吃饭了。乡下地方,常年累月的,媳妇们都练出了大嗓门,站在灶房门口仰头一喊,或粗或细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就是站在东头小树林里都能听见。 胖男娃撒腿就跑,小伙伴们对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也分头回家了。 大宝二宝互相瞅瞅,朝噜噜走了过去:“姐姐,你又出来玩了啊。”噜噜在这边住了好几天了,他们也遇见过几次。 噜噜点头,很是不甘心地道:“是啊,可是我不认识他们,没法跟你们玩摸瞎子。” 二宝眼睛一亮:“姐姐也喜欢玩小孩子游戏吗?” 噜噜继续点头。常遇瞥了二宝一眼。 二宝不知道自己被人“瞪”了,兴奋地指着村西头道:“那姐姐跟我们回家吧,我们家后院有悠悠,我跟大宝一起推你玩!”旁边大宝遂瞧见了常遇不悦的眼神,可弟弟嘴快,他脑子里转过弯时弟弟已经说完了。 噜噜来了兴趣,先答应了二宝,然后才问樱桃:“什么叫悠悠?” 悠悠就是秋千的土话,樱桃当然知晓,可她犯愁了。 她知道大小姐的脾气,这还不明白悠悠是啥呢就已经答应了,要是知道了,肯定更想去玩的。她为难地回头看向常遇,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哪想二宝主动替她解释了,声音清清脆脆,还用手比划着,说得那叫一个清楚明白:“姐姐,悠悠就是把一根长麻绳绑在两颗树上,绑高高 的,中间垂下来,就像这样。咱们坐在上面就可以脚离地晃悠了,可好玩呢!” 噜噜听了更心痒痒,直接走到二宝前面催道:“快走,咱们去你们家玩!” 常遇终于忍不住了,上前道:“大小姐,他们还要回家吃饭,咱们回去吧。” “我们吃过饭了!”二宝笑嘻嘻地道。现在苞谷地里没有活计,他们一天就吃两顿饭,晌午饭和晚饭,吃的都比旁人家早些。 大宝悄悄掐了他后腰一下,朝噜噜道:“姐姐,天马上就黑了,你先回家吧,明天再来我们家玩。我们家就在那边,石头墙那个。”他看出那个男人不高兴了,却只认为他是想早点带姐姐回家。 可惜,尽管大宝善解人意,尽管常遇再三劝阻,噜噜还是去了赵家。刚刚就被孩子们勾起了玩心,现在明知道有好玩的,她怎么可能乖乖回去?即使常遇承诺回去就给她绑一个,她也要去。 赵家是三间上了年头的土坯房,前后院用大小不一的石头砌成一人多高。后院种了一圈腰粗的笔直杨树,还没进赵家,噜噜就眼尖地瞧见两段绳子。 赵平并不在家,他去河边洗衣裳去了。 村子旁边就有条河,但那里是媳妇们喜欢去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要往上游走一段距离。 这让常遇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大小姐,咱们说好了,只玩一刻钟就回去。” 噜噜早跑到麻绳那里去了,拽着绳子摇了摇,问二宝:“怎么玩啊?”就好像没听到常遇的话一般。常遇无奈地跟上去,正要教她,又被二宝抢了先。二宝先坐在上面晃了两下,接着像个大人似的叮嘱噜噜:“手要一直紧紧攥着绳子,省着不小心掉下来。” 那边大宝从灶房里跑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灰扑扑的旧垫子,放在绳子上,一边用手压着,一边扭头对噜噜道:“姐姐,你快坐上来,这样屁股就不疼了。”他和二宝都是直接坐在绳子上的,但这个姐姐是地主老爷家的孩子,肯定特别娇气吧。 噜噜开心地笑了,两手攥着绳子,慢慢坐了上去。 常遇就在旁边稳着绳子,笑着看噜噜的一举一动,看她从低身到坐下期间的每个表情。他也是穷人家出身,小时候也玩过这些,此时见两个孩子是真心喜欢大小姐,大小姐也难得如此兴奋,便暂且放下了那些顾虑,决定让她痛痛快快地玩个一刻钟。 一开始,是大宝二宝帮噜噜推。 最初的 紧张忐忑慢慢变成了对高处的向往期待,噜噜很快就体会到了上下摇摆间的乐趣。她想让大宝二宝推的再高些,但再次晃下来的时候,她瞧见两个男娃脸红红的,显然是累了,而常遇那个大男人就站在一旁笑着看她。噜噜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常遇,你来,你来推我!” 常遇愣了一下,他没想自己动手的,孩子的力度刚刚好,安全又稳妥。可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听着她大声喊他的名字,他平静柔和的心忽的就激荡起来。 “好,那大小姐可要抓紧绳子,千万别动手!” 他让樱桃到前面一点的地方守着,以防万一,他则走到最后面,等噜噜荡过来时,他伸手,用力推了她的后背一下。怕她一下子荡太高不习惯,他只用了五分力。 这回明显高了许多,从最高处落下来时,噜噜觉得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再高点再高点!”她继续喊。 常遇自然如她所愿。 前院,赵平洗衣归来,把木盆放在地上,正准备晾衣裳呢,就听后院传来一声高昂的甜濡女声。他动作一顿,直起腰,凝神细听,还有两个弟弟兴奋的欢呼。 他们把女孩子领回家里玩了? 不对啊,听声音不像是小孩子。 赵平疑惑地往灶房里走,跨进南门,经过铁锅和水缸,走到橱柜旁时,一个红衣人影忽的映入眼帘。 海棠红的小衫,梨花白的襦裙。长裙被风吹起落到大腿上,露出白色的中裤和一双穿着粉红绣花鞋的小脚。他心中一跳,不由向上看去,就见那姑娘背后鸦黑的长发都飘了起来,额前刘海耳边鬓发更是往后拂去,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绯红脸庞。红嫩的唇,小巧秀气的鼻子,紧紧闭着的眼,哪怕只是个侧影,也足以让人为她的美丽惊艳。 竟然是她! 赵平僵在原地,眼看那个身影落下再荡起,从视线里消失再出现,他终于垂下眼眸,准备退回前院去。 可就在他刚要转身的那瞬,噜噜若有所觉地朝灶房里瞥了一眼,见那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大男人,她大吃一惊,紧握麻绳的手不自觉地就松了力气。下一刻,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随着麻绳的冲势朝前扑了出去。 “常遇!”身体骤然悬空,噜噜惊恐地闭上眼,根本没听清自己到底喊了什么。 常遇脸都白了,他本打算晃完这最后一下就停下来的!眼看她从绳子上脱离,他的心 都跟着飞了起来,身体比大脑还先做出反应,直接从树与绳子中间冲了出去。樱桃更是尖叫着朝噜噜的身影追去。 但无论是常遇还是樱桃,都晚了一步。 那两棵树本来就靠近屋檐,噜噜又是朝中间掉下来的,自然是离灶房门口近的人动作更快。 险象骤起,赵平哪里还顾得上男女之别,跨出门槛就斜刺里迎了上去,直接将扑到眼前的噜噜拦腰抱住,脚步稳稳地后退几步,借助那一个转身的功夫卸去了力道。 院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没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也没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有微弱的哭声渐渐由小变大,由低低的抽泣变成了孩童似的放声大哭,让人听着,心都跟着发疼。 噜噜吓死了! 被人接住时,她本能地抱住了对方的脖子。等赵平站定后,她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埋首在赵平脖颈里不肯睁开眼。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的脚是悬着的,惊恐后怕中,她抬腿环住了赵平的腰,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眼泪汹涌而出。 “常遇,我差点摔死了……” 赵平的手臂,还紧紧勒着她纤细的腰。站稳后,他也看见了对面的常遇和樱桃二人,正要将人放下来,怀里的人忽然就做了那样的动作,缠得他紧紧的,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仗。再然后,她哭了。低低的啜泣就在他耳边响起,温热连续的眼泪,就顺着她贴着他的眼眸里,流到他肩头,再慢慢往下滑落。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出岫和空白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明天依然双更哦,中午和晚上! 摸瞎子啊,以后六个人一起玩不错,光明正大动手动脚……又猥琐了,哈哈哪天写个番外,想想就流鼻血啊! 第47章 亏欠 噜噜抱着赵平不肯松手。 哪怕樱桃在旁边求她下来,常遇也沉声安抚她,表明抱着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噜噜也不肯下去。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抱着这个接住她的人。他的手臂强壮有力,他的胸膛结实宽阔,他的脖颈间有一种陌生的却很好闻的气息,这样攀在他身上,她很安心。 她抱得紧紧的,贴着男人发烫的脸颊蹭了蹭。 她还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接住她的是谁,她就想表示她对他的喜欢。 而赵平的心,跳得比刚刚救人那一瞬还要快。 这个地主家的小姑娘,看着就很娇小,现在她在他怀里,像大宝二宝四五岁撒娇时那样攀着他夹着他,就更像个小孩子了。她很轻,还没有两袋粗粮重。她很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紧紧抵住他胸膛被压扁的那两团绵软。她很香,是一种从未闻过的香,不似花香,也不似路上身旁经过的妇人留下的脂粉味。他闻不惯那种脂粉味,或许是乡下女人用不上什么好东西,他闻到就觉得恶心,每次去镇上都远远避着女人走。但这个姑娘的香不一样,淡淡的,却清晰地萦入鼻端,让他忍不住想深深呼吸,多闻几次。 最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她太……太不懂事了。从上面掉下来,他明白她有多害怕。从她紧紧夹着他腰的腿,她快要勒得他无法呼吸的手臂,他都知道她一定是被吓狠了。可是,她怎么能,那样蹭他?像只撒娇讨主人喜欢的小猫?她不知道男女避讳吗? 不用旁人提醒,赵平就松开了抱着噜噜的手,别开头道:“林姑娘,已经没事了,你下来吧。” “我不!”噜噜想也不想就道。他不托着她的腰了,她就自己往上蹭了蹭,缠得更紧。 夏日穿的本来就少,她这样一动,腿根交汇处在男人紧绷的小腹上蹭动,胸口更是抵着他的胸膛狠狠蹭过,带给他的皆是来自女人神秘地带的刺激。对于从未与女子亲密接触过的赵平而言,无异于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赵平青涩的雄性身体几乎立即就起了反应。 他呼吸一沉,努力去想阿晚“出嫁”那一天,妹妹平静却布满泪水的脸,李三郎流着口水的歪嘴,好像一把利刃划过胸口,让他瞬间就恢复了从容镇定。 他抬手又放下,对那边脸色阴郁的常遇道:“我先把林姑娘放到炕上去吧,你们再好好安抚她。” “有劳了。”常遇淡淡地道,目光始终落在噜噜身上,随赵平往灶房里 走。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亲眼看着大小姐那般依赖赵平抱着赵平不松手,他很嫉妒很憋闷。可不管怎么样,刚刚是他考虑不周玩得过火害了大小姐,如果不是赵平出现的及时,他跑得再快,也接不住大小姐的。一想到大小姐险些跌在地上划伤脸颊手腕甚至摔死过去,常遇就后悔自责得厉害,就无法对救了大小姐的赵平,生出任何不满。 赵平救了大小姐,他就欠赵平一次。 进了屋,赵平将噜噜放到炕沿上,在樱桃的协助下,总算是脱身了。将噜噜交给樱桃和常遇二人照顾,赵平领着两个弟弟走了出去,然后让大宝二宝舀水进去请噜噜洗脸,他则回了前院,继续晾衣裳。 “姐姐,给你擦擦脸。”大宝把一个木凳搬到炕沿前,二宝将水盆放上去,两人异口同声地劝道。 噜噜还趴在樱桃怀里不肯起来。 常遇很想取代樱桃抱着她,可他也只能想想,一边接过樱桃的帕子打湿拧干,一边故意生气地道:“大小姐别怕,一会儿我就把那个绳子烧了去,咱们以后再也不玩……” “不许你烧!我还玩呢!”噜噜噌地从樱桃怀里抬起头,瞪着眼睛道。 常遇细细地端详她,见她眼圈红得并不是很厉害,松了口气,温柔笑道:“那大小姐就别哭了,您把眼睛哭肿了,回去老爷一问,知道我们带您玩悠悠,老爷肯定会生气,再也不让您出来走动了。”说着,把帕子递给樱桃。 噜噜任由樱桃帮她擦脸,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放心地看着常遇:“那我不哭了,不许你告诉我爹。” 常遇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低声道:“常遇都听大小姐的,绝不告诉老爷。” 他的笑容太温暖,噜噜后怕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朝他笑笑,似是想起什么,看看大宝二宝,疑惑地问:“刚刚是谁接住我的啊?” “是大哥!”二宝抢着道,声音又响又脆,眼里满是对大哥的敬佩。刚刚大哥风似的冲出来,又准又稳地接住姐姐,还抱着姐姐转了一圈,姐姐的白裙子像喇叭花一样飘起来,特别好看。 噜噜已经忘了他们大哥的样子了,“大哥去哪了?” “大哥在外面晾衣裳呢,姐姐要见大哥吗?我去叫他进来。” 常遇没有说话,噜噜点点头。 二宝兴奋地跑了出去,可院子里已经没了赵平的身影。他疑惑地跑到大门口,甚至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人。 二宝很失望,悻悻地回了屋子。 噜噜也很失望,她挺想见见大哥的。 常遇却对赵平多了几分由衷的赞许,见噜噜眼睛已经看不出来哭过了,就道:“大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晚了老爷会担心的。” 噜噜点点头,下了炕。 大宝二宝很是不舍地望着她。 噜噜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明天我在我们家栓个悠悠,你们过来找我玩吧,咱们还玩摸瞎子。” 二宝兴奋地点头,大宝眼睛一亮,忐忑地问:“姐姐,那我们去你们家,能不能让我二姐也出来一起玩?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上次她被大傻子推了一下,额头都磕红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啊?二姐是谁?”噜噜很疑惑。 常遇却心中一动,先让樱桃把噜噜带了出去,才低声问大宝:“不是说李三郎很喜欢你二姐吗?怎么会打她?”当日他打听过了,确实如李显所说,阿晚的确诱惑过李三郎,的确是心甘情愿嫁过去的,赵平再三阻拦,阿晚宁可跟赵平大吵一架撕破脸也坚持要嫁。 之前他就猜疑过。如果李显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宽和待人,那么,即便阿晚是为了报恩嫁过去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姑娘甘愿嫁给他的傻儿子,论情论理,李显都该照应照应赵家哥仨。可看看这哥仨穿的,再看看这屋子,他们过得显然十分穷困。 他也打听过赵平的为人,只当是赵平不想靠妹妹吃饭,如今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李三郎是喜欢我二姐啊,天天凑在我们家门口看二姐,被我大哥打了几次都不肯走,可我二姐不喜欢他,出门都躲着他。后来二姐不知为何非要嫁过去,李三郎发现我二姐偷偷给我们带吃的,他就不高兴了,打我二姐。然后二姐再出来,李三郎都紧紧跟着她,二姐就不爱回来了……”大宝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二宝见他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常遇看了他们一会儿,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他们道:“别哭了,因为想姐姐哭,丢人。真想她,就早点长本事,让旁人害怕你们,怕到再也不敢欺负她,知道吗?” 大宝二宝乖乖点头。 常遇满意地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那好,明天下午换身干净衣裳,我来接你们俩过去。到了那边,要听我的话,不许再哭着喊姐姐,能做到吗?” “能!”俩孩子异口同声地道。 “好 。”常遇站起身,出门,陪噜噜二人回去了。 走到街东头的时候,常遇回头望了一眼。柔和的夕阳下,他看见赵平从一侧走了出来,到了家门口,蹲下,肩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把两个弟弟领回家去了。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常遇淡淡一笑。 赵平,你救了大小姐,我就帮你查清你妹妹的事。如果真有隐情,我还你一个妹妹,咱们两清。 当然,常遇绝对不会承认,他决定插手这件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二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碍了他的眼。 而此时的李二郎,正把一捆细竹竿从肩上卸下来放在西跨院的空地上。前胸后背都湿透了,崭新的衫子被竹竿划破好几处,可李二郎顾不得打量自己,他喉咙好像有火烧一样,干得厉害,难受极了。 “宋先生,够了吧?”他费劲无比地直起腰,回头道。 宋言坐在一棵大槐树下,面前是摆着茶具的石桌。听到李二郎的话,他啜了一口茶才道:“嗯,还差一捆,快点去山上吧,兴许能在天黑前忙完。哦,不是我要折腾你,实在是这些东西对我有大用处,必须今晚用,劳烦你了。” 李二郎忍不住问:“不知宋先生用这些竹竿做什么?” 宋言冷冷看他一眼:“你无需知道。不过,如果你嫌伺候我太辛苦,明天就不用来了,否则,再让我发现你打着服侍我的名头另有所觊觎,休怪我……” “怎么会辛苦?宋先生多虑了,我是真的想跟在您身边伺候,好跟您学些本事。您放心,天黑前我一定备妥您需要的竹竿。您喝茶,我这就去了。”李二郎通红的脸白了几分,再也不敢多说半句,撒腿就往外跑。现在半途而废,岂不是落实了宋先生的话? 色-欲熏心的东西! 宋言冷哼一声,起身回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罗亲的地雷,么么~ 看到有些姑娘着急吃花卷(肉)了…… 这个,怎么说呢,佳人写起花卷来那是绝不含糊,五个男人五种激情,只要时机一到,绝对上花卷,还是肥肥的大章不带打嗝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嘛~~~ 佳人知道大家着急,所以很努力地在多更哦,希望大家喜欢! 第48章 卖身 常遇回去跟林员外禀报了大宝二宝的事,只说大小姐喜欢这两个孩子,想叫他们过来玩。 双胞胎算是很少见的了,又是两个大小子,林员外得知后来了兴致:“莫非就是赵家的孩子?” “正是他们,两个孩子机灵懂事,挺会逗大小姐开心的。”常遇如实回答。 林员外点点头,道:“那你就去后院绑个秋千,一定要弄结实点,蕙娘难得有伴儿,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小心看着别出事就行。哦,对了,也别下午再去接了,直接叫他们过来吃午饭,人多吃饭更热闹,正好我也瞧瞧他们。” 常遇应下,亲自去后院绑了秋千。次日早早去了赵家,叮嘱大宝二宝不用吃午饭,然后到点把人带了过去。自始至终,赵平除了嘱咐两个弟弟乖乖听话外,没有多嘴询问半句林家的事情,更没有趁机求常遇什么。 饭桌上,林员外坐东,噜噜坐南面,大宝二宝并肩坐在炕桌西边。眼前摆着的是细瓷碗,里面的白米几乎与瓷碗一个颜色,单单米饭的清香都勾得他们口中生津,更不用说中间那些喷香的荤菜了。好在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坐地稳稳的,乖乖等着主人家发话。 林员外早在看到两个孩子瘦成皮包骨头的小身板时就生了怜惜之意,此时见他们年少懂事,并不如某些被父母惯坏的孩童那般动手抢菜吃,便打消了说些闲话活跃气氛的念头,笑着给他们每人夹了一只鸡腿,让他们先吃饭。礼仪维持的再好,心中也是极想吃的,有什么话,还是等孩子们吃饱了再说吧。 林员外本就生的慈眉善目,眼下这样亲切地笑,俩孩子就没有那么紧张了,羞涩地向林员外道谢后,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其实,大宝很想把自己的鸡腿带回家给大哥吃,可大哥说了,不许他们偷偷带菜回去。 林员外近来胃口不大,但看着孩子们吃的香,难得多用了半碗饭。 后来他吃完了,大宝二宝还在吃,林员外只好又盛了半碗,放着做样子,否则他们见他不动筷子了,肯定也会说吃饱了的。 看着看着,林员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他也有这样两个儿子该多好,他一定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不让他们受半点饥苦。 噜噜见老族长半天都没有动筷子,笑嘻嘻地给他夹了一块儿鱼肉,“爹,给你吃鱼,没有鱼刺的!” 亲昵甜濡的一声“爹”,马上让林员外从无子的感伤中恢复了过来。他习惯地摸摸噜噜的脑 袋,就着那口菜又吃了几口米饭,细细嚼着,目光在噜噜和大宝二宝身上来回逡巡。吃完了,林员外刚想夹跟豆角放在碗里,动作忽的一顿,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念头。 有裴策帮忙,林全没有机会再染指他的家产,噜噜就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么,与其将噜噜以后的依仗寄托在随时可能离开梅镇的裴策身上,自己何不,何不收养义子呢?义子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却又能作为娘家人给噜噜当靠山! 宛如明月穿破乌云,林员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要收义子,又有谁比大宝二宝更合适? 父母双亡,只有一品性端正的大哥,这就少了娘家妇人的撺掇。年方八岁,正是明白事理又容易培养感情的年纪。最重要的是,孩子本身乖巧懂事,跟噜噜又投缘,只要他好好教导教导他们,事先许诺他们一些田地,相信他们会照顾好这个姐姐的。 林员外越想越觉得合适,笑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噜噜和大宝二宝都愣住了,老爷子这是想啥美事呢? 奈何事情没有九成把握之前,林员外绝对不会跟他们提的。 饭后,林员外让噜噜带孩子们去后院玩了,自己躺在炕头想事情。嗯,等傍晚凉快了,他亲自去村里逛逛,打听打听赵家的事,再看看赵平这个人。若是真如常遇那天打听到的,赵平为人正派,他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赵平好好商量商量。这样对彼此都有利的事情,相信他会答应的。 老爷子一个人在屋里偷着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趁他歇晌时,常遇去了东跨院,李家人住的地方。 “常管事,你怎么过来了,老爷有事找我?”李显得了下人的回报,疑惑地从炕上挪下来,提鞋迎了出去,满脸赔笑地把常遇请到厅堂里喝茶。 按理说,李显是庄头,常遇只是个随身伺候林员外的小厮,下人们敬他才称他一声管事,李显不必如此恭维常遇的。可谁让人家地位低影响大呢?任李显在庄子里做得如何好如何好,常遇不经意间上个眼药,他这个庄头可能就当不下去了。当然,林员外不会那么糊涂,偏信常遇的话,但说句难听的,林员外还有几年活头?等常遇给大小姐当了管家,就大小姐那傻里傻气的样子,恐怕被常遇卖了她还夸常遇好呢。 李显在心里发完牢骚,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好,等常遇开口。 常遇笑着跟他客套了两句,喝了口茶,才道:“今日大小 姐请赵家大宝二宝过来玩,刚刚听说您的三儿媳妇是他们的姐姐,大小姐就想见见此人,还请您把她叫过来吧。大小姐向来出手大方,若是她入了大小姐的眼,少不得得些赏赐。” 李显嘴角的笑僵了一下,脸色顺势黯然下来,“唉,大小姐要见她,本是她的福气,可惜她福薄,月初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怕是要辜负……” 常遇笑了下,直接打断他:“您多虑了,大小姐见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没看她连两个土里土气的娃娃都能玩在一起?您儿媳妇要是走不动,就让婆子们把她抬过去好了,说不说话由大小姐自己做主,我是不敢逆拂她的意思的。您不知道,老爷疼大小姐如珍似宝,大小姐稍有不如意,老爷便会不问缘由,直接把得罪大小姐的人赶走。哦,就连老爷亲自从县城里请回来的女先生,都因为大小姐一句不喜欢,才两天,便被老爷客气地辞退了。” 林员外来庄子休养,带来的小厮绝不止常遇一个,有些事情,李显早私下里打听好了。 此时听常遇实话实说,他还真不敢惹大小姐不高兴,然后仔细一琢磨,常遇提到赵家那俩小崽子时语气十分不屑,想来也不会多心留意三儿媳妇的事。 “那您等着,我这就让人喊她去,大小姐如此抬举她,她就是再难受,也得忍着不是?” 常遇颔首,捧茶轻啜了一口。 很快,李显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对儿男女。 常遇微微眯了眼,逆光打量这两人。 李三郎衣衫还算整齐,略胖,面皮是不正常的白,眉毛淡淡的,小眼睛茫然无神,下面一张歪嘴更是让他普通的五官显得有些丑陋。他个头也不高,只比媳妇高出寸许。 而他媳妇,自然就是赵平的妹妹,大宝二宝口中的二姐,阿晚。 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常遇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 十五岁的阿晚,就像是春日枝头上最好看的那朵海棠花,鹅蛋脸,秋水眸,姣好美丽。她穿了一身柳绿的衫裙,看着有些单薄,却更显身段纤细窈窕,惹人怜爱。站定后,她眼眸低垂,常遇无法探究她的思绪,但光看她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唇角,他也猜得出来,她过得不好。 常遇不由自主地替赵平可惜。 收回视线,他朝李显道:“既如此,我这就带她去见大小姐了。” “我也去,我要看着媳妇!”李三郎闻言,猛地拽住阿晚的胳 膊,使劲儿把人往身上带。 阿晚显然习惯了这种对待,异常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起伏。明明跟李三郎身高相差无几,现在却像被人拎着的兔子一般,还是一只,不会挣扎的兔子。到底是不会挣扎,还是不愿不想懒得挣扎,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常遇收敛了笑意,斜了李显一眼。 “三郎不懂事,常管事别气,我这就把他带走!”李显连连赔笑,快步走到两人身前,警告地剜了阿晚一眼,这才伸手将傻儿子扯到一旁,连推带搡将人弄到了侧间。 “走吧,大小姐要见你。” 常遇稍稍放柔了语气,率先出了门。身后,阿晚如行尸走肉般跟着他。 常遇带人去了后院,但并没有直接去见噜噜,而是让阿晚瞧见院子里玩耍的一大两小后,见她眼里终于多了光彩,他便将她带到最外间的厢房里,关上门,开门见山道:“我是林员外身边的管事,外面那是大小姐。大小姐心善,如果你是被李家逼着嫁给李三郎的,就将事情原委说出来,我会全力帮你脱离李家。” 阿晚没有说话,低头看自己的脚。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离开李家?对方是地主老爷又怎样,就算林老爷知道李家人全是道貌岸然的畜生,辞退了他们,他能干涉李家的家事不成? 不能的。就好比赌徒输了钱,赌场的人带着他画押的字据来砍他的手,他找到县衙,县衙也没法管。 自从那晚她叫李三郎出来,主动撕了自己的衣裳,让“碰巧”出来寻牛的村人们撞见那一幕,让那个男人见到她不堪的模样,她就对将来没有了半分指望。唯一的念想,就是照拂弟弟们,可她万万没料到,李三郎喜欢她喜欢到了不允许她接近任何男人的地步!就连给弟弟们送块儿饼,他都不高兴,那是她亲手带大的弟弟啊! 她感激李三郎的喜欢,因为他的寸步不离,才让她躲开了李二郎的觊觎。可她更恨他的喜欢,如果没有他,李显大概不会狠心到让她签下卖身契才肯借钱给她救弟弟,那样她就不用在李显的威胁下演戏作践自己,不用伤了大哥的心伤了那人的心,嫁给一个傻子! 卖了身,她死都是李家的了,谁也没有办法救她。 常遇看着她,又道:“你不用怀疑我的目的。你大哥赵平帮了我一次,我帮你,算是还他的恩。” 阿晚依然不说话。 漫长的沉默后,常遇最后道:“这 可能是你离开李家的唯一机会,难道你真想一直被人看着,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跟家人亲近?真甘心跟那样一个傻子过一辈子?”别说赵平,他都替这个姑娘可怜。 阿晚咬了咬唇。 跟傻子过一辈子? 她怎么会甘心? 想到那个红着脸对她说,等她过了十五岁生辰就向大哥提亲的老实男人,想到夜里在她身上胡乱啃咬然后用那松软丑陋的东西在她腿间留下令人作呕秽物的傻子,阿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她不甘心,可她又能怎样? 她早想死了,是因为听大哥说那人还坚持等着她,她才狠不下心去死。李三郎没用,他无法真正占有她。阿晚知道自己身上不干净了,可她还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她想找机会把自己交给他,那时她就可以心满意足地死了。 见她只是哭不说话,常遇转身,准备离开。连她自己都放弃了,他如何帮她?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立即涌了进来。 阿晚受惊抬头,透过那人与门框之间的空隙,透过繁茂的花树枝条,她看见一个粉裙姑娘站在秋千旁,正在替她的弟弟摇绳子。距离太远,她分不清那是大宝还是二宝,也看不清大小姐的模样,可她听到了他们欢快的笑声。 晃悠悠,她很久没有陪弟弟们玩了。 “常管事,你别走,我说,我全都告诉你,求你帮帮我吧!”阿晚跪下,咚咚咚朝常遇磕头哀求。 她想回家,她必须回家,她答应娘要跟未来的大嫂和睦相处的,也答应娘要把弟弟们带大,给他们娶媳妇,她怎么可以有轻生的念头? 门重新被关上,常遇默默地立着,等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依然是中午和晚上! 咳咳,阿晚的故事有些沉重啊,来个激情小剧场逗逗大家吧,嘿嘿,睡前要开心哦~ 俩宝分别拽住某人的衣袖:“大哥,我们要骑大马!” 赵平:“好。” 噜噜直接扑到某人的怀里:“大哥,我也要骑大马!” 赵平:“……好。”而后摸摸俩宝的脑袋:“明天再背你们,出去玩吧。” 俩宝委屈地离开了。 噜噜开心地爬上炕。 过了一会儿,噜噜哭了:大哥好坏,我 要骑大马,不是…… 第49章 送桃 阿晚卖身一事,赵平根本不知晓。 当时刚进二月,地里没有农活干,他就跟石壮一起到镇子上做工。因为路途太远,两人只有月底才回家一趟,还是连马车都舍不得坐,全靠一双脚走五十多里路回来。月初大宝二宝同时发病,阿晚急得不行,平常交好的人都是穷户,她没有办法才去求的李显。 等她签了卖身契,逼不得已做了那种事的第三天,闻讯的赵平和石壮才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回来又怎样呢?木已成舟。 为了报恩嫁过去,因为被逼嫁过去,反正都是要嫁过去,阿晚自然不会说出真相让大哥难受,便一直瞒着赵平和喜欢的男人,只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两个男人都不信,奈何李家来提亲,阿晚坏了名声又一心求嫁,只得咬牙放手。 阿晚本想隐瞒一辈子的,就连现在,她同样求常遇不要告诉赵平。如果她能离开李家,自然可以对他们说出真相,如果不能,说出来只会让大哥和石壮痛苦自责,甚至做出一些傻事来。李显是庄头,惹了他,他完全可以随便泼污水给佃户们,一边收回租给佃户的田地,一边坏了他们的名声,让别的东家也不愿租地给他们种。 常遇明白她的苦衷,点头应了下来,叮嘱几句后,让她擦了泪,亲自带她去见噜噜。 噜噜跟大宝二宝是轮流荡秋千的,阿晚过来时,正该她坐着,哪想两个孩子瞧见姐姐,早忘了大哥的叮嘱游戏的规矩,同时撒开绳子朝阿晚奔了过去,口中大声喊着“二姐”。 噜噜被抛弃了,她有点生气,刚要跟他们理论,就见大宝二宝抱着那个绿裙姑娘呜呜哭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哭?”噜噜疑惑地问常遇。 常遇就道:“她叫阿晚,是大宝二宝的姐姐,因为很久没见面了,他们太想念姐姐才哭的。” 噜噜“哦”了声,一边自己在秋千上轻轻晃着,一边好奇地扭头看三人。想念啊,想念就要哭吗?在庄子里住了这么久,她有点想裴策了,可她也没想哭啊?还有曾经的猫族伙伴们,她都快忘了她们的模样了。 “你们想过谁吗?也像他们这样哭了?”她问身边的三人。 樱桃和甜杏互视一眼,轻轻摇头。她们这种打小就被爹娘卖到远处当丫鬟的,刚开始谁没想家想哭过?可慢慢也就习惯了,年纪越大,曾经的情分就越淡,也就是逢年过节会怅然一下。 常遇更是敛眸不语。约 莫两刻钟后,他咳了咳,对阿晚道:“好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今天就到这里吧。”耽搁时间太长,李显肯定会多想。 阿晚听出了常遇的弦外之音,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噜噜身前,跪下磕头。虽然这个常管事是因为要报大哥的恩才帮她的,但他一个管事,如果没有大小姐允许,哪有权利插手? “阿晚谢过大小姐。”她真心实意地道。 噜噜伸脚触地,停了秋千,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跪我啊?”她也是老族长给她的丫鬟吗? 可常遇没给阿晚继续说话的机会,他让樱桃扶起人,直接带人走了。阿晚的故事太复杂太沉重,他不想让大小姐接触这些东西。大小姐天性单纯,只需无忧无虑地过就行,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先生不肯给她许多鱼干吃吧。 噜噜目送他们离开,眨眨眼睛,没有多想,嘟嘴朝大宝二宝道:“快点的,该你们推我了!” 常遇送完阿晚,直接回了前院。沉思片刻后,还是将事情转告了林员外。 “李显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林员外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气得砸了一副茶具,红着脸让常遇喊李显过来。不过是个庄头罢了,竟敢借他的名头做这种逼良为奴的恶行,他直接将人扭到官府去! 常遇上前,替老人家拍拍后背,等他止了咳才道:“老爷,官府抓人也要讲证据,咱们知道赵姑娘是被逼的,可口说无凭,李显完全可以捏造说辞,说是赵姑娘自愿卖身为奴后又贪图富贵勾搭痴傻的李三郎,一步成为李家正正经经的儿媳妇,现在嫌弃李三郎了,就想反悔不认此事。届时只有利于李家的物证,官府不会追究,老爷您也只能辞了李显迫其回老家,却没法惩治他,赵姑娘恐怕也会吃更多的苦头。” 林员外胸口急剧起伏,他知道常遇说的对,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先有白平后有李显,到底是他们慢慢变坏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他眼聋耳瞎识人不清? 常遇等林员外不咳了,才亲自将碎瓷片收拾出去,重新换了新茶。 “老爷,您消消气,为那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好在咱们知道李家众人的真面目了,既然是恶人,就不可能只做一件恶事,趁这次在庄子住的时间长,总有机会抓住他们的错处的。”错处,还必须是大错,届时不管是李家何人犯下的,他都能让李显交出阿晚的卖身契和和离书。 林员外喝了茶,胸口的闷气被压下 了些,闻言点点头,缓缓道:“你说的没错。这种败类,只是辞退他也太便宜他了。常遇,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记住,明面上不要声张,平常见面该客气就客气,该笑就笑,万万不可让他们瞧出来,打草惊蛇,知道吗?” 常遇郑重点头。 林员外摆摆手,让他出去了,自己歪在炕头想事情。李显这样,庄头早晚要换,他得悄悄留意新人选了。再者,如果他将赵姑娘救了出来,那样大宝二宝念在这份恩情上,也会真心照顾噜噜吧? 不过这样一来,收两个孩子为义子之事就得延后了,免得惊动李家人。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又是日落西山。 吃过晚饭,噜噜再次带着樱桃和常遇出去溜达,顺便把大宝二宝送回家。到了赵家门口,她很是不舍地叮嘱道:“那咱们说好了,明天下午一起去河边玩,不许说话不算数!” 常遇走了后,大宝二宝说夏天在水里扎猛子特别好玩,噜噜也好久没有在河里洗澡了,就跟他们约好一起去。不过俩孩子趁樱桃甜杏回来之前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不能让大人们知道他们是去玩水的,得说是去河边走走。吃饭时她就这样跟老族长说了,老族长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大宝二宝笑嘻嘻地点头,等噜噜走后,转身进了屋,却见他们大哥躺在炕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大宝二宝脱了鞋,一左一右地在大哥身边坐好,想挠他痒痒。 “回来了?没惹事吧?”赵平忽的睁开眼,双手垫在脑袋后面,慢悠悠地道。 “没有,姐姐很喜欢我们,让我们明天还去找她玩呢,林老爷也这样说的。”二宝抢着道。 赵平放了心,“那就好。” 大宝吸吸鼻子,小声道:“大哥,我们还看见二姐了。二姐好像更瘦了,可她笑的很开心,让我们乖乖听话,还说她一有空就回来看咱们。” 赵平眼神一黯,坐起来问:“你们在哪里看见她的?” “是姐姐身边那个叫常遇的男人把她带过来的,让我们说了很多话,才又把二姐带走了。” 赵平沉默不语。常遇?他怎么会想到阿晚? 外面常遇陪噜噜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可就在三人走到村东头,正准备回去时,他却瞥见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一身利落的粗布短褐,身材高大结实,一手拎着一个蒙着灰布的篮子,龙行虎步地从另 一条街上转了过来。明明隔了百十步的距离,常遇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攥紧拳头,装作没有看见顾三,朝身侧的噜噜道:“大小姐,咱们快点走吧。” 噜噜刚要问为什么,就听那边有人高兴地喊常遇的名字。她好奇地歪头看去,就见顾三飞快朝这边赶来。看着他俊朗张扬的笑脸,上回在门口苦等一夜的委屈立即涌上心头,噜噜嘟起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前跑。顾三太坏了,欺负她又骗她,她再也不理他了! 常遇虽不明白噜噜为何态度大变,但他很乐意见她有如此反应,紧随其后,根本没有理睬顾三。 当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从常遇身后探出来时,顾三的心就飞了起来,哪怕知道她还在生气呢,他也压抑不住想笑的冲动。此时见噜噜气到要跑的地步,他赶紧喊道:“大小姐,我是果园田管事派来给您送桃子的!”他已经观察过了,这里除了常遇和上次见到的那个丫鬟,并没有旁人,可他要喊住她,声音就大了,难免被人听到,还是做做样子吧。 桃子? 噜噜脚步一顿,转身回望他,准确地说,是看他手里的篮子。 “大小姐,不用理他,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常遇不禁催促道。他太了解大小姐的性子了,若是让她瞧见红扑扑的桃子,肯定又会被顾三哄住。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顾三已经放下篮子,把灰布抽了出来,露出两篮又红又大的桃子。 噜噜双眼发亮,推开想要挡住她的常遇,情不自禁地往那边跑,边跑边问:“这是桃子?好吃吗?” 看着她随风飘动的粉裙,看着那明媚的娇俏脸庞,顾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把她抱起来。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一直笑着看她。等她走到近前,才把肩上的小包袱放了下来,蹲下去,打开包袱给她看,低声道:“噜噜,这是我亲自从树上给你摘下来的,比篮子里的还大还红,特别甜。噜噜,上次我不是故意没去接你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噜噜看了他一眼,被他认真温柔的眸子迷住了,直到樱桃追上来,才哼道:“我先尝一口,真甜的话才不生气了。” 顾三大喜,拿起一个递给她:“那你快尝尝,这是已经洗好的。” 桃子太大,噜噜没有伸手,直接就着顾三的手咬了一口。果皮有点硬,但是果肉很甜很甜,不过因为她第一次吃桃子没 有准备,便有桃汁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顾三喉头发紧,大胆伸出手,亲昵地将她嘴角的桃汁抹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提过噜噜七月要去果园,想了想,把细节改动了一下,六月下旬桃子熟,八月初苹果熟,然后噜噜她们七月底去果园小住两天就直接回家了。温馨提醒,林员外八月底去世,喜欢林员外的亲们做好心理准备,唉,生老病死,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然,这只是时间线,期间有很多故事发生的,老爷子去世前,有个人会吃到花卷,老爷子去世后,咳咳,你们懂的…… 第50章 偷会 桃子很好吃,噜噜不生顾三的气了,自己拎着顾三专门给她准备的小布袋,跟他一起往庄子走。 顾三很想跟她解释那晚的事,可常遇紧紧跟在后面,如果不是他用摘桃子的趣事勾着噜噜,让噜噜不满常遇的劝说,恐怕常遇都准备硬插到他们中间来了。 眼看就要到庄子门口了,顾三故作神秘地对噜噜道:“噜噜,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说着,放下篮子,招招手,作出想跟她说悄悄话的样子。 噜噜抬脚就想凑过去。 让他对着大小姐咬耳朵? 常遇心火蹭蹭直窜,强行拦在噜噜身前,咬牙切齿道:“顾三,你别太放肆。” 顾三看也不看他,朝探出头来看的噜噜笑道:“算了,他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可惜啊,那天我在树上发现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本来想问问你,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就送给你。唉,我还是扔了吧。” “不许扔,你要留着给我!”噜噜听了,急得推开常遇挤了过去,仰头看顾三,眼里全是渴望:“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大小姐!”看她挨得他那么近,常遇真想一把将人扯到身后去。 噜噜气呼呼地扭头瞪他:“你别捣乱!” 常遇愣住,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 低头立在三人身后的樱桃则咬咬唇,很是无奈。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前天她和甜杏一起分线,大小姐觉得有意思来帮忙,结果却是越帮越乱,甜杏就劝大小姐赶紧描字帖去,别给她们捣乱。 顾三得意地看了一眼四周,俯身在噜噜耳旁嘱咐道:“晚上听到猫叫就出来,我在你门口等着。记住,别告诉别人,也别惊动丫鬟们。”他知道她夜里能看清东西,到时候小心点动作,丫鬟们应该不会察觉。就算发现了,丫鬟也会把她劝回去,他大可以无功而返。至于她的住处,一定就在林老爷后面的院子里。 噜噜揉揉被他吹得痒痒的耳朵,眨眨眼睛问:“那样你就告诉我了?” 顾三笑着点头。 噜噜就也高兴地笑了,跟着他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想顾三怎么会知道她住在哪里。 两人身后,常遇面沉如水,一双铁拳攥得直响。 到了门口,他勉强镇定地对噜噜道:“大小姐,我带他去见老爷,您回去歇着吧。”本想说一会儿他再把洗干净的桃子送过去的,可瞥见她手里装着足有六七 个大桃子的布袋,常遇把后面那句咽了回去。六七个,哪怕分两个给樱桃和甜杏,剩下的也足够她吃了。 吃吧吃吧,最好一晚就吃腻了,让顾三再也没法拿这种东西诱惑她! 念头刚落,又怕她吃太多坏了肚子,便给樱桃提了个醒。 樱桃点点头,连拉带扯地拽着噜噜回去了。 常遇还没蠢到去问顾三到底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直接带他去见林员外。 林员外对顾三印象不错,见他这时候才过来,知道他肯定没有吃晚饭呢,一边让厨房备饭,一边派人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等顾三吃过饭后才坐在炕上跟他说话。顾三现在已经把林员外当成了岳丈,自然专拣老人家喜欢听的说。 听顾三说他正在跟田老头学打理果树,立志要当管事了,林员外很高兴。虽然白平李显两人让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些许怀疑,可田老头他是相信的,顾三身上更是有股不怕吃苦的干劲儿和严厉气度,既能做活又能管人,况且还有田老头看着,他很放心把果园交给他看着。 “老爷,时候不早了。”常遇在外面小声提醒道。 顾三立即站了起来,“那老爷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林员外点点头,示意常遇送顾三出去。 常遇直接将人送到厢房门口,冷声警告道:“顾三,今晚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我整晚都会盯着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三对他咧嘴一笑,嘭的关了门。 常遇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听那边林员外喊他,赶紧跑了回去。 “那些桃子,给宋先生和李显都送去了吗?”林员外不放心地问道,怕常遇因为赵姑娘一事干脆不给李显那边赏东西了,惹人猜忌。 “老爷放心,都送过去了。” “嗯,那就好。” 接下来,常遇伺候林员外洗脚睡下,便轻轻退到了外间。跟轮流伺候噜噜的樱桃甜杏一样,他晚上也睡在外间榻上。只是今晚,他根本不打算睡觉了。先去顾三门前晃了一圈,见里面点着灯,窗子上也有人影,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屋子,将椅子搬到门口,斜对着顾三那里,保管顾三一有动静,他都立即知晓。 很快,那边的灯就熄了。 常遇却并不敢放松警惕。熄灯只代表屋里有人,可不代表顾三就睡下了。 天越来越黑,只有 一轮残月挂在西天。常遇半点睡意也无,望着残月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再见顾三,他刻意忽略的一个事实就再次从心底浮了起来。 他的大小姐,已经被顾三糟蹋了。 越想,越恨,越清醒。 “喵……”后院传来两声猫叫。 常遇苦笑了下,乡下地方,野猫就是多,不过,好像很久没有听大小姐叫过了。说实话,他还挺想听的,细细软软,配着她噌人的撒娇动作,只让人恨不得永远抱着她,让她蹭,让她在怀里叫个不停。 或许,他恨顾三,除了他亵渎了大小姐,更多的,是嫉妒吧? 如果他是顾三,如果在山里遇见大小姐的是他,那时她还只是个被猫养大的孤女,他也会,忍不住吧? 可惜,他没有顾三命好。遇见她的时候,她是老爷带回来的美丽女人,然后,成了他的大小姐。 明明是清凉的夏夜,常遇却觉得有种冷,从心底慢慢蔓延开来。 而此时的噜噜,热得很。 刚偷偷溜出门,她就被顾三抱了起来,她想问他白天说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顾三却在她耳边嘘了声,然后,放轻脚步厢房将她抱到了屋檐下的花坛里。那里种着一片茉莉花,花丛与坛边的狭窄缝隙里已经铺上了一件长衫。他将她平放在上面,紧接着就压了上来。 她想说话,嘴却被他炽热的唇堵住了。那双粗糙的大手熟练地褪去了她的睡衣,肩膀露了出来,碰到一片叶子,有点凉,可与他滚烫的身躯比,那点凉瞬间就在她脑海里消失了。他的手从她的脸上向下移动,她在他身下颤抖。最柔软的地方忽的硬了,被他用指肚或重或轻地捻着揉着压着,难受又舒服。噜噜难耐地抵着他扭动起来,她想让他含住它们,像以前那样吃那里,虽然那样会更痒更难受,可总好过现在。 “喵……”终于能够呼吸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顾三赶紧捂住她的嘴,脸对着她的脸,眼望着她的眼,轻声道:“傻猫别叫,别让你的丫鬟听到。”他叫两声可以,再多了,肯定惹人怀疑。 噜噜水眸迷离,握着他放在那里的手捧住自己,喘息着求他:“吃吃这里,好难受……”她不明白为何顾三和裴策的碰触会给她这种感觉,明明樱桃她们给她洗澡时都不会有的。 “我的傻猫好热情。”顾三亲亲她的小嘴儿,手撑地挪了下去,如她所愿,深吞浅吐轻咬重舔,同 时用他的硬隔着单薄的亵裤撞她的软。再多的,他是不敢做的,他怕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惹丫鬟们怀疑。这次与上回不同,上回噜噜“离家出走”,他可以说自己在山里救了她然后情难自禁,再去林员外面前请罪。这次却不行,他要了她,只能落一个登徒子的臭名。 傻猫傻猫,明明是他的傻猫,当初为何要走?害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想办法接近她,如此辛苦地忍着不要她! 层层花影下,他将她抱在腿上,一手揉着她敏感的尾根,一手磨着自己,深深地吻着她,直到两人同时酣畅到极致。 溢满胸口的想念随着欲望的纾解散去了些,顾三终于能够平静下来跟她说话了。 “噜噜,对不起,那天我抱错了猫,是不是害你白等了?”他贴着她发烫的小脸,满心愧疚道。 噜噜委屈极了,小手抓他的胸口,好像那是爪子,能抓疼他似的,“你太坏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来,饿死了!” “我坏我坏,下次再也不抱错了。”想到她一个人睡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顾三都心疼地厉害,连连亲她的手背赔罪。“可是,噜噜,十五那天你都去了哪儿?我也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一晚上,一直盼着你回来。噜噜,你怎么不去找我?” 噜噜听他也等了自己一晚上,终于不觉得委屈了,开心地说起那天的经历。“我去先生那里偷了鱼干吃,可惜还没吃够就被先生发现了,被他拿竹竿捅了一下肚子,好疼啊!” “我给你揉揉,不疼不疼啊……”顾三心疼死了,决定下次买点鱼干给她预备着。 “后来我就去找裴策了,他对我最好了,给我洗澡给我梳毛……” 裴策,果然是他! 顾三竭力压下心中掺杂着后悔、愤怒和自责的复杂情绪,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诱惑着道:“然后呢,晚上你们也是一起睡的?” 噜噜并没有觉得那些是不能说的,裴策叮嘱她不能跟别人说,是因为怕他们知道她会变成猫,可顾三都知道啊! 她一五一十地说着,包括最后在马车里裴策只让她猫叫的事,都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和fogbothes亲的地雷,么么~ 常遇熟悉噜噜的性子,现在却只敢用在劝她不要淘气上,唉,明天给他点肉汤吃吧,这娃太辛苦了…… 第51章 吵架 顾三喜欢噜噜,喜欢她娇憨可爱的性格,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身子,也喜欢她甜濡的声音。 她的声音,就跟她的人一样,娇娇的,即便是生气了,斥责埋怨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更像是娇嗔,让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的错她的错旁人的错都归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哄好她,能让她嘟起来的小嘴笑弯弯。 但现在,听她轻柔地回忆她与裴策相处的那一整天,听她亲口说裴策压着她抱着她做那种事情,声音里满是甜蜜幸福,每多说一个字,他被她弄热弄软的心就冷一分硬一分。到了最后,听她说裴策弄得她比他还舒服,顾三脑海里,那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倏然绷断。 他记得,初见的那晚,他警告过她,如果她敢跟别的男人睡觉,他会杀了那个男人,也会杀了她。 手从她的脸上挪到她的脖子上,那么细那么脆弱,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断它。 “噜噜,是裴策强迫你的,是不是?”顾三收紧圈着她的手臂,低头看她的眼睛。 噜噜仰面靠在顾三怀里,头枕着他有力的手臂,疑惑地问:“什么强迫我啊?”说了那么久,她有点困了,眼皮不停地往下耷。 顾三亲亲她的额头,哑声道:“你不喜欢被他亲,是不是?” 噜噜摇摇头:“喜欢啊,裴策亲得我很舒服,我喜欢被他亲。” 顾三手上不由加大了力气。 噜噜扭动着往上躲,皱眉道:“你别摸我脖子,我不舒服!”声音很委屈,可眼睛还是闭着的。 是她太傻,不懂这个动作的危险,还是太信任他,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顾三心口一缩,手好像被烫了般松了力气,闭眼沉默半晌,才再次注视她恬美的脸庞,满心纠结。 她这么美这么好,既然他会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裴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可以。她又是一只傻得不能再傻的大傻猫,根本不懂那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哪怕开始不愿意,只要后来弄得她舒服了,恐怕随便哪个男人都行。所以这件事不怪她,怪只怪,他那晚抱错了猫,没有护好她,给了别人亲近她的机会。 他只是生气,他明明警告过她不要跟旁人睡觉的,她睡了也就睡了,反正不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反正最后裴策也没有成事,可她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说喜欢裴策? 她难道就……算了,她要是懂得喜欢懂得撒谎, 她就不是傻猫了。 满腔怒火,对她,却没有理由也舍不得撒,顾三只得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下。如果他那晚没有抱错,她怎么会被旁人抢到怀里! 噜噜听到了吸气声,睁开眼睛,就见顾三绷着脸,眉头紧蹙,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脖子问。 顾三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脑袋埋进她清香柔顺的长发,闷声问:“噜噜,那你喜欢被我亲吗?” “嗯。”噜噜茫然地点点头。她听出来了,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那你以后只让我亲吧。”顾三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道。 “噜噜,我已经劝好我姥爷了,他说只要我好好跟他学三个月,他满意了,就答应在你爹面前提我。噜噜,我不用你嫁给我当媳妇,我给你当赘婿,我改成你的姓,听你的话,以后伺候你伺候得好好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只需答应我,以后就喜欢我一人,别再喜欢裴策了,别再让他碰你了,行吗?” “什么叫赘婿?为什么不让我喜欢裴策?”噜噜很是不解。 顾三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还记得什么是媳妇吗?” 噜噜点点头,男人跟女人睡觉了,女人就是男人的媳妇,一辈子都得听相公的话,跟他一人睡觉,所以噜噜才不愿意给顾三当媳妇。 “赘婿,就是换过来,不用你去我们家住了,我住到你这来。傻猫,你记住,你是女人,只能喜欢一个男人,知道吗?要么喜欢我,要么喜欢裴策,不能同时喜欢的。”顾三耐心地解释道。 噜噜虽然傻,可她明白顾三口中的喜欢,不是对老族长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对樱桃甜杏那样的,而是对配偶的喜欢。就像是常遇,先生,裴策和顾三。 她喜欢常遇,常遇也喜欢她,听她的话,宠着她,所以常遇已经是她的雄性了,她享受他的照顾。 她喜欢先生,可先生不喜欢她,打她凶她,噜噜就不要再喜欢先生了。 顾三和裴策,他们对她都很好,可噜噜不知道如何让他们跟自己住在一起。裴策说他会常常到林府看她,其他的事情让她乖乖等着就行。顾三呢,他现在不逼她嫁给他当媳妇了,也愿意搬到她身边来,却还是不许她喜欢别人。 噜噜很难过。 猫族雌性可以有很多雄性,那些伙伴们,都说要找好几个的,噜噜没想 要那么多,她只想要五个就行了,这是她从小的愿望。困在那个巢穴里轻易不能出去走动,除了吃饭睡觉,她每天都在幻想如何跟五个雄性生活,顾三怎么能管她呢? 她喜欢顾三,可现在这样,她也只能不要他了。 “我就喜欢裴策,我也喜欢常遇,我还要再喜欢三个男人。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喜欢你了,你也别来找我玩了。”她撑着顾三的肩膀,边说边准备站起来。 顾三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直到噜噜快要走开了,他才猛地将她扯了回来,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瞪着眼睛问:“两个还不够,你还想找五个男人?谁教你的?” 噜噜胳膊被他攥地生疼,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使劲儿挣扎道:“不用你管,我……” 话未说完,嘴就又被人堵住了。 顾三将所有的怒火和不可置信都化成了火热的索取,他深深地吻她,捉住她的小舌与她纠缠,直到她软了身子没了力气,才喘着气,又是诱哄又是哀求地道:“别傻了,只听说男人有三妻四妾的,没听过女人这样。你想找五个男人,可但凡有点血性的,他们都不会答应。好噜噜,就喜欢我一个行不行?要不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找五个?五个人能做的,我一个人就能干了。”他用最温柔的语气求她,见面不容易,他不想惹她生气。既然她傻,他就好好跟她讲讲道理。 噜噜眼里还含着泪,小声呜咽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要找五个。谁要是不愿意做我的,我的男人,我就不要他了!外面那么多男的,我就不信凑不过五个。她们都说我好看的,为什么先生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 常遇裴策还不够,竟然还有个先生? 顾三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想发火,却对她的眼泪没有办法,更被她诛心的话折磨得要疯了。 “谁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你都愿意弃了祖宗的姓了!噜噜,别傻了,就要我一个行不行?” “不!”噜噜马上拒绝道。 顾三的火气彻底冒了上来,一把掐住噜噜的脖子:“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她是他的人,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去找四个男人,跟他们投怀送抱颠鸾倒凤,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她,免得将来她出去勾引人!就她这副容貌,随便勾引谁都能成功,可真喜欢她的,哪个愿意同别人分享? 掐死她? 噜噜直接打了个激灵 ,眼泪都止住了,又是害怕又是不敢相信地望着头顶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却愣是说不出来求他别杀自己的话,身子却哆嗦个不停。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见过掐死人的情景…… 顾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当初他把她甩到地上,她都敢大着胆子凑过来继续要吃的,现在她竟被吓成了这副模样,让他如何不钻心般难受? “噜噜别怕,我胡乱说着玩呢,我怎么舍得杀你,别怕啊……”他低头,想去亲她安抚她。 噜噜猛地推开他,“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起身就走。她再也不信他了,不管他带来什么好吃的。 顾三心里也乱得很,他不想惹她生气,可又不能纵着她胡来,所以才顺势放了她,只在她快要走远时才被那股极致的痛苦逼着追了上去。他从身后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哀求:“噜噜,你让我再想想,今晚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吓唬你。你,你生气就生气吧,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旁人,特别是你爹,行吗?”他回去再想想办法,总能让她改变那个念头的。 噜噜没说话,垂着脑袋,两手一起覆上环着她腰的两只大手,狠狠抓过。 顾三吃痛松手,想说点什么,噜噜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三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噜噜惊动丫鬟。好在,她快要闯进屋时,动作一顿,一改之前气冲冲的模样,如来时那般悄悄地溜了进去。关门时,夜色太暗,顾三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怕死他恨死他了。 胸口堵得难受,顾三继续对着噜噜的窗子站了一会儿,等背上的冷汗都干了,才走到墙根下,翻身上墙,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两个手背上,各有三道血淋淋的指甲划痕。 可真够狠的啊! 顾三苦笑一声,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努力再更一章。 第52章 顶嘴 噜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五个男人。她记不得他们的模样,只知道他们是她想要带回家的雄性们。五人本来是站在一起的,可听了她的话后,他们就分开了,全都让她跟他们走。噜噜谁都舍不得,她想都带走。就在她哭着喊他们回她身边的时候,一头巨大无比的白毛豹子突然从树后跳了下来,白影一晃,便把那五个人都吞到了肚子里,然后扭头,朝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噜噜的心砰砰砰直跳,她见过这头豹子,正是豹族族长。 念头刚落,她就变成了猫身,而白豹子硕大的身体跟着朝她扑来! “喵!”噜噜吓得大叫出声,噌地坐起身,全身都是汗,胸口更是急剧起伏。 “大小姐,您怎么了?”甜杏正在外面叠被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里间,就见噜噜背上的睡衣都湿透了,粘在她身上,使得里面粉红的肚兜越发明显。 噜噜这才睁开眼睛,回头瞥见熟悉的人影,总算放下了心,朝甜杏叫了声。 甜杏失笑:“大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按照往常的情况,大小姐怎么都得再睡上小半个时辰才醒呢。 噜噜点点头,脸上一片苍白,额前碎发都湿了。 甜杏看了有些心疼,就道:“大小姐不怕,醒了就没事了啊。您看您身上都是汗,还是洗个澡吧?”说完,见噜噜没有反对,就轻声唤樱桃,让她吩咐小丫鬟去备水,她则站在炕沿服侍噜噜。弯腰给噜噜穿鞋时,视线无意中扫过噜噜搭在炕沿的手,就见几处指头连着指甲内都有血迹。 她心中一喜,小声问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来身上了?”服侍大小姐已经一个多月了,满月的时候她就惦记着这个事情,毕竟女儿家月事不准就可能影响将来的子嗣。大小姐身子玲珑有致,比大多数十五六岁的姑娘们还要丰腴,照理说月事应该会比较早的。 噜噜满脸茫然地看着她,还没有从惊吓中彻底回魂呢。 甜杏就让她站起来,看看裤子后面,再看看浅粉的褥子,讶然地咦了声。“大小姐,您是不是被蚊子叮了,然后把自己抓伤了?”没来月事,那就只能如此解释了。 “没有啊。”噜噜摇摇头,木然地答道。 “那你手上的血是哪来的?”甜杏不放心地问。 “啊……”噜噜张了张嘴,低头,把手反过来,果然看到几处刺眼的红。 那是顾三的血…… 昨晚被他掐住脖子的害怕和委屈又满满地袭上心头,噜噜撇撇嘴,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慢慢的,她就忍不住了,发出抽抽搭搭的啜泣声。臭顾三坏顾三,竟然想要掐死她,她再也不要他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甜杏彻底慌了,再也不敢多问,边检查噜噜是否受伤边柔声哄人。噜噜虽然生顾三的气,却也记着不能对别人说昨晚的事,哭了一会儿,等那阵委屈劲儿过去了,就乖乖随甜杏去侧室洗澡。 在温水里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儿,又有甜杏刻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噜噜很快就忘了昨晚的事。 收拾书袋要出门时,噜噜看着那两个她特意留下来打算今天吃的大桃子,想了想,让樱桃把桃子也放进了书袋。待会儿拿桃子跟先生换鱼干吃,反正她再也不吃顾三送的东西了。 她气呼呼地去了前院。 却在门口撞见刚跟林员外辞别完,正准备离开的顾三。 噜噜立即扭开头,小嘴儿嘟得高高的往里走。 顾三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主动让到门侧,只在她走到身边时,才抬起胳膊拦在门前,让她看她昨晚留下的伤。他的大手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了,除了噜噜自己,无论是她身后的樱桃,还是旁边的常遇,都看不见。 他想让她心疼一下。 噜噜脚步一顿,目光闪了闪,随即低头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进去,总共就停留了短短几息的功夫。 顾三没料到她如此狠心,一时怔住忘了收手,等他反应过来放下去时,那三道明显是女人指甲留下的红痕已经落入了常遇眼中。 常遇因为一晚没睡而微微泛红的长眸微微眯了眯,但他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平静地道:“顾三,走吧,我送你出去。” “有劳常管事了。”顾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没想让常遇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似乎也不是坏事。 常遇一言不发地跟在顾三身后。没人知道,他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有多紧,他有多么想扑上去打死那个男人。 噜噜并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斗,她高高兴兴地去了书房。刚刚老族长提起了下午去河边的事,想到今天可以痛痛快快地玩水了,噜噜心情就好了起来,唇角带着美美的笑。 “先生!”见到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书的宋言,她抢过书袋跑了过去,将两个红扑扑的大桃子掏出来放 在宋言身前,讨好地道:“先生,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桃子,是最大的两个,可甜了,你快尝尝吧。” 心情不错啊…… 宋言放下书,淡淡地瞥了噜噜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那桃子上。与昨晚林员外派人送给他的那些比,这两个个头确实够大。当然,宋言相信林员外给他的绝对是上等的,只是噜噜是他的心头宝,给她的肯定又是百里挑一的了。 可学生把最好的留给他了。 宋言心里很受用,嘴上却戏谑地问道:“不喜欢吃桃子,所以拿来讨好我了?” 噜噜乖乖坐好,很自然地答道:“我喜欢吃桃子啊,可现在又不想吃了。” 远处偷听的樱桃无奈地闭上眼。大小姐啊大小姐,难道非要她把每句可能要回的话都教给她吗? 不想吃了才给他…… 宋言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不过还是有点值得开心的,毕竟学生还有林员外可以选择呢。他很给面子地笑了笑,一边将桃子摆到一旁,一边让噜噜先背之前学的功课。 噜噜见他笑了,心里就更有把握了,没有背书,而是懒懒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歪搭在胳膊肘里,有点忐忑有点撒娇又很是讨好地望着宋言:“先生,我送你两个桃子,你能不能多给我点鱼干啊?”说着话,一只小手还在桌子上画圈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一会儿大着胆子偷瞄宋言,目光相碰,就又心虚地垂下,好像那样,她细长浓密的眼睫便能掩盖她的小心思似的。 宋言心里那种竟然被学生放在第一位的淡淡欣喜彻底没了,敢情是来跟他换东西来了! 很想拿竹竿狠狠敲一下桌子,训斥她要坐有坐相,可对上学生充满期待的纯净目光,宋言突然又有点不忍吓唬她。 末了,他只用修长的指叩了叩桌子,道:“坐正了,背书,下课再说鱼干的事。” 噜噜只当他答应了,兴奋地直起腰板,口齿清晰地背了起来。 见她如此,宋言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有解释,甚至还真的考虑明天要不要多给她带一块儿。 可惜,两个人的好心情都没有坚持到下课。 因为今天宋言讲的是三纲: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所谓讲课,是从每个字的意思开始讲起的,从字到词再到句,进而引申到生活中的各种事理,包括礼仪规矩。三纲,君臣父子宋言并没有深讲,但是夫妇关系到噜噜将来的生活,他难 免要多说几句。 夫妻之间要和顺相处。如何和顺呢,当然是妻子要听丈夫的话,帮他操持内院孝敬父母。考虑到噜噜将来要出去会客,接待她的必然是各府女眷,宋言又好心地给她讲了一些后院的事情,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妻妾上。 噜噜终于明白顾三口中的三妻四妾了。 她已经学了数数,听到这里不由气愤地道:“他们可以找七个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能找五个男人?” 此言一出,樱桃张大了嘴,宋言刚送到口中的茶一下子进错了地方,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五个男人?” 噜噜理所当然地道:“我要找五个男人啊,我不要嫁给旁人当媳妇,也不要赘婿,我要找五个……” “住口!” 宋言拍案而起,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目光清冷,寒夜星子般的眸子里既有难以置信又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愤怒:“一女不侍二夫,女儿家当忠贞守节,对夫君始终如一,怎可……念你在山里长大,不谙世事,今日我不怪你,但以后再也不许有这种荒唐念头!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劝你爹去把沈姑姑请回来,仔细教你什么是女戒女训!” 噜噜真没想到先生会如此生气,就连顾三,昨晚都没有这么大声地训她。 先生的目光太冷,她很委屈,眼泪瞬间浮了上来,在眼里打转。 她的眼泪让宋言心中一软,暗暗有些后悔。这种最基本的规矩,都是女儿家从小就根据身边的环境耳濡目染学会的,可学生以前与猫为伍,到了林家,后宅又没有妻妾供她好奇了解,她当然无法明白此中道理。至于那五个男人的念头,大概是她见到的母猫都是不停换公猫的,所以才…… 想到这里,他放柔了声音,坐下道:“算了,这事不怪你,但你要记住,你只能嫁一个男人……” 噜噜这才明白他前面那些难懂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找五个,只能找一个。顾三这样说,先生也这样说…… 看着先生白皙清隽的脸庞,噜噜突然很庆幸,她早就决定不喜欢不要这个男人了。 “我就找五个!我就不喜欢你!你的鱼干我也……我,我就学猫叫,喵!”她生气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突然顿住,回头把宋言身边的两个桃子抓了过来,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又风似的跑了出去。 谁也 没有料到她反应这么大。 樱桃想要替大小姐解释两句,可一抬头,就见宋先生僵坐在书桌后,表情晦涩不明地盯着地上摔烂的桃子。书房里针落可闻,那种安静,就好像狰狞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后,轰隆雷声传来之前的那瞬空隙。樱桃只觉得头皮发麻,哪敢多说半句话,硬着头皮追大小姐去了。 而宋言盯着脚下的脏乱,第一次没有被学生的猫叫吓到,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她说,她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怎么都是虐人的节奏呢…… 咳咳,不好意思,食言了,不过明天要是没有常遇的肉汤,我就不叫佳人!!! 是晚上更一章肥的呢,还是分开时段的两章? 第53章 惊喜 噜噜从书房里跑出来的时候,常遇正在听福全说话。 福全今年十六,是林府的养马小厮,看着老实巴交的不起眼,实则很是机灵。当年白管家收了旁人的好处,打算顶掉福全,福全就投奔到常遇这边来了,求常遇在林员外面前替他说说话,随后给常遇递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这回林员外出门,他当然也要跟过来照顾车马。 “那个宋先生可能整人了,如今李二郎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往这边晃悠,出门都是从李家那边的侧门走……赵姑娘回去后没出什么事,就是她大嫂柳氏好像跟她要大小姐的赏赐去着,被李三郎轰了出来……哦,对了,我听人说李大郎和李二郎有些不对付,好像是李二郎这小子好色,常常往柳氏身上瞄……” 常遇一直笑着听着,忽瞥见噜噜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忙叮嘱福全继续盯着那边,让他先回去了。 林员外和李显出门察看庄稼去了,要等午饭前才回来。常遇正好有事想问噜噜,见她直奔上房而来,就没提醒她说老爷不在,而是朝樱桃使了个眼色,他跟着进去了。 樱桃心虚地守在门口一侧,确保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后,才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边纳闷大小姐怎会有那种念头。里头渐渐传来低低的人语,樱桃很想凑过去听听常遇是如何劝解大小姐的,却又怕老爷突然回来,只好继续留在原地。算了,大小姐一定是不懂事才有那种荒唐念头的,以常遇的本事,定能让大小姐明白其中的道理。宋先生啊,唉,那人太严肃古板了,他要是软着声解释,大小姐还能不听? 正想着,就见宋先生沉着脸走出书房,朝这边望了一眼,目光复杂难辨。犹豫片刻后,步下台阶,往西跨院的方向去了。 樱桃吓了一跳,宋先生该不会真想让老爷把沈姑姑请回来吧? 屋里头,噜噜找遍外间里间都没找到老族长的身影,满腔委屈无处可诉,只好脱了鞋子爬到外间炕上,准备等老族长回来。瞧见常遇进来,想到他是自己认下的第一个男人,她突然有些害怕,该不会常遇也不愿意她找五个男人吧? 她以前从未想过他们会不愿意,但顾三和先生让她知道了,这里的男人都很奇怪。 还是猫族雄性好啊,可惜老族长不让她回去。 常遇到底愿不愿意呢? 噜噜很想问问他,又担心万一常遇说不愿意,她身边就一个男人也没有了,裴策还在镇子上呢。 她喜欢常遇的 照顾,不想不要他。 她这副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样,常遇看了很难受。以前大小姐可是什么话都肆无忌惮地跟他说的,现在,是顾三让她犹豫了,还是宋言? 他缓缓走到炕沿前,将她的书袋放在炕上,柔声问:“大小姐,宋先生又惹您生气了?” 噜噜点点头,委屈地看着他。 “他又打您了?”常遇不由自主贴上炕沿。她就靠在炕头边上,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当然,他不该不敢也不会去碰她,他只想离她近一些。 噜噜咬咬唇,摇头不说话。 常遇真的着急了,宋言到底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竟把她吓得连诉苦抱怨都不敢了! “大小姐,您……” “常遇,先生说你们这里的男人可以跟好几个女人住在一起,是真的吗?”噜噜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或许,是先生骗她的呢? 常遇愣住,宋言怎么突然跟大小姐提这个?可他没有时间深想,在噜噜急切期待的注视下,点点头,“是可以,不过,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娶那么多的。有的人,一辈子也只会喜欢一个。”不管有没有福气娶到她,不过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嫁给了别人。 他低垂了眼帘,噜噜看不见他眼底的复杂,她甚至都没有琢磨那句话的意思,紧接着就问:“那女人可以找几个男人吗?” 常遇诧异抬眸,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难道,大小姐想找好几个? “你说话啊,到底可不可以啊?”噜噜急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到了这个地步,常遇要是还听不出来噜噜的意思,他早就被白管家收拾掉了。 可他很为难。 说实话吧,那明显不是大小姐想听的。说假话骗她,万一她真铁了心要找好几个怎么办?大小姐心性单纯却又很倔强,她要是认定了一个道理,就会一直认下去。老爷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最后知道是他给大小姐灌输了这种“道理”,老爷就是再看重他,也不会放心让他守在大小姐身边的。 “大小姐,这个,男人分两种。好男人和坏男人,好男人只要喜欢上一个姑娘,就会一直喜欢她,娶她为妻,对她好,哪怕有再多的女人,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坏男人则是看到一个好看的姑娘就想把她带回家,然后很快就把她忘了。女人也一样,好女人只嫁一个男人,守着相公一辈子,坏女人就会找很多个男 人,要他们的钱,或是权。” 还有一种情况是皇族公主们,听说有些公主会养面首,要的则是面首的色。这个,不说也罢。 噜噜听了很是欢喜,她不懂坏女人的具体含义,可坏女人就可以找很多个男人啊! 她美美地笑了,靠在墙上,小手抠着墙壁,有点忐忑地看着常遇道:“常遇,我要做坏女人,我想找五个男人,可以吗?” 猜想是一样,亲耳听到又是一样,常遇直接被问傻了,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五个?”他都顾不得问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纠结在五个上面。都说出具体数目来了,大小姐到底琢磨了多久,为什么偏偏是五个? “是啊,我本来已经找到四个喜欢的人了,可顾三不愿意我找五个,先生做的鱼干好吃,可他对我太凶了,又说什么只能嫁一个男人,那我就不喜欢他们俩了。”噜噜嘟起嘴道,黑亮的眸子上又多了层水雾。她还有有点难过的。 常遇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那还有两个人是谁?”他没把她的愿望放在心上,就算她真的很想很想,老爷也绝不会给她找五个人的机会的,到时候好好开导她一顿,再给她找个合适的赘婿,大小姐自然就安分下来了。他更在意的,是她都喜欢谁,哪怕他知道,她的喜欢太孩子气,跟他的喜欢绝不一样。 他是第一个没有听她要找五个男人就训斥她的。 噜噜很开心,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语气轻快地道:“还有裴策啊,他对我很好很好,比顾三还好,应该不会介意我找五个的。”那么温柔的人,噜噜都没见过他生气。 裴策,常遇早有预料,短暂的苦涩后,他继续望着她明媚的笑脸。另外一个,他隐隐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因为大小姐接触过的男人太少了,可他又想起那天大小姐紧紧抱着赵平不松手的模样,甚至还想到了色胆包天的李二郎,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 毕竟,他只是林家的下人。 “那另一个是谁?”她在那边甜蜜地笑,一看就是在想裴策呢,常遇只好主动追问道。 噜噜回过神,奇怪地瞅了常遇两眼,“当然是你啊,嘿嘿,你是我找到的第一个男人!” “我?”常遇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本能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噜噜走到他身前,跪坐在炕沿上,抱住他的腰蹭了蹭,然后仰头看他:“常遇,你对我那么好,我早就喜欢 你了,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常遇,你是喜欢我的吧?你愿意做我的男人的吧?” “我……”常遇浑身僵硬,看着那双熟悉的水眸,听熟悉的甜濡声音直言她对他的喜欢,从所未有的喜悦震撼瞬间席卷了他。他想说愿意,可她,她明白什么叫“做她的男人”吗? 他不说话,噜噜害怕了,泪水重新盈满眼眶:“是不是你也不愿意?” 她的手撑着他的胸膛,好像要离开似的,常遇想也不想就抱紧了她,急道:“愿意,我……” 噜噜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听他说愿意,终于有了第一个男人的欢喜让她兴奋地扑到他身上,常遇被她的冲劲儿震得不由后退两步,可噜噜一点都不怕掉下去,迅速抬腿夹住他窄瘦的腰,捧着他的脑袋看着他,“常遇,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精致的眉眼就在眼前,细密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小泪珠,让人又怜又爱。常遇不禁胸口一紧,声音沙哑地道:“大小姐,我……” 他的耳朵热了,脸红了,喉头也上下动了动。噜噜好喜欢这个样子的常遇,想到顾三和裴策都喜欢亲她,她放下手,环住他的脖子,舔舔嘴唇问:“我想亲你了,你想亲我吗?” 常遇这才意识到,自从听她说喜欢自己后,他的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就连心跳都被她的一颦一笑控制住了。此时听她这样说,他早就落在她唇上的目光更是幽暗了几分,身上好像着了火一般,迫切地需要发泄。 “你不想亲我吗?”见他没有像他们那样主动,噜噜疑惑地眨眨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扭了扭。 柔软的身子在怀里蹭动,又是深深喜欢的女人,常遇只觉得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抵在了墙上。四目相对,他最后看了一眼她红红的小脸,低头吻了下去。 噜噜甜蜜地闭上眼睛。她喜欢被男人亲吻的感觉,不知道,常遇的唇是什么味道。 可就在他温热的唇已经碰上她,她正准备迎上去时,噜噜听见樱桃在外面咳了咳。 下一刻,她便被常遇抱回了炕上,她本能地拽住他的袖子,却听他飞快地在她耳边道:“下午去河边再亲你。千万别跟老爷说五个男人的事,只说已经下课了,咱们刚刚的话,更是一句都不许提,知道吗?” 噜噜茫然地点点头。 常遇强忍下心头的悸动和不舍,悄悄退了出去。 不急不急,他有一下午的时间亲她,做,她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拉芽苏和blissa两位亲的地雷,么么~ 其实常遇现在脑袋还是糨糊呢,哈哈哈,晚上争取肥点! 第54章 猫猫 常遇觉得他有很多事情要想,可他没有时间。 他要照顾林员外,陪他说话,半点分神也不允许。直到晌午最热的那会儿过去了,噜噜和大宝二宝睡完午觉嚷嚷着要去河边,林员外终于开口放人,“你陪他们去,盯紧点,千万别出事。” 常遇应声,镇定转身。踏出房门的那一瞬,压抑了许久的雀跃终于从心底漫了上来,化成唇角浅笑。 大小姐喜欢他,她说他是她的男人,她让他亲她。 他忍不住看她,从走出庄子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看她纤细娇小的背影,看她扭头跟大宝二宝说话时明媚的侧脸,看她学大宝二宝那样蹦起来够头顶的树枝,看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沿着河岸朝山里走去。 他们跟林员外说的是下游,现在却故意往山里走。常遇知道三人的小心思,他不想拆穿,因为他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只有在山里,他才有机会,做那时没有做完的事。 他已经碰到了她柔软的唇啊,差一点,就能含住她了。 那美好的触感让常遇满足又雀跃,他从来没想过能亲到他的大小姐,哪怕他梦见过无数次。 他是她的下人,他不能冒犯她,可是,是大小姐让他亲的,她让他亲的…… 笑容忽然就僵住了。 她,她那样不谙世事,怎么会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亲吻? 她让他做她的男人,到底是随便说说,还是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一定有人教过她,一定有人对她说过,他是她的男人…… 顾三得意的笑容浮上眼前,常遇脚步一顿,那些他早该想到的却一直麻痹自己不去想的事情,一股脑全冒了出来。他的大小姐,在山上就失身给顾三了,昨晚,顾三竟然又去找了大小姐。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大小姐狠狠地抓伤了手?他强迫大小姐了吗? 常遇苦涩地摇摇头。如果顾三欺负她,如果她真觉的委屈,她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就像是顾三和宋言反对她的荒唐想法,她会告诉他。那么,与顾三做那种事情,她没说,说明就算开始她不愿意,后来肯定也是心甘情愿了。 为什么心甘情愿? 是因为她喜欢顾三,把顾三当成她的男人,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 不是,她根本不懂那些,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宁可疼也要忍着。一定是,顾三让她,舒服了。 胸口闷得厉害,几乎难以呼吸。常遇苦涩地望向前面的身影,他早该知道的,她要的不是男女那种喜欢,她要的从来都是身体上的享受。裴策,他不知道。宋言是口舌之欲,只度过一个晚上的顾三,是…… 那他呢,他给了她什么? 常遇此时此刻才真的明白,她要找五个男人,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是真的想要。 愿意当她的男人之一吗? 常遇愿意。 他喜欢大小姐,哪怕大小姐是因为他满足了她的某种需求才喜欢他的,只要她喜欢,只要有机会与她亲近,他就愿意。或许这样对不起她将来的赘婿,可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赘婿算什么?他常遇在乎的从来都是大小姐的想法,只要大小姐喜欢他,他甚至都敢当着赘婿的面与大小姐亲热。当然,必须是在老爷离开之后。 如果大小姐喜欢那个赘婿,常遇也可以忍受他上大小姐的床,因为那是老爷的安排,因为他自己没有资格,他只能以下人的身份照顾她,看别人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他没有资格与她相配,所以,能亲近她,他就满足了。 顾三,宋言,包括裴策,他们都有资格,所以,他们都不会容忍她有那种念头。 他们会努力改变大小姐的想法,可他们不知道她的倔强,他们不允许,她就不喜欢他们了。 既然有资格的男人都无法容忍跟旁人分享她,包括那个赘婿,那岂不是说,大小姐身边,剩下的将只有他这个因为没有资格反而愿意分享的下人?到了那个时候,他岂不是也不用分享了? 常遇笑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在她身边,看那些人如何败给他们自己。当然,他要看好她,不再给旁人占有她的机会。 “姐姐,你瞧,我们就是在那个地方扎猛子玩的,那里水深,玩得尽兴!”大宝二宝指着前面的河水,兴奋地道。 噜噜也很兴奋,“那咱们快下去玩吧!” 听到这话,大宝二宝傻眼了。他们只想带噜噜过来看他们扎猛子,可没想过她也要下水啊?他们虽然小,却也知道这么大的姑娘不能下水玩的,被人看见不好。 樱桃更是死死抓着噜噜不松手,要是让大小姐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洗澡,她不用活了! 噜噜挣脱不开樱桃的束缚,急地喊常遇,“常遇,你快帮帮我,我要下去玩水!” 常遇笑着走过去,瞥了一眼大宝二宝 才道:“大小姐,老爷说过不许您下水玩的,您要是下去,大宝二宝回去肯定会告诉老爷,那您就再也不能出门了。” 噜噜不信,“他们才不会告诉我爹!”之前她和大宝二宝都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把常遇拉到他们这边就行。常遇啊,噜噜从来都不担心常遇会反对,他最愿意宠着她了。 常遇就低头看大宝二宝,“你们来这里,肯定瞒着你们大哥了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大宝二宝又气愤又无奈,求助地看向噜噜,希望这个保证常遇会听她话的姐姐给他们做主,哪想一抬头,却见噜噜正期待地看着他们,好像根本没听出来常遇的威胁似的。俩孩子目瞪口呆,互视一眼,总算相信那晚大哥的话了。大哥说地主家的大小姐脑子有些问题,虽然看着是大人,其实还是小孩子,让他们跟她玩时一定要让着她。 的确是小孩子啊,比他们还笨! 没有人撑腰,大宝二宝只好垂头丧气地低头背黑锅:“姐姐,这里水太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你,你要是非下去不可,我们,我们就告诉林老爷。” 噜噜瞪大了眼睛,很委屈地道:“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爹啊,不告诉不行吗?” 大宝二宝脑袋垂得更低。 噜噜生气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姐姐……”大宝二宝急得要哭了,他们喜欢这个姐姐啊! 樱桃在旁边背过头去偷笑,常遇及时安抚噜噜道:“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实在是这边的河段太危险,脚陷进沙子里就拔不出来了。要不这样吧,大小姐,咱们换个游戏玩怎么样?” “换什么啊,这里没有秋千,又玩不了摸瞎子!”噜噜很不开心,嘟着嘴道,眼睛还瞅着不远处的粼粼河水。 “咱们玩藏猫猫吧,我来找人,你们几个藏起来。”常遇笑着提议道,长眸微眯。 “什么叫藏猫猫?”噜噜听这个名字里面竟然有猫,很是好奇。 常遇让大宝二宝给她解释,他则把樱桃叫到一旁,沉声叮嘱道:“之后我要趁机跟大小姐说话,她还在坚持那个荒唐念头,我必须劝劝她,免得她捅到老爷那里。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以为是你和甜杏教大小姐的,甚至还真会把沈姑姑请回来,到时候你们都不好受。嗯,大小姐倔强,劝她要费些功夫,时间恐怕要长一些。一会儿你就在河边守着,若是大宝他们两个等不及回来了,你就 带他们到那边的浅水地方玩,我们回来就去找你们。记住,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就要等着,绝不可以先回庄子。有我在,大小姐就绝不会出事,不用瞎担心。” 樱桃也正在为此事忧虑,闻言,虽猜测着常遇肯定有些别的小心思,可她也没有理由阻拦啊。一来她们已经跟常遇绑在一条绳子上了,二来她还真怕老爷误会她们,遂郑重应承下来。 常遇满意地点点头。见噜噜三人已经准备好了,正兴奋地望着他这边,他笑了笑,主动用帕子蒙了眼睛,朗声数数。 脚步声起,一个很快就停住了,两道比较重的越跑越远,另一道轻的明显还在试探。常遇轻笑,他都能想象出来噜噜观望大宝二宝却被他们赶走的模样。 “……十八,十九,二十!” 他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朝一边树林里寻去,没走出百步远,忽听头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抬头一看,就见一片粉色衣角被人提了上去,隐在茂密的树叶后。 果然会爬树啊! 常遇心情十分愉悦,见这树生的足有两人合抱之粗,树冠枝叶茂密很适合藏身,便弃了带她走远的念头,一撩衣摆塞进腰带,利索地向上爬去。 噜噜听到动静,扒开枝叶一看,就见常遇正往上爬。她着急地叫了一声,起身就想往上逃。 常遇无奈地喊住她:“大小姐,我已经看到您了,您再动就是耍赖了。”他想亲她想得厉害,她怎么好像忘了那一回事似的? 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噜噜很不高兴,却也知道耍赖不好,就嘟着嘴坐在从一处分出来的两根腿粗枝干根部,赌气地扯树叶往下扔。 “大小姐……”常遇爬了上来,发现最牢靠的枝干被她占据了,有点犹豫该不该叫她起来。 噜噜气呼呼地扭开头,“谁让你先找我来的!” 常遇被她生气的俏模样逗笑了,情不自禁地道:“大小姐,你起来吧,我抱着你。”他要做她的男人,私底下,还是你我相称比较自然。 噜噜也觉得树干坐着不是很舒服,便起身让他,重新坐下后才问:“你找到我了,不是该找大宝二宝他们去了吗?”刚刚她是侧着坐的,现在常遇却是背靠着主干而坐,然后又让她面朝他坐下。噜噜就只好跨坐在他腿根处,好在他的两条腿半撑在斜上而生的树干上,她往后一仰,就靠在他大腿上了,正好与他面对面。 这个姿势不错,脚能踩在他屁股两侧 的树干上,不用垂下去。噜噜满意地蹭蹭,寻到最舒服的位置,笑着看他。 常遇承认,他是故意这样坐着的,就是想占点便宜,可这便宜来的也太快了。是她太撩人,还是他自制力太差?面对那纯净的笑容,他竟然有些羞愧,脸上烫了起来,别开眼不敢看她。 噜噜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脸红……啊,你这里也有根大棒子!”屁股下面被硬硬的东西顶着,噜噜震惊地低下头,一手撑在他大腿上,一边微微起身,伸手就要去摸。 “大小姐!”常遇低呼一声,急急按住她,声音沙哑:“大小姐,别摸!” 重新坐好的噜噜仰头看他:“为什么不让摸啊?” 她光洁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水汪汪的眸子里倒映着茂密的枝叶,俏脸白里透红,小嘴红嫩嫩的,在他面前轻轻启合。常遇看痴了,情不自禁托起她的背让她靠近他,哑声道:“大小姐,你不是想亲我吗?现在还想吗?” 他挨得太近,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噜噜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脸也热了起来。抬眼,对上他那双细长的黑眸,虽然没有笑眯眯的,那里面的认真却比笑起来还要让她喜欢看。再加上屁股下面还有根东西蠢蠢欲动,噜噜不自主地就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 常遇笑了,他最后唤了声“大小姐”,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柔,软,娇,嫩…… 心跳前所未有地加快,身子好像都飘了起来。他真的亲到她了,他的大小姐。 强烈的满足感溢满胸口,他轻轻地抵着她的唇辗转,小心翼翼地吸-吮,生怕弄疼了她。噜噜闭着眼睛,她察觉到了常遇的小心。他是温柔的,比裴策还要温柔,明明不如裴策亲地舒服,轻柔的碰触却勾得她越发渴望,想要更多。 噜噜想要,于是她反含住他的唇,轻轻地舔。常遇怔住,睁眼看她,却见她闭着眼睛,细密的眼睫不停地翕动着。他还要再看,她忽的用舌尖往里探,常遇本能地松开唇,她便进来了,用她的小舌勾他的。 舌尖相碰,一种难以形容的痒瞬间袭遍全身。常遇喉头一紧,猛地反守为攻,捉住她深深吸-吮。 噜噜不甘心做被吃的,她抱着他的脖子迎上去与他争抢,可回过神的男人就像是突然发威的豹子,不给她半点反攻的机会。非但如此,常遇还弄得她浑身软绵如水,半点力气也无,挣不过,逃不开,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任他带给她心悸的渴望。 亲着亲着,常遇放在她背上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的衣扣上,颤抖着,又执着地将它们一颗一颗解开。既然大小姐喜欢他,为什么顾三可以,他就不行? 噜噜正好也热得厉害。体会出常遇的意图,她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挺直腰背,好方便他把她的小衫褪下。她如此配合,常遇干脆两手并用,脱完衫子,顺便把她的裙子也撩了起来,手摸进里面拉住亵裤带子轻轻一扯,一条海棠红的布带就被他扯了出来。 至此,两人紧紧相贴的唇才彻底分离了。 噜噜无力地靠在常遇支起来的腿上,水眸迷离。 常遇痴迷地看着她,大手握住她的两只小脚揉捏片刻,便从脚踝一点一点沿着光洁细滑的小腿往上移动,滑过膝盖,摸上大腿,直到被裙子遮掩的地方。他在那里徘徊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再往下动,而是放到了她肚兜遮掩不住的纤腰上,目光落在那两处最高挺的位置,怎么也无法挪开。 他的大小姐,真美。 他掐着她的腰,轻轻亲吻她雪白的膀子,然后慢慢往下移,就那样隔着薄纱肚兜,含住了一点凸起。 “喵……”噜噜抱住他的脑袋,小巧下巴轻抬,头抵着他的腿往后仰,尾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碰巧从两条树干分叉处垂了下去。 “别叫,大小姐别叫……”常遇边吮边沙哑地求道。 噜噜连连摇头,“我忍不住喵……” 常遇动作一顿,一边轻咬她一边解了自己的腰带,抬起头,喘息着道:“大小姐,我缠住你的嘴,行吗?那样你就叫不出声了。”才到这里她就叫了,一会儿该怎么办? 噜噜点点头,常遇飞快地给她系上。绑完了,见自己宝蓝色的腰带缠在她白皙泛红的小脸上,衬着她那双水汪汪好像哭了似的黑亮眸子,无辜可怜偏偏又有着足以让任何男人发狂的媚惑。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抬起她的背,低头含住她的丰盈,修长的指慢慢往下探去,在那湿润温热的地方来回抚摸。 噜噜何曾受过这种对待,颤抖地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呜呜叫着,想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常遇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意思,只当她受不住了,便对准地方,试探着往里挤,不想那里紧得厉害,一下竟然没能进去。 他心情激荡又有几分疑惑,顾三的就算再小,也能让她这里松一些吧? 可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思想那 么多,指头沾了她的水不断往里挤,“大小姐,松些,让我先进去……”幸好没想直接就要了她,否则硬闯,肯定会弄疼她的。 噜噜难受的快要哭了,松些,是说那里吗?可她要怎么松啊?她知道常遇是想戳进去,她本来是害怕的,但他的手指明显要比那二人的棒子细多了,而且抚弄那里又让她的痒消了些,她甚至渴望他快点进来了。 她难耐地摇着头,努力让那里松些,慢慢的不知怎么就学会了,开始笨拙地迎合他。 常遇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口中吮得更用力,或是叼住那里往外拉扯,或是咬住红珠转圈儿玩。吃得正起兴呢,指头忽的就进去了。他大喜过望,松了上面低头去看那里,一边试探着往里送。奈何她里面紧得厉害,好像会咬人似的绞着他。常遇急得汗水直流,一根手指都这样,真换成那里,还不一下子就交待了啊! “大小姐,你真是……”真是天生的妖精啊! 常遇低吼一声,手指又往里探了些,刚要全部送进去,指头却碰到了一层阻隔。 他愕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就算没有亲身体验过,他也能根据听过的荤段子看过的话本知道,女人那里是有层阻碍的,初夜落红,就是因为那里被捅破了。 震惊过后,便是难以言表的兴奋激动。常遇迅速收回手,解了噜噜嘴上的腰带问她:“他,顾三,没有进来过?” 噜噜还沉浸在被他手指摩擦的异样刺激中,娇喘连连,好不容易才喘着道:“没有,他和裴策太大了,戳的我好疼。常遇,你再进去弄弄,刚刚那样好舒服喵……” 裴策! 裴策竟然也对她做过这种事情! 常遇彻底头疼了,“裴策什么时候亲过你?”他怎么不记得裴策有这种机会?难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趁那次大小姐在他家梅园对她动手动脚了? “就是上回我变猫的时候啊……” 噜噜脑子根本不够使了,常遇问什么就答什么。说完了,她哼着抵住他的那里蹭了蹭,这样的摩擦也很舒服,噜噜满足地叫了声,习惯的支起尾巴晃了晃。 于是,常遇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毛茸茸的白毛猫尾,从他的大小姐身后抬起又落下。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可那尾尖儿扫过大腿时带来的痒,虽然很短暂,却无比得清晰,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爱色混、blissa和乔巴兔三位亲的 地雷,么么~ 留言慎重啊!!! 第55章 伺候 常遇不信鬼神。 如果有神明,他的爹娘不会死,他也不会沦为乞儿。 如果有恶鬼,他早就死该透了,当他在那些坟头前偷吃人家祭祀用的炸丸子炸豆腐的时候。 可看见大小姐的猫尾巴,他脑海里一下子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不是刚刚大小姐进树林的时候,被妖精吃了,然后妖精化成大小姐的模样,又来害他? 她要吃他吗?不像。是要吸他的元-阳?许多鬼怪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本能地,他攥住她肩膀,想把她推下树去,推离自己的怀抱。 常遇是真的想推了,可他没有成功。噜噜下面痒得厉害,偏偏常遇不亲她了不摸她了也不用手指戳她了,她受不住那种求而不得难受劲儿,便抱住常遇的脖子,轻抬小臀,依循本能在他那根形状明显的地方来回蹭动,又鼓又硬,说不出来的舒服。 “喵……”她闭着眼睛,小脸酡红,黛眉轻蹙,说不清是在痛苦,还是在享受。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窄小的肚兜啊,修长如玉的脖子,雪白丰-腴的膀子,架在他肩头的两条藕臂,全都一览无余地展露在常遇眼前。她那么妖媚那么主动,常遇握着她肩头的手一下子热了起来,刚刚因为惊吓而偃旗息鼓的某物更是瞬间就恢复了士气,嚣张跋扈更甚,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出来,狠狠入到那来回摩擦它然后打湿一片裤子的柔软妙处。 常遇闭上眼睛,汹涌的欲-望让他不愿相信怀里的人是妖物。 然后,他想到了出门前后她的各种举动。 常遇相信,分开之前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分开之后,他在树上找到的这个,依然是大小姐。 因为她还是那么天真单纯,竟然以为往上爬他就抓不到她了。因为她还是那么小孩子气,第一个被抓到了,她赌气地拿叶子扔他,却很快就被他哄好了。因为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纯净,容貌动作语气都可以模仿,可眼神是学不来的。他和她接触了那么久,大小姐看他时,眼里是满满的信赖和撒娇,好像知道他愿意答应她所有要求。 没错,她就是他的大小姐。 可大小姐,怎么会有尾巴? 常遇浑身僵硬,他紧紧抱住噜噜不许她在蹭来蹭去,闭眼沉默片刻后,埋在她肩头问了一个问题:“大小姐,顾三和裴策,都知道你有尾巴,是不是?” 她的尾巴一定是受刺激才会 长出来的,什么刺激常遇说不准,但情-欲肯定是一种。在山里的时候,顾三就算没能进去,他也肯定动过她,还有裴策,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如果那两人在知道大小姐有尾巴的情况下还千方百计地接近她,他有什么可畏惧的? 就算是妖物,她也是个不会害人的可爱小妖,不知怎么被老爷误认成大小姐,带回了家。 常遇喜欢的是林府大小姐这个名头吗? 不是,他喜欢的是当了林府大小姐的她,是她这个人。倘若真正的大小姐没有她这么单纯可爱,童心未泯,他未必会多看一眼。他会把对方当主子讨好拉拢,却绝不会为她牵肠挂肚,担心她受半点委屈。 既然喜欢她这个人,他就不会因为她多了条尾巴而心生畏惧,就不喜欢了。她那么信赖他,他同样相信,即使她是妖,她也不会害自己。因为她亲口对他说过,她喜欢他,她要他常遇做她的男人。 那么,他又何必在意顾三裴策是否知晓、是否介意她的不同? 他们不介意,他也不介意。他们介意,他照样不介意。 高高提起的心迅速归于原处,常遇趴在噜噜的肩头上,不等她回话就睁开眼,目光随着自己的手慢慢往下看去。大小姐看起来纤细窈窕,可她并不瘦,雪白的背肉呼呼的,不像他,根本提不起来多少肉。她背脊上系着水红的肚兜带子,常遇碰了碰带头,到底没有扯开,而是沿着她微微凹下去的小腰往下走,指尖一滑,就停在了她尾根处。 那是一条臂长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毛发纤细柔软皎洁似雪,在两条树干之间轻轻摆动,扰得绿叶簌簌作响。常遇看入了迷,情不自禁地挪到她尾根下,一点一点把整条尾巴托了起来。那轻柔的毛发摩擦让他手心有些痒,常遇突然不太确定了,这到底是猫尾,还是狐尾? “就是我那回变猫的时候啊……” 脑海里再次响起她的话,常遇心中一动,一手握着她的尾巴不让它掉下去,一边回头看噜噜,“大小姐,你刚刚说你会变……”话未说完,人就愣住了,常遇震惊地看着她噙着两鸿泪珠的眸子,胸口就好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又闷又疼。忙软着声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那两滴泪珠就滚了下来。噜噜撇撇嘴,无比委屈地控诉道:“你不亲我了,还不让我蹭那里,我下面好难受,喵……” 这,这算是因为欲-求不满而哭吗? 常遇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不再压着自己的肩头,噜噜埋怨地瞪他一眼,将他推回去靠在树干上,然后环住他的脖子,重新抵着他动了起来。一边动,红嫩的小嘴儿还不停地哼着,时不时传出两声微弱的猫叫。 常遇裤子都被她弄湿了一片。 所有纷杂念头都被抛到了脑后,常遇伸手就想把自己的肿-胀放出来,狠狠要她。可手都握住了那里,他又犹豫了。听说女子初次承-欢都很疼,严重的次日走路都走不稳当,大小姐这么娇弱,万一一会儿弄疼她,她哭她怪他不算什么,一旦被旁人看出来,那就糟糕了! “大小姐,你,你别动了,我用手帮你。”他狠了狠心,粗-喘着道。 噜噜动作一顿,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像刚刚那样戳进来?”光是想想,噜噜都觉得下面好像又流了许多水儿。 常遇点点头,让她挪到一边,他褪了自己的裤子晾在身侧树枝上,只穿着短裤坐下。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坐着舒服不舒服了,伸手就把噜噜按回腿上,先缠住她的嘴,才解了她的肚兜,用因为一夜未睡而微微泛红的眸子盯着那两团雪白丰-盈,哑着声道:“大小姐,常遇这就给你!” 噜噜开始还有些茫然困惑,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仰面躺在他支起来的腿上,胸口小尖儿被他不停地吮着,又酥又痒。她想要更多,又想逃开这样的折磨,但当她抱住他上下耸-动左右辗转的脑袋后,当她低头眼睁睁地看他吃自己的那里,她又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难耐的折磨间,他的指再次碰到了她小解的地方,并没有进去,而是沿着那条缝来回蹭动,水儿好多,噜噜都听到了一种啧啧声。可是好舒服,舒服得她好像回到了秋千上,往下落时,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越来越多…… 噜噜呜呜叫着,将他的脑袋按得更重,将他的手夹得更紧。忽的,他探了进去,异样的侵-入让她不由自主地抗拒,他却紧紧勒着她的腰,不容她反抗,越送越深。就在噜噜以为他会不停地往里探时,常遇却不再前进了,他退出去,退到外面。噜噜好舍不得,她扭着往那根手指上凑,不想他一下子又进来了,带起前所未有的强烈摩-擦和快乐。 噜噜全身颤抖,她好想叫出来,可嘴上缠着他的腰带。她想伸手扯下它,常遇却好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一边攥住了她的两只手,一边加快了进出的速度。噜噜快要疯了,她使劲儿摇 头扭动身子,想要,又怕了这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就在她抬腿打算踢开他的胳膊时,他的另一根指头不知按在了什么地方。 “呜……”噜噜身子一挺,浑身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无法动弹分毫,只能闭眼喘息。 她那里早已一片湿濡,常遇从不知道,女人这里能流出那么多的水儿。 手指被她的小嘴儿紧紧夹着,不停地吸-裹着,还有更多的水儿往外流。常遇低头,他的短裤几乎都湿透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清晰地现出那里的形状。心底有猛兽在叫嚣,常遇抬头,视线从她急剧起伏的胸口移到她红红的小脸上,再感受着那被绞着的滋味儿,他无法控制地探手进去,握住自己,犹豫片刻后,放了出来。 他不进去,他只抵着她那里蹭蹭。 他解了她的腰带,在她开口前堵住她的小嘴儿,然后抵着她动了起来。她的小唇饱满娇嫩,被他分开后就紧紧地夹着棒-身,磨着他。常遇不敢进去,可他每次从上面滑下来时,顶端都会抵住她的小嘴儿,轻轻往里挤。她太小,当然挤不进去,可经过手指的开-拓,最外面已经松动了些,特别是她经历过一次情-潮后,那里就好像会呼吸一般,在不停地动着。常遇就趁她往外松的时候抵过去,于是等她重新收缩时,那里的柔嫩就会夹着他往里带。 随着摩-擦次数的增多,常遇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了,而当那想要喷-薄的冲动越来越强,强到他忘记了一切只想着进去时,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她的腰,在最后那一下纵容自己,放肆地用力地狠狠往里戳! 进去了,他又大又圆的顶端,进去了! 紧接着,常遇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好紧! “唔……” 熟悉的痒突然就变成了极致的疼,噜噜狠狠抓住常遇的肩头,更是逃避地往上抬腰。 她抬腰,紧紧咬住常遇的小嘴儿就随着她的动作想要脱离。 那样紧-致的摩擦,不等常遇随着本能继续往里送,灭-顶的快意已经笼罩了他。 他闷哼一声,抱紧噜噜,颤抖着一-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issa亲的地雷,么么~ 双休日啊,佳人也休息两天,顺便整理一下接下来的细纲,嘿嘿,下周继续双更! 低调啊低调,这肯定算不上噜噜的第一次啦,嘿嘿~ 第56章 啧啧 噜噜好疼…… 被常遇戳进来的那一瞬,她想到了先生的细竹竿,想到了她最爱吃的鱼。鱼还活着,却被先生用竹竿直接戳进了小小的鱼嘴里。然后,她就变成了那条鱼,被常遇戳得一动都不能动,哪怕是缩一下,下面都好像快要撑裂似的疼。 常遇好坏!他为什么要用棒子戳她啊! 噜噜眼泪簌簌而落,仰头蹙眉,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常遇闷哼一声,埋在她体内的顶端突然就软了小了遛了出去,她紧绷的身子才算是放松下来,跌坐在他腿上。那里依然很疼,噜噜想也不想就扑到常遇怀里小声地呜咽起来。那细弱的哭声,哪怕被腰带阻隔了,还是无比清晰地飘进了常遇耳中。 常遇后悔死了,好半天都不敢碰噜噜。 “大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打我吧。”他解了她嘴上的腰带,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背上一片光滑,尾巴已经不见了,只有肩膀在轻轻抖动着,喵呜的啜泣听得他真想打自己两个耳光。怕她疼,明明想好不进去的,偏偏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噜噜没想打常遇,她只觉得很委屈:“你为什么要戳我啊,好疼喵……” 常遇心疼地捧起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吃她的眼泪,“不哭不哭,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进去了。” “可我还是好疼啊!”噜噜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近在眼前的男人下巴,小声控诉道。 都那么疼了,还想着亲他呢。 常遇胸口溢满了甜蜜的暖。见她在自己的浅吻下慢慢止住了眼泪,眼里也多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渴望,他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唇,柔声道:“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下次一定轻点,等你准备好了再进去。” “不许你进来!”噜噜打了个哆嗦,瞪着眼睛道。刚刚还说不进来的,怎么又变成轻点了! 常遇赶紧低声解释:“别急别急,大小姐知道常遇为什么想进去吗?因为我这里很难受,就像你非要蹭我那样的难受,而只有进到大小姐里面去,它才会舒服。大小姐别怕,你现在是第一次,所以才会疼的,可只要疼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疼了,会越来越舒服,比我用手指进去还舒服。” 越说,温热的呼吸离她的耳朵越近,手更是拉着她的小手握住了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地方。 常遇没想要的,可抱着几乎全-裸的大小姐,他控制不住自己,更何况他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哪怕不 会再进去了,他也想用尺寸证明自己。 噜噜一直对男人的棒子很好奇,现在握着常遇的,那异样的触感很快就让她忘了刚才的痛楚。她低头,看着那样大的一根,心有余悸地问:“真的吗?”这么大的东西,真的能戳到她身体里面去? 常遇努力忽视被她握住的快-感,笑着道:“真的,常遇什么时候骗过大小姐?” 噜噜看看他,还是有点不相信。 常遇也不急着解释,边亲噜噜边软声安抚,等噜噜不再疼了不再怪他了,他就翻出帕子替她擦拭身下。帕子上只有他的东西,并没有血迹,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没有弄伤大小姐。 怕自己再次失控,收拾完毕后,常遇利落地给噜噜穿好衣服,自己也套上晾干的裤子,然后抱着噜噜说话。刚刚一直被欲-望左右,现在静下来了,他终于可以仔细询问她的来历了,还有她和顾三裴策的瓜葛。 他知道的多,问的就细,噜噜讲完所有事情后,喉头发干只想喝水。 常遇却是目瞪口呆,耳边一次又一次回荡着她的话,他,竟然见过大小姐的猫身! 他努力回想当日的情形,可印象中只记得一团白色隐在翠竹下。 但他很快又想起一事。如今已是月底,到了下月十五,裴策和顾三肯定都会想办法过来找大小姐。 他冷笑,以前他不知道,这次若是还让两人抱走大小姐,他就不姓常! “大小姐,咱们去找樱桃他们吧,该回去了。”常遇不敢耽搁太久,亲亲噜噜的脸蛋道。 噜噜乖乖地点头,抬腿就要从常遇身上挪下去。 常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先坐好,他回到地面才喊她下来。 噜噜此时才真正地站起身,谁知刚立正双腿就开始打哆嗦,若不是她及时抱住树干,差点就掉下去了。噜噜疑惑地叫了声,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问常遇,腿好像又不抖了。噜噜眨眨眼睛,不再多想,拨开交错的枝干慢慢往下退。退出茂密的枝干后,下面就只剩一段光秃秃的主干了,必须抱着树往下爬。噜噜不怕爬树,直接面朝树站着,两手扒着侧枝,探出一条腿下去。 哪想以往做起来十分熟练的动作,今天却失准了,腿上力气出乎意料的弱,一个不小心,人便头朝下栽了下去。 但她的惊叫还没喊出口呢,人已经被常遇稳稳接住了。噜噜抬头,就听常遇用一种陌生的强硬语 气道:“以后不许你爬树了,再掉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不是有他接着吗? 噜噜嘿嘿笑,抱住常遇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常遇心跳加快,迅速扫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回吻了她一下才把人放了下去,“好了,大小姐先去河边洗洗脸吧。”她哭了好几次,脸上都是泪痕。 噜噜腿软不想走路,扑到他背上要他背着自己:“你背我走!” 常遇很为难:“大小姐,不是我不想背你,咱们这样子,被人瞧见不好。” “可这里没人啊!”噜噜不依不饶地求摩着,“你弄得我腿都没力气了,你要是不背我,我就告诉我爹去!”他一直嘱咐她不能对外人说,那他一定是怕老族长知道后生气了,就像她贪玩也怕被老族长知道似的。 这才多久,她都学会威胁人了! 常遇无奈地看着噜噜,想了想,蹲了下去,稳稳地背着她往河边走。 是拿她的威胁没辙了吗?当然不是,他有好几个办法劝止她,只是舍不得罢了。算了,好在他让樱桃等着的地方距离那片河段有一段距离,又有层层树木遮掩,应该看不到这边的情形。 他稳稳地走,噜噜就趴在他背上亲他的脖子,要么就摸他的脸。她喜欢这样,他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常遇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回到河边后马上把人放了下来,好摆脱那极度挑战自制力的诱惑折磨。“大小姐,你在树下等着,我去打湿帕子给你洗脸。”两人的帕子都在他手里,一条他好好洗洗收起来,另一条她用完后他再收起来,若是樱桃问起,就说落在树林里了。 看着常遇在那边洗帕子,噜噜不想巴巴地等着,就也跑到了岸边。 这里的水看着就深,常遇赶紧凑到她身边,警惕地防备着。 噜噜自己撩水洗脸,洗完了,对着那静静流淌的水,想玩水的心思就又活了过来。 可就在她打算趁常遇不注意偷偷跳下去的时候,水下忽然传来划水的声响。噜噜好奇地朝河中间望去,就见一个人扑通从水里冒了上来。那人是背对这边的,但噜噜看出来了,那是一个男人。 常遇骗人!这里明明可以玩水的! 噜噜气呼呼地转头看常遇,却被常遇抬手捂住了眼睛。 那边赵平听到身后有动静,吃惊地转身,待看清岸边蹲着的一男一女,他心中一跳,当即就要沉下去,心 中疑惑重重。大宝二宝不是去林家了吗,怎么林家大小姐和常遇会出现在山里?孤男寡女的,常遇又挨得那么近…… “放开我!” 噜噜自然不甘心被常遇捂着眼睛。她气恼地扭头,挣脱后立即望向水里,恰好在赵平没入水中之前看清了他的模样,只一眼噜噜便认出了那人是谁,高兴地喊道:“大哥!” 其实噜噜只见过赵平一次,光凭想象已经忘了他到底什么样子,可一旦见到人,便马上记起来了。毕竟,她见过的好看男人就那么几个。赵平高大又俊朗,送她鸟蛋时语气是那么温柔,后来还救了她一次,所以噜噜对赵平的印象还是挺好的,甚至还有些怀念他结实的胸膛。那天她真的吓坏了,就因为特别害怕,记忆才更加深刻。 她这样亲昵地一喊,赵平反应不好装没看见了。 他尴尬地看向常遇,“常管事,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林姑娘会来这里,冒犯了。还请你带林姑娘去那边林中歇息片刻,赵某收拾完毕后定当过去赔罪。” 常遇歉然地点点头,“客气了,是我们扰了你的兴致。对了,大宝二宝就在前面,刚刚我在陪大小姐他们玩找人游戏,大小姐跑得太远,因此与他们走散了。”说完,也不敢再对噜噜动手脚了,软着声求道:“大小姐,咱们先去前面找大宝二宝吧?” “不,我要跟大哥一起玩水!”噜噜嘟嘴拒绝,随后朝水中只露出一个头的赵平粲然一笑,便想躲开常遇拦在身前的手臂往水里跳。 常遇真恨不得把她扛到肩头直接带走啊!可现在碍于赵平,他只能虚拦着她,她在玩闹上又是那么倔强,如果不动用强硬手段,根本无法将人哄走。 赵平将常遇的无奈和噜噜的任性顽皮看在眼里,突然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他想起来了,林家大小姐脑子有问题,并不是正常的豆蔻少女,他只要把她当个小女孩看就行了。 思及此处,赵平坦然地劝道:“林姑娘,这里水深,的确不适合你们女儿家游水。你还是先随常管事去找我的两个弟弟吧,他们……” 噜噜嘟嘴打断他,可怜兮兮地道:“不去,我想跟大哥一起玩,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她喜欢大宝二宝,也喜欢他们的大哥,但老族长说她不方便见大哥,也不让她把大哥叫到家里来玩。 赵平愕然,她这算是,想他了?似乎他们只见过两次吧? 常遇只好正色解释道:“大小姐是想亲自感谢你的救命 之恩。”心中却有了三分危机感,大小姐真是太容易对男人产生好感了。 赵平就顺着常遇的话道:“林姑娘不用客气,赵某举手之劳而已。这个,林姑娘,我,我的衣裳在那边树后面放着,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己有好感,救命之恩也好,慕兄之情也好,目前最重要的,是支开她,他好赶紧上岸穿衣裳。 噜噜根本不怀疑这个大哥会骗她,她痛快地“嗯”了声,转身就朝赵平指着的地方跑去。 常遇朝赵平拱拱手,紧紧跟在噜噜后面,确保她即使突然回头,也看不见水里的情况。 赵平趁机朝岸边的两块儿大石游去。他的衣裳就藏在石头后面,距离岸边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他只要蹲下去,石头便能挡住他的身影,而他有信心在他们回来之前穿好衣裳。 在岸边等了一会儿,看着那两人走出了数十步,赵平呼口气,悄然上岸。 岸边忽的传来细微的破水声,噜噜耳尖听到了,她疑惑地眨眨眼,好奇转身。 常遇立即伸开手臂遮挡。 但他小看了噜噜的灵活。几乎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噜噜便有所预料地弯腰低头,恰好瞧见赵平从水里走出来的那一幕。 下河洗澡,赵平当然没有穿衣裳,麦色的健壮身体顿时在明亮的阳光下一览无余,而噜噜上下一打量,目光就落在了赵平腰下那根轻轻晃动的某物上。 “喵……” 她情不自禁叫出了声。 她的声音太小,身形又被常遇及时拦住了,赵平并未发现自己被人偷窥了,几个箭步就奔到了石头后面。常遇回头看一眼,忍不住抓住噜噜的肩膀,皱眉训斥道:“不许看他!” 那边赵平已经躲到石头后面了,噜噜只得乖乖往前走,脑海里却一直闪现着刚刚看到的男人身体。 大哥真的很高很结实,比顾三都不差什么,跟猫族雄性也很像。 那里,也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一更哦,大家周末愉快! 第57章 帮忙 树后当然没有赵平的衣裳,噜噜弯腰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半个布头。 她茫然地看向常遇,刚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赵平大步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洇湿了束发的方巾,有水珠沿着他的侧脸滑下来,倏地消失在刚毅的下巴处。噜噜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赵平的喉结上,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的赵平特别好看,她好想摸摸他的脸和脖子,就像刚刚摸常遇那样。 “大哥,你怎么穿上衣裳了?” 她踩着青草走出树丛,疑惑地望着他,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清澈纯净,半点都没有想过自己被人骗了。 那样无辜困惑的眼神,赵平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别开视线,有些艰难地继续扯谎道:“不好意思林姑娘,刚刚是我记错了,忘了衣裳就在那边石头后面,害你白找一趟。对了,我叫赵平,林姑娘若不嫌弃,直呼我姓名即可。” 噜噜眨眨眼睛,不高兴地道:“为什么啊,我就喜欢叫你大哥,大宝二宝都是这样叫的。” “这……”赵平头疼地看向常遇。 常遇也很无奈。跟大小姐解释亲兄弟这种事情吧,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清楚,况且他们再在庄子上住一个月就走了,期间跟赵平也见不上几面,大小姐喜欢就随她好了,左右赵平不是李二郎那种自不量力的蠢人。 他朝赵平摇摇头,示意不必再提此事,然后对噜噜道:“大小姐,咱们快去找大宝二宝他们吧,再耽搁下去,回去晚了会被老爷骂的。” “好吧。”噜噜悻悻地望了一眼河水,低头跟在常遇后头。走了几步,发现赵平没有动弹,她笑着喊他:“大哥,你怎么不过来啊?” 赵平并不想跟他们一起下山。两个弟弟年幼,陪在林家大小姐身边没有什么,若是他也随几人一起下去,被村人瞧见了,难免会多想。所以他摇摇头,指着另一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再捡些树枝。” 常遇听了,差点忍不住抬手抚额。 果不其然,他的大小姐下一刻便跑了回去,兴奋地问赵平:“我也跟你捡树枝去!不过你捡树枝做什么啊?” 赵平傻眼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常遇叹口气,没理会那两人,快跑几步把樱桃三人喊了回来,之后拍拍赵平的肩膀道:“走吧,一起下去,到了村头分开就行。”赵平行事磊落,主动远 离大小姐,常遇对他有些好感。 赵平只好点头。 大宝二宝见到他很惊讶:“大哥怎么在这里?” 赵平悄悄瞪了他们一眼,噜噜抢着道:“大哥刚刚在那边扎猛子啊,看来你们没有骗我,那里肯定很好玩,今天晚了,下次咱们再……” “姐姐……”大宝二宝哭丧着脸,用眼神哀求噜噜别说了。还敢再来?今晚他们屁股就要开花了! 噜噜就不说话了,眨着眼睛看两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低头不说话,她很是不解:“你们叫我做什么啊?” 大宝二宝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这个姐姐,好笨啊! 赵平摸摸走在旁边的二宝的脑袋,笑着看向一侧。他听出了了,一定是弟弟们贪玩才怂恿林家大小姐到这边来的。不过,奇怪啊,常遇和那个丫鬟怎么也没有阻拦?难道林员外如此纵容女儿? 想着想着,赵平眼前忽的浮起他在河里看到的那一幕。岸上,常遇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捂着她的眼睛,应该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可仔细想想,他一个壮年小厮,此番举动似乎有些不妥吧?还有,就算是玩找人游戏,那个叫樱桃的丫鬟也该守在小姐身边啊,这里荒山野岭的,她就不怕小姐出事?或许她年纪小不懂事,可常遇呢,听说他在林员外身边伺候了十来年,若是他连这点都想不到,林员外能放心让他陪在女儿身边? 林家大小姐是个傻的,却也是个绝色美人,难道说…… 赵平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不管怎样,那都是林家的事情,他自家都有操不过来的心事,何必多管闲事? 可耳边又响起小姑娘甜甜的一声“大哥”,赵平突然又心生不忍。若常遇真以下犯上,他明明看出来端倪却坐视不管,那林家大小姐岂不是很可怜? 算了,回头叮嘱两个弟弟,让他们以后跟她出门时尽量陪在她身边,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再多管,就要惹麻烦了,毕竟,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到了村头,赵平领着大宝二宝跟噜噜告辞,从另一头绕路走。 樱桃陪噜噜去后院换衣裳,休息休息,就要吃晚饭了。 常遇也难得有空回下人房小坐,刚回屋,还没来得及喝茶呢,福全就悄悄溜了过来。 常遇见他面色沉重,直接低声问道:“赵姑娘出事了?” 福全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回禀道:“现在没事 了,不过晌午李家闹出点动静,老爷在上房听不到,我喂马的时候听到了,完了就去那边打听了一下。好像,好像是赵姑娘歇晌的时候,李二郎不知用什么由头把李三郎弄走了,他溜到了里屋……幸好李三郎心里放不下媳妇,没走多久就回来了……多的刘婆子也不知道,只是瞧见那边往外泼了一盆水,颜色浅,可也看出来是染过血的。” “李显不在家?”常遇声音立即冷了下来。 福全摇摇头:“李显带李大郎出去了,也是才回来不久。李显没有媳妇,家里的事都是李大郎媳妇柳氏做主。柳氏把这事儿瞒下了,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劝住了李三郎,反正李显爷俩都不知道那事。” 常遇敛眸沉思。 他想找出李显的错处,无奈李显做事还算稳妥,这么多年并没有犯过大错,偶尔收些佃户的礼也算不得什么。想想也是,如果他真是奸险小人,当年老爷也不会用他。他能逼迫阿晚,想来也是太宠溺痴傻的李三郎,一时才发的狠。这样一来,他没有大错,老爷就不好辞他,毕竟他在林家做了那么多年。 李显没错,就得在他家人身上找。李大郎是个老实巴交的,很憨,李显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在村中人缘还算不错。李二郎好色,却没有欺负村中女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兄弟媳妇上。如今看来,他不但与柳氏有牵扯,还本事挺大,竟能让柳氏心甘情愿替他擦屁股,即便是调戏自己的弟妹。 常遇一直希望找个稳妥的法子,既能让李显交出和离书,又让林家光明正大地辞了他。 可当今之计,还是先把阿晚救出火坑吧,免得她被李二郎祸害了,想不开…… 那么,他就得好好想想。让阿晚以跟夫君吵架为由回娘家不难,难的是如何不给李显拿卖身契威胁她回来的机会。 “对了,你刚刚说的刘婆子,是谁?” “是李家的粗使婆子,帮着扫地擦桌子的。”李家也买了几个下人,平时扫院子看门用。柳氏大概是怕年少的丫鬟不安好心勾人,就只让刘婆子收拾内室。 常遇嗯了声,又问:“那李显的屋子也是她打扫的?” 福全眼睛一转就有点明白了,嘻嘻笑道:“是她,前天她还说在地上捡了一个铜钱呢,被她给偷偷扣下了。你不知道,那老婆子都快钻到钱眼里去了,我给她几个钱,她恨不得能把她老家闺女穿什么样的肚兜都告诉我!” 他这可不是瞎说,那天刘 婆子真想给她保媒来着,把她那个闺女夸得跟仙女似的。要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实在太寒碜,福全都有点动心了。 常遇点点头,从袖口摸了两角银子出来,吩咐道:“明天你先给她一块儿,让她把李显屋子里按了手印的字据都偷出来交给你。记住,一定好好叮嘱她,大面上的纸张不用动,只找被李显藏起来的,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成了,就再给她一块儿。若是事发,她敢提咱们半个字,哼……” “知道知道,那老婆子没那个胆,你就放心吧!”福全接过钱收好,连连保证道。 “行了,那你去吧,小心点。”常遇起身,耽误了这么会儿,他也该去前头看看了。 两人分开而走。这边常遇回到前院,却在树下瞥见一道长身而立的身影,不是宋言是谁? 常遇微微眯了眼。他虽然不喜宋言,可事到如今,他还真得求宋言一件事。他认字不会写字,老爷字也是一般,但模仿李显的笔迹伪造一张卖身契,对于宋言这个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秀才而言,应该不是难事吧? 就是不知他肯不肯帮忙,难道要把大小姐抬出来?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宋言也是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把学生的荒唐念头告诉林员外呢? 告诉了,林员外肯定会劝学生,劝成最好,劝不成,学生肯定会更生气。她再傻,也知道是他说出来的吧?到时候她不跟她爹生气,把所有怨气撒到他身上怎么办?会不会连鱼干都不要了,求她爹辞了他? 宋言不想走,他还没教好学生,走了会被裴策笑话的。 可若是不告诉,学生就会一直那样坚持下去。 五个男人,五个…… 胸口怎么那么堵得慌! 正犹豫不决呢,余光中瞧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宋言扭头,待看清常遇和善微笑的面孔,他心中一动。对啊,学生似乎挺听常遇的话的,而常遇明显对学生有意,如果他知道他的大小姐一心要找五个男人,肯定会炸毛的吧?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主动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今天晚了,抱歉抱歉! 谢谢大家的打赏鼓励,么么!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610:51:08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610: 16:59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2-1609:46:32 510237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517:08:11 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2-1512:29:57 第58章 碍眼 服侍林员外歇下后,常遇如约去西跨院找宋言。 “宋先生,不知您叫我过来何事?您放心,您是大小姐的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常遇定当替您办妥。”进了屋,常遇立即笑着道。晚饭前在院子里碰面,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呢,宋言就约他过来,实在让他惊讶了一下,不过他琢磨了一顿饭的功夫,约莫也猜出来了宋言的意思。 宋言何尝不知道常遇说的只是客套话?他甚至有些奇怪,往常常遇见他总是面带不悦,怎么今晚这么好说话的样子?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他肯劝学生就行。 他道了声客气,伸手请常遇落座,待对方喝过茶后,正色道:“常管事,天色已晚,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大小姐初回林府,为了让她尽快适应宅院生活,知书达理,我对她很是严格,而你,因为关心大小姐对我有所不满,这我也知道。说实话,我不怪你,你是对东家尽忠,我是尽师长教导之责,咱们都是为了大小姐好,是不是?” 常遇愣怔了一下,面上迅速浮起惭色,起身朝宋言赔罪:“宋先生胸襟宽广,常遇自愧不如。之前是常遇目光短浅,以为宋先生是不喜大小姐才严加管教,还做了一些破坏宋先生计划的事,还请宋先生恕罪。宋先生放心,日后常遇定当恪守本分,不做逾矩之事。”面子活儿,谁不会做? 宋言疑惑地看了常遇一眼,动作却不慢,扶起人请他落座,客套两句后,有些为难地道:“不瞒常管事,今日我又与大小姐起了争执。起因是我给她讲解三纲之道,提及夫妻当和顺相处时,大小姐竟一语惊人,说什么她想找……找五个男人……” 常遇不解地看着他,好奇地问:“大小姐找五个男人作何?” 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宋言不由自主地冷了神色。他最不耐烦跟人打交道,以前他不求人,就可以随着性子对待旁人,哪想今日竟为了一个好吃懒做蛮不讲理的女学生跟一个管事虚与委蛇? 低头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劝服自己要耐心点,宋言才继续道:“就是大小姐不想嫁人也不想招婿,她说她要找五个男人一起生活,相当于男人的三妻四妾。”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这,这怎么可以!”常遇震惊地站了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猛地回头求道:“宋先生,您一定要跟大小姐讲明白,千万不能让她继续那样想下去啊!此事若被老爷知道,他肯定会再去请个女先生回来的。大小姐最受不了那些规 矩礼仪,若是再逼得她离家出走,老爷的身体……宋先生,大小姐平常最听您的话了,求您想办法劝劝她吧!” 学生很听他的话吗? 想到学生每日呈上来的字帖,口齿清晰的诵读,宋言情不自禁微微扬起了唇角。 “宋先生?”见他在那里偷笑,常遇心中冷笑,面上却着急地提醒道。 宋言回过神,记起今晚的目的,忙叹了口气,苦笑道:“常管事,你的顾虑我也想到了,所以才不敢回禀给林老爷听。只是,大小姐太过倔强,我除了用些吃食诱她读书写字外,再也没有本事改变她的想法了。不过我觉得,她那个念头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倒不如请常管事提醒伺候大小姐的丫鬟两句,让她们每日都给她讲个烈女故事听,如此潜移默化,才有可能帮她改回来。你说呢?” 常遇听了,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抬头时已满脸喜色:“还是宋先生聪明!您放心,明早我就叮嘱她们两句,保证让她们教好大小姐。” “如此就有劳常管事了。”宋言勉强笑着道。他知道常遇心里在偷偷乐呢,一想到对方对学生有不该有的心思,他胸口就又有点堵了。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宋言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就像学生说不喜欢他时,那种堵塞发闷来的突如其然,他呆坐了半晌都没有琢磨明白。 他起身,想送常遇出门。明早学生肯定还在生他的气,他得想想办法如何让她高兴起来,免得她又课上到一半就遛了。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他这个学生啊,真是两者集齐了。 却不想他都走到门口了,常遇还停在原地未动。 “常管事?” 常遇看看他,犹豫半晌,低声道:“宋先生,其实,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宋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知道常遇进门后为何态度那么好了。可惜,有了之前一番“交心”的谈话,不管现在常遇说什么,只要不是特别为难的事,他似乎都不好拒绝。 这算不算是自找麻烦? 可惜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回答他。 两刻钟后,常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留宋言继续头疼明早的事。 宋言在炕上辗转反侧,噜噜却是一夜好眠。 只是洗漱完毕,看樱桃在那边收拾书袋,她才想起昨天先生惹她生气了。 她赖在炕上不想走,即使昨天在树林里,常遇已经教了她,说如果先生再问她要不要找五 个男人,她就撒谎说不找五个只找一个,那样就有鱼干吃,她依然不想去。一想到先生冷脸瞪人的模样,她就委屈得想哭。要是先生也像常遇那样喜欢她该多好啊…… 甜杏劝她:“大小姐就是不读书,也要去见老爷啊,老爷还等您一起用早饭呢。”只要把人骗到前院,还怕大小姐不去书房? 噜噜想想也是,无精打采地出门了。 常遇早早就在门口守着了,趁噜噜进门的短暂功夫,他飞快地叮嘱她今天可以不用撒谎,说实话就行。毕竟昨晚宋言才请他帮的忙,如果大小姐一早就改了想法,恐怕宋言会生疑。 不用说违心的话了,噜噜很高兴,旋即又开始担心,“那先生会不会不给我鱼干吃啊?” 常遇笑的胸有成竹,低声道:“放心吧,他会给你的。”他舍得不给吗? 噜噜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吃过早饭,却赖在林员外身边腻着,找各种借口不肯走。 林员外以为她就是偷懒不想读书了,想了想,摸摸她的脑袋道:“蕙娘乖,今天你好好读书,明天爹带你去别院泡温泉,给你放天假。”这边的杂务基本已经处理好了,是该好好享受一下。 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噜噜直接就高兴地懵了,眨巴眨巴眼睛,猛地扑到林员外怀里,“真的?” 林员外连连点头,被她撒娇的小模样逗得笑不拢嘴:“真的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蕙娘?不但咱们去,把宋先生也请过去。他不辞辛苦随咱们住到庄子上来,咱们一定要对他好,以示尊敬,知道吗?” “知道知道,那我读书去啦!”现在林员外说什么噜噜都顺着他,那叫一个乖巧。 林员外乐呵呵地看着她出门,自己也下了地,准备趁早上凉快去地边走走。常遇出去打点了一番,随林员外去了。 那边书房里,宋言早就坐在书桌前等着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第一次在噜噜进门时抬头看去。 樱桃正在跟噜噜讲温泉的事,噜噜本来笑得很开心的,可远远对上宋言故作平静的清冷目光,她脸上的笑容就僵掉了,小嘴儿也嘟了起来,耷拉着脑袋朝书桌走过去。先生总是那么凶,她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骂就骂呗,反正明天她就去泡温泉享受了。一件难过事紧接着一件高兴事,就好比先被先生打了手心然后又得了鱼干似的,只要最后能得到好处,噜噜就不怕吃苦。 看到她这副样子, 宋言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见到他,学生就那么不开心吗? 他有些生气,明明是她不对,为何还得他想办法逗她开心? 捏了捏袖子里大了一号的油纸包,宋言赌气地不想拿出来。 先生不说话,噜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低垂着目光,她就也低下头,把玩宫绦下缀着的玉佩。玉佩清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那边樱桃远远站着,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不敢看两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书房里却静悄悄的,只有噜噜抠弄玉佩的声响。 宋言悄悄抬眼看她。眼睫低垂,遮挡了那双纯净的水眸。红唇轻轻嘟着,不知是因为姿势的问题,还是还生他的气呢。细白的小脸嫩生生的,透着淡淡的红,真正是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 所以,才受不得半点委屈? 看着看着,他有点不适应如此安静的学生。他习惯看她撒娇耍赖,看她委屈害怕,听她乖巧背书,听她细声求饶,总之,他想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摸出油纸包,放在桌子上,用竹竿一点一点往那边推。 纸包划着桌面而动,发出很轻很轻的声响。樱桃离得太远,自然听不见,噜噜却听到了。 她好奇地抬起头,瞧见那慢慢移动的大油纸包,茫然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比夜里天边最亮的星子还要璀璨迷人。唇角情不自禁漾起美美的笑,越来越大,噜噜看也不看对面的人,伸手就想把油纸包抢过来。 可她的手刚抬起来,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就将东西抢走了。 “先生!”噜噜噌地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宋言身前,“先生,给我!” 宋言掩下眼底的愉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还敢随便逃课吗?” 噜噜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捏捏自己的手,闷声道:“不敢了……” “那就背书吧。”宋言声音又恢复了冷淡。 “背完就给我吃吗?”噜噜忐忑地望着他。 宋言喜欢看学生这样求自己,就故意不说话吊着她。 “先生!”噜噜急了,一下子扑到宋言怀里,抱着他的腰,讨好地道:“好先生,先给我吃点吧,昨天我都没有吃,我好想吃啊!” “大小姐快松手!”樱桃瞧见大小姐又随便扑人了,急得就往那边跑。 看 着噜噜被樱桃费劲地拉开,宋言突然觉得这个丫鬟很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娇羞乱扭的地雷和哭瞎亲的手榴弹,么么~ 今天的双更都比预计的晚发,抱歉啦! 第59章 脚丫 “宋先生您别生气,奴婢以后定会劝大小姐改掉这个习惯的,您……” “好了,你退下吧。” 宋言的声音极冷,樱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抬头打量对方都不敢,白着脸扶噜噜重新坐下,低头退了回去,心中惴惴不安。宋先生又生气了,上次大小姐只是抓住他的胳膊他都拿竹竿往大小姐脸上比划,如今大小姐做出那等轻狂冒犯的动作,他肯定更愤怒吧? 说来也怪,宋先生这种态度,樱桃对他除了畏惧,还有由衷的敬佩。大小姐有多美,没有谁比贴身伺候的她和甜杏更了解,特别是替大小姐沐浴的时候,那美好动人的身段,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不敢直视。可就是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大小姐,宋先生就是能目不斜视严加管教,单纯地把她当作一个学生。这要是换做别的男人,被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还不得美死啊? 怪不得镇上那么多秀才,老爷偏要亲自去请宋先生过来。 樱桃默默地在心里赞美宋言,却不知道宋言现在正在寻思能不能找个借口把她打发走,以后就他和学生单独上课。 本来就是啊,旁人家的先生坐馆,虽然也有丫鬟小厮伺候着,但为了对先生表示尊敬,那些下人都得守在书房外面。学生是来读书的,在书房里就只有学生这一种身份,若读书都需要丫鬟伺候,半点苦头都不吃,怎么能刻苦用心? 就像刚刚,如果樱桃不在这里,他就可以趁学生抱着他的时候给她讲解男女之妨,循循善诱,可被樱桃那样一插手,学生便只会赌气,想着她没有求到鱼干。还说什么回去就劝大小姐,真会劝的话,学生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宋言不悦地扫了樱桃一眼,收回视线时,才发现学生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刚刚被学生抱住的紧张无措和陌生悸动,顿时又清晰地回到了身上。 她很小,才到他肩头那里,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时,活脱脱一个馋肉吃的小孩子。可她到底不是小孩子,因为她抱得太紧,他能真切地感受到紧紧抵着他胸口的绵软丰盈…… “先生……”噜噜小声哀求道。 刻意拉长的甜濡声音,打着旋儿飘入他耳中。 宋言握紧了手,低头看书,只冷声道:“背书吧,背完就给你。” 噜噜立即喜笑颜开,乖乖背了起来。背完了,得到一个……小油纸包。 她不满地 嘟起嘴:“我要那个大的!” 宋言扬起竹竿敲了一下桌子,绷着脸道:“先吃小的,大的下课再给你!”先给,先给她就不听话了。 噜噜无比委屈地哼了声,打开油纸包,故意很慢很慢地吃,还发出很响很响的声音。 宋言轻笑,随她去了。 识字释义,读书写字。今日宋言没有问五男的事,噜噜也就忘了那一茬,一心琢磨着如何让先生先给她尝尝。早上她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有大包鱼干诱惑着,她好饿啊。 可说话不管用,有樱桃看着,她也不能用她最擅长的蹭人动作讨好先生。该怎么办呢? 噜噜停了笔,两条腿在桌子下面动来动去,一会儿左腿放到右腿上,一会儿又反过来。 动着动着,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 噜噜好奇地弯腰,往桌子下面一看,才发现那是先生的腿。 她抬头,见先生好像没有感觉到被她踢了似的,便偷偷笑笑,继续写字。可刚刚写了一笔,她突然想到一个讨好先生的主意。她没有办法扑到先生身上蹭他的胸膛,但她可以用脚蹭先生的腿啊,反正后面还有几张桌子挡着,樱桃绝对看不见的。 老族长被她蹭了就会什么都依着她,先生应该也会吧? 噜噜咬了咬唇,努力往椅子前面坐一些,然后悄悄抬腿往前凑。 感觉快要碰到的时候,她心中一动,赶紧缩了回来,用左脚踩着鞋帮,把右脚的鞋和袜子都脱掉了。穿着鞋,要是把先生的衫子弄脏了,先生肯定会发火的。穿着袜子,袜子那么长,蹭起来会很碍事吧? 准备妥了,噜噜一边偷偷瞄着先生,一边提着心抬腿。 书桌很长,但不是很宽,噜噜估摸着,如果她伸直了腿,再绷着脚尖,只要先生坐的不是太靠后,她甚至都能碰到先生双腿中间的棒子。 对啊,她还没见过先生的,他那么白净,大概和裴策的差不多?这样一想,噜噜突然发现她看过顾三的,看过裴策的,也看过大哥的,先生算了,可常遇的她没看着也没摸着啊!不行,哪天她非要去扒掉常遇的裤子,她都被他戳进去了一点,不看看怎么行。 胡思乱想中,噜噜并没注意她的脚已经碰到了宋言的衫子,她只是习惯地贴着男人的腿侧轻轻蹭着。蹭着蹭着,又觉得这样有点累,就把脚伸进了男人的衫子,慢慢往上移,最后搭在男人腿间的椅子上,来回移动,磨蹭有些 紧地夹着她的两腿内侧。 当然,她还在想常遇,也就没有注意到对面满脸通红浑身僵硬的男人。 宋言真没料到,他的学生会如此胆大。 第一次被她无意踢到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可桌子就那么宽,以前他也被学生踢过几次,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哪想没过多久,学生的脚又伸过来了。他眉头蹙起,只当她在玩闹,就没有理会,更不好低头去看。可紧接着,衫子被挑起,那只脚贴着他的小腿慢慢往上移,他这才意识到,学生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 全身的血液突然就沸腾起来,脑海里接连闪过两个念头。 学生在撩拨他。这事不能让樱桃知道。 然后,等他想不动声色避开她的脚时,那只小脚已经挤进了他并拢的双腿。隔着一层薄薄的细布中裤,她脚上的热度清晰地传到了他身上。她每蹭一下,他那里就会突地跳一下,越来越硬。到了最后,他甚至感觉到那里的渴望,渴望她在往前伸一点,碰到它。 就在他被那强烈的陌生欲-望刺激得忍不住想要往前挪一挪迎上她时,因为震惊而飘出体外的理智终于回归。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感觉脸没有那么热了,宋言夹紧她淘气的脚,冷声斥道:“坐正,专心写字。”他暗示她收回脚去。 小脚被先生夹住的那一瞬,噜噜就回过神了。她忐忑地看向先生,见他只是冷着脸,脸还有点红,就壮着胆子道:“先生,我饿……了,先给我鱼干吃行不行啊?”说完还朝宋言眨眨眼睛,努力使劲儿在他腿间挣扎,想要继续蹭两下。 如果不是她无辜单纯的眼神淡化了眼角眉梢的惑人风情,宋言差点真的以为她在勾引他。 原来学生没有勾引他……这个念头,让他松了口气,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他闭了闭眼,然后满脸威胁地看着她,断然拒绝:“不行。” 书桌下面,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则攥了又松开,到底还是忍着没有去抓学生的脚,怕被樱桃察觉。学生的这种动作,跟抱住他完全不是一回事,若是樱桃发现后告诉林员外,林员外绝不会再留他,哪怕是学生主动的,哪怕这个学生如此撩拨只是为了一片鱼干。 第一次,宋言看不透学生到底是怎么想的。男女之事她肯定不懂,可怎么偏偏就想到用这种几乎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挑逗动作来求他交出鱼干呢? 是天分吗?如果是,她要找五个男 人,也太简单了。 不行,他要让她再也不敢用这招对付旁的男人。 眼看学生嘟着嘴满脸倔强地瞪着自己,宋言先朝她晃了晃大油纸包,然后抬头对樱桃道:“我有五张字帖落在屋中了,就在我厅堂的桌案上,进去就能看见。这是钥匙,你去替我拿回来,不用指使旁人,否则丢了一样东西,后果自负。”说着,把钥匙扔了过去,目光犀利地盯着樱桃。 樱桃唬了一跳,哪敢多想,恭敬地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出门时随手把门带上了。 噜噜眨眨眼睛,手推着桌子使劲儿往回抽腿,讨好道:“先生,我也跟樱桃一起去吧?”她去了,趁先生不在,顺便偷点鱼干吃。 宋言冷笑,一把撩起衣摆,眼睛看着还在跟他耍小心眼的学生,手却攥住了那只小脚。那肌肤滑若凝脂,他愣了一下,迅速稳住心中的悸动,开始轻轻拂动她的脚心:“谁教你做这种动作的?” 噜噜愣了一下,随即就被那点点酥-麻占据了所有心思,攥着椅子扶手使劲儿踢腿挣扎,“先生放开我!好痒啊,啊,痒痒……好先生,哈哈,好先生了,我再也不敢了,哈哈……”抽不出来,她就抬起另一条腿踢他。 看她倒在椅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面染红霞臻首摇摆娇喘连连,笑得丰挺的胸脯急剧起伏,一只小脚在他手里挣扎另一只在他身上乱踢乱蹬,宋言呼吸突然就急了重了。他有些害怕,害怕继续这样下去,他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以后不许在用脚蹭男人的大腿,记住了吗?”他努力平静地道。 “记住了记住了,哈哈,先生快放了我吧,好难受……”噜噜难受地眼泪都出来了。 猜她大概记住教训了,宋言像被烫到似的急急松了手。 噜噜却没有力气动了,倒在宽大的椅子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小脸通红,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坐正,赶紧把鞋穿好!”宋言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弹的意思,皱眉催促道。 噜噜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先生,我没力气了,你,你帮我穿吧,要不等樱桃回来……”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刚刚真的很难受啊。 宋言怎么敢等樱桃回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看窗外,再也不敢迟疑,转到噜噜身前,摆正她的椅子,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飞快地替她穿袜子。直到此刻,他才见到了刚刚被他握在手中还有点不舍得松开的小脚。 细白中带着浅浅的粉色,煞是好看。 但他不敢多看,飞快闭上了眼睛。 噜噜不知何时坐正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替自己穿鞋的俊美男人,越看越喜欢。在他穿完准备起身之际,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讨好地贴着他发烫的脸蹭动,口中喃喃道:“先生,好先生,我,我……先把鱼干给我吧?” 其实她想说她喜欢他,希望他也喜欢自己,可话要出口时,噜噜想起了老雌性的话。 老雌性说,如果一个雄性不喜欢你,那就不要再想那个雄性了,不值得。 而她知道,先生不喜欢她,那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娇羞乱扭和哭瞎亲的地雷,么么!突然鸭梨山大肿么办? 打先生!我们噜噜多喜欢你啊! 第60章 后悔 被噜噜抱住的那一瞬,宋言惊得忘记了动弹,而当学生细腻的小脸贴上他微微发热的脸庞时,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学生没有扑在他身上,而是抱着他,与他耳鬓厮磨。 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想要推开她,可他到底没能推开,因为他舍不得。 这一次,宋言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感觉。被学生抱着贴着蹭着,他没有半点抵触,有的只是被她抱着的欢喜,只是必须推开她却又留恋这种亲昵的不舍。 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宋言忽然记起,昨日听她气呼呼地说她不喜欢自己,他胸口那种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堵塞。记起昨晚辗转反侧,一直琢磨着如何哄她开心的苦恼烦躁。记起早上他明明准备了十五张字帖,却为了让她高兴一点就抽出五张留在桌案上的冲动举止。记起看到她微笑的甜美脸庞他心底升起的轻松欢喜,和看到她脸色骤变后那颗瞬间沉下去的心。记起握着她的小脚看她在椅子上摇头求饶时他心中强烈的悸动,也记起刚刚低身为她穿袜穿鞋时,他的心甘情愿。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绪。 自己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学生看吗? 如果是,现在他为什么舍不得起身离开? 如果不是,他把她当作了什么? 她是他的学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把她当学生,又能当什么? “先生,给我鱼干吃好不好?”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噜噜不敢再蹭了,撑着他的肩膀重新坐正,很是忐忑地看着他。她坐在椅子上,男人还维持着单膝触地的半跪姿势,可因为他比她高那么多,现在两人几乎是平视。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有对鱼干的渴望,似乎也有点淡淡的伤心。 真那么想吃吗? 宋言想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无奈地笑笑,迅速起身,将袖子里的油纸包留在她身前的书桌上,低声道:“吃吧,一会儿乖乖描字,不许再淘气了。” 噜噜没想到先生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她一把抓过油纸包,眼睛却还难以置信地看着先生。 宋言落座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他需要静一静,他不该对学生有旁的心思的。 噜噜眨眨眼睛,可诱人的鱼干香味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也低下头,美美地吃了起来。 于是,樱桃气喘吁吁地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一副安静和谐的画面。 外面,日头慢慢爬高了,林员外和常遇以及陪着他们的李显一起跨进了庄子大门,客套几句后,李显才回了东跨院。 林员外自己在屋里想事情,常遇趁机去了下人房。 福全早在那里等着他了,进屋后,从怀里掏出一叠字据。 有地契有欠条,常遇飞快地翻看着,最后抽了一张卖身契出来。想了想,问福全:“刘婆子一天打扫几遍屋子?” 福全立即道:“两遍,早饭午饭后各一次。” “嗯,那这些东西先放我这儿,午饭后你再来取。记住,一定要让刘婆子晌午就放回去,免得夜长梦多。”说完,常遇收好阿晚的卖身契,起身出门了。 到了前院,正好书房下课,他笑着跟噜噜行个礼,直接将宋言堵在了书房里头。 他请宋言伪造卖身契,这可不是小事,自然得让宋言心甘情愿才行。而宋言听说阿晚的遭遇后,想到李二郎那副色迷迷的嘴脸,也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回到座位,宋言仔细端详卖身契片刻,待看清李显的落笔走势,便迅速提笔沾墨。半点都不带停顿的,很快就写出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卖身契。除了少个手印和墨迹新旧外,常遇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多谢宋先生,您这是救了赵姑娘一命啊!”此时此刻,常遇不得不佩服宋言的厉害。 宋言神色淡淡,径自走了。他现在不用求常遇什么,自然懒得与他客套。 常遇对着宋言的背影冷笑,回去自己在假卖身契上按了个手印,夹回那叠纸原来的位置,然后叮嘱福全尽快交给刘婆子放回去。福全走后,他又留在屋里歇了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对老爷隐瞒这个掉包计吧。李显吃亏那是罪有应得,但他指使人偷东西,同样也是小人行径,他犯不着往自己身上抹黑。日后若是李显拿假卖身契出来,就说他把真的弄丢了,临时写张新的想糊弄人呢。 解决了卖身契,下一步就是帮阿晚脱身回娘家了。 想到阿晚清瘦可怜的面孔和李三郎痴傻的模样,还是尽早动手吧。 要不,明天他留在庄子上,给她解围?免得李显不放人。 常遇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又释然。虽然宋言也要同去别院,但男女有别,前头有老爷,后头有甜杏樱桃守着,宋言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大小姐。再说他是心性高傲的秀才,可不是顾三那种山野粗汉, 绝不会作出偷偷摸摸的小人勾当的。 这样想着,他去了前院。 “老爷,我之前买通了李家的一个粗使婆子,让她替我留意赵姑娘的情况。刚刚她使唤福全告诉我,说,说昨天李二郎意图对赵姑娘行不轨之事,幸好李三郎及时回去了,赵姑娘又宁死不从,才没有让李二郎得逞。我想着,这回是赵姑娘走运,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就……老爷,要不咱们先帮赵姑娘脱身,让她回娘家避避吧?至少有咱们在这里,李显不敢立即拿卖身契逼她回来的。小两口闹别扭,媳妇回娘家是常事,李显行事谨慎,为了不惹老爷怀疑,绝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林员外本来歪在炕上打算睡一会儿的,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哪还有半点睡意? “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显仗势欺人,他儿子竟然连亲弟妹都不放过!常遇,我让你查李显的错处,你查出什么来了没?”他使劲儿拍了一下炕席,因为生气,情不自禁将部分怒火转移到了常遇身上。 常遇低下头,“回老爷,李显这个人办事还算稳妥,我查到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拿捏不住他。我仔细打听过了,李家只有李二郎做事荒唐欠考虑,咱们只能从他身上下手。不过老爷不必动怒,常遇已经有了主意,保证在咱们回去之前,绝对能救出赵姑娘,光明正大赶走李家人!” 林员外憋在胸口的气消了些,问道:“真有把握?” 常遇抬头,胸有成竹地道:“常遇从来不在老爷面前托大,还请老爷放心。” 林员外点点头,这么多年了,常遇办事的确让他放心,转而问道:“那你说,在不惊动李家人的情况下,现在能用什么理由让赵姑娘回家躲避啊?” 常遇笑了,低声道:“老爷,这个很简单。赵姑娘现在身上有伤,明天你们出发后,我就让那个粗使婆子给她传信,让她以李三郎动手打人为由闹着回娘家。李显定不会放人,可若是我出面假意相劝,他肯定得给我面子。” “嗯,这个法子可行。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你就不用跟我们去那边了,务必要帮赵姑娘逃出那个狼窝。”林员外想了想,沉声叮嘱道。 “老爷放心,常遇心中有数。” 次日一早,林家庄子上下又忙了起来。温泉别院建在九里地外的云雾山上,林员外今日去,是要在那边住一晚的,明日早上才回来。别院地方并不大,只有一户家生子在那边看着,林员外带着宝贝女儿去,自然要带够随身伺 候的丫鬟小厮。 噜噜早上才知道常遇不跟他们去了,趁林员外回屋的空隙,她跑到在那边指挥下人搬行礼的常遇身边,很是不舍地小声道:“你怎么不去了啊?我还想跟你一起泡澡呢。”顺便瞧瞧他的棒子。 大小姐说,想跟他一起泡澡? 常遇突然觉得鼻头有些热,他抬手抹了一下,果然流血了。 他瞥了一眼朝这边追过来的樱桃,一边捂着鼻子一边飞快地叮嘱道:“大小姐这话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您放心,这回我是有事必须留在这边,下次,下次有机会,常遇一定陪您……好了,老爷要出来了,您快回去吧,到那边要乖乖听老爷的话,听樱桃她们的话,别四处乱跑知道吗?” “哦,那你在家里等着我,也不许你乱跑!”噜噜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那样依恋的目光,看得常遇心都软了,一时极度后悔定下今天帮赵平帮阿晚,一想到他原本很有可能跟大小姐一起泡在温泉池子里,他都想狠狠扇自己两个巴掌! 可常遇再后悔,也没有用。他已经跟老爷商量好了,现在突然要改,用什么理由?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大小姐跨上马车,看着她探出头朝他招手,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常遇啊常遇,如果你在噜噜身上安个窃听器,今晚你会更后悔的,o(n_n)o哈哈~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715:11:00 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715:10:30 jjhuaya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715:06:46 若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714:51:25 lucialiu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714:45:34 第61章 打人 老爷带着大小姐走了,常遇在门口怅然若失地立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在村子口,他也没有进门的意思。 盛夏,即便是早上,耀眼的光照在身上,时间长了也热的慌。 李显可不想继续陪常遇目送老爷,忍了会儿,笑着道:“常管事放心吧,老爷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没啥好担心的。您瞧,这天头越来越热了,老爷不在,您难得能歇一歇,要不到我那边坐坐,咱们一起下一盘?” 他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常遇听了,竟真应了下来。 李显愣了愣,但他正巴不得跟常遇打好关系呢,就笑呵呵地在前头领路了。 常遇微笑着随他往东边走,转身时,朝门房使了个眼色。 东跨院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绕过影壁,便是三间上房左右厢房的结构。李显和李二郎住上房,已经成亲的李大郎和李三郎就住在厢房里。平常大家躲在屋里说悄悄话可以,但要是哪家有个争吵什么的,绝对瞒不住其他屋里的人。 常遇与李显并肩进门的时候,刘婆子刚从李三郎屋里出来。 李显斜眼瞪了她一眼。偷懒耍滑的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收拾完屋子,回头得好好叮嘱大儿媳妇几句,叫她管得严点,别让下人们欺负了。 瞪完了,他笑着请常遇进屋坐。 厢房里,阿晚却愣在炕头,有点不敢相信刚刚刘婆子在她耳边说的话。 常管事让她找机会从正门逃回家? 这是有把握李庄头不会拿卖身契逼她回来了吗? 或许,只是一时之计? 阿晚有些犹豫,扭头时,脖子那里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去摸昨天留下来的伤口,果然又破了。看着手指上的血,眼前顿时浮现出李二郎那双淫-秽的眼睛。当时他进来的是那么突然,如果不是窗台上有把剪刀,如果不是她用剪刀戳伤了自己,她恐怕都坚持不到李三郎回来吧? 可李三郎呢,看看那边还在睡觉的傻子,阿晚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知道,李三郎是喜欢过她,那种什么都依着她的喜欢。 她还记得,洞房那晚,李三郎想跟她睡一个被窝,她攥着被子不让他进,哭着求他,李三郎就妥协了,真的没有强迫她。可元帕上没有落红,李庄头知道李三郎不会做夫妻之事,专门带他去逛了一趟窑子。她不知道李三郎在窑子里都学到了什么,可 他一回来,不等天黑就扑在她身上乱折腾,折腾一遍不够,还口口声声念叨着要弄出血来她才算是他媳妇了。她实在受不住了,就偷偷咬破手指抹在元帕上,总算是蒙混了过去。 可自从李三郎尝到了那种滋味,他就变了,整天到晚想的就是睡觉睡觉,恨不得永远不让她出这个屋才好。 如今,李二郎也越来越大胆,阿晚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他得逞了。 她不想被李二郎糟蹋。 她要回家。 这个念头让阿晚紧张又兴奋,身子都轻轻颤了起来。她要回家,她再也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就算常管事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也没有勇气再在李家等下去。如果真的躲不过他们,她早晚都得被折磨死,既如此,她宁可死在家里。 心意已决,阿晚悄无声息地穿鞋下地,什么也没有拿,提着心挪到门口,偷偷朝外看去。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阿晚咬唇想了想,常管事让她从正门走,难道他已经搞定了门房老钱?平常林老爷不在,正房大门都是不开的,门房老钱就守在李家侧门这边,老钱得过李庄头的特意吩咐,不许她一个人出门。现在林老爷过来了,他一定又被李庄头派去了那边。 阿晚很害怕,可那天常管事冷静的目光让她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打开门,沿着厢房房根朝拐向正院那边的月亮门疾步走去。心跳从来没有如此快过,阿晚紧紧攥着拳头,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让人瞧见。她明白常管事的意思,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就是想帮她,也得出了这个大门才行。 近了近了,前面就是影壁,绕过影壁,快跑几步就到了月亮门,然后马上就能出正院大门。 阿晚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她不敢擦,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走快走,逃出这里。 然,就在她的身形快要消失在影壁一侧时,东边厢房的门帘子被挑开了,柳氏随意朝那边瞥了一眼,短暂的错愕后,当即就喊了起来:“弟妹,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儿啊,怎么没叫老三陪你啊?” 她的声音本就尖细,在这么小的院子里一喊,几乎所有人都能听着。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阿晚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她想解释一下,可她知道解释也没用,被柳氏缠住,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跑了。于是她假装没有听见,勉强镇定地绕过影壁后,立即朝月亮门急急跑了过去。 柳氏傻了眼,阿晚以前也想偷偷回家过,被她撞上好几次,都让她用这种办法拦住了,哪想这回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难道她要跑? 柳氏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跑下台阶,仰头就朝李三郎屋里大喊:“老三,老三快起来!你媳妇跑了!” 对面厢房里,李三郎噌地坐了起来,扭头一看,媳妇果然不见了。他当场就急了,口中含糊不清地嚷着“媳妇媳妇”,连外衫都没穿,跳下地光着脚就往外追。 那边李显正头疼该走哪步棋呢,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见常遇满脸茫然不解地望着他,他又顿了脚步,尴尬道:“常管事,今儿个对不住了,您也知道我那三儿子是个傻的,昨天他跟他媳妇闹了一场别扭,眼下他媳妇跑了,我得出去劝劝。实在是对不住,改日我再陪您下棋!” 常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没事没事,你快去吧,这可是急事。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我虽然没有成过亲,可也知道,这小两口天天凑在一起过日子,总会有闹别扭的时候,回头好好哄两句就行了。哎,看我,又忍不住啰嗦了,行啦,你快去帮忙劝和吧,不用管我!” 李显早恨不得冲出去了,此刻再也懒得客套,大步离开。 常遇轻轻哼了声,负手跟在后面。为了赵家的事,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跟大小姐亲密相处的好机会,今儿个他要是让李显把阿晚追回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前面阿晚一口气跑到了院门口,后面紧接着就传来柳氏大喊的声音,她也顾不得猜想门房老钱让不让人了,低头咬牙直往外冲。冲出林家大门,她也没有半点高兴,一边朝村西跑一边怕得掉眼泪。她怕大哥不在家,怕被李三郎追上。李家人就是一窝狼,今日若是被抓回去,她怕自己再也逃不出来了。 “媳妇媳妇,你回来!” 身后响起李三郎粗噶的叫喊,阿晚胸口一紧,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使出全身力气往家跑。 好不容易进了村子,她心中终于升起一丝希望,希望有人会出手帮她拦住李三郎。然村人们都震惊地打量她,有嘲讽有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有出手帮忙的意思。阿晚又心酸又害怕,视线都被泪水糊住了。身后李三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距离自家门口还有七八户人家,她再也忍不住了,拼命哭喊道:“大哥,你出来,大哥,你快出来!”快出来救救她吧,她快被人抓住了。 赵平在家,他正在后院劈柴,上半身裸 着,下面穿一条灰色长裤。 大宝二宝在不远处晃悠悠玩,石壮蹲在赵平旁边跟他说话。 阿晚出事后,赵平必须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弟弟,只有石壮一人在镇上做活,今天是月底,他天没亮就往回赶,还割了二两肉回来。两人从小玩到大,小时候一起上山掏鸟窝,一起跟石老爹认字,后来阿晚长大了,石壮喜欢阿晚,跟赵平的关系就更好了。 正说着话呢,外面街上忽然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中,阿晚绝望无助的哭喊同时传入两人耳中。 石壮因为蹲着,动作慢了一步,他起身时,赵平早扔了斧子冲出去了。 街上,阿晚在离家两个门口时被李三郎抓住了,李三郎也不管她脖子上冒血的伤,拽着阿晚就往回走。阿晚坐在地上哭着不肯走,李三郎就把人扛了起来,飞似的往回跑。赵平冲出大门时,就见自己的妹妹披头散发地趴在李三郎肩头,一边打人一边朝这边哭喊。 “李三郎!” 满腔怒火化成一声大吼,赵平红着眼睛追上去,一把掰过李三郎肩头,手上一用力就将阿晚抢了回来。 “阿晚,怎么回事,他欺负……” 话未说完,却瞥到了阿晚脖子上还在冒血的狰狞伤口,赵平脑海里最后那点理智彻底被怒火烧没了,回头,一脚将还想跟他抢人的李三郎踹到地上,人也跟着扑了上去,铁拳雨点似的朝对方胸口砸下。 “我让你打她,你还打啊,你起来打啊!” 一声声闷响,直接惊得附近围观的村民失了声,俱都震惊地看着发疯打人的男人。 被大哥放回地上那一瞬,阿晚就不怕了,此时见向来沉稳冷静的大哥如此愤怒,忙上前阻拦:“大哥别打了,别打了!打死人要坐牢的,你这样,让我和大宝二宝怎么办啊!快住手,大哥!” “你躲过!当初要不是你铁了心,我才不会让你嫁给一个傻子!他倒好,说什么喜欢你,他就是这样喜欢的!”赵平看也不看阿晚,继续朝李三郎胸口招呼。这口气他都憋了半年了,再不发出来,他怕自己会憋死!那是他亲妹妹,家里再穷的时候他都舍不得让妹妹吃苦,如今竟受了那样重的伤! “大哥!”阿晚惊惶无措地哀求道。她不怕李三郎死,她怕大哥打死人要偿命! “阿晚,你先进屋去,这里交给我们。” 身后忽的传来熟悉的厚重声音,阿晚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回 头看去。 石壮强忍着才没有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他看了一眼阿晚脖子上的伤,目光一冷,却只是催她先回去,他则上前把发狂的赵平拉了起来。他也想打,可一来他没有立场,二来李三郎现在已经吐血了,真打死了,以后谁来照顾阿晚和两个孩子? 他不能动手,也不能让赵平再打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椰子亲的地雷,么么~ 这样的大哥,有没有吓到你们啊? 第62章 抵达 秋收未到,村人正是闲着爱看热闹的时候,见阿晚和李三郎先后跑进村子,村民们就一窝蜂朝赵家门口赶了过去。等李显一家人火急火燎地追上来,还得先扒开围观的人群,才看见扑在赵平怀里抽泣的阿晚和嘴角流血的李三郎。 “爹,他打我,还不让媳妇跟我回家!”李三郎瞧见老爹来了,梗着脖子委屈地道。 儿子再傻,那也是亲骨肉,李显登时火冒三丈,指着赵平骂道:“好你个赵平,你就是这么当大舅子的!老三不懂事,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跟我说,你打他做什么,显摆你个高力气大是不是!” 赵平刚刚才被石壮劝下去的怒火噌地又冒了上来。他拍拍阿晚的肩膀,目光沉沉扫视一圈,扬声道:“各位叔伯婶子,我们哥四个爹娘死得早,全靠各位帮忙照顾着才能活到这么大。今日趁大家都在场,还请诸位替我们两家分辨一下到底谁对谁错。是,当初是阿晚主动叫了李三郎出来,被人抓奸,可她为什么宁可不要名声也要嫁给李三郎,嫁给一个傻子?是为了李家的钱?不是,如果为了钱,当年镇上王老爷要娶她当继室她早答应了,王家比李家有的是钱!是因为李三郎人品好相貌好?不是,他李三郎就是个天生的歪嘴傻子!我妹子嫁给他,是因为感激李家借钱救了大宝二宝的命,是为了报恩去的!我不求李家众人感激她,可总不能欺负她吧!往常他们不让阿晚回家探亲,我忍了,可大家看看,他们家拿剪子往阿晚脖子上戳!阿晚是烧他们家的房子还是杀他们的人了,那得多大的仇才能下这么狠的手!这要不是阿晚逃了出来,我怕我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脖子都吼红了,怒视李家众人的目光冷得跟刀子似的,看的李显一家一阵阵心寒。而那些原本对阿晚心存鄙夷,原本打算看热闹的村民们则跟着心酸起来,有些媳妇甚至看不过去,背过身悄悄抹泪。 “我没欺负媳妇,是她自己……”一片寂静中,李三郎委屈控诉的粗噶声音又响起了起来,可惜他刚说一半,就被李二郎抬手捂住了嘴,恨声骂道:“闭嘴!除了你还有谁?整天就知道打媳妇,活该她不想跟你过了!” 李三郎呜呜地挣扎,可李二郎比他高出一头多,力气也大,愣是抓着他让他无法脱身。 直到现在,李显才看见阿晚脖子上的伤,才知道老三两口子并不是如柳氏所说那般只是口头吵了一架而已。余光中瞧见李二郎的动作,他深深地看了李二郎一眼,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阿晚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老二曾经提过要娶她,然后被老三打了一顿。那时他看不上赵家的家世,也担心惹哥俩内斗,就没有答应。老三他是知道的,就算欺负媳妇,也绝不会下那么狠的手,如今老二不让老三说下去,莫非是他趁自己和老大不在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向来忍气吞声的阿晚突然要跑回娘家。 但他知道又怎样?兄长觊觎自家弟妹,这种丑事要是传出去,他李家就没法在村里立足了! 他只能将罪名安在傻儿子身上。 “老二,你先带你三弟回去,赶紧去请郎中给他看看!”李显肃容吩咐道,再看向赵平时,脸色柔和了许多,主动赔罪道:“他大舅子,你别生气,这事都怪我。昨早上我陪林老爷去看庄稼,不知道家里出事了,回来老三媳妇躲在屋里不出来,我也就不知道老三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回去我定当狠狠打他一顿,让他再也不敢欺负媳妇。你看,老头子我亲口给你赔不是了,你就消消气,让老三媳妇跟我们回家去吧?要不这样,晌午你们都到那边吃饭去,我再让老三当面给你赔罪,你看中不中?” 作为村子里比村长说话还管用的大庄头,李显这番话的确放低了姿态。 赵平一点都不想让妹妹回去,但他怕阿晚再次跟他拧着干。 阿晚知道大哥的想法,立即抱紧了他胳膊,哭着摇头:“大哥我不回去,我就是死也不回去了!” 赵平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将阿晚护在身后,冷声朝李显道:“算了李庄头,我就阿晚一个妹子,看不得她吃半点苦头。既然你儿子不满意她,咱们就让他们俩和离吧,反正我们赵家本来就配不上你们,还请李庄头不要再为难她。” 李显大急。他是不在乎这个阿晚,可那傻儿子跟中了邪似的喜欢这个媳妇,要是俩人和离了,他还不得寻死觅活的啊! 他明白赵平是铁了心的,所以只对阿晚道:“老三媳妇,这次老三的确做得不地道,你心寒我也理解,可老三平时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地好啊!我们李家也从来没让你干半点重活,好吃好穿地伺候你,还有丫鬟服侍着,你就真忍心跟老三和离?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要报恩的,当初你说要写卖身契给我们李家当丫鬟,我可都没应承!” 阿晚哆嗦了一下,她听出了李显的威胁,她最怕的也是他如此威胁。 赵平察觉到了她的 害怕,沉声安抚道:“别怕,你给他们当了半年的儿媳妇,如今毁了容,还差点赔了命,足够偿还他们的恩了。”他的声音并不低,就是说给李显和村民们听的。 好话说尽,李显也有些不耐烦了,咬牙道:“老三媳妇,你……” “咳咳,赵兄弟,你别冲动!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我在旁边也听出来了,阿晚姑娘对李三郎还是有几分情意的,现在两人不过是闹了一点小别扭,哪就至于和离呢。”常遇拍拍李显的肩膀,从后头走了出来,站在两伙人中间。 李显心中一喜,没想到常遇竟然肯替他说话。 阿晚不可置信地望向常遇,赵平更是铁青了脸,皱眉道:“常管事,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 常遇笑着摇摇头,看看赵平,再看看李显,“赵兄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跟你有过几面之缘,跟李庄头更是熟人,所以也不算是外人了。你先别着急烦我,我这人帮理不帮亲,不会因为跟李庄头亲近就偏帮他。这件事吧,阿晚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时半会儿难免想不开,不想回李家纯属人之常情。我看这样如何,赵兄弟不要一口一个和离了,李庄头你也别急着劝阿晚姑娘回去,你们各让一步,就让阿晚姑娘心平气顺地在娘家住些时日,等把伤养好了,她心头的气也就消了。届时我请老爷做主,摆席面帮你们好好和解和解,从此大家继续和和乐乐做亲家,如何?” 赵平不愿意,刚要说话,阿晚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显也不愿意,可常遇说的合情合理,周围村人也跟着起哄,他再出言相逼,人情上不好看,恐怕也会惹常遇怀疑,最后只得恨恨地攥了攥拳头,面上却笑着道:“还是常管事的法子好。老三媳妇,他大舅子,那咱们就按常管事说的,都消消气,等老三媳妇伤养好了再谈,行不行?” 赵平哼了一声,阿晚含泪点头。 常遇和事老似的笑了笑,一边示意村民们可以散了,一边作势要跟李显一起离开。可转身时,他突然捶了一下手,回头走到一直躲在石壮身边的大宝二宝身前,摸摸他们的脑袋道:“对了,上回你们给大小姐玩的那个东西,我一直没琢磨出来,走,咱们去你家,我再去瞧瞧,我就不信我做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说完,他让李显先回去,自己则领着俩孩子直接去赵家了。 大小姐的确爱跟大宝二宝玩,李显没有多想,威胁地瞪了阿晚一眼,领着李大郎夫妻俩离开了。 赵平石壮对视一眼,顾不得询问阿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急急往院子里追了上去。 常遇就在屋里等着他们,见三人进来,他直接把阿晚的卖身契递给了赵平。 赵平与石壮虽只跟着石老爹学过三字经,但那也足以让他们看懂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阿晚,你怎么不早说?”赵平心如刀绞,终于知道妹妹为何一心要嫁过去了。卖身契在李家手里,她不嫁,李显就随时都可以把卖身契转卖给牙行。届时牙行可不管这些恩怨,定会强硬地把人抢走。妹妹一直隐瞒不说,是为了让他少自责一些吧?她那么心疼自己,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却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人受苦。 阿晚早已泣不成声。 石壮冷静地看向常遇:“常管事,如果你肯把阿晚的卖身契还给她,出多少钱我都愿意。”他还年轻,只要常遇说个数,他就去找最苦最累的活干。还不行的话,他把自己卖了,无论如何也要换阿晚一个自由身。 常遇淡淡一笑,对赵平道:“那天你救了大小姐一命,我现在帮你解决你妹妹的事,咱们就算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哦,对了,和离的事你不用着急,时机成熟,我自会派人告知你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好了,你们好好叙旧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石壮目瞪口呆,赵平短暂的愣怔后,急急出去送常遇,到了门口,忍不住解释道:“常管事,那天林姑娘也是因为大宝二宝才出现意外的,我帮她是理所应当,你不用如此介怀的。你救了阿晚一命,这份恩情,我……” 常遇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只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不再管你妹妹的事。” 赵平哑口无言,可望着常遇离去的背影,他忽然记起湖边常遇看林家大小姐的眼神。那种温柔,绝不是一个下人看大小姐时应该有的情绪。 两不相欠,他是为了林家大小姐报恩吗? 赵平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他随手救下的那个林家大小姐,此时正兴奋地往别院里面跑呢。 “温泉呢,温泉在哪儿,我要泡澡!” “蕙娘!”林员外无奈地喊住噜噜,恨铁不成钢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行事要稳重,不要到了哪儿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大呼小叫的,别人看了会笑话的!” 噜噜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嘟着嘴撒娇道:“可这是咱们家啊,没有别人!” 林员外悄悄瞥了那边的宋言一眼。 噜噜眨眨眼睛,不解地道:“先生是别人吗?” 如果不是年纪大了跑不动,林员外真想冲上去堵住噜噜的嘴!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看懂他的眼色啊。 宋言扯扯嘴角就算是笑了,朝林员外道:“大小姐今日难得出来游玩,林老爷不必过于苛责。你们随意,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片刻,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林员外忙拱手相送,顺便派丫鬟领路。 宋言告辞而去。 噜噜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先生不是跟老族长一起坐马车过来的吗,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累了? “好了蕙娘,爹领你去你的房间看看,保证你见了就喜欢。” “房间里有什么好东西吗?”听到这话,噜噜马上忘了先生,兴奋地问道。 林员外神秘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娇羞乱扭亲的地雷,么么~ 呜呜,我知道大家不喜欢看阿晚的戏份,可这不得不写啊,再小小的剧透一下吧,大哥头回吃肉,就跟阿晚和石壮有关哦~ 明天肯定上先生和噜噜的温泉戏!!! 第63章 不期 云雾山处于昌平县较北地段,主峰高达百丈,建有香火鼎盛的普济寺,周围低矮丘陵虽无胜景却因遍布汤泉,被相邻诸县府的达官贵人争相抢占,修建别院。林员外祖上作为一个土地主,有钱无势,只在边缘地带寻到一处泉眼,盖了一座小小的庭院。 地方不大,胜在清静别致。 前院是主人家休息之所,五间上房带左右厢房,庭中花草清雅老树繁茂,正是消暑纳凉的好去处。上房后面隔了一个小花园就是那处温泉,假山湖石,相映成趣。花园三侧是专门搭设的九间竹室,里面用打磨光滑的青石铺设成池,引温泉水过去,因为是活水,下人们只要洗刷一下池子,主人家就能立即享用。 只可惜林家祖上盖了九间竹室,却因子嗣单薄,那九间竹室从来没有被占满过。 到了林员外这一代,夫妻俩觉得去后面竹室里沐浴有些荒凉,就在上房两侧又各自扩了间耳房,引水建池,与内室相通,这样沐浴后就可以直接回内室歇息了。夫妻俩的打算是,他们住在东边,西边给女儿住,儿子们嘛,后面竹室随他们挑着玩吧。 如今儿子没有,捡来的女儿倒是有一个。 林员外给噜噜的惊喜便是她房中的温泉池子。 知道是给大小姐准备的,别院小丫鬟不但将池子打扫地干干净净,还往水里洒满了红艳艳的山花花瓣,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一缕淡淡的馨香。看着那轻轻缭绕的蒸腾水雾,噜噜喜欢极了,抱着林员外好一阵撒娇,转身就想跳下去玩水。林员外眼疾手快地拉住噜噜,细细叮嘱她不能在里面泡太久,这才走了。 林员外一走,没等甜杏樱桃将门关好,噜噜就褪了衣裳。 大白天的,看大小姐光溜溜的下了水,两个丫鬟好一阵脸红。 可噜噜很快就不高兴了。她喜欢玩水,她也喜欢这种天然的热水,可她不喜欢上面飘着的花瓣。那么多,每次她从水里钻出来时,脸上头发上都要沾几片,好几次还差点吸到嘴里。她不喜欢,就开始一把一把地捞花瓣往外扔。才捞到一半,该吃午饭了。 噜噜还没玩够…… 但她必须出来了。 樱桃赶紧服侍她擦头发穿衣裳,甜杏则喊了小丫鬟进来收拾池子。 宋言并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爹,先生不跟咱们一起吃吗?”噜噜乖乖坐好,疑惑地问。 “嗯,宋先生出去赏景了,说是 下午才回来。”林员外亲手给她夹了一块儿鱼肉,见她脸色红润,知道她玩得尽兴了,笑着道。 噜噜想到一路上瞧见的山景,有些心痒痒,边吃边问:“那我一会儿找先生去行吗?” 林员外摇头:“那可不行,这里山多人少,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容易走丢了,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玩吧,等宋先生回来了让他讲给你听。” “哦。”噜噜撇撇嘴,又问:“爹,我不喜欢花瓣,一会儿我想去后面的竹屋里玩。” 林员外诧异地看着她,被她嘟嘴的小模样逗笑了,摸摸她的脑袋道:“行啊,那些竹屋都是新收拾的,你想去哪间就去哪间。不过还是那句话,喜欢玩可以多玩几次,但不能一直泡在里面,知道吗?时间长了会不舒服的。” “知道啦,爹快吃饭吧!”噜噜连连点头,飞快地给老族长夹了好几口菜,心里却琢磨着一定要玩个够,想玩多久就多久。 但她想得美啊,樱桃甜杏却得了林员外的嘱咐,根本不许她一直赖在里面。她不出来,两人就下水把她捞出来。三人你躲我闪的,倒是折腾了好半天,最后噜噜又累又舒坦,眯着眼睛吃过晚饭就倒在床上睡觉了。 大概是很久没有睡这么早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噜噜迷迷糊糊地又醒了过来。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屋里静悄悄的。 噜噜伸了个懒腰,瞅瞅被晚风轻轻拂动的门帘,心中一动,悄悄下地,凑到门口往外看。外间榻上,樱桃和甜杏睡得正香。噜噜嘿嘿一笑,转身往耳房那边走,白天玩的不尽兴,这回她可要好好玩玩。 她褪了身上的薄纱睡衣,往前走几步,就要往池子里跳。 “喵……”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噜噜眨了眨眼睛,奇怪啊,她听出了那是猫叫声,可她竟然听不懂那叫声的意思! 她好奇地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子,探头往外看。 然后就瞧见一只黑猫从西厢房屋檐上跳下,竖着尾巴颠颠地朝院子里跑去了。 那只猫又瘦又丑,说的话她也听不懂,而且顾三说过,这里的猫是不会变成人的,跟她不一样,噜噜就对它没有兴趣了,重新回到池子旁,准备跳下去。 可噜噜还是没有动。她突然想到,玩水会发出声音的,要是樱桃她们听见,肯定会说她吧? 噜噜气恼地嘟起嘴,不甘心地重新穿好睡衣 ,转身往里走。 走着走着,她又想到了后面的竹屋。那里离这边远啊,她要是去了,樱桃应该就听不见了吧? 那她就可以玩一整晚了! 噜噜兴奋地捂嘴笑,边笑边悄悄溜到窗子前,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沿着走廊往后院走。走廊沿着竹屋前绕了一圈,噜噜也就走了一圈,最后决定去西边角落的那间竹屋。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觉得那里是最安静的。 竹屋外面没有上锁,噜噜进去后也只是随手掩了门。一来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关门意识,二来她现在只想着快点去池子里游两圈。 绕过屏风,里面就是氤氲的池子。 噜噜三两下扒掉衣裳,直接甩到一旁地上,然后慢慢踏了进去。因为太安静,她不敢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怕惊动旁人。下去了,温热的泉水瞬间包围了她,噜噜浑身舒畅,她开心地叫了声,潜入水中。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谁也看不见她,她在水里恣意地游荡。 直到,屋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噜噜好奇地探出头,在最远处望向门口。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昏黄的灯光洒在屏风上,也映出了他的身影。身影晃来晃去,很快就静了下来,因为男人将灯笼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人也从屏风后绕了过来。 屋子太大,灯光朦胧,又有水雾缭绕,池边的人看不到水里有人,噜噜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对方。 是她的先生呀,一天没见的先生…… 先生也是白天没有玩够,偷偷过来玩的吗?可先生身边又没有甜杏樱桃,谁会管他呢? 噜噜想喊先生,但下一刻,宋言的动作,让她张大了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她的先生,在脱衣裳。 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就连动作都透着一种清冷。灰色外衫下面是白色的中衣,中衣下面,是赤-裸的胸膛。噜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先生的手,看他解了腰带,看他从坠地的裤子中走出来,看他弯腰将裤子拾起随上衣一起搭在屏风上,然后,慢慢走到池边。 距离近了,噜噜看得越发清楚。 先生个子高,人有点瘦,胸口不似顾三大哥那样绷成好几块儿,但他的手臂肩头却跟他们一样绷了起来,看起来就有力气,不像她那里一摸都是肉。先生很白净,小腹平坦紧-致,摸起来应该很舒服。他的腿跟她想象中 的一样,又直又长,说不出来的好看。 噜噜情不自禁舔-舔嘴唇,目光晃了一圈再次回到先生的腰部以下。那里,先生的棒子跟裴策的差不多,颜色没有那么深,看起来软软的,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鼓起来。 噜噜好想摸摸。 她嘿嘿一笑,偷偷潜到池底,悄悄往那边游过去。水底下,先生的长腿好想还在晃动似的。 心烦意乱的宋言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大概是之前已经认定这里没人,他进来后并没有细细查看里面的情形,否则他定能发现那边随意扔在地上的薄纱粉衫,粉红肚兜,还有双海棠红的缎面软底绣鞋。 他现在很烦。 烦恼学生的事,烦恼那只在他屋顶上喵喵直叫的野猫。 所以他出来了,想泡温泉放松一下。白天他就是在这里沐浴的,晚上当然不会再占另一个屋子。 温热的水轻轻浮动,宋言懒懒地靠在边上,仰头舒了口气。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学生渴望又伤心的眼睛。她渴望他的鱼干,得不到就会伤心,多么单纯的欲-望啊。 她抱他求他,不含半点男女之情。 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可是,出发之前,他看见她去找常遇,那时她看常遇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依恋不舍。 学生有那样看过他吗? 似乎,有过一次,那次是她喝醉酒…… 宋言皱眉,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可就在他隐约要记起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扶住了他的腿。他大吃一惊,本能俯身去抓那只手,然下一刻,有丰腴赤-裸滑腻的身体忽的扑到他身上。他愣住,惊慌错乱之际,那人双手抱着他的腰,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及时抬了起来,笑嘻嘻地对他道:“先生,你也是白天没有玩够,晚上偷偷出来玩的吗?” “你……”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妩媚红润的小脸。远处灯光虽然朦胧,却也足以让他看清,现在紧紧抱着他的女子,是他的学生。 他的学生,抱着他,身无寸缕…… 宋言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为何学生会在这里,占据他所有意识的,是紧紧抵着他胸口的两团饱满,是贴着他腿间的温热小腹。 她怎么能这样就扑上来…… 宋言闭上眼睛,想把人推开。 噜噜虽然抱着先生,但她 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腿间,但就在她打完招呼想要摸摸那里的时候,那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噌地就抵住了她。噜噜被戳的有点痒痒,她往后躲了躲,顺势伸手握住了他,仰头道:“先生你看,你的棒子也变大了,真好玩。” 棒子?好玩? 宋言恼羞成怒,满脸通红,努力忽视她的身子她的手,冷声斥道:“松开!” 噜噜没动,讨好地蹭了蹭先生,“我就摸一会儿……”说着话,还摩挲着那里来回动了动。 宋言强忍着才没有闷哼出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沙哑的声音近似低吼:“我让你松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坦然不知羞耻地碰男子的私-处?那两个丫鬟到底都教了她什么? 噜噜被他弄疼了,委屈地松了手,嘟嘴道:“不摸就不摸!又不是只有你有!回去我就找常遇,他肯定愿意让我摸。”先生太坏了!顾三最喜欢让她摸,裴策还让她亲呢,就他凶巴巴的! “你敢!”宋言倏地睁开眼,冷冷看向她。想到她也会对常遇做这种事,他就难以控制胸口的怒火,恨不得,恨不得…… 肩膀疼得厉害,噜噜不高兴了,使劲儿推他,嘴上气呼呼地道:“我就去!你不让我摸,我就去摸常遇!不用你管,你松开我,我……” 噜噜想说她再也不稀罕摸他了,可她没能说出口,因为有人愤怒地将她推到池子边上,狠狠覆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的手榴弹和拉芽苏的地雷,么么~ 泡温泉了,水还没干…… 第64章 坦白 温泉池壁与噜噜肩膀差不多高,泉水却只能遮住她的腰。 宋言因为一时愤怒将她抵在池壁上,本能地就要去堵住那张让他发火的小嘴。 他的动作太鲁莽,噜噜肩膀撞得生疼,此时见先生低头,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猛地低头狠狠顶在宋言胸口。她使出了全身力气,加上池底湿滑,宋言被她生生顶得倒退几步,噜噜就趁这个机会像条游鱼似的从他身旁窜了出去。 可宋言也不是白长那么高的,长臂一挥就抓住了她的脚踝,紧接着往后一扯,又把人重新拽了回来。 扑腾躲闪中,噜噜灌了好大一口水,靠在宋言怀里呛个不停。 “你跑什么跑?”宋言别开眼,一边替她拍背一边不悦地斥责道。 “谁让你,咳咳,谁让你要打我啊!”噜噜委屈地控诉道,咳完了,撒娇似的埋在宋言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不动弹。先生身上光溜溜的,摸起来真舒服,看他在上面脱衣裳的时候,她就想这样抱着他摸了。 宋言只当她刚刚呛水吓到了,难得放柔了声音:“我说过要打你吗?”他明明是想,亲她的,幸好她躲开了,没让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 噜噜小脸贴着他的胸口直点头,“你掐我肩膀了,还让我撞在石头上,弄疼我了!” 宋言动作一顿,收回手,姿势僵硬地立在水中,良久才道:“是我不好,不该弄疼你。” 噜噜继续在他身上蹭:“那先生给我揉揉!” “我……”宋言抿了抿唇,现在这种情况,两人应该先上去穿好衣服吧? “先生……”噜噜仰头看他,眼里映着朦胧的灯光,潋滟似水。 宋言在心里长叹一声,闭上眼,放在水里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撩开散落在她肩头的乌缎长发,轻颤着覆上她圆润温热的肩头,慢慢揉捏。 没有碰上之前,他紧张忐忑,碰上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知是温泉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样与她坦诚相触,折磨了他两日的头疼,似乎有所缓解。 宋言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学生还是个孩子,她只是单纯地在这里玩水,他替她揉完肩膀就立即回去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就当没有发生过。等回到庄子,他再打发走樱桃,耐心地给她讲男女之别,彻底改变她的想法。她不听,他就拿鱼干诱惑她。她那么爱吃鱼干,总会听劝的。 是的,她只是个孩子,因为不懂规矩,才对他做了许多无礼举动。 而他的种种身体情绪异常,也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美丽少女如此撩拨,难免心神荡漾,换做别的女人这般对她,他大概也会有同样的反应吧?可一旦习惯了,心中就不会再起涟漪。 现在他拘谨不安,只因为还没有习惯而已。 宋言深深松了口气,压在心头许久的负罪感终于散去了。 他对学生没有任何心思,她只是他的学生而已。那些异样,都是一个男人的本能。之前是他没有想通彻,误会了。如今他懂了,要教好这个学生,就不能把她当正常女子看待。就像用鱼干诱惑她学习一般,他也要教她男女之别,让她不再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 噜噜可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她惬意地抱着男人精瘦的腰,在他捏得恰到好处时,舒服地吟出声:“嗯,就是那里,先生在用力一点。” 宋言脸上一热,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低声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噜噜立即抱紧了他,仰头道:“不走!我还没有玩够呢!” “那你继续玩吧,我走了。记住,别对旁人说今晚咱们碰见的事,否则以后再也没有鱼干吃。”宋言冷冷道,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从容。 噜噜恋恋不舍地抱住他,眼里水光浮动:“先生别走!我都一天没见你了……” “别胡说,早上还见过的,你……” 噜噜没有理他,她抱着他的腰,轻轻地亲他的胸膛。轻轻的,一点一点挪动。裴策顾三都喜欢她这样,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她喜欢先生,喜欢跟他在一起,如果她让先生舒服了,先生就会留下来陪她了吧? 先是柔软的唇,再是细滑的小舌,那异样的舔-舐像羽毛一样撩拨着他平静的心。宋言身子一紧,一直蠢蠢欲动的某处再次不受控制地支了起来,直接抵在噜噜平坦的小腹上。 噜噜在他伸手推她之前握住了那里,仰头求道:“好先生,让我好好摸摸它吧,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好玩。” 宋言气息不稳,倒退几步想要避开,可直到后背贴上池壁,噜噜都没有松手,他退一步她就跟着前进一步。他握住她的手想要掰开她,她却因为掌握不好力度弄疼了他。宋言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强迫她放手,想了想,强自镇定地道:“你摸吧,不过那里不是用来玩的,这回你摸够了, 以后就不许再吵闹着去看别人的,知道吗?”既然她对男人好奇,他干脆一次满足她好了,免得她在他这里被激起了更强的好奇心,回头去找常遇,或是旁的男人。 “不是玩的?那是做什么的?”噜噜揉了两下那越来越硬的大东西,抬头问道,见先生紧紧闭着眼睛,马上又问:“先生你怎么一直闭着眼睛啊?” 宋言想冷静,可身下脆弱被那只小手玩弄的强烈刺激让他呼吸得越来越重。他握了握拳,拳头紧紧抵着身后石壁道:“因为男女有别,除了夫妻,男人不能看女人的身体,女人也不能看男人的身体,所以,咱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你先生,看你就是冒犯你,是禽兽。你,念你以前不懂,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不能再在任何男人面前脱衣裳,记住了吗?” 跟顾三说的差不多啊…… 噜噜撇撇嘴,漫不经心地“哦”了声,低头看向隐在水里的棒子:“那这里不是玩的,为什么一会儿变软一会儿又变硬呢?还会变大变长?” 宋言身体都在发颤,良久才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因为你摸得它很舒服,所以它就变了。但正常情况下,你是不能摸它的,只有我的妻子才能摸它。” 噜噜知道,妻子就是媳妇。 “先生有媳妇了?”噜噜惊讶的问。 “没有,但早晚会有的。我会娶一个好姑娘,这辈子只对她好,只同她睡觉。她也是,她心里也只有我一人,旁人再好,她都不会喜欢。你,你也是,你爹会替你找个好男人的,你……”宋言结结巴巴地道,他甚至听不清自己都说了什么。 噜噜摇摇头,忽然就没有心思再摸了,退后几步道:“不,我要做坏女人,我要找五个男人。” 宋言忽的睁开眼,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对面的学生。他知道她光着身子,可他只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水一样纯净,却又有着出奇的倔强。 一时间,两人好像再次回到了那天,那天因为这个问题,她愤然离去。 大概是早有心理准备,这次宋言没有立即发火。他耐心地看着她,放软了声音:“为什么非要五个?”一味儿强迫她也不是办法,总要知道原因再想办法劝解她。 “因为别的猫都有好多个,因为我从小就想有五个。”噜噜慢慢沉入水中,认真地望着男人在昏暗灯光下越发俊美的脸庞,心有不甘地问道:“先生,你做的鱼干好吃,我喜欢你,很喜欢,很想让你做我的男人。可是你不喜 欢我,是因为你也是从小就想娶一个好姑娘的吗?” 宋言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噜噜,“你,你喜欢我?” 噜噜点头。 宋言先是欢喜,可对上她无辜单纯的眼睛,他又有些不确定:“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做的鱼干?” 噜噜扭头想了想,“都喜欢。” “那如果我不会做鱼干,你还喜欢我吗?”宋言冲动地追问道。 “……不知道。”噜噜茫然地眨眨眼睛,先生会做鱼干啊,怎么又不会做了? 很实在的回答,却让那些不该有的欢喜都化成了浓浓的苦涩。宋言喉头发堵,说不出半个字来。 噜噜无聊地撩了撩水,见先生一直低头不说话,最后问道:“先生,你真的不愿意做我的男人吗?” 他想,可他想做她唯一的男人。 不等宋言动脑思考,脑海里已经自动给出了答案。 宋言想问她,愿不愿意只嫁给他一人,可他突然又觉得有些可笑,明明都认清两人只是先生和学生的关系而已,怎么又因为一时诱惑自寻烦恼了? 他笑着点点头,一边转身一边道:“不愿意。我心里的好姑娘,一辈子只喜欢一个男人。” “哦。”得到答案,噜噜轻轻应了声,不再看他,倏地沉到水里,继续玩了起来。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真的再也不想先生了,以后再找一个做饭好吃的。老族长说镇上酒楼里的菜都很好吃,那她就去那里找,找到了,她就不用再读书了,就让老族长把先生赶走,她不要再见到他。 宋言回到池子边上,在身后轻微的水声中默默穿衣裳,却越穿越慢。他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什么,期待什么,只是,学生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以为她会哭着求他喜欢她,求他做她的男人,像跟他要鱼干那样坚持,可是学生没有。 系完腰带,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灯光朦胧,水雾缭绕,根本看不见学生的人影。 胸口突然闷得难受,宋言张了张嘴,想叮嘱她早点回去。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抬脚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胸口就更堵一分。 拿起灯笼,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屏风,狠心开了门。 “喵……” 门外有只黑猫正好路过,听到这边有动静,它扭头看来,碧绿色的瞳孔在夜 间散发出渗人的幽光。 宋言身形一顿,下一刻,直直朝后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是那么清晰。噜噜好奇地探出头,晶莹的水珠从她发间额头眼角滑落。她抹了抹眼睛,见门是开着的,先生的灯笼落在地上,却没有先生的声音,便慢慢游回池边,也不穿衣裳,直接朝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esidedeath亲的手榴弹,么么! 我好想说,先生你活该啊,哈哈!!! 第65章 偶遇 宋言怕猫,但也没怕到见猫就晕倒的地步,最多就是跑掉躲开罢了。至于刚刚为何会那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几乎就在头沾地的瞬间他便清醒了。晕头转向间,听那黑猫嗖嗖远去,他松了口气,后脑却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他咬牙躺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碍了,手撑地准备起身离开,就在此时,屏风后突然传来清脆的破水声。 学生出来了…… 宋言忽然就僵住了,心砰砰直跳,再也不敢动弹,躺在地上装死。 他怕学生知道自己怕猫。若是发现他被一只猫吓晕了,学生会看不起他吧? 为人师长,各个方面都要做出表率,他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如此丢人的一面? 只要瞒住这件事,其他的随她误会好了。醉酒发疯也好,生病昏迷也罢,他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言浑身紧绷地等待着,待听见学生连穿衣裳的动静都没有就直接朝门口走了过来,他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眼睛闭得更紧。这个傻学生,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教她学会男女有别啊!幸好今天遇到的是他,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譬如说那个小厮常遇,恐怕她的清白早就没有了吧。 宋言为自己的君子行为骄傲,又为常遇对学生的觊觎愤怒,再想到学生很有可能会主动亲近常遇或愿意接受常遇对她的不敬,那种熟悉的堵塞之感再次席卷了他,甚至比上一次更强烈,更难以承受。他只是她的先生,没有资格时时守在她身边,常遇却深得林员外信赖,若哪天他色迷心窍欺负学生怎么办? 他不愿意做她的男人之一,也不愿意让她真的找五个男人。 此事无关情爱,她是他的学生,他就要对她负责。 宋言眉头紧蹙,脑海里一片纷杂,直到,有淡淡的清香萦入鼻端。 那些琐碎的念头突然就消失了,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为停在身边的学生。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知道,学生在看着他,她身无寸缕地站在他身边,用一种他无法猜测的眼神看着他。 奇怪的是,紧张过后,宋言脑海里竟冒出来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 他想把竹屋的门关上,哪怕现在是深夜,哪怕院里没有人。 但万一呢,学生这副样子,被旁人看见怎么办? “先生,你要在这里睡觉吗?”噜噜居高临下地看着先生紧皱的眉头和眼皮下乱动的眼珠,疑惑地问。 谁会在这种地 方睡觉? 宋言哭笑不得,他就不该高估学生的智力。 他不说话,噜噜就当他真的睡着了,原地站了会儿,她把倒在一旁刚刚才熄灭的灯笼拾起放在桌子上,然后弯腰抱住先生的胳膊,使劲儿往里拖。竹屋里面有张矮榻,她要把先生放到榻上去,因为甜杏说过,在地上睡觉容易生病的。一心助人的噜噜当然也就没有发现,她的先生趁她转身之际,长腿一伸,轻轻把门关上了。 可宋言于她而言太重了,噜噜咬牙低头使出浑身力气,也只是把人往里拖了几步距离,然后脚下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小屁股墩得生疼。她委屈地叫了声,想到先生之前说的话,忍不住扯了扯他的头发:“让你不喜欢我,我不管你了,就让你睡在地上,让你生病!” 她扯得一点都不疼,宋言却难受极了。短短几句话,他就听出了学生对自己的喜欢。鱼干也好,五个男人也好,至少现在,学生关心的是他这个人,即便刚刚他拒绝了她,她还是不忍心看他“睡”在地上。 “我就不喜欢你……” 宋言终于明白那天学生为何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定是她早就喜欢他了,但因为他冷声斥责她不该肖想五个男人,她生气了,才决定不再喜欢他。后来学生还是被他哄好了,刚刚也抱着他亲近,主动她说喜欢他。可见学生虽然生气虽然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 那这一次呢? 宋言忽然很想知道,学生会不会真的不管他了。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知道她的心。 噜噜的确生先生的气,气他为什么不愿意做她的男人。她气恼地扯他的头发,可扯着扯着,目光停在了他恬淡俊美的脸庞上。平时上课,先生都是绷着脸的,又冷又严肃,但现在他紧皱的眉头不知何时松开了,平静好看。 她的手忍不住移到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雄性,做饭最好吃的雄性,她做梦都梦见先生喜欢她,天天对她笑,给她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可他不是猫族雄性,他从小就想娶一个好姑娘。 噜噜知道自己是坏女人,她不想为了先生放弃自己的五个男人。她希望先生喜欢自己,但也不会强迫他放弃他的好姑娘。 噜噜很明白,但她舍不得。 她松开手,起身,趴到了先生身上。她捧住他的脸,轻轻亲他舔他。她喜欢这个男人,她想想尝尝他的味道 ,尝过了,她就不用再想他了。先生醒着不让她碰,那她就趁他睡着了,好好亲亲他,摸摸他,反正他又不知道。 宋言觉得自己快要着火了。 他不知道学生怎么从骂他扯他突然就变成亲他摸他了,他想推开她,可她的动作是那么小心温柔,柔软的唇轻轻落在他脸上,然后伸出小舌轻轻一勾,勾得他浑身紧绷心头发痒。他想离开又不舍得这种爱-抚,待她笨拙地褪了他的衣裳一路吻下去的时候,他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紧紧抓着地面,不起身回应她。 他姓宋,不姓柳。这样的姿势,被她玲珑发烫的身子蹭着磨着,被她的小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抚摸着,被她的小舌-舔着勾着,他无法做到坐怀不乱,无法违背身体的本能。 “嗯……”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先生醒了吗?”噜噜从他腿间抬起头,微微喘息。 宋言没有说话,他都不知道该劝她停止那样,还是催她快点继续。到了这个地步,再喊停,他都觉得自己太过虚伪。是真的不想吗?如果不想,何必纵容她做到那种地步? 他只能安慰自己,学生是个孩子,她好奇男人的身体,只要他不动,他就没有冒犯她。等他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就不会对别的男人如此了。 “没醒吗?” 噜噜纳闷地眨眨眼睛,低头,继续含住先生的棒-子舔-弄吸-吮。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它在她手里嘴里变得越来越大,长长的,硬硬的,吃下它冒出来的有着奇怪味道的水儿。可惜流出来的太少了,噜噜不满足的用舌尖往那个小小的缝里钻,希望把它弄大一点,弄大了,她再将整个头含住,使劲儿往外吸。 宋言快要疯了! 她好奇就好奇,为什么要那样?她把那里当什么了? “别……”陌生汹涌的刺激中,他再也忍不住,出声制止。再不停下来,他怕自己失控。 “唔……”噜噜吸得兴起,奇怪地抬头看向先生,嘴里还紧紧地夹-着那里,红唇不自觉地就从棒-身一直吸到顶端,完成了一次有力的套-弄。 从未有过的愉-悦陡然于脆弱处升起,瞬间沿着脊骨传到脑海,如暴风雨中的大浪一般,淹没了宋言残存不多的理智。他呼吸一滞,下一刻就倏地坐了起来,一把将愣在他腿间的女人扯到身边,重重地压了上去。他循着本能重重地吻她,下面更是笨拙地往她被他分开的腿间挤。 她不是他的学生,她就是个天生来勾-引他的妖精。 噜噜喜欢玩棒子,但她怕被棒子戳。 短暂的茫然后,她开始用力推压在身上的男人。他太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亲得太用力,她的嘴唇有点疼。他握着她的胸口大手太热太烫,虽然有舒服,更多的却是疼。 趁他往下含住一团吸-咬的功夫,噜噜用力抱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再动,急着道:“轻点轻点,你弄疼我了……啊!” 那短促的呼痛声非但没有换来男人的怜惜,反惹得对方更加变本加厉。 胸口身下都疼得厉害,噜噜疼得直抓男人的肩膀,使劲儿抬腿想要踢开对方,却被男人粗-喘着同时压住了手脚。噜噜动弹不得,只能委屈地哭诉道:“先生你放开我!你说要娶个好姑娘的,为什么还要亲我戳我?你不是应该只跟好姑娘一起睡觉吗?” 被无法宣泄的欲-望折磨得快要爆掉的男人,突然就不动了。 宋言声粗气重,脑海里天人交战,嘴上却不甘心地问:“那你还说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亲我?”是她先勾-引他的,他明明决定不对学生有非分念想的,如果她不趴在他身上,如果她不折磨他,他不会这样。 噜噜愣了愣,接着小声啜泣道:“我以为先生睡着了,我偷偷亲,你就不知道。” 宋言攥紧了拳,他就是个死人,被她那样咬着吸着,他也能活过来了! “既然不喜欢我,就算我睡着了,你也不该亲我。”他倒在她身边,遮住眼睛,无奈地道。 噜噜不说话了。 宋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欲-望褪去,理智回归,这件事,他不怪她,只怪自己自制力太差。最初就不该贪图一时享受,放纵她胡闹。 良久之后,两人的喘息都平静了下来。 噜噜仰头望着头顶,上面是一根根黄竹,她从左到右一根一根地数,有先生的教导,她现在已经能数到一百多了。 可她才数到十五,就听先生冷静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亲我。因为你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你对我好奇,所以才亲的。那我现在就教教你。有些时候,哪怕一对男女互不喜欢,只要彼此将对方弄舒服了,他们也会做出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就像刚刚,你亲得我很舒服,我就忍不住亲你了。但你记住,这种舒服不是喜欢,而且往往是男人比女人舒服。你看,刚刚我弄疼你了吧?” “ 嗯,你力气太大了,弄得我好疼。”噜噜小声道,“可……” 她想说,她是因为喜欢他舍不得他才亲他的,而且她也见过别的男人,像顾三裴策常遇,他们都能让她很舒服。 但宋言打断了她,“只要做这种事情,你们女的都会疼的。所以,以后别再碰男人了,他们只会让你更疼。”他刚刚差点就忍不住强要了她,换做旁人,她未必有那么幸运。 噜噜咬咬唇,不是这样的。 宋言却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他摸黑穿了衣裳,背对噜噜道:“不管怎样,今晚先生都不该碰你。如果你生先生的气,等明天回到庄子后,我就把我屋里那一袋鱼干留给你,然后向你爹辞行。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读书,那咱们就忘了今晚的事吧,对谁都不要提起,我还是你的先生。你,想怎样?” “什么叫辞行?”噜噜坐了起来,望着他高挑的背影。 宋言抿抿唇,道:“就是离开,回我自己的家,不在你们家了,以后再也不会碰见你。” 噜噜低头,揉揉自己还有点疼的胸口,闷闷道:“先生要去找你喜欢的好姑娘去了吗?” 宋言没有说话。 噜噜就当他承认了,扭头想了想,问:“那先生的鱼干还够我吃多久啊?” “一天两片,能吃两个多月……六十天吧。” 噜噜眨眨眼睛,好好想了想,边想边道:“爹说下月底就回去了,那就是还有三十多天。等我回到镇上,就去酒楼找做饭好吃的男人,爹说镇上有三家大酒楼,每家酒楼都有很多厨子,那么多,我总能找到一个吧。嗯,那先生你走吧,去找你的好姑娘吧。” 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先生嘴唇的味道不错,可惜他弄得她好疼。现在噜噜觉得她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了,毕竟,先生给了她能吃很久的鱼干。 她要去镇上找厨子? 敢情他在她心中就是一个厨子都能取代的男人? 宋言冷笑一声,拿起灯笼,毫不留恋地出了门。 他真是傻子,才会以为她对自己有情,才会为她白白头疼烦恼了那么久。 走吧走吧,裴策喜欢笑话他就笑话好了,他回去自己钓鱼自己做鱼吃,一个人过得更逍遥自在,理会这些外人做什么。 先生走了,噜噜怅然地坐了一会儿,就关上门,继续到温泉池子里游水玩。一直玩到肚子饿了,手脚有些发软了 ,她才满足地出水穿衣,蹑手蹑脚地从窗子爬回屋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早饭结束,一行人开始返程。 噜噜早饭时没有见到先生,只在上车时远远瞥见他上了老族长的车。先生似乎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噜噜就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好像,她不怕他了,也不紧张了,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吧。 她不再多想,上了马车,懒懒地躺在长榻上睡觉。 迷迷糊糊中,马车停了下来。 噜噜揉揉眼睛,挑开一侧的窗帘往外看去,发现他们才刚刚下山,就问樱桃:“怎么停下了?” 樱桃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笑着道:“听前头的声音,好像是遇见裴少爷了。” “裴少爷?”噜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下一刻,茫然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挑开车帘,推开樱桃甜杏直接跳到地上,飞快往前跑去。 裴策来了,她好想他啊! 前面,裴策正在跟林员外和宋言说话。 “伯父不用担心,我只是偶感风寒,现在已经好多了,要不怎么有心思跑到云雾山游玩呢。现在碰巧遇见伯父,我就更高兴了。伯父,我看这样吧,您也别急着回去了,听闻普济寺后山的玉兰丁香开得正盛,伯父你们随我一起去赏花吧,晚上就在我那边住下,也免得我一个人没什么趣味。” 宋言有些意动,立在一旁不说话。 林员外很不好意思,“那怎么行?要不就请宋先生陪你上山好了。你们本是好友,又都年轻,游山玩水的,太累了,我和蕙娘就不拖累你们了。哦,贤侄若是在山上玩腻了,可以到我那里小住几日,届时咱们再好好对饮两杯,如何?” 裴策笑着扶住林员外,亲切地道:“伯父,既然您这样说,那我改日定当去您庄子上叨扰,只是今天难得咱们能在这里遇上,您就给小侄个面子,到我那里喝杯茶吧?” “这……” “裴策!” 林员外刚要婉拒,女儿惊喜的叫喊从后面传了过来,回头一看,就见噜噜脸蛋红红地朝这边跑来了。看那架势,竟然是想扑到裴策身上。 他大吃一惊,赶紧拦住噜噜,故意绷着脸斥道:“要叫裴大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噜噜在他怀里挣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裴策,嘟嘴道:“我就喜欢叫裴策!” 裴策笑着摸摸她的脑 顶,因为身高的差距,真的就像摸小孩子一样,然后很自然地对林员外道:“蕙娘年纪小,伯父就不要太过苛责了。我大伯家的小妹以前也是直呼我名字的,大了就懂事了。” 林员外无奈地摇头叹气。噜噜就算真的只有十三岁,她也不小了。也就是裴策,换做旁人,心里不定怎么嗤笑他们呢。 裴策就对噜噜道:“山上的玉兰花开了,蕙娘想不想去看看?”说着话,悄悄朝自己的马车使了个眼色。 噜噜眨眨眼睛,有点明白了,大声喊“想”,随即一把推开裴策,冲到了青墨守着的马车前,一转眼就爬了上去。 林员外尴尬地脸都红了,忙吩咐樱桃甜杏:“还不快去把大小姐拽下来!” 裴策笑着拦住二女,安抚林员外道:“伯父别生气,蕙娘就是小孩子脾气,一时贪玩。正好我车里有两样点心,就让她坐我那边吧。虽然没能认蕙娘当义妹,但自从伯父找回她后,我就已经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了,难道伯父还要跟我计较那些俗礼规矩?” “可伯父怕她不懂事……” “就算不懂事,蕙娘也是我妹妹,我当大哥的,又怎么会介意?”裴策不再给林员外反对的机会,扶着林员外往他自己车上送,“伯父就不要客气了,相请不如偶遇,这回说什么你也要到我那边小住两日,否则我可再也不敢到你府上打扰了。” 林员外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应下来,口上不放心地叮嘱道:“一会儿要是蕙娘淘气,你一定要把她赶下来,不用牵就她啊!” 裴策连连点头,等林员外在里面坐好了,这才看向愣在那边的宋言:“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上车啊!” 宋言看了一眼从裴策马车里探出头的学生,再看看被一袭青衫衬托得越发俊朗的裴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裴策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请完了,他朝宋言拱拱手,飞快回了自己的马车。 半个月没见,派人在山下守了十来天才换得今日的“偶遇”,他现在只想紧紧抱住她亲个够。 裴策上车了,宋言只好也上去了。 刚刚坐好,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兴奋的猫叫,极为熟悉。 他迅速握拳压下心中的害怕,刚要说话,就听林员外无奈地道:“蕙娘那孩子,真是嘴馋,特别是看到好吃的东西,简直就跟馋猫一样。我看裴策那些点心啊,最后都得落到她口中。” 林员外却无论如 何也想不到,此刻他的馋猫女儿含在口中的,不是裴策的点心,而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今天就只有这一章了哦,很肥吧? 第66章 礼物 噜噜手脚利索地爬上裴策的马车,然后扒在窗口,偷偷看向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影。 等裴策掀开车帘进来后,她立即扑到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直蹭。 目前为止,除了老族长,对她最好的就是裴策和常遇了。但他们的好又不一样。在常遇面前,噜噜觉得不管她做什么,常遇都会听她的话,哪怕开始他不愿意,只要她撒娇耍赖,他都会妥协的。裴策呢,噜噜跟他在一起时多是猫身,大概是因为体型差距太大的原因,她对裴策有种淡淡的畏惧,同时又知道,只要她在他面前乖乖的,裴策就会满足她一切要求,会对她很好很好。 温香暖玉在怀,裴策深深吸了口气,让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填满他空了许久的心。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坐稳后,平静地吩咐青墨:“出发吧,林伯父身体不好,你慢点赶车。” 青墨应了声,控制车速,慢悠悠地在前面带路。 噜噜靠在他臂弯,好奇地打量他。 裴策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揉捏,笑着问:“看什么呢?” “看你啊。”噜噜自然而然地道,然后晃了晃两只小脚,撒娇道:“帮我把鞋和袜子脱了,有点热。”刚刚跑了一段距离,不但脚上热,身上也热,噜噜难受地扭了扭,虽然她喜欢被裴策抱着,但现在好像又有些不舒服。 她额上有细密的汗珠,裴策先替她擦了汗,然后才帮她把鞋袜脱了,让她的脚直接踩在身旁的榻上。榻上铺着黄竹席子,她的小脚雪白可爱,实在让人喜欢。裴策忍不住揉了揉,噜噜怕痒,笑着跺脚躲他,裴策便不再逗她,把手放在鼻端闻了闻,故意道:“你几天没洗脚了?真臭。” 噜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最爱干净的,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脚臭臭的? “给我闻闻!”她抓住他的大手往自己鼻前凑。 裴策笑着看她的每个表情动作,目光温柔如水。他的噜噜,无论是人还是猫,一举一动都特别可爱。 “一点都不臭!”噜噜嘟起嘴,瞪着裴策道。 “我的噜噜怎么会臭呢,你哪里都是香的。”裴策再也忍不住,俯身抵上她的额头,对着近在咫尺的水眸,轻声问:“我想你,你想我了吗?”说话间,他的唇都轻轻碰到了她的。 一触即离,那羽毛拂过般的痒,却越发让人心动。 噜噜舔舔嘴唇,眨着眼睛看他,“想了 。”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 “想我……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裴策将她抱得越发紧,她几乎都面朝他侧转了过来。 怎么办呢? 噜噜咽咽口水,下巴轻扬,直接贴上了他的唇,轻轻吸-吮。 裴策闭上了眼睛,右手捧着她发热的细腻小脸,压了下去。 噜噜瞬间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承受。裴策亲地温柔又连绵,先是轻轻研磨辗转,继而含住轻吮,等她被那种挠人心的痒逼得摇头欲躲想要开口求他歇会儿时,他却顺势探了进来,用舌尖碰触她的。那样的刺激,噜噜喉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不甘心地迎了上去。裴策在心里偷笑,不再与她纠缠,而是起身靠在了车壁上。噜噜急得叫了一声,红着脸翻身坐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脑袋直接贴上他的唇往里顶。她是想捉住他的,不想小舌才刚刚进去,就被裴策反捉住了,吸吮纠缠,或轻或重,就是不肯放她离开。噜噜渐渐没了力气,身子开始发软,裴策及时搂紧她的腰,从仰头被迫承受变成低头索取,在久违的亲密中发泄满腔思念。 她是他的猫,他想天天看见她,天天抱着她睡觉,现在他却只能偷偷抱她。 “喵……” 纠缠许久的唇舌终于分离,噜噜倒在裴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裴策埋首在她肩头,不敢再有半点小动作,生怕自己失控。毕竟,这是在马车里,虽然他已经让青墨知道了他对噜噜的心思,可他不能让青墨误会她。 待两人都平静下来,裴策将噜噜放到榻上,他挪到一旁,从小柜里拿出两个匣子。 噜噜将腿斜搭在裴策腿上,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啊?” 裴策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脚丫,撩开衣摆将它们揣在怀里,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打开第一个匣子。 一股清凉的寒气迎面扑来。 噜噜舒畅地打了个激灵,赶紧低头看去。 那是个木匣,内壁却镶着一层白瓷,匣中间摆着一个狭长的瓷碟,被无数晶莹似雪的碎冰包围着,漂亮极了。更让噜噜流口水的是,碟子上并排摆着一片片诱人的糕点。白色的像是大米又不像,薄薄一层中嵌着一颗被压扁的大红枣,显然是去了核的。 “张嘴。” 匣子里有双长箸,裴策夹了一片,笑着送到噜噜面前。 噜噜欣喜地张嘴接住。那东西凉凉的,米松软醇香,枣甘甜可 口,噜噜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红枣糯米糕,喜欢吗?”哪怕已经知道了答案,裴策还是有些忐忑地问道。 他知道她爱吃鱼,宋言那家伙虽然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厨艺却不知为何好得厉害,有些食谱,他只需要看上一遍就记住了,一两次试手后,就能端上一盘连京城大厨都不得不佩服的好菜。有他在,裴策没有信心在吃食上伺候好自己的娇猫,但那天厨房送上这道糕点,他就想着给她尝尝。 “好吃!我还要!”噜噜干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只扬着下巴等人喂食。 也不知道是刚刚被他亲得,还是吃东西吃得,那张小嘴越发红嫩动人。裴策喉头一动,没有继续喂她,而是偷偷地亲了她一口。 异于期待的温热触感,让噜噜疑惑地睁开眼,正对上男人戏谑温热的眸子。 噜噜突然觉得心跳的好快,她本能地别开脸,嘟嘴催他:“我要吃东西了,不许你亲我。” 裴策退回去,舌尖在唇畔掠过,好似在回味她的味道。 噜噜当他馋嘴了,笑着抢过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儿,眨着眼睛问:“好吃吗?” 裴策很认真地回答:“没你好吃。” 噜噜不解地愣了一会儿,随即把匣子抱到自己怀里,美美地道:“你不喜欢吃,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裴策爱极了她这副娇俏模样,笑着点点头,然后一边摩挲她裙子下的光洁小腿,一边看她像只猫似的吃东西。因为怕她不喜欢,或太过喜欢,他只让人备了五片红枣糕,而且都是小小的一片,就算她都吃了,他也不怕她撑到。 东西很快吃完了,噜噜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看向另一个匣子,“那里也是好吃的吗?” 裴策把新匣子放到她腿上,“你自己看啊。” 噜噜笑嘻嘻地打开匣子,然后就愣住了,“喵……” “像吗?”裴策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紧张地看着她。 噜噜没有听清他问了什么。她将那只白玉雕刻的小猫拿了出来,双手托在眼前痴痴地看着,眼里有茫然也有惊喜。猫身的时候,她从水里看过自己,也从裴策家的镜子里看过自己,除了身体大小,跟眼前这只几乎一模一样,连胡须都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这是她吗? 怎么会有白石头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呢? 她茫然地问了出来。 裴策忍俊不禁,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欢,一把连人带猫全都抱进了怀里,在她额头眼角脸上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低声喃喃道:“真傻,这是我用一整块玉按照你的模样给你雕的,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石头?” 他抱着噜噜,噜噜抱着猫,目光还落在玉猫身上,轻喘着问:“我喜欢它,给我行吗?” 笨蛋,本来就是送给她的啊。 裴策笑着就要点头,忽的心中一动,温热的唇挪到她娇嫩泛红的耳根处,诱惑着道:“你把你给我,我就把它给你。”就算现在拥她在怀,他也不会忘记她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一个月。她是人,也是猫,他怕哪天她突然就又跑掉了。那样的话,裴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受。 他亲得她好痒,噜噜在他怀里扭了扭,不解地问:“怎么叫把我给你啊?” 光听她这样问,裴策身上就像点了一把火般,烧得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变成自己的。他情不自禁沿着她细腻的侧脸脖颈往下吻去,喘息着道:“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永远陪在我身边,然后……”然后,他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她知道,把她给他的另一种解释。 做他的妻子…… 他的意思是,也不允许她找别的男人吗? 噜噜突然好想哭,她也的确哭了。 她想问裴策,可她不敢问。要是连裴策也不愿意做她的男人,裴策也要去找一个好姑娘,她……光是想想,噜噜都难受得厉害,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堵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车厢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裴策疑惑地抬起头,却正好瞧见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噜噜脸上滚落。 欲-火顿消,裴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噜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撇撇嘴,边哭边道:“是……”她不敢说真话。 裴策心中一疼,赶紧捂住她的肚子轻轻抚弄,自责地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给你吃凉的。我先给你捂捂,要是一会儿还不舒服,你就告诉我,知道吗?” “嗯。”噜噜乖乖地倚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小手却紧紧抱着那只猫,越抱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哭瞎亲的地雷,么么~ 今天是周末,只有一更哦,佳人出去采购啦~ 第67章 扣下 马车缓缓行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再转个弯就要到裴家别院了。 后面车厢里静悄悄的,青墨不知第多少次回头,犹豫了会儿,小声道:“少爷,马上就到了。” “嗯,知道了。” 车厢内。 噜噜蜷缩着躺在矮榻上,面朝车门睡得正香,那只玉猫被她紧紧抱在怀里,裴策怕她不小心把猫推下掉去,试过把玉猫抽出来。可每次他这样做,噜噜都会发出不满的哼唧声,身子蜷缩得更厉害,恨不得整个人窝成一团,好把玉猫藏得严严实实。 自从她躺下后,眉头就一直都是皱着的。 裴策跪坐在矮榻前,目光温柔而又疑惑地看着熟睡中的噜噜。他见过她睡着的模样,黛眉舒展,唇角微弯,就好像正在做美梦似的。这还是第一次,她在睡着的时候皱眉。 是肚子不舒服吗? 裴策很自责。书上说女人怕凉,他不该心存侥幸的。 “噜噜,醒醒,咱们该下车了。”他轻轻抚摸她红扑扑的小脸,低声唤道。 噜噜慢慢睁开眼睛,见到裴策,她眼里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事。记起来了,浓浓的委屈也就随之浮了上来。噜噜撇撇嘴,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泪倏地就夺眶而出,也不看看周围是什么样子,起来就往裴策身上扑,若不是裴策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只玉猫,恐怕它就要摔碎了。 随手将玉猫放在一旁,裴策心疼地抱住噜噜:“怎么了?肚子还疼吗?没事没事,一会儿我就请郎中给你看看,吃完药就不疼了啊。别哭了,噜噜乖……”刚刚看她一醒就落泪,他真是难受极了。 “裴策,你做我的男人吧,一直对我好,不要找别的好姑娘行吗?”噜噜紧紧抱着裴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抽泣道。 裴策愣了一瞬,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样复杂沉重的话。在他心里,她就是一只好吃懒做的小猫,她会为别人打扰她睡觉而生气,会为没有东西吃而难过,会为亲近的人生病而伤心,但绝不会想到男人女人的问题。 他不说话,噜噜害怕地松开手,退回矮榻,呆呆地望着他,“你不愿意吗?” 先生不愿意,她可以去酒楼找厨子,可裴策若是不愿意,她到哪里去找一个会那么温柔地为她洗澡梳毛的人?梳毛,噜噜自己都弄疼过自己,裴策却能弄得她很舒服很舒服。单单这一点,噜噜就能从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那种被人细心呵护的美好感 觉,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可以窝在他怀里安心享受了。 难道是做噩梦了? 裴策心疼地替她拭去眼泪,柔声道:“怎么会不愿意?真傻,从我把你抱起来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男人。没有什么好姑娘,我就只对你好,其他谁都不喜欢。” “那要是我是坏女人,你还喜欢我吗?”噜噜紧张地问。 裴策忍俊不禁,她知道什么是坏女人吗? 可噜噜的表情太过认真,裴策无奈地把人抱到怀里,亲了又亲,在她耳边道:“喜欢,不管我的噜噜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噜噜破涕而笑,她听不出男人的话有几分真假几分哄骗,她只知道裴策说喜欢她了,即使她是个坏女人。正准备跟他说五个男人的事,可裴策不敢再耽搁下去了,扶她坐正,一边给她穿鞋一边道:“一会儿下车了,你爹肯定问你为什么哭,你就说刚刚睡着不小心脑袋撞到车壁了,知道吗?” “哦。”噜噜点点头,伸手把玉猫抱到怀里。这些男人都喜欢让她撒谎,她已经习惯听从了,不问为什么。 见她想把玉猫带下去,裴策目光闪了闪,商量似的道:“噜噜,这只猫先放在我这边吧,否则被你爹看见,他就知道我喜欢你了,然后就再也不让你跟我玩了。你放心,它已经是你的了,我只是替你保管一段时间,等以后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你在天天抱着它,行吗?” 噜噜嘟起嘴,不说话,却把玉猫藏到了背后。 裴策有些头疼,“下次,下次我去你家庄子时,再送给你好不好?”这次偶遇只是为了有理由去林家庄子拜访,下月十五帮她遮掩才是正事。 噜噜还是摇头。她喜欢这只猫,她现在就想要。 裴策无奈地抱住她,想了想,在她耳边诱惑道:“你先把猫给我,晚上我再去你窗外接你,然后咱们一起去我房里看它,怎么样?我房里有个很大很大的温泉池子,你去了,我给你洗澡……噜噜,我还想像上次那样亲你,喜欢吗?” 耳朵被他吹得痒痒的,噜噜扭头躲他,裴策的脑袋就顺势滑到她鼓鼓的胸口,故意蹭了蹭。 噜噜顿时记起上次裴策是怎样亲她的了,她难耐地抱住他的头往那里送,声音轻柔如梦呓:“喜欢,现在就要……” 裴策用唇压了压那最鼓的一点,然后艰难地抬起头,留恋地摩挲她唇瓣:“噜噜,我这 几日看了很多书,新学了一种亲人的方法,会让你更舒服,想不想试一下?”有些事情,没有做过就不会好奇,一旦尝过了味道,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情不自禁在脑海里想象。裴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如果他想做一件事,他就会努力做到最好。他要给她最细致的照顾,也要给她最愉悦的享受。 “怎么亲啊?”噜噜往前追他要离开的唇,急切地问。她喜欢那种让她难受又渴望的舒服。 “先把猫给我,晚上你就知道了。”裴策含住她的耳垂,哑着声道。 噜噜脸红如霞,乖乖把猫递给他,不放心地道:“那天黑你一定要来接我!” 裴策郑重点头:“嗯,不过你千万别睡着了,也不许告诉别人。”刚说完,马车停下了,裴策便一边叮嘱她,一边熟练地替她整理衣襟。 “知道知道,谁都不说!”噜噜嘿嘿一笑,水眸盈盈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裴策满意地摸摸她的小脸,最后亲了她额头一下,撩开车帘跳了下去,转身,伸手接她。 后面宋言也扶着林员外下了车,两人并肩往这边走。宋言个子高,眼力好,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了学生红扑扑的脸蛋和微微发肿的眼圈。他胸口一紧,目光迅速转向裴策,却见对方神色有些古怪,有愧疚也有无奈。 两个人在车上到底做了些什么? 宋言熟悉裴策。不说裴策现在神情坦荡荡,就算他衣衫不整,宋言也不信他会在马车里对他敬重的伯父之女动手动脚。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学生的荒诞念头,他心里就很是不安。或许,裴策没有做什么,而是学生对裴策做了什么? 五个男人,既然学生能喜欢上自己,对他又亲又摸的,裴策那样鹤立鸡群的人物,学生肯定也会动心吧?会不会是,刚刚学生想亲裴策,被裴策严厉拒绝了,她觉得委屈就哭了? 宋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实情。 他突然很不放心。裴策是君子,能不被学生诱惑,可换成旁人呢? 那些小人大概会立即趁虚而入吧? 宋言心情复杂地看着学生,期望她能看他一眼。如果裴策拒绝了她,定会跟她讲道理,她会不会意识到她错了?那样的话,他,要不要留下来? 可噜噜始终不曾看向宋言。她好奇地打量这个新地方,直到被林员外叫过去问她眼睛怎么回事。 “爹,裴策家的马车好硬,我刚刚在上面睡觉 ,马车晃了一下,脑袋就撞在上面了,好疼啊!”噜噜抱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裴策跟着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蕙娘吃完点心就靠在榻上睡了,我只顾着自己看书,没能及时提醒她。” 睡着了啊?怪不得脸蛋那么红。 林员外点了点噜噜额头,训道:“就知道吃东西睡觉,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噜噜看着马车笑:“一点都不苦,那个红枣,红枣糕可甜了,就是太少了……” 裴策笑着对林员外解释道:“是红枣糯米糕,本想留着路上吃的,就没有多带。既然蕙娘喜欢,回头我再让厨房做些,到时候直接送到伯父家里。可惜要过一阵子了,这回我打算在山上多住几天。” 林员外颔首:“贤侄难得出来散心,这边山景又好,自然得多住些日子,就不用替她多想了。” 裴策但笑不语,伸手请众人往里走。 裴家别院自然不是林家那个小院子可以相比的,单单裴策住的清辉阁,都比林家别院大得多。此时裴家只有裴策这个三少爷住在这边,但为了避免林员外等人生出约束感,裴策并没有把人安排在客房,而是安置在了他的小院中。这样都是自己人,清净自在,说话也方便。 林员外想让噜噜住在他隔壁,噜噜却早得了裴策的暗示,非要住在对面那个檐下花团锦簇的厢房里。两处房屋中间隔着花园假山,林员外不放心,怕噜噜惹麻烦打扰裴策,奈何裴策作出一副溺爱妹妹的兄长姿态,噜噜又撒娇耍赖,林员外只好应了,再三叮嘱樱桃和甜杏好好看着大小姐,不许她乱跑。 就这样,众人各自定了住处,稍作休整后,该吃午饭了。 四方桌,噜噜美美地坐在裴策和林员外中间,左一句右一句,笑着跟两人撒娇说话。 直到此刻,宋言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学生,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学生,眼里真的没有他了,哪怕他就坐在她对面。 宋言忽然觉得口中的酒,是苦的。 他以为她说找个厨子替代他,多多少少有几分跟他赌气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10月佳人106斤,昨天称出116斤,好伤心…… 虽然我总觉得超市那个称是没有调准的,~~o(>_)o~~ 第68章 精心 用过午饭,外面艳阳高照不适合出游,噜噜和林员外回屋歇晌了,宋言和裴策在凉亭里叙旧。 以往两人小聚,或是下棋或是饮酒,但今日宋言做什么都兴致寥寥。 裴策落下一子,抬头,就见宋言又在拿那种探究的目光看他。他索性开始收棋,“半旬未见,不认识了?” 笑,又是笑。自从这次见面后,他嘴角一直挂着满足的浅笑。 宋言看裴策笑就莫名地憋闷,直接问道:“路上,你们孤男寡女坐在马车里,都做了什么?” 裴策扬起的唇角顿时绷紧,他抬头,神色淡淡显出疏离:“刚才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若是你再口无遮拦,我就当从未交过你这个朋友。”说完,倏然起身,抬脚就要离开。 话一出口宋言已是后悔,忙赔罪道:“好好好,是我口无遮拦。回来回来,我有话问你。” 裴策扫他一眼,重新坐下,继续敛眸收棋子。 宋言却又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闲谈莫论人非,裴策虽与林员外交好,终究是个外人,学生的那种荒唐念头,知道的说她单纯无知,不知道的则会道她品性不贞。他告诉常遇,是希望常遇嘱咐两个丫鬟好好劝诫学生,可他有什么理由跟裴策言明此事?万一裴策因此看低学生怎么办?两人虽是好友,宋言也不敢保证他了解裴策的所有心思想法,毕竟,他是大户人家出身,家里世代的规矩在那里摆着呢。 “咳咳,我那个学生,十分顽皮。在马车上的时候,她,有没有打扰你读书?” 说来说去,他最想知道的,是学生对裴策有没有那种心思,裴策有没有劝过她。 裴策颇有深意地看向宋言,不问反答:“似乎你很关心蕙娘啊?” 宋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强自镇定地道:“我既然决定留下来教她读书,自然要教出点样子来。怎么样,你这回见她,是否觉得她行事说话比以前规矩了些?” 裴策嗤然一笑,讽刺地道:“的确规矩了些。抢了我的糕点匣子,吃完一块儿红枣糕后还记得问我想不想吃,看我摇头她才都吃了。睡觉前,先问我睡不睡,我说不睡她才笑着将我赶到旁边,她整个人躺在榻上。这是我,把蕙娘当妹妹才能纵容她如此放肆,若是旁人……宋先生,我还真想看看平常你是如何教导她的。” 吃完东西就睡觉,看来两人在马车上果然没有做什么。 宋言一直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下去。学生吃饭时喜欢跟裴策说话,大概真的是把他当哥哥看吧。 可他马上又被裴策的讽刺刺红了脸,冷声反驳道:“朽木不可雕。连读书写字都得人拿吃食哄着,你能指望她短短几日就变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自认没有那个本事,若是你能做到,我真心服你。” 裴策没有吱声,漫不经心地转动指间黑棋,许久才试探地问:“听你的意思,不想教下去了?” 听他如此问,宋言蓦然惊觉,他竟然犹豫了!明明昨晚都跟学生说好要走了,现在裴策问,他正好可以顺势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可简简单单一个“是”字,在喉头转了几圈,就是说不出口。 学生明媚的笑脸倏地闪过眼前,宋言胸口一紧,无奈地点点头,苦笑道:“真是不想承认都不行。学生看似娇憨温吞,实则极其倔强,她认定的想法,旁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我算是黔驴技穷了。不出意外,下山后我便会向林老爷辞别。” 学生已将他视为路人,他还有什么犹豫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率承认,裴策想笑他就笑吧。 他这样认真,裴策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猜疑顷刻就散了,笑着打趣道:“你也不用自谦。如果不是你严加管教,蕙娘现在估计还喜欢猫叫呢。”噜噜是猫,即便是人身,单凭她喜欢喵喵叫这一点,从小惧猫的宋言就不可能对她有其他心思。 宋言冷哼一声,自动忽略裴策的暗讽,伸手将他刚刚收起的几颗棋子摆回原处,“咱们继续。” “你记性倒是好。”裴策由衷赞道,不再多想,专心应付棋局。 两人一旦认真起来,眼睛和全部心思就都黏在棋盘上了,连林员外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林员外也不出声打扰,安安静静地立在宋言身侧,捋着胡子默默看。 约莫一刻钟后,一局结束,裴策胜。 宋言已经输习惯了,并不生气,若无其事地起身请林员外落座,他在一旁观棋。山中清幽,三人轮番对弈,不知不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晚风徐徐,清爽怡人。 三人一起往回走。 说着说着,裴策对林员外道:“伯父,普济寺素斋远近闻名。咱们明日清晨出发,进香后去后山赏花,晌午就在寺中用饭休息,修整后再下山,您看如何?” 林员外想了想,道:“伯父年纪大了,懒得动弹。这样吧,我留在寺中听大师讲经,贤 侄带蕙娘去赏花吧。她天天关在院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贤侄到时候多给她讲讲。对了,宋先生有何打算?” 宋言犹豫了下,“我,还是陪您听……” 裴策立即打断他:“你还是跟我一起陪蕙娘吧,有你这个严师在,她就算想淘气也会忌惮着点,否则我真怕一不留神就把她看丢了。” 宋言扯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林员外惭愧地笑,刚要说话,那边樱桃陪着噜噜走了过来,看噜噜一边走路一边揉眼睛的模样,分明是刚刚睡醒。这丫头,一睡就是大半天,定是昨天在温泉池子里玩得太疯了。 “爹,你们说什么呢?”噜噜三两步挤到林员外和裴策身边,挽着林员外的胳膊道。 宋言和裴策主动放慢脚步,走在父女俩身后,目光却不约而同落在了噜噜的背影上。 林员外拍拍她的手,笑道:“说明天上山的事呢,你不是想去看花吗?爹请裴策和宋先生陪你去。” 噜噜张了张嘴,回头看一眼温柔浅笑的裴策,顺便瞅了瞅脸色冷淡的先生,撇撇嘴,小声求道:“爹,我不想让先生陪,就你跟裴策陪我不行吗?”先生冷冰冰的,又不喜欢她,她不想再见到他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条鱼悬在头顶,她伸爪去够,可不管她抬得多高,都够不到。既然够不到,倒不如不见,那样她就不会心痒痒了。 她声音虽小,后面竖着耳朵的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裴策的笑容里多了分幸灾乐祸,宋言俊美的脸庞则仿佛染了冰霜般,冷得不能再冷。不过,当林员外担心地回头时,两人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应该没听见吧? 林员外暗暗思忖着,悄悄瞪了噜噜一眼,决定晚饭后找机会好好训斥女儿一顿。 可惜噜噜想着跟裴策的约定,吃完饭就溜到屋里装睡了,让林员外的教女计划落了空。 暮色四合,黑夜如雾,渐渐笼罩了整个庭院,纵使头顶繁星如河,也照不亮几步远外的人影。 裴策熟门熟路地来到噜噜窗前,按照约定轻轻叫了一声。 噜噜就缩在窗下的大椅上等他,听到动静,轻轻开了窗。 裴策没料到她动作如此迅速,惊得目瞪口呆。 “喵……”噜噜在窗里看着他笑,颇有种贼兮兮的感觉。 裴策笑着往前走两步,示意她站到桌子上,他直接将她背了出来,然后转身,让她从 外面把窗子带严。 “现在去你屋里吗?”噜噜抱着裴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 裴策摇摇头,“别说话,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本来是想去自己屋里的,后来又怕她声音太大惊到厢房里的人,便让人将后院书房收拾了出来。那里距离正房甚远,里面也有沐浴休息的内室,哪怕动静大一些,声音也传不过来。 噜噜乖乖地不说话了,脑袋枕在他肩头,好奇地看身旁的走廊。很快,他们就到了后院,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跨过一座木桥,沿着一条碎石小路来到了一处隐在黑暗里的房舍前。 裴策背着她,轻轻推开门。 里面黑漆漆的,他却走惯了似的,直接朝内室走去。 门帘掀开的那一瞬,噜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屋里面有个很大很大的浴池,比她屋里的那个大多了,奇怪的是,浴池四周围着一整圈一人多高的屏风,从门口看去,可以瞧见屏风下面摆着一圈大红灯笼。她不知道屏风里面有多亮,但是外面,因着屏风的阻挡,灯光弱了许多,再看看窗子前挂着的窗帘,正面绣着明媚山景,反面则是纯净的黑色,怪不得在外面看起来是黑漆漆的一片。 噜噜疑惑地看向裴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屋里弄成这样。 虽然后面的窗子是开着的,裴策还是觉得有些热。 他亲亲噜噜的额头,迫不及待地将人打横抱起,从一侧绕进屏风,就那样抱着她让她面朝浴池,哑着声问:“噜噜,还想跟我一起沐浴吗?”上次共浴,她是只猫,这次,她是他的噜噜。 噜噜点点头,然后指着浴池边上问:“这里怎么有张石头床啊?” 裴策将人放下,看也不看那边,熟练地替她宽衣解带,“不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如果噜噜此时抬头,定能看出男人眼里的浓浓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昨晚想多码点今天发大章的,结果看了复仇者联盟,激动得忘了时间…… 希望晚上的更新能让大家满意! 第69章 互帮 宋言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头疼明早到底要不要与裴策二人去赏花。 赏花,他想去的,这阵子心烦气躁,更好借这个机会散散心。可他没想到裴策竟然叫他一起去陪学生,更让他难受的是,他还没理清为何裴策的提议让他心底生出几分窃喜呢,学生就偷偷朝她爹撒娇了,说不想让他陪。 宋言头疼欲裂。 学生不想见他,他现在也恨不得立即下山回家,从此以后两人再不见面,彼此都称心如意。 然,就算他想逃,也要挨过明天啊! 要不,到了山上,他就故意跟二人走散? 可那样就只有裴策跟学生单独在一起了。孤男寡女的,虽说本朝风气较前朝开放,女子也可出门游玩,但身边只有一个男子,难免容易引人误会吧? 罢了,他再最后尽一次为人师长的职责,大不了明日离他们远远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学生都能做到,他照样也能。 想明白了,宋言胸口总算没有那么堵了,继续翻了两次身后,沉沉睡去。 他却不知道,他才睡着没有多久,他在梦里都挂念的淘气学生,就被人背走了。 裴策立在浴池边上,无比认真地替噜噜宽衣解带。 其实噜噜身上只穿着一条松垮的水绿睡衣配白绫宽腿睡裤。夏天的料子都是薄薄的,柔和灯光映照下,低头替噜噜解一侧花扣的裴策都能看到里面隐隐若现的大红肚兜,紧紧地裹住那饱-满两团,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他要很小心很小心动作,手指才不会碰到近在眼前的那团。 裴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紧张,为什么怕碰到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夫人送他一盘荔枝,姨娘也送来小小一碟。他能飞快地吃了夫人送的,轮到姨娘送的,他就想亲自剥,一颗一颗地慢慢剥,一定要把整个壳都完完整整地剥掉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现在,噜噜就是他的荔枝。他喜欢她,喜欢到连给她脱衣裳都是一种享受。 解开最后一颗花扣,裴策抬起头,一手扶着噜噜肩膀,一手慢慢往外拉扯衣襟,想慢慢现出她的神秘。 噜噜可不懂裴策的小心思。温泉池子就在旁边,腾腾水雾熏得她脸都烫了起来,只想立即下水痛痛快快游两圈。裴策这样慢吞吞的,她当然不愿意了,身子一扭,不经意间来了个金蝉脱壳,脚步轻快地一转圈,人已经站到了裴策 三步远外,只留睡衣还挂在裴策手中。 她没有理会男人痴痴的目光,一边弯腰脱睡裤,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道:“好热啊,我自己脱,不用你帮忙。”下一刻,她的裤子就褪了下去,噜噜顺势把亵裤鞋子也脱了,光着脚走到裴策身前,转身背对他道:“帮我把带子解开。” 以前更衣沐浴都是樱桃甜杏伺候她,噜噜习惯让别人帮她脱肚兜了。 裴策早惊呆了。 上次两人坦诚相对,虽是月夜,但视线毕竟朦胧,再加上夜晚的掩盖,加上那种似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加上他更多的将她看成一只猫,他抱她亲她便做的心安理得。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身份,习惯不再将她和猫看成两个存在,明白让他真正生出男女之情的是她娇憨率真的天性是她这个人,再做那种事情,他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局促。 裴策知道他的噜噜不会扭捏,但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势更占据主动。可惜,他白白在脑海里准备了那么久,因为真的在一起时,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直率。与她相比,放不开的反而是他。 说实话,裴策很喜欢这样的她。如果她真的害羞了脸红了,她也就不是他的噜噜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还是要让她被自己掌控。 “这么着急吗?” 裴策贴近一步,故意往噜噜玉般光洁莹润的肩头吹气,双手从她肩头慢慢往下滑,滑过她整条手臂,捏捏她纤细的小手,然后探到她腰上,缓缓往上移,直到碰到那条红红的肚兜带子。 他灵巧地解开,双手继续往上,指尖插-入松松垮垮的肚兜内侧。当双手来到她的腋下再也无法向上时,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一点一点朝前挪去,爬上那两团柔软细腻,指肚擦过不知何时挺立起来的小点,最后,分别将它们整个握住。 其实握不住,因为她太大…… 察觉到她急了重了的呼吸,裴策心中最后一丝紧张都消失了。他手上轻轻揉-捏,俯身用唇轻触她肩头,一寸一寸沿着那优美的线条朝她泛红的耳垂移去,喃喃低语:“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噜噜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都靠在了男人身上。耳垂被他轻轻咬了一下,她情不自禁仰起头,抬手握住他覆在她胸前的大手,水眸迷离而疑惑:“不,不是要给我解,解肚兜吗,这是,这是做什么喵……” “是在给你解啊,马上就解完了。” 裴策扶正她 ,额头抵住她的后脑让她稍稍低头,他则慢慢蹭到她颈子后的布带打结处,用牙叼住一端,然后一手恋恋不舍地换到她肩头,一手扶住她的腰,将人朝他这边转。转到一半,带子就彻底拉开了,裴策及时松开口,那肚兜就倏地从她身前从两人中间掉落,露出刚刚他已经提前感受过的两团丰-盈。 “看,这不就解开了?”裴策哑着声音道,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 “可你解得好慢,弄得我好难受喵……”噜噜气息不稳,倚在裴策身上道,小手本能地去拉他的腰带。 裴策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柔声命令道:“现在开始,只许叫,不许说话。” 他喜欢她身上猫般的娇气,喜欢她的猫叫,也喜欢,那根即将被他逗弄出来的美丽猫尾。 “喵……”噜噜不解地望着他。别人都不让她叫,为何他不一样? “乖,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脱衣裳。”裴策顺手揉揉她的小屁-股,笑着道。 噜噜不甘心地也捏了他一下,转身下水了。她现在好热啊,她有点想让裴策再摸摸她的。 哪想念头刚落,她人还没有完全没入水中呢,身后突然就响起了哗啦破水声。下一刻,她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那人直接将她抵在一旁的池壁上,抬手就往她身上撩水,大手开始沿着她的背时缓时急地搓弄,弄得她又痒又舒服。 “喵……”她乖乖贴着池壁,扭头看向裴策,姣好的脸蛋白里透红,更显得那双黑眸盈盈似水。 裴策爱怜地亲亲她的耳朵,“乖,我先替你洗干净,一会儿再给你,别急。”说着话,大手直接探入她腿-间,轻轻揉-捏,竟然真的是在给她洗澡。 噜噜却因那不可控制的异样感觉紧紧并-拢双腿,扭着身子想要摆脱他锲而不舍的手。这里她习惯自己洗,他只要帮她擦背就行的。还有,她一点都没着急啊,着急什么呢?裴策也真是的,听不懂她的叫声,还非要让她叫。 胡思乱想中,裴策将她翻了过来,两人面对面。 噜噜这才发现裴策俊脸泛红,上面还有水珠滚落。她抬手想帮他擦掉,他却猛地俯身含-住她胸口,重重地吸-吮,好像要将她吃掉似的。被咬住那一瞬间,噜噜记起第一次被顾三这般啃-咬的情景,那时候她很害怕,真的以为顾三是要吃她,哪里想到他放轻动作后会那样舒服呢? 轮到裴策这样对她,她更感觉身子轻飘飘的。 噜噜轻叫出声,本能往前挺胸,好让他吃得更多。她自己也没有闲着,当裴策的手再次伸到她腿间帮她清洗时,她也摸索到了他那里,握住那根早已变大的棒-子,撩点水上去,一边洗,一边被他弄得仰头直叫。好几次她正要发力呢,胸口忽的被他狠狠一吸,她顿时就没了力气,小手无力地离开了它。 洗洗停停,好不容易,她终于碰到了棒-子下面的绵-软。 “嗯……洗完了吗?” 裴策被噜噜笨拙的撩-拨弄得有点坚持不住了,喘息着问道。他本以为能陪她在水里玩会儿再动手的,但现在看来,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下水前,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脱光光,他就忍不住了。 “喵……” 噜噜摇摇头,她才刚给他搓完棒-子,其他地方都没洗呢。 她摸到他腰上,准备先搓那里。 裴策浑身发紧,再也忍不住,握住噜噜的手,在她疑惑抬头时,大手一捞,将人打横抱起,急切地送到了那边的汉白玉雕龙凤床上。石床虽然大部分浸泡在天然温泉水中,表面却是清清凉凉的。温热发烫的肌肤与细-腻的凉石紧密相贴,噜噜舒服地叫了一声。可惜没等她随心所欲地在上面打个滚,男人火-热滚-烫的身躯就朝她压了上来。 他太热,噜噜不满地哼了声,伸手想把他推下去。 “噜噜别闹,乖乖躺着,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裴策将噜噜不老实的小手按在她两侧,等他紧绷的身体完全覆上她玲珑起伏的身子时,才松开了她。他半撑着自己,低头堵住她还想抗议的红润朱唇,温柔吸-吮。 喜欢的人,喜欢的姿势,噜噜很快就忘记了什么石床什么清凉。她抱住裴策开始热情的回应他,小腿本能地抵着他的长腿摩挲。他用膝盖顶她,她就乖乖分开,甚至抬起腿环住他的腰,身下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再三地轻撞着,噜噜迷迷糊糊的忘了那是什么。她只知道那样的碰触很舒服,便轻轻往下挺腰,迎接它。 有大滴的汗珠从裴策脸侧滑下。他想好好品尝她的,但她这样娇弱无力地躺在他身下,用她更神秘的美好诱-惑着他,他的心思渐渐地就换了地方。身体自作主张,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她胸前。 “喵……” 噜噜用胳膊肘撑着自己,上半身轻抬,握住左边那团往裴策口中送。她好难受,她想让他吃。 她乌发早已散落,裴策 头上却还带着玉冠,露出一张仿佛染了春花红晕的清隽脸庞。他的眉依然清秀,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淡然,眸色深沉如河底不知涤荡了多少年月的墨石,水色浮动似揽进了天边璀璨的星光。喉头滚动发出引人遐思的声响,裴策低头,眼看那令她渴望的唇即将碰到她,他却故意顿住,抬眼看她,“噜噜想让我吃它吗?”说话间,唇都碰到了那点醉人的红。 “喵……” 噜噜急得小脸通红,身子越发使劲儿向前挺,手也将它捧得越高。 裴策轻笑,眼睛依然看着她,唇则毫不犹豫地张开,猛地含住了那里。 噜噜满足地长叫出声,胳膊肘再也没有半点力气,重新跌在石床上。 她抱住他的头使劲儿往下按,他如她所愿狼吞虎咽,恨不得真的将她吞入腹中,右手不知何时悄悄垫在她的臀下,随时准备抚摸她的猫尾。 当他吸完一边换到另一边,舌-尖刚刚拂过那挺起的红点,手中突然多了条毛茸茸的尾巴。 裴策大喜,随手抓起早就备好的软枕塞在噜噜腰下,免得她尾巴压在下面难受。准备好了,他跪坐在她腿-间,然后抬起她的小腿搭在肩头,低头准备察看她的猫尾。就在此时,噜噜茫然地抬起头,见他这样,忍不住就晃了一下尾巴。毛茸茸的猫尾顿时从裴策腿-间一路向上扫过他腰腹胸口喉结下巴,紧接着又沿相同的路径落下,搭在他并-拢而跪的两腿之上,左右扫动。 “再来一次。”裴策沉浸在那羽毛轻拂般的异样刺激中,喃喃地道。 噜噜就又晃了一次。 裴策失了神,不受控制地握住猫尾,一点一点往上摸。摸到尾根与身体相连的那块拇指肚大小的娇-嫩肌肤时,他故意加重了力气,果然听噜噜发出了一声绵长媚-人的猫叫。他心中一动,想要抬头看她的神色,不料目光才顺着她尾巴根往上移动几寸距离,就凝注无法动弹了。 那里,有着另一张小-嘴儿,在轻轻喘-息着,甚至唇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玉-露。 脑海里,这几日在书中看到的文字突然化成了栩栩如生的画像,一幕一幕勾得他浑身如点了火般,又热又燥。裴策接连吞咽几下,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托住她的两片臀-瓣,俯身,小心翼翼又虔诚无比地亲了上去。 娇,嫩,细,软,比上面的唇还要惹人怜爱,细细滑滑胜过花瓣,裴策一碰上,就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动作,不敢用牙齿咬,只用唇抿着它, 舌-尖沿着那条小-缝上下安抚,最后吃下她为他沁出的醉人花-露。 “喵……” 噜噜快要死掉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裴策吃那里会比吃胸口还要让她舒服。她现在什么都没法想,只知道用腿紧紧-夹着他的脑袋不让他离开,只能够仰着头发出一声声听起来十分陌生的猫叫。她是舒服的,可偶尔又会难受地想躲。但裴策不让她躲,她往前扭动身子,他就追上来,最后她的头都快探出床去了,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凭着本能让迎接他的动作,让那种难受化成更强烈的舒服。他慢了,她就自己挺腰抬臀,他快了,她就紧紧-夹住他的脑袋。他浅了,她就用脚背抵着他往里送入舌-尖,他慢了……不,他不会慢,她只想让他舌-尖进出地能够再快些。 对,就是那样,不停地往里入,不断地进进-出出…… “喵……” 慢慢的,噜噜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即将在体内爆发的欢-愉,她越叫越大声,小腰挺得越来越快。 裴策也知道噜噜快到了,因为她原本紧闭的小-缝慢慢加快了喘-息。 开始时,他要很艰难地才能将舌-尖顶进去,现在他已经慢慢掌握了节奏。她往外喘,他就趁她开口一鼓作气往里顶,破开层层密密-实实的褶-皱品尝她里面的味道。她往里吸,他就慢慢往外退去,感受她不舍地挽留。如此几次,当她突然加快了喘-息的节奏,他心有灵犀地随她一起加快。待她颤抖着只吸不放时,他随着她的吸-裹深深地送进去,几欲在那紧密的绞-弄中丢了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搭在他肩头的小腿无力地滑了下去。 裴策抬起头,就见噜噜慵懒地伸展着双臂,小脸红扑扑的,脸上泪水连连,细长的眼睫早已湿透,轻轻翕动着。她丰润的红唇微微张开,发出轻轻的喘-息。 裴策看看她的唇,再看看自己下面的跋扈,终于再也压抑不住那汹涌的渴望,抬腿跨入水中,慢慢挪到石床一侧。 “噜噜……”他将她抱了起来,让她面对自己跪在床上。 “喵……”噜噜懒懒地睁开眼,刚要求裴策让她继续睡觉,却见眼前一根大-棒-子正对着自己,上面还有着晶莹的水儿。她正好渴得厉害,想也不想就张嘴含-住了它,用力吸了起来。 “嗯……” 裴策闷哼出声,低头,看着那懒懒闭眼的可爱女人,忍住径自动作的冲动,轻声道:“噜噜,想吃吗?” 噜噜睁开眼睛,想要抬头,下巴却被人固定住了。她只好继续含-住那里,扭头,艰难地瞥他一眼。 “想吃吗?”裴策声音沙哑地问。 “喵……”噜噜张大嘴,唇离开满满占据她口中的那物,勉强应了一声。 裴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渴望,捧住噜噜的脸直接前后动了起来,“噜噜乖,我这就喂你,你含-紧了……对,就是这样……嗯,对,再用力点……别,别用舌头挡我……啊,偶尔挡一下也行……” 噜噜不懂裴策为何要这样动,但他那么喜欢,她也很高兴,便一边随着他挺-腰的动作吞-吐着,一边好玩地摇晃尾巴。 这回轮到裴策快要舒服死了。 身下自己喜欢的女人正乐此不疲地用她那张红润小-嘴儿紧紧-夹着他吃着他,眼前还有一条美丽的猫尾巴晃来晃去,身体上的强烈刺激,心理上的极大满足,让初尝情-事滋味的男人很快就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稳稳地捧住她发热的脸颊,不再让她动弹,而是换成自己大力地耸腰。不知是兴奋还是难受,她含着他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尾巴晃得越来越快,几欲迷晕了他的眼。裴策急的深深向前一挺腰,想要伸手抓住那条猫尾不让它再晃了,可她突然用舌-尖顶住了他,陌生的畅快突如其来,裴策脑海里猛地一片空白,凭着最后一丝理智飞快退了出去。 终于不用再吃了,噜噜气恼地坐了起来,嘟嘴抱怨道:“下次我要自己吃,不许你动!你戳的我喉咙不舒服!” 裴策一手扶着石床,一手握着自己来回动作,等到终于泄尽后,他才歉然又宠溺地看着他的小妖精,声音沙哑:“好,下次我不动,都让你来。” 他的噜噜啊,他还担心她生气呢,没想到…… 裴策心中一软,翻身上床,紧紧抱住他的女人,手习惯地摸向她身后。 ……尾巴消失地好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亲的地雷,么么~ 好不容易赶出来了,眼睛快花掉了! 睡觉去啦,bug明天再改~ 对啦,留言千万不要提ou啊,拜托大家不要太奔放,佳人好怕怕!!! 第70章 新人 温泉池水雾气缭绕,大红灯笼柔光醉人,漫长的放纵之后,那种让人发疯发狂的热终于褪去了。 裴策侧躺着,左臂横伸给噜噜当枕头,右手贴在她光洁细腻的背上,轻轻摩挲。 “噜噜,你的尾巴能在外面待多久啊?”指尖按在她的尾骨上,轻轻蹭着。 噜噜有点痒,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脑袋抵着他的胸膛乱动,“喵……” 裴策失笑,改成仰躺,将人抱到身上,笑着道:“好了,可以说话了。” 噜噜撅嘴,他让她说话她就说话吗?她咬了裴策的小豆豆一下,在他按住她之前蹭到他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喵喵乱叫。难得裴策喜欢听她叫,她干脆一直叫好了。平常被老族长和先生管着,许久不叫,她憋得也挺难受的。 被她压着,被她对着耳朵柔柔地叫,裴策那里再次硬了起来。 他拍拍她的小屁股,低沉的声音多了分威胁:“说话,再叫我就……” “喵……”噜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水色动人的黑眸。她就叫,他想怎样呢? 裴策忍不住抬头,想亲亲她红润的唇。噜噜笑嘻嘻地撑住他肩头往后躲,裴策眸色陡然加深,长腿一伸便夹着她一起翻身,转眼就变成了他压在她身上。噜噜不喜欢被他沉沉地压着,喵呜叫着使劲儿推他。看她枕着满头乌发奋力挣扎,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又可爱地瞪着他,裴策微微一笑,不容拒绝地抬起她双腿,将那里紧紧抵上去,故意沉下脸威胁道:“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戳你!” “不许戳!”噜噜急得小脸越发红润,气呼呼地瞪着裴策。 裴策爱极了她这副样子,低头想去亲她。 噜噜生气地扭开头,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裴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形一晃,突然就朝旁边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栽进水中! “喵!” 噜噜急得伸手去拽他,哪想胳膊刚刚探出床就被一只大手抓牢了,整个人直接朝水里歪去。 裴策笑着接住她,在她惊呼出声前堵住了她的唇…… 之前有些着急,现在总算可以好好陪她一起沐浴了。夜虽长,要做的事情却还很多。上次他就发现她身上太过娇嫩,他的唇在某处吸-吮地略长一些,就会留下浅浅的痕迹。今日他早做准备彻底尽了兴,一会儿还得帮她敷上祛瘀的药膏才行,免得明早被丫鬟看出痕迹。 不是不想要她,实在是她太傻太娇气,他怕弄伤那里,害她行动间露出异样,也怕她早早有孕。 等吧,中秋回去他就禀明父亲,先劝服父亲,再去向林员外提亲。老人家想要招赘也是为了噜噜着想,只要他保证能照顾好噜噜,林员外一定会答应他的。 半夜荒唐,半夜好眠。 次日一早,一行人神清气爽地去了普济寺。 他们来得早,寺院门前穿着灰袍的小和尚们还在打扫。 噜噜第一次瞧见和尚,好奇地问林员外:“爹,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长头发啊?” 樱桃甜杏低头偷笑,裴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言一眼,宋言扯扯嘴角,看向别处。 林员外尴尬地朝两个小和尚赔不是,低声训斥道:“一会儿到了寺内可不许胡说了,就算有什么不懂的,也要等回家再问,或是小声点问,旁人听了会笑话咱们的。” 噜噜不高兴地嘟起嘴。 裴策笑了笑,坦然地解释道:“伯父不必责怪蕙娘,她初临寺庙,好奇也是难免。蕙娘,他们是和尚,要修行佛法。在和尚眼里,头发就是无数的烦恼和陋习,削掉头发就等于除去了那些烦恼。没了牵挂,就能一心一意修行了。” 噜噜立即跑到裴策身边,小声问道:“那我把头发削掉,烦恼也会没了吗?” 宋言不悦地冷哼一声:“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噜噜扭头瞪他一眼。 宋言抿紧唇角,目视前方,就当没有看见。 这种信仰对噜噜而言太复杂了,裴策怕越解释她越糊涂,就转移了话题,跟她说上香祈愿的事。 于是,一刻钟后,噜噜有模有样地跪在蒲团上,朝上面宝相庄严的佛祖许下了她最大的心愿,求对方保佑她找到五个喜欢她宠她的好男人,即便,她连人家佛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上完香,寺里游人慢慢多了起来。林员外要去听大师讲经,分别前狠狠叮嘱了噜噜一番,不许她四处乱跑,又命樱桃甜杏紧紧跟在大小姐身后。两个丫鬟恭声应是,噜噜的心思则早飞到后山了。 到了后山,因为有宋言和裴策陪着大小姐,主仆有别,樱桃甜杏刻意落后几步,跟在三人后头。 而噜噜根本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先生,她开心地凑在裴策身边,听他介绍山上的各种花草,遇到喜欢的,就让裴策给她摘下来。裴策看着她明媚的笑脸 ,渐渐地也有些情动,况且他现在扮演的是她的兄长,哥哥宠溺妹妹,略显亲近也没有关系,便没有刻意约束自己的言行。 “蕙娘,刚刚许了什么愿?”想到她跪在蒲团上无比认真的模样,裴策忍不住问道。 噜噜正在闻新摘的那枝白丁香,闻言蹙起眉头,小声道:“我不喜欢你叫我蕙娘,现在我爹不在这里,你还是叫我噜噜吧。” 噜噜真的不喜欢蕙娘那个名字,是老族长非要那样叫她的。她劝过老族长,劝不动。樱桃她们不肯叫她名字,说是怕老族长责罚。常遇呢,他都是她的男人了,私底下也只肯喊她大小姐。剩下还愿意叫她名字的就只有顾三和裴策了。顾三,哼,她已经不要他了。 想到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噜噜恨恨地扯下一朵小花。 裴策却当是他惹她不高兴了,忙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不那样叫了行了吧?” 噜噜朝他甜甜一笑。 真是拿她没办法,裴策情不自禁揉揉噜噜的脑袋。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之前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宋言,现在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其实就连宋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挨得这么近的。 大概是看裴策和学生走得太近了,他忍不住想过来提醒好友一句? 还是看他们说的太开心,他有点无聊,才想过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或者,是他看不下去两人无视自己的样子,想要找个借口向他们告辞的? 不论如何,他过来了,然后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喃喃低语。 胸口涌起无数说不清的复杂情愫,宋言握了握拳,终于还是没有忍不住,插言道:“裴策,你刚刚,叫她什么?” 裴策脚步一顿,蓦然惊觉自己一时大意忘了宋言了。 他飞快回忆了一遍刚刚的对话,确定没有太明显的亲昵,才转过身,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蕙娘以前叫噜噜,伯父觉得不妥,就给她改了名字。可她不愿意,在伯父面前不敢反驳,私底下就让所有人喊她噜噜。咳咳,那些丫鬟们不敢违背伯父的话,我是被她磨得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顺了她。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对伯父讲啊,我怕惹他老人家生气。” 她叫噜噜…… 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个才用了两个月不到的名字,能跟用了十几年的名 字相比吗? 宋言怔怔地看着噜噜,他的学生,突然发现他自以为很熟悉她的脾性了,实则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喜欢别人喊她噜噜吗?为何偏偏没有告诉他?她不是说喜欢他吗?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她又是怎么喜欢他的? 他的目光太复杂,脸色却越来越冷越来越难看。噜噜有些怕了,本能地往裴策身后躲。 宋言心口一缩,抬手就想把她拽出来。 裴策不解地拦住他:“宋言……” 宋言回过神,怕被裴策看出什么,勉强笑道:“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名字,有点吃惊。哈哈,噜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养的猫呢,怪不得林老爷要改名。” 裴策没笑,蹙眉看着宋言,总觉得他刚刚的举动很古怪。 宋言却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他指了指西方,淡然道:“我有事要离开片刻,你们继续逛吧,一会儿我就直接回寺里寻林老爷了。” “好。”裴策看出来他是真的想走,只得应道。 宋言点点头,转身欲走。 恰在此时,旁边花树后缓步行来一男一女,两伙人正好迎面碰上。其中穿碧色长裙的少女瞧见裴策,眼睛一亮,唇角立即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笑着道:“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裴公子和宋公子。”说着话,人已经到了眼前。唐澜朝宋言淡淡一笑,再次看向裴策,却正好瞧见从裴策身后探出头的噜噜。她愣住,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噜噜好奇地打量对方,开口应道:“我叫……” 宋言倏地转身,狠狠瞪她一眼,直接将噜噜的后半句话吓了回去。 趁噜噜呆住的功夫,裴策及时对唐家兄妹道:“她是林伯父的女儿,蕙娘。”然后侧过身,让出噜噜的身影,指着唐家兄妹给噜噜介绍道:“这位是唐家大少爷,那是唐家二小姐,他们的父亲唐老爷与伯父是世交。” 唐家…… 噜噜恍然大悟,兴奋地朝两人道:“我爹说你们家酒楼的饭菜特别好吃,我想去尝尝那些厨子做的菜,行吗?” 唐澜朱唇微张,满头雾水地看向裴策。 唐文华早已将噜噜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此时听噜噜这样说,一边摇着手中折扇一边热情地道:“林家妹妹肯去酒楼光顾,是我们的荣幸。不知林家妹妹何时想去?我跟二妹定当亲自相陪。”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又 晚了…… 谢谢大家的打赏鼓励,么么! blissa扔了一个地雷 空白扔了一个手榴弹 晋小静扔了一个地雷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地雷 第71章 发飙 一声“林家妹妹”,同时惹恼了两个人。 唐文华是什么人?那是梅镇有名的风流少爷,花楼里的红娘,高门里的寡妇,家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不管用什么法子,最后都能得手。 前年他去村里办事,看上一户人家已经定亲的姑娘,便凭着一副翩翩容貌先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再用几首艳词勾了人家的魂儿,引对方到附近树林里成就好事,得手次日就心满意足地回府了。 情郎背信弃义,那姑娘伤心后悔不消说,战战兢兢地熬到出嫁当月,不想被人瞧出来有了身孕。她爹娘领着女儿到唐家算账,求唐文华娶她,不成,就改成纳妾,到了最后甚至只求唐文华给女儿一个名分。当时唐老爷外出不在家,唐文华禁止小厮去老太太面前通风报信,只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过那姑娘,还冷言冷语奚落对方痴心妄想,不定是怀了谁的野种,到他这里求富贵了。 那姑娘本就受尽未婚夫家和村人的嗤笑讥讽,勉强撑起一点脸面求到唐家,哪想昔日情郎竟如此狠心,当场就撞了墙,一尸两命。唐文华面不改色,指使下人将尸体抬了出去,“好心”丢给两口子十两银子算作盘缠。姑娘父母虽然恨透了唐文华,奈何他们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女儿是被他祸害了,告官都告不成,只得拿了银子回家。 这么大的事当然瞒不了唐老爷。唐老爷得知后气得差点厥过去,亲手绑了儿子欲施家法,却被闻讯赶来的老太太哭天喊地地劝住了。唐文华是唐家独子,老太太就算是气他胡作非为,也舍不得宝贝孙子吃苦啊,生怕他有个好歹。唐老爷拿老母无可奈何,罚唐文华闭门思过两个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他毫不掩饰对噜噜的赞赏,还叫的那么亲热,谁知道他是不是起了什么歪心思? 裴策直接挡在噜噜身前,冷声道:“蕙娘口无遮拦,唐少爷无需当真。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朝噜噜使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他走。 噜噜疑惑地眨眨眼睛,她还没告诉那个唐家少爷她什么时候过去呢,怎么就要走了? 趁她迟疑的短暂功夫,唐文华意味深长地瞥了自家妹妹一眼,长腿一跨,就拦在了裴策身前,笑道:“蕙娘……这还是头一次从裴公子口中听到女子闺名啊。哈哈,林家妹妹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但回了家,还多了裴公子这般细心体贴的兄长。对了,林家妹妹,你说想去酒楼看看,裴公子却说你不会去,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他风度翩翩地收了折扇,低头看向裴策身后的小姑娘,唇角带着善意的笑,好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听说林家大小姐只有十三岁,可现在看着,似乎不比二妹小啊。瞧瞧那嫩生生的小脸蛋,妩媚的眉眼,鼓鼓的胸脯纤细的身段,若是把杨家那个绝色小寡妇摆到她跟前,顿时就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只配给她当丫鬟。 噜噜哪里能猜到唐文华的花花心思。她看看唐文华,再看看裴策,点点头,刚想开口,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冷哼。 那是先生的声音,噜噜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宋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有噜噜点的妒火,也有唐文华点的怒火,此时见噜噜还真想去唐家酒楼找厨子,他再也听不下去,紧紧盯着噜噜的眼睛道:“你再跟他说一句话,回去我就把所有鱼干都扔了,一片都不给你留。”言罢,甩袖离开。 他不是裴策,谁的面子他都不在乎。 众人早就相识,宋言这样离开,其他人也不生气,各自继续关注之前关注的人。 唐澜神色复杂地看着裴策。正如大哥所说,裴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表现出过好感,今日他却一直以守护者的姿态照顾着林家大小姐。他看林家大小姐的温柔眼神,他喊对方闺名的亲昵语气,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 裴策则目光沉沉地盯着噜噜。虽然刚刚宋言打断了她,她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唐文华,他却知道,她还是想去唐家酒楼的。他都说了她不会去,她竟然还想去,是因为被唐文华温柔浅笑的模样骗了吗? 裴策知道噜噜性子单纯,容易受骗。可他一直以为,她会乖乖听他的话的,无论他让她做什么。 唐文华也在看着噜噜,笑着等她选择他。 可噜噜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先生生气了,要是她继续跟唐家少爷说话,她的鱼干就没了! “先生!我不跟他说话了,你别扔!”她大声喊着宋言,飞快朝他的背影追了上去。 噜噜这一走,樱桃甜杏立即追了上去。 裴策愣了片刻。 他知道宋言用鱼干诱惑噜噜读书的事,但他从来不知道噜噜竟然那么看重鱼干。她不听他的话,却会因为鱼干因为宋言的威胁马上弃了去酒楼的念头,改去追宋言,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还有宋言,他为何那么生气?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追上去。 唐澜急走两步拦在他身前,满 是期待地道:“裴公子,你现在是想回寺里吗?难得巧遇,不如咱们一道回去吧?我和大哥想去拜见一下林伯父呢。” “两位还是继续赏花吧,林伯父是来山上静养的,不喜有人打扰。”裴策淡淡地道,径自绕过她往前走。 唐澜没想到他说话如此不客气,短暂的呆愣后,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唐文华幸灾乐祸地摇摇扇子,嗤笑道:“瞧瞧,我就说人家心里没你,偏偏你三番两次往他跟前凑,这下看清楚了吧?人家裴公子喜欢的是林蕙娘那样的。” “闭嘴!你哪只耳朵听他说喜欢林蕙娘了?”唐澜猛地转身,瞪着眼睛道。 唐文华无奈地用扇子敲敲她额头,叹道:“傻丫头,大哥是男人,裴策喜不喜欢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你比不过林蕙娘的。”说完,慢慢朝与裴策等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唐澜回头,远处裴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抿抿唇,不甘心地追上自家大哥,愤然道:“他和你不一样,没有你那么……眼睛只盯着姑娘脸蛋看。”她承认,她生的没有林蕙娘好看。 唐文华但笑不语,脑海里却浮现出林蕙娘天真纯净的眸子,不禁一阵心神荡漾。 他碰到过的姑娘,妖娆的有,青涩的有,知书达理的有,刁蛮跋扈的也有,形形j□j各有千秋。但林蕙娘不一样,那清澈的眸子纯洁似孩童,偏偏脸蛋身段都极其勾人,若是将她哄到床上,不知会有何等风情? 光是想想,都让他心头火热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 另一边,因为是跑着,就算步子再小,噜噜速度也比宋言快,很快就在前面拐弯处追上了他。 “先生!”噜噜拽住宋言的袖子,讨好地看着他:“好先生,我不理他了,你别扔鱼干好不好?” 宋言看也不看她,冷着脸大步往前走。 噜噜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一声一声地哀求着。 樱桃甜杏追了上来,见此情景,赶紧拉住噜噜,“大小姐快松手,您这样被人瞧见不好,老爷知道后会生气的,大小姐,您……” 噜噜嘟着嘴不肯松手,仰头倔强地盯着宋言。 眼看她的手就要被两个丫鬟掰开了,宋言忽的顿住脚步,厉声斥道:“住手!你们这样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樱桃甜杏脸色一白,齐齐松了手。 “先生 ……”噜噜继续不依不挠地拽着他。 这是那晚谈话后她第一次肯正眼看他,那样哀求的可怜眼神,那水汪汪的美丽眸子,甫一对上,宋言的心就狠狠颤了一下。再大的怒火,再大的决心,一碰上这副模样的她,他都再也狠不下心肠。 他看了看左右,冷声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有话要教导大小姐,别让旁人过来打扰我们。” 樱桃害怕宋言,咬唇不语,甜杏忍不住道:“宋先生,这里人多眼杂,您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跟大小姐讲吧?” 宋言冷笑,目光犀利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看透一般:“现在知道护着你们大小姐了?常遇暗地里亲近她,怎么没见你们护着?” 甜杏虽然也听常遇的话,但她随噜噜出门的机会少,也就没有察觉常遇对噜噜的心思。此刻听宋言如此说,她气红了脸,开口就想辩解。樱桃急忙拉住她,朝她摇摇头,然后低头对宋言道:“宋先生是大小姐的恩师,大小姐不懂事,宋先生教导大小姐也是应当的。只是现在是在外面,为了大小姐的名声,还请宋先生长话短说,奴婢们也好……” “我如何教导学生,还不用你们指手画脚。” 宋言毫不留情地打断樱桃,反手拽住噜噜朝下面一处隐蔽的洼地走去。那边地势较陡,几颗花树生的又茂密,除非有人下去,否则站在上面根本瞧不见那边树后有人。 他不想再忍了,有些事情,今日他非要跟她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终于写完了,腰酸死啦~ 大家平安夜快乐! 谢谢出岫的地雷和哭瞎的手榴弹,么么! 第72章 脸红 洼地下面长了许多丁香花树,矮的只有膝盖高,年份久的树冠状如华盖,满树繁花,馨香扑鼻。 宋言紧紧攥着噜噜手腕,穿过低矮的花丛,绕过几株小树,最后选了一处几株老树合围的隐蔽角落。挂满一簇簇小花的繁茂枝条彼此纠缠交错,遮在头顶,午前灿烂的阳光透过花叶缝隙投下来,脚下青草上一片光影斑驳。 宋言个头高,尽管挑了头顶枝条较高的地方,往里走时还是要偶尔弯腰低头以免撞上。噜噜不知道先生拉自己到这边要做什么,但先生一直绷着脸,还跟樱桃她们说要教导她,她有点害怕,就老老实实地随着他往里走。 前面没有路了,宋言停下脚步,松开手,背对噜噜。 “先生,你拉我到这里做什么啊?”噜噜疑惑地看着他高大略显清瘦的背影。 宋言没有说话。 他是发现她真的想用厨子替代他后,才愤怒才冲动的,根本没有考虑自己为何要生气。 直到刚刚走了一路,他因为愤怒而发热的脑子慢慢静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他为何要在乎她的想法,为何要在乎她喜不喜欢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他何必在乎? 还是说,在他心中,她不仅仅只是学生?他对她,有的不仅仅只是师生情分? 他喜欢她? 宋言不相信,也不愿承认。她都说了要找五个男人,都说了宁可不要他也要找五个男人,还让他去找只喜欢他一人的好姑娘,他怎么还会喜欢她? 她那么笨那么馋那么傻,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宋言闭上眼睛,心烦气躁。他需要静一静,需要找一个能解释如此冲动的理由。 噜噜等了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她也不说话了,好奇地打量这个地方。 周围全是腰粗的花树,花树外面有茂盛的青草有低矮的小树,层层叠叠遮掩了来时的路。恍惚间,她都有点纳闷他们刚刚是怎么走进来的了。不过,这里真的很好看,头顶是簇簇白花,清风吹过,有细白的小花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先生的纶巾上,发上,肩头,落在她眼前。 噜噜抬起手,看那片丁香花瓣轻飘飘地落在她手心上,有微微的凉,轻轻的痒。 她欢喜地笑了,忍不住想把手抬高一些,好细细地看清它。 可前面的男人突 然转身,带起的风势将那片花瓣吹出了她手心。噜噜急得低头去抓它,抓了三次都没有抓到,花瓣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混在先前落下的许许多多花瓣之中。眨眼的功夫,噜噜已认不出她想要的到底是哪片了。 她不满地瞥了先生一眼,朝旁边走去,想换个地方重新接。 “回来。” 随着一声轻喝,手腕又被人抓住了。 “做什么啊?”噜噜嘟嘴看着先生,有些生气地道。明明之前都说好了把鱼干留给她,刚刚却突然说话不算数,说什么她跟唐家公子说话他就把鱼干扔了。现在她不理那个人了,巴巴地追上来讨好他,他又寒着脸,不跟她说话也不许她自己玩。 她遇见的所有人里,先生是最奇怪的了。 对上她嗔怒的水眸,宋言方才酝酿许久的话又哽在了喉头。 她今日穿了件梨白的素色小衫,领边袖口绣着粉色缠枝花,清新明艳。下面是烟紫色的柔滑纱裙,行动间裙摆拂动宛如水波,衬得她比山中烂漫的紫丁香还要妩媚妖娆,偏偏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却有着纯如孩童的天真,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她,不忍心生她的气。 他不受控制,喊她的名字:“噜噜……” 声音一出口,宋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训斥她责怪她的,可哪怕他冷了声音,说出那两个字时,还是不自觉放柔了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责怪,倒像是在求她,在哄她。 怎么会这样? 脸顿时热了起来,宋言急急松开手,背过身去。 噜噜也被他的称呼惊住了,这是先生,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很好听。 她开心地转到他身前,“先生,你喊我的名字真好听。” 宋言抿抿唇,目光落在远处的树干上,自嘲似的问:“好听?那你以前怎么不让我叫你噜噜?” 噜噜眨眨眼睛,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不懂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宋言敛眸看她,不耐烦地提醒道:“裴策说你不喜欢旁人叫你蕙娘,你让他叫你噜噜,没……告诉我。”这么傻的人,他才不会喜欢她,只是想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罢了。毕竟,他是她的先生,好心给她鱼干吃,正常情况下,她没有道理更亲近裴策的。 噜噜恍然大悟,随口答道:“我是不喜欢蕙娘啊,可先生又没叫过我蕙娘。”先生冷冰冰的,每天见面就直接检查她背书然后教她识字,他根本就没有叫 过她的名字,“噜噜”没有,“蕙娘”也没有,她都习惯了先生“你啊你啊”地唤她。 …… 宋言这才记起他真的没有叫过她,一时又尴尬又羞恼,脸更红了。 他一脸红,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严肃了,反而特别好看。噜噜看入了神,情不自禁扯住他的袖子轻轻晃着,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先生,好先生,你别生气了,我不跟那人说话了,你还把鱼干都留给我,行吗?” 鱼干,鱼干,她就知道鱼干! 宋言心头莫名火起,扭过头道:“我一点都不好。” 噜噜急得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腰连声道:“先生好!先生做的鱼干最好吃了!” “既然我好,我做的鱼干好吃,你为何让我离开?还想去酒楼找个厨子替代我?”宋言努力忽略胸口越来越快的心跳,凭着那股怒火将折磨了他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一想到那个晚上,他就气得头疼。他好心好意给她两个选择,本意是想让大家都忘了那不该有的亲密,谁想到她竟然直接让他离开?他都没有嫌弃她这个荒唐不讲理的学生,她竟然嫌弃他了! 他低着头,噜噜仰着头,将他眼里的怒火看得清清楚楚。 噜噜很委屈,却只敢小声顶嘴:“我没让你走,是你不喜欢我,你说要去找好姑娘的。你喜欢好姑娘,你要去找她,那我就再也吃不到先生的鱼干了,当然得重新找个做饭好吃的男人……”说着说着,她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她才不想让他走,是他不愿意当她的男人的。 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宋言心中一软,想也不想就抬手替她抹掉眼泪,“我,我没说不喜欢……我没说要去找好姑娘,我只是说喜欢一心一意的好姑娘。” 噜噜一点都不信,埋在他怀里低声呜咽道:“你喜欢好姑娘,肯定就会去找她啊,就像我喜欢五个男人,我也会找到他们的。” 又是五个男人! 宋言刚刚软了的心又紧紧纠了起来,猛地将噜噜从怀里推开,愤然道:“五个男人,五个男人!如果你真喜欢上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再想其他人!还有,你说你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给你做鱼干做好吃的饭菜吧?如果我不会做菜,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的动作太突然,噜噜脚下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刚想喊疼,就听他一连串地问了出来。 如果先生不会做鱼干,她会喜欢他吗? 噜噜想到了先生冷冰冰的脸,他贴在她脸上的清冷竹竿,他毫不留情打她手心的情景,顿时哭了出来,大声控诉道:“如果不是你做东西好吃,我才不会喜欢你!你对我那么凶,整天冷冰冰的,还骂我打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看她坐在地上哭,听她嫌他凶,听她直言不会喜欢他,宋言又难受又想笑。他想离开,又憋不下那口气,只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逼问道:“原来如此,你喜欢对你好的人。常遇什么都听你的,裴策也事事忍着你让着你,所以你喜欢他们,是不是?” “是!我就喜欢他们,就不喜欢你!”噜噜气呼呼地踢他的小腿。 宋言忍着疼,弯腰蹲下,异常冷静地看着她:“那要是他们不处处让着你,他们也对你凶巴巴的,你还喜欢他们吗?” 噜噜怔住了,茫然地看向宋言,眼里还噙着泪珠。 如果裴策和常遇也是凶巴巴的,她,她也不会喜欢他们吧? 可他们不凶啊! 噜噜张口就想反驳。 宋言却逼到她身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他们,你只是喜欢被他们宠着照顾着罢了。你也不喜欢我,你只是想让我给你做鱼干吃而已。” “不是!”噜噜哭着道,“他们对我好,我就喜欢他们,你做的鱼干好吃,我也喜欢你的!”她那么喜欢他,哪怕他对她很凶她也喜欢他,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 宋言冷笑,直视她的眼睛:“是吗?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你是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想我了,还是给我绣荷包想着照顾我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我喜欢你,所以才多分你鱼干吃,才一而再再而三教你道理劝你改掉那些坏毛病。那你呢,你到底是怎么喜欢我的?” 他生气,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傻到残忍的人! 他的声音很冷,目光很冷,只有拂到她脸上的气息,还是热的。 可就是那一点热,让噜噜的眼泪慢慢止住了。 先生说他,喜欢她? 欢喜如泉水,一点点溢满胸口。噜噜揉揉眼睛,撑着地跪坐在宋言面前,试探着去摸他冷峻的脸,“先生,你真的喜欢我吗?” 宋言不想再看她这副单纯无辜的模样,狠心闭上眼。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即便知道她回答不上他的质问,他的心底,竟然还有着让他想想就苦笑的一点期待。 他还 期待什么? 她根本不会懂。 噜噜的确不懂,她要的就是五个愿意宠她照顾她的男人。她不懂他们为何会宠她,她只记得老雌性说过,她生的好看,会有很多雄性喜欢她,争着宠她照顾她。常遇,裴策,甚至顾三,他们对她好,她就喜欢他们,享受他们的照顾,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会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吗? 噜噜捧住男人清俊的脸庞,认真地道:“先生,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鱼干,喜欢你对我笑。我没有整晚想你,我只是常常想,要是先生肯对我好点该多好,不要拿竹竿吓唬我,不要每次只给我两片鱼干……” “我原本只打算给你一片,那一片是因为喜欢你才多给你的。” 宋言忍不住道,“可你给了我什么?喜欢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他想要的是她只喜欢他。他不用她照顾,只要她不再想着五个男人,他宁可什么都依着她。 噜噜眨眨眼睛,她能给先生什么呢? 老雌性说,雄性都喜欢她们的脸蛋,声音,胸口,大腿,大腿中间…… 的确,顾三,裴策,还有常遇,他们都喜欢亲她摸她。 噜噜开心地笑了,她抓起先生的手放在自己鼓鼓的胸脯上,然后凑过去亲他的脸他的唇,讨好地道:“先生,你喜欢我,那你一定也想亲我摸我吧?那我让你亲让你摸,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她抬起头,等待他回答。 可她的先生没有说话,只有脸红红的,好看如清晨天边的朝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生的地雷,么么! 不好意思,刚刚写脱了,大家圣诞快乐! 第73章 变坏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握惯了纸笔,拿多了锅铲调料,此时却被一只细腻的小手抓着,覆在那团将小衫高高撑起的浑-圆上。 风好像都停了,只有鼻端淡淡的清幽花香,只有耳旁她懵懂天真的话语。 宋言眼睛闭得更紧,脸上有如火烧。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她。那晚在林家别院的竹屋里,他曾经将她压在身下,他吻过她红润的唇,闻过她身上的香,也揉过尝过那团白腻那点红珠。只不过,那时他已经被她折磨得失了理智,全凭一腔冲动唐突了她,根本没能细细感受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清醒地碰到了那团他无意中瞥过不知多少次的饱满。 纵使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衫,他也能感受出她的圆润细腻。 呼吸突然就急了,就在他想抽开手时,她问他是不是想亲她摸她。 胸口骤然一紧,那只想离开的手,情不自禁就从轻轻的虚碰,变成了有意的握紧。手下的饱满被他按下又往回弹着他,异样的触感让他脸红心跳,宋言脑海里一片混沌,手却自作主张地又捏了一下。 “喵……” 明明是很轻很轻的碰触,噜噜却软了身子,看着近在眼前的绯红俊脸,她不受控制地轻叫出声。叫完了,心里才咯噔一下。这两日一直跟裴策在一起,她叫习惯了,竟忘了先生是最不喜欢她叫的。眼看先生蹙了眉头似是要睁开眼睛,噜噜心中一急,怕先生怪罪,索性直起身迅速环住他的脖子,主动朝先生诱人的唇吻了下去。 她记得,先生口中的味道很好。 先生既然摸她了,定是也喜欢亲她吧? 察觉到男人轻微的挣扎,噜噜亲地越发用力,小舌直接撬开男人的唇瓣,探进去寻他的。 宋言本来是半蹲在噜噜身旁的,现在她这样整个扑到他怀里,他慌乱地抱住她,竟也变成了跪在地上。正想推开她训斥两句,她就将她的美好送了上来。唇娇嫩柔软,舌细腻香滑,他仿佛着了魔失了魂,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不由勒紧,按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压了下去。 她这样好,他怎么会不喜欢亲她? 一缕清风从树梢吹过,有细白的丁香花瓣簌簌飘落,落在树下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远远看着,温馨缱绻,仿佛画中人。 渐渐地,噜噜被男人越发热情的索取弄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开始挣扎,小手抵住他肩头,使劲儿往外推。宋言被那股 力道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退了出去,撑着噜噜的肩膀急促喘息,墨染的眸子里有留恋,有愧疚,亦有无法掩饰的情-欲。他怔怔地看着水眸迷离的噜噜,心砰砰直跳,努力了几次,还是无法开口说半个字。 说什么? 他亲了她!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亲了她! “先生,你亲的我好舒服啊。”噜噜撒娇地倒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 宋言低头看她。她小脸红红的,微微上挑的眼角流露出妩媚妖冶的风情,只有那双眸子清澈纯净依旧,只需一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胸口再次闷了起来。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再也无法否认,他喜欢这个学生,学生也的确喜欢他。只可惜,她还是个孩子,她根本不懂他的喜欢,不懂该如何喜欢旁人,只天真又贪婪地想要找到五个男人。 “噜噜,你,你还想让我走吗?”他沉默片刻,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问道。 “不让你走!”噜噜急得抱住他,连声哀求道:“先生你亲我了,你也说你喜欢我,那你做我的男人吧,别去找那个好姑娘了行不行?” 宋言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噜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浮上了晶莹的泪水。他心中一疼,忙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苦涩又无奈地解释道:“你先别急,先生说喜欢你,就只喜欢你,不会再去找什么好姑娘了。如果你还想跟我读书,我就留在你家,继续教你。” 噜噜破涕而笑,嘟嘴就要去亲他:“先生真好!” 宋言抬手挡住她的热情,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正色道:“不过,只要你还想着找五个男人,我就不会对你好,不会做你的男人。我会教你读书知礼,努力改变你的想法。若是你变了,愿意以后只要我一人,我就向你爹提亲,我娶你也行,给你当赘婿也行。但,如果我教会了你所有该学的东西,应该离开了,或是你爹提前为你安排了婚事,可你依然坚持要找五个男人,那我绝对会彻底离开你,再也不想你,再也不喜欢你。” 他已经放不下她。 他也不会责怪她。因为她在山里长大,她不懂,她还是个孩子。他愿意等她,等她明白真正的喜欢,等她再给他一个答案。在她的亲事未定之前,他都会努力改变她的想法,即便最后等不到,至少他争取过了,他没有因为一时冲动愤怒而错过,他只是做的不够好,没能赢得她的心。 噜噜不是很 明白先生的话,她茫然地看着他。 宋言也没期待她能懂,见她傻乎乎地瞧着自己,他想了想,简单地解释道:“以后我还是你的先生,你上课好好表现,我就奖励你鱼干吃,表现不好,我还打你骂你,不给你奖励。” 这下噜噜听懂了,她不满地抱着宋言蹭来蹭去:“为什么啊?先生喜欢我,就要对我好啊。我喜欢你天天对我笑,而且我想吃多少鱼干,你就给我吃多少,好不好?” 想得够美的! 宋言哼了声,推开她,迅速站了起来,“只要你不喜欢常遇裴策他们了,从此只喜欢我一个,我就天天对你笑。别说鱼干,你想吃什么,我统统做给你吃。怎么样?” 噜噜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她是喜欢先生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可她也喜欢常遇他们。 宋言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那个念头。他自嘲地笑笑,低头拍打自己身上的土,收拾完了,又俯身替噜噜整理衣襟。刚刚情绪激动,也不知道到底耽搁了多久,得赶紧回去了。他不怕那两个丫鬟多嘴,就是担心裴策…… “对了,裴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宋言皱眉问道。那个家伙,当着他的面可是口口声声说把噜噜当妹妹看待的,该不会是在骗他吧? 噜噜正要点头回答第一个问题呢,听到后半句,猛地记起裴策说过不许告诉别人他喜欢她,就摇摇头,把两个问题都否认了。 宋言心里好受了些,紧接着又问:“那常遇呢?” 常遇也叮嘱过她,噜噜继续摇头。 宋言却是不信的,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别想撒谎。上次我不让你摸我,你可是说要回去摸常遇的,要是他不喜欢你,他会让你摸?” 谎言被拆穿,噜噜有点生气了,气呼呼地推了宋言一把:“不用你管!反正你又不愿意当我的男人,还不肯对我好,我愿意摸谁就摸谁!” “你敢!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摸别人,以后一片鱼干都没有!”宋言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不许你不给我鱼干吃!”噜噜气得扑到他怀里,扯着他的腰带撒娇耍赖。 宋言脸上一红,攥住腰带,低声斥道:“松手!别胡闹了!你,你答应不摸他,我就给你吃。” 噜噜埋首在他怀里,偷偷撇了撇嘴,然后才抬起头乖乖地“哦”了声。她就摸,她还摸裴策了,先生不是照样也不知道? 宋言不 太相信,可他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握住噜噜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噜噜嘟嘴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的大手上,心中一动,使劲儿挣了出来,学着刚刚宋言的口吻道:“先生不对我好,那我也不让你碰我!等以后你愿意做我的男人了,愿意给我吃许多好东西了,我再让你亲我摸我!” 宋言惊讶地转过身,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想生气吧,她那讨价还价的小模样实在让他心里痒痒。他忍了又忍,到底没能忍住,忽的贴近噜噜,大手飞快地在她鼓鼓的胸前摸了一把,然后又受惊似的退后两步,迅速别开眼,微微红着脸道:“我就摸了,你能奈我何?” 鱼干在他手里,他想给就给。她在他面前,她要是敢不听话敢惹他不高兴,那他,他想摸就摸!左右她现在还没有定下亲事,她连他的“棒子”都摸了,他只是摸她两下又有何妨? 噜噜傻眼了。 其实吧,她挺喜欢让先生摸她的,可是,她都说了不许了,他怎么能偷摸她? “那我也不听你的话,我也要吃你的鱼干!” 她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扑到宋言身上,低头去翻他的袖口。先生的鱼干都藏在那里的。 宋言突然觉得心情十分畅快,见她红着小脸赖在他身上,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喵!” 噜噜生气了,她没有抢到鱼干,却被先生摸了两下,她吃亏了! “不许叫!”宋言被突如其来的猫叫吓了一跳,白着脸训斥道。 噜噜扭头就跑,边跑边叫。先生不听话,她也不听话! 宋言冷着脸追了上去。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噜噜又兴奋又紧张,时不时回头看先生跑到哪了。哪想光顾着看身后了,脚下突然被低矮的树丛绊了一下,她喵地大叫一声,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一双微微发冷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噜噜轻喘着抬头,就对上了熟悉的温柔眸子。 “喵……”她开心地笑了,张开手就想抱住他。 裴策轻轻一笑避了开去,低声道:“这是在外面呢,别那么黏我。”说完,他抬头,笑着看向神色有些尴尬的宋言,打趣道:“怎么,你是当先生当上瘾了,竟然连一天假都舍不得给蕙娘?” 宋言不自在地咳了咳,看了一眼左右,试探道:“唐家兄妹走了吗?” 裴策颔首 ,一边示意噜噜往外走一边道:“刚刚打发走,我本想直接去寺里跟你们会合的,路上碰见了蕙娘的丫鬟,说你又在训她,我不放心,就下来看看。” 宋言悄悄瞪噜噜一眼,口上镇定地解释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她不听话又学猫叫了,我听不惯才训她两句。真是本性难移,这才出门几天的功夫,她就又忘了我的话。” 裴策理解地点点头,视线落在远处洁白如云的繁茂丁香花上,似是回应,又似自言自语地道:“由你教导蕙娘,我的确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先生的安禄山之爪啊,噜噜要严守阵地呀,不给鱼干坚决不让摸,知道不? 谢谢大家的打赏,(*^__^*) 晋小静扔了一个地雷 哭瞎最近追的甜宠文全扔了一个手榴弹 blissa扔了一个地雷 第74章 无奈 从山上下来,噜噜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先生不去找好姑娘了,还说喜欢她,哪怕他没有立即对她好,噜噜还是很开心。 现在她有了常遇,有了裴策,有了先生,再找两个,就凑够五个了。 老族长说以后让常遇给她当管家,帮她管教那些丫鬟小厮,嗯,那他差不多就是替她打扫巢穴的。裴策很温柔,是帮她梳毛陪她说话的。先生厨艺好,是给她做饭的。 剩下两个,一个替她打水喝,一个替她照顾孩子。可是,这里喝水很方便,不用跑到很远的河边去挑水,她似乎不需要专门打水的雄性了,还有孩子,怎么做才会生下小孩子呢? 噜噜在梦里念叨着她的小烦恼,不知不觉睡了整整一下午,晚饭前才被樱桃甜杏叫醒。 洗脸更衣,去厅堂里吃饭。 然后老族长笑着告诉她,明早他们就要回庄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噜噜很高兴,好几天没见到常遇,她想他了,想他细长的眸子,想他明朗的笑容。可转念一想,他们走了,又要好久不能见到裴策了,噜噜心里就有些难过,她想天天看到裴策的。 她恋恋不舍地看向裴策,“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裴策哄孩子似的解释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等我忙完了,一定会去看望蕙娘的。这阵子你要好好跟先生读书,争取早点学完三字经,知道吗?” 读书啊……噜噜看看先生,撅起了嘴。 林员外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宋言故作生气地绷起了脸,裴策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如果噜噜抬起头,她定能发现裴策又那样看似温柔实则疏离地笑了,可她正拽着林员外的袖子撒娇,根本没有往裴策那边看。 夜幕再次降临。 樱桃甜杏伺候噜噜睡下,放轻脚步出去了,随着她们二人歇下,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噜噜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今天裴策没有让她等他,可他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亲她摸她,晚上应该还会来的吧? 想到昨晚被他抱着摸着亲着的舒服感觉,噜噜身上就有些热了。 她悄悄掀开紫纱帷帐,穿上软底睡鞋,慢慢挪到了窗前的大椅前,坐下,趴在桌子上等裴策来接她。 等啊等,等她睡了一个小觉,依然没有听到约好的那声猫叫。 噜噜揉揉眼睛,小心翼翼跨上桌子,自己偷偷爬了出去。明天要走了,她舍不得裴策,她要去找他。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穿过走廊竹林,跨过小木桥,来到了那座隐在黑暗中的房舍前。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面没有如昨天那般点着灯笼,但噜噜看得清清楚楚。窗帘还在,屏风还在,那圈暗着的灯笼也在。只有那个温柔的男人,不在。 “喵……” 噜噜疑惑地眨眨眼睛,快步走到内室门前,掀开一颗颗清凉小珠穿成的门帘,探头朝里看去。 里面也没有人,一座一人多高的屏风挡在床前。 噜噜对着屏风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忍不住朝那边走两步,边走边喊裴策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他一定不在那里吧? 噜噜脚步一顿,悻悻地转身。这边有那么多的屋子,裴策今晚换地方睡了吗? 可噜噜不会知道,她离开不久,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里,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次日,几辆马车先后驶出云雾山山脚,在一个岔路口缓缓停了下来。 林员外掀开车帘,朝外面马背上的蓝袍男子催道:“贤侄快回去吧,别再送了!让你坐马车你不坐,一会儿日头烈了,你仔细别被晒到!去,快回去吧,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伯父那边小住两日,到时候咱们再聚。” 裴策笑着应是:“既如此,小侄就送到这里了,伯父一路顺风,来日小侄再去庄子探望伯父。”说着,手拉缰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林员外见此,放下车帘,吩咐赶车小厮继续上路。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小姐的马车,却没有动。 噜噜整个上半身都要从车窗里探出来了,吓得樱桃甜杏一人扶着她的腰,一人按着她的腿,都是满脸无奈和担忧。噜噜才不听她们的劝说,眼巴巴望着前面马背上的裴策,瞧见他跟老族长说完话终于往这边来了,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昨晚……” 有清凉的指按在她唇上,不让她说下去。 “噜噜乖,过几天我就去庄子看你。”裴策催马紧紧挨着车厢停下,确保前后车夫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才俯身在噜噜耳边柔声道,又用袖子帮她把眼泪擦掉了。 可他擦了一串,新的一串马上流了下来。 噜噜很难过。昨晚她回到屋里继续在窗前等裴策,没有等到。早上她想问他,他却一直笑着跟老族长跟先生说话,每次她想开口,他都悄悄朝她眨眼睛。噜噜以为他会趁老族长和先生不在的时候再跟她亲近,可一直等到上了马车,他都没有再看她,没有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看她哭得这样委屈可怜,裴策心头苦涩更甚。 亲耳听她说喜欢宋言,喜欢常遇,喜欢他,还要找五个男人,亲眼看着她将宋言的手放在她胸口,看她扑在宋言身上亲他蹭他讨好他,裴策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她笑,对宋言笑。 她是只喜欢睡觉喜欢撒娇的可爱小猫,他以为他是她的主人是她的男人,他对她好,她就会听他的话,乖乖留在他身边。 可他不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她的五个男人之一。 生气吗?好像没有。 他听懂了宋言的话,更清楚噜噜的来历,裴策能看出来,噜噜是真的喜欢他们,而不是故意在他们中间摇摆,虚情假意。他的噜噜,怎么会那么复杂那么丑陋?她其实就是只天真的猫,什么都不懂,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知道了她的想法,裴策最想要的,也是让她只喜欢自己。 可他没有信心。 宋言不比自己差。他有出色的外表,有噜噜丢不下的厨艺,也有想对她好的真心,但就是这样,都不能让噜噜舍弃常遇和自己。宋言日日跟她相处都做不到独占她的心,他就算对她再好,有可能吗? 做她的五男之一? 她拉着宋言的手放在她胸口时,他揉碎了一手繁花。 忘了她,不再见她? 昨晚他试过了,听着她疑惑的叫声,听她离去的清浅脚步声,他差点就追了出去。她是他的猫,是他喜欢的女人,她还是只猫时就住进了他心里,让他牵挂着想念着,现在他陷地更深,哪里能舍下她? 苦思一夜,他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早上见她没心没肺地笑,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生气的。他故意不理她,想看她会不会难受。 然后,她哭了。 她一哭,他就心疼了后悔了,她什么都不懂,他跟她生什么气? 要怪,就怪当初他没有看好她,让她跑了出去。怪他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让她成了林家大小姐。怪他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只娇气可爱乖巧懂事的白猫,喜欢上一个天真无邪却又倔强十足的猫姑娘。 如果,如果她只是一只猫,该多好。 不,她是人,想走的时候他还能看住,她要是猫,除非将她圈在笼子里,她想跑就更容易了。 真是折磨人啊…… 好在,受她折磨的不只有他一人,连宋言那个怕猫的家伙都陷进来了,他比宋言,总要好过一点。 要是宋言知道噜噜是只猫,他会不会吓得再也不敢见她? 裴策想象了一下宋言见到噜噜就跑的情景,心底的烦躁顿时被幸灾乐祸所取代。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件事,急也没有用,还是慢慢来吧,总会想到办法的,就看谁手段高了,他就不信他会输给宋言。至于那个常遇,有林员外在,他不敢生什么坏心思的。 想通了,裴策温柔地拭去噜噜的眼泪,故意吓唬她:“别哭了,再哭我下次去你家,就不带那只玉猫了。” “不许你不带!”噜噜眼泪顿时止住了,瞪着眼睛道:“那只猫是我的!” 他怎么才发现,她这么霸道呢? 裴策无奈地笑,最后替她抹了一把泪,柔声承诺道:“是你的是你的,放心吧,过几天一定给你带过去。乖,快进去吧,外面日头毒。” 噜噜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舍得进去。 裴策被她看得心都快化了,捧着她的脸轻吻她唇瓣:“好噜噜,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噜噜情不自禁舔了舔他的唇,“喵……” 轻柔,甜濡,打着旋儿飘入他耳中。 裴策呼吸一滞,飞快咬了她唇瓣一下,随即狠心将她塞回车内,纵马离开。 等噜噜重新掀开车帘,外面已经没了裴策的身影,她难受极了,倒在甜杏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忙放柔了声音哄她。噜噜听着听着,慢慢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稳稳行驶的马车终于又停了下来。 噜噜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任凭樱桃甜杏替她整理发髻衣襟,脑海里还有些茫然。 “大小姐,您醒了吗?老爷已经下车了。” 车外忽的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噜噜眼睛一亮,立即不困了,也不管自己的衣裳还没有整理好,猛地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常遇就站在 车前,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笑着看她,细长的眸子熠熠生辉。 “大小姐,快下车吧,老爷还在前头等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jhuayan和blissa的地雷,么么~ 哈哈,终于回庄子了。接下来剧情应该会比较快的,主要解决几件事就行,大家追文辛苦啦~ 第75章 甘甜 月初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持续了三四天,虽说驱散了前一阵的闷热,可地里的草也疯长了起来。 这日天放晴了,恰逢五日一休假。 噜噜兴奋地跑进上房,见林员外正靠在炕头闭目养神,手里转着两个核桃玩,便笑嘻嘻地跑过去,倚在老人家身边撒娇:“爹,吃完饭我想去找大宝二宝玩,行吗?” “先把学过的课本背给我听听。”林员外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她。 “背完了就让我去吗?”噜噜眨着眼睛问,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说不出来的招人稀罕。 林员外忍不住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嗯,背完就让你去。” 噜噜就乖乖背了出来,先生每天都要检查她,她都背熟了。 林员外满意地点点头,吃过饭,让樱桃陪她出门了。 父女俩在村子住了半个多月,噜噜喜欢出去玩,早在村里混了个脸熟,村民们知道她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对她极为和善。再加上村人淳朴,妯娌姑婆间可能闹个口角什么的,但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事却少有,林员外便很放心噜噜出门,并不拘着她。 如果她是出门散步,他会让常遇也跟着,但若是去赵家,有樱桃就够了,毕竟常遇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小厮,村人都隐隐有些畏惧他,他去了,赵家兄妹会很不自在。林员外既然有心收大宝二宝为义子,就希望噜噜能跟赵家人的关系亲近些。这段日子,他早打探清楚了,赵平品性端正,阿晚温柔善良,有他们帮忙看着三个孩子,没啥好不放心的。 他现在烦恼的是,秋收越来越近,可他还没相中新的庄头人选。常遇是帮阿晚逃出去了,但那也只是一时之计,只要李显还攥着阿晚的卖身契,他就不好动李显。阿晚糟的这场罪,多多少少都跟他也有些关系,他不忍心让她受更多的苦。 想到这里,林员外把常遇叫了进来,皱眉问道:“李家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常遇走到炕前,低声道:“回老爷,上次您和大小姐去别院,李三郎似乎想约柳氏出去过,因为李大郎忽然折了回来,正好将柳氏堵在门口,这件事就黄了。前几日一直下雨,李显和李大郎都守在家里,李三郎想偷嘴也没有机会。现在天放晴了,我估摸着,只要李显父子出门,李三郎忍了那么久,绝对会再约柳氏出去厮混的。” “让李显父子出门……”林员外眯了眯眼,计上心头,一边穿鞋一边道:“这样吧,我正好想去张家洼那 边的庄子看看。你去告诉李显父子,让他们准备跟我一起去。你留在家里好好盯着,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正好我闲着没事,把周围几处村子都转悠转悠。” 常遇有些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老爷,您大病初愈,还是留在庄子上好好休养吧。李三郎那小子,我敢打赌他憋不了太久,实在不用老爷您出手……” “没事没事,”林员外随意摆摆手,笑道:“我这身子早休养过来了,要是不行,我也不会出去。这人啊,不能总关在屋子里,越是不动弹,就越容易生病。你就好好盯着李三郎吧,我多带两个人使唤着,不用担心。” 常遇见他铁了心要出门,只好点头应是,接着问:“那老爷晌午回来,还是……” 林员外捋了捋胡子,道:“晚点吧,黄昏前回来。对了,晌午大小姐回来,你跟她解释清楚,省着她又说我背着她偷偷出去玩了,那孩子,唉,真是不让人放心。” 常遇笑着替噜噜说话:“老爷莫急,大小姐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定能明白事理替您分忧的。” 对于这种明显的安慰话,林员外呵呵一笑,听完舒坦舒坦耳朵,马上就抛到了脑后。 两刻钟后,林家马车慢悠悠地出发了。 常遇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瞅瞅赵家的方向,转身回去了,暗暗留意李家那边的动静。大小姐在赵家,不但老爷放心,他也很放心。 可惜噜噜现在并不在赵家。 她跟着赵家兄妹四人一起下地了。 赵家总共佃了六亩地,中间两亩种花生,两侧四亩种棒子。现在棒子都能煮着吃了,地里不用除草,可花生不行,野草太能抢地肥,每回下完雨都得拔一次。好在赵平伺候田地很勤快,以前草拔得干净,今日活儿并不多。 那点活计,他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干的,可阿晚非要跟她一起干,他没有办法,想着大不了到了地里他动作快些,不让妹妹累到就行了。哪想兄妹四人吃过饭正要出门,林家大小姐来了。 他朝妹妹使个眼色,示意她留在家里陪三人玩。 但二宝嘴快,见到噜噜就说他们要下地干活,噜噜听后来了兴致,缠着赵平要跟他去。 赵平有点怕噜噜的,每次见面她都喊他大哥,实在让他头疼。他也纳闷,她一个小姑娘家,按理说应该比较黏妹妹才是,怎么偏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呢? 自家妹妹从小乖巧懂事,林家大小 姐那样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大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干活去吧,好不好?”噜噜站在赵平面前,仰头求道。她想扯大哥的袖子的,被他退后躲开了。 赵平看看旁边同样一脸无奈的樱桃,只得答应道:“带你去也行,但你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 “嗯!”噜噜答应地十分痛快,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地里会有什么活儿。 七月流火,夜里雨停,现在地已经干透了。 赵家地头有两颗笔直的杨树,赵平让大宝二宝在树下待着,陪噜噜玩。他和阿晚分别走到东西两侧,从最边上的田垄开始拔草。田垄很长,走上二十几步才偶尔冒出来一簇野草,趁着雨后泥土松软,毫不费力就能把野草连根拔起。 噜噜觉得很好玩,也想去拔草。 樱桃死死拦着她,说什么也不让。大小姐身上细皮嫩肉的,要是拔了草,肯定得勒出红印来,被老爷或常遇瞧见,她定会挨训。 主仆二人拧着干,大宝见了,拽着噜噜走到自家棒子地边上,指着碧绿的棒子秆道:“姐姐,这个秆是甜的,可好吃了。” “嗯嗯,可好吃了。”二宝跟着点头,一边吸口水,一边往花生地里瞅了一眼。 噜噜疑惑地盯着棒子秆,“这个能吃吗?”她伸手摸了摸,凉凉的硬硬的,能嚼动? 大宝瞅瞅远处大哥的背影,小声道:“姐姐想吃吗?那一会儿我大哥过来了,你就说是你要吃的行不行?我们偷偷折甜秆吃,大哥会打我们的,但要是姐姐想吃,大哥肯定不会生气。” 噜噜立即点头,“嗯,是我想吃的,可这个怎么吃啊?” 她刚说完,二宝抬脚就接连踩折了两根,然后做贼似的拖着两根棒子秆跑到棒子地前头,回头朝噜噜招手:“快过来快过来,别让我大哥瞧见!” 噜噜和大宝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樱桃无奈地跟着。 两根棒子秆,大宝二宝一人分了一根,先从根部开始吃,用牙齿把坚硬的外皮撕掉,便露出里面白色的部分。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撕完皮,然后不约而同把完整的一段折了下来,递给噜噜:“姐姐,给你吃,这里最甜了。” 村里的孩子,就算是小姑娘,那手心也不可能太干净,更何况是两个淘气的男娃娃? 樱桃本能地伸手去挡,不想让大小姐吃这种东西,哪怕她小时候也很爱吃 。 可噜噜才没想那么多,抢在樱桃阻拦之前就把离她最近的大宝手里的甜秆接了过来,张嘴咬一口,没咬动。再使劲儿,好不容易咬断了一截。清凉的甜秆落入口中,她本能地细细嚼着,便有甘甜的汁水被挤压了出来,没有桃汁那么甜,却也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这个只能嚼着吸水喝,不能吃,等你嚼没水了,记得吐出来。” 嚼着嚼着,头顶一暗,有人在她身后低声嘱咐道。 噜噜惊讶地转过身,就见大哥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六七根棒子秆。 她乖乖把嚼完的甜秆吐了出去,惊喜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赵平忍不住笑了,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问道:“你能吃完这么多?” 噜噜舔舔嘴唇,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完。 赵平不再理她,对大宝二宝道:“你们先陪姐姐回家吧,把棒子掰下来,晌午咱们煮棒子吃。对了,掰完棒子,记得先洗手再撕甜秆,知道吗?” “嗯,大哥真好!”大宝二宝兴奋地喊道。 赵平摸摸他们的脑袋,回去继续拔草了。 就这样,噜噜跟大宝二宝高高兴兴地先回家了,掰完棒子,三人一起坐在灶膛里撕甜秆吃。赵平和阿晚很快也就回来了,快到晌午时,阿晚把九根嫩生生的棒子都煮了。噜噜在赵家吃了一根,等常遇来接她回去吃饭时,阿晚又送了她三根,说是给林员外尝尝鲜的。 噜噜很开心,回到家里,脱鞋上炕,继续啃棒子吃。 常遇立在炕沿前笑着看她,等她啃完了,他用早就备好的湿巾子替她擦手。 “不擦嘴吗?”噜噜疑惑地问。大宝二宝吃完都擦嘴的。 “当然要擦。”常遇换了条巾子,一手扶着她肩头,一手轻柔地替她擦拭,擦完了,他将巾子丢回水盆里,手指摩挲着她越发红嫩的饱满唇瓣,低头覆了上去,尝她口中的甜。 他的大小姐啊,他在庄子里盼了半天,盼她早点回来,可她却在外面玩上了瘾。下午,说什么他也要留她在家里。难得老爷不在家,他可以多陪陪她。 奈何常遇的打算还是落空了。刚刚吃过午饭,福全就跑来告诉他,李三郎出门了,他走后没多久,柳氏也从李家侧门偷偷溜了出去,看样子是朝东边棒子地里去了。 常遇讽刺地笑。棒子地,他们 倒不嫌扎得慌,果然是憋得太厉害了吗? 叮嘱樱桃甜杏好好看着大小姐,他匆匆出了门,去找赵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大家肯定都吃过甘蔗,不知道有没有人吃过玉米秆? 第76章 捉奸 顶着晌午炽热的日头,柳氏偷偷出了门,朝东边自家的棒子地疾步而去。他们一家人住在庄子上,距离村子有段距离,再加上现在日头毒,外面基本没人,只要她小心点,应该不会被人看到的。 但跟以前偷-情相比,今天柳氏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上次私会差点被丈夫瞧出来端倪,也可能是正院里多了老爷带来的丫鬟小厮,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陪老二胡闹。万一,万一被人瞧见,她这辈子就毁了。 与小叔乱伦,她还是有点后悔的吧, 如果那年她态度强硬些,反抗地激烈些,或许,也不会有今日。可那个时候,她哪里顾得上呢? 走着走着,柳氏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当年那一幕。 她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嫁给李庄头的长子做媳妇,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因为李家家里有钱,又没有婆婆妯娌,李大郎是木讷了些,可这样的男人老实,轻易不会拿媳妇孩子出气。所以,她是抱着美好的期待嫁进来的,李家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一进门,她就当了内院的家,李大郎对她也是真心的好,她都觉得自己是这一片村落里过得最称心的新媳妇。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晚上睡觉时,李大郎总是很快就完了事。刚开始,她害羞,不敢多想。慢慢的,他进来的时候她不会疼了,不但不疼,还有了点别的感觉,让她莫名的痒,暗暗期待他能多弄片刻,可李大郎每次都很快,有次他喝了酒,时间稍微长点,却也只坚持了半刻钟左右的功夫,弄完就翻身下去了,留她一人呆呆地躺在炕头,任由刚刚被挑起的火慢慢退去。 做了媳妇,脸皮就没有那么薄了,去河边洗衣服,围在树下纳凉,一群妇人说的就荤了些。那时她才知道,男人可以坚持更长的,女人也能很舒服很舒服。到底有多舒服,她不知道,可看着那些小媳妇们羞红的脸蛋,听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各种粗俗不堪却简单明了的比方,她明面上装羞涩,心里却一番浓浓的苦涩。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舒服呢? 她比她们都好看,可她们说起自家男人时的那种自豪得意,她却没有。 作为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她们幸福。 嫁进来第二年,她生了个大胖儿子。公爹很高兴,丈夫很高兴,两个小叔也很高兴。老二常常到他们屋里看望侄子,老三傻,可也会捉各种小虫子来逗侄子。因为这个儿子,她对丈夫的不满渐渐淡了些。 直到有一天,晌午她给儿 子喂奶,丈夫在一旁看着,忽然凑了过来,跟孩子抢奶吃。她又兴奋又紧张,下面几乎立即就涌出了水儿,盼着丈夫将她按倒在炕上。丈夫也的确那样做了,然后就在两人衣服都脱光了的时候,她听见门外有声音,忙把丈夫推了下去,两人匆匆穿好衣裳。穿完了,就听老二在外面打招呼,说是来看侄子的。待老二进来,她发现他脸色正常,跟丈夫一起松了口气,都觉得他没看到什么。 但后来她才知道,老二还是看到了。 秋收,丈夫跟公爹忙着地里的活计,常常晌午都不回家,只让婆子送饭过去。她在家里带孩子,不用出门,过得还是挺舒坦的。有天晌午,老二跟老三过来逗侄子,不一会儿老三玩腻了就走了,老二一直没动弹。她本来是想午睡的,委婉地劝了一次,老二就跟没听到似的跪在侄子身边逗他。她就不好意思再说了,想着过会儿就该给儿子喂奶了,老二再不懂事,也知道回避吧,毕竟也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了,过两年也该谈婚论嫁的。 儿子很快就饿了,她逗弄似的问儿子是不是饿了。其实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哪里会说话?她不过是说给老二听而已。老二红着脸退了出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去送他。听着他出门了,她就背对内室门口,解开衣襟,侧躺着给儿子喂奶,哄着哄着眼皮子就沉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阵异样的刺激弄醒了。 窗子放了下来,屋里头有些暗,身上蒙着被子,遮掩了她脖颈以下。昏暗中,她只瞧见有颗黑脑袋埋在她胸口吸得正香。他吸得那么用力那么响,吸得她骨头都酥了,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软的连抬手抱住丈夫的脑袋都不行,只能咬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丈夫也吃过那里,可他的动作很笨,也没有耐心,常常胡乱啃两下就直接脱裤子了。今天丈夫却不一样,又捏又揉又吸又咬的,真是快要把她的魂都吸了出去。她不受控制地低吟出声,扭动着身子。但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儿子就睡在旁边,她怕压到他。 粗-重的鼻息声中,丈夫扯了彼此的衣裳。 直到他的手扶着她的腿想要进去,她才从那明显比丈夫细腻很多的男人手心,从他青涩莽撞的动作中猛然醒悟,这个人不是她丈夫! “你是谁?”她颤抖着问,手脚并用想要推开对方,可她还软着身子,哪怕心里真的想拼命了,还是没能推动男人。 男人身子瘦弱力气却很大,仅用一手就攥住了她无力的手腕,然后 扶着他朝她早被他打开的腿间顶,口中不停地喊着好嫂子,求她给他。他说他喜欢她很久了,今天是忍不住了才想亲近她的,还说他就要一次,以后再也不强迫她,更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不想听也不想答应老二,但,之前他给她的强烈舒服,此时他那里磨蹭她娇-嫩处带起的汹涌渴望,让她的拒绝弱了几分。当她还在不知道为何犹豫的时候,他终于彻彻底底地顶了进来,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横冲直撞起来,没有半点技巧,没有半点疼惜,像个初次猎食的雄狮。 可,她不是未经事的青涩小姑娘,她那里早已春-水泛滥,他越不怜惜,她反而越舒畅。 第一次,她还勉强保持着清醒,想过要反抗拒绝的。 等他闷-哼着使出全身力里最后狠狠顶了她一下,她的所有理智就在突如其来的陌生愉悦中被顶了出去,任由他在她里面稍歇片刻重振旗鼓,任由他继续在她身上折腾了许久许久。到底有多久,她记不清了,她沉浸在真正的夫妻快事儿里,茫茫然忘了一切。 那时,他才十四岁。 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个头一点都不输于丈夫,做那事的时候,折腾的时间越来越长。 开始,是他逼着她出门,渐渐她食髓知味,胆子也大了,会主动喊他出去。 柳氏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老二。他想要祸害老三媳妇,她知道后胸口堵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她突然就想通了。如果,如果老二把老三媳妇也弄到手,那是不是就能说明,不是她坏,而是女人都受不住那事的诱惑?更甚者,就算哪天东窗事发,有老三媳妇跟她一起,她也有点底气了。 可惜,事情到底没成…… 胡思乱想中,已经到了自家棒子地地头。 装着察看地边棒子的长势,柳氏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就在两排棒子秆中间发现一根红头绳。 这是两人的暗号,老二就在这根垄的里头等着她。 柳氏皱皱眉,微微低了身子,用手挡着脸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免得被锋利的棒子叶划伤脸蛋。真是的,她说去林子里,他偏猴急地坚持在附近的棒子地里,才几天没弄,至于急成那个样子吗? “你快点!” 听到外面有动静,李二郎低声催促道,他早等得不耐烦了。 柳氏便稍稍走快了些,远远瞧见李二郎已经把衫子铺在地上了,里衣摆在一旁,他人就 光溜溜地在那里等着她,腰下那东西高高地支了起来,嚣张跋扈。 哪怕看惯了,她还是红了脸。 李二郎这么急,有许久没弄的原因,也有想讨好娇美人不成却被宋先生狠狠捉弄一番的缘故。体内积攒了半旬之久的欲_火,求而不得反被奚落的怒火,还有地里的夏日闷热,都让他急红了眼睛。等柳氏一过来,他便把人压倒在地上,也不脱她上衣,直接将衫裙推到她腰背上,他顺势跪在她身后,双手紧握她小腰,狠狠从后面顶了进去,砰砰砰猛干。 两人背地里不知勾搭了多少次,早已适应了彼此的身体。最初的涩痛过后,柳氏马上就舒服到了,双手拄着男人铺在地上的衫子,脖颈后仰,低低地叫了出来。在外面弄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顾忌有人听到。 久旷重聚的鸳鸯,一旦叠在一起,就顾不得周围的动静了。 大宝二宝一人提着一个小木桶,猫着腰走了进来。他们人瘦个头矮,稍加小心就能避开棒子叶,少了那种沙沙声。瞧见那边李二郎白花花的腚,俩孩子愣了一会儿,但他们牢牢记着大哥的叮嘱,不多看不多想,小胳膊一抬,就把两桶鸡血朝两人泼了过去。 “啊!” 脸上突然一热,紧接着有腥气的血从头发上滴到下面的衣衫上,柳氏吓傻了,趴在地上大声尖叫了,抓着衣裳胡乱往自己身上遮掩。 李二郎也吓得不轻,飞快提起裤子,转身瞧见是大宝二宝,眼中顿时浮现厉色。 大宝二宝见状,扭头就往外头跑。 李二郎红着眼睛追他们。 可他刚跑出地头,就被候在外面的石壮狠狠敲了一闷棍。 等石壮将腿软的柳氏同昏迷的李二郎绑在一起,大宝二宝颠颠跑了回来,“姐夫,咱们现在去找大哥吗?” “不用,在这里守着就行。” 石壮擦擦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俩孩子的称呼,“你们,你们刚刚叫我啥?” 大宝二宝嘿嘿笑:“叫姐夫啊,大哥说了,等他把二姐的和离书要回来,就让二姐嫁给你。” “你,你们二姐答应了?”石壮结结巴巴地问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天他提过一次,可阿晚扭头就跑了,慌得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阿晚喜欢自己,却怕她顾忌旁的什么,不想嫁他。 大宝二宝互视一眼,一起摇头。 石壮的心登时沉 了下去。 却听俩孩子道:“二姐没理大哥,红着脸跑出去做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娇羞乱扭亲的地雷,么么~ 咳咳,今天似乎没啥好说的,飘过…… 第77章 换人 黄昏之前,林员外回来了。 常遇早早就在门口候着呢。对上林员外询问的目光,他点点头,上前将人扶了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快要进大门了,才忽的顿住脚步,回头,笑着对李显道,“差点忘了,李庄头,赵平晌午来找你,说是有急事,我说你不在,让他回家晚上再来,他却坚持不肯走。你们都不在家,家里没有主事的,我看他顶着大日头立在门口挺可怜的,就请他去门房里歇着了。你快去看看吧,兴许有什么急事。” 赵平?他来做什么,难道阿晚将卖身契的事告诉赵平了,他来求情的? 李显迅速在心里猜测了一番,见林员外颇感兴趣地回头看来,忙道:“让老爷看笑话了。前一阵老三跟他媳妇闹别扭,把他媳妇气回娘家了,眼下他大舅子来,估计就是跟我商量这事的,那老爷您赶紧回屋歇着吧,我这就去看看。” 林员外捋了捋胡子,道:“去吧去吧,人家就那么一个妹妹,又等了你大半天,你说话别太冲,早点让三郎两口子和好才是。” 李显忙哈腰谢老爷提点,等林员外继续往前走了,他才沉着脸将赵平请到自家厅堂。 没有茶水,没有客套,李显端坐在主座上,冷眼审视赵平。 赵平也没想跟他多说什么,开门见山:“李庄头,我是来要阿晚的卖身契和和离书的,只要你把这两样东西给我,我就当没瞧见李三郎和他大嫂在你们家棒子地里偷-情的事。” 李显开始诧异了一下,随即就讽刺地笑了,想听听赵平凭什么让他交出来,谁料竟听到那样一番话! “赵平,你别血口喷人!”他火冒三丈,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 赵平神色平静地看着李显,眼里没有嘲讽更没有同情,只道:“是不是真的,你可以派人去你们家棒子地里找找。不过你最好只让李大郎去,免得惊动旁人。” 他太冷静,李显纵使不相信,此时心也突突突跳地慌乱。狠狠地瞪了赵平一眼,李显大步跨出厅堂,先去旁边找李二郎,没找到,沉着脸直奔老大家住的东厢房而去。挑开门帘,就见李大郎正在跟孙子说话,他上前挑开内室门帘朝里看了一眼,回头问李大郎:“你媳妇呢?” 李大郎也正疑惑着呢,“不知道啊,问阿寿,他在外面玩刚回来不久,也没瞧见。”见他爹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大郎不由地替媳妇辩解,“爹你别生气,准是哪家又求着她办事呢,她脱不开身……” “哼!” 李显张口就想骂人,见孙子吓得打了个哆嗦,强忍着怒气将人赶到里屋。他转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头疼欲裂,也顾不得考虑大儿子的心情了,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咱们家棒子地看看,看看老二跟你媳妇在不在那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别生气,立即回来告诉我,知道吗?” 李大郎还没转过弯儿来,纳闷地问:“他们俩没事去棒子地干啥啊,出棒子还早……” “我让你去你就去!”李显气急,瞪着眼睛骂道。 李大郎不敢忤逆他,匆匆出去了。 李显打发了门口看门的,亲自站在那里等长子回来。 越等心越沉。 儿子走得快,用不上两刻钟的功夫就能赶回来,可他等啊等啊,日头都沉下山眼看天就黑了,儿子还是没有回来。李显再也等不下去了,趁天色昏暗朝那边跑去,刚到地头,迎面李大郎没头苍蝇似的冲了出来,直接将他撞歪倒在地上。 “老大你给我回来!” 李显也顾不得腰疼了,急急地喊道。 李大郎这才瞧见他老爹倒在地边干涸的沟子里,赶紧回头把人扶了起来,却也没问老人家有没有摔着,沉默片刻,扑通跪在李显身前,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爹,我自认没有亏待孩子他娘,老二,老二,我娘死得早,你在外面忙活,是我把他带大的,他们,他们为啥要这样对我啊!” 李显听了,哪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气得两眼一黑,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爹,爹!”李大郎蹭蹭跪着往旁边行了两步,及时将人接住,可李显年富力壮的,他跪着也扶不住,父子俩一起倒在了地上。 “爹,你别吓我啊!”李大郎受这一吓,总算暂且忘了媳妇和二弟偷情的事,慌忙扶李显坐稳。 李显慢慢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头顶昏暗的天空。 这就是报应吧。 他逼迫人家花朵似的姑娘嫁给自己的傻儿子,老大媳妇就勾搭小叔让他家宅不宁。 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李显在儿子怀里躺了一会儿,慢慢扶着人立了起来,问道:“他们俩在哪儿?谁看着呢?石壮?”既然赵平敢威胁他,肯定是派人抓住那两人了。 李大郎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李显心疼地拍拍长子的肩膀,低声道: “老大你别急,我知道你生气,可老二是你一手带大的,他什么样你还不清楚?肯定是你媳妇不规矩,主动勾搭他的。这样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咱们不稀罕她,更不能因为她闹得兄弟不和家宅不宁。眼下老爷住在这边,咱们不能让他听到风声,回去你乖乖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先别想。等爹解决了赵家的事,等老爷走了,你就把那个贱-女人休回家!你放心,到时候爹再给你娶个好媳妇,咱犯不着因为她生气,知道不?” 李大郎只低着头,一声不吭。现在他脑袋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跟柳氏过了那么多年,他喜欢她,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如今发现她跟二弟搞在一起,他生气,他想打她踢她甚至杀了她,就是没有想过休了她。 从掀开盖头的那一刻起,看见她明艳动人的羞红脸庞,他就没想过别的女人。娶妻生子,不就是要一起过一辈子吗? 可她跟二弟搞在一起了…… 李大郎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他坐在椅子上,他爹正在跟赵平说话。屋门是关着的,傍晚屋里暗,勉强只能看清人脸。 “如果我把卖身契和和离书都给你,我如何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我赵平说到做到。” 李显冷笑:“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就信了?” 赵平皱眉,沉思片刻后,道:“那你先把盖了衙门印章的和离书给我,我拿到和离书就让石壮放人。等过段日子,我无凭无据,就算说出去旁人也不信了,那时你再把阿晚的卖身契交给我,如何?” 李显眯眼看着他:“为何先要和离书?还有,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 赵平默了默,朝李显走近两步,在对方警惕的注视中平静地解释道:“即使我拿了卖身契,阿晚依然是你们家的儿媳妇,是李家的人,只要你儿子不休妻,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嫁人。那我拿了卖身契又有什么用?就算我拿卖身契去找林老爷做主,他最多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将你辞掉,却没法干涉你李家是否休妻。我不在乎你们家会如何,我只想让阿晚回家好好过日子。” “但,若是我先拿了和离书,明面上阿晚就是自由的了,你们李家不能正大光明地逼迫她,我没法拿一张和离书去林老爷面前告发你,如此我们都能放心。等李二郎他们回来后,你大可以在我面前把卖身契撕掉,这样你逼迫阿晚的事就再也没有证据,阿晚没有后顾之忧,你也可以继续安安心心地 做你的庄头。” “我也不怕你反悔。阿晚和离之后,你们根本用不到她的卖身契,因为无论是你亲自拿卖身契来逼迫她,还是将卖身契转给别人,最终都会暴露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我想,李庄头不会为了一张卖身契,搞坏自己的名声,丢了庄头的差事吧?” 低沉冷静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分析了所有利弊。 李显震惊地盯着昏暗中赵平冷峻的脸庞,好像今日才认识他。 回来的路上,他的确想过要扣下卖身契,等大儿媳妇和老二回来后,赵平没有证据说他们偷-情了,他再用卖身契逼阿晚回来。但现在听赵平这么一说,只要他还想当这个庄头,就真的不能再用卖身契威胁他们了。 阿晚那样嫁过人的姑娘,就算卖去青楼,十两银子也顶天了。可他当这个庄头,每年有三十两银子可拿,十亩地白给他们种,一处上好的宅院给他们住,他怎么会为了跟赵家赌气而惹怒老爷?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明天天黑之前,我一定把和离书交给你。三日后,如果外面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传言,我会当着你的面烧毁那张卖身契。”李显跌坐在椅子上,挥手赶人。 赵平径自走了,他相信李显是个明白人。 “爹,那老三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把他绑在屋里头啊?”李大郎闷闷地道。老三也不知道中了哪门邪,死活认定了阿晚,前两天赖在赵家不肯走,差点被赵平活活打死,如今绑在屋里,还不吃不喝地耍脾气呢。 李显头疼无比,仰面靠在椅背上,双手揉额:“先把老二他们换回来,其他的我再好好想想。” 想到被绑在一起的二弟和媳妇,李大郎捂住脸,没了声音。 上房里,林员外正在泡脚,常遇亲自服侍他。自从当年林员外救了他的命,常遇就一直贴身伺候林员外,哪怕后来他得了老人家的倚重,他也继续做着这些明明可以交给低等丫鬟小厮的活计。 “赵平打算怎么办?”林员外还在打听那边的事。 “回老爷,赵平说只要李显交出和离书,撕了卖身契,他就不再针对李家,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林员外点点头,“嗯,赵平倒是个宽厚的,换个人,恐怕不甘心咽下这口气。不过,他这样做,咱们就没有明面的由头辞了李显啊?”东家想辞掉干了十数年的老人,总也得给个说法,免得无缘无故赶人,寒了其他忠仆的心。 常 遇低头轻笑,一边替老人家擦脚,一边道:“老爷放心吧,李显本来也是个好的,可为了他的三儿子,他就做出了这种缺德事。如今李三郎还在因为赵姑娘闹腾,我看啊,李显不会甘心放人的。等他再出手,老爷您就可以‘听闻’此事了。” 林员外倒是有些怅然:“其实吧,我也能体会他的难处,当爹的,总想让子女过的称心如意。罢了,他在林家做了这么多年,除了这件事,倒也没犯其他错,只要他不再难为赵家,咱们尽量找个好看的由头辞了他,免得他心生怨恨。” “老爷就是心善。”常遇低低地道。 可惜,老爷心善,他没有那么容易心软。如果没有李家,他就会想别的法子报赵平的恩,就不会错过跟大小姐的温泉之行,不会让宋言裴策有诉情的机会。 一想到从大小姐嘴里套出来的那些话,想到大小姐跟宋言裴策都共浴过,常遇就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因为李家,跟大小姐共浴的人就是他了! 现在,就算李显想罢手,他也不同意。恶有恶报,李显敢胁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就该做好丑事败露的准备。李二郎和柳氏不顾兄弟夫妻情意背着李大郎偷-情,他们就该付出贪欢纵欲的代价。 次日天刚微微亮,李显就让李大郎搭车去了县衙,晌午回来后将和离书交给赵平,石壮也就放了李二郎两人回家。又过了两天,没等李显想好到底该怎么利用卖身契留下阿晚呢,他家的粗使下人,那个称女儿嫁了有钱人要赎她回家享福的刘婆子,前脚刚拿着卖身契出门,后脚就偷偷去了村里臭名昭著的长舌妇家里。 于是,李二郎和大嫂偷情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林员外没有办法,把李显叫了过来:“我知道那是谣传,可,三人成虎,你们家发生这种事,我不好再用你们。你,唉,收拾收拾,回老家避避吧……这是今年的工钱,我现在就算给你。回去也好,一家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老爷,是李显福薄没用,不能再替您做事了,下辈子李显再给您做牛做马!” 李显连连磕头,一时心绪极为复杂。都到了这个地步,老爷还是相信他家不会出那种事,万一老爷知道他逼迫阿晚的事,会不会后悔自己识人不清,对他极度失望? 但是,赵平背信弃义,他不报复回去,他咽不下这口气。 搬出林家庄子后,李显在隔壁镇子上赁了个小院,暂歇一日,然后把阿晚的卖身契转给 了牙行。牙行当然不会凭一张字据就付钱给他,而是带着李显一起去了赵家,得当面认人检查手印才行。 手印当然对不上,一行人被赵平石壮打了出来。 李显这才知道卖身契被掉包了,转而想到走得太过及时的刘婆子。 一定是刘婆子动的手脚!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赵平收买了? 坐在前往老家的马车上,李显百思不得其解,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那个帮他说了很多好话的常管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生亲的地雷,么么~ 呜呜,这两天留言好少,大家都不爱佳人了么…… 第78章 七情 李显一家人搬走了,赵家恢复了以前轻松温馨的气氛,林员外则开始留意新庄头人选。 但这些变化都没有影响到噜噜的生活,没人告诉她,她也没察觉,继续过着她的开心小日子。 一夜好眠,清晨醒来,她在被窝里掰手指数数,越数越高兴。 已经连续读了四天书,今天上完课,明天就又能玩一整天了,下午她去找大宝二宝,看看明天去哪里玩。然后呢,樱桃说今天是十一,月亮转圆……应该是十四晚上。裴策说过,他会在她变身时帮她遮掩的,还说要来庄子看她,那最晚最晚,十四白天他应该来了吧? 嗯,顺便把她的玉猫带过来。 想到很快就又能见到裴策了,噜噜就觉得心情特别好,樱桃甜杏进来喊她起床,她痛痛快快就爬出了被窝。 去前院吃早饭,林员外刚好散步回来。 “蕙娘啊,你喜欢大宝二宝吗?”林员外笑眯眯地问道。 “喜欢啊,我最喜欢跟他们玩了。”噜噜抱着他的胳膊一起往里走。 樱桃跟了进去,常遇留在外面,凝神倾听里面的谈话。 父女俩坐在炕桌对面,林员外亲自给噜噜盛了一碗小米粥,道:“那我收他们俩给你当弟弟,你愿意吗?” 樱桃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外面常遇也微微蹙眉。老爷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了,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让大宝二宝给大小姐当弟弟,难道老爷想收那俩孩子当义子? 凭大宝二宝跟大小姐的关系,正常情况下,有他们做弟弟,大小姐就相当于多了份依仗。 可私心里,常遇不愿意,大小姐,有他就足够了,他会护好她的。 奈何林员外已经下定了决心,“蕙娘,爹收大宝二宝当义子,以后他们就跟咱们住一起,你天天都能见到他们。等将来他们长大了,也会好好照顾你这个姐姐的。” 噜噜扭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我是不是跟二姐一样?” 林员外心中一动。这孩子,从一开始就随着大宝二宝称呼,没人教她,她自己管赵平叫大哥,朝阿晚喊二姐,别人让她改她都不改,莫非她真是跟赵家那几个孩子有缘? 他笑着点点头。 噜噜也笑了:“好啊,让大哥他们都搬到咱们家,跟咱们一起住。” “哈哈,那可不行,赵平和阿晚都长 大了,他们要留在自己家干活下地,镇上离这里太远了。” 噜噜这才想起她和老族长只是在这里小住,月底还要回到镇子上的。 “那让他们先搬到庄子上也不行吗?”要是大哥搬过来住了,她就不用跑到他家去了。 搬过来? 大宝二宝住过来倒是没什么,可赵平和阿晚没有理由。如果他们离得远,勉强可以说来这里做客,小住两日,可他们家就在村子里,哪有搬过来住的道理? 可噜噜明显很喜欢他们。 除非…… 林员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赵平品行端正,能读会写,也在镇子上见过一些世面,稍加指点,当个庄头应该没问题的。而且,如果他收了大宝二宝做义子,无论是看在两个弟弟与噜噜的情份上,还是看在他救了阿晚的恩情上,赵平对噜噜都会忠心耿耿吧? “蕙娘乖,去上课吧,晌午爹带你去赵家做客。”打定主意,林员外很是愉悦地道。 “嗯!二姐煮的棒子好吃,我还想要。”噜噜立即大声应道,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馋丫头,就知道吃。”林员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等噜噜出去后,林员外把常遇叫了进来,跟他说了自己的两个打算。 常遇暂且没提大宝二宝,只是有些担心地道:“赵平,他人品倒是能信得过,可,这马上就要秋收了,他刚当上庄头就要接管一堆事,会不会手忙脚乱,出纰漏?” 这个林员外自然也想到了,摇头道:“那倒不碍事,正好我住在庄子上,如果赵平敢接手,这几天我就好好教教他。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之前李显如何操持秋收收粮,他肯定见过,有样学样就行。况且前几年的账本也都在,我让他拿回去参详,有不懂的就来问你我,还有半个月呢,相信他很快就能上手了。” 这语气,可不就是认准赵家人了? 常遇很有眼色地压下心里那一点点复杂感觉,开始顺着林员外的意思话说。 他不反对赵平做这个庄头,只是,大宝二宝的事,如果,如果他没有…… 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有用。老爷这般做也是为了大小姐好,他总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就对赵家使坏吧?他们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书房里。 噜噜正抱着宋言的肩膀直摇晃,“好先生,明天不上 课了,你就多给我吃一片吧?” 宋言低头看书,不理她。左右樱桃已经被他弄在门外守着了,学生再无礼,旁人也看不见。 他这样闷闷的,噜噜就继续蹭他。 宋言端坐着,噜噜则站在他身侧,两只手臂从他前胸后背环过去,脑袋朝里侧歪着看他,柔软的胸脯正好抵着他的左肩。她这般蹭啊蹭的,宋言实在无法再忽略来自肩头的柔软触感,渐渐装不下去了,脸上悄悄浮起淡淡的红,很快就传到了耳垂上。 噜噜嘿嘿笑:“先生,你又脸红了。” 宋言索性放下书,冷眼看她:“那又如何?” 只要先生脸红,噜噜就没有那么怕他了,依旧挂在他身上,眨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先生脸红了,就是想亲我摸我了。” 宋言哼了声,握紧自己刚刚差点抬起来的手,别开眼道:“谁告诉你的?” 噜噜想了想,小声道:“谁也没告诉我,我自己知道的。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反正从别院回来后,每次先生一脸红,就会亲我……好先生,你快亲吧,我知道你袖子里还有两片鱼干呢,快点给我!” 最近宋言的袖子里,的确多装了一个小油纸包。 可那是因为噜噜总是扑在他身上求他,他没有办法才多带一个的。 既然她耍赖求他,那他亲她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毕竟,他的鱼干也不是白来的,所剩不多。 至于偶尔摸胸口什么的,是她蹭得他太难受了,他想推开她,不小心碰到了。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颠倒黑白,说成他是想亲她才多带的鱼干! 他是那种拿鱼干诱惑学生,好趁机非礼学生的人吗? 如果她不往自己身上扑,他才不会碰她! 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宋言握紧许久不曾动用过的细竹竿,狠狠敲了桌子一下,冷声喝道:“回去坐好,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噜噜哆嗦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今天先生怎么没来亲她呢? 宋言静静地回视她,目光清冷,再次扬起竹竿。 噜噜委屈地咬咬唇,嘟着嘴回到座位上。 宋言悄悄舒了口气,不去理会心底淡淡的失落感,开始讲课。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俱。” “高兴则为喜,生气则为怒,伤心则为哀,害怕则 为惧,心里喜欢则为爱,讨厌则为恶,内心很贪恋则为欲,合起来便是七情,是人生下来就有的七种感情。” 解释完字句的含义,宋言举了几个例子,然后让噜噜挨个给他举例。 噜噜趴在桌子上,迷茫地眨着眼睛。 “坐正了!”宋言不满地敲敲桌子。 噜噜赶紧坐直身子,看看对面冷着脸的先生,脑袋慢慢转了起来,声音清脆地道:“先生给我吃鱼干,我高兴,那就是喜。先生不给我吃鱼干,我生气,那就是怒。先生上回说要去找好姑娘,我伤心,那就是哀。先生拿竹竿打我,我害怕,那就是惧。先生说喜欢我,我也喜欢先生,那就是爱。先生不让我找五个男人,我讨厌先生,那就是恶。嗯,先生有很多鱼干,我想都抢过来,那就是欲?” 说完,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先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宋言却怔怔地注视着噜噜,心中是无法形容的震撼。 人有七情六欲,反之,若真的半点七情六欲都没有,那也就不是人了。 噜噜,她不是正常人,她是被野猫养大的,最开始,她的感情也没有常人那般复杂吧? 可现在,她亲口告诉他,他一人,就让她有了七情。虽然,她的七情简单得有些好笑。 宋言不知道旁人听了会不会笑,可他没有半点想笑的冲动。胸口那里,他的心砰砰砰地越跳越快,就连那天噜噜抱着他说喜欢他,他都没有如此紧张,如此……不知所措。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喜欢,比她给他的要多很多,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空付了心意。 但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她的喜欢的确简单,可对于她这样孩童般纯真的性子,她能给他那样简单纯粹的感情,已经很难得了吧?于她而言,这种简单的喜欢,是不是,就是她能给任何一个男人的全部了? 噜噜喜欢他,喜欢到什么都不在乎,哪怕知道别人会反对,她依然坚持她的喜欢。 可他呢?他的喜欢,有她那么纯粹吗?他能做到什么都不在乎吗? 到底是谁,配不上谁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 第79章 妹妹 下了课,林员外直接领着噜噜去赵家了,此行就他们父女俩,丫鬟小厮一个都没带。 林员外并不喜欢奢华,除了出门做客,他身上穿的都是稍好一点的布衣裳。如果不是他身上保养地好,不是噜噜穿的细绸裙子,现在两人就像是村里出去串门的普通爷俩。一左一右地走着,边说边笑,在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儿。 赵家。 距离晌午做饭还有段时间,阿晚坐在西屋炕上补衣裳,赵平领着大宝二宝在前院树下认字。他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教,大宝二宝一人拿根小木棍学,写对了就用脚底板抹平,再写新的。 家里穷,赵平也没指望两个弟弟能读书考秀才,只希望他们认些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以前他在家的时候一直忙地里的活计,忙完就去镇上做活,没空教他们。现在趁这两个月在家,能教多少是多少,等九月他重新出去做活了,想教都没功夫。 “大哥!” 哥仨正忙呢,忽听门口有人叫道。那声音太熟悉了,赵平有些头疼地抬眼,却见门外边不仅站着林家大小姐,连林老爷都来了。 救妹妹出来,他没有跟林老爷说过话,帮他出主意的都是常遇,但赵平还是感激林老爷父女俩,如果没有他们,妹妹还在李家受苦呢。 他赶紧迎了出去。 林员外笑呵呵地随他进了东屋,客套几句后,摸摸噜噜的脑袋道:“去,你跟大宝二宝到院子里玩去,爹有正事要跟你赵大哥商量。” 噜噜坐在炕沿上不想走,瞅瞅林员外又看看赵平,晃荡着两只小脚丫子道:“说什么事啊,我也想听。” 林员外皱眉。大宝二宝见了,笑着去拉噜噜的手,“姐姐,咱们去外面撞铁球玩!” “什么叫撞铁球啊?”噜噜立即被吸引住了,跳下炕,跟着他们去了后院。 赵平把挑起的门帘放下,转身对林员外道:“林老爷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晚辈能做到,定当竭尽全力。” 林员外笑着让他坐到炕上,面对面地道:“快别这么说,阿晚出了那样的事,都怪我识人不清,用了李显那种人,才连累阿晚受苦的,现在我让常遇帮你们一把,也是应当的。你千万别因为这个就把我当恩人。行了,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今天我来,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教大宝二宝。是想让他们读书啊,还是留在家种地?” 赵平起身,郑重地朝林员外行了一礼,“林老爷,阿晚 是托您的福才回来的,不管您怎么想,晚辈这辈子都感念您的大恩。” “你看你,都说了让你别往心里去你还这样,快起来!”林员外无奈地起身去扶他。 两人重新坐下,赵平才道:“不瞒老爷,我们家这种条件,哪里供得起他们读书,以后也就是在家里种地了,将来能否有出息,得看他们俩自己的造化。” 林员外点点头,然后很真诚很自然地道:“赵平啊,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其实就是个提议,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不强求,你千万别觉得我是挟恩来逼你的。你记住,听完了一定要跟我说心里话,只要你有一点点不愿意,我以后都不会再提这茬,咱们两家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赵平神色一凛,正色道:“您请说。” 林员外张了张嘴,先长长叹了口气,满脸愁容道:“我们林家的事你大概不清楚吧?唉,我中年丧妻,前阵子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若不是机缘巧合找回当年失散的女儿蕙娘,我早就心灰意懒,扔下这片家业寻我老妻去了。蕙娘那孩子,她命苦啊,从小遭奸人所害被扔到山里,是被野猫带大的。你别看她现在说话利索,我刚找回她那会儿,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只会喵喵叫。就连现在,她也半点都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说好听点是天真不懂事,说难听了就是傻啊!” 赵平满脸震惊。如果林员外不说,他还以为大小姐是脑子有问题,谁想到她身世那般可怜…… “为了让她早点恢复正常,我给她请了个先生,教她读书识字,盼着她早点明白事理。可是呢,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让她死记硬背行,让她动脑子琢磨,那是根本不用指望的。除了吃的玩的,其他什么事情她都不上心。我是不敢期待她自己有出息了,就准备趁我身子骨还硬朗,事事替她考虑周全,免得将来我出个什么事,她傻里傻气的一个人被人欺负。” 听到这里,赵平忍不住劝慰道:“您别这么说,您肯定长命百岁,将来……” 林员外摆摆手,叹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活了大半辈子,早看淡生死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蕙娘。我仔细考虑过,想替她招个老实的上门女婿,将来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是啊,人心都是会变的,蕙娘傻,家里却有那么大的家业,谁知道她女婿会不会生坏心?这阵子我一直头疼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没有好法子,这才领着蕙娘到庄子上小住。” “不过啊,咱们谁也不能不承认,人跟人之间真是有 缘分。没来之前,谁能想到蕙娘会跟你们哥四个这么投缘?如你这般年纪的男子,她也见过几个,可她只叫你大哥,只喊阿晚叫二姐,跟大宝二宝那更是亲姐弟似的亲。我就想啊,如果她能有两个弟弟给她当娘家人,我就是现在走,我也放心了。” 赵平错愕,“您……” 林员外继续摆手,“相信你也听出来了,没错,我是有心收大宝二宝当义子。你先别急,我只是想给蕙娘找两个将来能照顾她给她充门面的弟弟。大宝二宝还姓赵,咱们对外称义子,让别人知道他们是蕙娘的弟弟就成,不用签什么契。如果你答应了,我现在就送你们一百亩上等田,大宝二宝住在我那边,我给他们请先生,他们想考科举就考科举,想经商就经商,我都会像照顾亲儿子那般照顾他们,就连他们娶媳妇的聘礼我都给他们备好……” 见赵平震惊地站了起来,林员外也坐不住了,激动地按住他,“你也别觉得受不住,我是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打探,相信你们哥几个的人品才作了这番决定的。或许你觉得我给你们的太多了,可你想想,我就蕙娘一个女儿,要是她过的不好被人欺负,她手里有再多的田地钱财又有什么用?只要大宝二宝真心将她当亲姐姐似的照顾,将来有了出息不忘了她,他日我地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字字句句,尽皆肺腑之言,全是一个年迈老人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漫长的沉默后,赵平重新扶老人家坐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色道:“伯父,大宝二宝能认您当义父,能得您照顾栽培,那是他们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您放心,这件事我替他们做主了,从今日起,大宝二宝就是您的儿子,是蕙娘的弟弟。从今日起,我赵平就有两个妹妹,阿晚和蕙娘,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看她们俩被人欺负。将来若是大宝二宝敢做对不起林家的事,我赵平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你,你真的答应了?”林员外惊喜地注视着跪在身前的沉稳男子。 赵平抬头直视林员外,冷静的话语掷地有声:“只要伯父别再说分我们田地的事,别再提替大宝二宝准备聘礼,我就答应了。我们家穷,大宝二宝能跟您读书学做人的道理,跟您吃饱喝足,那已经是他们的造化,您要是再给他们东西,他们才是真的受不起。” 林员外犹豫了,“可那是我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伯父是一片好心,可大宝二宝真的不需要。如果他们有志气,有您悉心栽培,他们定能闯出一番作为,将来给蕙 娘遮风挡雨。如果他们贪图享乐一事无成,那蕙娘出事也无法指望两个没出息的弟弟,他们就是辜负了您一片真心,就没资格收您的东西。伯父,如果您真的想照顾大宝二宝,就请您日后对他们严加管教,不要纵容他们学坏。” 赵平斩钉截铁地道。 林员外现在是真的对赵平另眼相看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竟能想的那么长远! 他赞许地将赵平扶了起来,“好,既然你这么说,伯父就不再拿那些俗物折辱你们了。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你也知道,李显走了,我现在缺一个庄头。别人我不放心,我想让你替我打理这处庄子,你敢接下来吗?” 赵平沉默片刻,想到明年就要出嫁的妹妹,道:“只要伯父放心,我就敢做。” “好好好,伯父对你是一万个放心啊!”两件事情都完满解决了,林员外心头的那块儿大石终于卸了去,开怀大笑道。 他的声音太大,在外面玩闹的噜噜听了,捡起地上鸡蛋大小的浑圆铁球跑了进来,挑开门帘问道:“爹,你笑什么呢?” 林员外高兴地把她拉进来,指着赵平道:“快,叫大哥!从今以后,大宝二宝就是你弟弟,赵平就是你大哥了!” 赵平低头,第一次像摸大宝二宝那般摸了摸噜噜的脑袋,笑着看她。 噜噜喜欢这样的亲近,眨眨眼睛,立即扑到赵平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回头对林员外道:“我本来就管他叫大哥啊,大哥,是不是?” 傻里傻气的话,可现在赵平不觉得噜噜傻了,只觉得她可怜,不由柔声道:“是,我一直是蕙娘的大哥。” 噜噜皱皱眉,不高兴地扯了扯赵平的袖子,纠正道:“大哥叫我噜噜,我不喜欢蕙娘那个名字。爹爱那么叫我,可我不喜欢听。” 噜噜? 赵平不解地看向林员外。 林员外无奈地解释道:“她没回家前就叫噜噜。”说完,低头,软着声哄噜噜:“蕙娘啊,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原来那个名字旁人听了会笑话的,咱们还是叫蕙娘,知道不?” “不,我就要大哥叫我噜噜!” 噜噜撅着嘴道,小手还紧紧攥着赵平的袖子。 赵平看看林员外,再看看小孩子模样的噜噜,笑道:“好吧,私底下大哥叫你噜噜,行了吧?” “大哥真好!”噜噜仰头,开心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好怀念以前早八点稳定更新的时候啊! 努力几次,可天冷早上实在起不来,大家担待一下吧。下本(不知道神马时候)再争取稳定更吧,唉…… 第80章 抢猫 阿晚准备晌午饭的时候,赵平把大宝二宝喊进东屋,细心地跟他们解释义子一事。 大宝二宝都很懂事,知道大哥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兄弟俩好,并不是不要他们了。而林老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姐姐美丽好看爱跟他们玩,能认他们做亲人,搬到镇上跟他们一起住,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两个孩子还是挺高兴的。况且他们并不是马上就要搬走,还能跟哥哥姐姐一起住半个月,心中也就没有那么不舍了。 “爹,” 两人乖乖跪在地上,朝林员外磕了三个响头。 林员外眼睛有些湿润,平复了一会儿,才弯腰将小哥俩扶了起来,分别搂在身边道:“大宝二宝放心,往后你们就是爹的亲儿子,姐姐有的,你们也都有!等咱们回到镇上了,爹就给你们请先生,你们想学啥就学啥!” 大宝二宝互视一眼,齐声问道:“我们也跟姐姐一起上课,让宋先生教吗?” “这个……” 林员外有些不确定宋言是否愿意多教两个学生。当初裴策就跟他说过,宋言不喜交际,即便他愿意到林家教书,也是因为教噜噜是种挑战,绝不是他喜欢教书或想着挣那份月例。想到这里,林员外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道:“等爹回去问问宋先生吧。你们姐姐太笨了,学得慢,宋先生得花很多心思教她,恐怕无法顾及你们。怎么,你们也想跟宋先生学?” “不是不是!”大宝二宝连忙摇头,耷拉着脑袋道:“姐姐说宋先生太凶了,总是拿竹竿吓唬她……”姐姐还说宋先生的鱼干很好吃,也分给他们一片尝过,可他们觉得,鱼干虽然好吃,却不值得为了鱼干而挨打。 林员外无奈地看了一眼站在赵平身边的噜噜,笑道:“哈哈,既然如此,那好办,爹再给你们另外请个先生。不过呢,严师出高徒,先生也是为了你们好才严格要求的。只要你们好好读书,再严厉的先生也没有理由打你们。你们要是贪玩睡觉,那不等先生打你们,爹跟你们大哥第一个就要教训你们,知道吗?” “嗯,我们会好好读书的!”大宝二宝志气满满地挺起了小胸脯。 林员外满意地夸他们。 噜噜有些可惜地看着大宝二宝,现在先生已经没有那么凶了……不过吧,她也不想让先生教大宝二宝,因为那样,先生就要天天给大宝二宝吃鱼干了,她舍不得。先生的鱼干都是她的,她可以分给大宝二宝一点,却舍不得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分出去很多很 多。她每次才能吃两片,大宝二宝要是去了,一下子就能得到四片呢! 几人在屋里说话,不一会儿,外面阿晚就将午饭准备好了。 因为林员外再三叮嘱阿晚不要破费,她推脱不过,只好从后院摘了几根黄瓜茄子豆角,简单地弄了几道家常小菜,配蒸得酥软香濡的小米饭。 赵平出去后,将桌子放在了灶房北门口。长长的矮桌,东西长南北窄。林员外和赵平对坐东西,大宝二宝一起坐在北面,噜噜看了看,搬着小板凳笑嘻嘻地坐到了赵平旁边。 林员外哭笑不得:“你这毛丫头,有了大哥就不要爹了啊?”他本来想让噜噜坐他旁边的。 噜噜不解地看着他:“咱们在家的时候,我就坐在爹对面的啊。” “算了,蕙……噜噜坐哪里都一样,伯父您别就跟我们见外了。”赵平稍稍往旁边挪了挪,开口劝道。 大哥也想跟她坐在一起呢! 噜噜听了很欢喜,见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变大了,小屁股微微抬起,将矮凳朝赵平那边挪去,几乎快要跟赵平的矮凳对上了,才满意地停下,抬头朝赵平美美一笑,然后拿起筷子,打量桌子上的饭菜。 “怎么没有鱼啊?”她撅起嘴道。 阿晚收拾完灶台,正要坐下呢,听到这里很是尴尬,脸立即就红了。 林员外笑着让她坐下,故作生气地瞪噜噜:“天天吃鱼,你都吃不腻吗?” “吃不腻!”噜噜嘟着嘴道。 赵平从阿晚手里接过瓷碗,轻轻放到噜噜面前,承诺道:“噜噜放心,大哥记住你爱吃鱼了,下午大哥有事,明天就去河里给你叉鱼吃,现在就先吃这些凑合一下,行吗?” “行!” 噜噜立即笑弯了眼睛,大声答道,紧接着又问:“大哥明天带我一起去捉鱼吧,我也想去!” “这……”赵平不敢答应,向林员外投去询问的目光。 林员外看看满脸兴奋的女儿,再看看同样跃跃欲试的大宝二宝,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一次,带他们三个一起去玩玩吧。不过,蕙娘啊,咱们说好了,你到了河边要乖乖听你大哥的话,要是回来让我知道你又淘气了,以后爹就把你关在屋里,再也不让你出门,知道吗?” “知道,我会听大哥的话的!”只要能出去玩,噜噜什么都答应。 林员外无奈地点点头,招呼众人道:“好 了,咱们先吃饭吧。” 众人纷纷捧起碗,夹菜吃饭。 噜噜不怎么爱吃豆角茄子,就主要夹赵平身前的凉拌黄瓜吃。可惜她筷子用的不是特别熟练,在家吃饭时,身边筷子和勺子是齐备的,像豆角那样容易夹的就用筷子,丸子那样圆滚滚的就用勺子。阿晚切的黄瓜块儿比较小,加上有黄瓜汁水的润-滑,她努力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夹起来一块儿,眼看都要送到碗里了,胳膊不小心抖了抖,那块儿黄瓜就从筷子尖儿那儿弹了出去,直奔赵平身前。 噜噜立即弃了筷子伸手去抓,可速度还是慢了些,黄瓜块儿掉到了地上。 噜噜一手扶着赵平的大腿,一边地头往他腿间的地面看。 赵平不好扶她,就替她夹了两片送到她碗里:“那个掉在地上不能吃了,大哥重新给你夹。” “哦。”噜噜乖乖坐了起来,低头吃饭。 吃着吃着,眼睛忍不住朝旁边转去。她记起来了,大哥的棒子很大的,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雄性的拿东西真的很好玩,外面有比绸缎还要细腻的薄薄一层,可以动来动去,里面却包着一根硬硬似铁的东西,能从那么松松小小的一根突然就变大变粗了,顶端还会流出透明的水儿…… 嗯,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摸过了。先生不让她碰,常遇最近陪她的时候不多…… 明天呢,大哥在河里捉鱼,肯定会脱裤子吧? 噜噜偷偷地笑。 一顿饭,轻松愉快地结束了。 回到庄子后,林员外命丫鬟小厮将东跨院重新收拾了一番,又让人把这两件事传了出去。等到天黑,地主老爷收赵家双胞胎为义子并安排赵平做新任庄头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而赵平也按照跟林员外商量好的,利用半天的功夫收拾好东西,次日一早,在村民人欣羡的目光中,搬到了林家庄子上。 赵家人是从正门进来的,动静不大,却还是传到了书房里。 噜噜的心早飞到外面去了,时不时扭头朝外面张望。 “认真写字,再东张西望的,下课那块儿鱼干就不给你了。”宋言抬起竹竿在她面前挥了挥,冷声道。 噜噜嘟起嘴,气呼呼地道:“大哥他们搬过来了,我想去看看。” 宋言哼了声:“你叫的倒是亲热,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呢吧?” 噜噜并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讽刺,她离开座位,跑到宋 言身边,抱着他的肩膀晃道:“好先生,今天咱们就早点下课吧,你早点下课,晚上我给你吃我自己抓的鱼!” “你抓的鱼?”宋言挑眉看她。 “是啊,下午大哥要带我去河边抓鱼呢。”噜噜开心地道。 “就你们两个?”宋言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他有点好奇那个叫赵平的人了,学生叫得那么甜,该不会有旁的心思吧? 噜噜摇摇头,“还有大宝二宝呢,樱桃和常遇也去。”本来就带樱桃的,可常遇自己说他也要去,说是要照顾她,老族长就答应了。 “正好我下午没事,我也跟你们去吧。”宋言马上有了决定。一个赵平就让他不放心了,还有个明显心中有鬼的常遇,以前他不知道学生对常遇的想法,现在知道了,他必须好好看着她,不给她亲近常遇的机会。她那么傻那么主动…… 噜噜好奇地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看他:“先生,你怎么又脸红了啊?” 娇媚的脸蛋就在眼前,想到那些男人,宋言忍不住伸手将噜噜按在怀里,低头凑近她,带着一丝恳求道:“噜噜,以后,你要是想,想亲人了,就来找我,别去找他们,好吗?” 因为姿势的问题,噜噜的右手恰好搭在他小腹处。 昨天在赵家的念头顿时再次浮了起来,看着先生认真的眼睛,听着他难得温柔的好听声音,噜噜胆子大了些,小手下滑,直接握住了那里,讨好地问道:“那我想摸先生,先生也给我摸吗?” 宋言浑身一紧,顿时脸烫如火,急急推开了她。 噜噜悻悻地回到座位上。 好在吃完午饭没多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河边出发了。看看身边三个高大的男人,噜噜又雀跃起来。 当然,如果她知道她们离开不久,裴家的马车就到了庄子门口,她肯定会更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七月抢猫活动开始,最后赢家将获得活色生香的噜噜一只,附赠初夜哦~~~ 第81章 抢一 去河边的路上,赵平一人走在最前面带路,樱桃稍微落后噜噜几步,常遇跟在最后头,其余四人走在中间。走着走着,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当然,噜噜是察觉不到的。 她走在宋言身边,好奇地看他手中的两根长竹竿,“先生,你拿竹竿做什么啊,”好奇怪,竹竿上面还缠着细线。 宋言收回审视赵平的目光,低头对她解释道,“这是鱼竿,用来钓鱼的。你看,一会儿我往这个钩子上挂上鱼饵,抛到水里,那些鱼就会争着游过来抢鱼饵吃,吃着吃着就不小心卡在上面,那样我就可以把鱼钓上来了。你想学吗?一会儿我教你。”他特意准备了两根,就是为了留她在身边。 “嗯,想学。”噜噜点点头,又往身边的木桶里瞧,见里面有个油纸包,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宋言笑了,“那是鱼饵,很好吃,可惜……是给鱼吃的。” 噜噜很期待地仰头问他:“不能给我吃吗?” 宋言摇摇头,低声道:“一会儿你乖乖跟我钓鱼,我就给你鱼干吃。” 噜噜立即点头,一边钓鱼,一边吃鱼干,似乎挺不错的。 大宝二宝就走在她旁边,听到这里,忍不住小声道:“姐姐,你不跟我们叉鱼吗?你看,大哥还特意为你削了跟竹矛呢。姐姐,其实钓鱼一点都不好玩,你得乖乖坐在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可叉鱼就不一样啦,咱们走到河里去,瞧见鱼游过来了,就拿竹矛叉住鱼,比钓鱼好玩多了。” 樱桃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前面赵平已经头也不回地训斥道:“大宝二宝,你们俩别瞎说八道。这三根短竹矛都是给你们俩准备的,你们忘了上次没叉中鱼,却把竹矛插在石头上撞坏了吗?姐姐是姑娘家,不能下水,还是留在岸上跟宋先生学钓鱼吧。” 他这样说,宋言脸上的冰霜稍微化了些。 大宝二宝互相吐吐舌头,蔫儿着不说话了。 噜噜看看前面赵平手里削得细尖的短竹矛,再看看先生这边似乎很好玩的鱼干,决定还是跟先生在一起吧,而且她听话了,先生还给她好吃的呢。 “我要学钓鱼。”她大声地道。 宋言笑了,樱桃松了口气,走在最后面的常遇也笑了,可那细长的眸子里,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众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进了林子。 “宋先生,那边水势比较缓 ,您带蕙娘去那边钓鱼吧。” 到了地方,赵平客气地对宋言道。宋言是秀才,还是噜噜的先生,他敬重他。 宋言探究地看着赵平,见他神色坦然态度真诚,且一路行来不管噜噜如何缠他他都规规矩矩的,对噜噜只有兄长般的照顾,没有半点过近之举或得意之色,总算放下了心,点点头,叫上噜噜往那边去了。 樱桃和常遇自然跟着他们走。 望着四人的背影,大宝二宝有些遗憾,无精打采地道:“姐姐明明是想跟大哥一起抓鱼玩的,那个凶巴巴的宋先生非要跟咱们掺和……哎呦!大哥你干啥打我们啊?”后脑勺被重重地弹了个爆栗,俩孩子急急朝前面躲了两步。 赵平打完了,撩起衣摆别在腰带上,弯腰,一边往上挽裤腿一边训斥道:“那是姐姐的先生,也就是你们的先生,你们要敬重他,不许说话没大没小的。行了,想叉鱼就乖乖跟我待在这边,不想就去那边看姐姐钓鱼,再敢废话就回家去!” 大宝二宝马上不说话了,有模有样地挽起裤腿,拿着竹矛去水里,各自选了个地方。 这边,噜噜在宋言的亲自指导下,总算是将鱼饵送到了水里。 她呆呆地坐着,过了一会儿,鱼竿还是没有动静,那点耐性就耗光了,扭头道:“先生,你说给我鱼干吃的!” 宋言有两大爱好,一是下厨,一是钓鱼,做这两件事时,他都不喜有人在身边打扰。今天要不是担心噜噜亲近赵平或常遇,特别是后者,他是绝不会跟她一起钓鱼的。现在噜噜这样吵闹,他不悦地将一个油纸包扔给樱桃,然后低声斥道:“悄悄吃完,吃完就不许说话了,等你钓上一条鱼来,我就再奖励你一个。没钓到鱼之前,你要是再敢多说半句,我就不给你吃!” 噜噜撇撇嘴,才不听他冷冰冰地说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樱桃,见樱桃打开了油纸包,她扭转过身,张大嘴等着她喂。 常遇立在不远处笑着看她,心想,吃完这片鱼干,大小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啊!二宝,快,那鱼往你那边去了!我就差了一点点!” “嘘,别说话!” 一片安静中,大宝二宝清脆的声音逆着哗哗的流水声传了过来。 噜噜听得心痒痒,一把将手中鱼竿塞到樱桃手里,踮脚朝那边望去。远远的,就见赵平背朝这边立在没膝深的河水里,一动不动,手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两条麦 色的结实手臂。大宝二宝凑在较浅的岸边上,正低头说着什么。 立在水里啊,看起来比钓鱼好玩多了! 噜噜的心都飞过去啦,想要问问先生,对上他冷冷的侧脸,就不敢说话了,遂求助地看向常遇。常遇直接朝赵平那边扬了扬下巴,噜噜大喜,抬脚就往那边跑,边跑边道:“先生你自己钓鱼吧,我要跟大哥学叉鱼去!” 她转眼就跑了,常遇也紧随其后,此处就只剩下樱桃和宋言。 樱桃怕宋言啊,她想起来去追大小姐,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上的鱼竿,不去吧…… 樱桃悄悄朝旁边异常安静的宋先生瞄去,才瞥见那紧紧抿着的唇角,就吓得不敢再看了,颤着声道:“宋先生,奴婢,奴婢去伺候大小姐了,不打扰您了,您……” “去吧。”宋言盯着水面,声音冷清。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冷冰冰的不爱说话。按理说,樱桃不该有什么奇怪念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看着粼粼水光映到他俊朗的脸庞上为他增了三分缥缈疏离之感,樱桃莫名地有些替他难受。 宋先生那样冷清不爱理人,可今日他好脾气地主动教大小姐钓鱼,大小姐却一走了之…… 这么多人面前,宋先生大概会觉得有些没面子吧? 可这些复杂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樱桃不敢再耽搁下去,轻轻放下鱼竿,努力放轻脚步离开了。 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后,宋言终于有了动静。他看看左边无人看管的鱼竿,再看看右边水中的几道人影,慢慢地握紧了鱼竿。 如果一会儿她不再过来,那她休想再从他手中要走半边鱼干。 噜噜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她踢了鞋子,弯腰就想把裙子提起来,也下水叉鱼去。 “大小姐,您就老老实实待在岸上吧,老爷知道您下水,肯定会生气的!”樱桃背对岸边站着,抱着噜噜不肯松手。 “你躲开!我就要下去!常遇,快,你快把樱桃扯开!”噜噜气急败坏地道,扭动间,小脸憋得通红。 赵平皱眉,回头斥道:“噜噜听话!一会儿大哥叉到的鱼都给你,你在岸边替我们看水桶吧!” 噜噜不干,继续扭身子:“不,我就要下去!” 赵平没辙了。弟弟不听话他可以打,这个妹妹不听话,他讲道理他耐着性子哄她,都没用…… “算了,反正此处也没有外人,大小姐想玩就玩吧。”常遇笑眯眯地上前,示意樱桃退到边上。 “还是常遇最好了!”噜噜高兴地就要去扑常遇。 常遇伸手拦住她:“不过大小姐也要听话,只能跟两个小少爷在浅水地方玩,行吗?” “嗯!我听你的!”只要能下水叉鱼,噜噜就满足了。 常遇便让樱桃领噜噜往东边走,离这边有段距离后才停下,又让大宝二宝去那边陪着。 “还是常管事有办法。”赵平佩服道。 常遇一边挽裤腿一边笑道:“什么常管事,你这个庄头比我厉害多了,以后就直接喊我常遇吧。”说完,抬脚跨入水中,感受着清凉的河水,他舒畅地叹道:“还是这里好,有山有水,有空就来下水摸鱼,多自在。” 赵平低头不语。村里的日子,真有那么轻松就好了。 常遇也不打扰他叉鱼,立在水中,仔细留意着噜噜那边的动静。 “怎么一条鱼都没有啊?”噜噜一手拿着赵家多余的那根竹矛,一边小声抱怨道。 二宝指指中间水深的地方,悄悄道:“鱼都藏在那边呢,可惜大哥不让咱们去。” 噜噜看看那边深不见底的幽幽河水,突然想泡澡了。 上次没有泡成,这次总可以了吧? “大宝二宝,咱们扎猛子玩吧?”她朝两人招招手,把手挡在嘴边,神秘兮兮地道。 大宝二宝齐齐摇头:“那可不行,大哥会打我们的!” 噜噜嘟起嘴,瞅瞅两人,见他们是真的不敢去,气呼呼地将竹矛丢到岸上,紧接着就在樱桃的尖叫声中,在远处常遇的大声喝止声中,蹭蹭蹭跑到水深的地方,一个低头,人就像条游鱼似的朝东边划去。 大宝二宝都吓傻了,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河中央的水的确有些深,对于常遇和赵平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噜噜就有些危险了。 两人几乎同时扎进了水里,朝噜噜追去。 然赵平从小在水里折腾,水性比常遇不知要好上多少,很快就将常遇拉下了一大段距离。那边噜噜呢,她主要是玩心大起,见大宝二宝一起追她,就更是要往远处游了。可惜她躲得过两个孩子却躲不过赵平,很快就被赵平从身后抓住了腿,人家轻轻一扯,就抱着她的腰钻出了水里。 “喵……” 噜噜本能地扒在赵平身上,吐了口水,才道:“大哥你游的好快啊!” 赵平本来想训斥她一顿的,可被她这样紧密地贴合着,隔着两人单薄的夏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出她饱满挺翘的丰盈,登时觉得无比尴尬,想了想,决定先将她抱到岸上,让樱桃帮她收拾一下再说别的吧。 “我先送你去岸上。”他不敢低头看她,只弯腰去够她的腿。 噜噜扒在他怀里,贴得紧紧,现在他这样一动,她便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滑了她的腿一下。 当赵平抱她起来时,她朝他的胸膛歪了歪,搭在里侧的手顺着心意摸下去,准确地握住了那里。 赵平身体一僵,双手差点脱力将人丢进水中。 噜噜却震惊地仰头看他:“大哥,你这里好大啊……” “你,你快松手!”赵平急急背转过身,不让那边的人瞧见她的动作。 可他这样一转身,噜噜便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转了方向。岸边的树木跟着转圈,噜噜喜欢这种旋转的感觉,但没等她想好是继续摸还是乖乖松手呢,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扒着赵平有力的胳膊朝岸上望去。 “喵……” 岸边,果然多了两个人,立在前面那个朝这边望过来的青衫男子,可不正是裴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百思不得其解亲的地雷,么么~ 不用担心顾三,其实他已经到了,嘿嘿~ 第82章 抢二 赵平也朝身后望了一眼,可他没有心思去猜岸边突然出现的男子是谁,只低声求道,“噜噜放开,大哥抱你去岸上。” 敏感脆弱的命-根子被一个他将其看成妹妹却身段妖娆惹-火的小姑娘牢牢握着,虽然赵平不想有任何异样,可那里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越在意她的手越担心被人瞧见,那里就胀得越发厉害。背对众人,赵平的脸涨得通红,她要是再不放手,他都不敢回岸了,浑身衣物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恐怕他一走出水面,明眼人立即会注意到他的变化。 噜噜脑袋探出赵平的胸膛,瞧见裴策一步步朝这边的岸上走来,她很想跑过去找他,可手里的物事越来越大实在好玩,她舍不得松手。听到赵平的催促,她忍不住仰头问他:“我现在松手,那大哥以后还让我摸,好不好?” “你……噜噜听话,这里不能摸,别……也不能揉……好好,以后大哥还让你摸,你快松手!” 被她似无意又似有意地揉来按去,赵平急得呼吸都乱了重了,答应的话脱口而出。此时此刻,他只能把她当成一个顽皮的小孩儿,而且他知道噜噜不是正常的豆蔻少女,她根本不懂这些,应该只是好奇罢了,实在不用放在心上的。 噜噜乖乖松了手。 赵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正要往前走,身后忽然传来常遇急切地声音:“大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大哥要抱我回岸上去呢。”噜噜朝常遇笑了笑。 常遇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湿漉漉的鬓发和脸蛋,倒底没有上前去将他抢到自己怀里。现在,赵平是她的大哥,他只是她的小厮,这种情况,赵平抱她是应该的,而且,有赵平这个大哥在,那边岸上,裴策也不好再拿兄妹说事吧? “赵平,那就麻烦你照顾大小姐了。” 赵平点点头,抱起噜噜稳稳地朝岸边走去。 噜噜兴奋地跟裴策打招呼:“裴策你来看我了啊!” 裴策无奈地笑,等赵平将噜噜放下后,他朝赵平点点头,随即用自己宽大的衫子将噜噜曲线毕露的妖娆身段掩盖起来,宠溺地训道:“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在淘气啊?下次再这样,回去我就告诉伯父,让他将你关在屋子里,再也不放你出门了。” “不许你告诉我爹!”噜噜嘟起了小嘴儿。 裴策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转身对赵平道:“你就是蕙娘新认的大哥吧?在下裴策,虚长 你两岁,与林伯父是忘年之交,也将蕙娘当妹妹看待的,凭着这层关系,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以后就彼此直呼姓名吧,亲近些。” 赵平没有听说过裴策,但只需看噜噜和常遇的态度,就能知道裴策测所言不虚,忙拱手道:“早听伯父提起过裴兄,小弟赵平。” 裴策颔首,看看噜噜,与他商量道:“刚刚蕙娘淘气,幸好有你在场,这才没有出事。眼下咱们皆是一身狼狈,冒然回去恐怕会惹村民猜疑,不如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容你们将湿衣晾干,收拾稳妥后再回庄子,你看如何?” “裴兄说的是,确该如此。” 见赵平同意了,裴策扫视一眼岸边的情形,指着一处树木密集之处对樱桃道:“你先扶大小姐去那边,一会儿我们将衣物送过去,你仔细替大小姐遮掩好,然后帮她把湿衣裳洗洗晾干,确保没有落水痕迹。” “是,裴少爷。”他的气势太足,樱桃本能地选择听从,况且现在人太多,她不便征询常遇的意见。 叮嘱完丫鬟,裴策又柔声对噜噜道:“噜噜听话,你衣服湿了,得晾干才行,这样既不会生病,伯父也不会知道你去水里玩了。一会儿樱桃怎么嘱咐你,你都要听她的话,乖乖留在那边,等换完衣裳再出来找我们,知道吗?你放心,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出来,咱们一起回家。” “可我想……” “你还想做什么?”宋言沉着脸走了过来,冷冷地瞪着她:“乖乖去那边等着,再敢惹事,我立即回去禀报林老爷,让他把你锁屋里。”才哪么会儿的功夫,她就惹事了?看她紧紧地扒在赵平身上,看她披着裴策的衫子,他都恨不得狠狠拍她几竹竿。 他的脸色太难看,噜噜害怕了,委屈地撇撇嘴,乖乖随着樱桃往林子里走。 宋言目送她远去,等她走到那处树木密集之处被遮掩了身形,才疑惑地看向裴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裴策轻轻一笑:“我来探望伯父,听说蕙娘多了两个弟弟,很想立即见见他们,后来知道你们一起来钓鱼了,我心里也有些痒痒,就厚颜追过来了。怎么,是不是我打扰了宋先生的雅兴,宋先生不高兴了?” “你想来就来,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宋言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裴策及时拦住他。 宋言不耐烦地道:“这边没事了,我继续钓鱼去。” 裴策看向青墨:“去 ,把宋先生的鱼竿和木桶提过来。”等青墨走后,他笑着道:“蕙娘一人在那边,咱们一起在这里守着她吧。对了,蕙娘更换衣物需要遮挡,还请宋先生脱下外衫借我一用。”说完,他转身看向常遇,客气地道:“也请常管事帮忙。” 常遇回以一笑:“照顾大小姐,这是常遇应该做的。” 很快,常遇就折了一些树枝,插在噜噜藏身那颗大树的周围,将几个男子的宽大衣袍挂了上去,确保遮地密密实实,才退回了河边。那里,裴策和宋言并排坐在岸上钓鱼,赵平领着同样湿漉漉的大宝二宝到远处的河滩上晒衣服去了,青墨按照裴策的吩咐去树林深处警惕有人从里面闯过来惊扰噜噜。常遇打量一眼四周,笑着立在裴策二人身后,防着他们偷窥大小姐那边。 由树枝衣衫围成的简陋“屏风”里,樱桃伺候着噜噜脱下所有衣物,让她藏在树后,然后用裴策半湿的外衫从树枝上换下常遇的衫子替噜噜穿好,小声道:“大小姐您在这里等着,奴婢去河边替您洗衣,用不上一刻钟就能回来。” “不是已经湿了吗?为什么还要洗?”噜噜摸摸自己的湿衣服,不解地问。 樱桃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有的地方没有湿透,晾干后就会皱巴巴的,老爷一看就知道您玩水了。奴婢洗完了再晾干,就看不出来啦。大小姐,您一定要待在这里别出去啊,宋先生就在那边,若是让他瞧见您不听话,回头他肯定会告诉老爷的。” “哦,我知道啦!”想到凶巴巴的先生,噜噜悻悻地坐在地上,她是真的不敢出去了,虽然她很想。 樱桃放心地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听到那边的动静,裴策、宋言和常遇不约而同回头看去,瞧见是樱桃,三人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短暂的接触后马上移开,再次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顾三隐在茂密的树叶中,望着樱桃朝下游走去,渐渐被树影遮挡。料想她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洗大小姐贴身衣物,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他心中一喜,再看看河边呆若木鸡彼此防备的三人,还有深林中背朝这边而立的小厮身影,他再也忍不住了,悄无声息地向下爬去。 幸好他够聪明,见噜噜跳水后,猜到那些人会安排她来此处收拾,就早早爬了上来,这才等到机会跟她说说话。 他鬼魅般地踩到地面,立即矮□。目光落在躺在树下睡觉的噜噜身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了。 他是昨天晚上来到村子的,因为没有借口 再去庄子,他带了干粮,隐藏在林子里,白天出去偷偷探查庄子的动静。他知道,发现她身份的裴策肯定会来帮她掩饰,正如他想做的一样,所以他打算伺机而动,找机会抢走噜噜。 只是没想到,她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容貌出色的男人。 教书的先生,贴身的小厮,新认的大哥,裴家的少爷,算上他自己,正好五个啊! 除了裴策,她该不会对另外三人也有意思吧? 等到瞧见她握着赵平的那物不肯松手时,顾三气得差点从树下掉下来! 但是,当她来到树下,在他眼皮子底下脱了所有衣物,露出他梦过无数次的美好女儿身时,顾三的怒气瞬间就变成了腾腾的渴望。她那么好,他想要她,想要独自占有她! 是他最先遇见她的,她本来就是他的! “噜噜……” 顾三跪在噜噜身前,俯下-身去,轻轻唤她。 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落下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再加上刚刚玩水有点累了,躺下后,噜噜就闭上了眼睛。她喜欢睡觉,只要她想睡,很快就能睡着的。如今刚躺下不久,虽说没有睡熟,脑袋已经有些迷糊了,听到那有些熟悉的温柔声音,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头顶,是张色如古铜的刚硬脸庞,那深邃的黑眸里,有不惧一切的勇敢,也有嚣张霸道的狂野。 除了头顶没有圆圆的耳朵,他看起来就像是最厉害的猫族雄性。 她做梦了吗?梦到了族人? 噜噜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喵……” 甜濡轻柔的叫声,听得顾三心都软了,忙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怀里,低头去亲她红嫩的唇:“噜噜醒醒,我又来找你了。” 被抬起来的瞬间,噜噜瞥见了男人手背上的灰白色疤痕。 她顿时记了起来,他哪里是什么面熟的族人,分明就是那个坏顾三! 想也不想地,她狠狠咬住了凑上来的男人唇瓣! 他想掐死她的,她恨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lissa亲的地雷,么么~ 顾三个苦逼的家伙,噜噜的凶狠都用在他身上啦,哈哈! 第83章 抢三 抱着她绵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顾三心神一荡,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察觉她在他怀中抬起了头,有娇嫩的唇贴了上来,可是下一刻,不等他含住她,下唇忽然传来剧烈难忍的疼痛。 她竟然咬他, 本能地,顾三猛地抬起右手扣住她下颔,稍一用力,便逼她松开了嘴。 噜噜被他捏的好疼,张嘴就喊,“常……” 才喊出半个字,嘴就被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了。 噜噜扑腾着要挣扎,顾三立即抬腿扑在她身上,沉沉地压着她迫使她无法动弹分毫,同时用左手将她双手并拢举在头顶。他低头,愤怒的黑眸里有不可置信也有深深的难过。他为了她在山林里风餐露宿,守在树上就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她却如此待他! 舔了舔下唇,并没有尝到血味儿,顾三稍稍解了气,凝视着她瞪大的黑眼睛:“为什么咬我?还在因为上次我掐你生气?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多狠,我手上的疤,恐怕这辈子都掉不了了!”非但如此,他手上突然多了那么重的伤,姥爷还当他招惹了不三不四的女人,追着他把他好一顿打。 噜噜无法说话,看着头顶凶巴巴的男人,眼里迅速浮起一层晶莹的水雾。 “怎么,你挠我咬我,我还没哭呢,你反倒委屈了?” 顾三最见不得她哭,懊恼又无奈地道。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噜噜的眼泪立即滚了下来。 顾三慌了,想来想去他就把她惹怒过一次,忙柔声问:“真的还因为我掐你生气呢?” 噜噜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会不生气?她那么相信他喜欢他,他却要掐死她…… 眼看她眼泪流得越来越凶,顾三急急地赔不是:“快别哭了别哭了,那晚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啊,我真的只是跟你闹着玩呢,我怎么舍得掐你?噜噜听话,别哭了啊!要不,你咬我吧,想咬多久咬多久,咬到你不气了再松开,行不行?” 他算是拿她没办法了。眼下他想叮嘱她变猫的事,可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还恨着他呢,不先把她哄好,到时候她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 咬他? 噜噜努力张了张嘴,作出要咬人的动作。 顾三苦笑,“那你不许喊人,知道吗?”说完,试探着松开她,见她委屈巴巴地躺在地上,顾三无奈地翻身坐好,把人搂在怀里,然 后将左臂送到她嘴边,还得哄着道:“咬吧,不过咱们先说好了,咬完就不能生气了,知道吗?” 噜噜不理他,张口就咬。 他不愿意她找五个男人,还想掐死她! 噜噜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很委屈,就连那次顾三让她白白等了一夜,她都没有如此难受过。他说过他喜欢她的,怎么能对她那么坏呢? 顾三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看着殷红的血从她嘴角流下,他终于知道,他因为一时愤怒冲动而作出的举动,竟然让她如此恨他。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与害怕被她恨上一辈子的忐忑相比,手臂上的疼,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她该不会,真的永远都不再原谅他了吧? 奇怪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噜噜不经意地舔了舔,不喜欢。 她慢慢松开了嘴,然后,发现男人强壮的手臂上多了一圈红印子。 她有些害怕地回头看顾三,却对上他怔怔的眼神。 “消气了吗?”顾三替她擦了嘴角,轻声问道。 噜噜茫然地看着他。上次她抓了他一把,他似乎都很生气的,怎么这次还那么温柔地帮她? “噜噜,消气了吗?”顾三继续问,脸距离她越来越近。 噜噜本能地往后躲,突然有点不敢看这样的顾三,所以她闭上了眼睛。至于消气不消气什么的,她不知道。 那个丫鬟很快就要回来了,顾三不能再耽搁下去。他按住噜噜的后脑轻轻亲她,见她虽然没有像以前那么热情地回应他,却也没有咬他,顾三稍稍心安了些。他搂紧噜噜深吻,直到她娇喘吁吁口中再也没有血的味道,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恳求道:“噜噜,上次是我不好,你放心,以后我要是再掐你,我就把自己的手砍掉。你要是还没有消气,等咱们再在一起的时候,我让你随便咬我,想咬哪里就咬哪里,好吗?” 噜噜咬着唇看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顾三被她眼里的怀疑伤到了,可现在他没有功夫解释,急急亲了她一下,飞快地道:“你再信我一次,我一定说到做到。好了,你继续睡觉吧,我重新去树上。好噜噜,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树上,也别往树上看。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在那里,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果园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果子,你等着,下次你去果园了,我把最好吃最大个儿的都 留给你,想要吗?” 噜噜喉头一动,点点头:“想……” 顾三彻底松了口气,最后亲了她一下,飞快爬回树上了。 噜噜仰头躺在地上,好奇地望着头顶茂密的树叶。 顾三停下后,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扒开树枝探出头,朝她咧嘴一笑。 四目相对,噜噜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笑到一半,忽的恨恨瞪他一眼,侧转过身继续睡觉。 真是个小心眼的! 顾三无奈又欢喜地继续瞧了她一会儿,这才悄悄缩了回去。 樱桃很快就回来了,见大小姐睡着呢,就放轻动作将衣裳展开搭在树枝上。夏日天热,等噜噜睡饱一小觉后,衣裳就都干了。樱桃服侍她更衣,又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木梳给她梳头,打扮好了,拉着噜噜走了出去。 常遇立即跑过来将几个男人的衣裳带走,众人换好后重新聚在一起,看看天色,决定返程。 噜噜走在裴策身边,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 “蕙娘看什么呢?”裴策笑着问她。 噜噜摇摇头,跑到赵平那边看他叉到的鱼去了。 宋言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木桶,气白了脸。 可谁让他们二人钓鱼时分了心? 次日晌午,林员外命厨房置办了一桌酒席,宴请裴策、赵平和宋言三人,算是替他们互相引荐。 噜噜听说了,非要跑过来凑热闹。林员外拗不过她,想想也没有外人,就应下了。 这回噜噜没有坐在林员外身边,而是坐在了赵平和裴策中间,斜对面才是宋言。今天早上先生太凶了,不但没有给她鱼干吃,还打了她手心一下,噜噜委屈死了。 眼看先生又瞪了她一眼,噜噜撇撇嘴,扭头,对上了赵平有些发红的侧脸。 她的视线慢慢沿着赵平的脖子胸膛移了下去。对啊,昨天大哥答应要让她摸的!想到那又大又硬的物事,噜噜笑弯了眼睛。 早在噜噜在他身边坐下时,赵平就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她,此时见她盯着自己的大腿笑,他心里咯噔一下,脸顿时红了个透彻。这个傻妹妹,该不会还记着那事儿呢吧? “哈哈,赵平酒量不行啊。你看看你,才喝两小杯,脸就喝红了。”林员外正在跟裴策说话,无意中瞥见赵平通红的脸,善意地笑道。 “我不 能喝酒,让伯父见笑了。”赵平赶紧顺着老爷子的话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林员外放下酒杯,捋着胡子道:“没事没事,你还小,多喝几次就练出来了。哦,对了,”他转向裴策,“贤侄府里有急事吗?为何明日就急着走?你难得到我这边来,不如多住几日吧?” 噜噜这才知道裴策明天就要走了! 可她明晚才变成猫呢,他走了,她怎么办? “裴策……”她着急地看向他。虽然常遇顾三都说过会帮她,可变成猫的时候,噜噜更喜欢跟裴策在一起。她享受裴策给她的各种温柔照顾,特别是趴在他腿上睡觉,被他一下一下地顺着毛,那种感觉太舒服了。 裴策笑着看她:“蕙娘是不是舍不得我啊?要不你先随我回镇上去?” “好啊!”噜噜兴奋地道。 常遇就立在林员外身后,听到这里,脸色微变。 林员外哈哈笑了起来,点着噜噜道:“你啊你,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裴策那是跟你说着玩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爹身边吧,别去给裴策捣乱了。”裴策府上没有女眷,林员外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噜噜却是信以为真的,她期待地看向裴策。 裴策轻轻一笑,伸手给她夹了一块儿她最爱吃的鱼肉,道:“蕙娘乖,等你们回去了,我在去你们家里看你,怎么样?” 真的是在骗她! 噜噜气呼呼地嘟起了嘴。 裴策马上哄小孩儿似的哄她:“好了好了,下午我教你下棋怎么样?裴大哥再好好陪你玩半天,明天也等晌午过后再走,这样行了吧?” 不行! 噜噜张口就要回答,可旁边裴策突然头疼似的抬手扶额,然后借着手掌的遮掩,悄悄朝她眨了眨眼睛。 他白皙的脸庞因为饮酒浮上了淡淡的红,唇角还带着宠溺的浅笑,这样扭头朝她看来,黑亮的眸子便仿佛漾起淡淡的水波,伴随着那个有点调皮的眨眼动作,直直地漾到了噜噜心里,让她的心如受惊的小鱼般,扑通扑通乱跳。 这样的裴策,真的很好看呀……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噜噜被少爷的电眼击中啦! 第84章 抢四 午饭结束,赵平借口酒量浅头有些昏沉,匆匆避到东跨院去了。 林员外照例要歇晌,宋言约裴策去他那边下棋。 裴策知道噜噜有午睡的习惯,就让她醒了再派人喊他,他到书房教她下棋去。 噜噜乖乖应了,跟樱桃一起回了后院。 常遇目视裴策宋言二人离开,伺候林员外躺下后,出去守在了上房门口。他懒懒地靠在躺椅上,长眸微眯,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仔细留意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确保大小姐从后院过来他能知道,裴策等人想要偷溜去后院他也能立即发现。 当然,常遇隐隐觉得,既然裴策约了大小姐下棋,肯定不会像顾三那样偷偷摸摸的。 西跨院。 宋言坐在棋盘一侧,眼睛却盯着对面含笑打量棋局的人,“听说你送了她一只玉猫?” “嗯,那日在古玩铺子里瞧见的,觉得蕙娘会喜欢,就随手买下来了。怎么,你也想要?”裴策落下一子,抬头,戏谑地看向宋言。 宋言没理会他的嘲笑,只道:“看来你还真把她当妹妹看啊,以前可没发现你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裴策笑笑,回道:“你不也一样?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对蕙娘如此在意,事事都要打探清楚。看来,那日我向伯父举荐你,果然做对了。有你这样尽职尽责的先生,相信蕙娘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宋言沉默。 跟裴策论口舌,他从来没赢过他。 可想到早上噜噜不停地说裴策多好多好,想到饭桌上噜噜看裴策时那种依赖的眼神,他心里就像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不停地翻滚着。 “你喜欢她,是不是?” 质问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裴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并没有否认,轻声反问道:“是又如何?” 他们是好友。不知道宋言也喜欢噜噜时,裴策觉得事情未定之前没有必要告诉他。那天在普济寺后山,偷听他们的谈话后,裴策便想过,宋言没察觉他对噜噜的心意就罢了,如果他察觉了并问了出来,他就不会隐瞒他。他不想因为此事影响两人的关系。对于噜噜,他们各自努力,单看谁手段高而已。 他如此坦然,宋言短暂的惊讶后,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林老爷想招赘,你却是堂堂裴家三少爷,伯父是京城二品大员,长兄也入了翰林院为官,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你不愿 科考只做个普通的秀才,你觉得,你父亲会同意你入赘到一户乡绅家吗?” 这个问题,裴策很自信:“开始他不会同意,但如果我下定决心娶噜噜,他会同意的。” 宋言冷哼:“但林老爷不会答应,他不可能把林家偌大的家业拱手送给旁人。他给噜噜招赘,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让噜噜的子女继承林家香火。” 裴策笑了,挑眉看他:“宋言,你说,咱们两个谁更了解伯父?而在伯父眼里,是林家的家产重要,还是噜噜的将来重要?如果是我提亲,你确定他老人家不会同意?”更何况,噜噜根本不是林员外的女儿,林家早已绝后了,如果林员外还想着传宗接代,以他五旬的年纪,再纳几个小妾也是有希望的。老人家没有那样做,就说明他已经绝了那份心思。 宋言被他问住了。 裴策的确比他更了解林员外,而他既然能劝说裴老爷同意他不再科考,想来也能令对方同意他娶噜噜。毕竟,裴策只是个庶子,身份高的人家未必能看上他,他自己愿意娶土地主家的小姐,他嫡母肯定第一个赞成。而两边都同意了,这桩亲事还有什么阻力…… 眼前忽的浮现噜噜倔强的小脸,宋言马上道:“你,你不知道,噜噜她一心想找五个男人……” 这样荒唐的念头,他接受不了,裴策也无法接受吧? 可出乎他的意料,裴策神色坦然:“我知道,那天你们在山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将噜噜娶回家,我就有把握让她不再想别的男人。倒是你,”他放下手中棋子,正色劝道:“宋言,不管你能否接受或改变噜噜的想法,我都劝你不要再喜欢她,除非,你能克服你那个怕猫的毛病。” 宋言大怒:“你偷听我们说话?” 裴策无奈地看着他:“就许你在偏僻的地方对她动手动脚,就不准我偷听吗?再说,你应该关心的是后半句。你若真想跟噜噜在一起,不用急着去告诉伯父你同意招赘,先找几只猫练练胆……” 宋言现在心里一团乱麻,随口嗤道:“哼,我喜不喜欢她,跟猫有什么关系?” 裴策转着手中白棋,目光平静地问:“因为她是一只猫,你不怕吗?” “你还是只满肚子黑水儿的狐狸呢,我都敢跟你结交,还怕她那只馋猫?”宋言满眼讽刺地道。他知道裴策跟那些少爷老爷们打惯了交道,最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可他没想到裴策在他面前也会扯谎不眨 眼睛!如果不是今日他冲动问了出来,恐怕裴策还一直瞒着他呢! 他气得起身送客:“不下了,我要回屋休息。” 裴策不动,低头看棋盘:“你棋品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眼见要输棋,竟然连这种借口都找了出来。” “随你怎么说!”他不走,宋言冷着脸去了内室。 裴策对着他的背影笑笑,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收拾棋盘。 他能接受噜噜的身份,但他不敢保证宋言也能,特别是他那么怕猫,万一把噜噜当鬼怪一心想要除了她怎么办?所以,他只能那样提醒他了,信不信随他。即便最后宋言自己知道了,也无法责怪他隐瞒。 当然,明天他就带噜噜离开两日,等这次躲过了,他立即回县城,争得父亲同意。 只是,伯父就算答应了他的提亲,也不舍得马上就把噜噜嫁给他吧? 带着满腹心事,裴策慢悠悠地回了他自己的客房。 红日渐渐西沉,一天里最热的时段过去了。 噜噜饱饱睡了一大觉,醒后收拾收拾,神清气爽地去找裴策下棋。 常遇跟在林员外身边,无法脱身。裴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樱桃打发走了,然后叮嘱噜噜,让她明日晌午休息时,偷偷溜去他的马车里。届时他带她离开,等到了半路再派人送信儿回庄子,只说他拿噜噜没办法,过两日再送她回来,让林员外无需担心。 “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别人。还有,明天晌午你睡觉前,一定要叮嘱两个丫鬟不许去你屋里打扰你。然后你偷偷从后院翻墙出去,我会让青墨把马车停在那边接你的。”裴策最后一次叮嘱道,噜噜脚步轻,会爬树,他很放心她的偷跑本事。 噜噜兴奋地点头。 裴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想要问问她跟常遇的事,奈何樱桃回来了,只好暂且放下。 晚饭时,樱桃悄悄告诉常遇,下午大小姐和裴少爷下棋,她离开了一会儿。 不用她说,常遇也能猜到,裴策定然跟噜噜商量明日如何离开的事了,可他一点都不担心。 除了他,裴策和顾三都知道大小姐明晚会变猫,他早就防着他们俩了。 裴策对大小姐了解的最少,还以为此事就他一人知道呢,所以他的计划,应该最简单,偷偷带大小姐离开就行,随后再说成是大小姐贪玩非要跟他去的,老爷知道大小姐喜欢缠裴策,也就信了。 至于顾三…… 常遇不得不承认,顾三那人虽然看着粗野,其实挺聪明的,也会哄大小姐,所以他知道了裴策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晚,而期间顾三又没机会见大小姐,恐怕他也能从大小姐口中把自己哄出来。 那么,顾三想偷走大小姐,他首先得找个理由来庄子,然后还得想好对付裴策的计划。 野味送过了,桃子送过了,苹果还没熟,他还能送什么?再者,大小姐还生他的气呢,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跟他走的,又有裴策那个强劲对手。顾三是聪明人,他大概会放弃。毕竟,除了对大小姐动手动脚,他也是关心大小姐的安危的,只要裴策能帮大小姐避过这两日,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冒险。 如此,他现在主要对付裴策就行了。 不,不是对付,是利用。 常遇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东西,穿过夜幕,去寻裴策。 “常管事?”开了门,青墨疑惑地问道。 常遇微微一笑:“是,我有件事想跟裴少爷商量一下,不知裴少爷现在说话方便吗?” 青墨揉揉眼睛,转身想去通报一声。 可裴策已经衣衫齐整地从内室走了出来,笑道:“原来是常管事,请进。青墨,备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哭瞎亲的地雷,么么~ 少爷和管家,谁厉害呢?哈哈 第85章 抢五 常遇半夜来此,裴策隐隐觉得会与噜噜有关,便请他到内室,然后吩咐青墨到外面门口守着。 “这么晚了,不知常管事找我有何要事,”落座后,裴策笑着问道。 桌上点着一盏小灯,柔和灯光下,男人言笑晏晏的脸庞温润如玉。 常遇也笑了,用一副稀松平常的语气道,“我来,是想告诉裴少爷两件事。其一,我已经知道噜噜不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是从另一个奇怪世界来到这里的白猫。其二,即便如此,我依然会将她视为大小姐看待,会尽一切办法保护她,替她遮掩。所以明日,就不劳裴少爷出手了。” 裴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想问常遇是怎么知道的,可转念一想,噜噜跟宋言说过她喜欢常遇,她跟常遇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她又是那样天真不懂事,那么喜欢主动亲近人,常遇只要稍稍动心,便会忍不住回应她。回应她,自然能发现她的异常。 原来,她真的不是他一个人的。 宋言亲过他,常遇也亲过她。宋言至今不知道噜噜的身份,定是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可常遇知道了,常遇对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常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噜噜为何没有告诉他? 心中有太多的苦涩,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突如其来,击得他无法再若无其事地维持笑容。 可是,看着对面常遇笃定一切的细长眼眸,裴策强行压下那些苦涩纷杂,“你有什么资格保护她?” “资格?” 常遇面现惊诧,疑道:“裴少爷,你跟大小姐在一起时,到底都说了什么?难道她没告诉你,她想找五个男人?她没告诉你,她那日亲口问我愿不愿意做她的男人,而我已经答应了,并且愿意做她的五男之一?如此,明面上她是我的大小姐,我受老爷之命,发过誓要一心照顾好她,私底下,我是她的男人,自然更要守护她的秘密。裴少爷,平日里,你是老爷的客人,我敬你,可现在只有咱们两人,咱们又都是大小姐的男人,再拿身份说事,是不是太见外了?” 刚刚话一问出口,裴策就后悔了,果然,常遇马上刺了过来。 他沉默片刻,等自己从怒火中恢复冷静理智,才笑着道:“不愧是伯父身边最得力的人,常管事果然聪明。也好,既然咱们都知道噜噜的身份,我也就不再拿少爷身份压你。只不过,你想保护她,我也想保护她,你凭什么要求我退出?虽然 噜噜喜欢你,可她没有求你帮她吧?如果她全心信赖你,为何还一心想跟我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噜噜到底更看重谁,从她想跟谁走就能看出来了。 可惜,常遇提前预测了今晚的一番舌战,早做好了被裴策刺激的准备。 再者,裴策也气不到他,因为他比裴策更了解噜噜。这件事上,噜噜的确更信赖裴策,但并不代表其他方面自己也比不过他。就好比在吃食上,他和裴策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宋言更重要。 他轻飘飘地点明了关键:“凭什么?就凭我有本事让你带不走她。” 裴策不说话,用眼神询问他的办法。 常遇轻轻一笑,“裴少爷,你没法光明正大的带大小姐走,那就只能让大小姐偷偷随你走。不管你之后找什么借口回禀老爷,关键的一步,就是需要大小姐配合你。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会吩咐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小姐。如此一来,裴少爷,你的办法还行得通吗?” 裴策暗暗握紧了拳,面上依然平静,只道:“常管事真要那么做,的确行不通。可我却好奇了,不知常管事打算如何帮噜噜掩饰?不提十四夜里,她十五当日整整一天都是猫身,如果你准备让“大小姐突然消失”,然后隔了一天再找回来,那我警告你别那么做。伯父今年连遭变故,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常遇谢裴少爷如此关心老爷身体。你放心,我会让大小姐藏在我屋里,然后对老爷说,大小姐她,偷偷上了裴少爷的马车,随你去镇上了。届时老爷不放心大小姐,庄子上却有事情走不开,定会派我去接大小姐回来,这般,耽搁一晚也可以推脱在大小姐身上,只道她不想回来。” 常遇胸有成竹地道。该怎么行事,他早想好了。 裴策眉头微蹙:“那噜噜怎么办?她的性子,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我明天晌午离开,你紧随其后,那么,你能保证她变身前不会出来?万一被人发现了,你……” “裴少爷放心,我会带大小姐一起走的。” 常遇笑得愈发和善,然后在裴策疑惑的目光中,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道:“这是老爷带大小姐去别院那三日,我特意买回来的迷药。不知裴少爷是否知道,当日,大小姐就是因为吃了裴二少爷精心准备的美味晚餐才提前变身的。我问过大小姐,那日她吃完饭就睡着了,所以我猜测,裴二少爷在饭里加了迷药,迷药能让她提前变身。 明日我有信心劝服大小姐服药,等她变成猫后,我再带她离开。裴少爷,你觉得我的这个计划,如何?” 如何? 如果不是关系到自己,裴策都想替常遇拍掌叫好。 未雨绸缪,精心准备,连他这个挡箭牌都早都料到了。 特别是迷药一事,当时他虽然注意到了,却没有多想。 而常遇,他都想到了。 第一次,裴策不得不正视常遇这个往常看起来和善好说话的小厮。 静默片刻,裴策最后问道:“的确是好计划,可常管事现在说出来,就不担心我临时改了计划,明天不走了吗?那样,你还有什么后补计划吗?” 常遇笑着说了实话:“从未担心,因为我知道裴少爷会走的。你不走,大小姐的身份就会暴露。大小姐那么喜欢裴少爷,相信裴少爷不会狠心弃她于不顾。而且我还知道,我会拿这件事威胁你配合,裴少爷却不会反过来威胁我放大小姐跟你走。所以说,裴少爷是风度翩翩的君子,我常遇则是个乞丐堆里混出来的小人。有些事,君子就是想到了也不会做,而小人则会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裴策配合最好,如果裴策真能狠下心来不顾大小姐,常遇也只能让大小姐失踪了。这样,老爷虽然会着急会担心,总好过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其实只是“妖物”吧? 裴策静静地盯着常遇。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他。 仿佛看穿他的心事般,常遇十分轻松地道:“裴少爷,你不用生气,只要你想通了,愿意做大小姐的五男之一,我绝不会使手段破坏你跟大小姐见面。当然,你贵为裴家少爷,肯定想把大小姐娶回家独占了,而且还会视我为眼中钉。不过,如果裴少爷真的关心大小姐,我劝裴少爷切莫冲动行事。就算令堂肯同意你娶大小姐,两三年内老爷也不会安排大小姐嫁人,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裴少爷能保证次次都能替大小姐打掩护吗?我是不敢保证的,但若是我们二人里外配合,应该可行。” 我们我们……谁跟他是“我们”? 裴策不想再听下去,起身送客:“我知道了,夜深,常管事请回。” 常遇微笑,拱手走了。裴策是聪明人,为了大小姐,他会配合他的。 青墨送客回来,挑开内室门帘往里一看,见自家少爷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不由担心地问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啊?” “没有,不用多想,睡吧。” 裴策淡淡地答,转身灭了灯,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次日晌午,林员外歇下后,常遇悄悄绕到后院,等噜噜偷偷溜出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哄她去了他的房间。 “裴策呢?他怎么没在这里?”噜噜疑惑地道,好奇怪啊,没看见马车,只看见了常遇。 常遇指了指手里的茶,认真地道:“大小姐,裴少爷说带你离开太不方便了,这是迷药,你喝下后会变成猫。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镇上找裴少爷,怎么样?” 噜噜很兴奋,就着他的手瞧着茶水:“真的可以提前变成猫?” 常遇笑着点头:“真的,不信你试试,不过,喝完了你就得好好睡半天了,天黑了才能醒。” 噜噜毫不犹豫地捧起茶杯咕嘟嘟地喝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没事,只要你带我去找裴策就行了。” “放心,我一定带大小姐去镇上。” 常遇接过茶杯,将噜噜打横抱了起来,送回里屋炕上。 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常遇低头亲了亲她:“睡吧,我先去前面做事,等裴少爷走了就来带你走。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变成猫了吧?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猫身,就像你说的,雪白的毛发,一定特别可爱,好看。” “喵……我的毛很好看……”眼皮越来越沉,噜噜含糊不清地道,慢慢闭上了眼睛。 常遇心柔似水,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裴策要出发了。 林员外知道噜噜喜欢裴策,想让人去喊她出来送送。 裴策摇头拦住了,“伯父别喊蕙娘了,她喜欢睡觉,就让她好好睡吧,要不一会儿又要缠着跟我回镇上了。”说完,有些无奈地笑笑。 林员外跟着笑,目送他的马车远去。 一个多时辰后,樱桃甜杏习惯地去叫噜噜起床,发现屋里没人,慌忙去禀报林员外。 林员外大急。听了常遇的猜测,他觉得很有道理,急急让他去追裴策,并道如果今日太晚回不来,明日再回来也行。当然,他也派人偷偷去周围噜噜可能去的地方寻找了。 带着即将见到噜噜猫身的紧张和期待,常遇飞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本该锁着的门,被人砸开了。 炕上,除了大小姐 的衣服和裴家马车的车帘一角,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终于写完了! 这次少爷吃亏在没有准备上啊,太受打击啦! 跨年啊,本来打算写个跨年小剧场的,可是好累啊,还是明天送上吧,么么大家,2014年都要万事如意啊! 第86章 抢六 噜噜偷偷跟裴策回镇上去了,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传出去有损她的闺誉,于是林员外并没有声张,只以吩咐常遇回去办事的名义派他一人回去了,命他悄悄将噜噜带回来,别惊动镇上的人。对宋言赵平等人则说成噜噜生病了,这两日不好出门。 常遇赶着马车抵达林府时,已经是暮色四合。 他跟吴管家客套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小姐被人抱走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裴策,可是,他回到前院后就一直留意着裴策主仆的动静,除了伺候老爷回房休息的那不足一刻钟的功夫,他能确定裴策那边一切正常。而下人房各个房间布置都差不多,裴策主仆没有去过那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偷走大小姐。 收买了庄子上的下人? 不可能。白平走后,林府上换了一批人,至少带到庄子上伺候的这些人,不会被裴策收买。且裴策那种爱惜名声的君子,怎么会背地里收买下人盯着他? 这样,就只剩下一个人会偷走大小姐了。 常遇握紧了茶杯。 顾三有那么厉害? 他是何时来的,藏在了哪里?顾三根本不知道大小姐和他的事情,他又如何算到他会把大小姐藏在自己的房间?莫非,顾三是半夜潜入庄子,偷听到他和裴策的谈话,然后一路跟踪他到屋门口,专门藏在暗处等着渔翁得利的? 常遇不愿相信顾三有那种来去自如的本事。 可他想到了上次顾三半夜偷会大小姐的事情。 或许,他顾三就是做惯了偷鸡摸狗的无耻小人。 眼前掠过顾三那张得意的笑脸,常遇恨得牙痒痒。 不行,他要去找顾三。迷药到底能让大小姐维持多久的猫身,他无法确定,万一大小姐在今晚子时之前恢复人身,她身无寸缕,顾三如此处心积虑偷走她,他会放过她? 常遇再也坐不住,急急朝正门走去。 只是,当他的手快要拨开门栓时,他又想到了裴策,想到了裴家马车车帘。 老爷被白平掳走后,裴策都能派人监视林府的大小动静,现在他以为大小姐在他这边,更会监视他吧?他现在去山上找顾三,裴策知道后定会跟着去,毫无疑问,就算他找到大小姐,大小姐也会选择跟裴策回裴府,那样,他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经过昨晚的挑衅, 常遇不信裴策再有机会跟大小姐单独在一起时,会不问他的事,而知道他差点就要了大小姐的清白,裴策会不生气不冲动以致于抢先要了大小姐? 常遇是男人,他清楚男人的脾性。 再说,大小姐也有可能在裴策手里。 常遇心烦意乱。 去不去,大小姐都有失身的危险。 如果大小姐在顾三手上,他去找顾三了,大小姐会被裴策抢走,不去,大小姐会被顾三欺负。 如果大小姐在裴策府中,他去找顾三,大小姐会被裴策要了,可是现在去裴府,裴策不会让他进门。 给谁,常遇都不甘心。 可他没有办法阻止,如果那两人真的想要大小姐,只需片刻的功夫。 而且,他们早已和大小姐坦诚相见,有过最亲密的接触,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区别大吗? 胸口那里好像突然被大石堵住,常遇静静地立在黑暗里,良久良久,才缓缓转身往回走。 没关系,他不在意。 他早就做好了大小姐会有赘婿会有很多男人的准备。他要的,只是不让她被那些人娶回家。错过今晚也没有关系,他还有明日一整天的功夫确定大小姐到底在哪里,他只需要保证这两日大小姐只是单纯地在裴府做客,只要十六那天他安然无恙地把大小姐带回庄子就行。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最后,他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裴府。 “少爷,常遇回林府了。”隔着内室门帘,青墨低声禀报道。 “他都带了什么回来?”里面男人嗓音依旧清润,却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没带什么特别的。下车时,咱们的人就瞧见他拎着一只藤条箱进去了,里面应该是随身换洗衣物吧。” “嗯,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 “是。”青墨放轻脚步转身出去了。 里面,裴策闭上眼睛,掩下心头浓浓苦涩。 他的噜噜,他的白猫,一定就在那藤条箱里。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常遇都对她做过什么?而今晚她变身之前,常遇又会对她做什么? 她不是他一人的。 噜噜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她能告诉别人她的心里话,为何就不对他说? 他想去找她,去将她抢过 来,可深更半夜的,他有什么理由去找常遇?在外人眼中,她在裴府…… 裴策自嘲地轻哼出声,又倒了一杯酒。 她亲宋言,她让宋言摸她。 她还有个常遇,常遇连她是猫都知道了,他到底都对她做过什么! 他一碰她她就喊疼,他都没舍得让她疼过…… 不是说酒能消愁吗,为何他还没有醉,还那么清醒? “噜噜,那天你为什么要跑……你不跑,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酒杯落下,往日云淡风轻谈笑自若的温润男人,终于醉倒在桌案上。 有人睡了,有人却醒着。 顾三侧躺着,细细打量噜噜安睡的小脸。 他闯进常遇屋子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白猫,被他抱起来时,还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可不知道是迷药的原因,还是她太困了,他轻轻撸了她两下,她很快就又睡着了。他迅速带她离开,拦了过路的马车急急赶回家中,又守着她等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变回来了。 光溜溜的,躺在他的小木屋里,躺在他身边。 距离子正还有两个时辰,他有充足的时间。 “噜噜,醒醒……”他亲她的额头,轻轻唤她。 “喵……”噜噜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想避开打扰她好眠的碰触和叫唤。 真是爱睡觉的懒猫啊! 顾三忍不住笑了,可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不想再忍下去,一转身,便将噜噜压在身下,低头去吻她微微张开的小嘴儿。柔软,湿润,娇嫩,真是怎么吃都吃不够。 他的手也不闲着,一点点沿着她妖娆的细腻身子游移。 当一侧胸脯上最敏感的那点嫣红,被男人略带粗暴地吮住吸咬时,噜噜终于醒了。 “喵……” 她先不受控制地随着那熟悉的汹涌浪潮仰起脖子,然后,才睁开眼睛。 头顶是有些眼熟的木屋,她忍着那挠人的痒抬起头,发现身边没有裴策,没有常遇,身上倒是有个健壮的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抬起头,深邃的黑眸里有她早已熟悉的无法掩饰的欲-望。 顾三? “终于醒了?”瞧见她迷迷糊糊的傻样,顾三一边捏了捏她的饱满,一边哑声道。 “裴策呢?常遇说要带我去找裴策的。” 噜噜没理他,扭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月亮还没有圆,可是也快了,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变成猫了。她想去找裴策,她想趴在他胸口,在他温柔的顺毛动作中舒服地睡着。 睡觉前,常遇答应过会送她去找裴策的。 为什么会跟顾三在一起? 噜噜不高兴地推顾三:“你起来,我要去找裴策!” 顾三的脸沉了下来,绷紧的身子却依然牢牢压着她,纹丝不动:“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找裴策?” 他压着她不让她动,噜噜生气了。 虽然前天在林子里,她狠狠咬了顾三一口,又听他说要给她好吃的果子,她没有那么很他了,可噜噜到底没有完全消气,现在本该在她身边的裴策突然换成了顾三,噜噜就更不高兴了。 “你想掐我,还凶巴巴的,我就不喜欢你!你起来,我要去找裴策!他对我最好了,他会给我顺毛……” 顾三冷声打断她:“我也会。只要你乖乖留在这儿,一会儿等你变成猫了,我一根一根地替你顺。” 噜噜不愿意,扭着身子想从他身下钻出去:“不用你,我就喜欢裴策帮我!” 听她醒后就一口一个裴策,怒火在顾三眼中腾腾燃起。 他几乎忍不住想训斥她。 可脑海里浮现出她狠狠咬他的模样,浮现出她怀疑的眼神。 顾三深深呼吸,等到平静下来,他翻身坐下,将噜噜抱进怀里,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那样轻轻晃着她:“噜噜听话,裴策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咱们不去找他啊,不信你等着,明天我也给你顺毛,肯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放柔了声音,动作也很温柔,噜噜的语气便跟着软了下来:“不要你,我就喜欢跟裴策在一起,好顾三,你带我去找裴策吧?”外面天都黑了,她一个人不敢出去,因为她知道,外面是大片的山林。 “你非要去找他?”顾三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幽幽地问。 噜噜听不出他的喜怒,顺着心意道:“嗯。” 刚说完,人忽然被顾三猛地推到了席子上! 后背撞得生疼,可噜噜顾不得喊疼,她挥起小手推拒埋在她胸口乱咬的男人,指甲狠狠j□j他裸着的肩头,而后用力一划:“疼,疼,你放开我!” 顾三一手攥住她双手,喘着粗气不理她。她想走,她 想走,他倒是要看看,一会儿她还有没有力气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生的地雷,么么~ 2014年啦,大家新年快乐啊,嘿嘿~ 其实有种预感,停在这里会挨骂呀,遁走…… 其实不用担心嘛,佳人最疼女主了,必须服从噜噜的意愿喵~ 咳咳,这算是剧透了吧,算吧??? 第87章 抢七 除了她想找五个男人的那个荒唐念头,顾三自认还是比较了解噜噜的。 这就是只明显吃软不吃硬的娇气猫。 他跟她使硬的,她会害怕,会使劲儿反抗,反抗不了了,她会哭着求他,直到他心软为止。可哪怕他心软了,什么都随着她了,她心里还是害怕还是生气呢,早晚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逃掉。 当初若不是他拿妖怪的下场吓唬她,恐怕她还不会原谅他呢。 他凭着对她的好,让她相信了他,喜欢上了他。 她爱生气,但很好哄。那次他害她白白等了一晚,回头送她几个甜桃,她就原谅他了。 可经过上次的事情,顾三才真正知道,她不是什么时候都好哄的。 他掐她的脖子,大概是真的吓到她了,她狠狠地抓伤他咬他,简直把他当成了死仇。 顾三不敢再用生死逼她。 好在,他还知道,她是只喜欢享受喜欢听从身体本能的热情猫。只要他让她舒服了,她会回应他的。今晚先要了她,要得她没有半点力气,明天他牢牢看着她的猫身,等半夜她变回来,他再好好收拾她一次,后日早上就送她到林员外面前,只说他在林子里打猎无意中发现她被匪人掳走了,下了药正欲行不轨之事。那样,他要她就成了情难自禁,他再真心实意求林员外,相信林员外会答应他入赘的。 至于噜噜怎么会遇到匪人,那就是裴策常遇需要头疼的了。 顾三知道,他这事办得不磊落。可他是第一个见到噜噜人身的男人,噜噜本来就是他的,如果不是那晚他舍不得弄疼她,他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她是他一心要娶要照顾的女人,他要定了她,现在他肯如此费心思争取林员外的同意,不过是看在林员外真心对她好,噜噜又视他为亲人的份上而已。倘若林员外有半点坏心,他早带着噜噜走了。 压住她不停挣扎的长腿,顾三一手攥着她的两只手,一边亲她的耳朵:“傻猫听话,别想着裴策了,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我就想裴策,你……喵……” 噜噜气呼呼地顶嘴,可话才说一半,耳垂被他轻轻一咬,想要挣脱的手瞬间便没了力气。 顾三早已熟悉了她的身体,初见的那个晚上,他就用整整一晚的时间,“摸”透了她。 粗厚的大舌或轻或重地在她耳下脖颈上扫来扫去,时而用唇抿着她,时而用牙咬着她,一寸一寸,从上到 下,弄得噜噜浑身绵软无力,一双小手虽然恢复了自由,却再也没有力气抓他了。她抱着他埋在她乳-间的黑脑袋,按着他不让他走。 这个男人,他粗暴时,她气透了他,可他温柔地折磨她时,就好像有只追着她一心要吃她的豹子突然变得温顺起来,面对这样的讨好,除了身体上的舒服,噜噜心里也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如果,如果他在任何事上都像现在这样讨好她顺着她,那该多好。 “喵……” 噜噜仰起头,看着顾三一手握着她吸-吮一手按着她揉-捏,脑海里其他念头便在那强烈的欢_愉中渐渐淡去。反正,明天一整天都是猫,等白天再去找裴策也来得及。 她重新躺下,抬腿盘上了他精_壮的腰。 顾三偷偷笑了。他的傻猫,真是热情啊。 他慢慢往下移动,大手托起她的臀-瓣高高抬起来,好让她的猫_尾得以自由。 屋里只有淡淡的月光,他看不太清她的那里,可伸手一摸,早已泛_滥成灾。 顾三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噜噜,你趴下。” 他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趴_跪在席子上,他跪立在她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自己抵住她的湿_润溪口来回蹭动。他看过书了,书上说不光女的要流水儿,他也得让他那里沾上她的,这样才方便进去。 噜噜微喘着跪着,低头从下面看顾三的动作。那里有些痒,被他那样来回磨来磨去还是很舒服的。 可是,当她看见顾三握住那里抬高,紧接着便试探着往她里面戳时,被常遇戳_进去的那种疼立即重新回到了身上。她吓得要往前爬,顾三急急搂住她的腰,上半身趴在她背上压着她,声音沙哑地求道:“傻猫别走,你放心,这次一定能进去,只疼一下,一会儿你就不疼了。”无论是书上看的还是酒肆里听过的荤段子,都说男人越大女人越舒服。顾三对自己的尺寸很自信,只要傻猫尝过了,肯定会满意的。 噜噜才不信他的话,眼泪簌簌流下来,怕得直哆嗦,连尾巴都消失了,跌倒在席子上大哭:“疼,你别戳我,那样好疼啊,喵呜……” 顾三吓坏了,他还从来没见她怕到如此地步的。 他赶紧将她抱进怀里,连声哄道:“不哭不哭,我不进去了,噜噜别怕啊……”怎么就突然这么怕了? 噜噜贴着他的胸膛掉眼泪,听到这里,泪眼汪汪地仰头看 他:“真不戳我了?” 说着话,人还在打哆嗦。 顾三无奈地搂紧她:“不戳了……”一会儿先好好哄哄她,然后再试试,要不明晚再试也行。现在她怕成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硬来的。 “那你帮我亲亲这里。”噜噜撇撇嘴,小声道。她想要那种舒服。 “亲哪儿?是不是席子太硬,弄疼你了?”顾三赶紧扶正她,心虚后悔地道。 噜噜从他怀里出来,重新躺下,曲起腿指给他看,“亲这里,好痒啊……” 皎皎月光下,她莹润白皙的身子袒_露无遗,似春日枝头最俏的那朵梨花_骨朵,在他面前倏然绽放。 顾三鼻头一热,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被他匆匆抹去。 见他一动不动地,噜噜不满地催促道:“快点的,帮我亲亲!” 她的手还放在那里,如今又用这种刁蛮霸道的语气,顾三都没心思猜她怎么会来这一套了,立即扑到了她双腿中间,扯过枕头垫在她腰下,笨拙又紧张兴奋地帮她。慢慢的,他开始熟练起来,会根据她的身体反应决定力道和深度。当她夹-紧他的头不让他动了,口中还喊着不要时,其实她是喜欢的。当她更大的打开自己往前迎接他的舌时,说明她想让他进得更深。哪怕最后她只能喵喵叫了,顾三也能准确地明白她需要什么。 “喵……” 想要的舒服终于来临,噜噜紧紧-夹住顾三的脑袋不让他再动,头歪向一侧,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美到了,顾三可急的不行。 感受着她微微放松的那里,顾三伏到她身上,分开的腿想继续尝试。 噜噜察觉到他的意图,喘着道:“不许你戳进来!” 顾三额上的汗吧嗒一声滴在了她脸上,他真的是在求她了:“好噜噜,就让我进去一下,你摸摸,我这里真是快要爆掉了。噜噜乖,就一下,我真的难受,听话,让我进去……嗯……” 手里的那物又硬又热,当她轻轻捏了一下时,它还反抗似的跳了一下。 看着头顶顾三满头的大汗紧蹙的眉,噜噜知道,他是真的难受了。 她想到了裴策,那天在石床上,他也是这样的。 她忍不住摸摸顾三的脸,然后推他:“你躺下去,我也帮你亲亲,那样你就不难受了。” 顾三傻了,不受控制地任凭她将他推倒,然后 看着她起身跪在他腿-间,看着她扶住他,看着她低头含-住他,舔一舔,吞一吞,头上下起落。 难以名状的快.感狂涌上来,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快-活过。 他想尽办法讨好她,她都不愿意让他进去,但她却愿意为他做这个。 顾三斜撑着自己,目光落在他被噜噜不断吞-吐的雄-伟上,脑海里多了两个声音。 一道声音劝他不用管她,只要享受就行了,反正是她主动的。 另一道声音劝他阻止她,那种地方太脏了,他怎么能让她这样? 她是他的傻猫啊,他不能因为她不懂事就欺负她。有些事情难以避免,他必须欺负她,而这种事,大可不必,即便他痛快地要死了。 “噜噜,别,别亲了,我,你用手帮我,就行……”他艰难地开口道。 噜噜正吃得兴起,扭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吸那里冒出来的水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什么啊,唔,这样好玩,喵,又大了!”她好奇地扶着它瞧了瞧,突然有点无法确定,到底是大哥的大还是顾三的大了,回头她再去摸摸大哥的,脱了裤子比一比。 想到这里,噜噜用手量了量。 不知是被她突然的中断折磨的,还是被她丈量的动作刺激的,顾三低吼一声,脑中那根名为犹豫的弦彻底绷断,他握了握拳,终于忍不住催道:“噜噜,别停,嗯,对,再深点……” “嗯,傻猫你在哪学来的……啊,你这个小傻猫!” “别停别停,再快点,嗯,含-紧点,别松开!” “不急不急,马上就好了,哦,傻猫……” 不同于裴策,顾三直言不讳地说着他的感受。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急促的呼吸,还有各种讨好哀求的叫唤,噜噜觉得很新奇,便按照他的指示做出各种动作。他让她含多点她就含,他让她舔最顶端她就舔,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帮他揉了揉下面的两个大球。 可是,她渐渐地就没有最初的那种兴奋了。 她的嘴巴都快酸掉了,他怎么还没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顾三再次说出“快了快了”时,噜噜赌气地坐了起来,“不吃了,好累啊,我要睡觉!” “好噜噜,再帮我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顾三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跪坐在噜噜身前,把那物送到 了噜噜嘴前。 看着那大大的东西,噜噜喉头动了动,却很是委屈地道:“可我已经没力气了……” 顾三急得扶住她下巴,“噜噜乖,这次不用你动了,我来动,你张着嘴就行了。” 噜噜仰头,她看出来了顾三的急切。 她张开嘴,却在顾三准备送进来时心中一动,倏地朝后退去,仰头道:“我让你进来,那明天你要送我去找裴策!” 顾三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些,她就是让他去给她摘月亮,他也会答应的,只要她先帮他弄完这一次。 “我送我送,你快……嗯……” 剩下的,他已经懒着再说了,闭着眼睛扬起头,双手扶着噜噜的脸飞快地前后动个不停。 他太大太长,噜噜喉咙被他顶得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裴策也给过她。她扶着他的大腿往后躲,可顾三按得牢牢的,顶得越发深,噜噜急得用小舌去挡他,可他进-出地太猛了,好几次甚至都是故意顶开她的舌头。 噜噜气得狠狠抓了他大腿一下。 那强烈的疼却加重了身体上的快.感,顾三忽的打了个哆嗦,在最后的深深一挺身中,难以控制地将万千子孙喂到了他的傻猫口中。然后,他的傻猫咕咚一声,全都咽了下去。 顾三愣住了。 他有点害怕噜噜生气,退开后,都不敢看她。 等到噜噜重新躺下去,背对他一动不再动,顾三真的慌了。 他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掰过她的肩膀,“噜噜,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 “喵……” 噜噜胡乱拍开他,舔了舔嘴唇,继续睡觉,很快,就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她好累啊…… 顾三哭笑不得。 低头亲了她一下,转身去收拾下面,动着动着,想到了噜噜刚才的各种举动,眉头就皱了起来。 要么她见过别人这么做,要么就是她替旁的男人如此做过。 是常遇,还是裴策? 顾三回头,想要叫醒她问个清楚。 可是,身后的女人不见了,多了一只蜷缩成一团的白猫。 怎么这么快? 顾三震惊地往外看去。 原来那轮明月,已经不知不觉爬到了夜空正中。 算了,明天,不,明晚再问吧。 顾三在噜噜旁边躺下,将白猫搂进了怀里。搂着搂着,他起身,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并将腰带一头绑在自己手腕上,另一头绑在了噜噜前腿上。上次被她逃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 做完这一切,顾三终于安心地睡了。 可他第二天早上,是被猫爪挠醒的。 “噜噜!”胸膛手臂疼得厉害,顾三猛地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身上多了十几道鲜红的爪印。 昨晚的旖-旎柔情顿消,他气愤地看向罪魁祸首。 哪想到,却对上一只浑身炸毛的白猫,还有一双泪眼汪汪却又充分表达了她心中愤怒的褐色-猫眼。 四目相对,猫眼里滚落下豆大的一滴泪水。 十分火气顿时消了八分,顾三无奈地抬手去摸猫脑袋:“哭什么,为什么又抓我?” “喵!” 噜噜挥爪就又朝他手腕上来了一下,然后跑到旁边,使劲儿拉扯绑在腿上的腰带,或用另一只前爪挠,或低头用牙齿咬。 顾三明白了,她这是不高兴了。 说到底,她是人,肯定不喜欢他这样对她吧? 见她抵触如此大,顾三半点侥幸心理都不敢有了,忙把腰带扯了下来,然后边穿衣服边道:“别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这么逗你。好了好了,我去河里抓鱼,想吃吗?” 噜噜一点都不想理他,蜷缩在角落里,用尾巴将脑袋遮了起来。 可是,等到顾三要出去的时候,她又奔到了窗子前,喵喵地扒着窗叫唤。 顾三在外面安抚她:“乖,一会儿我就回来,你先睡会儿吧。” “喵!” 噜噜急得直叫,见顾三不懂,她侧躺下,指了指自己腹部下面。 顾三眨眨眼睛,没看懂。 噜噜急的快哭了,实在忍不住,不小心流出来了一点。 顾三顿时明白了,她想嘘嘘…… 他强忍着笑,道:“没事,你在屋里尿吧,回来我收拾!” 噜噜猛地拍窗表示愤怒,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顾三没有办法,又觉得这样的噜噜实在太可爱了,心中一软,开窗把她抱了出来,一边往下爬一边道:“那你乖乖的,不许乱跑。” 噜噜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到了树下,顾三拉着她的 尾巴要看着她嘘嘘。 噜噜宁死不从,她才不会让他看她那样。 可顾三也不敢放开她。最后,他想了个办法,他依旧握着她的尾巴,噜噜则绕到树后解决。 很快,就有轻微的水声传了过来。 顾三忍不住笑了,他第一次知道,跟猫身的噜噜在一起,也能这么有趣。 噜噜解决完了,扒土掩盖了痕迹,然后慢慢转身,狠狠抓了顾三手背一下。 与指甲相比,她的爪刃不知要锋利多少倍。 顾三吃痛松了手,等他意识到不对反手去抓时,噜噜已经窜出了丈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利的地雷,么么~ 将顾三吃干抹净,留下一小泡“猫露”,俺家噜噜溜之大吉啦,哈哈哈~ 如无意外,明天大概只有晚上一更(具体看情况吧),字数嘛,按照以往的经验,8千未必能hold住,内容嘛,大家心知肚明,捂脸…… 温馨提示:少爷请做好准备,接驾! 第88章 抢八 一夜宿醉,裴策醒来时,头昏沉沉的,极是难受。 看看天色,早已大亮。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现在,她已经变成猫了吧, 她在做什么,窝在常遇怀里喝水吃饭, 裴策默默地望着头顶床帐,面无表情,手却越攥越紧。 “少爷,你醒了吗,” 青墨的声音传了进来。 裴策闭上眼睛,“何事?”出乎意料的,声音异常沙哑。 青墨吓了一跳,急道:“少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华郎中过来吧?” 裴策揉揉额头,起床倒了杯茶,觉得舒服了些,才道:“没事,昨晚贪了两杯酒,稍后洗漱一下就好了。” 这回他声音没那么哑了,青墨稍稍放下了心,禀报道:“少爷,常管事来了。” 裴策动作一顿,良久才道:“备水,我要沐浴。” 两刻钟后,裴策神清气爽地去了厅堂。 那里,常遇也是满面春光的精神模样。 瞧见裴策进来,他离席起身,等青墨退出去后才笑着道:“裴少爷,我是奉老爷之命特来接大小姐回去的。大小姐顽皮,昨日给您惹麻烦了,还请裴少爷多多包涵。” 说完,微眯着眼睛,细细探究裴策神色。 常遇跟人打交道时,向来都是笑眼看人,裴策瞥他一眼,便别开视线道:“你若是来炫耀的,那现在可以回去了。” 声音很平静,可他唇角紧紧抿着,俨然是强忍着怒火。 但这种样子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常遇继续试探道:“裴少爷这话就错了。昨日下午大小姐上了您的马车,您也派人通知老爷了,我既然奉命而来,当然要到您府上看看,哪怕大小姐今日不想走呢,我也得来啊,否则老爷回来跟吴管家一打听,知道我没登过裴府,他能不起疑?” “常管事果然心细如发。那你在这里劝你的大小姐吧,何时走都行,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裴策实在没有心情跟常遇虚以委蛇,转身就要离开。 原本,他还盼着噜噜想着他,只要她坚持要过来找他,常遇拿她也无可奈何。可现在看来,常遇显然是有办法的,他那种盼望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也是,如果噜噜真那么在乎他,她又怎么会想要五个男人? 裴策自嘲地笑。 常遇眼尖地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苦笑,顿时确定,大小姐真的不在裴府。 那就只能在顾三手上了。 他有点后悔昨晚的犹豫,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他毫不心软地给裴策下了最后一剂猛药,笑道:“既然裴少爷有事,那我也不打扰裴少爷了,这就回府派人去给老爷回信,禀明裴少爷对大小姐照顾有周,大小姐坚持再多留一晚,明日再启程。哦,对了,裴少爷,大小姐早上说要来找您的,可我想着山上景色好,提出要带她去果园赏景,大小姐就改了主意。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吧,裴少爷傍晚可否有空?等我们从山上回来,我再送大小姐过来看您,当然,大小姐玩了一天可能累了也说不定,若是没法过来,我就……” “不必。” 裴策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梅园有事,我现在就要过去,明晚才回来。常管事有什么计划,随意去做即可。明日你们返庄,恕我不送。”说完,大步离开。 他走了,常遇看似心满意足实则心急如焚地回了林府,准备马车去山上。 从裴家门口经过时,正好瞧见青墨牵马出来。 常遇轻轻一笑,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裴策主仆也出发了。 谁也没注意到,一只胖乎乎的白猫气喘吁吁地跃上了裴家院墙,正趴在上面喘气休息。 噜噜好饿,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刚刚又跑了一路,若不是怕被顾三追上,恐怕她都无法坚持跑这么远。 幸好幸好,终于回来了,一会儿见了裴策,她要让他给她准备很多好吃的。 休息片刻,噜噜兴奋地跳了下去,直奔裴策的房间。 门锁着,窗关着,噜噜找遍整个裴府,也没瞧见裴策的身影。 她在裴策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转身,颠颠地去了老族长家里。 可是回了家,除了一些眼熟的仆妇,噜噜没瞧见一个认识的人。 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老族长不在,樱桃甜杏不在,常遇也不在。 噜噜想去厨房偷点吃的,被一个胖胖的婆子用扫帚追着轰了出来。 噜噜委屈极了,急急地逃到了先生的院子里。 先生当然也不在,门窗锁得极严,可噜噜闻到了淡淡的鱼 干香味儿。 她扒着窗子,捅破窗纸钻了进去,很快就发现了被先生藏在柜子里的鱼干。鱼干不多,只有用油纸包起来的十几片,全被她吃光了,连一根鱼刺都没剩。 噜噜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巴旁边的短毛,重新钻出窗子,去找裴策。裴策一定出门去了,她从窗子钻进去,去他床上等他回来。嗯,吃饱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没准她醒了,裴策就回来了呢。 想到做到,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她就卧在了裴策床上。 吃饱喝足,闻着熟悉的男人味道,噜噜睡得甚是香甜,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睡梦中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三个男人快被她折磨疯了。 山上,噜噜逃走了,顾三使出全身力气用最快的速度追她,可不管他跑的多快,都比不上四条腿的猫,再加上猫体型小容易被野草灌木遮掩,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没了噜噜的踪影。 顾三忧心忡忡。 噜噜是朝着深山里面逃走的,他不知道她到底要跑去哪里。 最初,他怕她半路折回去找裴策或常遇。可随着周围越来越幽僻,他开始祈祷她记得下山的路,他宁可她去找他们,也不希望她下定决心要走,一去不回,或是不小心迷了路。她是只连骨头都啃不动的傻猫,万一遇到旁的野兽怎么办?就她那小爪子,也只能伤到他罢了。 他大声喊噜噜,喊傻猫,希望她能听见。这次他说了实话,只要她出来,他就送她去找裴策。 只是,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找到她。 顾三匆匆下了山,他要去裴府或林府看看,见不到她,他不放心。 去林府,门房说常遇一早就去果园了,至今未归。 去裴府,门房说裴策一早就去梅园了,明日才回来。 “你们少爷身边有没有一只胖乎乎的白猫?”顾三抱着一丝期待问。 “没有,少爷前阵子是养了几只猫,可现在已经很久没养了。”门房很客气地回答。 顾三失魂落魄地走了,带着最后的侥幸回了山上。远远的,就见常遇立一动不动地立在树影里,黄昏灿烂的霞光距离他只有几步距离,偏偏照不清他的表情,孤寂,萧索。 看样子,噜噜没去找常遇。 顾三无力地靠在树上,望着远天发呆。 她是真的不想回来了,是在山里迷路了,还 是,半路上遇到了裴策? 难道她在梅园? 顾三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默默看了一眼常遇的侧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常遇依然留在原地。 他在树屋中发现了白色的猫毛,也瞧见了顾三还来不及收拾的亵裤。同为男人,常遇虽然没有找过女人,可他也自己解决过,他知道那亵裤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次他不再奢望顾三没碰大小姐,但他绝不会让顾三再欺负她一个晚上。他就等在这里,顾三能抱着大小姐的猫身在外面躲一晚,可子时过后大小姐就会变成人,山中蚊虫极多,大小姐绝对会受不了的。再说,就算顾三晚上也躲在外面,可他总要回来。屋中箱子里还有两套女人衣物,那一定是顾三给大小姐准备的,不管顾三有什么打算,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明早,他就带大小姐回去。如果她难受,他会哄好她的。如果她不介意,他也不介意。 心绪复杂沉重的他,根本没有留意到顾三的归来和离去。 顾三一口气跑到了梅园附近,口干舌燥,站着小腿都打哆嗦。 此时已是月朗星稀。 他正要上前敲门,一辆马车飞快驶了出来。 经过这一整天的担忧和奔波,顾三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猛地拦到车前,若不是青墨及时刹住车,高抬的马蹄都能把他踩死。 “你疯了!”青墨气急败坏地骂道。 “怎么回事?”裴策隐含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青墨刚想说有个疯子拦车,可顾三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撩开车帘朝里望去。 车中,除了眉头紧蹙的裴家少爷,再没有任何活物。 “你是何人?”裴策警惕地盯着外面头发散乱的高大男子,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以前见过的人,可思来想去,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顾三没有理会裴策,他最后扫视一眼车内,确定噜噜不在,不等青墨赶他,他自己就退开了。 噜噜,他的傻猫,到底去了哪里? 她就真的那么反感他,不想留在他身边?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出来吓唬人啊,喂,说话啊,我问你话呢!”青墨挥起马鞭,轻飘飘朝顾三身上甩了一下。 顾三怔怔地没有回应。 青墨还欲再问,裴策疑惑地看了顾 三一眼,随后叮嘱道:“别管他了,出发吧。” 距离子正还有一个时辰,他要去林府抢回噜噜。 昨晚是他糊涂,让常遇钻了空子,现在他想明白了,不管之前常遇对她做过什么,她依然是他的噜噜,是他的猫。以前是他不知道是他错过了,现在他知道了,他就不会再给他们染指她的机会。 今晚他就要把她抢回来,明天他就去向伯父提亲。 只要他真心想娶她,早晚都能劝服父亲同意,何必非要等到禀明父亲后再提亲? 一路疾驰,马车直接停在了林府门外。 门房迷迷糊糊地来开门,瞧见月光下的两人,面现惊诧:“裴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策歉然一笑:“突然有事要找常管事商量,打扰了。” 门房更糊涂了,“常管事去了果园,一整天都没回来,怕是园里有事耽误了,在那边住下了。” 裴策愣了一瞬才道:“这样啊,那我明日再来寻他。” “裴少爷慢走,明日常管事回来,我会跟他提您的。” “有劳了。”青墨往门房手里塞了一角碎银子,急急追了上去,“少爷,那咱们现在是……” “喵!” 话未说完,被一声清脆的猫叫打断了。 裴策沉到谷底的心忽的高高提了起来,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只白猫从自家那边朝这里奔来了。 “回府!” 他快步迎了上去,接住一跃而起的白猫,头也不回地大声吩咐道。 青墨敏感地听出了他心情的变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少爷从林家庄子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现在总算是好了,都是那只白猫的功劳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先发一章,大餐现在去码,晚上发,估计会很晚,因为,咳咳,字数太少你们肯定不满意的,哈哈~ 第89章 抢九 对于噜噜的诸多隐瞒,裴策心里有苦有怨。 本章有和谐,正文被锁不得不改,因此大部分被替换成了其他章节内容。电脑网页阅读的读者可翻看评论或直接在页面右侧长评那里阅读,手机用户可翻看本章下面的评论,最长的那个就是正文,佳人对不起大家…… 可等到噜噜欢喜地扑到他怀里,用两只前爪轻轻捧着他的脑袋,不停地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用她生着细小……的小……他,用她有些硬的胡须轻轻刺他,他的心就软了,那些苦怨也渐渐地化去了。如果不是在外面,如果不是青墨在旁边看着,他真想……她,哪怕她现在是只猫。 他紧紧抱着她,连马车都不坐了,疾步赶回了府上。 此时已是深夜,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正了。 裴策有很多话想问她,但他现在只能等。 她的爪子有些脏,裴策命青墨备水,一人一猫一起泡了个热水澡。之后,裴策轻轻替噜噜擦干顺毛,边弄边跟她说话。 “你是从果园跑回来的吗?” 噜噜摇摇头,甩出一串水珠,也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单纯地甩脑袋呢。 裴策抱起她,用鼻尖碰了碰她凉凉的鼻头,柔声道:“是就眨一次眼睛,不是就眨两次。” 噜噜伸出……了舔他的鼻尖,然后眨了两次。 裴策疑惑了,“你不是跟常遇去果园了吗?” “喵……”噜噜扑棱棱摇头,用左前爪指向裴策的床。 裴策摸摸她的脑袋,去了床边,这才发现浅蓝色的床单上有几个混合着灰土的油爪印,还有几根白毛。 “你在我这里睡觉着?”他回头望向桌子,不可置信地道。 “喵!”噜噜跪坐在铺着洁白巾子的桌案上,连连点头。 裴策迅速走了回去,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嗯,日头在天上的哪个位置?” 噜噜眨眨眼睛,想了想,转向南面,伸出前爪指着斜东方。 具体时辰不可知,但肯定是早上了。 裴策满腹疑窦,恨不得她现在立即变成人,他好仔细问个清楚。 幸好,经过这一番忙碌,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床帏已经放下,柔和的灯光透过薄纱照进来,裴策斜靠着,轻轻地替噜噜顺毛。 噜噜乖乖趴在他……着的 腰腹上,四腿摊开,一边摇晃尾巴,一边舒服地打呼噜。 顺着顺着,打着打着,一个眨眼间,裴策摸到的不是柔软的猫毛了,噜噜也差点从裴策身上歪下去。 她慌张地抱住他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回来了,立即坐了起来,抱着裴策的脖子边蹭他的脸边委屈地撒娇:“你去哪了呀,我都等你一天了!” 她光着,裴策身上只穿着亵裤,可此时此刻,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伸手抓过睡袍替她披上,裴策将噜噜打横抱在怀里,低头亲亲她的脸蛋,诱-惑着道:“噜噜,从昨天晌午开始,你把你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好吗?” 噜噜喜欢他的怀抱,握着他肩头散下来的黑发绕圈玩,小声嘟囔道:“为什么要说那个啊?”睡了一觉,醒来就一直跟顾三在一起,她不想提顾三。顾三不让她回来,往她腿上栓腰带,还不让她自己嘘嘘,她再也不要理他。 察觉到她的不高兴,裴策吻得越发温柔,“好噜噜,说给我听吧,我想听,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想你。你说说,说完我就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好。” 他这样柔声细语的,噜噜哪里舍得拒绝他?眯着眼睛蹭蹭他胸口,慢慢地说了起来。 裴策抚摸她长发的动作,慢慢就停了。 原来,还有个顾三。 在梅园门口拦住他马车的那个高大男人,就是顾三吧?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等噜噜嘟着嘴说完,他压下对顾三和常遇的愤怒,开始耐心地问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噜噜说得都口渴了,裴策才终于不再问了。 如果说之前他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现在那些疑惑,都换成了噜噜的一句话。 她说,那天在树上,常遇戳到她里面去了,她好疼。 常遇戳到她里面去了……他都没有那样过。 常遇弄疼她了……他都没舍得让她疼过。 从梅园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她被常遇要了的准备,可现在听她真的说出来,他嫉妒,愤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怪常遇吗?是噜噜先招惹他的,噜噜让常遇做她的男人,噜噜喜欢被常遇亲近。 怪噜噜吗?他怎么能怪她,她什么都不懂。如果她像其他女人一样视贞节如命,对一个男人守身,那她就会忠 于最先碰过她的顾三,她就不会回来,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可她是他的啊,如果……如果他在解救林员外的那个晚上就认出她该多好! 事到如今,裴策只能怪他自己错过了。 心口像被丝线勒住一样,勒得他窒息般地难受。 “我好渴啊,你去倒茶给我喝!” 噜噜见裴策怔怔地瞧着自己,眼里没有笑容也没有温柔,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便轻轻推了推他。 “好,你等着。” 裴策清醒过来,将噜噜平放到床上,出去倒茶了。 一连喝了满满三杯茶,噜噜才满足地擦擦嘴,懒懒地躺到床上。其实吧,白天睡了一整天,她现在一点都不困,她想到了昨晚的舒服……噜噜偷偷一笑,侧转过身,透过床帏看向立在外面的男人,希望他快点进来,她好想亲亲他,然后,被他亲。 可裴策一直没有动,甚至,他都想离开片刻。脑子里太乱,他需要静一静,他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你去哪儿啊!” 眼看裴策要走,噜噜骨碌一下爬了起来,挑开床帷,着急地问。 裴策回头,刚要说话,目光却顿住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褪下了他那件宽松长袍,所以现在,她身无-寸缕。 灯光透过半开的床帏,直接落到了她身上,往常……如雪的肌肤,如今却多了处处…………紫。有男人的指印,也有……咬出来的……痕。 那是顾三留下来的。 裴策攥紧了拳,他好像突然置身于那间搭在树上的小木屋里,好像亲眼看见那个粗野的男人压在噜噜身上,亲她摸她要她,亲眼看见噜噜像回应他那般热情地回应那个粗野男人,甚至给他做那种事情。 以下是之前的章节内容。 噜噜记得顾三吗? 她当然记得,任谁被人压在身上反复折腾亲亲咬咬,就跟快要被吃了一样,她都会记得那个人的。更何况,顾三生的高高壮壮,像极了猫族雄性,噜噜第一眼可是把他当同族看待的,是她的伙伴。 其实吧,噜噜不但记得,她还想过顾三几次呢,因为除了拿肉.戏弄她,拿硬东西戳她的那会儿,顾三对她还是不错的。他捻.揉她的尾巴时,噜噜觉得很舒服。他抱着她教她说话时,目光柔柔的,映着月光,特别好看。如果不是他多番尝试想戳到她下面去, 弄疼了她,还想让她给他一人当媳妇,噜噜大概也不会走。 现在,他又站在了她面前,笑着看她呢。眼神有点怪,但没有恶意。 短暂的茫然后,噜噜就朝他笑了,“顾三,你怎么在我们家?” 她这样一说,其他三人都面现错愕。 顾三的震惊最明显。 当初噜噜消失,他在山里找了好几天,下山后就听姥爷说林员外家里出了事,还因祸得福找回了大小姐,一听到那个大小姐被猫养大只会猫叫时,他便起了怀疑。没办法,时间太巧合,林员外找回大小姐的那天,正是傻猫消失的次日。有了怀疑,顾三就开始寻思去林府确认,奈何他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在林家附近晃了半个月,都没有瞧见林大小姐出门,只得回家再想办法。巧的是,昨儿个在山上猎到一只鹿,给了他进府的机会。 知道林大小姐要来看鹿,吃完饭他就打着照看伤鹿的借口溜到了花园,靠在树后等着她。那边传来脚步声响时,他的心砰砰直跳,突然就很紧张。他怕了,万一林大小姐不是傻猫怎么办?那是一只猫妖啊,想跑到哪儿就跑去哪儿,天大地大,他会不会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怎么行?她都把他的心勾住了。 遇到傻猫之前,因为想走镖,有人给他说亲,顾三都拒绝了,嫌女人麻烦累赘。偶尔有了欲望,他也都是靠手自己解决的。当然,冲动时顾三也幻想过女人,但也只是幻想罢了,他从来没想娶媳妇,更不想去勾栏院找那些万人骑的。直到遇到傻猫,他总算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美好柔.软…………的触感,那根本无法想象出来的勾.魂……叫媚……风情,还有压在她身上后就情不自禁来回蹭……的火……摩擦,就连在她双腿间……放的舒……,都不是自己那点动作能比得上的。 然后,顾三的胃口就被养刁了,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乞丐,再也看不上路边摊上的白面馒头。每次下山,路过一个个或粗衣或细布绸裙的姑娘,他就会想起傻猫光溜溜坐在他怀里的情景。她妩媚的眼,娇艳的脸庞,红润的唇,她在他手下颤抖迎……的妖……身子,还有那根晃来晃去的白猫尾巴,都使其他女人成了庸俗之色。 他就要她,只要她,找不到便罢了,找到了,他一定要守住她,再也不让她溜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三转过身,没人知道他握拳侧目望过去时的紧张忐忑。如果找错人,他就真的要绝望了,那是一只猫妖啊,来去随意,他去哪里 找? 幸好,那边走过来的林大小姐,真的是她! 身穿绿衫白裙,头戴玉蝶发簪,盈盈浅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真的大家闺秀。然而他一出来,她就吓得叫了一声,可不正是他的傻猫? 遗憾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碍眼的家伙。 “顾三,你怎么在这里?”常遇回过神,迅速挡在噜噜身前道,微眯的眸子里多了防备和探究。 顾三坦率地笑了笑,道:“我来察看鹿的伤势,不知老爷打算何时宰了它?若是留到入冬,那我还得好好叮嘱府里的下人,得小心着养。”说完,目光落在噜噜身上,看她准备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他本想拿她的身份威胁她离开林府的,没想到她竟直言不讳地跟他打招呼,她是真傻,还是另有打算? 常遇蹙眉,疑惑地问噜噜:“大小姐,您认识顾三?”若是认识,大小姐之前住在山上,那么也只能在山上见过顾三了。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大小姐又是这等容貌这等性情,顾三该不会……他不愿再想下去。 噜噜并没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她好奇地看着顾三,一边纳闷他为何会在家里,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认识啊,我在山里见过他,我跟他要肉吃,他不给,还把我扔到了地上,后来我……” “咳咳,大小姐勿怪,顾三是山野粗人,如果早知道您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舍不得那两块儿肉的。”顾三警告地瞪了噜噜一眼。这个傻猫,果然是傻,什么叫扔到地上?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当时是猫的样子,还不把她架到火上烧死? “常管事,大小姐说话不清楚,你别误会。其实我也就见过大小姐一次,那天大小姐撞到我在烤肉吃,想跟我要,我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像个泥猴,就推了她一把,转身就走了。不过大小姐也没有吃亏,她竟然偷偷跟踪我,趁我不在家偷走了我一身衣裳……哈哈,早知今日,当日说什么我也不敢唐突大小姐,还请常管事千万别告诉老爷。” 常遇不是很信他的话,求证地看向噜噜。 噜噜困惑地眨眨眼睛,顾三说得太快,很多地方她都没听清楚。 就在她想开口问的时候,顾三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常遇也同时对顾三道:“大小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跟老爷提,也请你莫要张扬出去,大小姐她……” 顾三笑着打断他:“我懂我懂,常管事放心,只是,我有句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不知常 管事可否行个方便?” 常遇直接拒绝:“此举不妥……” 顾三脸上爽朗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常遇,常遇也毫不躲闪地回视他。 噜噜见他们两个干瞪眼不说话,就扭头去看卧伏在地上的小鹿。樱桃远远站在一边,很是忧虑。 “顾三,你说它受伤了,哪里伤到了啊?”等了半晌,身后还没有动静,噜噜忍不住问道。 顾三侧目看她一眼,咧嘴笑了,抬脚绕过常遇,一下子就握住了噜噜的手,“噜噜,走,我有话跟你说。” 常遇沉下脸,上前就要拽回噜噜。 顾三一侧身,便将噜噜护在身后,他冷眼看着打算动手的常遇,轻轻一笑,低声威胁道:“常管事,你要是真关心你家小姐的闺誉,就给我这个方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她遇到老爷之前的那晚,我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傻,自然看得出常遇对噜噜不一般的维护,可他也要让常遇知道,哪怕他现在没有办法带走噜噜,噜噜也是他顾三的人。 那嚣张得意的威胁落入耳中,常遇宛如雷击,瞬间面无血色。顾三都知道她的名字了,那么,那个晚上,他到底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常遇动作僵硬地看向噜噜,噜噜却在使劲儿挣脱顾三的手,娇声求道:“你放开我,疼!” 顾三瞥了常遇一眼,松了力气,柔声劝诱道:“现在不疼了吧?走,咱们去那边,我有些话得告诉你。” 噜噜被他拉着手,不得已跟在后面,脑袋却始终对着那只看似悠闲的鹿,直到走到另一颗槐树后,顾三把她的脑袋掰过去了,她才嘟嘴抱怨:“什么话啊?在那边说不行吗,我还想看鹿呢。” “不行!”顾三猛地将她抵在树上,低头吻了下去。 另一边,樱桃想要追上去,却被常遇伸手拦住了。她很不安,手里的帕子揉得快不成样子了,“他这样无礼,咱们真不用去救大小姐吗?” 常遇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合抱粗的槐树树干,声音黯哑无力:“不用,这是林府,他不敢欺负大小姐。不过,这件事,你要烂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甜杏不行,老爷也不行,知道吗?”说到最后,目光又变得狠戾起来。 樱桃生生打了个寒颤,低头应是,“我记住了,绝不会对旁人提起。” 常遇嗯了声,朝来时的拐角处使了个眼色:“你去那边盯着,看到有人过来,就立即 回来。” 樱桃小跑着去了。 常遇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树干,好像要将其看穿。 树后,顾三将噜噜抵在树干上,捧着她的脸狠狠亲她。他含住她……满的唇瓣用力吸吮,……探进去捉住她的小……纠缠,贪婪地索取她的甘甜,像是要把这一个月来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噜噜被他霸道地按着手压着腿,根本没法躲,只能随着他的挑……作出反应。 渐渐的,他的动作温柔下来,一点熟悉的痒随着两人相碰的……尖迅速蔓延到全身,她失了力气,几乎全靠那双不知何时移到她腰间的大手提着才没有滑落下去。噜噜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紧紧……着他,脸比刚刚喝完鱼汤时还要热。 可是,就在她觉得飘飘然的时候,顾三退开了,她睁开眼睛,听他气喘吁吁地道,“不能再亲了,再亲你就要长尾巴了。”看似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噜噜同样呼吸急促,望着他的唇咽口水,“长尾巴就不能亲了吗?”他亲得她很舒服,她还想再亲会儿。 顾三很欢喜,只觉得胸口积压了许久的郁闷都散了。他拉起她,自已靠在树上,然后将她搂在怀里,确保没人能看到这边的情形,才摩挲着她红……的唇瓣,沙哑着问:“傻猫,没亲够吗?”看着她现在这副美眸迷离红唇轻启的媚……,他真想将她扑倒在一旁的花丛中。 噜噜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仰头看他,舔舔唇,盼着他再来亲她。 顾三喉头滚动,将她搂得更紧,亲了亲她才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们去山上住,以后我天天亲你。”她现在是林家大小姐,他只是个帮林员外看山的猎户,林员外绝对不会把她嫁给自已的,就连带她走,他都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若她愿意,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再来接她,若她不愿,他就更要好好筹谋了。 “我不走,我要跟我爹住。”噜噜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见顾三好像不准备再亲了,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左手攥着他的胳膊,右手滑到他胯……,摸了摸隔着两层衣衫抵着她的硬……,娇娇地道:“你又想拿它来戳我吗?那我以后就不理你了。”被他亲,很舒服,被他戳,太疼了。 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着那纤细的小手磨……他的鼓……,听着她无辜的却最让人兽……沸腾的直白话语,顾三那里当即胀得更……,舒服得他差点仰头哼出来。欲……难耐,他迅速转过来抵住她,顶了几下才吸气道:“你现在倒是会说话了啊!” 噜噜美滋滋地道:“嗯,我还会写字了,先生教我的。”随即又嘟嘴推他:“不许你戳我,疼!” “不戳不戳,不让你疼。”顾三一颗铁石心肠几欲在她的娇嗔中化成水儿,早忘了当日愤怒之际决定见面就强要了她的念头。他定定地看着噜噜,大手摩挲她娇嫩的脸庞,声音沙哑:“傻猫,真的不跟我走吗?林员外不是你爹啊!” 噜噜眨眨眼睛,满不在乎地道:“我知道他不是我爹,可他是,是老,老猫,他让我管他叫爹的。我不走,这里好,他们都听爹的话,给我吃的喝的,什么都不用我干。哦,先生的鱼干特别好吃,他还说……” “我知道了。”顾三按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时间紧迫,哪有功夫说废话?他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郑重无比地叮嘱她:“噜噜,不走也可以,但你要记住,千万别在任何人面前变成猫,也不能露出猫尾巴,懂吗?你跟我们不一样,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会变成猫,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神太认真,噜噜哆嗦了一下,不解地问:“就因为我有尾巴,他们就要杀我吗?”她记起了啾啾的死。是啊,那个雄性就是摸到啾啾的尾巴才变了脸色的。还有老族长,是不是也因为这个,他才没了尾巴和猫耳朵,还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不许再说自已是猫了? 顾三点头,她太笨,说多了她也听不明白。 得到肯定,噜噜怕得要哭了,着急地道:“可我管不住自已啊,月亮一圆,就会变成猫的。还有你一亲我,我就会长尾巴,它不听我的话啊!喵,我的尾巴不好看吗,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她还是不明白。 顾三安抚地亲亲她,挺拔的眉却深深皱了起来,“月圆变猫?那你是怎么变回来的?”遇见她那天似乎就是十五,半夜时她变成人了,他以为她是传说中的妖精,可以随意变换的,难道不是这样? 噜噜苦着脸朝他伸出大拇指,“就有一天是猫,从……天黑到天黑,过了就变回人了。” 果然如此! 顾三垂眸看向地面,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十五,不,十四晚上,也就是后天半夜她就会变成猫了?若是丫鬟进屋瞧见一只白猫睡在“大小姐”的被窝里,这猫又傻乎乎的不肯走,等她变回来时,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了,她就活不成了。 顾三神色一凛,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噜噜,你记住,后天,后天……算了,就是你夜里再变成猫的时候,千万别 偷懒睡觉,你要偷偷跑出来,跑到你家大门口,我在外面等你。你放心,等你变回来了,我再把你送回来,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变身了,你也可以继续跟你爹住。”最多林家众人为她的消失着急一天。 噜噜刚想点头,远处突然传来常遇刻意压低的声音,“顾三,老爷他们过来了,你赶紧带大小姐出来!” “喵……”噜噜紧张地抓住顾三的袖子,刚刚说得太急,她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杀她。 顾三心疼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道:“别怕,我会在外面等你的。这两日你还像以前那样过就行,只要不被人瞧见你的猫身,你就没事的。还有,别让旁的男人碰你亲你,小心尾巴变出来。”说完,再也不敢耽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噜噜茫然地跟着他,“我爹也不行吗?” 顾三脚步一顿:“他亲你了?” “没有,就是摸我脑袋了。”噜噜仰头道,顾三长得太高了,她得抬头看他。 顾三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握了握她的小手,“摸脑袋没事。好了,接下来就装作不认识我,也别跟他们说我的事,常遇、丫鬟还有你爹,都不许说,知道吗?” 噜噜连连点头,巴巴地看着顾三退到远处,神色很是依赖。 她却不知道,从他们走出来,常遇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最后,化成了浓浓的苦涩,隐在眼底。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自诩聪明,能护住她的将来,可她的过去呢?她在外面的时候,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jhuayan亲的地雷,么么~ 第90章 事后 裴策双肘撑床覆在噜噜身上,舍不得下去,也舍不得出来。 痴痴的目光落在噜噜脸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够。 她的快乐,还没有结束呢。 头枕乌发,慵懒地朝右侧歪去,黛眉舒展,眼眸紧闭。被泪水打湿的眼睫紧紧合成两把乌黑小扇,精致纤巧,随着她的呼吸轻轻地翕动着。绯红的小脸细腻莹润,樱唇轻启,时而发出一两声惹人怜爱的喘息。光洁的额头,红润的腮边,均沾着几缕湿漉漉的碎发,也不知是沾了香汗,还是惹了清泪。 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 裴策第一次发现,他的噜噜这么美。 她醒着的时候,他喜欢看她俏皮地嘟嘴生气,甜笑着蹭人撒娇,喜欢听她东一句西一句说各种天真的傻话,也喜欢抱着她哄着她。因为她纯真地像个孩子,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灵动的眼睛上,放在她各种娇气可爱的动作上,好像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她的五官,只知道,她生的好看,但具体如何好看,他并未细究。 现在,他在她里面,她在他身下,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连在一起。 他终于能细细看她了,看她最放松最美的模样,看她被他怜爱后的媚态。 裴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噜噜,喜欢吗?” “喵……”噜噜懒懒地应了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别叫了,说话吧。”裴策笑着碰触她唇角。 痒痒的,噜噜抵着他下巴蹭了蹭,终于转了过来,声音轻得像小猫在玩闹:“喜欢什么啊?” 裴策轻轻地笑,将全身重量全都移到左臂上,身手摩挲她发烫的脸颊,“喜欢我戳你吗?” 噜噜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水光浮动,美美地笑道:“喜欢。” “那以后还让我戳进来吗?” “让!” 裴策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自豪,故意问:“不怕疼了?” 噜噜咬咬唇,想了想,摇头道:“不怕,你说了只有第一次才会疼的。”而且后面实在是太舒服了,比他用舌-头帮她还舒服,噜噜喜欢被裴策用力撞的感觉,也喜欢看他在她身上不停地动来动去,喜欢听他的声声闷-哼。那样的裴策,特别好看。 裴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地问道:“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噜噜笑了笑,依赖地抱住他的脖子,“信啊,你对我好,你 说来庄子就真的来了,还把玉猫也送给我了。你对我好,我就信你的话。”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裴策倏然情-动。 他扶着她,双手撑在两边,缓缓地动了起来,一边动一边道:“噜噜,咱们再来一次吧,这次我慢点,不让你哭了。” 噜噜像只猫似的吊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喵呜着算是回应他。 他都在她里面了,她还怎么拒绝? 噜噜也不想拒绝,她喜欢被他戳。 原来被他戳会这么舒服。 她欢喜地看着裴策汗湿的俊朗脸庞,看着一滴汗珠从他额头滑落,看着那滴汗吧嗒一声落在自己身上。帷帐里突然热了起来,她听见自己越来越大声的猫叫,感觉到了他虽然温柔却越来越深的动作,体内和周围好像都燃起了火,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顺从着身体的本能,怎样最舒服,她就怎样迎接他。 “喵……” 他动地越来越快了,彼此交缠的呼吸,身体相撞的脆响,她蹭着丝滑床单的沙沙声,脑顶来来回回碰触床头而发出的颇有节奏的咚咚声,还有床板摇动的咯吱声,混合在一起,像上次突如其来的暴雨,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随着云中骤然划过的一道闪电,倏地停了,全都归于沉寂,只剩雨后清风拂动的微弱风声。 那是他急促的呼吸。 噜噜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很快就在一波波涌向全身各处的欢-愉中甜甜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抬起她的腿,用湿湿的帕子帮她擦了擦。擦完那里,又是身上,噜噜不满地挪到床里头,抱着沁凉的丝被继续睡觉。 裴策笑着追上去,替她把全身都擦遍了,涂上祛瘀的膏药,才拥她入眠。 现在,他只想好好抱着她睡觉,其他的事情,明日在想吧。 可是,好像才睡下不久,天就亮了。 外面传来青墨不悦的责问,裴策蹙眉,迅速起身穿好衣裳,俯身亲亲噜噜的肩头,大步走了出去。 院门处,常遇正要闯进来。 青墨伸手拦着他,怒道:“常管事,少爷还在休息,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去厅堂等候,我这就去替你通传,你这样硬闯算是哪门子道理?” 常遇正要说话,门内裴策转了出来。他猛地推开青墨,径自往里走。 青墨想要追上去,裴策朝他摆摆手:“你去准备马车吧,我和常管事有事要谈。” 青墨只好走了。 裴策转身关上门,在常遇即将跨进内室前拦住了他:“常遇,你再往里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常遇脚步一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大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裴策轻笑,“是又如何?” 常遇声音平静,没有半点波澜:“是,我现在就接大小姐回去。” “此事就不牢常管事费心了,”裴策站在内室门帘前,直视常遇道,“前日蕙娘偷偷上了我的马车,我出于无奈带她回来小住,不想昨晚与蕙娘用饭时贪杯醉酒,难以自持唐突了蕙娘。稍后我会亲自送她回庄子,郑重向伯父赔罪道歉,并求他将蕙娘许配给我。到时候,若是伯父动怒,还请常管事帮帮忙,替我安抚他老人家。”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常遇闭上眼睛,双拳紧握。 裴策见了,之前因常遇而生的愤怒不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低声回敬道:“常遇,此事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要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里面插了一手,我就算带噜噜回来,就算与她同床而眠,也断然不会做到最后一步,更不会因此下定决心早早提亲。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常遇没有说话,他在努力克制动手打人的冲动。 打谁? 打他自己。 他在山上苦等一夜,回来时听门房说昨晚裴少爷来了,后来抱着一只白猫回去了,他就猜那只白猫一定是大小姐,就猜到裴策知道他和大小姐的事后,会与大小姐同-房。 先是顾三,再是裴策,短短两日,他的大小姐就被两个男人要过了。 如果他没有贪心地想单独跟大小姐相处两日,如果他没有将计就计刺激裴策,而是将大小姐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假装失踪,那么现在,大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庄子了。 常遇后悔,很后悔。自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 都是他自作聪明,才让大小姐落到了他们两人手中。 他沉默,裴策笑着欣赏他勉强维持冷静的脸,等他自己离开。 但常遇没有如他所愿。 他睁开眼睛,长眸微眯,嘴角上翘,又露出平日里和善明朗的笑容,看似纯良无害:“裴少 爷,如果你去提亲,老爷定会答应你,但我想问问,你的这个打算,有对大小姐说吗?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你,老爷绝不会逼她,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频繁地出入林府,还能再见到大小姐吗?大小姐喜欢你,我不希望将来她伤心难过,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昨晚的事你还是当没有发生过为好,大小姐只是在裴府住了两晚,跟你情同兄妹。” 裴策不为所动:“她会嫁给我的。” 常遇突然出手,将他推了出去,紧接着疾步走到床前,隔着床帏唤道:“大小姐,你醒了吗?我是常遇,是来接你回去的。老爷一人在庄子上,他很担心你。” “常遇?前天你去哪了?你不是说带我找裴策来吗?为什么我会跟顾三在一起?” 噜噜早被门口的说话声吵醒了,一则因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二来她困得厉害还没有睡够,就蒙着被子没有起来,现在听到常遇的声音,立即精神了许多,坐起身问道。 常遇一手攥着床帏,威胁裴策不要轻举妄动试图将他拉走,然后才道:“都是我不好,让顾三把你抢走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大小姐快起来吧,你在外面玩了两天,老爷想你了。” “嗯。”噜噜揉揉眼睛,“裴策呢,他跟咱们回去吗?” 裴策正在琢磨如何跟她解释:“我送你……” 常遇飞快地打断他,“大小姐,裴少爷说要送你回去,还说要向老爷提亲,求老爷将你许配给他,做他的妻子。大小姐,你要是做了裴少爷的妻子,就要搬到县城那个地方去住了,再也看不到老爷,我和宋先生都不能跟你过去,而你也只能有裴少爷一个男人。哦,不是,裴少爷还有个叫裴玉的兄……哥哥,就是掐死啾啾的那个人,你嫁给裴少爷,就要跟裴玉住在一个地方。听说裴玉少爷相貌堂堂,或许你也会喜欢他,只是不知道裴少爷愿不愿意让你……” “不,我不喜欢他!我也不要嫁给裴策!” 噜噜急切地扯开床帏,就那样光溜溜地看向两个男人,目光转瞬落在裴策身上:“裴策,你答应要做我的男人的,你会跟我住在一起,不娶我去县城是不是?我不喜欢那个人,我不要跟你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两个月啊,昨晚咱们噜噜的第一次终于送出去了,佳人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啊! 佳人是工作党,码字时间不算特别多,但知道大家盼着,12月就狠狠地拼了一把,基本都双更的,为的就是 让大家少等几天。现在少爷吃过了,佳人那股劲头好像也突然没了似的,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腊月了,考完试的姑娘们都放假了,可工作党年底很忙,年末各种活动还有春运回家、走亲访友什么的,接下来的一个月佳人就准备每日单更(尽量能多写就多写争取肥一点)了,顺便努力存点稿子免得春节事多断更。 佳人:怎么说呢,就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佳人吧,嘿嘿~ 少爷:刚给我个甜枣就来虐我了,媳妇没了啊……后妈,不许支持她! 先生:人没有,鱼干也没了……后妈,不许支持她! 管家:居然让少爷第一次坚持地比我长……后妈,不许支持她! 顾三:尺寸太大竟然成了吃肉的阻碍,是真心不想给我吧……后妈,不许支持她! 大哥:最后出场也就算了,听人说还想最后给我吃肉……后妈,不许支持她! 佳人:养了一群白眼狼啊,~~o(>_)o~~ 噜噜:亲妈对我最好啦,大家都要支持佳人亲妈喵~~~~ 五男:咳咳,既然噜噜这么说,大家就给后妈个面子吧,哼! 谢谢大家的地雷轰炸,么么! jjhuayan扔了一个地雷 出岫扔了一个地雷 青楼小妞扔了一个地雷 爱宅的小傻妞扔了一个地雷 修米酱扔了一个手榴弹 汪汪扔了一个地雷 blissa扔了一个地雷 紫茎罗兰扔了一个地雷 小生。扔了一个地雷 紫茎罗兰扔了一个地雷 第91章 倔强 裴策承认,他冲动了。 他根本还没有做好迎娶噜噜的准备。 的确,他有信心劝服父亲劝服林员外,有信心在噜噜嫁给他后牢牢拴住她的心,守住她的人。 可他没有把握噜噜会答应嫁给他。 更没有把握能完全避开裴玉。 裴玉认识噜噜,更知道噜噜的“妖怪”身份。他娶噜噜,就算能常年不归家,尽量减少噜噜与家人相处的次数,可新妇进门次日是要给公婆兄嫂敬茶的,自然避不开裴玉。只要裴玉见过噜噜后有半点疑心,就会来梅镇打探噜噜的情况。他和常遇顾三能接受噜噜的身份,这个世道却不能,一旦裴玉将此事宣扬出去,噜噜就危险了。 昨晚是他被常遇顾三刺激到了,迷失在男人的劣性-欲-望里。 他以为常遇要了噜噜,他不甘心地也想要她。知道她还是完璧时,他更是急急地占有了她。因为他害怕,常遇宋言都能天天见到她与她相处,他怕噜噜把第一次给了他们。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不知道那些人心思时,他能克制自己,知道了,他的理智就没了。 知道噜噜不愿意嫁人,从梅园回来的路上,他想过要先骗她答应嫁给他的。 她却笑着告诉他,因为他对她好,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相信。 他不忍心再骗她了,想着今日在马车里好好筹谋,偏偏常遇不肯给他机会。在他想好应对之策前,常遇便将他想娶她的心思,将他娶她最大的阻碍,统统摆在了她面前。 噜噜喜欢常遇和宋言,她怎么会为了他而离开他们,嫁到一个有着她最怕的人的陌生地方? 裴策默默地替噜噜披上睡袍。 “裴策,那天在马车里,你答应要做我的男人的,是不是?”噜噜紧张地拉住他衣袖,想听他说话,他沉默了太久,她害怕。 裴策半蹲在她身前,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答应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常管事,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蕙娘在裴府,就连青墨都不知道。你想接她走,先回去准备衣裳和马车吧,稍后直接将车赶到院门处,暗中带蕙娘离开。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 他放弃今日去提亲了。 去了,噜噜反对,林员外不会答应,那样他再也没有脸面登林府的门。 常遇听懂了裴策的意思,他无声冷笑,对噜噜道:“大小姐你等着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马上就来接你。” 说完,快步离去。裴策是聪明人,不会趁他离开的短短功夫做蠢事,他很放心。 屋里就只剩下昨夜还亲密无间的两人。 “裴策……”噜噜眼中含泪,忐忑地看着低头不语的男人。 “噜噜,”裴策跪了下去,双膝触地跪在噜噜身前,他捧着她的两只小手搭在她腿上,然后把脸覆了上去:“噜噜,我喜欢你,我愿意做你的男人,更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只有咱们两个一起生活。我会对你好,比现在还好。” 噜噜的眼泪流了出来,顺着脸庞滑落,滴在他头顶的发冠上,“我也喜欢你,可我不想嫁给你,我想跟你,还有常遇他们一起住在我家里。裴策,你不愿意……是不是你也跟先生一样,想找个好姑娘?” “不是,我只要你,不会再找任何人。” 裴策抬起头,苦笑着替噜噜擦去眼泪,拇指轻柔地摩挲她眼角,“噜噜,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五个男人。我现在不娶你了,我等你,等你改了心意再娶你,我也趁这段时间解决我家里的麻烦。你放心,等你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裴玉看见你,就算看见了,你也不用害怕,有我在,他连个手指头都碰不到你。噜噜,你先别不要我,给我点时间,好吗?” 噜噜眼泪流的更凶。 她怎么会不要他呢,可他为什么非要娶她回家?为什么跟先生一样非要她改变心意? “那你能跟先生一样,去我家里等着好吗?我想天天看见你。”她扑在他肩头道。先生现在对她还是很凶,但只要能看见先生,噜噜就很高兴了。如果裴策也住在老族长的家里,他对她又那么好,那样跟答应做她的男人就差不多了,噜噜一边哭,一边贪婪地想。 裴策抱起她坐在床上,轻轻拍她的背,无奈道:“我跟宋言不一样。他是你的先生,他留在你家是教你读书的。我却不行,我没有理由住在你家,而我这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我天天都来找你,行吗?”噜噜搂着他的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不行,那样别人会说闲话的,说多了,你爹就不让咱们见面了。”裴策实话实说道,说完,捧着她的脸吃下她的眼泪,忍不住道:“噜噜,既然你想天天看到我,为什么不愿嫁给我呢?嫁了我,我天天陪着你,谁都不会说闲话。” 噜噜忽然生出一种希望,“那我嫁给你,可以让我爹 和常遇他们也都搬到你家里吗?” 她真的,很倔强。 裴策叹了口气,抵住她额头,闭上眼睛道:“不行,噜噜,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是,我不能接受你找其他的男人。”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声音苦涩:“噜噜,一想到你心里还想着常遇他们,想到你会抱他们亲他们,甚至跟他们做昨晚咱们两个做的事情,我这里都难受,就像用刀子扎一样。噜噜,你别想他们了,别让我疼了,好不好?” 刀子扎,有那么疼吗? 隔着单薄的夏衫,噜噜轻轻抚摸裴策的心口。 她不想让他疼,可如果让她再也看不到常遇,看不到先生,甚至看不到虽然常常气她却又会很温柔对她的顾三,还有庄子上会上树掏鸟蛋会稳稳接住她会下水给她叉鱼的大哥,她的心,也会很疼。 从老雌性说猫族雌性可以找很多雄性宠爱她们的时候,噜噜的心里就有了五个雄性。终日无所事事地待在被豹族看守严密的巢穴里,除了吃饭睡觉,除了难得几次出去转一圈,她就一直盼着早点去伺候豹族族长,早点过完五年回到猫族,找到五个愿意宠她她又很喜欢的雄性,开开心心地生活。 先生说这里的男人都不愿意做她的男人之一,可常遇愿意。 所以说,是先生、裴策以及顾三他们还不够喜欢她,不是她找不齐五个。 他们不愿意,她就继续找。 先生愿意留在她身边等她改变心意,她不会改,但她喜欢每日都能看见先生。那做饭的这个雄性,她就先不找了,若是哪天先生等不下去了,他走了,她再去找做饭的。 裴策,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没有理由留在她身边…… “裴策,我爹说要给我找赘婿,赘婿会住到我家里来,你给我当赘婿好不好?那样你就能在我身边等我了,我就能天天看见你了!” 噜噜兴奋地道,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裴策诧异地看着噜噜。她有多么懒地琢磨事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基本上除了吃喝睡玩,除了享受,她不会多动半点心思,可现在,为了凑齐身边的五个男人,她都能想到让他当赘婿做掩饰了。 然,他是裴府的三少爷,他有姨娘在裴府,父亲不会答应,他私自入赘只会连累姨娘。再者,他也不想答应,他要的是她明白什么是唯一,要的是她改变心意,而不是随着她的意思留在她身边。只要他在她身边,他就会 忍不住对她好,那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更难以意识到她不对的地方。 他必须狠心。 “噜噜,我不能做你的赘婿,那样我父亲会生气难过的……” 她想的两个办法都被他拒绝了! 噜噜气得脸都红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就是想让我只喜欢你一个对不对?” 裴策按住想要挣脱离开的她:“噜噜别生气,我不急,我不逼你现在就改,我愿意等你……” “不用你等!” 噜噜狠狠地咬他的手,裴策身子一僵,却只是牢牢抱着她,随她咬。 口中再次弥漫血的味道,噜噜慢慢松了力气,看着裴策手上的牙印,她怔了怔,眼泪一串串地涌了出来:“我不用你等,我不会改的,我要五个男人,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找五个男人。你们都不愿意,可常遇愿意,他愿意做我的男人之一,他对我最好了,他才是最喜欢我的!” 裴策心痛如绞,猛地抬起噜噜下巴,直直望进她的眼睛:“不是!他是因为配不上你才那样说的,如果他是我,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娶你,他也不会答应你找五个!噜噜,你别那么说,我比谁都喜欢你,常遇能为你做的,我也能!” 噜噜望着他因为生气或其他什么而泛红的脸,眼泪流到了他手上,不解地问:“什么叫配不上我?” 裴策呼吸急促:“你是林家大小姐,他只是卖身给你们家的下人,小厮,就算他想娶你,你爹也不会答应,所以他只能同意做你的男人之一。他本来都没有资格碰你,现在能抱你亲你了,他当然愿意!” “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我想让他亲,我喜欢让他亲,不用我爹答应。”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噜噜不懂,她只知道她喜欢常遇,她也喜欢裴策,可常遇比裴策更喜欢她,因为常遇不介意她找五个男人。 “大小姐,我把衣服带来了,时间不早了,我帮你穿上吧,穿完咱们立即回庄子,老爷肯定等急了。” 内室里一片安静,常遇抱着噜噜的衣服,大步走了进来。 噜噜掰开裴策的手,一边脱了他的睡袍,一边哭着朝常遇走了过去。 裴策怔怔地看着她,她竟然毫不介意在他面前向另一个男人展露身体。 常遇目光微黯,却心无旁骛地俯身,替噜噜穿衣。 当他半蹲在噜噜身前,让她抬腿跨进裤 腿,然后他提起裤子准备替她系腰带的时候,噜噜哭着抱住他的脖子:“常遇,裴策也不喜欢我了,他也不愿意做我的男人,我只剩下你了。” 她哭得如此伤心,哪怕是为了别的男人,常遇也心疼死了,系好腰带后,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将人拦腰抱起往外走,在她耳边轻声哄她:“大小姐不哭,他不愿意咱们就继续找。常遇帮大小姐找,你想找几个,常遇就替你找几个,咱们不为这个哭啊……” “我要五个,就要五个!” 她只要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地为少爷点蜡…… 第92章 安慰 艳阳高照,两排笔直杨树夹成的土路上,一辆青帷马车正不急不缓地行驶着。 土路两旁是成片成片的庄稼,一人多高的棒子秆已经开始转黄,茂盛的花生秧顶尖儿也开始弯曲打卷,再过半个多月,沿路的村落就又要开始忙着秋收了。 可这长势喜人的庄稼,并没能吸引车中人的视线。 明媚的光穿过树梢心形杨叶,又狡猾地趁轻风拂动车帘时溜到了车内,得以成功窥视车中人。 车内,四尺余长的矮榻上,正蜷缩着一个身穿浅绿长裙的美丽姑娘。她头枕软枕,面朝车门曲腿侧卧,左手不安地攥着衣襟,右手斜搭在榻上,洁白的手腕探出了榻,五指自然而然微微曲起,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轻轻晃动着。那溜进来的碎光恰好落在她手上,将那葱白似的纤指照得宛如精心打造的美玉珍品,引人目光流连。 突然,马车剧烈晃了一下,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平稳。姑娘皱皱眉头,没有被惊醒。 车外传来清脆的哗哗流水声,车速越来越慢,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常遇转身,挑帘跨入车中。 瞧见噜噜脸上的泪痕,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从他将她抱上马车起,她就一直在哭。她哭的很小声,跟路上行人的吆喝呐喊相比算不上什么,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听她从低低的啜泣变成止不住的抽噎,听她轻轻喊裴策的名字,一会儿说喜欢他,一会儿又说不喜欢他,一会儿又喊他的名字,哭得他都恨不得将裴策绑上来送给她,只要她不再哭了就行。 碍于路上行人,他不好哄她。等他终于来到僻静的乡下小路,村人们又都回家吃午饭了,他再也忍耐不住,将马车拐进河边的小路上。她哭了那么久,必须洗洗脸的,否则回去老爷一瞧,肯定会追问。 而且这里幽静,他也好跟她说说话。 “大小姐……”他跪在榻前,握着她的手唤她。 “喵……”噜噜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红红的小嘴儿也嘟了起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以前那么红润,常遇心疼的摩挲着她,柔声道:“大小姐,醒醒,你渴不渴?外面有水喝。” 噜噜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肿。 常遇松了口气,轻轻把她扶了起来,替她把粘在腮边的鬓发拨到耳后,笑着道:“外头有条河,大小姐不是喜欢玩水吗?要不 要去洗洗脸?很舒服的。” 噜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怔怔地看着他。 常遇心疼地要死,唇角笑容越发温柔,抬起她手放在自己脸上,“大小姐去吗?我背你出去。” 噜噜茫然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丝灵动。她眨了眨眼,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抚摸常遇弯起的唇角。 她喜欢看常遇笑,那样开朗,像是那年她第一次出去跑的时候,温和的风吹在身上,全身毛发都随着风微微拂动,舒服得她差点卧在草丛里睡着了。 “嗯,你背我去。”她忍不住回应道。 常遇笑着看她,眸子亮亮的,却没有动。 噜噜微微嘟起了嘴,“我渴了,你说背我出去的。” 常遇攥住她的手,邀功似的问:“我背大小姐,那大小姐给我什么奖励啊?” 噜噜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给你奖励啊?” “不给啊?大小姐不给,那我就不背大小姐去了。”常遇故作遗憾地道。 “我就要你背我!”噜噜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耍赖。 常遇“哎呦”一声顺势倒了下去,跪着的腿迅速抬起斜搭在榻上,双手稳稳撑住噜噜肩膀,好让她跨坐在他腰腹上不至于掉下来,然后仰着头道:“大小姐这两日吃什么好东西了,长胖了这么多,常遇都抱不动你了!” 噜噜气呼呼地嘟起嘴:“你才长胖了,我一点都不胖!” 有次甜杏吃了两块红豆糕,樱桃说她再吃就要胖成猪了,噜噜便知道说谁长胖了不是好话。 常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没胖啊,我要是胖了,力气会更大,肯定就能接住大小姐了。现在明明是大小姐胖了,所以才把我扑倒的!” “我没胖我没胖!”噜噜不高兴地去捂常遇的嘴。 常遇就笑着舔她的手心。 噜噜立即脸红了,因为那种异样的痒。 常遇却当她这个姿势不舒服,毕竟是头朝下呢,马上扶着她翻身坐了起来,利落地跳下车,挑开门帘接她:“大小姐出来吧,我背你下去。” 噜噜已经看见了外面流淌的河水,心情突然就轻快了许多,笑嘻嘻地出去,直接扑在常遇背上。 常遇抱起她的腿,稳稳地朝坡下走去。 坡并不陡,走着走着,常遇脚下突然打了个滑,立即踉跄着不得不往下跑。 “喵!” 他跑得太不稳,好像随时都可能摔倒似的,噜噜怕得紧紧攀住他肩膀,喵喵乱叫。 好不容易平安跑到平缓的鹅卵石河滩上了,常遇猛地朝前俯身下去,瞬间,噜噜也跟着他往下倒,变成了屁股高抬身子前倾的姿势。 “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噜噜害怕地夹紧常遇的腰,扭动着想要跳下去,小脸不知是因为低头的原因,还是害怕的缘故,红扑扑的。 常遇扭头看她,狡猾地道:“大小姐不给奖励,我就不好好背你!” 噜噜大叫:“我给我给!你要什么奖励啊?” “亲我一下!” “啵!”噜噜撑着他的肩膀,扭头就朝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常遇心满意足地将人放了下去。 噜噜追着要打他。 常遇一口气跑到河边一棵歪脖子柳树下才停了下来,坐在岸边的大石上喘气,边喘边望着噜噜笑。其实他一点都不累,故意逗噜噜玩呢。 噜噜却是真的跑累了,倒在常遇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常遇满心怜爱抱着她看她,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了,低头含住她的红唇,温柔辗转。 她不见了,他忧心忡忡,四处找她,更是在山上白白等了一夜。找到她了,她在裴策床上,她已经被裴策要了身子。他两天两夜没睡,她却先后被顾三裴策…… 他嫉妒他们,可看她可怜痛哭的模样,他心里,就只剩了疼。 “大小姐不怕,就算他们都不肯答应你,你还有我呢,咱们不再为那些人哭了,啊?”他抬起手,紧紧地抱着她道。 噜噜马上想起了裴策,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裴策说话不算数,他答应做我的男人的!” 总要哭一场的,现在哭了,想通了,回去就不会再为此事烦恼,不再惹其他人怀疑了。 “别哭别哭,千万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老爷知道了会说你的。大小姐,其实裴策很喜欢你,他现在不愿意做你的男人,是他还没有想明白,只要他想明白了,他就会来找你。你看,他早晚都会来找你,早晚都会做你的男人,那你现在不是白哭了吗?” 他轻轻晃着她,耐心地道。 “可他一直说要娶我啊,还不让我喜欢你!”噜噜很是不信,眼泪却停了。 常遇起身,笑着抱她到河边,一边打湿帕 子一边替她擦脸,尽量简单地解释道:“他现在这么说,是希望你只喜欢他一个。他那么喜欢你,肯定离不开你。可是,只要大小姐不改,为了跟你在一起,他就必须改。大小姐,我认识裴策六七年了,他那个人啊,从来不正眼看一个姑娘,现在他对你好,对你特别好,可见是很喜欢你的。你别生他的气了,也别因为他现在不愿意就哭,知道吗?” 噜噜眨眨眼睛,“我不改,他就会改吗?” 常遇胸有成竹地点头:“他会的。大小姐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不做你的男人?” 噜噜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转而期待地问:“那他什么时候会改啊?” 常遇亲亲她擦拭过后更显细嫩的脸蛋,笑道:“别急别急,下次见面大小姐故意不理他,次数多了,他就会忍不住找你来了。”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相信裴策是真的对大小姐动了心,如果裴策的心意足以让他克服世俗观念,那么,被大小姐冷落几次,裴策肯定就受不住了,会向大小姐妥协的。如果裴策一心想要独占大小姐,说什么也不变,那大小姐对他冷淡就是应该的,活该在他常遇的努力下渐渐被大小姐遗忘。 他可以接受大小姐喜欢他们,却不允许大小姐被他们任何一人独占。 他乐于见他们被大小姐折磨地彻夜难眠,却不能忍受他们惹哭大小姐。 为了让大小姐开心,他愿意违心替他们说好话,但路到底要怎么走,就看他们待大小姐的心了。 噜噜相信常遇。现在她才知道,这些人里面,常遇对她是最好的,只有他不让她改。 她也相信常遇的话,相信裴策早晚会答应做她的男人之一的。 她的心重新雀跃起来,只是想到很久不能见到裴策了,即使见到也不能理他,她就有点难过,脑袋贴着常遇的胸口道:“那我要是想他了怎么办啊?”一边说着,还一边晃动着小脚丫。 常遇低声笑了,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噜噜眼睛一亮,“那样真的管用吗?” 常遇诱惑地看着她:“大小姐不信吗?那你现在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骗你。” “嗯!” 噜噜笑着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常遇热情地回吻她,温柔又霸道。 清风徐徐,流水淙淙,两人越抱越紧,越吻越深,心中欢喜甜蜜越甚。 浑身绵软渐渐无法呼吸之际,噜噜迷迷糊糊地想,常遇说的办法果然有用,她一亲他,就不会再想裴策了。 “喵……” 她难耐地挺起胸脯,他为什么要突然揉她的胸口呀,尾巴都长出来了! 虽则荒郊野外偷偷半点坏事也无人知晓,常遇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今日已经耽搁许久,再不返程,老爷会生疑的。一番亲密过后,见噜噜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灵动模样,他感慨地舒了口气,抱起人回了马车,一路疾驰。 噜噜没了心事,睡得就更美了。 她又哪里想得到,庄子上还有份惊喜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ynxtt的地雷,么么~ 恢复早八点更新,佳人一直在努力,咩哈哈,今天够早吧! 第93章 喵叫 噜噜“卧床”休息了五天半,身体终于康复了。 这日父女俩吃早饭的时候,林员外最后一次叮嘱她,“如果宋先生或大宝二宝他们问你生的是什么病,不管他们问什么怎么问,你都只说肚子不舒服,千万不能说你是贪玩跟裴策回镇子了,知道吗,” 噜噜笑的乖巧又甜美,“知道,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肯定好好听爹的话,” 这是常遇教她的,不管老族长如何生气如何训斥她,她乖乖认错就没事啦。 她这副模样,林员外哪里还能生出半点气? 他只能气势不足地警告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以后你若是再淘气,爹就把沈姑姑请回来!” 这回噜噜是怕了,绕过炕桌挪到林员外身边,抱着他肩膀撒娇:“我听话,爹你别吓唬我……” 林员外绷着脸,哼了声:“不信你就试试,看爹有没有吓唬你!” “爹……” 噜噜委屈地嘟起了嘴。 林员外无奈,捏捏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催促道:“行了行了,爹还有事要忙,你快去书房上课吧。这几日功课都落下了,今儿个一定得跟先生好好学,尽量早点补回来。” “嗯,我知道。”噜噜仰头笑,转身捏了一粒葡萄送到林员外口中。 林员外笑着接住,拍怕女儿肩膀,让樱桃服侍她穿鞋下地,目送两人离去。 噜噜喜笑颜开地走了,只是,踏上书房前的台阶,看着面前虚掩的门,她有些犹豫。 上次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冷着脸,不给她鱼干吃,还凶巴巴地打了她手心。 这回她接连好几天都没上课,先生会不会更生气啊? 她顺着细窄的门缝朝里张望,想先偷偷瞧瞧先生的脸色。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快进去吧,别让宋先生等太久。”樱桃在她身旁小声提醒道。 “哦。”噜噜接过自己的小书袋,硬着头皮进去了。 进了门,她都没敢往书桌那边瞧,低头掩门,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直到坐到位子上,她才一边往外拿字帖等物,一边悄悄抬眼瞄向对面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先生在看书,像以前一样。 噜噜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宛如叹息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格外突兀。 “听说你病了?”宋言 放下书,抬头看她,目光依旧清冷,可眼底隐隐有暗波流动。 “嗯,我肚子疼,一直在炕上躺着,起来就不舒服,所以没来上课。”噜噜缩着脖子答,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 她是心虚,怕被聪明的先生瞧出她在撒谎。 但在宋言眼里,她小嘴儿微微噘着,眼帘低垂,长长的浓密眼睫遮掩了那双澄澈的眸子,完全不像以往进来就期待地看向他袖口,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看起来竟是可怜又委屈。 他想到了自己的猜测。 林员外派丫鬟过来说大小姐病了,卧床不起,却并没派人去请郎中。 有什么病,病的那么厉害还不请郎中的? 他记起从前翻看食谱时,有些汤品曾注明可缓解女子经痛,或滋补阴虚。 想想学生的年纪,差不多也来了吧? 女子来了初潮,便是大姑娘了。 不过,学生那样的身段……没人会把她当小孩子吧? 念头初起,宋言脸就热了起来。 他别开视线,把一早精心准备的东西推了过去:“以后课前不吃鱼干了,尝尝这个吧。” 听到前半句,噜噜噌地抬起头,刚要生气,就见眼前红木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白瓷汤罐,瓷身莹润细腻,一看就是新的。 “这是什么啊?”她好奇地接过先生递过来的汤匙,顺手拿下盖子。 伴随着沁人的甜香萦入鼻端,先生声音清润地道:“银耳红枣烫,喝了对你身子好。” 噜噜眨眨眼睛,看着白瓷汤罐里深红色的枣,松软的银耳,鲜亮的枸杞,还有几颗圆圆的莲子。 这个汤挺好看的,好吃吗? 她咽了咽口水,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汤甜香滑糯,微微有点烫,喝下去后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噜噜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宋言心中大定,还是问道:“好吃吗?” “好吃!”噜噜连连点头,又舀了满满一勺,美美地吃了起来。 宋言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既然你喜欢吃,以后每天早上先生都给你煮汤喝,这个吃腻了,咱们就再换一种。” “吃不腻,不换,就要这个!”噜噜不高兴地道。 宋言无声地笑,身子前倾,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这种甜食,很快就容易吃腻了,算 了,等她先提出来,他再换。 很快,汤罐就见了底。 噜噜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笑眼弯弯地看着先生,越看越喜欢。 宋言目光闪了闪,把她叫到身边,让她背之前学过的内容。她背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把汤罐收了起来,收拾好了,转身看她,道:“你又漏了一句。” 噜噜嘟起嘴,她故意的,就是不喜欢那句“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宋言盯着她的唇,声音低沉黯哑:“明知故犯,屡教不改,先生要惩罚你。” 噜噜立即背过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先生别打我手心……”明明都给她喝甜汤了,为什么还打啊? “放心,不打你手心,闭上眼睛。” “我不!”噜噜吓得直往后退。 宋言起身,将她逼到了书架死角。 “好先生……”噜噜躲无可躲,先生脸色又很是沉重,她眼里渐渐浮起了泪。 “哭什么?说了不打你。”宋言扣住她肩膀,低头去亲她红嫩的唇。 他不打她,他只想亲她。 诗经云:“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从前他不懂,以为古人夸大其词,直到心里有了她,他才懂其中真意。 被他高大的身躯宽松的长衫覆盖,就算有人捅破窗纸偷看,也发现不了噜噜的身影。 噜噜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先生不喜欢被她碰,以前她耍赖地扑到他身上,先生都会冷脸训斥她,偶尔几次亲吻,也是她缠着他要来的。 而且噜噜喜欢亲先生,却不喜欢先生反过来亲她。因为先生很笨,总弄疼她,一点都不舒服。 可今天先生不一样了。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的碰她。她惊讶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他不安翕动的眼睫,偶尔碰到她,痒痒的。他的脸有些红,他的呼吸不稳,他的右手慢慢地滑过她脸庞往下摸去,温热的指尖碰到很少被人碰触的脖颈,好像尾巴尖无意拂过大腿内侧带起的感觉,她忍不住颤抖,双腿开始发软。 她张开唇,邀他进来。 这样简单的碰触,已经不够了。 她渴望更多。 于是她不满足他隔着衣衫轻揉她胸脯,她握住他的手,送进她衣摆,紧贴她细滑的肌肤往上送去。她听到他越发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了他瞬间僵硬的动作和仿佛要 离开的犹豫,噜噜慌了,怕他真的走,忙捉住他的舌尖吸-吮,手上动作更快,直接让他微微抗拒的大手按在了她柔软的胸脯上。 敏感的小尖儿被他的掌心压住,噜噜舒服地松手,环住他的腰。 她想要先生的亲近。 手停在那团他梦里见过无数次的柔软上,宋言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没有走。 五日不见,他想她了。 五日啊,哪怕她派丫鬟来跟他索要鱼干,他也愿意给,至少,他有她的消息,不会再生出她好像突然消失了的慌张,不会再有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的荒唐担忧。 现在这样,就当是她不给他送一点消息的惩罚吧。 他猛地将她紧紧推到墙上,左手同样入内摩挲她腰,右手用力揉她的胸口。那样大,那样软,为什么她这里会长成这样……真是让他摸了一次还想再摸一次。 “疼……” 先生好笨,又把她弄疼了! 噜噜急得摇头躲开先生的唇,委屈地控诉:“先生,轻点揉,你这样用力,我好疼啊……” 她却不知道,她那样娇弱可怜的目光,委屈哒哒的声音,只会引发男人更多的兽-性,恨不得让她哭出来才好。 宋言被她这一句话弄得喉头都快着火了,他猛地双手拽住她小衫衣摆,连带里面的肚兜,一起推到了胸口之上。 腊月寒冬白雪轻摇,三月暖春樱红初绽。 对着如斯美景,宋言双手越攥越紧,额头有汗水滴落。 噜噜被他撩-拨得俏脸通红,见他只盯着自己喘气,她忍不住捧住那两团抬高,难耐地催促道:“先生你吃吃这里,轻点啊,不许咬我,我怕疼……嗯……” 却是男人再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借着她高抬的动作,直接将左边的大半个都吞-入口中。 他火烫的唇密密地抿着她的雪白,好想是要用他的热融化了她。 他细滑的舌紧紧地压着她的粉红,好想是要用他的津滋润着她。 噜噜仰头发出一声娇-媚的轻吟。 他仿佛受了刺激,一手抬起捂住她的嘴,口中动作越发狂荡孟-浪,不时发出砸吧之声。 噜噜呜呜扭动着身子,毛茸茸的尾巴撑起长裙,想要从里面冒出来。 宋言紧紧叼着她,右手情不自禁沿着她细软的小腰往下移动,左手也禁不住她 小舌的戏弄,松了力气。 终于能喘气了,噜噜忍不住叫了一声:“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空白的火箭炮,呜呜,太破费了! 提示大家一下,jj最近搞什么举措,似乎是禁止淘宝充值,一不小心就变负了,大家千万注意啊! 留言要含蓄含蓄啊,疯子似的打滚哀求…… 第94章 没晕 逼真的猫叫,宛如头顶乍响的闷雷,惊得宋言浑身一颤。 他皱眉,当即就想退开。 噜噜却没意识到自己犯了男人的忌讳。正舒服的时候察觉男人想走,她想也不想就按住他的脑袋,“先生再吃吃,好舒服,”说着话,还将胸口挺得更高,左手紧紧按着他头,右手探进他衣领,胡乱抚摸着。 因着口中滑溜的樱桃,脖颈磨人的碰触,宋言就舍不得走了。 他抬头,迫使噜噜脑袋后仰下巴高抬,含住她舌尖大力吸-吮作为惩戒,下面改为用手揉捏她胸口。 其实宋言更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身高的差距,弯腰埋在她胸前实在不怎么舒服。而且,这样,他可以紧紧地贴着她,将她困在他和墙壁中间,让她躲无可躲。他喜欢,控制她的感觉。 噜噜也喜欢这样,先生的下面紧紧地抵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握住了他。 宋言呼吸一紧,两手情不自禁沿着噜噜小腰两侧下移,探入了她裙带。 前面还是后面? 顺着臀部高高挺起的弧度,他不假思索地握住她翘-臀,用力按揉,将不敢发泄在她柔软胸口的暴力全都用在这里.那么圆那么软那么翘,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噜噜有点怕,却更加情动,往前抬腰,迎向他轻轻顶她的硬。 宋言大手顺势下滑,想要抚摸她的小沟。 手指却碰到柔软的毛发。 宋言愣住。 身手一探,碰到一条毛茸茸类似尾巴的物事。 因为他的手将亵裤撑开了,又摸得她有些痒,噜噜本能地抬起尾巴,让它从亵裤缝隙冒了出来,随即穿过她与墙壁的空隙,向左一甩,扫了一下宋言的腰。 宋言虽然还吻着噜噜,眼睛却睁开了,余光中便看见一道白光闪过。他倏地抓住那白光,退开一看,才发现那真的是条尾巴。 雪白的毛发毛茸茸的,柔软纤细,比寻常的细长猫尾要粗,又比狐狸尾巴要长,顶端发尖,而不是毛茸茸的堆作一团。倒像是妖鬼话本里狐妖画像的尾巴,纤长美丽。 宋言都不知道,为何他最先想到的是尾巴美丑问题。 他更问了一句后来想想就觉得很傻的蠢话:“这是什么,衣服上挂着的吗?”那两个丫鬟怎么想的?竟给大小姐的衣服上挂了这样的饰物? 汹涌的情-欲中,他分出一点好奇,探索 地顺着奇怪尾巴往上摸去,想看看是系在什么地方的。 手指直接抵在她细滑的腰下肌肤上。 宋言摸了又摸,摸着摸着,蔓延全身的火倏地灭了。 他骇然推开噜噜,接连退后十数步,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盯着噜噜:“你,你是……” 噜噜茫然地看着他,“先生怎么不亲了?”身上的衣服随着她放下手臂慢慢落了下去,掩住了那一片细白肌肤。 她红着脸朝宋言走去,想要抱住他,继续刚刚的亲近。 宋言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眼里的惊骇却瞬间被惊天愤怒取代。眼看噜噜就要走过来了,他忽的大步迎上去,一把扭住噜噜手臂将她重重推回墙壁上,下一刻大手就紧紧扣住了她脖子:“噜噜在哪儿?你这个妖物把她怎么样了!” 被他大力一推,噜噜后脑直接撞在了墙上,疼得她当即就眼中转泪了,哪想她还没来得及倾诉委屈,脖子就被人狠狠掐住,难受得她想吐又喘不上气来。什么喜欢舒服统统消失了,她挣扎着握住宋言手腕,使出全部力气想分开他手。 “放开,放开我……不是……妖……” 见她脸憋得通红,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宋言寒着脸稍稍松了力气,声音冷如冰霜,目光狠戾地盯着她:“我不管你是什么,如果噜噜被你弄伤半点,我就立即掐死你!” “常遇快来……”能说话了,噜噜立即放声大喊,只是没能喊完。 “不许喊!”宋言再次收手。 噜噜狠狠抓他,指甲深深陷进宋言紧绷的手背。对上她含着极致惊恐恨怨的目光,宋言心中一颤,不等他细细琢磨为何这妖物会喊常遇的名字,噜噜挣扎间狠狠一抬腿,膝盖正好顶在宋言胯-间。宋言吃痛弯腰,噜噜趁机逃脱。她想跑,可看着弯腰在那里直不起身的男人,她跑回去又狠狠推了他一把。宋言一不留神就歪倒了下去。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噜噜哭着用力踢他。 宋言虽然疼痛难忍,可他更恨学生被妖物害了,眼下妖物不躲反来报复他,他怒火更甚,强忍着痛苦猛地抬手攥住噜噜的脚,瞬间便把人拉倒了。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扑在噜噜身上,一手扣住噜噜下巴迫她嘴巴大张,一边扯了她别在腰间的帕子将她嘴巴死死堵住,然后将人翻了个身,用她的裙带将她手脚缚在一起,像拎小鸡似的将人藏到了书桌下。 “呜 呜……” 噜噜扭着身子瞪他。 宋言下面还有些疼,抬腿就想朝噜噜踹一脚,可现在妖物被他制住了,他就有时间思索了。 如果妖物只是魂魄占了学生的身子,他现在打她,岂不是等同于在打学生? 怪不得今日进门后她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也没有缠着他要鱼干,原来是怕被他看出来异样! “噜噜呢?”他蹲下-身,咬牙切齿地掰着妖物下巴问。 手脚被绑,想跑也跑不掉了,噜噜放弃了挣扎,于是,看着刚刚还温柔对她的先生突然就想掐死她,眼泪像雨线似的,顺着脸庞不断滑落。 不管宋言问什么,她只是呜呜痛哭。 因为侧躺在地上,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一片地面。 宋言没料到妖物是这种反应。 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只有学生的身体,可看着她哭成那样,他还是莫名地一阵心疼。 “你哭什么?快点滚开这里,把噜噜还回来!” 他低声怒喝。 “呜呜……” 噜噜委屈又气愤地扭动身子,使劲儿歪到另一边,背对宋言。 宋言便瞧见她臀部那里看起来不像是有根尾巴的样子。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果然没有了。 可他摸不准“妖物”是不是故意变没了尾巴。 他皱眉,刚刚她喊常遇,难道这妖物还迷惑了常遇? “常遇是不是着了你的道?” 宋言重新把人掰了过来,冷声问道。 噜噜闭着眼睛,抽搭着不理他。 宋言心乱如麻,想了想,站起身,理理衣襟,待心中稍稍平静下来后,走到门前,对廊檐下候着的樱桃道:“去请常管事过来,就说我有事请他帮忙。” 樱桃放下手中针线,好奇地问:“宋先生有什么事?常管事随老爷去西跨院找赵庄头了……” “这个不用你管,你去传话吧,他想过来自会找到借口。”宋言冷声道。 樱桃只好放下东西,起身去了。 很快,常遇就跟着樱桃回来了。 他单独进了屋,关上门,视线在里面扫了一圈,不解地看向宋言:“大小姐呢?” 宋言自常遇进屋后就一直探究地盯着他打量,闻言,指了指 脚下。 常遇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绕过书桌,瞧见被绑住手脚躺在地上不停抽泣的大小姐,眼底顿时蔓起熊熊怒火,上前就朝宋言下巴扬了一拳,“你为何这样对她?” 宋言真没想到常遇问都不问就朝他动手,呆愣之际,硬生生受了那一拳,唇角顿时流血了。 他吸了口气,抹一下嘴角,想要还手,见常遇蹲下想替妖物松绑,也顾不得一拳之仇了,急着解释道:“你知道什么?她会长尾巴,她是妖物!噜噜,噜噜说不定都被她害了!” 常遇马上明白了,宋言定是亲近大小姐,然后被她的尾巴吓住了。 他刚要说话,重新恢复自由的噜噜忽的扑到宋言身上,像小孩子打架似的挥舞着手臂直朝他脸庞脖子手臂等露在外面的部位狠狠招呼:“你才是妖物你才是妖物!我是猫,我不是猫妖,我不会害人!你才是妖物,我让你打我掐我,你走你走,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走!” 宋言被她打的骂的心惊胆颤,伸手欲再次攥住她,常遇及时把人搂进了怀里。 “大小姐别哭啊,宋先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你是猫,还以为有坏东西占了你的身子……” “我不管,呜呜,我要去找我爹,我要让我爹把他赶走!” 噜噜扑在常遇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差点被掐死的害怕,被喜欢的人欺负的委屈,让她泣不成声。 常遇坐在椅子上,心疼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小姐又说傻话了,这事咱们谁都不能说,说出去了,老爷肯定要问为什么赶宋先生走,那样不就暴露你是猫了吗?你是猫的事,只有你的男人们才能知道。你放心,裴少爷都能接受你是只猫,他还那么喜欢你变成的白猫,宋先生肯定也喜欢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含深意地看向宋言。 宋言早就傻了。什么叫她是白猫,什么叫裴策也能接受? 噜噜才不信常遇的话,她委屈地摇头:“不是,先生不喜欢我……那回我偷吃他的鱼干,他气得用竹竿戳我的肚子。他要是喜欢我的猫身,肯定会不会那样凶巴巴的。” 偷吃鱼干,白猫,竹竿戳肚子…… 眼前闪过一只胖乎乎的白猫,宋言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耳边仿佛响起那日与裴策的对话。 “宋言,我劝你不要再喜欢噜噜,除非,你能克服那个怕猫的毛病。 ” “哼,我喜不喜欢她,跟猫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是一只猫,你不怕吗?”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裴策的意思。 原来学生,真的是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ucialiu的地雷和空白的火箭炮,嗷嗷,鸭梨山大…… 哈哈,先生跟噜噜打架了,都很厉害吧~~~ 第95章 午睡 宋言走了。 他以家中有事为由,向林员外辞别,说是先回家处理事情,等林员外携女返回镇上后再到林府教书。 一行人在庄子上住了月余,当初林员外都没指望宋言会跟过来的,难得他肯到庄子上教导噜噜,现在他提前回去处理家事,林员外自然没有任何不满,次日上午就派人赶车送他。 “宋先生,老夫已经派人下了帖子,八月初五设宴招待亲朋好友,让大家认识认识大宝二宝。回去后府上难免要忙碌几日,怕扰了宋先生的清静,所以宋先生不必挂念蕙娘的学业,不如在家多休息几日,待到八月初五,老夫派人去接先生来府上赴宴,于次日再继续开课,您觉得如何?” 距离八月初五,还有十来天的功夫。 宋言觉得,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作出决定了。 “多谢林员外美意,宋言定当赴宴。” 林员外就笑了,客套几句后,请他上车:“那咱们到时候再会。宋先生,慢走。” 宋言颔首,转身跨上车辕。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慢慢走远。 快要转弯之际,宋言忍不住透过后面的车窗朝庄子看去。 门口已经没了人。 她始终都没来送他。 转身,仰头靠在车壁上,宋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是只猫?为什么偏偏对她动了心? 裴策真是害惨了他! 与宋言的怅然复杂心绪相比,噜噜现在很高兴。 她抱着林员外的胳膊撒娇:“爹,你把鱼干都给我吧,我自己收着,我让樱桃她们帮我收着!”昨晚吃饭时得知凶巴巴的先生要走,噜噜很高兴,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鱼干了,可早上老族长就告诉她,先生给她留了很多鱼干。 林员外坚决拒绝:“不行,每日只能吃两片,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爹……”噜噜扑在林员外怀里,仰头拉长了声音。 “不行就是不行。好了,爹今天要出去一趟,下午再回来。你自己乖乖在家呆着,腻了就去找大宝二宝玩,别乱跑,知道吗?”林员外怕自己坚持不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噜噜马上就乖乖的了。以前在猫族,听说凡是老族长领着族人出去,族人们就得乖乖听老族长的话。现在老族长要出去办事,她就不能妨碍到他。 这是 她最听话的时候。林员外心软了,偷偷多给了她一片鱼干:“只此一次,以后不许多要。” 噜噜张嘴就把他手中的鱼干抢了过来。 林员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叫上常遇出门了。 他一走,噜噜就兴奋地去了西跨院。早上不用上课,真好啊…… 赵平在屋里看往年的收粮账簿,学着如何记账如何处理各种情况。阿晚坐在廊檐下给大宝二宝做秋衫,顺便看着在院中玩耍的两个弟弟。噜噜一来,她就要看着三个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跨院里有自己的厨房。阿晚做饭,樱桃想帮忙,阿晚急急拦住了她:“樱桃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你看大小姐有我们照看着,你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事干,与其白白浪费时间,不如趁这个时候回去休息一会儿。你天天跟着伺候大小姐,肯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快回去吧,等大小姐歇完晌我再把她送过去。” 樱桃的确想回去,因为她留在这里真的没事干。赵家对待大小姐如亲人,她一个丫鬟在旁边跟着,两个孩子还好,赵庄头和阿晚姑娘明显都有些拘束。而且老爷也叮嘱过她,不让她在西跨院指手画脚,就算大小姐淘气了,有赵庄头和阿晚姑娘管着呢,她一个丫鬟不许插嘴。 回去了,跟甜杏说些悄悄话,坐在炕上做点小绣活儿,多自在。 不过口中却犹豫道:“这样不好吧,大小姐她……” 阿晚笑着往外推她:“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老爷也不在家,咱们不说,谁也不知道,你快去吧,我们一定会在老爷回来之前把大小姐送回去的。” 樱桃就不再多说了,跟噜噜说了声,临走前又对阿晚道:“要是大小姐想出去玩了,一定要叫上我啊!”在庄子上怎么闹都没事,可出门了,她说什么都得跟着的。 阿晚连连点头,站在厨房门口,等樱桃走远后,转身进去收拾。噜噜爱吃鱼,她就清蒸一条吧。 那边,噜噜跟大宝二宝洗完手,一起去找赵平。 这是噜噜“生病”后赵平第一次看见她,见她脸色红润双眼灵动有神,他稍稍放下了心,却还是不敢跟她有目光接触,生怕她突然记起那日在河里说的话。 “大哥,你在看什么啊?”噜噜爬到炕上,跪坐在赵平南面道。 四方的炕桌,赵平坐在东边,噜噜把他旁边的位置占了,大宝二宝就一起坐到西面,也有模有样地抓过一本旧账簿, 脑袋凑在一起翻看,专门拣自己认识的字念出来。 噜噜一靠近,赵平全身肌肉就绷紧了。 “看往年庄头收田租时记的账本呢。”他左手搭在腿上防着噜噜偷袭,右手指着账本道。 噜噜脑袋搭在桌子上,瞅瞅账本,扭头看他:“大哥看账本做什么啊?吃完饭你带我去叉鱼吧?” 赵平可不敢再带她去河边了! 对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他额头开始冒汗:“大哥以后要帮你看管庄子,帮你收粮食卖钱,现在必须好好看账本,才能学得会。噜噜听话,等大哥忙完了再带你去。坐正了,别趴着。” “哦。”噜噜乖乖坐好,紧挨着他,然后又转过身,抱着他胳膊问:“那大哥什么时候忙完?” 赵平想了想,试探着答:“五天吧,再看五天就看完了。” 噜噜没说话,赵平松了口气,可转眼就看见噜噜低头掰着手指头数数了,他暗道糟糕,果然,马上就听噜噜委屈地道:“五天才看完啊,我爹说再过四天就带我去果园玩了,大哥先陪我去叉鱼吧,叉完鱼再看账本好不好?” 赵平头疼。 大宝忽的道:“姐姐,咱们家还有三条鱼呢,都是大哥在你生病的时候抓回来的,等咱们吃完了再去吧。” 噜噜不高兴地嘟起嘴,“你们都不带我去!” 赵平赶紧摸摸她的脑袋:“那时候你不是生病呢吗?过两天,反正你回去之前大哥一定带你去,行了吧?” 噜噜顶着他的手心蹭了蹭,总算是笑了。 不一会儿,阿晚就把一盘黄瓜炒鸡蛋端了上来。 大宝二宝立即下地去帮忙拿碗筷等物。 赵平也想下去,被噜噜拽住了胳膊:“大哥别去,你在这里跟我玩!” 反正也没有多少菜,三人搬一次就能把东西搬过来了,赵平就没有跟噜噜拧着干,努力搜罗好玩的趣事吸引她的注意力。 噜噜乖乖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平。顾三太坏,裴策不愿意,先生走了,现在她身边就有一个常遇。大哥对她好,给她叉鱼还给她讲好玩的事,她喜欢大哥,就是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啊……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里面的喜欢和担心一览无余。 赵平不知道噜噜在担心什么,但他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他这个大哥。 她那么孩子似的脾气,肯 定只是单纯的喜欢吧? 赵平心里的防备警惕松动了些,吃饭的时候,细心地给噜噜挑全是大鱼刺的地方夹,确定没刺了,才送到她碗里。 二宝忍不住道:“大哥很久没有给我挑鱼刺了。”大宝赞同地点头。 赵平心中一跳,幸好阿晚在一旁笑着解释道:“你们都长大了啊,你们才三四岁那会儿,大哥叉鱼回来,也是这样给你们挑鱼刺吃的。小时候你们尿炕,大哥也帮你们洗裤子,还有……” “二姐!”大宝红着脸表示不满。 “那姐姐比我们还大呢,大哥就是偏心!”二宝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跟大宝做错事,大哥就打他们或很凶地骂他们,姐姐上回都不听话跳水里面去了,大哥也没骂她一句。 噜噜一边吃鱼一边茫然地眨着眼睛看他们,含糊不清地问:“什么叫尿炕跟偏心啊?” 阿晚扭过头偷笑。 大宝二宝一起红着脸低下头。 赵平咳了一声:“行了,都别胡说八道了,吃饭。”却不敢再给噜噜夹菜,明明刚刚还没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就莫名地心虚了。 噜噜只好自己夹菜。 可这里的河鱼比不上林员外专门给她准备的鲈鱼,噜噜吃了两次就被鱼刺扎了。 “喵……” 她张大嘴巴,对着赵平掉眼泪。 赵平赶紧扔下筷子,一边扶着她下巴,低头帮她查看口中情形,一边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大哥帮你拔-出来。嗯,看见了,嘴巴再张大一点……好了。” 噜噜小心翼翼地动动嘴巴,确定不疼了,眼泪就止住了,脑袋靠在赵平肩膀上,委屈地道:“大哥帮我夹鱼肉吃,你夹的没刺……”跟老族长吃饭,都是老族长帮她夹的,而且他们家的鱼没有那么多小刺。 “好,大哥帮你夹。”这回赵平再也不犹豫了。 噜噜眼里还转着泪珠,阿晚朝大宝二宝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姐姐是女孩子,你们得照顾她,哪能跟她比?”噜噜看着是大,可比起心智,还远远不如两个弟弟呢,大哥能不把她当小孩子看吗? 其实大宝二宝也就是随口说说,现在噜噜因为卡鱼刺就哭了,他们马上想到她比较……傻了。 吃完饭,就要午睡了。 阿晚叫噜噜跟她回屋去歇息。 噜噜说她想跟大宝二宝睡一个炕。 赵平就让大宝二宝也跟着去那边。 噜噜立即不干了:“我要跟大哥睡一个炕!”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哥要不要跟噜噜一起午睡呢? 其实北方的炕很大的,哥五个一起睡都不算什么,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隙呢~ 第96章 好险 炕桌放在中间。 大宝二宝吃饱喝足,支撑不住,躺在西边炕头睡下了。两个眉眼一模一样的孩子并排躺在那里,就连睡姿都差不多。 大家午睡都是合衣而睡的,眼下天气热,阿晚就没有给他们盖被子。 但她细心地抱了一张薄被过来,扑在东炕头硬邦邦的席子上,免得硌到噜噜,然后拍拍枕头,轻声对跪在赵平身边的噜噜道,“看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躺下来吧,你看大宝二宝都睡着了。”小姑娘性子太倔,非要跟大哥在一起,只好依着她了,反正只是午睡,大家又不用脱衣裳,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见外的。 噜噜张嘴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赵平:“那大哥你要在炕上待着,不许走。” 她想跟大哥一起睡,可大哥说他不睡午觉。 赵平无奈地点点头,低声道:“放心,大哥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哪儿都不去。”真不知道这个半路认的妹妹为何如此黏糊他。 噜噜跪爬到炕沿前,阿晚替她把发髻散开,她便乖乖躺下,对着赵平的侧影眨巴眨巴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阿晚在一旁轻声跟赵平说话:“大哥,你说噜噜在山里是怎么过的?唉,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家里大人的事儿,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心性跟小孩子似的。有的五六岁的小孩都知道耍心眼了,她可倒好,除了吃喝玩,旁的事一概不往心里去,难怪林老爷如此替她打算。” 赵平垂眸,翻了一页账本道:“以前的事没法管,现在有大宝二宝这层关系在,将来咱们多多帮衬她,也算是报了林老爷对咱们家的大恩。” 阿晚低下头,“嗯,我知道,不用大哥说,我也把她当妹妹看。” 听她声音有些异样,赵平知道她又想起李家的事了,忙笑着嘱咐她:“行了,你也忙活了一晌午,回去歇着吧,这边有我看着。哦,对了,你有空也给石壮缝身秋天衣裳,他自己也不知道买。” “大哥!” 阿晚羞红了脸,急急跑了出去。 外面传来轻微的带门声,赵平轻轻一笑,瞅瞅已经睡着的三个孩子,目光在噜噜红扑扑的小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摇摇头,继续琢磨账本。 收粮也不是简单的事。有的佃户老实本分,到了时间自己就把田租交上来。有的佃户因为亲人生老病死各种意外无法妥善照顾田地,收成不好,这种情况免不得要通融一下,许他们明年再还甚 至按林员外叮嘱的那样,家里太穷困的,干脆少收或免收一年。最难对付的就是那种自诩聪明谎报收成的佃户,所以,一年四季,庄头都得勤快点去察看众佃户家的庄稼长势,摸清楚具体情形,如有偷懒耍滑还不肯悔改的,来年田地就不租给他们,另寻佃户。 而这些情况都清清楚楚地记在账本里,有的学呢。 翻着翻着,他停下来,双肘撑桌闭目休息,顺便仔细回忆各家佃户的情况。本村的他都知道,可外村的,过两天他还得再去瞧瞧。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继续看。 耳边忽然响起嗡嗡的蚊叫,赵平朝一侧扭头,随手扇扇,却见有只灰蚊子从眼前飞过,朝身后飞去了。 他不由地追着那蚊子看。他们家里,他和两个弟弟都不怎么招蚊子咬,阿晚就苦了,每年夏天都得被蚊子叮几个大包。如今,赵平怕那只蚊子去咬噜噜。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蚊子真的落在了噜噜脖子上。 赵平马上转身,轻手轻脚地挪过去,慢慢在噜噜身前跪下,低头,伸手去捏那只灰蚊子。 噜噜睡得很香。细腻雪白的肌肤,绣着淡紫兰花叶的衣领,中间那只蚊子真的十分碍眼。 可是,眼看赵平就快得手了,那蚊子突然没有半点声音地飞了起来,他粗糙的手指便戳到了噜噜脖子,一触即退,因为赵平抬手去追蚊子了,双掌并拢,轻轻一拍。 拍空了。 赵平懊恼皱眉,目光在噜噜身边逡巡。 噜噜被耳边的响动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赵平跪坐在她身前。 “大哥……” 她哼了一声,一手抓住赵平还微微抬着的大手,把人往身边拽,闭着眼睛道:“大哥跟我一起睡。” 赵平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噜噜自己睡吧,大哥给你拍蚊子呢,拍完就……” “大哥跟我一起睡!”噜噜不高兴地皱起眉。小嘴儿撅得高高。 赵平不敢再挣手,他不说话了,静静地跪坐着,想等噜噜睡着后再悄悄转回去。 噜噜眼睛不安地转动,慢慢地平静了,却在赵平松口气准备往回抽手时,忽的睁开。 四目相对,赵平不知为何有些心慌,刚想用闲着的右手拍怕她哄她睡觉,忽见噜噜眼睛眨着眨着就浮起了泪水,小嘴儿一撇就要哭出来了:“大哥跟我一起睡……” 含糊不清的声音,掺杂着浓浓的哭腔,像小孩子撒娇找娘亲一样。 看着从她眼角滚落的泪珠,感受着紧紧攥着他手的小手,赵平心中一软,柔声道:“好好,大哥跟你一起睡,噜噜不哭啊……” 噜噜揉揉眼睛,看着赵平慢慢在身边躺下,侧对着她。 她把自己的枕头往他那边挪了挪:“大哥躺这里。” 赵平支起右手撑着脑袋,朝她笑笑:“大哥不用枕枕头,噜噜快睡吧,大哥看着你睡。”哄她睡着了,他再起来。 他的脸庞有些瘦有些黑,却让他原本秀气的五官显得英挺内敛,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冷,笑了,眉眼就温柔起来,眼眸如粼粼的河水一样明亮。 噜噜喜欢大哥,现在他离她这么近,笑地这样亲昵好看,她好像没有那么困了。 她笑着扑到他怀里,胳膊一伸就环上了他的腰,仰头道:“大哥抱着我。” 赵平僵住了。 回过神,忙把人往炕头推,语无伦次地哄她:“噜噜乖,噜噜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让人抱了……” “我不是大姑娘!” 噜噜不干,她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赵平越推她,她就越缠着他。赵平掰开她右手,她干脆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直接将人扑成平躺在炕上了。见他呆愣愣的,她笑着攀住他肩膀,使劲儿往上磨蹭,最后捧着他的脸道:“大哥,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抱我睡觉。” 赵平脑海里出现了片刻的眩晕。 他也跟大宝二宝这样玩闹过。大宝扑到他身上,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只会笑着将弟弟高举起来。 但轮到噜噜,什么都变了。 她娇小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攀住他肩头往上挪的时候,她小腿蹬着他的腿,小腹磨着他的胯他的腰,她鼓鼓的胸脯隔着单薄夏衫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柔软而有弹性。现在她与他相对,她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他脖颈间,像羽毛轻轻地挠着他,痒中又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舒服。她用温热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她对着他说喜欢他,明眸皓齿,呵气如兰。 赵平不敢再看噜噜,他闭上眼睛,扶着噜噜肩膀把她往下面推,哑着声道:“大哥也喜欢噜噜,你快睡觉吧,等你睡醒了,大哥带你们去外面玩。” 他将她看作招人心疼的小妹妹,可他的身体不受他左右,被她玲珑的身段压着,他那里瞬间就支了起来。所以,他能像对待弟 弟们那样细心照顾她,却不能陪她玩这种身体有亲密接触的游戏。 噜噜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戳着她大腿的那处。 惊讶之际,她乖乖被赵平放在了炕上,可她马上伸手握住他那里,“大哥,我要摸摸它!” 赵平倒吸一口冷气。 他都半坐起来准备离开了,那里却被她紧紧握住,他本能地又倒了下去,闭着眼道:“噜噜听话,这里不能摸!”自始至终,两人的声音都很低,他是怕吵醒弟弟们,噜噜则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 他那里形状已经很明显了,噜噜兴奋地侧趴在他身上,一边捏着那里一边嘟嘴道:“那天大哥说了让我摸的,不许大哥说话不算数!” “嘘……”赵平满头大汗地提醒她小点声,心中急得不行,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解释不让她摸的原因。 噜噜趁机将手伸进他衣衫,直往腰带里钻。 赵平立即攥住她手,飞快起身就要跳下炕去。 “大……”噜噜急了,也不怕掉下炕,猛地扑到他怀里,张嘴就要喊。 赵平被她那一扑吓得魂飞九天,忙一手搂住她腰,一手紧紧捂住她嘴,将人抱到炕上,小声道:“大哥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这屋里他是待不下去了。 噜噜摇头,跪坐在他身前,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赵平心乱如麻:“那你好好睡觉,大哥就不走了。” 噜噜继续摇头,右手伸下去往赵平腿间摸,他现在是盘腿坐着,那里正好敞开。 赵平无奈地拦住她,狠狠心,咬牙道:“你现在想摸也行,但你要答应大哥,今天摸完了,以后再也不许摸我了,行吗?你要是不答应,今天大哥也不让你摸。”这孩子不就是对男人的那里好奇吗?既然躲不掉,与其让她一直惦记着,不如一次满足她好奇心,以后他就不用再躲着她了。 噜噜眨眨眼睛,等赵平松开手后,才委屈地道:“你说我想摸就摸的,为什么只让今天摸啊?” 赵平第一次对她冷了语气:“因为我是你大哥,你必须听我的话。” 噜噜撇撇嘴,见他不为所动,哼道:“那我要看看它再摸。” “不行!”赵平想也不用想,直接拒绝。 噜噜手一抖,抬头,眼里开始蓄泪:“大哥骂我……” “别哭……”赵平急忙捂住她嘴,回头看看两个背朝这边 睡觉的弟弟,再听听外面的动静,确定院子里没人,才最后道:“那,只,只看一眼,摸一下,知道吗?”看完了,他这几日都会躲着她,直到她离开。 噜噜不想答应,可大哥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凶巴巴的,她只好点点头。 赵平松手,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噜噜等得快要不耐烦了,他才解了腰带,扭头看向一侧,闭上眼睛,慢吞吞的脱裤子。 他是上辈子做了坏事,才会遇到这样一个傻乎乎又无比执拗的妹妹。 他是疯了,才会答应她这种要求。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以后除非必要,他在也不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他要远远躲着她,时间长了,她就会忘了这件事,他也会忘了。 深吸一口气,赵平咬咬牙,将那里放了出来,“只许摸一下。” 可他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她后退的声音。 赵平心中一跳,她,该不会被他吓到了吧? 他忍不住想拉回裤子。 “别动,我还没摸呢!”噜噜扒开他的手,好奇地盯着那根怒气冲冲的东西。 “那你快摸!”赵平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出声。 刚说完,那里就被一只小手握住了。 赵平浑身发软,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费心费力的人生大事,立即就要穿好裤子。 “大哥你好大啊,我要吃吃它。” 来得及有所动作之前,赵平听到她这样说,紧接着,那里就被一处温-热湿-润的小口含住了。 仿佛寒冬腊月一盆冷水从头泼下,他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却是因为那难以言表的舒服。 “噜噜……”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想把人推开。 “啊,别咬别咬……”她轻轻的一个动作,就吓得他不敢再动弹,只能背靠炕桌,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刚刚看过的账目,凝神琢磨如果他遇到相同的事,该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 每次他一想到这里,眼看就要想出应对之策了,那张小嘴只需一个轻轻的抿唇吸-吮,就轻而易举将他的注意力拉了下去。 赵平双拳紧攥,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身热如火,他想看看她,可他不敢睁眼。他想催她离开催她快点放开他,可他一开口,呼吸就重了起来,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但是,耳边渐渐响起了奇怪的水声,来来回回,颇有规律。 那是她折磨他发出的声音。 他开始怕大宝二宝被吵醒,怕阿晚过来。 念头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赵平大急,挺-腰就想站起来。 可这个动作却让他往她口中送的更深…… 一片混沌中,他听见她发出呜呜的声音,刹那间,他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些被她吞-入口中的物,一起被她吃下。 想擦拭,却怕味道飘逸出来,赵平没有办法,强忍着心中的负罪感在她口中弄了个干净,然后飞快穿好衣裳,将满脸通红的噜噜放回炕上,低低地哀求道:“噜噜,刚刚的事谁也不要告诉,你快继续睡觉吧,一会儿阿晚姐姐进来,你别让她发现你是醒着的,知道吗?” 噜噜眨眨眼睛,同样小声道:“我还没摸够呢,那你以后还让我摸让我吃,我就不告诉别人,连常遇都不告诉。” “你……” 外间传来推门声。 赵平只好点头,见噜噜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心情复杂地摸摸她脑袋,下地倒了一杯茶给她喝。他怕她口中有味道。 “噜噜醒了啊?”阿晚进来,看到这一幕,吃惊地问。 赵平低头,好像在防着水洒出来似的,小声道:“没有,她是口渴了,让我给她倒水喝呢。”说完,噜噜也喝完了,他摸摸她脑袋,沉声道:“噜噜乖,继续睡吧,大哥出去办点事情。” 噜噜得到了他的保证,也不再缠着他,乖乖躺下了。 赵平朝阿晚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去了大宝二宝的房间。一进屋,双腿一软,差点跌倒下去。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就像在生死门走了一遭。 他竟然,让她,为他做了那种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小危险,半夜写完,干脆半夜发吧~ 这是9号的更新哦,下章10号白天见! 嘿嘿,继续求低调留言~ 第97章 心软 这几日噜噜过得不怎么开心,自从那天午睡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哥了。 早上去找,他出门了。晌午去找,他还没有回来。下午睡完觉去找,他依然不在。 明天就要离开庄子了,大宝二宝跟他们一起走,大哥和二姐却留在这里。 她不高兴,脸上自然就表现了出来,林员外自动理解成女儿是舍不得赵平兄妹了,所以晚饭时特意把赵家四人都叫了过来,算是辞别宴。 噜噜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平看,心里很是委屈,大哥答应走之前会带她叉鱼去的。 赵平知道噜噜在看他,可他不敢回视她,一心陪林员外说话,偶尔实在被噜噜瞧得受不了了,怕惹人怀疑,就哄妹妹般劝慰噜噜几句,却不敢看噜噜的眼睛。发生了那种事情,哪怕他不是有意亵-渎她的,赵平心里也异常自责后悔。如果,如果他态度强硬点,就不会有眼下这种局面了。 常遇在一旁伺候着,察觉到了不对。 最近他一直陪着老爷出门,跟大小姐单独说话的机会不多,只知道她白天几乎都是在东跨院度过的,只当她是去找大宝二宝玩了。可现在,大小姐看赵平的眼神,明显是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找个借口退了出去,悄悄问樱桃大小姐在东跨院玩耍的情形。 得知她每次去了都要问赵平在不在家,不在的话就会很失望,他的心陡然一沉,即便他瞧出赵平没有非分之想,甚至为了避嫌而出去躲着噜噜,常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大小姐恼了顾三,离了裴策,恨了宋言,他以为她心里只剩他一个,没想到大小姐又为赵平动了心。 就算没有赵平,也还会有其他男人吧?又有几个男人,能像赵平那样无动于衷? 常遇终于明白,不仅仅是宋言裴策,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唯一。她是说到做到,不凑齐五个,她是不会放弃寻找的。 其实早在大小姐挣脱裴策投奔他怀里的那一刻,常遇就明白了。大小姐对五个男人有执念,她要的就是五个,少一个都不行,多一个她也不会要。为了这个执念,她连裴策都能舍弃,他当初又怎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裴策等人知难而退,他就能守住她? 没有那些人,她会自己找替代的人选。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有了目标。 常遇苦涩一笑,赵平……大小姐的眼光,还真不错。 忽的,常遇想到了裴玉 和唐文华。 这两人都是风流子弟,虽说品性不佳,却相貌堂堂,哄女人很有一套。裴玉还好说,除了春冬赏梅,轻易不会来梅镇,可林家和唐家是世交,大小姐肯定有很多机会跟唐文华见面。上次大小姐差点就答应跟唐文华去唐家酒楼,是宋言阻止了大小姐。如今大小姐恼恨宋言,初五那日老爷设宴,不仅仅是介绍大宝二宝,更主要的是让大小姐在镇上一众有分量的宾客前露面,届时免不了要与唐文华有所接触,万一,大小姐对唐文华动了心怎么办? 一日不定下大小姐心中的五男人选,唐文华就极有机会在大小姐心中抢去一个位置,因为大小姐正式露面后,唐家肯定是第一个邀请大小姐过去做客的。他常遇在林家说话有分量,到了唐家,他没有半点法子阻拦唐少华。他那种人,会不想办法接近大小姐? 常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如果大小姐非要凑齐五个,他宁可是赵平,是顾三,是裴策,是宋言,也不希望她看上唐文华,或是别的公子哥,毕竟,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赵平还不知情,其他三人,哪怕不愿意与人共享,对外也会守口如瓶。 粗野如顾三,常遇也不得不承认,顾三对大小姐是真心的。目前为止,顾三至少有两次强要大小姐的机会,他都因为心疼大小姐克制住了。就连上次,他以为顾三已经要了大小姐,后来问过大小姐才知道,顾三到底没有做出那一步,哪怕他很想很想。 裴策和宋言虽然各有介怀,他们对大小姐的情意都是真的。 赵平,他现在还只是把大小姐当妹妹看。不过,常遇相信大小姐的好,只要有机会跟她多多相处,赵平肯定逃不过的。就像现在,恐怕赵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他大可义正言辞地训斥她,而不是一味逃避。他逃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大小姐狠不下心。 想到这里,常遇无奈地笑笑,大小姐那样,谁能对她狠心? 想通过狠心逼大小姐改变心意的,如裴策,最后受苦的反而是他自己,除非他真的放弃大小姐。 宋言算是聪明的。高傲如他,肯留下来,其实已经是对大小姐妥协了。什么继续教她读书等着她改变的话,纯粹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在外面胡思乱想,里面的酒席散了。 赵平逃也似的领着弟妹告辞了。 噜噜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赵平高大的背影。 “喜欢他?” 常遇站在她身后侧,身姿笔直,嘴角噙着笑,声音如丝轻柔地传入她耳中。 噜噜情不自禁地点头,直到赵平等人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回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常遇:“可大哥不喜欢我,他不带我出去玩,也不看我。” “放心,他早晚都会喜欢你的。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了。”林员外已经回屋了,常遇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轻声对她保证道。 “嗯。”噜噜乖乖应下,继续瞅了常遇一会儿,跟着樱桃回后院去了。走到转角处,她忍不住回头,见常遇还立在门口笑望着她,噜噜突然记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常遇亲热了,她想他了。 她魂不守舍地回了屋,梳洗完毕躺下后,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常遇温柔的声音。 “大小姐,快睡吧,我熄灯了啊。”甜杏小声道,经历过两次大小姐偷跑事件,现在她和樱桃轮流跟大小姐睡在一个炕上。一个守在里屋,一个守在外屋,生怕大小姐再跑开。 可两个丫鬟低估了噜噜夜行的本事。 躺到半夜,依然没有入睡的噜噜悄悄爬出被窝,凭着夜能视物的能力,行动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穿上软底睡鞋,蹑手蹑脚地掀开门帘,光明正大穿过外室,经由正门出去了。开门的时候,她只打开了半扇门,轻轻往上提着,于是门板转动悄然无声。 她想去找常遇的。 可走着走着,她想到了要等八月初五才能再见面的大哥,脚步一顿,朝东跨院走去。 那边的门统统都关着,她灵活地攀上墙头,很快就寻到了赵平门前。 漆黑的夜,院子里格外寂静。 一阵晚风吹来,噜噜打了个哆嗦,她只穿了薄薄的睡衣,有点冷。 “大哥……”她轻轻推了推门,对着门缝朝里面低声喊。顾三和裴策都让她知道,半夜偷偷跑出来不好,老族长发现后肯定会训她的。今晚没有人约她等她,但她睡不着觉啊,她就想出来找他们。 赵平还醒着。 这几晚他都睡不着觉,一躺下,他就记起那日晌午的情景。虽然他始终闭着眼睛,可他知道,她是跪着趴在他身前的,用一只手撑着炕,一手扶着他那里,不停地…… 她口中发出的渍渍水声,她深深浅浅的动作,她轻轻按揉他的小手,还有她给他的那种催人发疯的畅快和深深自责,以及害怕 被人发现的羞愧等等复杂情绪,都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荡,宛如刀刻,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下面又不受控制地硬了起来。 赵平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是他的妹妹啊,他竟然还在因为那个而心悸而……渴望。 “大哥……” 熟悉的声音,随着晚风飘了进来。 赵平心中一跳,倏地坐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深更半夜的,她怎么会来? “大哥……” 又是一声。 这回赵平听清楚了,她是真的来了! 他连鞋都顾不得穿了,就那样赤着脚,急急地跑了出去,手碰上门闩的那一瞬,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噜噜还维持着双手扒门的姿势,门一开,她就不受控制地朝里面扑了进去。 “你……”她扑到他身上,赵平本能地抱住了她。 他出来的急,不但没穿鞋,上半身也是裸着的。噜噜的手就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那触感好极了,噜噜欢喜地环住他腰,仰头笑道:“大哥你也没睡觉呢啊。” 她只穿着睡衣,两人身体相贴,赵平更加难受,慌忙就要推开她。 噜噜赖着不走,脸贴着他的胸膛磨蹭,“大哥别推我,我喜欢抱着你。” 赵平身上直冒汗,真想推,他肯定能推开她的,可万一她哭出来怎么办?现在他们孤男寡女的,若是惊动了旁人,他就是再多两张嘴也说不清。 出于心虚,他先关上了门,然后才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噜噜紧紧抱着他,小声道:“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舍不得大哥。” 屋里很暗,只能瞧见朦朦胧胧的桌椅轮廓。赵平浑身僵硬,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门,良久才摸摸她的脑袋道:“傻,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大哥过几天就去镇上看你。” 噜噜撇撇嘴,小手在他腰背上画圈:“可我喜欢大哥,我想天天都能看见你。” 赵平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漆黑的夜,听她这样说,他脑海里有些眩晕。他说不清楚,她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 “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久久没有反应,噜噜抬头,忐忑的问。 “……没有,大哥也喜欢噜噜,像喜欢阿晚 一样喜欢噜噜。”赵平嗓子里像灌了铅一样,缓缓地道,声音沙哑却慢慢坚定起来。他低头,扶住她肩膀把她往外面推,“噜噜,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你这样偷偷跑出来,被丫鬟发现了,你爹会生气的。” 噜噜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听大哥说喜欢她,她很开心,手依然环着他的腰,得意地道:“樱桃和甜杏都睡觉呢,我出来她们一点都不知道。嗯,这里好冷啊,大哥你抱我去炕上吧?” 她使劲儿扑回他怀里,一边蹭他享受他身上的热,一边撒娇。 赵平被她蹭的难受,慌忙紧紧压住她:“不行,你必须回去。” 他大手攥着她的肩膀,攥得噜噜都疼了,又那样冷冰冰地说话,噜噜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越流越多,顺着脸庞汇聚到下巴,然后滴到赵平的小腹上。她那么舍不得他,都没有去找常遇而来找他了,他却一个劲儿地赶她走。 她哭了…… 赵平心中大疼,忙放柔了声音:“你别哭啊,我……” “那你抱着我!”噜噜委屈地咬他胸口。 赵平深深地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抱起,朝里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生、夜漫西楼、215405661的地雷,么么~ 嘿嘿,大哥完败啊! 第98章 不动 赵平将噜噜放在了炕上。 噜噜立即钻到他温暖的被窝里,扭头看他,一边拍枕头一边道,“大哥快进来,” “小点声,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赵平立在炕沿前,低头替她掩好被角,商量似的道,“噜噜,你们要走了,大哥也舍不得,可噜噜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半夜跑到男人屋里,就算我是你大哥,外人也会说闲话的。这样吧,你在大哥这里躺着,大哥陪你说说话,一会儿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噜噜点点头。她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过夜,得趁天亮之前偷偷溜回去。 难得她如此听话,赵平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 他转身,想去搬把凳子放到炕沿这里,坐着跟她说话。 噜噜却伸手拽住了他,着急地问:“大哥要去哪儿?你快点上炕,我要抱着你!” 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赵平头疼地跟她解释:“噜噜,姑娘长大了,就只能跟娘亲或交好的姐妹同床,除了以后的相公,再也不能与任何男子躺在一个被窝里,知道吗?” “我又没有相公。”噜噜不以为意。 “你早晚都会有的。”赵平望着黑暗里模糊的人影,低声道。她这样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林员外会给她招什么样的赘婿。精明的,怕她会受欺负。老实的,怕管不好那份家业。 噜噜不高兴说相公的事,她跪坐起来,使劲儿往炕上拽赵平:“我不喜欢相公,我喜欢大哥,我就想跟大哥睡觉,你快上来抱着我!” 她那点力气根本拽不动身材高大结实有力的男人,赵平纹丝不动,微微冷了声音:“别胡闹,大哥说什么都不会跟你睡觉的。你想说话我就陪你,你要是不想说了,现在就回去。”上次就是因为不忍拒绝她才闹到那个地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她胡来。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噜噜看得一清二楚。 她害怕地打了个哆嗦,想松手,却舍不得。 两人就那样默默地僵持着。 赵平在等噜噜想明白,乖乖听话,可噜噜在脑海里苦苦琢磨着,如何能让大哥答应上炕陪她。 “大哥,我喜欢你,你就让我抱抱吧,你还答应让我摸呢!哼,你说我走之前要带我去河边玩的,你都没带!好大哥,你抱我睡觉,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想了一会儿,噜噜晃着赵平的胳膊,甜甜地讨 好撒娇。老族长被她这样晃,什么都肯答应她的。 赵平既然敢躲她,就想好了理由:“那两次答应你,都是被你逼迫的,不算数。我是你大哥,你想吃鱼了或想要其他我能给你的,大哥都答应你。如果你真想去叉鱼,只要你乖乖听话,下次大哥也带你去,但摸我那种话,你说多少遍我也不会同意。” 噜噜听了,气得嘟起了嘴,“你不让我摸,我就告诉二姐去,说我吃你的棒子着!”那天大哥不让她说,那他肯定是怕了,就像她淘气也不想让老族长知道似的。 吃,棒子…… 黑暗中,赵平脸涨得通红,连呼吸都重了,却努力平静地道:“你去吧,告诉二姐,也告诉你爹去。他们知道了,就会不喜欢我了,会把我赶到别的地方去。我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噜噜,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大哥了?是的话,大哥现在就走!” “不许你走!” 噜噜急得朝他扑去,赵平赶紧接住她,生怕她掉到地上。 噜噜死死地抱着赵平,眼泪夺眶而出,“我不告诉他们!大哥你别走,我喜欢你,我想天天看见你。” 她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低声痛哭,像个孩子。 当年他第一次出去做活,大宝二宝也是这样抱着他不让他走的。 不管是哪种喜欢,她都是很在乎他的吧? 赵平被她哭得心疼又自责,一边轻轻拍她的背一边柔声哄她:“好了好了,噜噜不把那件事说出去,大哥就不走了。你放心,大哥也喜欢你,以后大哥一有空就到镇上去看你,别哭了啊……” 听他说喜欢,噜噜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等她平静下来,赵平替她擦干眼泪,将人放在炕沿,摸索着给她穿鞋:“太晚了,丫鬟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你还是现在就回去吧。大哥也要睡觉了。” 噜噜看着他给她穿鞋,摇头道:“不去,我要去找常遇。”她本来就要去找常遇的,现在大哥不愿意陪她,正好。 赵平手里的鞋差点掉下去,沉默片刻,才问:“这么晚,你找他做什么?” 噜噜委屈地撇撇嘴:“你不让我摸,也不抱我睡觉,那我就去找常遇,他肯定让我摸。常遇对我最好了,我说什么他都听我的。” 赵平不知不觉停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看着她裸着的脚问:“你以前摸过他?他让你摸了?” 常 遇对她的心思,早从常遇说是为了还他救大小姐的人情才帮忙对付李家的时候,赵平就知晓了。而且在那之前,他在河边见过常遇如何照顾她,常遇眼中的情意,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他可以不管闲事,现在,她是他的妹妹。 “没摸过啊。”噜噜很是遗憾地道,因为遗憾,她现在更想去摸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同意?大哥也对你好,也听你的话,可大哥就不让你摸,因为那样做不对。常遇是好人,他也不会同意的。”赵平低低地道,跟她解释,也是说服自己。他相信,常遇做事有分寸。 噜噜想了想,很肯定地告诉他:“常遇会同意的。大哥不让我亲,常遇却让我亲,他也很喜欢亲我呢。” 赵平手里的鞋,掉了下去。 常遇竟然亲过她! “他什么时候亲的你?” “嗯,那回……我不说,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噜噜说到一半,急忙闭上了嘴。上次她把常遇的事告诉裴策了,常遇知道后就很不高兴。 赵平心中一片复杂。 亲过,但没摸过,可见常遇还没有对噜噜做过那种事。还有,噜噜说的是常遇让她亲,想来也是噜噜先缠着常遇的吧?她是林家大小姐,常遇就算有心,也没那个勇气冒犯,但如果是噜噜主动缠着他的,常遇恐怕就抵制不住诱-惑了。 如果,噜噜现在去找常遇,说要跟他一起睡,常遇能忍住吗? “噜噜,听大哥的话,回去睡觉吧,别去找常遇了。”他真心地求她。 “不,我睡不着,我就想让人抱着睡。”噜噜晃动着脚丫子,催他:“大哥快给我穿鞋啊,要不我自己穿。”说着,直接跳到自己的鞋上,捣鼓一会儿就穿上了。 赵平还半蹲在地上,噜噜从他身前走过,“那大哥睡觉吧,我走了。” 赵平没说话。 却在噜噜快要跨出门槛前,伸手拽住了她。 噜噜疑惑地回头:“大哥?” 赵平闭着眼睛,艰难开口:“别去找常遇了,大哥,大哥抱你睡。” 他不知道常遇能否忍得住,他不放心,留下她,至少他能保证自己忍得住。如果这个傻妹妹对男人身体真的那么好奇,那么喜欢玩耍,他宁可让她摸他,直到她腻烦为止。他是她大哥,他忍得住。 噜噜惊喜地跑回来,环着他的脖子问: “真的?那你让我摸吗?” “让,不过,噜噜答应大哥一件事。” “什么事啊?” 赵平抱起噜噜,将她放到炕上,一边给她脱鞋一边道:“要是你以后还想让人抱,还想摸那里,你都找大哥来吧,别去找常遇,行不行?” 常遇对他赵家有恩,没有常遇帮忙,就没有阿晚的今天。他赵平做不出去林员外面前举发常遇的事,更何况此事多半是噜噜主动缠着常遇的。可他既然是她大哥,既然在林员外面前发誓要好好照顾她,既然他无法劝服她改变摸人的毛病,他就要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在其他男人那里吃亏。 他抱她睡觉,他让她摸,但他不会主动碰她。等她腻了,或有了赘婿,她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他会叮嘱她守住秘密,他也会让此事烂在心里,一辈子。 噜噜眨眨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去摸常遇,大哥是不是就不让我摸了?” “是。” “那我,那我不去找常遇了。”噜噜扑到赵平怀里,贴着他胸膛道。哼,她偷偷地去摸常遇,大哥不就不知道了?是大哥先说话不算数的,骗了她两次,现在她就骗他一次,应该没事吧? 噜噜开心又兴奋地钻到了被窝里。 赵平浑身僵硬地跟了进去。 他平躺着,噜噜面朝他侧躺着,等着他来抱她。顾三和裴策都喜欢抱她的。 可赵平半天都没有动弹。 噜噜困惑地翻身趴到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左手搭在他肩头,右手绕着一颗小豆豆转圈玩,轻声嘟囔道:“大哥你怎么不抱我啊?” 两人中间,只隔着她的薄纱睡衣,和他的细布中裤。 赵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支吾道:“大哥白天干活累了,没力气抱你。” 这时候噜噜也不想起刚刚就是赵平把她抱进来的了,她“哦”了声,突然直起身,跨坐在赵平腰上,伸手给他揉肩膀:“我帮大哥揉揉,揉揉就不累了。”她也给老族长揉过,当然,老族长都是坐着的,身上的衣服也完完整整。 赵平无奈地攥住她手,扭头道:“不用了,快睡觉吧,一会儿大哥送你回去。” 他的脖子都红了。 噜噜好奇地重新趴下,这次稍微往上挪了挪,捧着他的脸问:“大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赵平 否认。 “有!”噜噜撅嘴道,小手摸摸他的脸,耳朵和脖子,“这里都是红的,好烫啊……哦,我知道了,大哥想亲我了,是不是?” “没有,别胡说。”赵平受不住了,想把她推下去。 噜噜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低头,含住了他的唇。亲一口,感觉他浑身骤然绷紧,她松开,轻声道:“大哥不想亲我,我想亲大哥了。”说完,又堵了上去。 他的唇有些薄,亲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噜噜一点一点亲过,亲够了,小舌抵开他唇瓣,试探着往里探。 赵平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他没有亲过人,但他觉得那样太亲密了,她摸他他阻止不了,但这种更进一步的亲-吻,他可以阻止。 噜噜啃了半天都没成功撬开他牙关,很是郁闷,“大哥你张开嘴,我要亲你的舌头。” 赵平喉头滚动,“不行……你……” 噜噜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双手捧着他的脸,趁他开口的机会,急急探了进去。 赵平胸口急剧起伏,舌头一顶,便将她推了出去,喘着斥道:“不许这样!” “为什么啊?”噜噜意犹未尽地抱怨。 “其他地方随你摸随你亲,反正不许再来碰我的嘴。”唇齿-交缠,呼吸交错,那样的近,赵平受不住。 噜噜哼了声,见他眉头紧蹙,到底不敢再来了,遂改成亲他的脖子,一点一点慢慢往下亲,就像裴策他们亲她的时候一样。大哥的胸膛结实宽阔,亲一下,他就会抖一下,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听他越来越急的呼吸。 赵平一直死死忍着,等噜噜亲到他小腹时,他实在忍不住了,扣住她肩膀阻止她继续往下:“噜噜,够了,你,你为什么非要亲我啊?” 噜噜扭动身子,晃开他的大手,很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喜欢亲啊。大哥别拦我,你再拦我就找常遇去。” 赵平就不动了。 噜噜嘿嘿一笑,顺利地扒了他的裤子,将他脱得光-溜溜的。 脱完了,她自己也觉得热,干脆把身上的睡衣肚兜什么的也扔到了一边。 赵平始终闭着眼睛,但那不代表他听不出来噜噜在做什么。被子早被她甩开了,现在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肯定是在脱衣裳。 下面顿时胀的更硬。 他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先摸摸他,还是直接…… 赵平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火上,那火烧得他体内的血都要干掉了。他想放弃,可一想到他放弃了,噜噜就会这般对常遇,他就咬牙忍住了。这种情形,他都快要难以克制了,常遇呢? 他不敢冒半点风险。 噜噜跪坐在赵平身边,看着那根斜着向上挺的物,她突然很想让它戳到她里面去。 她还记得那种滋味。 或深或浅,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温和春风,一下一下不停歇地顶着她磨着她,顶得她舒畅无比。 眼前倏地浮现出裴策绯红的俊脸,还有他温柔的眼眸。 噜噜心里一疼,她摇摇头,不愿再想,重新爬到赵平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大哥,我喜欢你,你做我的男人吧?”说着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庞滑落到赵平胸口,再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滑下去。 她温热的泪,成功地让赵平将“不行”两字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她为何哭了,可那眼泪不停地落在他身上,他很难受。 不去想压在身上的丰腴身子,赵平抬手,试探着覆上她细腻的脸庞,轻轻抹去她的泪,声音里有着他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噜噜边往他胸口蹭眼泪边催他:“大哥你愿不愿意啊?” 赵平无奈地叹口气:“你知道什么叫,做你的男人吗?” “知道啊,做我的男人,就是要跟我住在一起,跟我一起睡觉,照顾我宠我。”噜噜抽泣着答,因为哭腔,声音都有些哑了,含糊不清。 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吧。 赵平握着她肩膀,将人提了下去,然后用被子将她裹起来,侧过身哄她:“傻噜噜,我是你大哥,也就是你的男人啊。你看,我住在你的庄子上,你搬过来了,咱们就是住在一起了吧?睡觉,大哥现在不就是陪你睡觉呢吗?还有照顾你宠你,以后不管你说什么,只要大哥能做到,就一定满足你,这样算是宠你了吧?” 她那么傻,为了哄她不哭了,他只能故意曲解那句话的意思。 望着眼前男人平和温柔的眉眼,噜噜眼泪慢慢止住了,忐忑地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那我要是喜欢别的男人,大哥会不会不高兴?” 赵平嘴角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笑着摸摸噜噜的脑袋,“愿意啊,让你爹再给你挑个好赘婿,然后大哥和他一起照顾噜噜。” 赘婿啊? 噜噜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又问:“那我还想再找三个男人,大哥愿意吗?”既然老族长他们都想给她找赘婿,那赘婿干脆也算一个好了。 赵平被她的傻话逗笑了,沉默片刻后道:“愿意。不过噜噜要答应大哥,要等你有了赘婿,才能再找另外三个人,行不行?”她招婿,怎么也还得过个两三年,那时她应该懂事了。就算不懂事,她的赘婿也会劝好她的。 噜噜很欢喜。 虽然大哥没有立即答应她,可他不反对她找五个男人! 她高兴地掀开被子,扭着扑到赵平怀里,“大哥真好!我喜欢大哥!” 赵平刚刚稍微平复的火顿时又着了起来,他不敢碰她,便随着噜噜的扑推动作再次变成平躺。 噜噜顺势爬上他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大哥愿意做她的男人后,她更想他戳进来了。 但她不想疼。 她摸了摸下面,那里只有一点点湿。 那回裴策戳进来,有很清晰的水声,她问是哪里的声音,裴策说是她里面的水儿,说她里面的水儿很多。她问为什么会有水儿,裴策告诉她,有水儿了,他进来的时候她就不会疼了。 回忆着那时的情形,噜噜捧着自己的一团送到赵平嘴前,“大哥,你吃吃这里,我想要。” 随着她的动作,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迎面扑来。赵平闭着眼睛,只感觉有一团绵-软从他下巴上蹭过,紧接着,双唇中间便多了什么。一开始,那里软软的,被她扶着抵住他嘴唇左右磨了几次后,突然就变圆了,硬了。 脑海里轰的一声,赵平猜到那是什么了。 呼吸急促起来,喉头上下滚动,他扭开头,冷声道:“别胡闹,下去!” 他怎么能碰她那里! 噜噜不高兴地直起身:“你不亲我,我去找常遇!” “去吧!”赵平忍不住赌气道。威胁一次,竟然还上瘾了! 噜噜愣了一下,转瞬起身,就要下去。 赵平说完就后悔了,抬手就按住她肩膀将她按了下来,闷了一会儿艰难地道:“最后一次,我亲了,你就不能再让我做别的,也不许一不顺心就喊着去找常遇,知道吗?” “嗯嗯,知道,好大哥,快帮我吃吃吧!” 噜噜兴奋地趴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上本身微微 悬空,恰好将一团送到他口中。 赵平攥紧了拳,好不容易才劝服自己开了口。 他吮得很笨拙,而且吸一会儿停一会儿,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可噜噜莫名地就觉得很舒服,早在她亲眼看着他叼住自己时,尾巴就倏地冒了出来。这是第一次她在上面的时候冒尾巴,噜噜很开心,不停地晃来晃去,好在她牢牢记着先生的教训,怕大哥也说她是妖物,噜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尾巴不碰到他。 赵平身处水深火热中,哪里还能注意到那点轻微的动静? 他不敢多吃,只叼着她小小的一颗反复吸-吮,笨拙而青-涩。 吸完左边,是右边。 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一晚,他会像个幼儿一样,埋在女人柔-软的怀里,吃她的奶。 还是他妹妹的奶。 这个念头让他几欲疯狂。 “喵……” 他忽然加重了力气,噜噜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害得赵平差点破功抬手去掐她的腰。她的小腹不停磨着他,他早想掐住她了。至于掐住她做什么,他不敢深想。 “好了,亲够了,睡觉吧。”他将她吐了出去,声音沙哑地道。 “不要!” 噜噜迅速撑起身,跨坐在他腰上,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握住那里,往自己早已湿-润的那处送去。先扶着他前前后后磨了几次,缓解了那种难耐的痒,顺便弄湿他,然后才对准位置,用力往里送,她也傻傻地往下坐。 “噜噜!” 赵平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举动,急得起身去拦她。 可噜噜已经坐了下去。 赵平只觉得头那里突然闯进了一处紧-热的妙处,可没等他在惊慌害怕紧张不安中体会更多滋味呢,身上的人喵的惨叫一声,下一刻就朝一侧倒了下去,娇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口中呜呜喊疼。 噜噜恨死顾三和裴策了。 他们都说过,被戳进来一次,以后再戳就不会疼了。 可刚刚,那种被竹竿硬生生撑开似的疼,跟第一次相比一点都不差。 “大哥,好疼啊……”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坐起来的男人。 赵平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有点像,被她提到了半空,眼看就要飞入云端了,又被她丢了下来。 她逃走的那一瞬 ,他本能地想翻身压住她,狠狠地顶进去,好好收拾她。 可他只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边摸索着找裤子,一边警告似的道:“现在知道疼了?以后再也不许那样,记住了没?” 他那里还挺着。 噜噜咽咽口水,忽的分开他双腿,扑过去,直接将他含进了口中,仿佛赌气似的,含的极深。 一来,它弄疼她了,她怎么能白白放过它?大哥好不容易才让她摸的。二来,她知道,男人这里硬着不舒服,她喜欢大哥,她想让他舒服。 “噜噜,别这样……”赵平扶住她肩膀,想把她推开。 噜噜轻轻咬了他一下。 赵平立即全身绷紧,还想劝阻,噜噜突然吃得凶猛起来,很快,赵平就只剩急-喘气的份了。 他倒在炕上,双眼紧闭,两手紧紧抓着褥单,极力压抑自己挺身的冲动。 她喜欢吃那里是她喜欢,可他不能主动给她。 可这样一动不动的,好几次她明明碰到关键地方了,却很快离开,让他心生不舍。 不舍,又能如何? 他是她大哥,他必须忍,有这种享受的念头,已经是不应该的了。 好在,明日她就走了。 眩晕出现的那一瞬,赵平再不想动,还是忍不住朝后仰起了头,腰也向前送去。 他很想抱抱她,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默默地替她穿好衣服,说了一会儿话,送她离开。 看着她轻轻松松攀上屋顶,身影消失在墙头,赵平心中,突然生出了强烈的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赢了噜噜的撒娇和威胁,却败给了自己的私心。 呜呜,这章我凌晨半点就码好了,6400字,可保存的时候出了问题,再打开只剩下2000不到,佳人当时差点呕血啊,在备份那里也没有找到!!! 呕血的人是没有心思睡觉的,于是佳人赌气写到了四点,干脆现在就发吧,~~o(>_)o~~ 谢谢大家的鼓励,么么!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手榴弹 sky_鱼扔了一个地雷 宅女神就是宅在家的女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99章 讨好 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林员外终于带着噜噜回去了。 却不是回镇上,而是趁果园硕果累累且未曾开始采摘前带噜噜过去看看,让她知道林家都有哪些家产。至于梅园,等冬日梅花盛开时,他再领她去看看吧。 众人清晨出发,抵达山下农庄时已过晌午,好在田老头早安排好了一应事宜。 用饭歇晌,醒来已是黄昏。 林员外心情不错,叫上噜噜和大宝二宝,领着他们在农庄里转悠。现在天色已晚,上山不方便,还是按照计划,明早去果园,下午他处理些事情,后日早上去上面的林子里逛逛,看小厮们猎两只野味儿,下山后就直接回镇上去了。 田老头笑着陪在他们身边。农庄有处院子养了牛羊兔等家畜,大小姐好奇什么,他就详细地答。 走了一会儿,林员外回头瞧瞧,疑惑地问:“顾三呢?怎么没瞧见他?” 噜噜脚步一顿,这才记起顾三说过他也住在果园这边的,还答应送她好吃的果子呢。只是,想到上次他用腰带绑她,噜噜就不想见到顾三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看向田老头,莫名地,她想知道顾三在哪儿。 常遇在一旁站着,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眼眸微黯。 田老头笑呵呵地道:“他啊,眼下苹果已经能吃了,他担心有人来偷摘,这个月都住在园子里。” “不是有守园的果农吗?他何必守在哪儿,明儿个见了就叫他到下面住吧,上面蚊虫多……” 林员外心中赞许顾三勤快肯干,口上却好心地劝道。那么大的园子,如果果农不好好看,多顾三一个也没用。况且他对那些果农很放心,往年都没有偷摘的,偶尔抓到两个,也多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儿嘴馋了,偷偷隔着圪针篱笆够边上的果子吃,不碍事。 “老爷不用挂念他,他皮糙肉厚的,那点苦算什么。”田老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自豪又遗憾地编排他外孙子,“那臭小子长这么大头一回懂点事,老爷见了他可千万别夸他,省着他一高兴又美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就让他住在山上吧,多历练历练,将来也好独当一面。” 林员外颇有些嫉妒地瞧了田老头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大宝二宝,慈爱地道:“顾三是个打猎好手,上回还猎了一头鹿呢,往后你们读书得空了,多过来跟他学学。咱们不但要读好书,也要把身体养得高高壮壮的,知道吗?” 他很欣赏 顾三,也希望大宝二宝锻炼出顾三那样结实的身板。将来若是噜噜被人欺负了,两个大男人往她身边一站,气势上都能压倒旁人。 “知道,我们要长大哥那么高!” 大宝二宝异口同声地道,小哥俩没见过顾三,但他们从小就把大哥当做目标的。 想到赵平的个头,林员外心中更有底了。 很快,夜幕降临。 常遇觉得,顾三肯定会过来,庄子他都敢翻墙砸门,到了他的地盘,他还不更大胆啊? 所以,他仔细叮嘱樱桃甜杏晚上一定要打起精神,看牢大小姐。 两个丫鬟满腹疑惑地服侍噜噜洗漱,常遇等林员外歇下后,一脸沉重地立在前院,目光在墙头上来回逡巡,只恨不能再分出几个自己,好将整座农庄团团围起来。 好在事实证明,他这一晚是白担心了。 早上林员外醒来,瞧见他眼下的青黑,不由纳罕:“昨晚没睡好觉?” 常遇笑笑,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道:“窗子没关严,溜进来几只蚊子。” 林员外点点头,“这边蚊子是多,没事,咱们明天就回去了,今晚多熏点香,注意点。” “谢老爷挂念。”常遇真心实意地道。 一个时辰后,众人到了果园。 顾三早在园门口候着了,瞧见林员外等人,忙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顾三见过老爷,见过大小姐。” 噜噜瞅瞅他,哼了一声,扭开头。 林员外没察觉女儿的态度,笑着扶起顾三,见他黑眸炯亮英气逼人,脸庞却比上次瞧着明显瘦了许多,只当他是最近忙碌果园累瘦的,越发喜欢这个务实的晚辈,赞道:“看你都累瘦了,可见是用心跟你姥爷学做事了。好,很好,继续努力吧,把你姥爷的本事都学来,过两年我就让他在家养老,你来接替这个管事的位置。不过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趁你姥爷还有点力气,该使唤他就要使唤,别让他偷懒,哈哈……” 顾三跟着笑,看看自家姥爷,有些尴尬地打趣道:“您说笑了,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使唤他老人家啊。” 田老头故意长叹一声,朝常遇抱怨起来:“看看,人老了就是遭人嫌啊,老爷有了年轻力壮的新人,这就想着卸磨杀驴,把我这把老骨头丢到犄角旮旯去了!唉……” 林员外被逗得 合不拢嘴。 常遇看着这祖孙俩,心中好一阵不舒服,可田老头是老爷身边的老人,在老爷心里的分量比他只多不少,他也不好出言破坏气氛,只得跟着笑。 笑够了,林员外把大宝二宝叫到身前,“顾三啊,这是我新收的两个义子,叫大宝二宝。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有空就来跟你学打猎,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教导他们啊。” 顾三就像刚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似的,认真行礼,“只要两位小少爷不嫌顾三粗鄙,顾三随时奉陪。” 大宝二宝好奇地打量他,“你真的能猎到鹿?”他们还不知道鹿长什么样。 “回两位小少爷,明日咱们一起上山打猎,只要有鹿出没,顾三就能把鹿送到小少爷面前。” 他高大挺拔,眼中自信满满,大宝二宝不知不觉就被他的气势感染,迫不及待地想上山打猎了。 “我也要鹿!” 噜噜忍不住了,急急地走到顾三身前,仰头望着他。顾三跟老族长说话,跟大宝二宝说话,就是没有搭理她,现在又说要把鹿送给大宝二宝,她有点不高兴,还有点莫名的委屈。 顾三低头,终于敢正大光明地看那张让他想了许久的娇媚脸庞。 他很想问问她,上次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林府迟迟没有大动静,他差点就以为她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回来。 昨晚,他彻夜难眠,好几次都冲到了果园门口,想下山去找她。 可是他不敢,怕再次惹她生气。 他得想办法先消了她的气。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没有拿果子讨好她呢,她竟然先跟他说话了。 看她那嘟起来的小嘴儿,委屈的秋水眸子,这是,因为一头鹿,吃醋了? 那一瞬间,顾三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心里,还有他。 他朝她宠溺一笑,坦荡荡地向她保证:“既然大小姐喜欢,顾三打到的猎物就都送给大小姐。” 噜噜立即笑了,目光投向园内树上一颗颗的青果子,“那些就是苹果吗?” “是,不过现在苹果才刚开始上色,比较酸,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完全变红,红苹果酸酸甜甜,最好吃了。”顾三一边回答,一边请众人往里走。 噜噜不自觉地就跟在他身边,咽咽口水道:“可我现在就想吃。” 顾三偷笑,“没事,树梢上朝阳的 果子已经有红的了,大小姐仔细瞅着,看到喜欢的只管说一声,顾三替大小姐摘下来。” 听他这样说,噜噜的目光顿时投向树梢,四处寻找红苹果,“喵!那里有个红的!” “好,大小姐等着,我去给你摘!”顾三跟林员外请示了一下,转身就要往那边走。 “我要自己摘!”噜噜对这些苹果树和苹果好奇极了,她也想爬树。 大宝二宝同样心中痒痒,满眼期待地看向林员外。 林员外早就猜到会这样。他小时候也喜欢爬果树玩的,而且果树低矮,枝干密集,爬着也安全。 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去吧去吧,不过千万要小心点,别着急,那么多果子呢,慢慢摘。” “爹真好!” 噜噜姐弟三个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撒腿就朝那颗果树跑去。 常遇眉头微蹙,刚要说话,顾三已经先开了口,“老爷,大小姐毕竟是姑娘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在一旁看着点吧。” “嗯,你去帮着她吧,免得她毛手毛脚的。”林员外笑呵呵地应道。噜噜那样高兴,他看着也欢喜,便慢慢地跟田老头往那边走,年纪大了,不像小孩子那样跑得欢。 顾三飞快地去了,常遇失了先机,只好忍气跟在林员外身边。 噜噜和大宝二宝选了相邻的两颗果树。 她爬到一半时,顾三追上了她。 “傻猫,喜欢这里吗?”顾三瞅瞅远处缓缓走来的几人,低声问。 “喜欢!”噜噜好奇地摸摸身边的一个青苹果,被那种清清凉凉滑溜溜的触感所吸引。 顾三贪婪地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慢慢陪她爬到高处。 噜噜伸手摘下一个红苹果,刚要跟顾三炫耀,忽的发现苹果只红了一小圈,被树叶遮挡的那面还是青的。 她在红的一面和青的一面都咬了一口。 两面都很好吃,可明显红的地方更好吃一些。 “要是都是红的就好了。”她靠着树干,一边吃一边遗憾地道。 顾三也摘了一个在手里把玩,眼睛看着手里的苹果,口上却道:“我有三个全红的苹果,大小姐想要吗?”那是他找遍整个果园,才发现的。 “想!”噜噜顿时转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如粼粼泉水,清澈明亮。 顾三低低地笑,目光落在 她被果汁弄得越发红嫩的唇上,“等着,晚上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明晚噜噜会很幸福的,因为顾三很聪明~ 第100章 入室 午后,有几家水果行的采办来预订苹果,林员外同田老头一起接待他们。 因为直隶府南边数县的果林受了雹灾,今年苹果收购价直接从六文八厘涨到了七文五厘。 而林家果园在昌平县的名头数一数二,这次前来抢货的水果商就特别多,月初就有过来打招呼的。 送走客人,回到农庄,田老头给林员外算了一笔账。 今夏晴天多,苹果长得好,又赶上正是果园的大年,亩产约莫可达两千斤,不算新开出来的那五十亩果林,其余两百多亩采摘后,怎么也能卖上三千两。去年果园是小年,一亩果林只摘了一千多斤,加上价格低,总共才卖了一千三百多两。 今年各种机会赶得巧,进项一下子就是去年的两倍有余。 进项多了,林员外当然高兴,可想到那些受灾的果农们,又不由唏嘘:“唉,靠天吃饭靠天吃饭,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一场冰雹就什么都没有了。”林家果园也受过灾,那种骂天的愤懑绝望,林员外深有感触。 田老头附和着点头,“听说有些老爷扣了果农的工钱……”所以说,果农们比地主老爷还怕出事。 林员外不悦地皱眉,想了想,吩咐道:“往年八月工钱翻倍,今年丰收,咱们就发三倍工钱吧,让果农们也高兴高兴。” “老爷真是大善人!”田老头由衷地感叹。采摘月工钱翻倍,大概也只有林家人有这么好的待遇。 林员外摇头不语。 常遇听他们说完正事了,心思便飞向了后院。 爬完果树后,大小姐对顾三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不知道顾三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他觉得,今晚比昨晚还要危险。 晚饭结束送噜噜出门时,他忍不住悄悄问她。 噜噜牢记顾三的叮嘱,为了能顺利吃到红苹果,不管常遇如何哄,她都咬定两人没有说悄悄话。 常遇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就不能使惯用的那些手段哄她,没办法,只好继续嘱咐樱桃她们。 可昨晚樱桃和甜杏牢记他的吩咐,根本没有好好睡觉,今晚虽然还想乖乖听话,无奈白日里在山上走了一阵,实在是太疲惫了,一躺到炕上,很快就沉沉睡去,睡得竟比以前还要死。 黑暗笼聚,夜色渐深。 顾三熟门熟路地摸到后院,先用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厢房门锁,进去收拾一番, 这才走到上房窗前。轻轻一声猫叫,便把噜噜引了出来。 “苹果在哪儿?” 噜噜扑到他怀里,习惯性地去摸顾三的袖口。 顾三很欢喜她的投怀送抱,大手一抄,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边放轻脚步朝厢房走,一边轻咬她耳朵:“别急,一会儿就看到了。” 他的呼吸是热的,唇更热。 噜噜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小手攥紧他衣襟。 顾三的胸膛就轻轻震动起来,那是他在闷笑。 进了厢房,他单手抱着她,用另一只手插上门栓,动作轻松自如,仿佛单手抱人根本不算什么。 噜噜四处瞅瞅,并没有瞧见苹果,正着急呢,顾三抱她去了内室。 因为东家的到来,正院所有房屋都重新打扫过。 再加上苹果将熟,整个农庄都飘散着醉人的果香,这里也不例外。 一片寂静果香中,噜噜的目光落在了炕上。 那里铺着一床大红的被子,平平整整,几乎占了半边炕。 顾三替她脱了鞋,掀开被子一角对她道:“苹果就在里面,你进去找吧。” 噜噜马上钻了进去。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在里面拱来拱去,顾三身上开始发紧。他走到桌子前,点亮一早备好的小小莲花灯,用黑布罩住,也迅速钻了进去。 被子里当然有些闷,可噜噜兴致勃勃地找着,很快就摸到一个苹果。 顾三趴在她身边,怕她看不清楚,体贴地移开莲花灯上的黑布,替她照亮。 苹果还没有噜噜的拳头大,可灯光下,它红红亮亮的,润泽诱人。 噜噜宝贝似的将苹果圈在手里,扭头看顾三:“不是说有三个吗?怎么只有一个?” 脸颊泛红,黛眉清丽,眼眸如水。 顾三看痴了。 他的目光太火热,噜噜莫名地有些发慌,转身,继续去找苹果。 顾三熄了灯,大手拽住她的腿,稍一用力,噜噜就趴在了炕上。顾三扯开被子趴到她背上,双手趁噜噜努力抬头挣扎时从她腋下绕过去,准确地握住她丰.盈,轻轻地揉.捏,嘴唇在她耳畔流连:“今晚就只有一个,剩下两个,等明天到了山上再给你。” 他好重啊! 噜噜扭着身子想要摆脱他:“你起来,我要吃苹果!” 甜濡的声音里满含抱怨。 顾三深知她对苹果的渴望,不敢再缠着她,起身将她横抱在怀里,左手撑着她肩膀,右手解自己的衣裳,哑声道:“吃吧,我等你吃完。” 噜噜才不在乎他在做什么,捧着红苹果啃了起来。 牙齿咬进果肉,发出清脆的响,丰沛的汁水被挤出来,溅到顾三嘴角。 他舔了舔,越发口干舌燥。 等噜噜啃完小半个苹果,顾三已经把两人都脱光了。 “好吃吗?”顾三低头,亲亲她的小鼻子,咽了咽口水。 噜噜听到了,只当他也馋了,犹豫片刻后,把苹果递向他:“好吃,你也吃点吧。” 顾三张大嘴,将整个苹果都叼了过来。 “喵!给我,不许你吃那么多!”噜噜愣了一瞬,顿时大急,伸手就去抢。 顾三松口,见噜噜两只小手将苹果藏在胸口,不由闷闷低笑。笑着笑着,视线落在距离那粉尖儿不过几寸距离的苹果上,他心中一动,握住她手将苹果被咬的一面往她两团丰.盈顶端蹭,动作轻柔。 “喵……” 新奇的碰触,清清凉凉又有点痒,让噜噜情不自禁低叫出声。她困惑地朝胸口看去,看着她心爱的红苹果在顾三的控制下沿着那粉圈不停打旋儿,看着自己被苹果汁水打湿,小尖儿也慢慢挺了起来,体内的痒便越来越多了,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冒出来。 她忍不住在他怀里扭动,“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顾三将苹果移到另一边,不答反问:“舒服吗?” “舒服……可我想吃苹果。”噜噜憨憨地道。 顾三亲亲她的小嘴儿,继续抹了会儿,才把苹果送回她嘴边,哑声道:“好了,你吃吧,我也要吃了。” 噜噜嘟起嘴,捂着苹果道:“这都是我的,不给你吃了!”他的嘴好大,刚刚差点将苹果都吃掉了。 “放心,我不跟你抢。” 顾三好笑地捏捏她脸颊,紧接着扶住她腰,低头去尝属于他的苹果。 噜噜的尾巴冒了出来,在他盘起的双腿中间来回晃动,毛茸茸的碰触,让顾三加重了细-咬力度,加深了吞咽深度。 噜噜渐渐吃不下去了,苹果依然好吃,可有更愉悦的享受在诱惑着她。 “喵……” 她轻轻地叫着,不停地叫,在苹果和男人中间做最后的挣扎和抉择。 突然,男人的手覆上了她的下面,两指按着紧闭的花瓣温柔抚.弄,中间最长的那根指头则沿着那条缝儿来回逡巡,水声渐起。 噜噜放弃了苹果。 她抱住男人的头,迎合他。 酸甜的苹果汁水早已被他舔光,顾三粗.喘着抬起头,一边亲她的脸一边问:“傻猫,喜欢我亲你吗?” “喜欢……喵……” 他下面加快了摩挲,噜噜嘴唇一直控制不住地张着,喵呜直叫,细细弱弱,也只有抱着她的男人才能听见。 “那傻猫喜欢我吗?”顾三抵着她的额头问,手指不忘动作。 噜噜身子一抖,咬咬唇,扭头道:“不喜欢。” “为什么?”顾三明知故问,然后在她开口前,停了手指,紧紧抱住她,注视着她闪着水光的眼睛道:“傻猫,我喜欢你,我愿意做你的男人了,愿意做你的男人之一,就连你想找五个男人,我也答应你,不再拦着你。” 噜噜傻了,巴巴地望着他,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顾三宠溺地亲亲她,“怎么不说话?是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要我了?” “要!我要你!” 噜噜急得撑起身,抱着他的脖子亲他:“我要你,我喜欢你!” 顾三心中一酸,原来她高兴了,会如此主动。 “傻猫,我想陪在你身边,可咱们俩没名没分的,我没法住在你家里,就不能天天陪着你。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当赘婿,等咱们成亲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了,到时候你找别的男人,我也不拦着,好吗?” 她那样固执,娶她回家是不可能了,那就争取入赘吧。他想守在她身边,这样与她相隔两地的痛苦煎熬,他再也不想尝了。再说,做了她的赘婿,他天天都看着她,看她还怎么找其他男人。届时他的阻拦,名正言顺。 目前最重要的,是靠近她。 若是以前,噜噜是绝对不想要赘婿的,但因为大哥和老族长的态度,她本来就想认赘婿做五男之一了,如今她喜欢的顾三愿意做她的男人,做了她的赘婿就能跟她住在一起,她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好啊,你给我当赘婿!” 她笑着看他,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去亲他的嘴。 顾三下面早胀 的不行了,她不喜欢时他都想要她,现在就更憋不下去了。 他将她放在大红被子上,人跟着压了下去,用枕头垫在她腰下,然后扶着自己蹭她的嫩。 噜噜喜欢这样的摩擦,自发抬起腿环住他腰。 顾三大喜,俯身,急切地问:“噜噜,我想进去,可以吗?” “不许你戳我!疼……”噜噜打了个哆嗦,马上拒绝。 顾三放软了声音,唇舌在她脖颈耳下痴缠:“好噜噜,你摸摸,我真的难受死了。你放心,我慢点轻点,我向你保证,只有刚进去那会儿会疼一下,等你习惯了,那里就不疼了。对了,别人都说女人喜欢大的,你让我进去,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好噜噜,给我吧,给我吧……” 他不停地亲她,下面也轻轻地撞着她。他喜欢这个突然来到他身边的傻猫,他想要她,想要她。 噜噜被男人温柔的求摩,诱惑了。 她想到了跟裴策的那次。的确,刚开始是很疼,可后面很舒服。 她喜欢顾三啊,他都愿意当她的五男之一了。 她抱住他脑袋,喘着道:“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你要宠着我,不许再骂我了,也不许掐我!” “不了,以后你就是我媳妇,我怎么舍得对你坏……”顾三心疼地吃下她委屈的眼泪,那次,他的确伤到她了。 噜噜满意了,尾巴绕到他的棒子下面,轻轻挠了两下,“那你,进来吧,轻点,我怕疼……” “好!” 顾三大汗淋漓,试探着往前顶。 她太小太紧,他太粗太大。 噜噜皱紧了眉头,指甲抓进他腰背,哭着求他:“好疼啊,不要了,你出去,我不要……喵!” 却是顾三禁不住她的层层围困绞杀,猛然挺腰提臀,一冲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b汗,蹭苹果那里绝对是突如其来的灵感,好邪恶啊!!! 咳咳,不要把顾三想的太坏,这次他绝对没想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嘛,手段总得有一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