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山》 第1页 《鹤鸣山》作者:藿白 文案: 时逢叛乱,年幼的太子被送出宫去,从此音信全无。 反贼弒帝后,临桓王带着兵马平定叛乱,从此独揽政权,当事宫中。 阴差阳错之下,临桓王和太子相遇了,可如今的太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见人爱的小白糰子,他甚至没资格重回宫中。 …… 朝有山谷,翠山环湖; 山势如鹤,四季常青。 既然故事是从这开始,那也应从这结束。 后世有人经过这里,闻得此语,感知此情,饱蘸笔墨,留得一书,名曰:鹤鸣山。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鹤鸣,白桓之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寒冬。 一群黑衣人策马而来,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到了这山前,为首的率先回拉缰绳,马长嘶一声,前蹄蹶起老高,足以见得他力气之大。 “他从这进去了!下马追!”头儿指着前方山口的那处裂缝道:“快去!” 众人纷纷下马,抽出腰间短刀向山中跑去,留着马儿在原地气喘吁吁。头儿暗嘆一声,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府里派人来追杀这厮了,谁知这厮武功这么高,本来以为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可这次竟折了他十几个兄弟,是他带出来的一半的数量。这人身负重伤,愣是让他们策马追了半天。他咬咬牙,随弟兄们追了过去。 他进去时,发现一众兄弟都在山前杵着。他剥开人群,看到这山围成了一圈呈谷状。山势平缓下滑,最低处是一面湖,湖被冻住,平滑晶透,宛若一面镜子,泛着幽冷的蓝光。 山谷十分巨大,此时正值隆冬,漫谷的白雪厚重,随着山势起伏,却又遮住了山峰的稜角,宛若银色的大漠,十分壮观。谷中有树,雪挂在树上,或许是因为化了又冻,竟结出凌凌细冰。冬阳之色未褪,洋洋洒下人间,晃得那些冰凌亮晶晶的,远远望去,一树星辰,一树冰花。 “头儿,现在天寒地冻的,谷内地势复杂,白桓之只要进去了,就怕是出不来了。” “对啊头儿,现在这么冷,这谷里除了野兽,什么吃的都没有,他挺不过几天了。”另一个黑衣人道,其余的黑衣人纷纷附和。 为首的沉思了一声,他知道兄弟们实在无力搜谷,而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山谷,道:“撤。” 在山谷外的隐蔽着的白衣人见仇家走远后,嘲讽一笑,便转身向山谷内一瘸一拐的走去。 他扯了扯身上搭的白狐皮,却发现白狐皮早已被自己的血迹冻在身上,只要一扯,伤口便撕心裂肺的疼。这白狐皮还是他刚得到的礼物,是礼部尚书送的,皮毛成色极好,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皮毛很完整,没有箭洞。好东西他见过不少,只是这东西在他隐匿的时候帮他盖住了身上血迹才没被仇家发现,这等于是救了他一命。 他身后斑斑红梅沁在地上,融化了地上的雪花,后又被雪包住埋在深处,像红梅消逝,只剩了一点红色,宛若硃砂。 没想到逃到这来了。他看着谷内的景色,心生感慨。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在深深的雪中留下了长长的拖印。他心中冷笑,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波来刺杀他的了,自从他大权在握,要他死的倒是不老少。只不过来的人,武功智谋运气都在他之下,所以他可以一次次化险为夷。 他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跌坐在地上,然后吹了声口哨,口哨声清脆无比,但是在雪中声音也被吸小了许多。他强撑着又吹了几次,可是声音一次比一次小。信鸽迟迟不来,他有些绝望。他身上有好多处刀伤,更有甚者不尽快医治就会丢了性命,而且他穿的不多,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巨大,怕是顶不住这低温了。 身体渐渐麻木,他吃力的握了握拳,感受到自己气力微弱,身子僵硬,还来不及细想对策,便昏死过去。 …… 在山脚处的少年探出了个脑袋,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慢慢向白桓之走去。他看着昏迷不久的白桓之,摸摸他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见白桓之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少年不假思索的把身上的毛皮解下,搭在白桓之身上,然后将白桓之一把抗起,走向山腰处的小屋里。 小屋里生着火,暖烘烘的,少年把白桓之放在炕上,然后取出石刀准备为他换下黏在身上的衣物。虽然血迹融化,但有些已干涸,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布料割下。慢慢恢復知觉的白桓之感受到疼痛,微微皱眉轻嘶了一声。少年手中的刀一顿,然后继续用刀分开布料与皮肉,只不过手中的动作更轻了些。 復而他将白桓之伤口清理好,又在他的伤口上敷了碾碎的干药材,包扎好后,他已是一头大汗。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将披着的毛皮扔在石桌上,又去炉旁取了碗热汤来,吹温后餵进白桓之的嘴里。 夜里,白桓之烧的厉害,冷的直哆嗦,少年多加了一把柴炕下,然后喝了一碗热汤,钻进白桓之的被里,轻轻抱着他。因白桓之身上有伤口,所以他不敢用力,白桓之倒是贪恋他的温暖,使劲往他身上贴。 少年一人在谷中许久,没见过外人,何况是白桓之这样俊美的男人。他为白桓之换药的时候见过他的身子,白桓之骨架颀长,肩宽臀窄,又因习武多年,身材紧实。白桓之滚烫的唇轻轻蹭上少年的颈窝,少年身子越发热了,渗出一层薄汗。他脸憋的通红,下身有了反应,心中忐忑的度过了这晚,翌日清晨,白桓之的烧总算退了。少年唿出一口长气,看了看床上的男人,羞臊的离开。 白桓之身子好,如此重的伤,当晚就醒来了。少年正在煮肉汤,香气扑鼻,白桓之哑着嗓子道:“这个,你给我盛一碗。”说罢,他指指锅里的肉汤。 少年一怔,白桓之以为他没听懂,又道:“我说,你煮的肉汤,盛一碗给我。” 少年又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取出一只木碗,边盛汤边道:“人,没有……你…第一,我,看见……”一段话磕磕巴巴的讲出来,白桓之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是很久没见过人了?” 少年又反应了会,终究是点了点头。 白桓之一边喝汤一边问:“你父母可尚在?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鹤鸣。白鹤鸣。”这句话少年倒是说的流利。 白桓之身子一僵,勐的看向少年。 他强压心神,神色平静,道:“鹤鸣打小背后便有一处小指长的伤疤,你自己将衣裳脱了,让我瞧瞧。” 白鹤鸣一脸懵懂的看着白桓之,白桓之又道:“脱衣裳。” 白鹤鸣不知所以,他背后又没长眼,谁知道身子后面生了什么。他将皮草褪去,背对白桓之,白桓之却将白鹤鸣转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白鹤鸣小腹上的井字刀疤。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顿觉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不止。他拉住白桓之的手腕,看着眼前少年红了眼眶。他嘴唇颤抖了一会,才哽咽道:“鹤鸣,我是皇叔……”
第2页 白鹤鸣对这称唿有些熟稔,可是又不太想的起来这个生的极为好看的男人是谁。 “皇叔,皇叔……太多人假扮你了,你不在的这些年,皇叔一直在找你,”白桓之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朝中很多重臣为了夺皇位,欲从白桓之手中抢来大权,都派与白桓楚长得有些相似的人来,和白桓之说是当朝太子。白桓之就和他们说,太子因年幼时乳娘照看不佳,自己玩的时候,后背被香炉烫了一下,有小指长的疤。这话被人听去后,都带着后背的伤疤找白桓之说自己是太子。可是只有白桓之和死去的皇后知道,太子被送出宫前,为了方便日后相认,白桓之狠心在太子小腹上划了四刀。 故这些假扮太子的人都被白桓之杀了,说后背的伤疤太新,一看时间就不出一个月。下面的人为了骗白桓之,想出层出不穷的法子,开始白桓之还带了点闲情逸緻陪他们演演戏,后来腻了,骂这些老东西怎么就不能想点新法子,于是来一个假太子便杀一个假太子,再加上他的雷霆手段,四下便传开了九王爷是个狠辣阴戾的人,不适合掌权,否则将天下大乱。 白桓之倒不在乎那个,他母族势力强大,自己又一手兵权一手皇权,治国安邦有功绩傍身,对百姓也不错,唯一不给面子的就是朝中反对自己的大臣。有造谣妄图紊乱朝纲的,他便有一个杀一个,杀了几个之后表面上反对他的意见几乎听不见了,可这些人私下动作倒是大了不少。白桓之仗着自己一手好牌,像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一样,大多数时间治国安民、找太子下落,时不时还抽空打压私下有动作的大臣。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2章 第二章 十年前。 “皇兄,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老大个人了,还爱往外跑。”白桓之一手抓着刚捕到的野兔,另一只手在木船上铺了块白绸。野兔在他手中扑腾不停,四爪在空中刨动,努力挣扎。白桓之想也不想,直接折断野兔脖子,又抽出断刃,麻利的将野兔开膛破肚,内脏肠子用刀尖挑出来扔在白绸上。 白桓楚一身白衣,本悠哉的躺在船头欣赏澄空翠山,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转头一看,看到刚做完刽子手的白桓之捏着兔子头在船边,就着湖水洗刀。他皱眉不再忍心看:“你怎么杀气还是这么重。” “还不是为了给我的皇上解决午膳?”说罢,白桓之麻利的把断刃插进刀鞘中,然后将渗血的白绸拎起来丢到船尾:“禀告皇上,臣弟怕弄脏你的船,损失了一块上好的绸缎,您得赔我。” 白桓楚:“……” 其实那块绸帕是白桓之回宫在路上随手买的,一纹钱能买两块。 “皇兄,你也别老往外跑,宫里的事情,你也得多费心。”白桓之躺在白桓楚身边,白桓楚看着他,明明才十六岁,可是少年人的模样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麦色的皮肤和眼角眉梢的刚毅,犹如锐利的剑锋。 “其实我不适合做这皇帝。”白桓楚嘆了口气,道:“我长你十岁,可一直白让你叫我一声皇兄。” 白桓之勐的坐起来,捂住他的嘴喝到:“你这是什么话!” 白桓楚将白桓之的手拨开,笑了一下道:“皇弟,我天生心软,做事犹豫不决,你杀伐果断,心中有主意。其实这皇帝本也应该你做,母后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你聪慧过人天性善良,以仁治国我觉得挺好。你也别老推了,这做皇帝的事儿能推吗。” 白桓楚和白桓之同父异母,当朝太后是白桓之的亲娘。白桓楚是李皇后的儿子,五岁被封为太子,十岁时李皇后去世,陈贵妃继后位,他被养在陈皇后膝下,次年,白桓之出生。 皇帝尤其喜欢天性纯良的白桓楚,白桓之天生带一股狼性,聪慧狡诈,皇帝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说来奇怪,敦厚的太子和心狠手辣的皇子关系倒是好的要命,白桓之好几次都表示要辅佐太子继位,对母族的暗示都装傻充愣,不然就置之不理。白桓之自幼便跟着太子玩,爬树抓鸟掏蛇都是白桓之干的事儿,白桓楚总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白桓之,准备随时救他。 “你往后点,别让它们弄伤你。”白桓之一面动肚子里的坏水,想怎么搞破坏,一面嘱咐白桓楚离远点。 “可是我怕你出事。”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是我的太子哥哥,我也会保护你。谁出事,你都不能出事,你在我后面看着就好。” 白桓楚心里一阵感动,可是又不免又念道:“可是人家在这活的好好的,你偏得搞的人家家破人亡。” “那你倒是拦着我啊。” “我拦你你又不听。” “那你打我啊。” “你!……”白桓楚语塞,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弟弟做什么他都不会心生反感。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那么多人,只有这个弟弟是真的保护他的吧。 兄弟俩的出宫计划总是白桓之定,每次的出逃都天衣无缝,所以白桓楚永远不担心会被责骂,他只要和小太监打听哪里好玩就好了。 一日,父皇携母后和众嫔妃出游的,白桓之让白桓楚装病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说自己去不了了,自己则表示要照顾皇兄,让父皇母后放心。就这样,两人留在了宫里,白桓之让小太监躺在床上假装是太子,让送饭的人不要打扰太子休息,每日将药和饭放在门口即可。违者杀头。吩咐完后,便带着白桓楚偷偷熘出宫玩。 兄弟俩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那时正值暖春,谷中生意盎然。 漫山遍野的青草和野花,随风吹来清香的草木气息与花混合的味道,非常好闻。谷中有湖,湖水澄澈盎蓝,宛若一块宝石,被风撩起稀碎的波纹,在阳光下好像随时会起飞的金色蝴蝶。 让兄弟俩最为称奇的是湖边的仙鹤群。仙鹤是当朝的祥瑞之物,看到仙鹤等于上天降福于人间。 仙鹤悠然的湖边栖息,见到兄弟俩也不惊慌逃窜,而是优雅舒展自己的修颈白羽,时不时发出叫声。 “皇弟,你给这个山谷取个名字吧。” “就叫鹤鸣谷吧。”白桓之叼根草躺在地上,悠闲无比。 白桓楚躺在白桓之身旁,道:“好名字。日后我有皇儿了,便取名叫鹤鸣。” 白桓之一下坐起来,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根惊道:“什么?儿子?!” “嗯,前几日父皇给我说了一个……诶不是!你跑什么!!” …… 皇帝知道陈皇后有意扶持白桓之登皇位,故在白桓之十岁就送到军营里,只许一年回一次宫看望生母。皇子在军营里,不让皇子触及兵权,也不能让皇子受苦,本意是熬着白桓之。但白桓之天性适合在恶劣环境中摸爬滚打,这两年下来也学了不少东西。 四年后,老皇帝去世了,昀帝白桓楚宣白桓之进宫。白桓之进宫先是和白桓楚喝了一宿,然后喜气洋洋的扶着喝到步履踉跄的白桓楚去看他的皇侄。
第3页 白桓楚如冠玉般的面容上仿佛抹了道红霞。他双臂颤抖的抱起白糰子般的儿子,道:“这是……皇叔……九皇叔……”眼见白糰子要掉在地上,白桓之手疾眼快的把他接住,可烂醉如泥的白桓楚却摔在了地上。 第一次抱这么软的东西,白桓之还有点不习惯。白糰子大概三岁,已经会说话了,他扑闪着大眼睛,小手张着,对白桓之道:“抱,抱!”说完便咯咯笑。 白桓之盯着小糰子几秒,发现小糰子长得真是好看,和他那个皇帝哥哥一模一样。皇帝哥哥小时候大概就长这样吧……唔,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樑,还有红嘴巴……他突然笑了,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蹭了蹭小糰子的脸蛋。他第一次摸婴儿的皮肤,真是吹弹可破!小糰子被刮疼了,刚要哭就被白桓之发现了。白桓之怕皇兄知道他把小糰子弄哭了,就兇巴巴的瞪了小糰子一眼。 小糰子:“咯咯咯……哈哈哈……咯咯咯咯!……咯…咯…咯…” 白桓之:“……” 把莫名其妙笑到打嗝的小糰子交到乳娘手中后,他才想起他那喝醉了的哥哥。 白桓楚一脸和蔼的看着白桓之,道:“这是……鹤鸣,朕的儿子,白鹤鸣。” 从那天以后,白桓之成天带着白鹤鸣玩。白桓之这个凶神看着白鹤鸣便不凶了,可是白鹤鸣这个傻子,见谁都笑嘻嘻的。 这到底像谁啊?白桓之有时候看着笑点其低,而且会笑到打嗝的白鹤鸣,有些头痛。 像皇兄。 对,没错,像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听《梅娘曲》,单曲循环写完的=_= 哥哥。你别忘了我啊, 我是你亲爱的梅娘, 你曾坐在我们家的窗前, 嚼着那鲜红的槟榔 第3章 第三章 三年里,小糰子白鹤鸣一直跟白桓之混,可是怎么混怎么都没有白桓之的影子。聪明倒是聪明,可是对谁都傻笑的毛病一直都改不了。 三年来,催白桓楚纳妃的倒是不少。说来奇怪,白桓楚只有皇后一个女人,皇后时不时也给白桓楚弄个漂亮宫女伺候,可是白桓楚就真的只是让她们跟前伺候了一下。皇后也举办花会等活动,让名门闺秀进宫,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是让皇上挑顺眼的进宫来伺候,皇上都假装没看见。 倒是白桓之带孩子的身影让一些名门闺秀动了心,私下和皇后提了,皇后和皇上说了,皇上倒是挺开心的,找来白桓之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娶亲了。” 白桓之咬牙切齿道:“臣弟在疆场上待了几年,每每都做噩梦梦见被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的王妃当敌人掐死了。” 白桓楚知道白桓之都是瞎编。他小时候杀了那么多命,也没见哪天做噩梦,第二天起来还是生龙活虎。可是他想到父皇曾经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把白桓之赶出京城,心里就过意不去,所以也不提娶亲这事儿了。 但是白桓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让白桓楚纳妃:“这些大臣里,我看有些人的女儿,你可以收过来,巩固朝政。” “你怎么这么热衷管起朕的事了?朕记得以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告诉你朕要娶亲了,你还和朕赌气呢。” “哪里的事。”白桓之漫不经心道:“皇兄莫不是记错了吧。” 白桓楚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批改奏摺。门外公公小声问道:“娘娘,您还进去吗?” 皇后轻轻摆摆手,示意不用通报了。她垂垂眼眸,转而神色如往常,反身离去。 …… 鹤鸣山。 白桓之将船划靠岸,寻了些木柴生火,然后把兔子皮剥了,烤兔肉给白桓楚吃。 白桓楚吃兔肉的时候也正襟危坐,可是温润俊秀的眉眼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好吃吗?”白桓之问。 “这是自然!” 白桓之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白桓之摇摇头,心想白桓楚还真是和糰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又过了一年,边陲战事爆发,军情紧急,将领被杀,无人坐镇。朝中年轻将领都在外作战,一七旬老臣主动请缨,誓死保家卫国。皇帝涕泪俱下,白桓之让侍卫递上手帕,復而道:“臣愿请缨。” “此去凶多吉少,匈奴人,” “陛下放心,臣生来便是为陛下守这江山的。” 白桓楚还未来得及给白桓之壮行,白桓之便走了。 一路上,白桓之被白桓楚朝上的眼泪搅得心神不定。他总觉得不对,边陲战事怎么突然吃紧了?他的探子明明前些日子还传信给他说一切正常……不对,探子已经有些日子没给他来信了。 不好!桓楚有危险!! 想到这,白桓之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准备带一众人返回,可是众人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和他回去。 白桓之心知大事不妙,怕是白桓楚给他的这些兵,大部分都已经叛变了。估计再走些路,叛军便会将他和白桓楚的兵杀掉。 白桓之一声号令,要带兵突破重围,可是叛军人数众多,要杀出去实在困难! 直到日落黄昏,横尸遍野,白桓之捅完最后一名叛军。他浑身是血,身上的刀枪不计其数,浑身上下都是血色。 自己的人还剩十几个,但是也都快不行了。他吞了口带血的唾沫,道:“跟我回宫,救驾。”而后,他又道:“坚持。” 回去的路上,他听到身后依次有两下落地的声音,知道两个人顶不住死掉了。 宫中一片混乱,火光连天,浓烟滚滚,哀嚎此起彼伏。 鲜血从宫内一直流到宫外,飞溅出朱红色的宫墙,溅到白旗上。 白桓之一路杀过去,终于在梨落斋门口找到了皇后和糰子。 皇后头髮凌乱,衣服上沾着血,妆容已经被泪和汗沖花了。 她把七岁的鹤鸣交给贴身大宫女道:“送他走。” 白鹤鸣哭的一脸稀里哗啦,可是又不敢放声,怕招来叛军。他见白桓之来了,登时抽噎的更厉害了,他抱住白桓之哭道:“皇叔,你救救父皇啊!” “我皇兄,他在哪!”白桓之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皇后。 皇后道:“你别掺进来了,会没命的!” “皇嫂!!这是我亲哥哥!!!” 皇后看了眼白鹤鸣,抹了抹眼泪对宫女道:“快走。” “等等。”白桓之拉住白鹤鸣的手道:“忍着点。”他掀开白鹤鸣的衣裳,用刀在白鹤鸣的腹部划了一个井字。白鹤鸣疼的叫了出来,白桓之道“忍着,日后皇叔能寻得到你。” 皇后想看看儿子的伤口,可是时间紧迫,她嘱咐宫女道:“保护太子……伤口别……别碰水,到了给他敷上药。”
第4页 看着宫女赶着马车走了,白桓之道:“皇嫂,咱们走。” 到了养息殿,白桓楚已奄奄一息。叛军首领威武大将军逼问白桓楚:“玉玺在哪!”白桓楚只笑不作答,那一刻,白桓之的心突然绞痛无比。白桓楚五官如玉,笑容很钝,像个孩子无害。他看到白桓之后,突然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跑……”白桓楚说话都带着血沫子往外喷。 “兄弟情深啊……”威武大将军哈哈一笑。 眼见威武大将军就要过来拿白桓之,皇后拼尽全身力气将白桓之往外一推,喊道“别让你哥白死!!!” 威武大将军反手将皇后挟持在手,刀尖顶着皇后的脖子,稍一用力,皇后雪白的脖颈上便渗出血珠。 “你放了她!有什么冲着我来!”白桓楚努力移动身体,可是双腿早已被打断,没挪动一下都是原钻心的疼。 “玉玺在哪。”威武大将军的语气冰冷。 白桓楚看着皇后,嘴唇颤抖。 皇后流泪道:“陛下,别说。这些年来您待臣妾很好……臣妾很知足了。陛下的理想,臣妾也晓得,陛下心中所爱,臣妾也晓得……如今,那人安全脱逃,我也不会成为陛下社稷的羁绊。臣妾先走一步!”说罢,皇后便用力向前,刀身刺穿她的脖子,顿时她的伤口喷溅出的血洒了一地。 白桓楚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皇后唇边还挂着微笑。白桓楚去拉皇后的手,用力的往脸上贴,然后又使劲的摇摇头。他伏在皇后的尸身上,悲恸,可已哭不出声音了。 威武大将军走向前,用利剑刺穿白桓楚的后背。 剑刺穿皮肉筋骨,磨了骨头的闷声清晰无比。 昀帝,驾崩。 第4章 第四章 当朝太后,皇帝的母后、临桓王的生母也被关押在牢狱之中,偌大的宫里,只有白桓之逃了出去。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威武大将军的宫殿一上午没动静。宫人们觉得不妙,因为大将军平日里起的都很早。几个经常服侍他的宫人们一齐撞开门进去,看见威武大将军跪在地上,脖子上碗大个血洞,尸首不翼而飞。继而宫外便传来看见威武大将军的头挂在午门前那个高高的柱子上,头髮凌乱,死的时候眼睛还未闭上。柱子下摆着威武大将军生前手下的头颅。 消息还未传到宫里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白桓之扶着太后,身后跟着他的精锐大大方方的回宫了,从此临桓王白桓之便开始了对朝廷长达十年的统治。 临桓王的母族势力庞大,投靠他的幕僚门生也渐渐多了起来。太后不止一次劝临桓王登上帝位,可临桓王总是把这话当作耳旁风,吹吹就过了。 太后躺在榻上,微闭双目,吸了口水烟道:“不说你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朝中林家,宋家,方家对皇位虎视眈眈,尤其是方家。方家世代为武将,方云濯的大儿子还守在边关,手握重权……” “儿臣知道了,小小方家,不足为惧。”白桓之身着玄色金丝蟒袍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太后养的波斯白猫儿。他修长的手指轻挠着猫儿雪白的猫,猫眯着一对鸳鸯眼,舒服的直抻懒腰。 太后笑了一声,道:“谢家倒是想投靠我们,虽是文臣,可在朝中影响也很大。前些日子谢夫人带着女儿来,我看那小姐倒是不错。礼数周全,贤淑德惠,模样也好看的很。”她背对着白桓之,白桓之并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来太后在后宫之中,也没有什么乐趣,所以才管起朝中的事情了。”白桓之神情十分微妙,眸子之中有嘲讽之意。 太后慢慢起身,看着白桓之,一字一句道:“哀家只是提醒临桓王,别忘了十年前先帝是怎么死的。你本是自幼习武,百鍊沙场、刀枪剑戟不在话下!看看你现在,竟能把只猫儿都伺候的那么舒服!” 白桓楚的死一直是白桓之心里的伤口,每当夜深人静,白桓之就好像坠入冰窖,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白桓楚看着他,说:“走……” 白桓之随手把猫儿的头拧断了,将尸体放在桌子上道:“母后说的对,这猫儿无福消受。”他杀死猫儿,就像他那年杀死替白桓楚躺在床上唬住宫人的小太监一样随意。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去找白鹤鸣,执意要辅佐白鹤鸣坐上皇位。或许因为,白鹤鸣是桓楚的孩子吧。 …… 白桓之看着白鹤鸣,一时间恍惚,好像看到二十岁出头的白桓楚。他想这是第一次看到“白桓楚”穿成这个样子,不免发笑。 白鹤鸣不太理解白桓楚刚刚为什么激动,也不太明白现在白桓楚笑的花枝乱颤是为什么。他窘迫的抓抓头髮,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白桓楚永远像浊世里的翩翩佳公子,和现在一身皮草的白鹤鸣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身上的憨劲儿可是一模一样的。白桓之对白鹤鸣招手道:“来,坐到皇叔身边来。” 白鹤鸣侷促的坐在白桓楚身边,像个小媳妇。 白桓之一副好脾气的给白鹤鸣讲他们从小到大的事情:“鹤鸣,你是我皇侄,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你还尿了我一身。” 白鹤鸣:“……” “你小时候傻乎乎的,对谁都笑,若不是皇叔护着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白鹤鸣:“……” 白桓之兴致出奇的好,先是运了一口气,然后不疾不徐的,愣是将从第一眼看到白鹤鸣的那天起,讲到了宫变前一天。白鹤鸣时不时还会和白桓之说说话,虽然说得有些不利落,可是比刚开口的时候好了很多。 白桓之讲的有点口干舌燥,道:“你给我取点水来。” 白鹤鸣端着一瓢水来,想了一下道:“我记得,皇叔……太久不见,忘了皇叔的,样子了。”白鹤鸣又断断续续道:“我老是做梦,梦见,家里,火,火烧的很大……皇叔。” “嗯?”白桓之抬眸,这一瞬把白鹤鸣迷得脸一红,白鹤鸣低声道:“我父皇,母后……会来,把我带回……家,去吗?” 好像又想到了白桓楚死的那一刻,白桓之愣了半晌,然后抬起头来对白鹤鸣笑了一下。白桓之的笑容很暖,宛若集万千星辰光,汇盈盈春水,好像可以融化了山谷的皑皑白雪。白桓之对白鹤鸣道:“皇叔带你回家。” 白鹤鸣有些透不过气,可又没想离去,于是便一声不吭的坐在白桓之身旁。 “不想?”白桓之问。 “……想。”白鹤鸣老半天才憋出来了那个字。 “乖。”白桓之好像面对的还是小时的白鹤鸣。 白鹤鸣:“……” “你是不是生病了?”白桓之随手摸向白鹤鸣的额头:“有点热。来皇叔这里帮你暖暖?”
第5页 白鹤鸣见过山间野□□配,他不知如何对白桓之开口。他记得皇叔,虽然已经忘了儿时的很多事情,可是他见到这个人,好感依旧还在。只是远离皇宫多年,什么伦理道德对于他来说也有些远了。自保,填饱肚子,他也不知道他和野兽有什么不一样。白鹤鸣看了眼白桓之,白桓之也看着白鹤鸣。 四目相对。 白桓之的双眼微眯,好像是要看透白鹤鸣心中所想。白鹤鸣很怕这种眼神,于是把头偏向一边。 白桓之又盯了会白鹤鸣,最后才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白鹤鸣心中松了口气,好像担心别人发现的小秘密最终还是成了秘密。 可此时白桓之心中已有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考试,然后回来如果不是盆友提醒,我已经忘了更文这件事情了…… orz我会努力的,不要嫌弃我好吗! 我还是很可爱的! 虫完结后统一捉,嘻嘻嘻 第5章 第五章 白桓之的伤好的出奇的慢,他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会这样。他试过负伤带白鹤鸣走,可是外面天寒地冻,他带着伤又实在受不住。 “可能是年纪大了。”白桓之嘆气:“我年轻的时候,这点伤根本不在话下。” “皇叔不老,看着也就不到四十岁。” 白桓之:“……” 在屋内,闲着也是闲着,白桓之会教白鹤鸣背书识字。白鹤鸣也是聪慧过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仅话说得流利,也学会了很多字,能背下来很多书。白桓之也对白鹤鸣讲过朝廷的局势,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白鹤鸣身上有皇家血脉,所以听白桓之讲政治也不算云里雾里,他表示理解。 白桓之有时候看着白鹤鸣的脸,看他的一举一动,自己心中会有悸动,像是什么要冲出来一样。他觉得白鹤鸣和白桓楚很像,可是白鹤鸣又比白桓楚开朗些,活泼些……白鹤鸣还是和白桓之不一样。 白鹤鸣正在研究白桓之做的简易棋盘上的棋子布局,突然他开口问了一句:“皇叔,为什么棋子要相互厮杀?” 白桓之沉思了一下,忽而问道:“鹤鸣,你想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天下为公,天下大同。” 白桓之觉得,白鹤鸣不应该回到宫里去。他也第一次对自己能力产生质疑,他怕保护不了白鹤鸣。 “鹤鸣,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吗?”白桓之又换了个问法:“或者去外面看看?去扬州、长安,都很好。” “都好。”白鹤鸣对白桓之笑了一下。 “可是皇叔说过会带你回家。”白桓之静静的看着白鹤鸣。 “其实……”白鹤鸣嘆了口气,道:“我早就猜到父皇母后仙逝了。”他知道白桓之在等他的下文,他继续道:“若是父皇母后尚在,又何须皇叔来寻我,要我去继承大统?鹤鸣的家早已经不在了,现在皇叔在哪,那就是鹤鸣的家。皇叔应是不想鹤鸣回宫了,所以鹤鸣去哪儿都行,只要是皇叔准的。” 白桓之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他对白鹤鸣说:“鹤鸣,过来。” 白鹤鸣走过去,伏在白桓之的膝头上,温顺无辜。 “皇叔不是讨厌你。” “我知道。” “皇叔喜欢你。” “我也喜欢您。”白鹤鸣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朝白桓之眨了眨:“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呢。” 白桓之的手托起白鹤鸣的下巴,一双点漆眸注视着白鹤鸣。白鹤鸣试着抬起头,缓缓闭上双眼,一副等待的样子。 如他所料之中,两片柔软的唇附在他的唇上。 于是,这便算是相爱了吧。 白桓之将白鹤鸣抱上床,扯开他的上衣,随手丢在一边。 “你的伤,不要紧吗?”白鹤鸣抓住白桓之的手腕,他心中的欲望之火已经窜到喉头了,却又被他强捺住。 “扫兴。”白桓之瞪了白鹤鸣一眼,半嗔半哂。他脱了亵衣,轻拍胯,道:“鹤鸣,坐上来。” 窗外寒风唿啸,捲起千里雪花飘扬。红梅凛冽,风中如火般张扬傲立,血色花瓣散落在他们的窗前。 白桓之看着胸膛上白鹤鸣射出的液体,似笑非笑道:“是皇叔忽略了鹤鸣的感受。” 白鹤鸣捂住脸,可白桓之还是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了他脸上的红晕和唇角的笑意。 白桓之突然哈哈大笑,他搂住白鹤鸣道:“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鹤鸣,我们再来。” 白鹤鸣咽了口唾沫,道:“皇叔……我……不行了……” 白桓之使劲儿的用胡茬蹭了蹭白鹤鸣的脸,继而把他翻了过去。 随着一巨物插入,白鹤鸣痛道:“唔……轻些……” “无妨,这里无人,你可以大声叫。” “……”白鹤鸣先是憋着红脸,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 “皇叔可是要回宫去?”白鹤鸣与白桓之躺在地上,此时是三月,桃花开满了整座山谷。白桓之枕着手臂,轻嗅青草的香气,听到白鹤鸣发问,他道:“怎么?” “皇叔会把鹤鸣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白桓之摸摸白鹤鸣的脸道:“不会。” “皇叔去哪,鹤鸣就去哪。鹤鸣定会谨言慎行,不会给皇叔添麻烦的。”白鹤鸣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想和你在一块,不想再分开了。” “是,”白鹤鸣笑了一声道:“分开那么多年,已经够久了。” 白鹤鸣再白桓之脸上看不到任何笑意。 “鹤鸣,你想做皇帝吗?” 白鹤鸣不明所以。 白桓之嘆了口气道:“我自小便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你父亲一开始就没想做皇帝,做了皇帝还像个闲散王爷一样,后来有了你,还经常与我出去游山玩水。我曾经非常想你回到宫里去继承大统,可你和你父亲有相似之处,我怕皇宫会困住你。” “若是鹤鸣回宫可以让皇叔过得舒服些,鹤鸣愿意回去。” 白桓之看着白鹤鸣亮晶晶的小鹿眼,心生怜爱,将他揽入怀中,道:“不必为我委屈自己,我不会有危险。” “……”白鹤鸣道:“皇叔,不如我们日后再从长计议。”白鹤鸣想助白桓之一臂之力,可是他明白如今的自己能力又实在有限。 “好。”白桓之看着白鹤鸣,满眼温柔。 第6章 第六章 几日后,临桓王回宫了。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好有他的得力副手宁青在管着,所以没有太乱。 “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回宫,简直是胡闹!”太后气的直拍桌子。 “差点死了。”白桓之语气平淡,好像并不为生母不问他安危而感到委屈。
第6页 “算了,回来就好。”太后眼神阴鸷,问道:“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白桓之没有直接回答太后,而是起身说道:“儿臣回宫就是先为母后报个平安,儿臣不在的时间,朝廷太多事情等着儿臣处理,所以不能陪着母后了。”他走了两步,好像想到什么了一样,止步回首道:“这些日子,多谢母后替朝廷拿主意。” 太后见白桓之似笑非笑的表情,怒的将杯盏尽扫在地,大宫女吓得赶紧跪下求太后息怒。 待白桓之走后,太后对大宫女道:“过来给哀家顺顺气。” 宫女起身,小心翼翼的为太后抚背理气。 “哀家是不是生了个孽种……当初就不该留他在人世。” 宫女嘆了口气,道:“太后,临桓王心中是有您的,就从他十七岁率兵回宫先救了您,就知道他是有孝心的。” …… 白鹤鸣被白桓之藏在他宫外的一处宅子里,并调去了最好的部下去保护白鹤鸣的安危。白鹤鸣整日在宅子里忙着读书,忙着练剑,白桓之则在宫里处理政务,若是早些忙完,他则会等夜沉下去,乔装打扮一番去白鹤鸣住的宅子里。这是白桓之觉得一天下来最幸福的时候。 好像从小到大都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每次进院子里,就会看到白鹤鸣在房中点着几盏灯等他回家。他好几次劝过白鹤鸣用不着这样等着他,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可白鹤鸣每次都是支支吾吾的应了,下次还是等到他回来才睡,次数多了,白桓之也就不劝了。 “鹤鸣。”这一天,白桓之坐在白鹤鸣对面,像要说什么重要的消息。 “我在。”白鹤鸣看着白桓之。 “太后及母族都想我坐上龙椅,我并不想做皇帝。” “为什么?” “从小我就知道皇位是桓楚…也就是你父皇的。我又和你父亲关系好,所以他的东西我从来不觊觎。母后时常和我说,我要把太子之位夺过来,可是我也对这话并不上心。我觉得,既然是桓楚的,我就要帮他保管好。所以这个位置我一直等你来坐。” “啊?要我去做皇帝吗?什么时候?现在?”白鹤鸣不太搞得清楚状况。 “不是现在。” “哦……”白鹤鸣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和我父皇关系那么好?” 白桓之想了想,道:“你父皇从小脾气就好,虽说聪慧,可心地纯良,对皇位之事看的也不重,更不会害人,所以就有很多人害他。我从小……骨子里就带着暴戾,狂妄,自大。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我相处,除了你父皇。” “可是如果你自大,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自大的人?” “你父皇说的,平日里他听我的话,可是很多时候我也听他的话。只有他说我,我才不会发脾气。”白桓之看了眼白鹤鸣道:“你说我,我也不发脾气。” “哦。” “你父皇从小就心善,可他也忍得了我在他面前杀生。我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是又互相依赖的活着。”白桓之想了想,又道:“我喜欢过你父皇,或许那个时候我也没意识到。可是就是听到他成亲了,我就再也听不下去了,我就跑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有了你,我不是照样很疼你?” “那是因为我父皇的关系。” “那个时候的确是,现在不是了。”白桓之摸摸白鹤鸣的脑袋。 “那我母后呢?我母后知道吗?” 白桓之笑了笑,道:“大概吧。” 白鹤鸣想想道:“可我却觉得,你不是爱我父皇的。” “何出此言?”白桓之有些新奇。 “不对,你爱我父皇,可是不是我们这种爱。”白鹤鸣继续道:“我听宁青说过一些宫里的事情,他说宫里没有外头自由。他还告诉我,宫里很深,很寂寞。” “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他还告诉我,你很孤独。” 白桓之静静地看着白鹤鸣,示意他继续。 “大概是因为宫里太孤独了,你和父皇彼此依靠,你们才是最让彼此信赖的人。后来,母后和母皇成亲了,你觉得父皇不再是属于你的了,有人来和你分享他了,所以你难过。可是你又对我很好,因为我是你的好兄弟——白桓楚的孩子。当时你就辅佐父皇做皇帝,后来父皇不在了,你理所当然的认为皇位只能是白桓楚的后人坐。” 白桓之嘆了口气,他们父子不同的地方还是挺多的。白鹤鸣握住他的手,道:“我同他不一样,我爱你。可是我也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可是只要你想,我也可以去坐。” 白桓之又觉得他们父子像的地方太多,他无奈的笑道:“我也没关系,你想坐着玩玩,就坐着玩玩。” “你呢?最近有什么打算?” “终于问道点子上了,刚刚我要说的话都不知被你拐到哪去了。我想,如果你不愿意去做皇帝,那我就将手中的权利託付给一个可靠地人,辅佐他坐了皇帝之后,咱们就回鹤鸣山?” “诶?”白桓之刚想说,权利是说放就放的吗?后来转念一想,他是白桓之啊,有什么不可的?顿时心中以前瞭然。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白鹤鸣唏嘘道:“你和我父皇果真是亲兄弟,对皇位之事看的一点都不重。” “咱们三个是亲人。”白桓之纠正道。 “你说,如果父皇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他会不会发威啊。” “不会。”白桓之十分确定:“你父皇见识很多,但他也从不发脾气。” “……” 第7章 第七章 “临桓王最近好像在宫中待得时间少了。”太后幽幽的嘆道:“他如此不争气,我等得及,我陈家可是等不及了。” 站在她身旁的黑衣人回道:“王爷最近好像是在忙什么事情。对了,宁青也消失很久了,大概是被王爷有什么任务派给他了。” “哼,王爷能有什么任务派给他。” “太后可别这么说,”黑衣人从容道:“王爷可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情都要汇报给太后。” “你倒是放肆,胆敢这么和哀家说话。”太后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哀乐。 “不敢。”话是这么说,但黑衣人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退下吧,好好待在王爷身边,留意他的动向。” “王爷早就发现我是您的人了。”黑衣人耸耸肩。 “废物。” “太后,我奉劝您一句,别把王爷想的太简单。”黑衣人玩味道:“不过我可以提醒您一句,若想安安心心的做您的太后,王爷的事情便不要插手了。”说完,他便化作一阵风散了。
第7页 “灵秀。”太后传唤大宫女。 “奴婢在。” “去陈府传个话,派人跟着王爷,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是。” …… 夏日溽暑,院中池塘开满了荷花,碧绿的莲叶浮在水上,清风拂过,摇摇曳曳。白鹤鸣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在房中晃来晃去,白桓之难得清闲,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喂,我说你累不累。”白桓之开口问道。 “好热!” “你不要走来走去的,静静就不热了。”白桓之指了指一旁装满冰块的瓷盆道:“你去那坐一会。” “……”白鹤鸣依旧暴躁的走来走去。 白桓之:“……” 窗柩停下一只信鸽,白桓之下榻走到窗边,解开信鸽脚边绑着的小信筒将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后,对白鹤鸣道:“我要出去一趟。” “唔。”白鹤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夫君离家之前,你要做什么?”白桓之问他。 白鹤鸣使劲的抱了一下白桓之,白桓之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最近身子不好。”白鹤鸣认真的说。 “所以你晚上得给夫君好好补补。” 白鹤鸣:“……” …… 白桓之回宫的路上,突然试到马车颠簸了一下,他心中异样,一手按着腰中匕首,一手掀开车帘。 “王爷,好久不见。”追杀白桓之到鹤鸣谷的领头杀手笑了一下,继而刀锋便刺向白桓之! 白桓之拔出短刃抵挡,兵刃相处擦出一阵火星。他转身一避,躲过杀手的第二次袭击,但车内空间太小,他被逼无路,后背狠狠撞在窗框上!紧接着下一秒,杀手的剑便向他刺来! 别苑外: 黑衣头领向十几个手下简单的做了一个手势,下属们点头,然后从翻墙进入别苑,分别从两头包抄进去。 别苑后的山上一众的黑衣人埋伏已久。 “头儿,这是哪伙人?” 领头的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不知。不管了,反正不是我们陈家的人。” “各就各位,准备。”他低声道:“点火!” “放箭!” 离弦之箭带着火色纷纷射向别苑,东风带起了火势,大火逐渐开始卷没别苑,顿时哀嚎一片。 幽静小路: 白桓之以一人之力解决了十余个杀手。这次对手为了杀他真是下了血本,将死士都派了出来。 他不顾身上形形□□的刀剑之伤,抹了把煳住眼睛的血,就地捡起一把刀将马车与马衔接的地方砍断,然后翻身上马,向别苑跑去。 别苑: 宁青带着一身的箭和伤口,像只血刺猬一样摇摇晃晃的进了白鹤鸣的房间:“殿下……殿下……” 白鹤鸣昏迷在地,他的胸口插着一只箭,箭没入身体的深度倒不是很深,只是房中的熊熊烈火生出的浓烟让人无法唿吸。 白鹤鸣的衣角沾上了火星,火星逐渐蔓延他全身,宁青急忙跑到冰缸前,忍住浑身剧痛,将化水的冰缸的水尽数倒在白鹤鸣身上。 “殿下醒醒,我带您……出去……”宁青刚要背起白鹤鸣,忽然听到一声木头松动的声音,他抬头,带火的椽木向他们砸来! …… 白桓之远远便看到别苑已经被大火吞噬了。他使劲蹬马肚子,来到别苑前一阵热烈灼烧着他的皮肤发干。 别苑的木质结构已经被火炭化的十分松脆,马上就会坍塌。 白桓之避开落下的木柱,跌跌撞撞的往白鹤鸣的房间走去。浓烟燻得他的眼睛生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而就被蒸发干。 “鹤鸣,咳咳……”白桓之一脸焦急的叫太子的名字:“鹤鸣!” 他不是没想过白鹤鸣已经被宁青救走了,可是如果宁青遇到危险,为什么没有通知他?若是宁青已经把鹤鸣救走了,为什么不向他报个平安? “鹤鸣,皇叔来了!” “鹤鸣,你说话啊!” “鹤鸣……” “咳咳……” 终于,他在白鹤鸣房门口看到房中有两个人。 他揉揉眼睛,越过横栏在地上的着火巨大的房椽,房椽下压着的是宁青,宁青身边的是白鹤鸣。 白鹤鸣虽然没被房椽直接压死,但身上已被火烧的不轻,姓名堪忧。 白桓之一把抱起白鹤鸣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躲不知何时会落下的着着火的巨木。 “鹤鸣,鹤鸣你醒醒。”白桓之试图叫醒白鹤鸣:“鹤鸣,你醒醒,安全了,皇叔会带你出去。” 白桓之的脑海突然闪过白桓楚死前的画面。白桓楚坐在地上,对他说:“跑!” 无力感再一次浮上心头,像一把钢刷,将白桓之的心刷的血肉模煳。 白鹤鸣伤成这个样子,他心中深知鹤鸣可能活不下来了,他突然想放弃,不如就和白鹤鸣一起葬身火海。 从小被母后管束甚严…… 只有白桓楚愿意同他在一起…… 母族时不时教唆他夺了太子之位…… 白桓楚死了…… 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有了白鹤鸣…… 白鹤鸣如果不在了…… 那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不要! 鹤鸣可以活下来! 他什么都可以给鹤鸣找到,鹤鸣可以活下来! 白桓之冲出别苑的下一秒,别苑轰的一声坍塌在火海中。 第8章 第 8 章 白桓之将白鹤鸣揽在怀中,策马向皇城奔去。 “鹤鸣,你还好吗?” “鹤鸣,你说话!” “鹤鸣,你别吓我……皇叔,你别吓皇叔……” “鹤鸣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鹤鸣,你赶快好起来,咱们回家……” “咱们以后不回宫了,咱们回家,咱们现在回宫里把你治好。” “皇叔疼你,皇叔会好好保护你,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你别怕,有我在……” 白桓之说到最后语无伦次,眼睛的剧痛使他不住流泪,看东西十分模煳。他觉得好难受,心里很疼,因为鹤鸣没有和他说话。 “哪怕你恨我都好,你醒醒啊!” …… 白桓之就近找了家医馆将白鹤鸣送了进去。郎中刚开始见这二人吓了一跳,一人浑身焦灼了无生气,另一人衣衫褴褛,浑身伤口,脸上血痕泪痕交错。 “你赶紧救他,快救他,他还没死!”白桓之语气满是崩溃和请求。他扯下自己的腰佩转身吩咐一个小药童道:“去骑我的马去临桓王府叫侍卫和大夫来!你拿着这个腰牌进去,他们不敢拦你!”
第8页 一切都安排完后,他喘了一口气,本想看看白鹤鸣的情况,可是脑中却一片眩晕,身体栽倒在地。 …… 白桓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他房间的床上。他身子火烧的疼,浑身都缠着绷带,轻轻动一下伤口疼的更加撕心裂肺。 “大夫,王爷醒了。”婢女看到白桓之醒了,忙传唤大夫来为白桓之诊治。白桓之拉住婢女的胳膊问:“他呢。”他的嗓子哑了,说话时扯得喉头钝痛。 “在您隔壁的房间。” 白桓之听罢起身,披了件衣服准备去看白鹤鸣。 “您小心。”婢女连忙扶住白桓之,也示意大夫跟过来,以免白桓之发生什么意外。 “不必管我,我好的很,你去看看他。”白桓之说。 他的眼睛到底还是熏坏了,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模煳。 白鹤鸣□□着身子躺在床上,为了伤口透气,大夫没敢为他包扎。白桓之跪在白鹤鸣床边,看着他身上绝大部分皮肤都以被烧焦了,隐约还有黄色的脓流出,伤口烧伤的很严重,已经炭化了。白鹤鸣的脸大部分也已经被烧毁了,有些侍女刚见到他的时候直接吐了出来,还好白桓之那时候昏迷不醒,不然是一定要被杀头的。正赶上现在天气酷热,白鹤鸣的伤口冒出作呕的臭味,若不是侍女照顾的好,怕是现在伤口上会招来苍蝇。 可是白桓之一点不觉得噁心。 “他还能活多久。”白桓之轻轻的摸着白鹤鸣身上为数不多的好皮肤,十分恋爱。 “这……” 白桓之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而问侍候白鹤鸣的婢女:“他可清醒过?” “是……” “他说了什么?” “他……叫了您的名字……”侍女回答的小心翼翼。 “还有呢?” “公子说,疼……” 白桓之的眼泪突然止不住的流出来,他突然掐着白鹤鸣的脖子,迅速的一扭,只听闷闷的“咯噔”一声,他才慢慢松手。他很快,白鹤鸣还没感受到脖子断了的痛苦就死了。 “报!”门外来了人。 来人看到白桓之点头示意,这才走进屋来对白桓之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白桓之的脸贴着白鹤鸣的脸,耳语道:“皇叔答应你的会说到做到。”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又低声对白鹤鸣说道:“别怕,皇叔在。” 天气燥热,白桓之吩咐下人把白鹤鸣的尸体用冰块镇着防止进一步腐烂发臭,自己则带着一身伤进了宫。 宫女对白桓之福了福:“王爷,太后已经歇下了。” “好,那我便在这里等母后便是。”白桓之笑了一下,眉梢唇畔温文尔雅。 屋内传来太后的声音:“不必等了,进来吧。” 白桓之进来的时候,太后正坐在床边,身旁有宫女为其摇扇。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和母后单独说会话。” 太后示意宫女退下,白桓之从宫女手中拿出扇子,坐在太后身边为太后扇风驱热。 “天这么热,身子没好利索就不用来宫里了。” 白桓之微微笑了一下,道:“无碍。” “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想起对哀家尽孝了。”太后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道:“年纪大了,吃不得凉的东西。以前年轻的时候最爱喝凉茶,可如今天这么热,凉茶都喝不得了。” 白桓之从太后手中端来茶杯,道:“这茶太热,儿子帮您吹吹。” “这才像个样子。哀家是你的母后,若想做皇帝,哀家和陈家才是王爷的靠山。”太后摸了摸白桓之的头:“我的桓儿终于长大了。” “父皇也叫大哥桓儿。”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你叫一样的名字。”太后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日后,这天下就是我陈家的。”太后接过白桓之手中的茶品了一口,这茶的温度适宜,算是临桓王的一片孝心,她很满意。可随后,她的身子完全失去了力气倒在床上,茶泼湿了衣襟。 “你,来人啊……”太后声音微弱,用尽力气门外的人也听不到。 白桓之先是将门栓插上,然后去桌上取来宣纸,浸了水,温柔的贴在太后脸上。 “唔……!” “为什么不喜欢大哥……?”白桓之看太后挣扎的越来越离开,他随手拔下太后头上的一枚金簪刺破鼻孔蒙着的纸。 太后得以唿吸到新鲜空气,不免大幅度的唿吸,可是还没缓过气,新的宣纸又贴在她的脸上,她勐地唿吸,将水雾吸到了肺里,止不住的开始闷咳起来。 “为什么要杀鹤鸣……?”白桓之自言自语,看太后憋得差不多了,又用金簪捅破她鼻前的湿宣纸。 “鹤鸣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你派人把他杀死了……”新的宣纸贴在太后的脸上。 “我喜欢桓楚,你便巴不得他死。我喜欢鹤鸣,你就把他杀了。” 白桓之将宣纸蒙上、刺破的过程重复了几次后,白桓之给太后蒙上最后一层纸,看重太后不断挣扎,越来越激烈,可是在外人看来,只是轻微的颤抖,最后她摆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太后死了。 随之,窗柩飞进一只木鸟落在白桓之肩头,白桓之将绑在它脚踝的小信筒里的信纸展开,上头有两个字:事成。 白桓之看完这两个字后,胸口勐地传来一阵剧痛,他身子一晃没站稳,跪在了地上。心脏的痛楚宛若撕裂,他去火场救鹤鸣很难受,看到鹤鸣伤成那个样子很难受,亲手杀死鹤鸣也很难受,可是都没有现在难受。 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他咬紧牙关,忍住身体起伏,可脸上却布满交错的泪痕。 我原以为我眼睛里的眼泪要比别人少,我原以为世上不会再有比桓楚更重要的人,我原以为自桓楚死后,我不会这样难过了。 是我以为错了…… 鹤鸣,是皇叔错了…… 第9章 第 9 章 鹤鸣山。 木林成壁海,郁郁葱葱,走在其中,口鼻间皆是草木的香气;野花开了漫山,一直点缀到山谷的尽头。夏日阳光灼灼,将泥土中的水分蒸发出来,谷中的气候有些潮湿。 白桓之穿着黑衣,抱着白鹤鸣的尸体坐在芦苇席上,苇席顺着风飘到湖心,然后慢慢沉了下去…… 谷上,一书生打扮的人看到这一幕,合上手中的纸扇,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伤。 “师父,您怎么了?” “鹤鸣山不会再有仙鹤了。”说罢,他便化作一缕烟散了。 小徒弟不懂师父的意思,只见师父说完便不见了,他急道:“师父别走啊,你这样我找不到你!你这招还没教我呢!”
第9页 …… 一年后,朝中大乱,边境匈奴趁机侵略中原,登时民不聊生。 各路起义军如春笋般冒出来,一江湖术士带着一个小徒弟敲响了其中一个军首的门。此后军首逐渐将其他起义军收编到他的队伍中,后又平定了匈奴,保百姓太平,军队管理森严,不许掠百姓分毫,此举深得民心。 而后,军首在那术士的指点下将朝中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几大家族搅得一团糟,使他们无暇再争夺王位,加上民心所向,军首称了王。 称王前夕,军首问术士:“先生,早就听说传国玉玺已经失传了,我手无玉玺,应如何是好?” 术士笑了笑,道:“大王且回头看,它就在您身后呢。” 军首回身果真看到了玉玺,可再回头的时候,术士却不见了。 皇帝登基后,本想给术士封侯进爵的时候,可侍卫们却说找不到术士人了,他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二十年后,市面上开始流行一部书,内容是说前朝王爷和前朝太子的故事。书中尽述前朝宫史,临桓王与前朝太子的爱情更是可歌可泣,让人读后只觉心口郁结,一时无法舒缓。作者和发行年月无从得知,这书上只印了三个清秀的墨字“鹤鸣山”。 …… 谷中湖上,有人泛舟。 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坐在船头品酒赏景,优哉游哉,他身旁的中年侍者时不时为他斟酒,得闲了也看看这谷中秀丽的景色。 “这谷的景色倒是一点儿没变。”书生喝了酒,清秀的面容有些红润。他眉目有浅笑,一双眸子却有见惯了世事的风轻云淡。 中年人笑笑,道:“这谷中再也无仙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