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古老神秘组织》 第一章 护佑人族系统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 沈城，花园街道，一辆公交车刚停稳，拎着零食袋的苏宁就跳了下来，迎面的寒风吹得羽绒服帽子往后飞，他一手压住，紧着领子，深一脚浅一脚逃进了小区。 穿过生锈的单元门，蹬蹬蹬上了三楼，老旧的居民楼墙上贴满了小广告，他这才出门一会，门上的福字里就塞了两张传单。 “我回来了。”拧开房门，苏宁随口朝屋内说。 然后……当然没有得到回答。 他这才想起，室友出差去了，不在。 苏宁，24岁，全职作家，毕业后，与大学同学合租生活，室友在大公司谋差事，早出晚归，偶尔出差，苦的一逼。 若是往年，这时节也不会频繁出差，不过今年多少有些特殊，从打年初，国内就不太平，多地陆续发生奇异生物袭击人类事件。 起初，相关消息还遮掩着，都以为是什么野兽伤人啊，动物园老虎跑出来之类的，可随着事件增多，消息逐渐控制不住。 人们这才知道，那是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模样各异，生性残暴，具有神秘力量，遇见的，要么死了，要么就神智混乱，陷入疯狂。 幸好，在官方的强力打击下，稳住了局势，加上事件距离大多数人较远，日子倒还平静。 不过终究有些人受到了影响，室友的公司算一个。 …… “呼。”跺了跺脚，苏宁脱掉外套，将采购的食物依次放入冰箱，然后拿了盒自热火锅煮上，这就是午饭了。 火锅需要煮十五分钟，苏宁干脆坐在电脑桌前，决定精修下新书开头，上本书已经完结，目前处于新书攒稿期，比较清闲。 可他刚点亮屏幕，就啊的惊呼出声。 脑海中，传来剧痛。 老毛病了，十几年来，时而就会突然头痛，甚至晕厥，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最近一年来，出现频率愈发增多。 然而这次竟有不同。 苏宁抱着脑袋，恍惚间，仿佛听到神秘钟鸣，继而，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自意识深处响起： 【检测到旧日将至，护佑人族系统启动！】 【简介：本系统旨在帮助宿主抵抗旧日妖魔，护佑人族荣光】 【恭喜您继承“人教”传承】 （人教：消失于历史迷雾中的上古神秘组织，在漫长时光中凋零殆尽，留下诸多宝库秘藏） 【主线任务：执掌人教，招募成员，播撒人教威名，恢复昔日荣光】 （提升人教荣光，可解锁诸多奖励） …… 一连串的信息轰炸令苏宁有些发怔。 什么意思？ 妖魔将至？ 指的是，那些出现在地球的怪异生物？ 它们是妖魔？ 是“旧日”？ 然后……我继承了一个叫做“人教”的上古神秘组织？ 需要招募成员，扩大组织知名度，解锁各种奖励，抵抗旧日降临？ 这什么和什么啊？ “果然是病症加重，开始幻听了吗？”苏宁不觉得这是真的，多年头痛缠身，他已经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妄念。 “要不要打个120什么的，果然需要紧急就医了吧。”苏宁口干舌燥，想要去拿手机，却发现脑海中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视野中，弹出一个透明面板： 人教：lv0 组织成员（1）：苏宁 荣光点：0 遗产：未解锁（请宿主尽快播撒荣光，提升组织知名度，解锁人教遗藏） …… 眨眨眼，还在，抬手触摸……没有实感。 苏宁愣了几秒，突然就激动了。 “是真的？” “我真得到了系统？世界即将被妖魔入侵？” 这个丰富度，再说是幻觉什么的……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年轻人总是对未来怀有诸多奇妙幻想，苏宁也不例外。 无数个深夜，幻想自己能如笔下的主角般踏入神秘之门，只是生活艰难，梦想日渐磨灭，可就在他已经做好接受平庸命运的准备后，机遇竟然真的降临了…… 心脏砰砰直跳，苏宁深吸了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妖魔将至，这恐怕是我唯一的依靠，执掌上古神秘组织吗？” 这种桥段竟真的发生了？ 看向面板上的文字，每个条目都有一段简单介绍，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名为“人教”的古老组织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成员。 自己需要获取“荣光”点数，升级解锁奖励。 “可是……怎么办？要去传教吗？”苏宁有些为难。 突然。 他电脑屏幕上发出急促声响，点开，赫然是本地作者群，平常大家聊天吹水什么的，动辄99+，不过眼前的新消息有些不同： 天蚕士豆：“@全体成员粗大事了！” “快出来！” “怎么了？”爱潜水的乌贼娘冒头。 “发生了什么事？”更多人被炸了出来，满是茫然。 “沈城一中被炸了！”天蚕士豆激动道，“现在官方的人已经到了，校门口全是特警！没准军队也会到！” 说着，他飞快上传了一段视频。 这话没头没尾，让人一头雾水，苏宁却是眉头一跳，忙操控鼠标点开。 下一秒，一个模糊摇晃的画面呈现出来。 画面中央赫然是学校周围的街道，此刻，却是挤满了官方车辆，周围人群已经撤离，隐约可以看到穿着防弹衣，持枪的人员出没。 画面外，传来凌乱的枪声，以及地震般的轰隆，远处，还有漆黑浓烟升起，拍摄者似乎挤在人群中，还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和尖叫。 “怪物！怪物出现了！”有个尖锐的声音喊道。 随即，这个只有十几秒钟的视频结束，苏宁愣在当场，群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小鸡恰老鹰：“是怪物入侵？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 我吃番茄：“怪物出现在学校附近了？！现在放寒假了吧？” 言归外传：“这是新书题材？现实题材容易和谐的吧……” 不会说话的肘子：“呵呵，你觉得我会信？” …… 群内，消息刷屏，一刻不停，然而苏宁的心神却完全被虚拟面板上，突兀跳出的一行行文字吸引： 【检测到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抵达现场，诛杀妖魔，护佑人族，奖励青铜宝箱】 【滴滴——宿主当前缺乏完成任务可能，下发新手礼包】 【礼包：人教护法金甲】 …… 房间内，一套人形甲胄凭空出现，其造型古老神秘，通体呈现暗金色，表面斑驳，似曾经受无数岁月洗礼。 战甲腰间，悬配一柄入鞘巨剑，虽未出鞘，却已能感受到其锋锐之气！ 剑鞘旁，还有一只木制护法腰牌，其上绘制古老纹络，摇摇欲坠。 感受到苏宁的注视，整套金甲微微震动，仿若活物。 “这……”苏宁还在发怔。 那只有笔记本屏幕大小的系统面板骤然扩大，眨眼间，膨胀到一人高，数米长，立在屋中，表面水波荡漾，竟呈现出学校战斗现场画面！ 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苏宁望去，只见现场浓烟滚滚，飞雪飘忽，学校操场中央塌陷下去，宛若一个巨坑。 坑中，泥浆飞溅，一头十数米长的，形似鳄鱼的妖魔翻身滚动，坑边裂纹蔓延。 一颗颗子弹飚射而来，却竟破不开其磷甲，坑边，隐约有几道人影晃动，不知身份。 情况紧急！ 几乎是同时，苏宁已经意识到，自己可以穿戴护法金甲，通过系统搭建的这道“屏幕”通道，直接抵达现场。 “要去吗？”苏宁没有犹豫。 第二章 人在现场，一剑诛魔 沈城一中。 大地轰鸣，晦暗的天空下，浓烟般的黑气仿若成柱，朝天空蔓延，城市中心都能隐约望见。 校园内的松柏被气体腐蚀，枯萎灰败。 一副末日景象。 “轰隆……”巨坑中的妖魔滚动，大地破碎，塌陷，距离最近的几道人影却是双脚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狂风吹卷下，身上的灰风衣猎猎抖动。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们身周有细微的血气升腾，护持自身。 “队长！”末日般气氛中，一名灰风衣奔来：“附近街道居民已经撤离完毕，守卫部队大约还要二十分钟抵达！” 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闻言急道：“其他人都到哪了？” “周副队他们被堵在了路上！最快也要十分钟！” 墨镜男脸色难看，凝视坑中妖魔大骂：“十分钟……等着过来给老子收尸吧！” “事前监测怎么做的？！说好的一级妖魔呢？钻出来才知道是二级！这回算是栽了！” 狂风中，无人敢答。 墨镜男破口大骂，旋即沉声道： “所有人！立即撤离现场！我试试顶一阵子！等下重火力轰炸！” “队长！”周边数人惊叫。 他们当然知道重火力轰炸的含义，更明白，那种情况下留在现场九死一生。 “滚！这是命令！你们留下只会碍事！”墨镜男吼道。 话音落下，旁边走出一个单马尾女孩：“你们离开，我留下。” “陈瞳，你……” “我的血脉潜力最高，对它的威胁最大，现场必须留下一个高血脉者压制，我最合适。”灰风衣女孩平静叙述。 说着，她摘下同款墨镜，显露出一双萦绕绯红光辉的眸。 仔细看去，那抹绯红中还藏着一丝纯金，燃烧着，眼眶中仿佛跳动着两团火——这是高等血脉的象征。 “滚蛋！潜力高有屁用！有我等级高？” 墨镜男怒骂，旋即不由分说，抬手朝她一拍，无形血气弥漫，将女孩压制，随即命令其余人将其带走。 等其余人撤出，他才重新望向深坑中的妖魔，抬手点了根烟。 这时候，似是感应到血脉之力的衰弱，那宛若巨鳄的生物停止翻滚，从泥浆中爬出，巨眸倒映出他的身影，残暴气息四散。 墨镜男却是不退反进，身上弥漫的血气浓度拉升，仿若要与之决一死战，右手却是按住了耳麦： “准备好了吗？” 耳麦中，传来回答：“随时可以射击！” “好，立即……开火！”说着，他的身影朝后方爆射，然后毫无风度地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天空发出奇异呼啸，轰隆声中，数十枚炮弹飚射而来，划过天空，极速旋转，朝着二级妖魔坠去！ 后者仿若提前察觉到了危险，竟发出仿若人类的笑声，无穷黑气从坑中涌出，将大半炮弹轨迹扭转，于周遭爆炸，更是张开巨口，将数枚榴弹炮吞入腹中！ “轰轰轰……” 爆炸声中，风压弥漫，其虽然受伤，却竟并不致命，反而趁机爬出泥浆，一只巨爪朝墨镜男拍去。 下一秒，人影倒飞而出，远处传来惊恐的叫声，这一幕太过惊悚！ “队长！”有人凄厉呼叫。 有人痛哭。 有人战栗不能动。 而伴随妖魔接近，原本处于安全范围的武装人员面露痛苦，只觉头痛欲裂，耳畔呓语凭生。 “撤退！撤退！离开精神影响范围！” “拦住它！拦住它！”有人徒劳呼喊。 数道灰风衣冲了上去，却被一一拍飞，一栋教学楼轰然垮塌，现场混乱一片，防线岌岌可危。 “陈瞳……”惊呼声中，女孩持刀咬牙前行，燃烧的眸中却是一片悲戚，她很清楚，以自己的力量，无法击毙对方。 可身后，就是无数普通民众。 “吼……”突然间，那庞大妖魔竟停止了破坏，原地昂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声音中，竟满是恐惧。 “啊……你们看！”有神智尚清的人指向天空，开口惊呼。 陈瞳抬头。 下一秒，一幕令所有人都为之惊愕的场景出现。 只见，黑沉沉的天空中，浓烟被劈开，一道身着古朴神秘金甲的身影凭空踏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柄燃烧的巨剑。 金甲覆盖全身，只余双眼，那身影漂浮在半空，低头俯瞰战场，一股难以言喻的，与血脉截然不同的庞大威压降临。 “那是什么人？” “他是谁？” 混乱中，近处，远处，无数道目光朝那身影望去，就连逃跑的民众都停下了脚步。 仿若感应到了人们的疑惑。 下一秒，半空中，一道含混，奇异，带着些许金属嗡鸣的声音响起： “吾乃人教护法神将，何方妖魔胆敢踏足人域？其罪，当诛！” 在金甲的加持下，声如洪钟，如雷鸣。 不少陷入精神错乱的人，竟都因此短暂恢复清明。 人教？ 那是什么组织？ 护法神将？ 又是什么？ 地面发生骚动，戴着墨镜的灰风衣们也是惊疑不定，困惑不已，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不过众人也来不及思考。 话音刚落，那二级妖魔便已发出怒吼，黑气从磷甲缝隙喷出，似要发动攻击，可它的反应终究太慢！ 在说出那话语的同时，凌空漂浮的金甲身影便已举起手中巨剑，剑刃发出嗡鸣，空气瞬间燥热，仿佛要蒸干一切水汽。 那覆盖全身的古旧金甲大放光明，潮水般狂猛的神秘力量灌入巨剑，朝向下方，只是一斩！ “嗤——” 空间仿若被割破，一股无比锋锐，无比强横，无比古老的光束蓦然斩落。 剑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 摧！ 枯！ 拉！ 朽！ 人们视野中，仿佛出现了一轮真实的太阳，剑光如匹炼落下，晦暗天幕骤然明亮起来。 “嘶——”那妖魔瞬间被光芒吞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饱含惊恐、畏惧的嘶鸣，便已是生机断绝！ 焦黑尸体，轰然倒下！ 天地寂静。 这股威压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等众人将撇开的头转回，看到的，便是那燃烧的尸体。 “那人不见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去了哪？” 无人回答。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震撼当中。 唯有陈瞳默默上前，捡起一只古旧破烂的腰牌——绳子已经断裂，应该是被剑气撕裂，意外遗落。 木牌朴素，只居中篆刻一枚古文字： “人。” …… …… 与此同时，沈城某处。 苏宁从面板化作的光幕中踏出，重新返回出租屋中，当啷一声扔掉宝剑，摘下头盔，一屁股坐在地上，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潮红。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感慨了句，苏宁扭头看向光幕，正看到其化作流光，恢复成了系统面板，上面正刷出一行行文字： 【任务完成】 【奖励——青铜宝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没有结束。 文字还在出现： 【恭喜，人教名气提升，荣光+366】 【组织遗产页面解锁】 下一秒，苏宁发现系统面板上多出了一个选项。 第三章 易经洗髓 原本的系统页面很朴素，只有一个人教信息，等级，人员，荣光点数几个。 不久前获得新手礼包的时候，多了一个“物品栏”的按钮。 点开，是个列表，可以将金甲收纳进去，这会，刚获得的青铜宝箱也在里头。 除此之外，多了个“宝库”的选项。 苏宁估摸着，这里头大概就是人教这个上古神秘组织留下的遗产库了，开始还封闭着，眼下却是解锁了。 是因为自己的那波操作，提升了组织的知名度？ 恩，从增长的荣光点数看，大概如此。 这让他有点高兴，倒不是获得奖励的缘故，而是自己的猜测被验证的成就感。 在战斗现场装模作样吼了那一句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一个试探，眼下看来成效显著。 …… “也就是说，提升组织知名度可以加速解锁。”苏宁总结道。 点开选项。 面板上弹出一个平铺的列表，整齐地划分成许多小格子，不过大部分都被迷雾笼罩，只有第一个格子里躺着一本类似小册子样的东西。 用意念操控提取，下一秒，苏宁手里凭空多出了一张古朴的纸卷，一片空白，他正疑惑，那本来空白的纸页上竟开始显现字迹： “人教组织遗产使用说明书……” 苏宁念了一遍，一脸懵逼，心说这么接地气的吗？不过系统啥的都出来了，这些也不意外。 飞快浏览了一遍，还别说，这手册记录的还挺全乎。 阅读完毕，苏宁终于对这个系统有了全面的认知。 主线任务是恢复组织荣光，具体方式有两种： 招募人员，以及提升组织知名度。 每种方式都可以获得荣光点数，从而提升组织等级，解锁遗产。 至于遗产种类，大抵划分三种： 第一，物品。上古遗留下来的法宝，丹药，法术神马的都算。 第二，遗迹。 按照手册的说法，这个神秘组织辉煌时期曾开辟诸多小世界，独立于地球之外，内藏重宝，荣光点数达到一定数额，苏宁就可以将这些遗迹空间从历史缝隙中召唤出来。 呈现于现实。 就很神奇！ 第三，这个有点玄乎，叫做“人族护佑”，大概就是一种玄妙的状态增幅，不在遗产库里，而是伴随组织等级提升而增长。 可以为组织成员提供“护佑”，类似某种“祝福”，有诸多神秘用处。 苏宁感觉这玩意就有点类似“气运”，属于“组织成员福利”的一部分。 “就……还挺贴心的。” 感慨了下，苏宁手中的纸卷突兀燃烧起来，片刻后消失不见，啧，看来这组织当年保密做的不错。 还带阅后即焚的…… 摇了摇头，苏宁操控面板，回到主界面，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物品栏”。 “提取！” 下一秒，一个半透明的青铜宝箱出现在面前。 打开。 箱中有白光浮现，呼吸间散去，苏宁从中取出一枚纯白无垢的丹丸。 【洗髓丹：吞服可易经洗髓，令凡躯蜕变】 没有犹豫，苏宁直接吞入肚腹。 旋即闭目感应。 约莫几个呼吸后，就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腹中诞生，朝浑身各处散去。 转眼间，苏宁感觉自己仿佛泡在冬天的室外温泉中，身体炽热，脏腑发出火炉般的轰鸣。 皮肤通红，汗液疯狂涌出，伴随着的，还有体内污垢，约莫三分钟后，苏宁豁然睁开双目。 神光灿灿。 整个人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百病全消，起身活动了下肢体，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生出，源源不绝。 “根骨，根骨，我这也算脱胎换骨了吧？”苏宁惊喜莫名，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全面提升。 当然，也没夸张到力大无穷的地步。 大概，就比普通人强壮一些，重点在于内在，如果说原本是身体是凡胎，如今就有点璞玉的意思了。 “好臭！”惊喜过后，苏宁皱了皱鼻子，赶忙脱掉金甲，跑到卫生间冲洗了下，等换好衣服重新返回客厅，就看到电脑上的群聊闪烁个不停。 点开。 果然是作者群在议论。 这会，距离战斗结束，苏宁返回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虽然已经看不到，可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学校附近已经被封锁。 官方部门正在处理后续。 不过说起来，这次事件有那么多人看到，肯定压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轰动，毕竟，类似这种直接出现在城市内的妖魔，似乎还是首例。 “@全体成员疯了，都疯了，你们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天蚕士豆激动道。 “情况怎么样了？” “怪物被杀了吗？我家在市中心，我在楼上都能看到浓烟，还听到了像是开炮的声音！” “不是像，就是开炮！榴弹炮，几十发丢过去，你们都想象不到那画面！！！”士豆同学一口气用了三个感叹号。 从之前的视频就能看出，他家距离现场比较近，可以看到更多细节。 群里短暂安静了下，炮弹……这些东西终归距离他们太远，哪里能想到，战争片中的场面真的出现于所在城市？ “那……怪物肯定死了吧。”有个女频妹子作者弱弱道。 “对啊对啊，死了没有？”有人追问。 “死了！不过，不是热武器杀死的，而是被人杀的！”一个潜水群员突然冒泡，语气幽幽道。 群里又安静了下，然后便是一片质疑声。 潜水员同学也不废话，直接丢了个手机拍摄的视频出来，并留言： “我当时就在附近，你们看吧，”末了，又补了句，“别尿裤子。” 群里第三次陷入安静。 只是，这一次，好久都没有人说话了。 …… 电脑桌前，苏宁关掉聊天界面，呆坐了一阵，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方才沉浸于研究系统，倒还好。 这时候，看到身边同行们的议论，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说到底，作为一个死宅，对生活的变化充满期待，可当一切真的到来，又怎么能全无紧张？ 此前热血冲头，披着马甲抵达现场，在那么多人面前斩妖除魔。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 在场的人只道那突兀出现的神将强悍无匹，霸道无双，却不知道当时藏在盔甲中的苏宁曾紧张的冷汗浸透了衣裳。 更是没把握好，将金甲护法一半的力量宣泄而出，只为了斩杀一头受伤的二级妖魔。 而如今，妖魔已死，人教护法之名将很快传遍整个网络，同行们兴奋地议论着神秘强者的身份，甚至开始讨论如何跟风这次事件写新书开头…… 而那个惊艳了所有人的作者本作，却只想吃一顿火锅，消解心中的兴奋与忐忑。 …… 也就在关于金甲护法的消息于沈城，乃至于更广阔的社交网络上疯传的同时。 沈城，政府所在区域。 某个房间内，气氛凝重、压抑。 长条会议桌旁，一个个灰风衣安静坐着。 手旁，放着摘下来的墨镜，这时候，他们看起来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 “都等着呢？”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高瘦的青年走进来，笑道。 “周副队，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有人不满道。 周堪笑容不变： “为什么笑不出？妖魔已死，并未造成百姓死亡，队长他们的伤势我刚看了，问题不大，休养一阵就照样能活蹦乱跳，干嘛都拉着个脸？知道的明白我们胜利了，不知道的以为哭丧呢。都轻松点！” “我们可没您心态好，”一人苦笑，“二级妖魔出现在城市内，这回事情大了，以往都出现在人员相对较少的地方，还好些，这次……” “关键是那个神秘人，还有所谓的人教。”另一人提醒道。 人教！ 听到这个词，在场所有人表情都变了变，就连笑呵呵的周堪，也敛去笑意，扭头看向长桌旁的陈瞳：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陈瞳抬头，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木牌扔给他，说： “现场的视频你不是看过了？情况就是那样了，一个神秘人，关键时刻凭空出现，一剑斩了那头妖魔，留下一句话，然后又凭空消失了，只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木牌，应该是意外掉落的。” 顿了顿，陈瞳继续说： “我拿去做过检测，木牌本身没有特殊，很普通，可它的年份……很久远！” “多久远？” “不清楚，具体年份还要等进一步检测。” “他的踪迹呢？” “找不到。我们利用了各种渠道，都没有发现他的去向和踪迹，就是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以为是幻觉。” 陈瞳苦涩一笑，那一幕留给她的震撼太深： “其实，相比于这人的身份，我更在意他口中的那个未知的组织。” “你是说……” “没错，”陈瞳凝重道：“国内，难道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我们所不曾知晓的超凡组织？” 第四章 人教复兴一小步 超凡……这是个距离普通人很远的词，即便在妖魔入侵的当下，也从未听闻有任何超凡人类出现。 或者，更准确说，是从未发觉有任何非官方混血种外的非凡人类。 他们也一直如此认为。 可今日发生的一幕，彻底打破了以往的认知。 一个身披古朴战甲，掌握神秘力量的陌生强者。 一个自称“人教护法”，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神秘人。 普通人或许还会猜测，这是官方暗藏的力量，可他们这些体制内的人，却心知肚明，并非如此。 “那人掌握的力量……很怪异，与血脉之力截然不同。”一人肯定道。 并得到了其余人的认可。 “可不是混血种的话……又是什么？哪里冒出来的人教？这么多年，我们甚至一无所知？这太匪夷所思！”有人开口。 “或许，那个组织真实存在呢？”一人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历史上，出现过的隐秘组织数不胜数，政界、商界、帮派什么的，都有。 也许，真的存在一个古老教派，如今妖魔乱世，解除隐匿蛰伏状态，出来拯救世界。” “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早出现？” “也许，是人家最近才恢复力量呢。” “扯……你小说看多了吧。” 几个人竟然争执了起来。 “别闹了！” 副队长周堪方才凝视腰牌，这会抬起头来： “眼下木牌是唯一的线索了，从上面篆刻的古文字，或许可以推断出一些信息。” “可这也没法说明什么，完全可以是伪造，难不成，你们真觉得，一个人披着古朴装束，一口的半白不白，半古不古的‘文言文’，又凑巧佩戴写着古文字的腰牌，就真的是古人了？莫名其妙！” 一人反驳道，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陈瞳闻言开口道： “他是古人也好，今人也罢，其实都并不重要，甚至就连他本身的力量，虽然值得重视，却也不是最核心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人！” “我担心的还是那个组织是否真实存在，如果存在，有多少类似的强者？他们藏在哪里？有什么目的？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这些太虚假了，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各位！妖魔已经开始侵入城市了！按上级的推断，接下来情况将会更加严峻，混血种计划也在加快，这个时候，人教的出现完全是个不稳定因素！” 安静。 片刻后，周堪叹了口气道：“陈瞳说的没错，联系当地各部门，协同作战，尝试对这个人教进行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此外……将事件写一份详尽的报告，连带这个木牌一起，传回深红之井，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了。” 沉默。 片刻后，众人依照命令，各自散去。 …… …… 就在官方组织散会的同时。 城市的另一处，房间内，吃完了火锅的苏宁正专注地盯着系统面板： 荣光+20 荣光+13 荣光+9 荣光+6 …… 每隔一阵，面板上都会出现这样一行文字提示。 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总的荣光点数就已经突破了500大关。 “是因为组织名气还在扩散，所以会获得自然增长？”苏宁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这就有点意思了。 “躺着就变强可还行。” 不过也存在问题，按理说，关于金甲护法的消息应该越传越广，热度不断攀升，可反映在收入上。 荣光点数却是逐渐减少…… “为什么？难道说，这玩意还存在边际递减效应？或者说，所谓的提升组织知名度，并不是单纯的让人知道就可以？” 苏宁觉得这两种猜测都有道理。 如果是简单的知名度，那太容易了，披着战甲在公众镜头前露几次面，轻轻松松就十几亿人知道了。 那点数岂不是分分钟刷满？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知名度不是字面意思，最初的一波收入最多，应该是战斗现场那些群众提供的，他们的感受最为强烈，对人教的印象最深，此后，通过网络观看的人，感知就差了无数倍了。” 恩，苏宁也不确定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有待日后验证。 不过，能确认的是，躺着啥也不干就能领奖励的事有点难。 “还是要搞事啊。”苏宁感慨。 按照系统提示，提升方式就两种，一个是知名度……这个已经有了效果，但具体规则还需要摸索。 另外一个，就是拉人加入了。 不过这条，也不简单。 不是随便上街拉个人，加个群就算的。 系统操作手册里有提及。 所谓的加入，有一套很正式的流程，并且，不是人越多越好。 大抵就是，正式成员，需要通过修行提升自身，反哺人教。 所以对根骨，即修行潜力也有要求。 普通人加入，即便也可以修行，对组织荣光的提升效果却也微乎其微……反而会分摊资源。 “此外，在我实力成长起来前，贸然拉陌生人进来也存在很大的风险，必须谨慎，最好能找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 苏宁对官方虽没有抵触情绪，但于情于理……还是有些忌惮的。 想起官方，他突然又记起战斗现场的那些灰风衣。 “是官方的特种部队吗？”苏宁想到了网上的一些传闻，“看来，官方也掌握了很多秘密啊，旧日妖魔到底什么，如何抵抗，官方知道多少？” 以往，作为普通人，苏宁不敢，也没能力去探究这些，可如今，却不同了，执掌人教，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现在官方肯定在疯狂寻找自己，以及所谓的“人教”，不过对方注定一无所获。 “有点难办，恩，暂时不想它，总会有机会的。”想到这，苏宁操控系统面板，打开物品栏。 护法金甲此刻已经被收入其中。 说起来，这战甲也真神奇，本身具有神秘力量，苏宁一个普通人也能操控，不过也有弊端。 这东西是一次性的！ 是的，他能感受到，战甲内部储存着某种能量，此前战斗时候，因为不确信二级妖魔有多强，苏宁保险起见开大。 直接耗掉了一半的能源。 也就是说，战甲还能使用的次数有限，需要节省，等消耗完毕，怕是就成废铁了。 此外，他也发现战甲的腰牌不见了，略一回想，就猜到是遗落了，好在那腰牌真的很普通，倒不至于心疼。 …… 关掉系统面板，又磨蹭了阵，就到了下午五点，深冬，这会外面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苏宁套上羽绒服，出门觅食。 今天没心情做饭了，他寻思着，眼下的自己和以往不一样了，得找个饭馆庆祝下。 雪依然在下。 世界一片银白。 街道两侧的路灯亮了起来，橙黄的灯光中，飞雪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苏宁一人独行。 看上去，有点像是漫画里的场景。 最近的餐馆也在几百米外，苏宁干脆拿出手机，边走边玩——易经洗髓后，他的身体已经不怕冷了。 打开抖音。 发现页。 弹出来的竟然不是小姐姐，而是一个略有些模糊的视频，没有配乐，现场原声，画面中，竟赫然是中午沈城妖魔入侵现场！ 看得出，是远距离拍摄的，清晰度竟然很高。 视频从炮弹飞起开始，妖魔强闯防线为转折，到金甲护法破空而来，剑斩妖魔，留下那句“吾乃人教护法……”的台词为高潮。 节目效果拉满！ 视频不久前发布，就已经有了三百万的点赞，评论五十多万，苏宁点开评论区。 就看到网友们已经炸了。 “大家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电影拍摄现场对不对？” “我就是沈城人！百分百真实！当时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黑烟滚滚，剑光升腾！” “这就是官方说的小乱子？妈耶，怪兽攻城还小事？！” “感觉自己逃过一场大劫……” “你们都没关注重点啊，谁能告诉我那个自称人教护法的是什么人？官方的高手吗？” “是啊是啊，还有他口中的‘人教’，又是什么组织？咱们的世界里，真的存在这样的神秘势力吗？” “我感觉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观崩塌了……” “同崩。” “崩+1” …… 往下滑，无数人惊叹，震撼，对神秘组织的猜测开发出好多个版本，令苏宁也是惊叹不已，只能说人民群众想象力无穷。 苏宁看的入神，点了下刷新，结果视频直接没了。 行吧。 叹了口气，他准备收起手机，眼前已经出现了熟悉的餐馆，就在这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苏宁有些紧张地看向来电显示，然后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喂，大冬天出差的感觉咋样？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是室友打来的。 “别提了，提前结束了，我这刚回出租屋，你人呢？”电话那头，室友纳闷道。 第五章 天才竟在我身边 朱一闻，男，与苏宁同窗四年，期间也做过两年上下铺，两人关系莫逆，恩，一起去过正规桑拿那种，知根知底。 毕业后，继续合租，感情依旧，在这个省会城市里抱团取暖。 按照往常的经验，出差一次最短也得一两天，这次回来这么早，不太正常，虽然电话里朱一闻的声音依旧昂扬，可作为好友，苏宁还是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人回来了，舟车劳顿的，就不好自己在外吃了，简单交流几句，苏宁在餐馆打包了两人份的晚餐，匆匆赶回住处。 推开门，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在冰箱里刨食，墙边还立着行李箱，听到开门声，朱一闻转回身来，眼前一亮，呵呵笑道： “就等你了，我都饿瘪了！” 苏宁翻了个白眼，把晚餐放桌上，脱下羽绒服抖了抖积雪，这才道：“这次回来的早啊，你司领导良心发现了？” 朱一闻显然饿狠了，搬着凳子一屁股坐下，撕开了筷子的包装，闻言苦笑：“领导哪有那玩意。” “也是。”苏宁笑笑，作为自由职业者，他其实不太感同身受，换上拖鞋走到餐桌旁坐下，随意问：“那咋这次这么快？” “不想干了。”朱一闻随口道。 苏宁愣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好友的神情有些变化，原本的朱一闻外形还不错，算不上多帅气，但皮肤白，平常戴着个眼镜，职场打扮，斯斯文文的。 很有上进心，注意仪表，明明前一晚应酬醉的跟死狗一样，第二天一早还是准时爬起来，打扮的精神抖擞地上班。 按照他的说法，肉体才是人的圣殿，不管在那里祭祀什么，它都应该更强韧、更美丽清洁。 苏宁知道这是村上春树在《1q48》里写的句子。 而眼前的他，却明显邋遢，当然也有风尘仆仆的缘故，但不是主因，朱一闻虽然刻意低着头，装出一副饕餮进食的模样，可脸上的阴郁，目光的黯淡都表明了本心。 “砰。”苏宁起了罐啤酒，递过去，开玩笑般道：“怎么了？业务不太顺，闹情绪了？” “没有，是真不干了，辞职报告已经打上去了，过两天等手续走完，收拾下工位，就算完事。”朱一闻含混道，拿起啤酒灌了口，眼圈突然有些发红： “傻※领导玩我，把原定给我的升职名额换给别人了，要不是消息灵通，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傻乎乎当驴呢。” 苏宁沉默，想陪着骂几句，但词汇量匮乏，只好安静当一个倾听者。 朱一闻似乎真绷不住了，情绪像开了闸一样，稀里哗啦一口气说了小半个小时，等终于发泄完毕，眼睛才恢复了点光彩，摸了下鼻子，尴尬道： “我是不是有点脆弱。” “比我强，”苏宁真心佩服道，顿了顿，尝试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呢，先休息一段时间，反正也攒了些钱，不愁吃喝，”朱一闻放下筷子： “尤其最近不太平，苟一苟也挺好，我听说今天咱市里出现怪物了？都动枪炮了？我都担心成天在外跑，哪天死路上。” “还好吧，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得亏今年学校放假早，不然就出大事了。”苏宁想起这个，也有点后怕。 如果当时学校里有学生，后果不堪设想。 “哎我听说当时出现了个神秘高手？抖音上有人发视频，我看了，跟特效似得，评论里一堆人言之凿凿的，真的假的。”朱一闻好奇道。 苏宁知道这货一直有颗不甘平凡的心，对这种玄奇的东西贼感兴趣，骨子里老中二了。 “真的吧，咱这离得远，我也没看到现场，反正群里有人在附近，说是真的。”苏宁含混道。 朱一闻精神了起来，恢复了些神采：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隐士高人？神秘组织？人教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厉害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官方的隐藏力量，我听说官方在进行什么实验项目，好像就能让人掌握超凡之力。” “你见过？”苏宁笑。 “我哪见得着那个……”朱一闻尴尬地摆摆手，“公司那帮人说的，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哎，你说，如果真有超凡组织，里头该是啥样的。” 苏宁眼神动了动，面色不改：“你好奇啊，咋的，你还想加入当超凡者啊，保护世界？” “保护世界怎么了？你觉得中二？我倒觉得挺好，我从小就梦想有能力拯救人类！”朱一闻突然昂扬了： “人活一世，蝇营狗苟，念了十几年的书，然后呢，去做哪些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重复，单调，无聊透顶的工作，还要看人脸色，揣摩心思，别人随便一句话，都得让你心里七上八上的睡不好觉……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不是！我也要星辰大海啊，我也想当英雄啊，我也想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啊！！” “小时候，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活着就是为了攒钱买套房子啊！！”朱一闻情绪有点激动，直接站起来了。 苏宁忙扶住，说：“你喝多了。” “我没有……你放开我……” 朱一闻今天明显情绪失衡，挣扎起来有气无力，很快声音就低了下去，被苏宁扶回了房间，昏昏睡去，闭着眼睛，还说着胡话。 苏宁站在床边，脑海中回荡着朱一闻的话。 “也许，可以拉他进人教？” 苏宁盘算着。 网络传播带来的荣光点增长越来越少了，战甲也用不了几次，想要解锁更多遗产，拉人入会势在必行。 两人的关系绝对没问题，不怕他泄密啥的，可对方前段时间就和自己说，要升职了，眼瞅着前途光明，苏宁不大好意思将对方拖入泥潭。 进入人教，获得超凡的力量，这当然是好的。 可并不是没有代价。 也要战斗，要面对那些妖魔，苏宁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命运，可今晚朱一闻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先看下他资质吧，如果不行，也没办法。”苏宁犹豫了下，朝着眉心轻敲了下。 眼眸中，微光闪烁。 这是系统自带的望气术，可以判断修行天赋，恩，手册里写的，属于系统隐藏功能。 此前出门，苏宁就朝人堆望过，几乎没找到合格的。 原本，他也没抱希望，可等望气术开启，他整个人都愣了下： “上品灵根？不是吧……” 这个资质，相当可以啊！ “天才竟在我身边？天意，还是巧合？”苏宁突然有些摸不准了，毕竟系统加身的事都发生了。 身边再给配备个卧龙凤雏啥的……也不意外。 “或许，可以找机会和他谈谈。” “不过怎么说？而且，手册上讲的入会仪式殿堂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苏宁又发愁了起来。 习惯性地唤出系统面板，苏宁第n次看向荣光点数，然后整个人愣了下，赫然发现，在零零散散的荣光推动下，总点数刚好跨过一千大关！ 人教：lv0 组织成员（1）：苏宁 荣光点：1009 遗产：新解锁建筑“开灵殿”，请尽快领取。 …… 苏宁眨眨眼，有些愣神，然后才陡然醒悟。 “解锁新遗产了？！” 这就一下激动了啊。 他赶忙点开了“宝库”页面，赫然看到，被雾气遮蔽的列表中，第二个格子已经被点亮。 第一个格子放的是操作手册，所以，严格意义上，这东西才是他解锁的第一份遗产。 目光投去，有信息弹出： “开灵殿：人教基础建筑，藏于介子空间，可供进行开灵觉醒入教仪式、孕养心神等，原人教下属，树德尊者遗留。” 开灵殿！ 苏宁愣了下，觉得这词有些耳熟，赶忙从物品栏翻出系统操作手册翻了起来，片刻后，面露恍然。 这东西分明就是入教仪式的场所建筑啊！ 功用也很简单。 大概就是，在上古年代，人教强者行走四方，瞧见根骨好的，想收徒什么的，限于距离总部遥远，所以就会利用开灵殿，完成仪式。 开灵殿数量很多，在人教兴盛年代里，每一座都可以与总部沟通，当然，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就只剩下基础功能了。 联网的东西，变成单机了。 “不过有这东西的话，就可以完成仪式了。”苏宁兴奋起来，至于那位“树德尊者”，就无法考证了，也不知道在组织内是个什么级别…… 压抑着兴奋，苏宁又去确认了下室友睡下，并反锁房门，这才用意念进行提取。 “刷！” 下一秒，一个奇异的印记化作流光，从面板飞出，落入苏宁掌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信息，大概是开启方法什么的。 按照描述，开灵殿建筑位于独立的小空间，只有得到权限的人才能开启，进入。 “开启！”苏宁心念一动。 掌心印记浮现，眼前有灰雾弥漫开来，其仿佛凭空出现，很快便淹没了地板，不过却也只局限于附近两米，没有外散。 灰雾中，一扇古旧神秘的门户凭空出现。 古色古香，与华夏古典建筑风格略有相似，却又独居风味，更加古老。 苏宁咽了口吐沫，心脏砰砰直跳，确认没有引发动静，这才伸手，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 木门敞开，门内，明亮的光线涌出，令苏宁眯起了眼睛，两秒后，光线淡去，一座尘封了无数岁月的“秘密花园”重见天日。 第六章 我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 “秘密花园”并不只是比喻象征，更是苏宁对这处小空间的第一印象，当他迈入木门，便看到了一处生机勃勃的所在。 木门两侧，墙壁上爬满青藤，滕间生着牵牛花。 脚下一条石板路笔直向前延伸，两侧是青草地，空气微潮，没有分毫尘封气息。 这里的时光仿佛被冻结了，纵然跨越了无数岁月，却仍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仰头，没有太阳。 湛蓝的天空散发着光辉，照耀四方，也向周遭倒扣下来，一眼望去，可以目测出，这处小空间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 中央一株参天古木伫立，撑开庞大枝冠，衬的整片空间多了几分奇幻感，树下，坐落着一座仿若庙宇殿堂的古典建筑，并不算大，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祭坛”。 苏宁走过去，仰头便看到漆黑屋檐下，古旧匾额上的“开灵殿”三个古文字。 恩，古文字算是苏宁大学时候的个人爱好，不算精通，但能辨认一些常用字。 建筑没有大门，迈步就是正堂，里面空空荡荡，别无他物，只有墙上篆刻着一个巨大的“人”字，仿若要撑开天地。 “这就是人教么……” 苏宁感慨，置身于此，他仿佛走入了那段尘封的时时光，转身望向那株巨木，只见低处的枝条上赫然悬挂着一枚枚木牌。 上面用古文字书写着一个个名字。 “是昔年，曾经在这里加入人教的弟子留下的姓名吗？”苏宁回忆着操作手册上的记录，猜测道。 可惜，光阴流转，时代更替，当年繁荣兴盛的人教没落凋零，惨到只剩自己这唯一的继承者，这些名字代表的修士也早湮灭于历史。 伫立良久，苏宁轻叹了口气，很莫名的，对于这个上古组织多了一丝归属感。 “就让我来帮它重新繁盛起来吧。” 感慨着，苏宁将整个小空间又仔细逛了一圈，确认没留下啥值钱的法宝，干净的让人心痛，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此地。 重新回到卧室，抬手关闭通道，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窗外，雪已经停了。 小区灯光照耀下，黑夜亮如白昼。 苏宁脱掉衣服钻进被窝，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才淹没了他。 …… 翌日，清晨，七点半，朱一闻准时苏醒。 因为宿醉，头还昏沉着，习惯性起床，洗漱，换上衬衫长裤，直到看到行李箱，才猛地怔住，半晌自嘲一笑： “都忘了，已经辞职了啊。” 拍了拍脑袋，昨夜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糟了，我昨晚好像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中二话。”突然，他一个激灵，整个人直接清醒了。 虽然和苏宁是死党，可自己崩溃痛苦的糗样被看到的话……终归是能扣出二层别墅的尴尬。 就在这时候，仿佛是心有灵犀，对面的卧室门打开，穿戴整齐的苏宁走了出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起了啊。” “啊，”朱一闻点点头，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苏宁的眼神饱含深意，恩，人的气质也和平常不大一样了，这让他有点慌： “那个……我昨晚喝多了，没说啥不该说的吧？” 苏宁从冰箱里拿出速冻的饺子，准备加热，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放心，说了什么我也当没听见。” 朱一闻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话里有话啊哥！ 然而今天明显是苏宁的主场，没等他继续问，苏宁就淡淡说道：“先坐吧，我正好和你说点事。” “……”朱一闻感觉越发不妙，战战兢兢去客厅沙发上坐了，“说啥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这么严肃……” “因为有很严肃的事要说。”苏宁平静地走过来，然后径直于朱一闻身旁坐下，沉默了下，开口道：“一闻……” 朱一闻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整个人吓得差点蹦起来： “大哥，宁哥，小弟昨晚如果有啥得罪的，先给你赔不是了，我说，你别吓我啊！好好说话成不？” 还一闻……这称呼明显就不对味了啊，平常不是都彼此爱称傻屌的吗？！ 有问题！ 有大问题！ 朱一闻下意识就想挪开屁股，下一刻，却被苏宁按住了：“你不要动，听我说。” “是你不要动，我才敢听你说……”朱一闻弱弱道。 苏宁清咳了下，沉声道：“你不是问我，你昨晚说了啥么？我也想确认下，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心想法……” 说着，他将昨晚两人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朱一闻起先有些紧张，等听完了，就只剩下一肚子纳闷： “就这？确实是我的想法啊。” “也就是说，你真的想加入神秘超凡组织，拯救世界？”苏宁严肃道。 “……我是真想，做梦都想。我说，你到底想说啥？”朱一闻疑惑。 苏宁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有些难以接受，或许，也将令你的命运改写。” 顿了顿，他凝视对方，一字一顿：“其实，我身后就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它的名字，就是‘人教’！” 静！ 客厅中，朱一闻张了张嘴，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好一阵才忍不住大笑道： “苏宁你和我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还人教，这是你新书创意吗？昨天那个视频给你的灵感？不是我说，你刚才吓我一跳……” “我是认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苏宁神情严肃道。 朱一闻笑着笑着，有些笑不出来了，两人彼此熟悉，他当然能看出，眼前的苏宁不像是在逗自己，可要他相信？ 开什么玩笑？ 人教？昨天那个大杀四方，拯救了沈城的金甲强者隶属的神秘组织？ 和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同学、好友，其实是隐藏的超凡者？ 怎么可能？ 不过……看着苏宁认真的表情，他竟没法笃定了：“所以，你属于那个叫做人教的组织，你也是超凡者喽？” “是。” “怎么证明？”朱一闻道。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身旁的苏宁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朝着前方空气轻轻一点！ 藏在暗处的掌心上印记浮现。 无穷灰雾涌出，朝着客厅地板两侧蔓延。 眨眼间，便淹没了两人的脚面，而在那奇异雾气中央，一扇若隐若现的古朴，神秘，历经无数岁月的门户逐渐显现。 并最终，凝为实体。 “啪！”朱一闻手里的水杯直接掉在地上，破碎开，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定格在原地，眼睛瞪得浑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魔法？ 幻术？ 还是……法术神通？！ 这一刻，朱一闻仿佛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只觉过往二十几年的建立的三观于此刻垮塌。 是的，他的确无比向往超凡，也期待与之相遇，可幻想终归是幻想，事实上，即便外面传言那么多，可他直至今日，都没有彻底确信超凡的存在。 直到现在！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真实，那隐于灰雾中的门户透出的浓厚古老气息如此清晰…… 这毫无疑问，便是超凡！ 而召唤出这扇门户的，竟然就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友！！ 这如何能不令他惊愕，震撼？ “苏……苏宁……这……你……”他扭头看向好友，结巴了起来。 “进去看看？”苏宁微笑起身，做出邀请的动作。 雾中木门也随之打开。 朱一闻稀里糊涂跟了进去，等看到那生机勃勃，如神秘花园般的小空间，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惊呼连连。 待看到那株参天古木，以及下方的开灵殿，更是干脆说不出话来。 一个独立的空间。 一个充满了岁月、古老气息的世界。 一个……真实存在于现实中的超凡组织……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震撼难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重新看向身旁的苏宁……分明还是与往常无异的打扮，可却突然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一闻疑问道。 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的苏宁淡淡一笑，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我本想用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却不曾想，世事变化，太过无常” 苏宁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我和你说过，我的家庭情况吧。” 朱一闻点头：“孤儿。” “……这是伪装。” “啊？” 苏宁叹息道：“或者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是伪装。我的家族，自古便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点。” “你说的那个组织……人教，到底是什么？”朱一闻疑惑。 “人教么……其实，我对它的历史了解也并不太多，因为它存在了太久太久，甚至于，很难去追溯，这个教派最早诞生的年代，也许是上古，也许不是，总归，已难以考证。” “它曾经无比繁荣，强大，它的成员曾踏遍九州，掌握无数妙法，它曾声名显赫，名动一个时代，它曾隐于幕后，影响无数历史事件…… 只可惜，在漫长的时光中，它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败下去，只留下极少的门人坚守着这份传承。” 第七章 欢迎加入 “大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抵御时光的侵蚀，也或许，后来的时代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一个组织的存在…… 总之，在漫长的时光中，人教衰落、凋零。 在有意为之下，它存在的痕迹也被大量地抹除，以至于，到如今，已经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存在。” 苏宁的声音很低沉，语气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感慨，而一旁的朱一闻已经彻底惊呆了：“那你的家族……”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没错，我的家族便是这个古老神秘组织最后的继承人，日日夜夜，守护着这份传承，且始终恪守教义，极少展露于世人眼前。” 苏宁说着，仿佛笑了下，做出回忆往昔的姿态： “而按照古老的守则，我应当在成年后接任成为新的继承者……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天真’，太任性，抗拒那份责任，甚至一度险些与家人凡目…… 呵，大概是叛逆吧。 我一度认为，这个和平的年代已经不再需要它，这个延续了无数年的组织，既然已经衰落至此，那就该自然消亡，只可惜……我错了。” 朱一闻动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错了？” “是的，我错了！”苏宁突然看向他，神情凝重至极： “远古的妖魔再次降临，全人类即将面临难以想象的浩劫，而绝大多数人，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妖魔？你是说……那些怪物？！”朱一闻醒悟道。 “没错！就是那些东西！眼下它们还只是试探，而不久的将来，真正的恐怖就将卷土重来，人类眼下的科技力量并不足以抵御！ 到那时，妖魔乱世，人间汹汹，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繁荣都将被打破！无数人将死去……大地崩塌，生灵涂炭……” 苏宁语速越来越快，而听闻着这段描述，朱一闻脸色已经开始泛白！ 效果很不错！ 苏宁心中振奋，话语突然一顿，转而道： “而为了抵御这场浩劫，人教也就有了复兴的必要！ 毕竟……按照教中传说，上古时代，人教之所以建立，为的，便是护佑人族，保万世昌隆！这，也是我们这个组织真正使命！” “你……你是说，那些怪……不，那些妖魔，在古老年代里就曾出现过？！”朱一闻突然意识到这点。 苏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不会真觉得……那些古老的神话传说，真的全然是编造的吧！” 轰！ 朱一闻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只觉触及到了什么惊天隐秘，让他口干舌燥，想追问，却又觉得不妥，只好转而问道： “那你……现在的情况是……” “不久前，我收到了家中传来的消息，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我现在……大概算是这个古老组织现任的掌控者吧。” 苏宁很平静地说道。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而处于震撼中的朱一闻却已经自动脑补出了那平静神情下掩藏的痛苦：“抱歉……” “没关系，”苏宁摆了摆手，轻笑道： “我辈中人，迟早都有这一天，我倒有些羡慕他们，起码，他们安安稳稳走完了一生，不必面对接下来的浩劫。”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朱一闻沉默了下，问道。 苏宁摇头叹道：“人教已经衰落了，组织内现存的成员老的老，残的残，战力所剩无多，甚至，可以说多动用一次，就消耗一分。 这也是此前面对妖魔祸乱，我们没有派人出手的原因。 一来，各国官方尚且有能力应付，二来，我们剩下的力量也很紧张。” “直到这次，妖魔愈发强大，且不满足于降临人烟稀少之地，开始入侵城市，事发突然，我们才终于现身。” 朱一闻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那个金甲护法……也是……” “恩，没错，他……算是教内所剩无多的老人吧，如今，算作我的属下。”苏宁脸不红气不喘说谎道。 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清楚，以如今教内实力，想要抵抗妖魔，实属痴心妄想，不过也不是没有转机。” “人教虽衰落，可无数年来，却也留下了无数秘藏，遗产，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缘故，暂时无法取回，我正在试图找寻，所以，物资……并不缺，眼下急缺的，反而是人。” “人？”朱一闻反问。 “是的，一个老迈衰弱的组织是撑不起一片天的，必须要吸收新鲜血液，乱世将至，人教顺应天道，理应大兴，而我，眼下急缺帮手，与我一同复兴教会。” 说到这，苏宁图穷匕见，看向好友，语带期翼： “所以，你……愿意来帮我吗？” 朱一闻张了大嘴巴，好一阵，才激动的狠狠点了点头： “我……我愿意！” “仔细想想，一旦加入，虽然可以迈入神秘领域，却需肩负护佑人族的使命，你要想清楚！”苏宁道。 朱一闻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认真道： “我想的很清楚，即便不谈理想，照你说，浩劫将至，普通人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就算只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朋友，我也义无反顾！” “好。我没看错人。”苏宁一把攥住好友的手，露出得逞的笑容：“择日不如撞日，那我现在就帮你举办入教仪式。” “啊，这么仓促吗？不需要好好准备一下吗，焚香沐浴什么的。”朱一闻受宠若惊。 苏宁笑道：“倘若是当年，组织兴盛的时候，肯定要一大套规矩，不过都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了，加上你我的关系…… 那些繁文缛节就都省去吧，我们就按照最简单的步骤来。” “好！我该怎么做？”朱一闻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是开灵殿，可以为你开启灵窍，打开先天灵根，逐步转换仙胎。”苏宁随口胡诌道，然后安排后者入殿，于“人”字前盘膝坐下。 “闭上眼睛，放空精神，不要胡思乱想，接下来，我将动用法诀为你开窍。” “好。”朱一闻很乖地闭上眼睛。 苏宁吐了口气，故意等了几秒，这才装模作样掐出一个手印，心中唤出系统界面，这时候，面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弹窗： 【检测到可选中人员“朱一闻”？是否添加？】 “是！” 下一秒，系统面板消失，整座开灵殿微微震动，一阵清风吹入大殿，玄奥气息弥漫。 殿外，风起，青叶摇摆。 发出沙沙声。 那株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参天古木忽然亮了起来…… 枝干，树叶，溢出澄净光辉，仿若化为玉石，那悬挂于树冠之下的无数古旧木牌，也如风铃般，摇动着，彼此碰撞，发出“邦邦”的轻响。 神圣气息降临。 殿内，盘膝闭目的朱一闻只感觉自身被某种玄奥难言的感觉包裹，如同泡在温泉中，通体舒泰，那清风，竟仿若吹入他的灵魂。 将世俗的杂念一并扫去，灵台澄净如新。 耳畔，仿若回荡起讲道禅唱之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九天之上无数仙神，只是全都面目模糊。 与此同时，殿内悬挂的“人”字上蓦然飞出一道极淡的金光，笼罩于朱一闻的躯体上，并缓缓渗入其中。 苏宁站在一旁，意识到这就是人教成员福利——护佑之光，他也有，不过与“洗髓丹”造成的蜕变没法比，感知不强。 眼下组织实力微弱，护佑之光力量有限，等以后组织强大起来，也会增长。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惊人。 “这是……”朱一闻豁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伴随护佑之光降临，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某种蜕变！ 宿醉的疲倦一扫而空，因为拼命工作而留下的隐疾也仿佛消失了，整个人精力充沛，身体充满了力量，就连皮肤，都带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 而更深层次的变化还在持续！ “恭喜你，入教者，都将获得护佑……”苏宁简单将原理介绍了下，旋即道： “接下来几天，你的身体都将逐步发生蜕变，以此为后续的修炼打下坚实的基础，这需要一些时间，等合适了，再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好，我知道了。”朱一闻兴奋地站起身，感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这是进入此地的‘钥匙’，你我只要相距不是太远，你就可以用它开启门户，进入这处空间，这里虽不算什么宝地，但也有滋养心身的效果。 不过切记，不要贪多。 滞留于此时间越长，你与地球主空间的联系越弱，如果感应到不适，就立即出去，否则强行滞留，反而有害。” 苏宁抬手将一道印记打入好友掌心，叮嘱道。 这是附属的能力，他掌控主权限，可以分出一些次一等的权限，给其他成员，不过也会存在一些限制。 “嗯嗯，我知道了。”朱一闻这会完全处于兴奋中，说话都只会这一句了。 “那行，你先出去吧，身体蜕变将会消耗营养，会产生饥饿感，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还有些后续事情要处理。”苏宁道。 “我懂！”朱一闻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扭头就返回了现实，自己新成员加入，苏宁肯定要给其他成员说下什么的。 至于组织内部的成员们如何联络，彼此身份啥的，他聪明地没有追问。 毕竟是经过生活蹂躏的社畜了，与苏宁关系铁是一码事，新人乱打听是另一码事。 他拎得清。 …… 小空间内，目送好友离开，苏宁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感觉码一万字章节都没这么累，不过…… 成果喜人！ 朱一闻成功入会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系统面板弹出好几条消息了，只是当时不方便查看。 这会，他终于兴奋地唤出面板。 第八章 聊天法器 人教：lv0 组织成员（2）：苏宁、朱一闻 荣光点：2009 遗产：新解锁法器“传讯玉符”，请尽快领取。 …… 看到面板上的文字，苏宁面露惊喜，荣光点竟然达到了两千！ 也就是说，朱一闻的加入直接增长了1000点？ 这多少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收一个上品灵根就涨一千，这要多收几个……感觉比斩妖除魔性价比还高啊，起码这个没风险……” 苏宁暗暗咋舌。 而且，要知道，这种增长不是一次性的，作为人教一员，等朱一闻实力增长，可以独当一面后，对方斩杀妖魔获得的名气提升，也会反哺到系统。 理想情况下，只要成员数量足够多，分散到全国，乃至全世界，苏宁什么都不做，只要他们在工作，荣光就会自动增长。 可惜，这也只是“理想情况”。 修行资质、人品、是否志同道合……太多的因素限制了人员增长，苏宁可不希望招进来个品性恶劣的，获得力量后为祸一方。 “难啊，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还是得我辛苦些了。”苏宁叹息。 旋即打起精神，点开“宝库”，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一枚巴掌大的淡青色玉符。 其造型极简，边缘有古老云纹，正面光洁平整，只在背部刻着一个古体的“人”字。 “传讯玉符（法器）：人教成员基础沟通工具，此为母符，可分出子符，彼此跨越空间传递心念讯息。” 一道信息灌入脑海，苏宁迅速理解了这东西的用法。 他将玉符握在左手，心念一动，玉符中分出一道虚影，落入右手，凝成了一块近乎相同的玉符。 只不过，在背部的“人”字旁多了一个“二”字。 左为母，右为子。 苏宁目光闪烁，尝试分别看向两块玉符，在脑海中给予显示的念头。 于是…… 两块玉符先后震动。 表面呈现出白色文字。 母玉符：“how.are.you？” 子玉符：“ihankyou，and.you？” …… “有点意思哈。”苏宁乐了。 这分明就是修仙版聊天软件啊，而且还是直接呈现脑海中文字的，所以连英文都能显示。 苏宁又进行了各种尝试，甚至一口气分出来好几枚玉符，彼此组了个群…… 等玩够了，双手合拢，所有玉符重新合并成一枚。 “有点意思了，虽然和电话、网络啥的功能重合，不过隐秘程度大增，起码不用担心被人追踪，就不知道这东西距离极限多少。” 苏宁思索着，将传讯玉符收入物品栏。 这东西暂时还用不上，但以后等成员多了，就有大用处了。 关闭面板，苏宁迈步走出“灰雾空间”，回到房间，就看到朱一闻已经很听话地出门觅食去了。 回想方才自己编造的那套“故事”……表情复杂。 “啧，说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苏宁感慨，摇摇头，找了点东西吃了，重新爬上床。 揣着这事，昨晚根本没睡好，他准备补一觉。 …… …… 沈城往南，一千公里外，便是魔都。 不同于隆冬飘雪的关外。 冬季的魔都阴雨频繁。 今年尤甚。 湿冷空气无孔不入，室外，一个个行人裹得粽子一般。 跨江大桥上，车辆如梭，川流不息。 桥头高架一侧，某路段上，密密麻麻的车辆正陆续驶来。 “我记得，几年前魔都的冬天还没这么冷。”宁错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虽然车内开足了暖风，可她还是下意识紧了紧围巾。 “差不多吧，不过今年的确气温更低些，难为你在国外这么久，还记得。”开车的是个颇有职场气质的女人，闻言笑道。 “小姨……”大概是听出了女人语气里的幽怨，长发披肩，裹着白色羽绒服、针织围巾的年轻女孩委屈道： “我这不是读完书就回来了嘛。” “早就该回来的，如今不比从前，到处都不安稳，你在外面读书，可不知道你爸多担心。”职场女人叹了口气。 “他那么忙，手下那么大生意，还有空想我啊。”宁错嘟了嘟嘴，有点小叛逆道。 “你呀……”女人又叹了口气，没接话茬，转而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这个年纪……” “停停停！我才23好吧，求别催婚！”宁错举手投降。 “没催你，我的意思是，你要想继续深造，好给你安排，如果想出来做点事，集团也有挺多合适的岗位。”女人说。 宁错摇头，漂亮的脸蛋上显出一丝迟疑，道：“我想做点别的。” “什么？” “我听说，国内有个神秘部门，成员穿着灰风衣那种……”宁错试探道。 “不行！”话没说完，女人就沉下了脸，然后苦口婆心道： “宁宁，那些东西不是你该接触的，我知道，你从小就对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感兴趣，家里虽然不支持，但也没阻拦你吧？可凡事都有限度。 当做兴趣，可以玩玩，但不能当真啊，像是我听说你在外头学校，参加的那个什么末……” “末日救亡会。”宁错垂头道。 “对，就是那个什么救亡会，那是什么啊？是好地方吗？如果只是学生间的娱乐社团也就罢了，可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你也往上凑？ 要不是我们知道的早，把你及时拉出来，出危险怎么办？”女人说。 宁错欲言又止，她很想解释下末日救亡会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而是一群志同道合，得到上层信息的人建立的自保组织。 为了在可能爆发的“末日浩劫”中生存下去。 她之所以接触，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超凡，对神秘力量的憧憬。 更是为了帮家里留一条后路。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多像骗子，事实上，倘若不是最近一年来，世界各地怪物降临，她也不会相信。 甚至在最初，她也高度警惕，自己是否被“洗脑”，被骗。 可经过她逐步了解，尤其，是亲眼见证到了“超凡”的存在，知晓了各国上层做的准备后，才不得不相信。 想到这，她下意识摸了下手腕上缠绕的精美手链，其上，坠着一枚黄水晶。 这正是她从末日救亡会中获得的神奇物品，可以镇定心神，让佩戴者保持冷静，乃至于，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怪物”的存在！ 不过，她也清楚，家人担心自己，并且，随着接触，也意识到那个救亡会深层并不简单，所以才回到国内。 并期翼可以接触到“灰风衣”们，起码，这是国内的神秘部门，更让她放心。 只不过……看样子，是很难了。 “我知道错了，这不乖乖听话回来了吗。”心中叹了口气，宁错老实认错，等女人神情恢复了些，才解释道： “我也是担心，如果情况真的恶化下去，我们不趁早做准备，到时候赚再多钱有什么用？国内的话，接触下总不是坏事吧。” 女人扶着方向盘，沉默了下，才说：“这些事我们会考虑的，用不着你去冒险。”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候，很突然的，前方的车辆打起了双闪，开始减速，女人怔了下，也急忙操控车辆降低速度，到最后，更是直接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宁错愣神。 “不清楚，可能是出事故了吧？”女人说着，就看到一会的功夫，前后已经排成了长龙，开门下车，就听到前方传来嘈杂声响。 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 第九章 跨越时光的一击 因前方未知事故，很快的，整个跨江大桥公路上都挤满了车辆，越来越多的人从车内钻出来，议论，眺望，彼此询问发生了什么。 整个大桥长度约四公里，加上江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雾气，愈发遮挡视线，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小姨？”车门开启，宁错跳了下来，并感受到了空气中那格外阴冷的气息，这让她有些不安。 “外面冷，回车里等吧。”女人关切道。 宁错没吭声，努力往前方望去，却发现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起来，就近靠在大桥护栏往下望去。 就见下方广阔江面正迅速被冷雾遮蔽，这显然不大像自然现象了。 “出了什么事？”旁边，一个大嗓门男人这会才下来，朝司机问道。 后者拿着手机，似乎联络到了前面的人，回答道： “前面出事故了，说是好几辆车突然撞在了一起，堵住了路段，有人去看，然后……” “然后怎么了？” 司机脸色突然有些发白：“然后，他们倒在事故路段，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就像是，遭受了某种无形的攻击。” 宁错豁然扭头，心中不安强烈到极致。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有些烦躁，似乎在赶时间，眉头紧皱，想了，迈步沿着大桥外侧往前走，似乎是想看个仔细。 而这时候，宁错突然只觉右手腕发烫，她愣了下，扒开衣袖，瞳孔一缩！ 只见，手链上悬挂的那枚黄水晶正散发出很细微的光，且贴着皮肤，散发热意！ 宁错年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慌乱，脑海中，回想起赠予她黄水晶之人的话语： 这件物品，可以感应到恶魔的气息。 “哗——”与此同时，雾气遮盖的江中突然传来水浪声，仿佛，江中正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行进。 扰动江水。 “什么声音？” “好像是桥下传来的……” 一旁，不少人惊疑不定地望过去，那个正往前挤的男人更是抻着脖子，往桥下望。 “闪开！”宁错近乎本能地喊了一声，可却已经迟了！ 下一秒，便听下方水面发出爆炸般的轰鸣，仿若，有炮弹于水下炸开，无数冰冷水滴溅起。 而在那寒冷冰水之中，一同飞出的，还有一只粗大、扭曲、湿滑、丑陋、漆黑……散发着邪异气息的触手！ 那触手飚射而起，瞬间便拍击在桥边护栏之上，钢筋水泥扭曲变形，那名抻长脖子的男人更是直接被拍成肉酱，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已没了生息！ “啊——”一道尖锐的叫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已经完全被恐惧笼罩，在本能驱使下尖叫、奔逃。 “怪物！！” “是怪物！” “杀人啦！！” 惊呼声中，又一条触手飞起，血色吸盘如同眼球，死死缠绕住钢铁桥梁。 继而，一个两三层楼高的，形似乌贼，覆盖深黑骨质外壳，生满触须的怪异生物被拉到这座钢铁大桥上。 俯瞰或已瘫软，或在朝远处奔逃的人群，躯壳上亮起两团红光。 无形精神干扰辐射开来。 “走！”远处，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的宁错早已强行拉着小姨朝远处逃窜，这时候，感应到从身后袭来的无形力量。 她只觉头痛欲裂，却是咬牙坚持，一手死死攥着黄水晶，一手拖着亲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一点！” …… “快！再快一点！那头妖魔已经靠近跨江大桥了！！”距离此处不远的河面上，一群快艇马达轰鸣，疯狂向前行驶。 船上，一道道灰风衣手中握着冷兵器刀剑，心急如焚。 “已经是最快航速了！”驾驶员声嘶力竭喊道。 “预警为什么晚了这么多？！”一名灰风衣咬着牙，仿佛质问，又仿佛懊恼。 旁边，一名同事攥着拳头：“我们的设备还没法解决水下干扰！如果是陆地降临还好，谁能想到这次竟然是出现在江底？！” “只希望这头妖魔不要太强，否则……” “最低也是二级！甚至可能更高一些！来不及了，桥上那些人怕是……” 发动机轰鸣声中，气氛压抑至极。 “都给我他妈集中精神！能救一个是一个！最差的情况，也绝对不能让这东西上岸！都听见没有！”站在最前头的队长突然爆吼。 “是！” “来了！全体，沸血，拔刀！！” 话音落下，前方雾气散开，众人头顶赫然是那座钢铁之桥！ …… 沈城，出租屋卧室内。 苏宁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只觉脑海深处仿佛有急促声音回荡： 【警报！警报！】 “发生了什么？”苏宁豁然清醒，坐起身，就看到视野中，系统面板弹出，文字浮现： 【检测到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抵达现场，诛杀妖魔，护佑人族，奖励白银宝箱】 入侵！ 又见入侵！ 城内昨天不是刚解决一次吗？这么快又出现了？ 苏宁困意彻底消散，从床上跃起，套上外套，脑海中却满是疑惑。 而这时候，面板已经再度飞远一段距离，撑大，化为一片可穿梭的“半透明幕墙”。 内部，呈现出事发地的图影。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江水，其中一个河段处弥漫大雾，一座宏伟的钢铁桥梁自雾中横穿。 “这不是沈城！好像是……魔都？！” 苏宁一怔，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地标。 随着他目光凝聚，画面也迅速拉近，白雾淡去，只见那宽阔的跨江大桥公路上，停满了汽车，很多都燃烧起来，仿若篝火。 一个庞大的怪异黑影于雾中移动，疯狂破坏，桥上，很多人凄厉奔逃。 苏宁神情微变，意识到情况紧急，意念微动，金甲套装的一个个零件自动从光幕中飞出，拼凑，组合在他躯体上。 眨眼间，苏宁全身都已被古朴金甲包裹。 抬手抓起巨剑，苏宁正要迈步进入，突然想到了什么，念头轻转，整套战甲金色淡去，转而化为银白。 金甲变银甲！ 这属于这套装备的一个小功能。 等变化完毕，他一步跨入光幕，身影仿若沉入水面。 再迈出，赫然出现于魔都跨海大桥半空。 身影隐于雾气之中。 “轰！！” 刚一出现，前方的爆炸声，与人们的哭喊，凄厉的呼号，混乱，隐约的兵器交击，以及奇异的妖魔吼声混杂于一处，扑面而来。 伴随着隆冬的彻骨寒意，令苏宁心中随之一沉。 显然，现场正在爆发战斗，恐怕已经有不少人员伤亡。 好消息是，妖魔尚未登岸！ 苏宁当即驾驭战甲，破空朝混乱中心飞去，且故意收敛了战甲能量，因为雾气遮蔽，加上现场混乱，无人发现他的到来。 而借助着视野优势，一幕幕毁灭景象映入眼帘。 扭曲的桥梁结构，燃烧着火焰的车辆，散步的血迹、尸体，龟裂结冰的桥面…… 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中怒意升腾。 妖魔！ 这就是妖魔！ 一旦出现，就伴随着破坏和杀戮！ 只一头便已如此，倘若有朝一日，更强大的，更多的妖魔出现，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愤怒中，苏宁已然逼近战斗中心。 撞入视野的，赫然是一头生满了触手、触须，丑陋而邪异的妖魔，它的骨质外壳上已经有多处破损，正与一群灰风衣缠斗。 不过，肉眼可见的，它占据上风。 灰风衣们背后，则是成百上千的普通民众，推搡，堆挤在一起，在拼命朝远处逃窜，可拥堵的车辆，恐惧的人群却都成了阻碍。 以至于，大群人竟混成一团，难以进行有效的撤离。 有人甚至被推倒，摔在冰冷的桥面上，甚至被踩踏。 一些人被冲散，一个抱着书包的小孩子跌倒在最边缘，好不容易爬起，茫然四顾，却已经找不到亲人，只懂得呆呆地站在原地。 远处，隐约传来凄厉的呼喊，却被淹没于人群。 “噗！” 一名灰风衣骤然跃起，双手持握一柄红若烙铁的刀具，狠狠刺入妖魔躯体缝隙，却引得后者发出暴怒的嘶鸣。 下一秒，无穷雾气翻卷，周遭温度疾速下跌！ 极寒降临！ 水汽凝结成冰晶，天空飘下细碎的冰粒，洒满了江水的桥面“咔嚓咔嚓”地冻结，将数名被触手拍飞的灰风衣冻在地上！ 而那名悍勇的灰风衣，却也是大叫一声，被疯狂的妖魔触手缠绕，抛向冰冷的江水！ “吼……”开启神秘力量的妖魔怒吼一声，突破防线，庞大的躯体朝人群压去。 “闪开！！”混乱中，宁错从人群冲出，一把抱起那个小孩子，试图弯腰逃走，手腕上的黄水晶却咔哒一声碎裂开。 耳畔神秘、恐怖的呓语骤然清晰，击穿了她的理智，宁错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仰头向后，茫然地看着一条数十米长，水桶粗细的触手从天而降。 千钧一发。 “嗡！！！” 天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剑鸣！！ 雾气翻卷！ 仿若流光划破苍穹！ 一柄古朴神秘，荡漾着玄奥光环的巨剑破空飞来，呼啸、幽咽，于电光火石间，刺穿那布满吸盘的触手，如同一颗来自上古辉煌时代的钉子。 狠狠将其钉入大地！ “何方妖孽，犯我神州！” 第十章 我想加入你们 经过战甲面罩的扭曲，苏宁的声音早与原本不同。 目睹惨状，话语中，又掺杂了愤怒。 “咚！” 古朴巨剑自高空掷出，强行更改了触手的轨迹，并将其刺穿，钉于坚硬寒冷的沥青水泥。 这暴起的一击是如此突然，无论是妖魔、灰风衣们，亦或者陷入恐惧的普通人们，都为之一顿，就连嘈杂声，也安静了许多。 无数道目光扬起，才终于望见，那破雾而来的银白战甲。 苏宁装束是如此特殊，辨识度极高。 加上昨日沈城那段视频早已传开，即便战甲换了颜色，可样式，乃至于出场方式，终归太过相似。 于是，只是瞬间，便有许多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人教护法？！” “那个昨日斩杀了沈城怪物的神将？……不，这个战甲是银色……” 类似的念头闪电般于很多人脑海中闪过，而没等他们思考更多，便见那柄巨大古剑爆开森然剑气，于原地旋转起来。 眨眼间，便将触手末端绞碎。 随即倒飞，于空中一转，银光闪烁，一道牙酸般的金属摩擦声中，那条庞大的触手竟被连根切断！ 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兀自如蟒蛇般扭曲！ 黑色血液喷洒。 “嘶……”妖魔发出一声惨叫，却是愈发愤怒，不再追击人群，用三条触手将自身朝大桥高处拉扯，余下的，齐齐如钢铁长枪般朝苏宁刺去！ “它的触手很硬！不要硬碰！只要再拖延几分钟，海面支援队伍就能抵达！”灰风衣队长大吼道。 并试图挣脱寒冰禁锢。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便见半空的银甲神将已经动了！ “召！” 苏宁右手一招，古朴巨剑飞回掌中，继而重新亮起，身影于半空一晃，拉出残影，避开第一条触手。 旋即转身一斩，银色剑光跳跃，金属摩擦声再现，眨眼间，第二条粗壮触手其根断绝！ 断口整齐！ 笔直跌落！ 灰风衣队长哑口无言。 还不是结束！ 苏宁身影再动，眨眼间来到大桥钢铁高架一侧，这次是双手持剑，向下斩落。 “哗啦啦……” 钢铁结构瞬间撕裂，连带着第三条触手，也炸开，坠入江面，砸出硕大水花。 “吼……”妖魔身体顿时失衡，整个朝下方坠落，声音中，除开愤怒，却是更多了一层畏惧！ “咔嚓！！！” 苏宁动作不停，第四剑斩出！ 其臂，已是八断其四！ 而这次，他手中巨剑，也终于不堪重负，崩开一道缺口！ 战甲内部储存的力量，也在飞快下滑。 然而苏宁却没有半点犹豫，再度悍然出剑。 于是，令下方所有人都震撼无比的景象出现： 那强大、恐怖、丑陋，将他们逼入死亡边缘的妖魔，此刻却竟如呆宰的羔羊般，被那道披着银甲的身影，一点点逼入死局。 那可怕的触手，更是如雨般落下。 伴随着的，还有漆黑的血液。 人们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逃跑，只是呆怔怔地，望着这令人永生难忘的景象。 那些灰风衣们，更是震撼难言。 作为官方混血种，他们很清楚这头妖魔的强大，虽然达不到三级，却也比寻常二级要强些。 尤其，此处临近水脉，更有战力加成，否则，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快速溃败。 然而，此刻。 在他们眼中，相较于那渐渐被削成肉瘤的妖魔，倒是那银甲神将，要更加可怕。 “人教……他也是人教的成员吗？那个神秘组织，究竟有多少这种层次的强者？昨日是沈城，今天是魔都，他们的势力，究竟已经覆盖到何种程度？” 灰风衣队长不禁想着，有些紧张。 而这时候，那头妖魔终于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继而躯体裂开，朝苏宁吐出一道极寒冰霜。 旋即，整个跃下桥梁，坠入江中，朝远处遁去！ 灰风衣们愕然： 入侵的妖魔，竟然……逃了？！ “追！” 队长短暂愣神，随即醒悟，暴喝一声，提刀跃下大桥，竟是没有半点犹豫！ 其余挣脱了禁锢的手下们，也是如下锅的饺子般齐刷刷跳下，死命朝逃遁的妖魔追去。 他们很清楚，这种水系妖魔，一旦放走，后患无穷。 “逃了？”天空中，苏宁解决掉寒霜，见状也是心中一紧，这副战甲可没有下水的功能。 况且，眼下能源已经跌入谷底，恐怕只能再支撑最后一击。 “怎么办？隔着水面，我没法锁定它的位置！”苏宁飞到江上，心中急迫，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抬手轻叩眉心。 望气术开启！ 下一秒，他的视野中，赫然有了不同。 灰蓝色的江水下，一个迅速游动的，散发乌光的影子正在飞掠，后方，一个个淡红色的光点疾速追击。 望气术可辨人根骨。 而无论是妖魔，还是那些灰风衣，显然都具有某种“天赋”！ “找到你了！”苏宁冷笑一声，驾驭银白战甲于水面飞掠，旋即举起残破长剑，锁定，打出最后一击！ 一道剑光瞬间没入水面。 成功命中！ 望气术下，只见那头妖魔痛苦地翻滚了下，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停止挣扎，沉入河底。 生命断绝。 成了！ 苏宁心头一松，等感受到战甲见底的能量，脸色微变，不再停留，果断拉高距离，准备返回。 同时扭头，随意扫了眼桥上。 想确认下人们的安危。 可就是这一眼，他整个人动作都停顿了下。 只见，视野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不同，零星几个身影，有模糊灵光呈现，意味着有低微天赋。 而唯独，有一道格外明亮的灵光，鹤立鸡群，且正朝自己这边奔跑。 “又是个上品灵根？”苏宁愣了下，“果然是大城市，人才基数简直可怕。” 有心接触，可又考虑到人多眼杂，苏宁有些迟疑。 这功夫，就看到那个有着上品灵根的女孩已经跨过栏杆，跑到了大桥边缘，踮着脚，跳跃着，摆动手臂。 想了想，又扯下围巾，攥在手里挥舞，似乎想要吸引苏宁的注意。 “你……你也是人教的吗？！你们还招人吗？我……我叫宁错，我也想加入你们，和怪物战斗！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孩竭尽全力喊着。 苏宁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仔细看了下，突然觉得这女孩衣服有些眼熟，好像是…… “刚才救人的那个？”苏宁有点印象，看向对方的目光愈发感兴趣了。 想了想，他朝女孩看了一眼，没说话，驾驭战甲划过一个弧线，奔向天空，同时借助雾气的掩护，打出一道虚影。 “喂！别走！看看我！我也想……” 大桥边缘，宁错拼命挥舞着围巾，却只见那银白战甲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于雾中。 宁错的脸上，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她缓缓垂下手臂，声音越来越低： “我也想……拯救世界啊。” 最后几个字，已经低不可闻。 也就在她怀着巨大的沮丧，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她仔细一看，手中赫然多了一枚只有巴掌大，青绿色的，造型古朴的玉符。 表面光滑如镜，翻到背后，可以看到一个古体字的“人”。 以及，一个写作“六十九”的“编号”。 宁错一怔，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灰暗的眼眸中重新燃起希望。 “宁宁！”这时候，身后传来呼唤声，她忙将玉符贴身收好，这才返回，与小姨站在一处。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啊，多危险啊，我们快点回家。”小姨急声道。 宁错微笑：“恩，回家。” 这时候，远处江面传来大片轰隆，携带着热武器的救援部队终于赶到。 …… …… 沈城。 出租屋内。 苏宁跨出光幕，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拄着残剑喘气，面前光幕收缩为系统面板： 【任务完成】 【奖励——白银宝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恭喜，人教名气提升，荣光+799】 第十一章 银甲爆红 任务完成。 面板上的文字闪烁微光。 一回生，二回熟，苏宁这次倒不那般急迫了。 没有急着拿奖励，而是慢条斯理，将掌心的“传讯玉符”收了起来。 那个自称“宁错”的女孩……天赋不错，至于心性，缺乏了解，无法判断，但从其舍命救人来看，大概也不赖。 可以列入考察范围。 只是，现场人多眼杂，无法沟通，苏宁索性分出了一枚“子符”，留给对方，刚好也拿来测试下传讯距离。 如果可以，就尝试建立联系。 也不用担心被追溯。 至于编号写成“六十九”，主要是显得人多些…… “没想到，这法器这么快就用到了。”摇头失笑，苏宁将此事抛开，看向这波奖励。 799点的荣光……比上次多了不少。 “是因为这次的妖魔更强，还是现场观战的人更多？”苏宁思索。 截至目前，他对妖魔的等级尚不明确，可对比下，也能判断出，魔都大桥的这头比昨日沈城的要更强大。 不过这种增强也有限。 再参考系统给予的奖励，从“青铜”升到“白银”，也能辅证判断。 一波增幅。 总荣光已达到恐怖的2808点。 “按照经验，达到三千，不知道是否会再次解锁遗产？”苏宁突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一方面，源于好奇。 另外，也是因为此次出击，代价巨大。 整套战甲已经濒临崩解，内部神秘能量只剩最后一丝，战甲黯淡无光，手中巨剑，更满是裂纹，凄惨无比。 经此一役，彻底报废。 “可惜了，这样的话，如果没法尽快变强，等下次出现临时任务，我甚至都没有完成的能力。”苏宁将这套废铜烂铁脱下，收回物品栏。 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白银宝箱。 “希望能开出好东西吧。”苏宁暗自祈祷，甚至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这才开启。 “刷”——银白色的光芒从宝箱中涌出，持续两秒，随即消散。 只见箱子里赫然摆放着两本薄薄的书籍。 一本灰扑扑的，封皮古旧，另外一册，材质特殊，竟然仿佛纯金打造。 “两件？难道是功法什么的？”苏宁屏住呼吸，率先触摸那册看起来就高档的。 然而，他刚接触，那金色古籍便化为点点光辉，涌入他的掌心，继而，脑海中仿佛灌入了一段信息。 意识深处，仿若云开。 似有大道天音奏响： 混沌从来不计年，鸿蒙剖处我居先 参同天地玄黄理，任你傍门望眼穿 …… 先天而老后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 曾拜鸿钧修道德，方知一炁化三清 …… 咚！ 天音末了，那浮现于意识中的篇章蓦然模糊，化为一缕清气，潜入识海。 只余下三枚古字： 人 皇 经 …… …… 就在苏宁开箱子的同时。 沈城，某间自助餐厅内。 朱一闻抬手将吃光的碗放在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捂着嘴，打了个饱嗝。 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面前的桌上堆满了一只只空盘。 附近，一些客人朝他投来敬畏的目光。 甚至有妹子，偷偷拿起手机朝这边拍。 类似的一幕并不是第一次。 起初，朱一闻还有些尴尬，羞涩，但次数多了，脸皮也就厚了起来。 早上觉醒开灵后，他就遵从苏宁的嘱咐，出门找了这家餐厅，等待饥饿感到来。 身体缓慢蜕变，自然要消耗营养。 朱一闻又没有吞服“洗髓丹”，就只好用食补。 事实证明，这个准备很明智。 抵达餐厅不久，强烈的饥饿感如期而至，朱一闻只好不停地吃，用以对抗，吃下去的食物，迅速就会被分解为养分，效率惊人。 一直吃到现在，他才终于感觉消化速度降了下来。 “呼，差不多了吧。”朱一闻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毕竟，羊不能逮住一家薅…… 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询问下苏宁的建议，突然间，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新闻软件的推送消息。 朱一闻下意识就想划掉，然而等看到新闻的标题，整个人却是精神一震： 《刚刚！魔都跨江大桥遭受怪物袭击，数十人伤亡，人教护法强者再临！》 怪物袭击了魔都？！ 数十人伤亡？ 还有……人教！ 朱一闻顿时就不淡定了，赶忙点开了推送，屏幕上，出现了一篇文章。 新闻描述很简练。 大抵，就是将大桥江面起雾，妖魔袭击人类，被击杀的事件描述了一遍，并配以了几张图片。 一看，就是从远处拍摄的，大雾吞没桥梁中断的画面。 也有几张，赫然是现场燃烧的车辆，破碎的桥面，扭曲的钢铁，江上的船只……以及被疏散的人群。 一些敏感的，包括妖魔触手，以及死伤的画面并未放出。 不过，只从现场的破坏痕迹，也足以感受到袭击的凶猛。 而在文章末尾，赫然附着一张模糊的图片。 画面中，是未散的白雾，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正超天空飞去的，披着银色古朴战甲的身影。 很模糊！ “……根据现场幸存者描述，危机中，一位身着白银盔甲的神秘强者出现，帮助官方特殊部门，阻击，杀死了袭击生物，救下了数百人…… 其虽未表露身份，可据多位目击者证明，其与昨日，曾现身于沈城的，自称人教护法的金甲强者极为相似！” “稍后将更新更多后续报道，请持续关注。” 文章末尾如是道。 拉到评论区，就看到回复已经超过了一千条！ “太可怕了！我当时就在高架桥附近！还纳闷怎么堵车了，谁能想到，怪物竟然袭击了大桥！！” “到底是怎么了？昨天是沈城，今天是魔都？下一个是谁？” “后怕！我和妻子本来打算今天出门，原定的就是走这条路线，结果车胎爆了，耽误了，逃过一劫！” “吸吸楼上欧气！” “那什么人教的事是真的？照片太模糊了！有没有视频？这肯定是国家的秘密力量吧，不然怎么连续两次及时出现？”有人道。 “想啥呢，当时生死攸关的，雾又大，怎么可能有人还去录像？疯了？听说那个银甲护法，杀死怪物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有人说。 “我是现场幸存者，文章里说的都是真的，银甲神秘人也真实存在，而且比文章里写的发挥的作用更大！如果没有他赶来，恐怕死伤的人要翻几倍！ 我不知道人教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们在保护我们！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谢谢！谢谢你们！伟大的无名英雄！” 一条当事人回复出现，立即获得了大堆点赞。 …… 这时候，整个自助餐厅里，不少客人也从新闻，或者群聊里得知了刚发生的大事。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捧着手机，回复信息，或者彼此交谈，讨论着魔都的这此袭击，以及那位人教强者。 接连两天出现，对于沈城人来说，感受格外强烈。 而身处其间的朱一闻，更是心潮澎湃，呼吸急促，放大了那模糊的照片，整个人兴奋的皮肤泛红。 人教强者！ 又是一位人教强者！ 在他看来，昨日是金甲，今日是银甲，这显然便是苏宁口中说的，那个自上古时代便存在至今的神秘组织，所遗留的力量之一。 两位护法，都是组织内尚存的成员吗？ 这样的成员还有多少个？ 原本，他以为人教的力量只限于沈城，可如今，另一位成员却现身魔都。 这又意味着什么？ 朱一闻突然觉得，苏宁口中“凋零破败，孱弱不堪”的组织，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 ps1：签约了，新书期两更（偶尔一更），时间暂定为早九点、晚九点，一周更新七天……跟我一起做997的战士吧~ ps2：求票！ 第十二章 洪荒? 人教有多强？ 对朱一闻而言，在此前，其实并没有清晰的概念。 他了解的一切，都源于苏宁的描述。 按苏宁的说法，在历史长河中，人教曾无比辉煌，甚至有能力，抹去自身的存在。 到如今，早已不复昔日荣光，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残余旧部。 人才凋零，力量不存万一。 原本，朱一闻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他当场加入的原因之一，相比于以一个无足轻重的身份被好友“收留”。 他更愿意作为苏宁的臂膀，与之一同在即将到来的灾劫中，为人类撑起一片天。 那是他二十几年人生，未曾敢奢望过的梦想。 可如今，他突然意识到，组织残留的底蕴，比他预想中要更丰厚，苏宁掌控的力量，也不只一位护法。 甚至于，其控制的区域，也并非只有这座北方城市。 “是了，终归是那般辉煌过的超凡势力，再如何凋零，也仍旧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朱一闻恍然大悟。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宁口中的凋零，也只是相比于当初而言，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却仍足够耀眼。 “不过，苏宁之前说，组织残余的力量用一次，就少一分，是否可以理解为，每一次出战，都在消耗历史底蕴？”朱一闻思索着。 这一刻，他突然脑补出了一堆故事。 曾经庞大的组织为何凋零？恩，自然衰落是一方面，可是否也有别的原因？ 比如，末法时代，难以修行之类的？ 继承着古老传承的成员们，艰难于恶劣环境下修行，行逆天之事，导致身体落下不可修复的伤痛，从而，无法持续战斗？ 甚至于，每一次出手，都在消耗生命？ 朱一闻越想越是揪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对那些未曾谋面的前辈，也愈发尊敬，如果说，组织里的前辈们为了崇高的使命，付出了这么多。 那他作为后辈，也决不能辜负这份责任。 “修行！我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听着身旁那些人的议论声，朱一闻整个人都燃烧了，所有人都在讨论那神秘的人教。 而只有他，才知道组织承受着怎样的使命。 想到这，他果断起身，神色庄严地走向取餐区。 他要化责任为食欲。 …… 网络上，伴随消息传开，有关于魔都大桥的事件飞快扩散，不同以往，过去，各地虽有妖魔袭击，可造成的伤亡都不大。 可这次不同，即便有魔都灰风衣们与苏宁出手，阻止了更大的惨剧，可终归，是造成了不少伤亡。 这种情况下，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被点燃。 相关讨论度飙升。 几十分钟而已，网上各平台的热搜就都被占据，而近乎同时，外国的一些针对城市的袭击消息也被报道出来。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妖魔入侵城市不只针对一处。 而是全球性的。 相比之下，反而是国内的损伤最小。 …… 沈城，某座大楼，办公区内。 本地灰风衣们也看到了消息，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神情都复杂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陈瞳推门走进来，茫然问道。 “你没看网上消息吗？”有同事惊讶道，随即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更从电脑上，找出了一些现场照片。 得知这些，陈瞳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一下子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只觉心中沉甸甸的。 点着鼠标，滚动网页，看到那破损的桥梁，行走的，惊慌失措的人群，她年轻，白净的脸庞上，时而愤怒，时而悲痛。 等看到最后一张图片。 那朝云雾深处飞去的古朴银甲身影，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下，良久不语。 “好了，都做自己的事去。”副队长周堪走进来，大声道，然后看向陈瞳，“你刚发消息，找我？” “是，我有了一些新发现。”陈瞳收回杂念，变回了那个冷静的女孩。 “关于什么的？”周堪疑惑道。 “人教！”陈瞳说。 短暂的沉默，周堪突然正色了起来，说：“去你办公室。” 陈瞳在队内没有特殊职务，所谓的办公室，其实是交给她管理的资料室，同时负责与京城总部联络。 等两人走进来，周堪忙问道：“仔细说说！是深红之井传回消息了吗？” “不是，”陈瞳叹了口气，脑后的马尾晃了晃，“是我自己的一些发现，坐。” 说着，她走到工位，拿起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纸。 “你看。” “这是什么？”周堪疑惑道。 陈瞳解释道：“网上关于‘人教’的信息，在我们的资料库中，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具有超凡力量的组织符合。 可我想，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倘若当真存在着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组织，那很可能会在网上留下蛛丝马迹。 尤其，如果这个组织，是有一定历史的，更不可能毫无马脚。” 周堪点点头，看向手中文件，说：“这就是你找到的相关信息？” 气质飒爽的单马尾女孩点头道： “是的，我昨晚忙了一夜，尝试通过各种引擎进行检索，结果，发现众多关键词，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神话！” “神话？” “没错，”陈瞳有些兴奋地踱步道：“准确来说，这个名词，并不存在于大众所熟悉的神话体系，更多是位于所谓的‘洪荒’神话中。” 顿了顿，见周堪面露茫然。 陈瞳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不了解洪荒，总知道《封神榜》吧？那我且问你，封神中，有哪几个教派？” 周堪愣了下，开始思索，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没看过封神原著……不过好在，电视剧啥的，多少了解过。 “封神教派？呃，阐教、截教……还有……” “西方教。”陈瞳无奈叹气，提醒道。 “哦哦，对了，西方教，我知道七宝妙树。”周堪讪讪道。 陈瞳点了点头，说：“没错，大众熟知的三大教派，就是这三个了，姜子牙下山，助西岐伐商，代表的就是阐教，书中，阐教教主为元始天尊。 对应的，商汤一方，就是通天教主执掌的截教，这也算是封神中的两大阵营了，至于西方教么……露面不多，但也有些戏份。 其有两位教主，分别为‘接引’、“准提”，七宝妙树就是准提道人的法宝……” 周堪听着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道： “这和我们要谈的有啥关系？难道，封神榜里还有人教？” “当然有。”陈瞳严肃点头，指点后者看向文件某一行： “书中第十五回，原文有一句‘故此三教并谈，乃阐教、截教、人道三等’，按照一些人的猜测，这里的人道，指的就是‘人教。’” 周堪：“这……就这一句？写的也不清不楚的……” 陈瞳清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正色道： “当然，对此，原书中表述的确很少，所以，我们需要借助一些新的资料。” 说着，陈瞳干脆拉着他来到电脑前，打开了一个网页： “你看。” 周堪：“这是……起点中文网？你不说查资料吗？” 陈瞳操作鼠标飞快点进了“洪荒流”的标签，然后指着网页上的一堆网文道： “就是这个啊，这里头描述了大量有关于人教的信息。” 周堪沉默了下，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血脉天赋极高的女孩，半晌才道： “所以……你说的查了一晚上资料，指的是……看了一晚上起点洪荒流小说？？！” 第十三章 隐于神话中的组织 周堪感觉自己心态要崩了。 他平常也有看网文，虽然浅尝辄止，看的不多，可也有基础的了解。 很清楚这些故事只是纯粹的幻想创造。 想从一堆洪荒流小说里找证据……任谁听了都觉得扯。 陈瞳撇开头去，用操控电脑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囧，嘴巴却还硬着： “你不要带刻板偏见，照你这么说，封神榜也是本古代小说而已，你刚才不也没觉得荒诞吗？” “……”周堪不想说话了，心累。 陈瞳见状眉眼突然认真了起来，说： “我没跟你闹，你知道的，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洪荒小说虽然是虚构，可说到底，其核心设定是取材于古代神话的，给你看这个，主要是便于理解。” 周堪怀疑地看着她，想了想，重新坐下来：“你说。” “好，我继续说。如果说封神原著中对人教的描述还模糊，可根据这些网文作家的整理，一切就更清晰了起来。 恩，按照他们整理出的那套所谓的‘洪荒’体系，盘古开天，龙凤麒麟三族鼎立，后经罗睺挑拨，才有了所谓的龙汉初劫……” 房间里。 陈瞳开始认真叙述。 周堪边听，边结合手中的打印材料，大概也对这个洪荒体系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龙汉初劫、巫妖大战、封神、西游……这是这套体系的几个重要节点，其中，巫妖与封神之间，就是所谓的阐、截，以及人教兴起…… 前两个你知道了，不多说，关键是这个‘人教’，按照这个体系，其领导者应该是神话中的道德天尊，也可以说是我们熟悉的道教始祖老子…… 其与原始一同掌管人、阐两教，但在故事设定中，道德天尊主张无为，所以很少插手，这也导致，三教中的人教信息极少……” “等等。”周堪越听越皱眉，抬手打断道： “所以呢？说到底，这还是虚构出来的东西，总不能说，因为名字一样，就追溯到神话去吧。” 陈瞳点头： “我当然没那么想，我起初觉得，那个超凡组织很可能是借了神话传说中的名字，不过，后来的一些发现令我对此产生了动摇。” “哦？” “你看这张图。”陈瞳将打印材料翻到某一张，上面是一个打印的网页，居中是一个略有些模糊的古文字： “这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是某网友家里的老物件上刻画的图像，你仔细看，是不是与我们捡到的那枚木牌很相似？” 周堪辨认了下，眼神终于严肃了几分： “还真是，这文字写法，周围的云纹，都很相似。” 陈瞳点头：“并且，此前关于木牌的元素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的确是老物件，暂定是唐宋时期！” 唐宋！ 周堪这下真的不淡定了，如果说，那神秘强者身上的物品，竟真有这么久远的历史，且其图案，也曾出现于历史中。 那…… “还有，”陈瞳不等他思索，又抽出一张纸，笑吟吟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洪荒的资料吗？因为我在其中找到了个有趣的细节，按照洪荒的设定，人教之主为道德天尊，也即民间传说的太上老君。 而在《西游记》中，曾记载，老君门下有金银童子，恩，就是金角银角大王。” “所以，你能联想到什么？” 周堪蓦然惊呼：“你的意思是……先后出现于两地的金甲、银甲护法，对应传说中的人教金银童子？！” “没错！”陈瞳眉眼凛冽：“按照这套推断，当日那个神秘人口中的人教，就完全有迹可循了！ 其隐于古典神话中，被现如今的我们所遗忘，可终归，还是留有痕迹！” “可是……”周堪有些口干舌燥，“你总不会觉得……那个神秘组织，真的存在了很多年，历经数个朝代更替吧？！” 陈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好一阵，才吐了口气，有些疲倦地坐在电脑前，说： “但愿……不是这样。” 长久的沉默。 周堪将文件放在桌上，吐了口气，认真道：“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 “或许吧。” “深红之井方面，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反馈？”他试图转换话题。 陈瞳关掉网页，倒了杯咖啡，说：“有。对于这个神秘组织，京里很重视，说是已经有大人物过来了，眼下……大概正在路上？” “不过，魔都刚又出现他们的踪迹，后续大概也要往那边派人查探了。” 周堪点了点头，有大人物来接手调查的话，他的压力就可以减轻许多了，起码，不用像现在一样，提心吊胆的。 想查出来点东西。 又担心，真查出来，出乱子。 “大人物？什么级别的？”他问道。 “阎罗。”陈瞳目光幽幽：“高级混血种。” …… …… 人皇经？ 另外一边，苏宁终于从奇妙状态脱离出来，房间已然安静，面前，旁人无法看见的白银宝箱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他却能清楚感应到，自身的不同。 伴随那金色册子融入意识，无需学习，他仿佛就掌握了某种修行方式，可偏生又没法描述出来。 玄之又玄！ “呼，果然是功法吗？人皇经……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啊。\b”苏宁擦了下额头汗水，陷入沉思。 脑海中，回忆起功法现身时候的那些吟诵声。 “那是什么？像是一首长诗……” 尤其，是最后一句： 曾拜鸿钧修道德，方知一炁化三清 这就有点指向性太明确了啊！ 苏宁豁然起身，事实上，在继承这份传承后，他就好奇过这个上古神秘组织的源头。 坦白讲，对于“人教”两个字他并不陌生，毕竟是写书的，大名鼎鼎的洪荒流绝对不会太陌生。 关键在于…… 网文那套都是编的啊！ 他很清楚这点。 所以，苏宁压根没敢往那个方向联想。 太荒谬。 可方才那段记载于《人皇经》内的长诗，却令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神话传说。 “不会吧不会吧……我继承的人教，真的与编造的那套洪荒设定有关？” 苏宁心情极度复杂。 怎么突然就感觉……自己和同行们胡编乱造的那套东西有点危险了啊。 “这个设定太扯了吧！” “肯定是巧合，恩，毕竟小说设定也是源于神话传说，碰巧吻合完全说的过去。” 后续解锁的遗产总不会再撞车。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真将人们对人教的印象引到神话体系……似乎，也蛮带感的啊。 摇摇头，苏宁将杂乱念头抛开。 抬手将箱子里，另外一份册子拿了起来，恩，这本就明显平平无奇了，纸张泛黄，以古文字书写，粗略翻看，是一种呼吸法门。 看系统介绍，属于人教入门弟子本源修行法。 恩，基础功法没错了。 “回头，可以拿给朱一闻用。”苏宁打定主意，将其收入物品栏，白银宝箱也自动消散。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苏宁换了套衣服，出门觅食。 期间，也注意到了网上的议论。 转眼，到了傍晚，天色遁入黑暗，北方寒冬就这样，天一黑，气温再降，室外别说人，连车也少了很多。 苏宁从一家店走出，将脸用帽子口罩包裹着，乘公交来到城市外围，随即步行至僻静处，又召出能量无多的铠甲。 将自身包裹。 随即像驾驶机甲一样借助夜色掩护，遁入郊外，某座无名山丘之上。 …… 是夜，二十点整。 包裹战甲的苏宁来到山顶，确认周遭无人，盘膝于冰天雪地。 仰头，面甲打开。 山风呼啸，深邃天穹中，一轮明月高悬。 他要进行第一次修炼。 第十四章 从红月开始 今夜星空极好，放眼望去，整座天穹没有半缕乌云。 黑夜极浓，衬托的漫天星辰格外透亮。 璀璨银河横跨天际，与银月相对，无数时光仿佛于其间流动。 苏宁听过一种说法，如今地球人所目睹的星光，尽皆源于亿万年前，宇宙之大，时间长河广阔，可见一斑。 地球岁月，相较于大宇，无异于沧海一粟。 更不要说区区人类。 从人类刀耕火种年代，就诞生了关乎神灵的瑰丽幻想，而今夜，他即将以心头那份玄奥难言的法门，叩开神圣领域。 盘膝，闭目，放空心神。 苏宁意识飘忽，耳畔杂音尽去，察觉到了自身渺小，宇宙广大，星光洒落在他的躯体上，透过盔甲，悄无声息浸入。 人皇经自动运转，那漫天星辉，仿佛被吸引，如鹅毛大雪般向苏宁涌来，渐渐，仿若成了一道贯通天地的通道。 那是灵觉的通道。 也是修行的初始。 这一刻，处于混沌中的苏宁并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正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连通星空。 更不知道，这一源自人间的触碰，于星空中的隐秘而言，灿若灯火。 …… 宇宙。 这里幽暗、冰冷、死寂。 源于恒星的光辉肆无忌惮横扫这片星域，一颗颗星辰暴露其间，遵照轨迹运行。 如同尸体，如同墓碑。 丑陋的表面，呈现出金、红、土黄等诸般色彩。 当然也有蔚蓝。 那颗表面71%被海洋覆盖的星球旁，一颗布满了坑洼，呈现亮银的灰色星辰格外不起眼。 无数年来，只安静地注视着地表的兴衰衍变，如无意外，也将继续陪伴下去，直到末日。 它是月亮。 然而，今夜的月亮却有了些许变化，当那源于蔚蓝星球某处的意识连通至星空，原本死寂，荒凉的月球轻微地震动了下。 继而，星球表面，无数坑洼中，竟突兀有殷红的“血液”涌出。 它们仿佛源于月心，一经出现，便呈席卷态势。 无穷的血水喷涌，淹没了月表，化为了一片猩红的海洋。 海面上，源于恒星的风暴吹起动辄数百米高的巨浪。 整片血海在沸腾。 部分“海水”被抬高，若是从远处遥望，那覆盖整片月海的猩红中，赫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冰冷地注视着人间。 持续了数秒，旋即重新潜入水下。 …… 沈城，灰风衣办事处。 陈瞳独自坐在电脑前，右手按住鼠标滚轮，均匀划动，桌上，是半杯咖啡。 房间只亮着台灯，电脑屏幕的冷光打在她疲倦的脸上，气氛静谧。 大抵是看书太久，她站起身，拿起杯子，来到了窗前，揉了揉眼睛，想要放松下，可就在此刻，却惊异发现，窗子染上了一层绯红。 陈瞳愣了下，豁然惊醒，透过窗子朝外望去，旋即瞳孔放大，手中杯子跌落！ “这是……” 就在她面前，高远天穹中，那亘古银白的月亮，竟变成了血色！ …… 魔都。 某座高档别墅区内。 “好了，我真的没事，你不是要开会嘛，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宁错将一个外形儒雅的中年男人推出了大门。 后者无奈苦笑，坐进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缓缓驶离建筑群。 宁错站在门口，用力挥手，目送父亲离开，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下意识按了下衣服某处，嘴角翘起期待的神情，便准备转身回楼上卧室。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间，她近乎心血来潮，仰头望天，入目所见，便是一轮呼吸间被染红的月亮。 “啊——”短暂的安静，正走出来的迎她的住家阿姨发出惊叫。 …… 国外。 某座名校附近的一间神秘俱乐部中。 没有开灯，偌大房间只燃烧着蜡烛。 一群穿着奇怪长袍，佩戴面具的男女围成一圈，跪坐于绘制在地板上的奇异法阵周围，用好奇而畏惧的目光，望着中心那人手中的仪式水晶球。 突然，那水晶球中绽放绯红光辉，映照的所有人都仿若鬼怪。 “啊！” 一个女孩忍不住发出惊呼，畏惧地后退，捂住嘴巴。 短暂骚乱。 而那位主持这次末日救亡会聚会的男人，却是愣了几秒后，噗通跪倒在地，颤抖而虔诚高呼： “伟大神秘的母亲，人间末日的主宰……母神，我等恭迎您的降临！” 其余人微微发愣，然后近乎盲从地一齐高呼起来。 …… 京城通往沈城的高空。 一辆民航客机正匀速飞行。 机舱内，一位位乘客昏昏欲睡。 因为舱内灯光的缘故，正常来讲，不可能有人察觉到月亮的变化。 然而，就在血月出现的瞬间，一个裹着大衣的男人豁然睁开双目，仿若心血来潮，他四下一望，起身便朝机舱卫生间走去。 等避开人群，身影却是陡然虚幻。 下一秒，整个人竟凭空出现在机舱外！ 半蹲于这架客机顶部，双脚踩着飞机，身体暴露于寒风中，整个人却如同钉在原地般，一动不动。 只是仰头，死死望着那轮血红的月亮，脸色发白，墨镜下，眼眶中燃烧起淡金色的火焰！ “旧日妖魔……复苏，加快了吗？” …… 这一刻，整个处于黑夜的东半球，无数国家，无数城市，无数人看到了这震撼的一幕。 并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 好在，这特殊的天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约莫几十秒后，那片血海便重新渗透“大地”，月亮，也恢复了原本的银白。 …… 此时此刻，盘膝于沈城郊外荒山上的苏宁，仍旧沉浸于第一次修行的新奇感中，对于外界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呼。”良久，他终于撑开双目，感受到身体已经盛满了星辉，短时间无法再吸收，这才结束了修炼。 站起身，苏宁攥了下拳头，只觉身体中蕴含着无穷力量。 一股暖流更是于浑身经脉流转。 略一思索，他握拳，调集“灵力”，朝前方一座乱石堆一拳打出！ 就听耳畔空气炸开，如同炮响，一道虚幻拳影撕开冰冷的空气，轰然将乱石堆夷为平地！ 隔空一拳，威能至此！ “好厉害！这就是吞吐星光，炼化成的灵力么？就算不依靠任何法术，只凭借单纯的灵力释放，就可以打出类似重炮的效果了！” 苏宁倒吸一口冷气，把自己都吓到了。 当然，这一拳也将刚积攒的灵力消耗了近半，也就是说，以他现如今的能力，只能轰出这样的两拳。 不过考虑到只是第一次修行，就很可观了啊！ “上古时代，那些所谓的大修行者，难道都是这种怪物？”苏宁有些恍惚，如果神话是真的，上古大能动辄修炼个几千几万年…… 嘶，一拳爆星没准真不是笑话…… 当然，他属实不觉得修行者真能活那么久…… “糟了，好像引起附近村子注意了。” 苏宁收回思绪，就听到山下全村的狗都疯了，大声吼叫，不少院子的灯都亮了起来，这个时代，毕竟很少有纯粹的荒山。 苏宁当即检查了下周围，确认没有遗留下什么。 这才披着战甲，借助夜色掩护，朝城市中心遁去。 …… 一个半小时后。 沈城本地的灰风衣们出现在了这座山头，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凝重。 “村民举报的异响确认是这里吗？”身材高瘦的副队长周堪问道。 “就是这。”一名队员笃定。 陈瞳按着腰间刀鞘，瞳孔燃烧绯红火焰，望着那崩裂的山丘，说： “这里残存着一股神秘力量，和上次，金甲护法出现时候留给我的气息很相似！” 周堪：“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痕迹是他造成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陈瞳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 “也许，是他感应到月亮变化，所以来这边山头高处，想要看个究竟吧？”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尚有疑点，可这似乎是最可能的答案。 至于“人教护法引动的异常天象”这种事……他们还没疯，不至于把脑洞开那么大。 尤其，是在他们知晓一些隐秘的情况下。 “留下两个人，安抚民众，等天亮再检查下，其余人，返回部门，准备开会。”周堪说。 众人应声：“是。” …… 另外一边，重新换上了羽绒服的苏宁拎着外卖返回了出租屋，在门前跺了跺脚，打开房门，随口道： “我回来了。” 已经返回的朱一闻猛地窜了出来，手里还捏着手机，盯着苏宁，即激动，又忐忑： “月亮的事，和咱没关系吧？” 苏宁愣住：“月亮？啥事？” 第十五章 我的马甲很多 关上卧室的房门，苏宁将外卖放在桌上，坐在电脑前，陷入沉思。 天现异象。 银月转红。 从朱一闻处得知了方才发生的事，他表面淡然，随口将其推到了旧日妖魔身上，又安抚了几句，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可心中却早已是心潮澎湃。 “不会……和我有关吧？”苏宁有点心虚。 拿起手机，随便哪里都能看到有关红月的讨论，当然也有人记录下明确的时间，当时，自己正处于修炼过程。 巧合？ 还是……存在某种对应？ 苏宁自己也有点摸不准，虽然他短短两日，已经斩杀了两头妖魔，可对于这些入侵者，仍旧一无所知。 它们源于何处？目的又是什么？数量几何？强弱等级又是个啥体系？……不知道。 所以，也无从判断。 不过有些东西是可以推导出来的。 比如，这两日，妖魔入侵的程度明显增强，结合异常天象，大概率，这便是妖魔搞的鬼，与自己未必有什么关联，只是都挤在这两天里发生而已。 “我对妖魔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苏宁将此事抛开，有些发愁，不过再想想自身的进步速度，心下安定了几分。 “得尽快变强啊，恩，刚才用望气术看了下朱一闻，他的身体蜕变速度很快啊，不愧是上品灵根，就是肚子有点大，这是吃了多少…… 唔，明天吧，尝试把普通功法让他学习，争取能尽快独当一面。” 苏宁思索着，开始扒饭。 “另外，那个自称宁错的仙苗，也可以尝试接触下，可惜，了解不多，需要时间考察。” 想到那个站在桥边，勇敢挥手的女孩，苏宁抬手唤出传讯玉符，然后愣了下，赫然看到，玉符表面闪烁着一行未读消息： “六十九号：有人吗？” 从文字光芒的衰减情况看，消息是半个时辰前发出的。 “呦呵，可以啊，自己琢磨出用法了？”苏宁笑了，这倒是省得他主动去撩了，可以可以……很上道。 怎么回复？ 苏宁放下筷子，略作思索，按住玉符在桌上一划，分出七八枚“子符”，并分别编辑不同的“编号”。 每一只玉符上，都闪烁着那句“有人吗”。 任何一枚玉符发出消息，都会同时推送到其余玉符上。 …… 魔都，某座别墅内，房间中。 宁错呈现“大”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脑海中，不断交织着不同的画面。 时而是白天大桥上，银甲强者斩妖除魔的画面，时而，又是不久前红月显现的诡异场景。 心乱如麻。 抬手，看向紧握掌心的那枚古朴玉符，上面仍旧残留着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只是，却迟迟不见回应。 一个多小时前，宁错目睹血月，心潮涌动，旋即便返回了卧室，开始研究这枚神秘玉牌。 作为自幼向往神秘，超凡力量的资深爱好者，在这方面，宁错神经格外粗大，否则也不会做出站在桥旁求加入的事来。 获得对方赠予的玉牌后，宁错整个白天都心神摇曳，恨不得立即找机会研究，可又担心被家人发现，所以忍了又忍，直到现在才终于捧了出来。 她起初尝试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方式“激活”这件“神奇物品”，包括不限于： 滴血、祈祷、冥想……以及留学期间学到的占卜法尝试与其建立沟通。 都失败了。 就在她有些丧气的时候，无意间持握，尝试集中注意力具现，却收获了成功。 只要她集中注意力，给予呈现的念头，自己想要说的话，就会出现在玉符上！ 这个发现令她兴奋不已，并迅速判断出，这绝对是一件“沟通”神器。 然后……就是望眼欲穿的等待。 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自我怀疑。 “这究竟是不是正确用法？我有没有忽略什么关键？”宁错漂亮的眉毛皱成八字，困惑不已。 就在此刻，掌心的玉符终于突兀地震动了下。 表面，有新的文字浮现： “十七号：咦，新人？谁拉进来的？” 宁错：！！！！ 她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回应！ 她终于收到了回应！ 而伴随着这位“十七号”前辈发言，整个死寂的“聊天群”突然就活跃了起来。 “十九号：不知道，晚上开会前都还没这人吧，好像是刚进来的。” “三十一号：银护法此前上线说过一句，好像在跨海大桥现场遇到了个有趣的仙苗，给了一枚通讯符出去，喂，新人，说话，是不是你？” “五十八号：啊，我也想起来了，说是个年轻女孩。” 玉符表面，一行行文字弹出。 宁错激动地蹦起来，整个人心砰砰直跳，这……果然便是那个神秘的“人教”组织内部的通讯“群聊”吗？ 果然是仙家手段…… 银护法，没错了，他果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仙苗，难道是指我天赋不错？恩，这样就说得通了。 记得，末日救亡会里的人也曾声称，我适合超凡道路。 他们还提及了“开会”……怪不得，方才始终无人应答，是因为组织内的成员进行线下会议吗？ 唔，也许是线上也说不定，类似的群聊肯定不只一个…… 宁错穿着家居常服，赤着脚在房间里绕圈子，念头纷飞，等看到其他人开始艾特自己，才忙收敛杂念，忐忑回复： “六十九号：各位大神好，我叫宁错，魔都人，在白天跨海大桥怪物袭击事件中被那位银甲护法赠予了这枚玉符，冒昧打扰，请见谅！” 文字发出。 短暂的停顿，其余群员纷纷回复： “三十一号：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平常潜水，关键时刻还得我盯着，咳咳，新人妹子不要怕，他们都是坏蛋，信我就行了。” “十九号：……你再没个正形，下次罚你出任务可好？” “三十一号：呵呵，说的你有这个权限一样。” “五十八号：行了。新人你好，不用紧张，三十一和你开玩笑的，平常挺闷的，难得进个人，魔都的事我也听说了，银护法拉你进来想必自有安排。另外，不用叫什么‘大神’，我们……当不起。” 说着，语气似乎有些唏嘘的样子。 房间里。 宁错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虽然只有三言两语，可她也能初步感受到“组织”内的气氛。 恩，坦白讲，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毕竟，从金甲、银甲先后两次的公开出场看，这个神秘组织很有些“古风”范。 无论从装束上，还是台词上。 都是如此。 宁错甚至做好了看到一群严肃古板，满口之乎者也的“古人”的准备。 可现实……却截然相反。 群里的几位前辈，语气带着显著的现代人气息……且性格各异。 三十一号前辈年纪应该不大，较为活跃，热情洋溢。 十九号前辈性子似乎有些严厉，认真，不苟言笑。 五十八号前辈话语温和，很照顾人，现实中，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大叔…… 至于第一个发言的十七号…… “十七号：新人你好，我方才与银护法联络了下，恩，是你想要加入我们？” 唔，感觉上，十七号似乎有点群管理员的意思，隐隐的，在几人中占据主导地位。 他一说话，其他几位前辈都安静下来了呢…… 宁错分析着，忙输入意念回应称是。 “十七号：这倒是有趣，没想到银护法这番入世，竟还有意外收获。恩，可惜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暇分身，方才嘱咐我，要我与你交谈。” “六十九号：银护法怎么了？” “十七号：……涉及教内隐秘，不便告知，不过，多少与方才那轮红月有关。” 第十六章 今夜，无人入眠 与红月有关！ 看到这句话，跪坐在大床上的宁错耳朵一下支棱了起来。 心下暗道：果然，对方知道些什么！ 仿佛是猜出了她的好奇，玉符上再次弹出一行文字： “十七号：红月当空，妖魔乱世，隐藏于星空中的浩劫愈发临近……呵，你晴日里所遭遇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比普通人了解的，危险太多。” 这话说的虚虚实实，却是看的宁错心痒痒的，整个人并未畏惧，反而愈发坚定了接触对方的心思。 妖魔……对方称呼那些怪物为“妖魔”吗？ 再结合人教护法两次出场的话语……宁错恍惚间有种感觉，这个近两日引发巨大轰动的神秘组织，可能比自己预想中更古老，神秘。 “十九号：十七，领袖是否告诉了你什么？今晚的月相异变，是否与教内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 宁错瞪大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就连捧着玉符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感觉……里面藏着巨大隐秘！ “三十一号：对啊对啊，能不能透露一点？我保证不乱说！” “四十四号：窥屏。” “五十二号：坐等。” …… 一时间，又冒出来好几个陌生编号，吓了宁错一跳。 “十七号：呵呵，兹事体大，在没有明确指令前，各位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倘若偏要问，那我只能说无关。” 众人：“……” 宁错那是一脸的着急，却也没办法，她当然不会蠢到相信十七号这句“无关”的回答，相反的。 他越是这般说，就越令人觉得里头有事。 “这个人教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红月事件也与他们有关？”宁错呼吸急促，心怦怦跳，可无论其余成员如何催促，十七号却都不再多说。 只是敦促众人散去，各自修行，结果，那些群员竟也真的各自下线，不再发言了。 这时候，宁错已经确认了，这个十七号地位的确不简单，应该在组织内处于更高层，起码，是有资格与“领袖”直接对话的。 而群内其余成员，层次就低了许多。 想想也是，若是教内核心，怎么可能拉自己进入？ 更大概率，是个教内外围成员的交流频道。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其他成员看起来都很平和了。 分析到这，宁错感觉自己接近了真相。 “十七号：新人还在吗。” “六十九号：在的在的，大神您说！” “十七号：笑，我们组织讲究平等，你称呼我编号即可。 你的想法，我大概清楚，事实上，对超凡力量有所向往的人，数不胜数，在我人教入世后，这两日，也有无数人在寻觅我们……其中，不乏大量渴望接触，加入的言论。” “不过你我都清楚，大多数，也仅止于言论而已……” 宁错闻言，赶忙输入文字，用自认为最真诚的方法表明心迹，类似的场景她在白天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 她很清楚，自己贸然求加入太过突兀，肯定要面临问询。 十七号沉默了下，才说：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可……坦白讲，你的举动仍旧令我很疑惑，我理解你被救下，心生感激，对我们生出好奇心，这很合理。 可，不谈其他，只论国内，倘若你真的对超凡有所执着，官方也该是个更好的选择，呵，最起码…… 我并不认为，一个只露面了两次，‘藏头露尾’的神秘组织，要比官方更令人安心、信任，而以你的家庭，应该也不缺乏这样的机会。” 看到对方这段文字，黑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女孩脸上浮现苦笑： “……我知道这很突兀，不过，因为家庭的缘故，我的确很难有就会进入官方……” 说着，她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简单描述了下，末了才道： “所以，我理解您的困惑，可我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我的确不了解你们，坦白讲，我心里也存在畏惧，害怕，可…… 就按照最糟糕的境况去想，我的性命也是你们救下的。 今天，如果不是银护法，我早已经死在了怪物的触手下，既然我的命都是你们救下的，那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沉默。 好一阵，就在宁错怀疑对方下线了的时候，十七号才终于开口： “好吧，你说服了我，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尝试进行下接触。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在魔都的人手暂时撤出……可能要再过些天，我才能抽时间过去一趟。当然，你愿意来我这边更好。” “您的位置在？” “十七号：沈城。如果你能来，到时候再联系。” “六十九号：好！” …… 挂掉通讯，宁错小心翼翼将玉符收起，激动的坐立不宁，恨不得将这个消息与好友分享，却又只能竭力忍住。 就像她说的那样，无论因为好奇，还是在未来的末日中为家人留一条后路，她都要做点什么。 官方灰风衣的途径被阻断。 那么，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人教，就是她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阿姨，我的行李箱先别收拾。”宁错推门朝楼下喊道，旋即打开手机购票平台。 开始谋划行程。 …… 沈城，出租屋内。 苏宁将饭盒收起，看着桌上重新被归拢为一的“传讯玉符”，有些意犹未尽。 群里的几个“成员”，当然都是他开的马甲小号，分别操控不同的子玉符，扮演不同的人设。 营造一个大组织的氛围，演人家小女孩一个，虽然有点羞耻，但…… “还挺有意思的。” 苏宁记得以前看过个新闻，说是某个炒股群，整个群里只有一个冤大头，其余都是工作室开的小号，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坑人。 这回他也学了一次。 区别在于，这是愿者上钩。 “啧，还真是个小富婆。”打开电脑，检索了下对方自述的家庭信息，苏宁吃了一惊，发现自己还真是救了个金光闪闪的二代。 对方家里财力不菲，其父也算是商圈有名有姓的成功人士，恩，属于可以被拿来做原型，写进霸总小说里那种。 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苏宁一辈子大概都没啥机会与对方产生交集，结果…… 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妖魔降临，世界要变了啊。”苏宁起身，爬上床铺，心绪翻腾，他已经意识到，以往的社会结构正面临冲击，一个新的时代或已到来。 …… 当夜，苏宁很快熟睡，然而，在世界的很多个角落，很多大人物却无法安眠。 红月现世，无数人瞩目，网络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吃瓜群众们应接不暇，白天跨海大桥事件尚未平息，晚上，红月事件又接踵而至。 结合全球范围的妖魔入侵加剧，整个网络舆论环境突然就风雨飘摇了。 无数人在各大平台讨论着有关于“怪物”、“红月”、“灰风衣”、“人教”的一切，主流互联网公司连夜加班，不敢有丝毫松懈，运维公关等人员如同抗洪抢险的战士，死死守在舆论场第一线，生怕出什么乱子，或者干脆是有人趁机兴风作浪。 见状，当即有网友调侃甭管世界如何变化，人类走向何方，只有加班007永恒不息…… 这还只是网络上，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别处，世界各国的高层不约而同，召开紧急会议，进行磋商，而借助卫星，在宇宙中拍摄到了有关于红月的画面更是被秘密递上了诸多会议的办公桌。 等人们看清月球上喷涌而出的无边血海，以及那隐约间，自血海中浮现出的拟人脸孔，这份焦躁就成了恐惧。 暗流涌动，在这个隆冬的夜晚，不知有多少人失眠。 …… 翌日。 苏宁早早起床，进行第二次修行，不过这回增长就远不如昨夜初次了，只将灵力补充了大半。 略有些失望，但也属正常。 修行这事，还是要耐得住寂寞，一日千里，短时间化身超人，终归不现实。 打开电脑，就看到网上仍旧在议论诸多相关事件，一夜过去，不见休止，反而愈演愈烈。 而这次，一反常态的，主流媒体竟然始终缄默。 直到当天下午，一则重磅消息突然抛出，炸的所有人始料未及。 第十七章 七十二变 世界范围，妖魔入侵，从开始被关注，到如今已经过了一年有余，可有关于诸多异常生命的消息，却始终遮遮掩掩。 对外，只说在研究，网络上，谣言乱飞，各种版本都有。 玄幻些的，说深山里的精怪跑了出来。 更“科学”的版本： 这些凶残的生物，是某个组织秘密研究的产物，结果玩崩了，散落全球。 细分下去，列入名单的有几个大国，以及几大知名的跨国集团公司，尤其是生物制药领域的，更是重点怀疑对象…… 不过也只是猜测。 相较下，各国对此的应对方案反而更惹人关注些。 除开常规的热武器打击，网传，各国都设立有实验室，对击毙的怪物尸体进行研究，分析成分，进行各种实验。 并且也做出了些成果。 例如国内，那个被人们用“灰风衣”代指的神秘部门，就展现出了明显的超凡意味，尤其是经历袭击的幸存者，更都心知肚明。 灰风衣们展现出的战斗力，明显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 比较热门的一个说法是，这些人就是第一批体验“试验成果”的“志愿者”，并且，很多势力都已经掌握了，具有较高安全性的，令凡人“进化”的药物。 恩，有点超级英雄设定的感觉了。 只是，一年来，始终没有任何大势力公开承认。 原本，苏宁也意味这些会继续默契地隐瞒下去，然而就在这个冬日的午后，很突然的，世界各国近乎同时对部分消息进行了公开。 这种公开当然是有限度的。 可相比此前，却已是极大的进步。 内容，主要有两方面，一个是对于“怪物”的来历，统一口径，称其源于特殊空间，疑似与宇宙关联。 非地球本土生物变异，且其数量、危害性有限，安抚民众。 另一个，则是用相似的说法，含糊提及，目前国际领域对其的研究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同时，也已建立起特殊部门，与之对抗，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 且将于近期，面向社会征召特殊人员，加入新组建部门，待遇优厚云云…… 简单来说，就两句： 第一：怪物有，但还扛得住，别慌。 第二：招人，福利高，待遇好，升职快，不怕死的来。 …… 看到这消息，苏宁先是一愣，然后又觉得不意外了。 从各国明显有准备的宣传上看，应该是早就预料到这天，只不过，这两日妖魔入侵加剧，以及“红月事件”的出现，加快了这个进程。 “卧槽，苏宁，你看网上新闻了吗？公布神秘组织名称，要公开招人了！”朱一闻咋咋呼呼跑了过来，一脸的激动。 “看到了，淡定点，至于么。”苏宁打开一瓶可乐递给他，悠闲道。 朱一闻挠了挠头——因为蜕变的缘故，这两天他新陈代谢贼快，一天要洗至少五次澡，头发也变长了许多，戴着眼镜，愣是多了几分文艺范…… “我这不是吃惊嘛，哎，你看这新闻里都写了，咱们国内的特殊部门名字叫‘华夏殿堂’，简称‘殿堂’……网上都在说，这名字画风都不一样。” 朱一闻感慨道： “而且，各地方的面向全社会的征召已经开始了，咱们沈城就有个报名点，还有不少要求，年龄，学历，履历清白之类的…… 说是，等第一期人员招齐，会先进入所谓的‘青训营’，由殿堂的人充当教官，进行特殊培训，掌握超凡力量，与妖魔作战。” 苏宁喝了口饮料，笑呵呵道： “怎么样，有没有后悔？想要加入官方？ 我看了，福利待遇没得说，如果真的牺牲了，也会按照烈士标准享受补贴……不像在我这，没有工资不说，未来拯救世界真出事了，也没人知道。” 顿了顿，他状若随意地碰了下眉心，开启望气术： “认真的，给你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想要去，我不拦你，以你如今的身体素质，肯定没问题，只要你不泄露人教的消息即可。” “哎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朱一闻本来还挺兴致勃勃的，闻言突然不乐意了，“我是那种见利忘义，图名声的人吗？ 我今天还真就跟你当面说了，别说我已经答应了你，就算没加入，你说一句让我来帮你，我立刻答应没二话，你信不信？！” 苏宁的视野中，对方的身体呈现出淡红的色彩—— 修行人皇经后，他的感知大幅增强，对望气术这门技能的掌握更深入。 也开发出了一些其他用法。 比如，可以通过观测修行者灵体的色彩变化，大概把握其真实情绪，一定程度上，也能拿来测谎。 这会，朱一闻的灵体呈现出单纯的愤怒，并无虚假。 虽然早有预料，可确认后，苏宁心中还是一暖，最后一丝担心散去，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歉意道： “怪我小人之心，朱总别生气哈。” 朱一闻老大的不乐意：“啥朱总，我都不做职场梦了。” “行行行，那叫朱坛主怎么样？以后你修行有成，给你个官当当。”苏宁笑道。 朱一闻美滋滋：“那还差不多。” 开过玩笑，苏宁从一旁拿来一叠打印纸，说道： “正好，我看你身体蜕变的差不多了，这个给你。” “这啥？” “我人教成员的修行法门，名为《人道参神契》，或者说是种呼吸法，依法修炼，可以吞吐星光，炼化灵力，你试试？”苏宁道。 朱一闻愣了：“修行功法？你确认不是淘宝买的？这怎么是打印纸，装订都没……” 苏宁无语：“原文是古体字，文言文，你读的懂？我这给你翻译过来的，还不领情。” 朱一闻赔笑：“是小弟眼拙了，该死该死。” 说着，他手机也不要了，珍重地捧着那几张纸，又是激动，又是遗憾，修行功法啊……可以真正令自己踏入仙道的钥匙…… 不用想，都知道这东西价值多高，可就这么打印出来了，就……挺没仪式感的。 你哪怕装个类似武功秘籍的封皮也行啊！ “这是《人道参神契》的第一卷，等你修完，再领后续，这也是教内的规矩。切记不要外传，背熟后烧掉。”苏宁叮嘱： “另外，初期的话，你可以在灰雾空间，开灵殿附近修炼，有一定帮助，如果出问题，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恩，那我去了。”朱一闻递了个我懂的眼神，乐颠颠进灰雾小世界去了。 苏宁实验过，在里头也可以修炼，不过可供吸收的星光不多，运行人皇经的话，很快就会吸光，只能出来。 等好一阵，才会恢复。 所以，正经修炼还是要在现实中，朱一闻修炼的功法远不如人皇经霸道，所以早期的话，还禁得住消耗。 “唉，我也得努力了啊。” 苏宁感慨，正准备回房间打坐，突然，若有所觉，唤出系统面板： 人教：lv1 组织成员（2）：苏宁、朱一闻 荣光点：3010 遗产： 新解锁神通“七十二变”，请尽快领取 待解锁“上古遗迹（1）”，请持续关注 第十八章 幻术真好玩 升级了！ 苏宁看到第一行文字，眼眸亮起。 lv1 算来，这系统出现之初，就是零级，眼下刚好三天时间，终于升到一级。 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察觉到，一股笼罩在身上的，无形无质的“力量”，有所增强。 护佑之力！ 人教升级后，其给予成员的护佑，果然有所提升。 虽然截至目前，他也不大清楚，这护佑具体作用是什么……恩，也不是没有猜测，此前，他曾猜测，这是某种类似“气运”、“气数”的存在。 自己能频繁发现“上品灵根”，也许就是这种力量的体现。 当然，也说不准。 总归不是坏事。 升级后，面板倒是没啥变化，荣光点数达到了三千……不意外。 跨海大桥事件涨了一波，又经过后续传播，发酵，倘若不是红月事件、各国官宣等分摊了注意力，也许破三千的速度能更快。 “不知道下次升级要到多少点。”嘀咕着，苏宁将视线落在两条奖励上。 第一个，解锁的遗产赫然是一门名为“七十二变”的神通法术，心念一动，一本古旧书册现于掌心。 翻开，飞快浏览了一遍，苏宁长出一口气，神情复杂。 “这东西……有点意思。” 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西游中，菩提祖师传给孙悟空的那门变化术法，封神中，杨戬也掌握同样的神通。 倘若再考虑，杨戬的师承为阐教玉鼎真人，与洪荒设定中的人教同气连枝…… 这东西出现在遗产库中，就很惹人遐想了。 不过等苏宁看过细节，却发现了不同。 “神话故事中的七十二变是变化之法，可以改变自身的生命形态……可我这个，差的有点多啊。” 苏宁咧嘴。 他解锁的这个，虽然名字撞车，可实际上，应该归为“幻术”。 简单描述下，就是，施展这门法术，可将施法者脑子里构建的景象，以自身为中心，在一定范围内幻化出来。 并误导处于法术范围的生命感知。 进行欺骗。 恩，如果目标移动到范围外，或者干脆就是站在远处的人，就压根不会受到影响。 “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幻术嘛，起个这名字有点过分了吧！”苏宁内心吐槽。 不过转念一想…… 唔，用幻术实现“诸般变化”，好像也没毛病…… 区别在于，人家神话中的那个是真变了，他这个假冒伪劣的，就是个障眼法…… “呼，不过，这东西利用好了，恐怕还真很实用。”苏宁略一思索，脑海中思维一下开阔了。 举个例子。 假如，他将自身幻化为“透明人”，那么，就完全可以起到隐身的效果……虽然只对身边范围有效。 假如，他改变自己的外貌，那么，就可以达到易容术的效果……虽然只对身边范围有效。 假如，他走进超市，幻化出一把钞票，完全可以欺骗过收银员，实现逃单的犯罪行为……虽然只…… 我丢！ 为啥只对身边范围有效啊！！！ 苏宁都无语了，如果能扩大下，覆盖整个城市啥的，那不是为所欲为？当然，他就是想想……违法的事不会干。 “算了，看下另一个吧。”苏宁将神通书卷收入物品栏，神情认真了几分。 没记错的话，系统提示说，有个“上古遗迹”处于“待解锁”状态？ 点开“宝库”页面，就见被灰雾笼罩的格子中，的确出现了个闪烁的图标，只不过，其处于灰暗色彩。 雾气遮蔽散了，却也没法提取出来。 “上古遗迹：人教遗落封存于历史时空中的大型空间，内藏重宝，尚未完全解锁，请耐心等待。完整解锁后，可将其召唤至物理世界。” 文字浮现。 苏宁愣了下，这才恍然记起，手册中曾有过提及。 说是只有荣光达到一定数额的时候，才可以获取，其性质区别于普通的“遗产”，是一座座“小世界”。 恩，性质应该和“灰雾空间”开灵殿类似，但要比那大无数倍。 “可以召唤到现实中？意思是，凭空出现？供任何人进出？维持一定时间后崩塌消失？” 苏宁回忆起手册上的描述，好奇心愈发浓郁。 “听起来……好像属于大动作啊。” 可惜，这东西解锁还分步骤的，满足荣光点还不行，要再等一阵。 等啥呢? 难道，是等那座遗迹所在的空间重新靠近地球？ 苏宁胡思乱想着，依依不舍地关掉了宝库，心底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天注意查看状态。 总结来说，这次的奖励还是相当丰厚的。 获得了神通，苏宁略作犹豫，放弃了修炼的计划，转而将“七十二变”学了，也不知道是否为系统缘故。 苏宁掌握功法、神通的速度都极快。 约莫只用了一个小时，他就基本掌握了这门法术。 “得找个人实测下效果。”苏宁沉思，随即有了人选。 …… 开灵殿所处空间内。 天色略显黯淡，古木下方，朱一闻盘膝闭目，徐徐吐纳，正全神贯注，修习新领取的功法。 这东西看着简单，掌握却不容易，以他的天赋，也折腾了好一阵，才渐入佳境。 突然，他只觉耳畔有模糊不清的呓语声，仿佛，头顶有无数人藏于暗中窃窃私语。 “什么声音？”朱一闻豁然睁开双目，于阴风中抬头，随即啊呀一声。 就看到那庞大古木树冠中，无数悬挂的木牌散发金光，彼此摇晃，每一道木牌上都绽开了一只眼睛。 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 见他望来，这些木牌周遭隐约有虚幻人影徘徊，或站立，或端坐，或双手拢于袖中，或朝他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什么。 诡异无比。 “妈呀！”斯斯文文的朱一闻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头皮发麻，整个人跳了起来，慌不择路般朝门户撞了出去。 身后，无数虚影追来。 一步跨出，连门也不关，直奔安静坐在电脑桌旁看书的苏宁： “苏苏苏苏……里面，里面有鬼啊！！” 朱一闻脸色煞白，颤抖道。 苏宁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纳闷道：“你说什么？” 朱一闻躲在他身后，扭头指向木门： “你看里面那些……呃，不见了？可我刚才分明看到……” 舍友声音尬住，看着风和日丽，幽静秀美的灰雾空间，有些发傻，只好将自己目睹的景象说了一遍。 苏宁莞尔，淡笑道： “你肯定看错了，我一直注意着里头，根本没有那种事，大概是你第一次修炼，灵力入体，冲击心神，导致的臆想，熟练后就不会了。” “呃，是这样吗？”朱一闻张了张嘴，突然有点羞愧。 苏宁眨眼笑道：“我干嘛骗你，开灵殿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唔，不过照你说，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苏宁神秘笑道：“古木上的木牌亦或残存昔年人教成员气息，也许，是那些气息与你修行的参神契发生了共鸣，有所反应，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样。”朱一闻松了口气，被这个看起来很科学的说法说服了。 “放心吧，你继续去修炼吧。”苏宁说。 “呃，我感觉里头的星光有点稀薄，恩，我还是回我卧室修行吧，你忙，告辞。”朱一闻抱拳拱手，溜之大吉。 却没注意到，苏宁脸上那抹鸡贼的笑意。 嘿嘿嘿……幻术真好玩！ 就在苏宁乐呵的不行的时候，突然，他放在口袋里的传讯玉符轻微震动。 “六十九号：前辈？在不在？我已经抵达沈城了！” 这么快？ 苏宁愣了，记得，昨晚两人才说了这事，这转天就到了？这姑娘……有点效率哈。 “我记得，这个时间没有航班吧。”苏宁有些好奇地发消息道。 考虑到准备行囊，与家人沟通的损耗，高铁什么的，肯定来不及，从魔都到这边，最短也要十个小时，大概率是飞机。 “六十九号：啊，我搭父亲朋友私人飞机过来的。” 苏宁：“……” 打扰了。 这波见识短浅了。 苏宁汗颜，不过也清楚感知到对方的热切和急迫了，欣慰之余，多少有些疑惑。 恩，富家公主自幼向往超凡，面对生死危机，被神秘强者拯救，因而大胆追梦……逻辑上，倒还说得通。 可是……用得着这么急吗？ 还是说，另有隐情？ 苏宁突然有点好奇了，本来想着晾对方几天，进行下暗中考察啥的，不过眼下刚巧get新技能……略一思索，便改了主意，发消息道： “挺快的啊，那今晚见个面？” “六十九号：听前辈的，我可以！” “那你今晚九点，一个人去富江路段……”苏宁发了个比较模糊的地址过去。 发完汗颜，总觉得，有点绑匪索要赎金的感觉…… 第十九章 不存在的站牌 沈城，机场附近，某条通道内，宁错用手机将玉符上的地址记录完毕，又确认般看了三次，这才珍重收好，长长吐了口气。 巴掌大的脸上露出激动忐忑的神情。 “成了！” 想到今晚就要揭开那神秘组织的面纱，她恨不得太阳立马落山。 “咚……”突然，微信弹出好友的消息，询问她出来没。 这次过来，找的借口是与好友聚会，对方也算亲戚，家里人放心，为了实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宁错也算煞费苦心。 “就来。”敲字回复，裹的小北极熊一样的女孩迈步奔出，与来接应的好友汇合，双方也好久没见，自然亲热。 “晚上我订了餐厅，给你接风洗尘。”好友道。 车内，宁错摘下黑白方格的棉帽，黑发如瀑布散开：“不了，晚上我有约。说好了的，替我打掩护哦。” 她俏皮地眨眨眼。 好友无奈：“神神秘秘的，你可注意点。” “知道啦。”宁错眼睛弯弯。 …… 晚上，宁错独自一人，按照出行软件给出的线路，乘坐市公交，于八点半，提前抵达“十七号”要求的富江路段。 十字路口。 这段路严格来说，并未远离市区，然而周遭却也是人流稀疏，尤其是这个时间点，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 “呼。”宁错站在红绿灯底下，双手塞在口袋里，不住跺脚，很庆幸自己多穿了一层。 同时，右手也始终握着一枚报警器，遇到危险，一键报警，群发通知，附带坐标什么的，还附带电击能力，功能齐全。 恩，这东西当然对“超凡者”无效，可万一，遇上别的歹人啥的，也算保障。 冻了半个小时，捱到九点，宁错再次拿出玉符，表示自己到了。 几秒后，收到十七号回复： “以你当前所处位置，向右，沿富江路前行，我在一又二分之一站牌下等你。” 宁错呆住。 又看了一遍，没错。 是“一又二分之一”站牌，难道是停车点的名字叫这个？宁错疑惑中，打开手机软件认真查找了下……自然毫无结果。 “可，总不会真有所谓的一又二分之一站牌吧……”宁错抓了下帽子，脑海中，灵光闪烁。 “说起来，这个说法有些熟悉啊，是了，这不是哈利波特中的情节吗？主人公哈利想要去魔法学校，需要在火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下等待…… 这里，寓指的是‘现实中不存在的站台’，凡人与超凡世界交错的入口……” 作为一个在雾都留学数年的女孩，她悟性惊人： “所以，十七号的真实意思是，要我在两个站牌中间的位置等候，迎接我踏入超凡领域！” 宁错眼眸亮起，觉得自己完全懂了！ 理解了十七号话语中的深意。 “不愧是神秘组织，随便一句话，都暗藏玄机。”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苏宁纯粹是玩个梗……之所以选那个地方，纯粹是那里足够偏僻，且便于隐藏。 …… 领悟了话语玄机，宁错心情大好，激动的心血沸腾，都不觉得冷了，当即迈开步子，沿着一串路灯光芒，朝前方跑去。 不多时，看到了第一个站牌。 她未做停留，继续小跑，左侧是空冷的街道，右侧是绵长的围墙，路灯的光芒将墙角的残雪映照的透亮。 金黄。 夜色深沉，她仿佛在梦境中奔跑。 不！ 不是仿佛！ 宁错恍惚间，仿佛真的踏入了梦中，视野前方，原本是空荡的，可随着她一步踏入某条无形界限。 前方竟多出了一只公交站牌。 凭空出现。 无声无息。 站牌下，摆放着一条长椅。 旁边，路灯投下的光环将这一幕场景映照的极亮，而更远处的城市建筑、街道，却仿佛塌陷了般，被黑暗吞没。 “啊……”宁错捂住嘴巴，停下奔跑，就见这突兀的站牌旁，分明写着“一又二分之一站”几个字。 “真的存在？！”她瞪圆了眼睛，心跳如擂鼓，为了保暖，她今天穿得很厚实，松软的白色羽绒服如同云朵套在身上。 黑白方格的帽子压住了光洁柔润的长发，针织围巾埋住了半张脸，显得整个人格外娇小。 此刻，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所致，这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巴掌大的脸上红扑扑的。 而在她的注视下，在这静谧而神圣的光辉中。 那原本空荡的长椅上，凭空显出一道人影来。 他穿着件式样奇异的黑色长袍，身材瘦削，头脸掩藏在兜帽之中，整个人安然靠在长椅上，侧着身体。 如同一道剪影。 仿佛在思考什么。 感应到她的注视，俺身影缓缓转头望来，可兜帽中的面部，却竟是一片漆黑： “你来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年轻人。 “你是……十七号？”宁错突然紧张了起来，整个人僵立于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心中却竟无恐惧，只是安然。 “呵，是我。”苏宁淡笑一声，状若随意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车应该快来了。” 车？是组织派来的车辆吗？要带自己去哪？ 分明期待万分，可事到临头，宁错又忧虑了起来，仿佛看出了她的紧张，隐于黑袍中的十七号笑了下： “你很紧张，是我的装扮令你心生畏惧？抱歉，行走在外，总要谨慎些。”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宁错慌张摆手，然后鼓起勇气，坐在了长椅上，与身旁的十七号，并肩而坐。 想说点什么，可准备好的台词却仿佛消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憋了半天，才说： “你刚才说车？要带我去你们的据点吗？” 苏宁没说话，维持着幻术，目光朝远处望去，将一辆碰巧路过的汽车，在视觉上抹去，并耐心等待其离开。 这个动作落在旁边的宁错眼里，就很有几分洞穿黑暗的意思了，她也跟着往前望去，可却只有一片虚空。 “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问。 “命运。”苏宁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们的命运，以及，人类的命运。” 哈……好高端！ 宁错一个激灵，感觉自己梦想中的神秘组织就该是这个范！ 隐匿于繁华都市中的身影，温和又不失冷酷的手段，孤独地坐在真实与虚幻，现实与超凡的边界，眼神深邃地窥探不可知的未来…… 坦白讲，倘若换一个场景，换一个心态，苏宁这句话中二度、羞耻度简直爆表。 可通过多层次的铺垫，以及苏宁静心布置的环境渲染，在这样一个时刻，由他平静地说出这番话语来。 竟真的……很有感觉！ 起码，宁错觉得被征服了！ “那你……看，看到了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 苏宁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她的询问很有趣：“命运无常，天机奥妙，不要说我，即便是古老年代里的大修士，也不敢妄断天数，我又能看出什么？只是，看不出，那便不要看了么？” 看不出……那便不要看了么？ 宁错愣住，只觉这句话看似简朴，内里，却仿佛暗藏禅机。 只是要参悟，又说不出什么来。 念及此，不由心中惴惴，暗想这个神秘的“人教”果然不简单，随便出来一个成员，说的话……都这般难懂。 不明觉厉！ “咳，好了，我这也只是偶尔感慨而已，不用在意。”苏宁瞥见她神情飘忽，感觉自己可能有点用力过猛，赶忙切换了下状态，让自己显得像个正常人： “说正事，昨晚和你交谈后，我倒没想到，你能来的这么快。” 宁错忙收回思绪，抱歉道：“我只是好奇，怕错过这次机会，如果我冒昧前来，耽误了您的……” “没关系，”苏宁抬手打断，笑道：“你来的也算巧合，刚巧这两日空闲，如果再晚些天，或许就只能让你多等一阵子了。” 宁错眨眨眼，心中飞快分析，暗想这个人教过些天，要有什么大事去忙吗？ 苏宁继续说道：“银护法对你很是看好，不只是因为天赋，更在于，当日你表现出的勇气……这也是，我今晚过来见你的原因。” 宁错受宠若惊。 苏宁道：“不过，吸纳成员并非小事，即便眼下我们极缺人手，可仍旧要慎重对待，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先行了解清楚组织的现状，冷静权衡，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这对我们双方，都更友好。 否则，冲动下加入，到时候，等发现现实与想象迥然不同，再后悔，无论对组织，还是你，都是麻烦。” 宁错连忙点头，极为认同，随后才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来： “呃，您的意思是……人教，可能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苏宁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车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说罢。” 宁错豁然抬头。 就见，右侧的马路尽头，突然有汽笛声响起。 隐约间，还有列车行驶的轰隆声愈来愈近。 几秒后，一辆外表斑驳古旧的蒸汽列车竟从远处驶来，库岔一声，停在站牌前方。 车门自动打开。 苏宁率先迈入，随口道：“跟我来吧。” 第二十章 大隐隐于世的前辈们 隆冬的夜晚，无人的街道，一个不存在的站牌，一辆仿佛从神秘世界驶来的古老列车…… 这一刻，宁错恍惚间仿佛走入了神话，只觉自身的存在正飞快从真实世界抽离，小说、电影中的场景再现…… 迷迷糊糊的，她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踏入车厢。 车厢内竟不似火车的布局，更像是地铁，空空荡荡，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氛，苏宁随意找了个座位。 宁错想了想，坐在了距离他隔了一个位子的地方。 然后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坐好，双手放在腿上，抓着帽子。 看到车门合拢，列车微微震动，发出行驶声，车窗外却只是一片昏暗，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脸，完全看不到任何外部景象，就仿佛，行驶于时空隧道中， “我们……要去哪？”沉默了好一阵，宁错终于忐忑开口。 苏宁微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当然是带你去我们在这座城市的据点，恩，一个地图上不存在，也定位不到的地方。” 宁错表情僵了下，然后才有些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定位器，哭丧着脸解释道： “啊，那个，不是……我不是想刺探你们的位置……” 苏宁看似平静地盯着那个小仪器，脑子里飘起一串问号。 他是真没发现这东西，也根本没在意过可能被追踪啥的，毕竟，周围的一切都是幻象，两人其实压根都没动弹…… 不过看起来，这姑娘好像误会了，以为自己早看穿了她，所以在用话语“点”她？ 苏宁哭笑不得，心说这可不是我骗你的，是你自己脑补的啊……也幸好面部隐藏了，不虞被她看到自己的错愕。 “不必紧张，我并不在意这些。”苏宁只好安慰道。 然后不等她继续乱想，操控幻象，驱使“列车”缓慢停了下来，他自己也站起身，来到车门旁： “到了，下车吧。” 宁错手足无措地跟着来到门边，愈发忐忑，心中自责，悔恨应该上车前就说明情况的，主要她当时完全忘了这茬…… “惨了，这波留下不好印象了。”宁错正反思着，就感觉列车停稳。 继而，车门于轻微震动中开启。 一片灰色的迷雾涌入，淹没了两人双脚。 等跟随“十七号”走出车厢，宁错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自己赫然来到了一处神秘所在！ 前方，是夜幕下的花园。 天空昏暗，不见星辰，芳草萋萋，青藤环伺，大地于脚下延展，仿佛看不到尽头。 正前方，一株参天古木遮天蔽日，仿佛撑开了这处天地。 那古木赫然是明亮的，枝干，叶片，都散发出仿若月华的荧光，为这处空间提供照明。 一座造型古朴，庄严的殿宇伫立于巨木之下…… 清风袭来，发丝飘舞。 几乎是本能，宁错瞬间意识到，这里绝不是“地球”！ 再联想到“十七号”方才的话，她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 “莫非……我进入了所谓的时空夹缝？独立空间？小世界？” 念及此，宁错浑身战栗，激动的无以复加，只觉今日所见，比之在雾都留学时候所参加的诸多“神秘聚会”都高了不知多少层级！ 不，那些聚会，根本不配与人教相提并论！ 即便是那曾经令她敬畏，“震撼”的“末日救亡会”，也是如此。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初次被同学引见，参观“救亡会”定期聚会时候的感受。 当时，她就意识到，其与自己以往见过的纯粹由一群爱好神秘的青年人举办的集会截然不同。 等见识到主持者的“超凡”手段后，更是深信不疑，并自以为，自己见识到了真正的神秘。 以至于，回国后，对原本热衷的一些神秘圈子的兴趣也直线下跌，只觉幼稚无聊。 可此刻，当进入这处灰雾空间，她突然心生一股强烈的羞愧。 是的，羞愧！ 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 相比于人教所展现出的手段，自己的那段可怜的见识实在太过浅薄，可笑，还自以为接触到了“上层”圈子，瞧不起旁人，可实际上呢？ 自己……也只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果然，只有见识到了真正的天空，才能明悟自己的狭隘。”宁错咬着嘴唇，按住胸口，羞愧之余，只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整个人，都有了种，心态超脱的错觉。 “这里……” “没错，这里属于一处独立的空间，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你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苏宁平静解释道。 恩，有了朱一闻的经验，他这次给了宁错充分的震撼时间。 “这……实在太……奇妙了！我……”宁错突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甚至下意识用手比划着。 苏宁微笑打断她： “每个新成员在起初，都和你一样，这很正常，等你真的踏入玄妙之门，就会觉得稀松平常了，来吧，我们往前走走。” 说着，苏宁引领着对方来到开灵殿外，头顶便是璀璨古木。 “没有其他人？”宁错冷静下来后，疑惑问道。 苏宁点头： “其他人，暂时不在，事实上，我们大部分时间也都还是在外面正常生活，用着普通人的身份，做着普通的工作，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缺点，除开一些神通手段，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特殊。” 这话很诚恳，然而宁错眼眸中，却是神采愈盛： 果然……高人都是大隐隐于市的么…… 平常，看不出特殊，是甚至会为工作、生活困扰的普通人。 只有面临天地大变，灾劫降生，才会撕掉平凡的外衣，披起战甲，握起长剑，做拯救世界的英雄…… 简直帅气死了有没有？！ 因为从小喜好神秘，这些年来，宁错也接触过很多神秘圈子，抛开一些爱好者圈地自萌类，也见过一些所谓的“大师”。 起初还会被唬住。 可见多了，就会发现这帮骗子都是一副嘴脸，时刻伪装的高深莫测，努力保持与普通人的距离，以此令人畏惧，达到行骗的目的…… 就连有真东西的“末日救亡会”，也仍旧处处透着等级观念，以令人恐惧的手段拉拢新人。 可再看看人教……里面的成员分明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可在群里，却也会拌嘴，会开玩笑，“调戏”新人。 眼前的“十七号”，也是谦逊温和，分明施展了高妙手段，却不以为傲，反而会很直白地，和自己说大家都只是普通人…… 这是什么？ 这完全就是“境界”的碾压好不好？！ 就像是生意场上，骗子往往打扮的光鲜亮丽，努力展示各种唬人的头衔，可真正的大佬往往朴实无华…… 这一刻，在宁错眼中，这个神秘的“人教”愈发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起码，在她看来，秉承着“平凡人”心态，不因力量而骄狂的超凡者，才真正值得她尊敬，赞美，加入。 如果说，在此前，她对人教还只是敬畏，那么苏宁这句话说出后，那敬畏就又多了些亲切。 “呃……她又在想些什么……”旁边，苏宁看着这小富婆神情变化，心里有点打鼓。 折腾这么一圈，主要也是为了撑一撑门面，增强下己方神秘感啥的，毕竟对方是陌生人，不像朱一闻那么熟。 前期还是需要展现下“威能”什么的，开那么多小号，目的也不是欺骗，而是担心一下子透老底，被嫌弃还好，怕的是传扬出去，降低荣光…… 可回顾这一路对方的反应，苏宁突然有点慌，感觉自己可能装得太过了…… 说到底，骗人不是他的本意。 值得培养的成员，也不该以欺骗的形式拉入。 想到这，苏宁清咳一声，尽可能用诚恳，认真的语气道： “我和你说这些，主要是想你明白，我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强大、神秘、莫测……我们只是一群很普通的人。 因为有一致的观念，信仰，然后又因缘际会，才获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并不像网上那些传言说的那般。 相比于神秘组织的名头，我更愿意你将我们视为……一个由普通人组成的，有点理想的小社团。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宁错脸上笑容愈盛，双眸灿若繁星： “恩！前辈，我明白的！” 苏宁：“……” 你明白了个der啊…… —— 周一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 我是人间代行者 “我说认真的。”苏宁沉默了下，尝试挣扎。 “恩，我也有在认真听呢！”宁错点头。 “……”苏宁心中叹了口气，心想反正我都说清楚了，你爱咋理解咋理解，本店概不退货…… 深吸口气，他转而道：“那好，下面先由我介绍下人教的目前的情况……” 拢了下幻化出的长袍，苏宁开始按照准备好的词说……恩，大体上与朱一闻版本相似，但在细节上进行了修改。 使之更流畅自然。 在编故事改稿子这事上，他是专业的。 旁边，宁错也完全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从最初的震撼紧张中脱离出，开始安静倾听“十七号”的叙述。 不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等苏宁讲述完毕，她才开口道： “所以，人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只不过，如今已经没落的只剩下极少的成员？而我们的世界将要面临妖魔入侵。 你们正在尝试招收新人，扩大队伍，从而应对未来的危急，护佑人类？” “大概如此。”苏宁点头，觉得嗓子有点干。 宁错继续道：“所以，金护法、银护法已经是教内所剩无多的力量，并且每次动用，都会消耗底蕴……你们的领袖正在尝试寻找教内遗产，重振人教，恢复组织荣光？” 苏宁继续点头，叹气道：“是这样。所以，我说外界，尤其是网络上，对我们的误解很深，一些传言更是离谱…… 还有人说，我们是国家暗藏的力量，但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以现如今教内的力量，尚不足以与华夏殿堂相比。” “那为什么不合作呢？我指的是，你们可以和殿堂的人合作，那样的话，人员就完全不是问题了。”宁错问道。 苏宁看了她一眼，摇头失笑：“你确定？” 宁错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不由尴尬不已。 显然，人教拥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组织体系，虽然没落，可底蕴深厚，更在谋求复出，绝计不可能解散，去依附任何官方势力。 反过来呢？难道要让官方的“殿堂”组织，为这样一个不受控制的，传承数千年，甚至更久的神秘组织提供人员支持？ 就算提供了，人教敢要么？ 怕不是一大堆二五仔…… 所以，这个矛盾现如今是无解的。 除非，等某一天，双方之一严重衰落，或者敌人实在强大的过分，要求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才能存活…… 那才有可能深入合作。 否则，即便接触，也只能是极浅层的，比如互相共享一些消息，偶尔协同作战等等，涉及到人员架构，太敏感了。 “是我幼稚了。”宁错羞愧道。 苏宁笑笑，表示无碍，这个问题他何尝没想过？ 问题在于，他如今还太弱小，抗风险能力差。 不是说官方殿堂会害他，不至于，但那么大的国家机器，谁敢保证没有个别人动旁的心思？ “没关系，总之，我给你说这些，是想要你看清楚，不要头脑发热，慎重做决定，并且，我必须再次提醒你，这不是过家家。 我们要面对的是生死的危险，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不会在任务中被妖魔杀死……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战争！” 苏宁沉声说，顿了顿，道：“现在，我问你，还想加入吗？” “我……” “不要急着回答！” 苏宁打断她道：“我可以给你时间仔细思考，同时，我们也需要对你进行考验。” “你的天赋没问题，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勇气，可想要获得超凡力量，不只要这些就够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人品是否合格，理念是否与我们相同，以及，是否真的有走下去的毅力！” 宁错沉默下来，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仔细考虑，同时接受组织的考验！” “很好，”苏宁露出笑容，“我要说的，大体说完了，下面，我也想询问你一些事，进行基础的了解。” “应该的！”宁错吐了口气，忽然从衣服内侧逃出来个纸袋：“这是我的简历，以及家庭相关的信息，您可以进行调查。” “……” 苏宁憋了好几秒，才清咳一声，赞许道：“很好。” 宁错挺了挺胸脯，露出骄傲的神情。 “那我就简单问几个问题吧，”苏宁接过纸袋，收入衣袍，问：“方才我提及妖魔，末日的时候，你似乎并不意外。” 宁错不做隐瞒：“是，相关的信息，我的确有所接触，当然，和人教相比肯定是不值一提。” 不……妹子，也许你知道的比本教主多…… 苏宁心中吐槽，示意她继续。 “是这样的，我之前英伦雾都留学……” 宁错不疑有他，当即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经历叙述了一遍。 故事很简单。 大概就是，妖魔全球范围出现的大背景下，人心惶惶，宁错因为加入了很多神秘学圈子，所以意外被好友引荐。 进入了一个叫做“末日救亡会”的俱乐部。 本来，她以为是那种疯狂储存罐头，挖地下室，买各种工具，种子，以应对末日的社团。 这种东西在妖魔出现前就存在，为了防止爆发战争什么的做准备，包括很多富豪，也都有类似的行为。 不过，在参加了一次聚会后，宁错发觉了不同。 这个救亡会似乎了解很多关于怪物的信息，并隐约透露，其组织十分庞大，覆盖整个欧洲，与不少大人物，乃至皇室成员，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宁错接触的，也只是这个组织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分部…… “他们将怪物，或者说妖魔称呼为‘恶魔’，称其受到‘旧日’的支配，从星空中醒来，整个世界将爆发末日浩劫……只有加入它们，才能获取庇佑。” 宁错描述道。 苏宁愣了，这完全是他没想到的答案，不过仔细一琢磨……唔，还真是欧洲那边的风格。 “听起来像是骗子。”苏宁评价道。 宁错点头：“起初，我也觉得是骗局，可我后来发现，它没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俱乐部的主持者，真的具有超凡能力！” “哦？” “是的，那个主持人拥有一颗魔法水晶球，并掌握着很多占卜仪式……他甚至送了我一枚黄水晶吊坠，并且，那枚水晶在妖魔出现时，真的发挥了作用……” 宁错将昨天的事描述了下，并拿出了水晶碎片： “如果不是有它帮助，我当时也没能力去救人。” 苏宁接过黄水晶，用望气术观察，隐约察觉到一丝与灵力相近的力量残留。 这就有点意思了。 对于超凡组织的出现，苏宁并不意外，最近的，国内灰风衣所在“华夏殿堂”就是。 外国肯定也有。 并且，因为国情的缘故，大部分国家的掌控力都完全比不上国内，所以，滋生一些“民间”组织，太正常不过。 没有才奇怪。 只是，对方声称其已遍布整个欧洲……这就有点吓人了，不知道是吹牛还是真的。 还有……它们知道“旧日”…… 苏宁可没忘记，系统对怪物的全称是“旧日妖魔”…… “有点意思。”苏宁沉思，觉得获取更多信息愈发迫在眉睫：“除此之外呢？对于这个救亡会，还有什么了解？” 宁错摇摇头：“没了，我只参加了一次，没有正式入会，然后就给家里人知道了，把我接了回来。其实，我也不想再接触了，那帮人阴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顿了顿，宁错突然道：“对了，还有个信息，他们的力量好像来源于什么……母神，好像是信仰什么的。” 母神……苏宁咧嘴，这帮歪果仁……会玩。 这一听就是扯大旗了。 呵，那我还能说自己的力量源于道祖、道德天尊呢……苏宁吐槽。 不过，这倒解释了宁错缘何急着加入人教了，相比于普通人，她提早就得知了有关于“旧日妖魔”、“末日”的消息。 所以更加急迫。 理所应当。 “很好，这水晶灵力已经耗尽，没什么用了，可以扔掉，注意不要被发现。”苏宁将手链递回： “接下来，你先在沈城住下，不要透露有关我们的事，之后，我会对你进行考察。” “好的。”宁错振奋道，见苏宁似乎准备送客，她迟疑了下，才道： “那个……没别的事了吗？” 苏宁一怔：“你还想要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考察啥的，不需要给我分配个任务吗？”宁错忙解释道：“还有，关于会费的事您也没有提。” “会费？” 这啥玩意……苏宁一脸懵逼。 “就是我要加入的话，每个月需要向组织缴纳多少钱？ 救亡会那边，说是一个季度要缴纳一万英镑，特殊人才可以享受减免……啊，我忘了咱们这是人教，那怎么说……‘教费’？” 宁错吐了吐舌头。 一万英镑……换算过来，就是将近十万软妹币…… 卧槽！ 这帮资本家…… 老牌资本主义就特么是吃人啊！ 招聘员工还特么要员工倒贴钱的！ 苏宁当时就不淡定了。 过分！ 简直过分！ 自己之前还跟朱一闻说，不给他发工资待遇不行啥的呢……这转眼一看，瞧瞧人家外国这神秘组织。 简直了…… 旁边，宁错还在那说呢：“……我看了，咱们人教明显比那帮人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完全是碾压，所以完全可以定价高一点。 唔，不过我这边是瞒着家里的，很难拿到足够的资金支持…… 我户头上倒是有一笔创业基金，我爸说给我拿来折腾事业用的，可也不好直接搬空，总得做个账，有个资金去向…… 这样吧，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挤出来二百万，算是表达诚意，至于之后……” “停停！” 苏宁忙抬手打住，藏在黑袍中的身体直颤，就心惊肉跳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吗？ 惹不起惹不起…… “会……会费的事，等你通过考察期再说，先不提。”苏宁努力稳定心神，解释道，随后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孩，想了想，说： “至于考察期任务……恩，这样吧，那你尝试搜集下有关于‘殿堂’的资料吧，不必有压力，尽力即可，主要看个态度。” “是！保证完成任务！”宁错挺胸抬头，说完，眨眨眼，试探道： “那我有消息直接发群里？说来，我还不清楚您在组织内的职务呢。” 苏宁斜了她一眼，想了想，道：“不要直接发，有进展了@我即可，等下我教你怎么私聊……至于我的职位么……” 苏宁停顿了下，缓缓道：“你可以称呼我为……人间代行者。” 第二十二章 《啥是洪荒》 人间代行者……这是苏宁为“十七号”这个马甲编造的身份，毕竟前期要体现组织的强大，披个马甲很有必要。 直接以“教主”、“领袖”的身份来接待新人……未免太跌份。 此外，他在这里也耍了个文字游戏，有朝一日，倘若确定宁错符合要求，加入核心，再透露真实身份，也说得通。 恩，亦或者干脆让“十七号”的马甲神隐掉…… 与“苏宁”这个身份撇清关系？怎样皆可，进退自如。 扔下这句话，苏宁立马转移话题，避免宁错追问，并利用母玉符，专门建立了个私聊机制，这也是他最近研究出的。 日后组织规模扩大，肯定不能啥事都群发。 做完这些，苏宁将小富婆送出灰雾空间，并利用幻术离去。 …… 隆冬的街道旁，宁错打了个寒战，恍惚间，看到神秘列车远去，消失，周遭的长椅、不存在的站牌等等都消失不见。 视野中，重新出现了夜幕下的城市，自己正孤零零站在路灯下。 “我回到地球了？”宁错呆了几秒，回顾方才经历，仿佛做了一场梦，随即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定位器，结合手机上的软件…… 几秒后，她再度动容。 电子记录显示，她竟从未离开过这里！ “怪不得，代行者不在意这个。”宁错长长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 突然，有电话打来，是闺中好友： “喂？宁宁？！你是吗，你可算接电话了，再没动静都要想报警了！你到底干嘛去了啊！？” 宁错嘴角翘起，微笑道：“我很好，就是见个朋友。让你担心啦，我这就回去。” 挂掉电话，她抬起头，凝望天上银河，心怀激荡。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此改变了。 …… …… 同样在这个夜晚，沈城官方超凡组织“华夏殿堂”分部所在的大楼内。 气氛凝重。 殿堂分部于此处的灰风衣们，除开少数外派，或在养伤的，尽聚于此。 分坐于会议长桌左右。 会议桌上首，赫然坐着一道魁梧的身影，其衣着大体相同，却在领口、袖口，胸前位置，绣着特殊的纹理。 象征着在殿堂内的地位高度。 他没有戴墨镜，那张冷酷严肃的面容上，眼眸格外深邃，此刻正安静听着周堪的汇报： “……关于青训营的前期筹备已经完成，报名正在有序进行中……上次袭击沈城的二级妖魔尸体已经处理完毕，取样送回了京城深红之井，余下的，暂定供给第一期青训营学员使用……” “好了，这些事按照上级文件推进即可，”等他说完，名为吕凤山的魁梧男子方开口道： “我赶来关外，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人教的情况！关于这个神秘势力，京里高度关注，深红之井更在第一时间展开调查，却始终没有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吕凤山表情很严肃：“尤其，是在魔都事件后，关于这个势力的调查已经提高到了a级，魔都殿堂分部在现场搜集到了对方武器的残片，判定年代与先前的木牌高度吻合……” “数据库也搜集到了部分信息，不过……还很不够，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话音落下。 会议室中短暂沉默，众人纷纷望向陈瞳，后者面前放着一叠文件，坦然开口道： “在事件发生后，我们便进行了调查，却始终无法追溯，最近一次发现对方的踪迹，是在昨晚……红月天象发生时，对方疑似现身于郊外荒山……” 陈瞳报告的同时，也在瞄着这位从京中匆匆赶来的“阎罗”。 恩，虽然她心中不止一次吐槽这名字太中二，但作为“殿堂”内部顶级战力的代名词，\u001d每一位“阎罗”都是足以坐镇一方的高级混血种。 其力量，绝不是空有潜力，却只接种了一次的她能相比的。 据说，这位吕阎罗，在国内同级强者中，也是排名中上，一身气血，爆发时战力极强。 且性格冷酷无情，以“风格铁血”著称。 抵达沈城后，更始终未曾露出笑容，令大家都无比紧张。 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大人物。 此刻，听着她的叙述，吕凤山眉头紧蹙，脸色愈发阴沉：“也就是说，你们仍旧毫无线索。” 副队长周堪一听心里咯噔下，忙赔笑道：“是我们失职，还望能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吕凤山摇头道：“无妨，不怪你们，对方行踪诡秘，就连深红之井，以及魔都殿堂也都毫无头绪，你们这么点人，查不出也正常。” 众人都有些意外，心想这位大人倒是比传闻中好说话些。 陈瞳见状，想了想，鼓起勇气道：“虽然我们没有在现实中找到对方踪迹，不过……我个人倒是从史料中觅得了一条线索。” 坐在旁边的周堪差点一口气噎过去，瞪大眼睛，疯狂给她打眼色。 心中无语。 他当然知道陈瞳所谓的“史料”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些东西私下里聊聊就行了，她还真要向上级汇报。 周堪觉得简直是疯了。 “哦？快说！”吕凤山却提起了兴趣。 “是。”陈瞳微笑起身，完全不顾周堪的挤眉弄眼，将面前那份文件递过去，旋即如法炮制，将昨晚与周堪说过的那套分析又来了一遍。 说的那叫一个……严肃正经。 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那场面，就差打开投影仪，放个ppt了…… 其余灰风衣们也是第一次听这个，表情各异，周堪更就差捂脸了。 偏生，面对这番以“起点洪荒流小说”为“论据”的扯淡分析，这位从京中来的，以铁血无情著称的吕阎罗却竟是听得无比认真。 期间频频点头。 不时做出沉思状态。 偶尔还目露赞许…… 令周堪等人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说，那帮网络作家胡编乱造的东西里还真有啥价值？ 自己等人没发现？ 他当然不觉得这位堂堂殿堂阎罗会是愚蠢之辈，所以，从逻辑上分析，对方面对陈瞳的鬼扯，表现出这般模样…… 莫非……这里头另有深层含义？ 陈瞳误打误撞找到的所谓“资料”，与京城深红之井查到的东西存在部分吻合？ 恩，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周堪觉得自己懂了。 “很好，你这个思路很有意思，是对我们现有研究的一个补充，不过还是存在很大的局限性……恩，这样吧，资料先给我，稍后我将其发回京城，如果后续真提供了帮助，计你的功劳。”吕凤山沉声道。 语气……竟带上了一丝表扬。 “是！我还会再接再厉，继续调查的！”陈瞳笑道，然后颇有些得意地瞥了周堪一眼。 “好了，那就散会吧，我还要与总部联络。”吕凤山冷声道。 众人依言散去，不多时，整个会议室中只剩下他一人。 直到这时候，这位冷酷无情，严厉铁血的大人物才慢条斯理，翻阅了下那份文件，随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粉色外壳的手机。 打开浏览器，笨拙打字，搜索词条： “啥是洪荒？” …… …… “我回来了。”出租屋内，解除了幻术的苏宁推开房门，没有得到回应。 走到舍友的房间门口，就看到朱一闻正靠在床上，垂头打鼾，衣服也没脱，还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脸上满是疲惫。 打坐修炼并不能取代睡眠，时间长了，也会累。 也要休息。 说来，从打入教蜕变，疯狂吃东西，再到修炼《人道参神契》，他几乎没有停歇，不要说娱乐，连睡眠都被压缩。 前脚摆脱了公司的996，后脚跨入修行界，主动开启007…… 也是蛮拼的。 上品灵根重要么？当然重要，可再好的天赋也要匹配足够的努力、勤奋，否则，也照旧会泯然众人。 苏宁不知好友是否为三分钟热度，也无从判断未来，但只论此刻，他知道，朱一闻只要能坚持下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沉默了下，苏宁并未打扰，只替他关紧了房门。 旋即返回自己的卧室。 打开电脑检索关于“华夏殿堂”的消息。 对于国内官方这个超凡势力，他很关注，并确信，不久的将来，必然要打交道。 此外，殿堂所掌握的，有关于妖魔的信息，也是他渴求的。 “希望宁错能弄来些内部资料吧。”苏宁毫不怀疑，以她的家庭，可以接触到一些寻常人无法获知的内幕。 还有，就是那个遗迹…… 想到这，苏宁唤出面板，第n次朝宝库页面望去，目光一凝。 只见，久未变化的图标正轻轻闪烁。 点开，格子中，代指“上古遗迹”的图标已彻底点亮。 【上古遗迹“桃源”已解锁，召唤前请阅读“使用须知”并点击“我同意”】 苏宁：“……” 第二十三章 回溯三千年 桃源？ 望着系统界面上，格外灿烂的遗迹图标，苏宁面露激动。 人教传承三种。 只剩下“遗迹”未曾见识过，当然好奇。 况且，其描述本就特殊。 点击“使用须知”，等看完屏幕弹窗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苏宁长出口气，眼睛愈发明亮。 “果真是……小世界么。” 与此前判断相符。 所谓的“遗迹”，即上古人教分散于地外空间的地盘，诸如：洞府、教内下属宗门遗址、药园、矿山、豢养的灵兽牧场……等等场所。 倘若将“人教”视为一家公司。 下属的诸多产业，便分散于各“小世界”内。 只可惜，昔年的产业于漫长时光中，毁的毁，丢的丢。 只剩下部分封存下来的，也成了“遗迹”。 “按描述，这‘桃源’是人教下属的一位仙人的宗派，却不知，其内部藏有的‘重宝’是什么。” 苏宁暗想，对于系统描述的宝物，他还是很在意的。 而开启“桃源”的方法也很奇妙。 大体分两步： 第一步：进入遗迹毁灭时的历史时空，留下气息，从而以自身为锚点，牵引遗迹返回地球。 第二步：在完成上述步骤后，返回，通过系统提取，从而选定遗迹出现的位置，完成召唤。 “放置好理解，可进入毁灭时空怎么解释？难道说，我可以穿越到遗迹毁灭的那段历史中？” 苏宁眼神变了。 倘若真如自己理解的这般……那这系统，可有点东西了。 “试试！” 苏宁看了下手机，还不算晚，索性不等明天了，他当即依照系统描述，给予“打开时空门”的念头。 【检测到宿主试图进入“桃源”历史影像，是否打开时光通道？】 “开启！” 刷—— 下一秒，系统面板膨胀，扩大，瞬间展开成一面墙，这分明与接收到临时任务，开启抵达战场的快捷通道类似。 只不过，这次，光幕中显现的并非具体影像，而是光的漩涡。 苏宁未做犹豫，一步跨入。 霎时间，只觉周遭天旋地转，眼前白光喷涌而出，淹没了所有感知，自身仿若穿行于时空隧道，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机械音： 【开始进行历史追溯……】 【追溯中……】 【连接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声响起，苏宁终于感觉到身体稳固了下来，刺眼的光芒迅速淡去，他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挤出。 一步跨出光幕。 阳光兜头洒来。 脚下，是坚实的地面，视野逐渐清晰起来，湛蓝的天空，一缕缕白云浮动，旭日暖阳，光耀大地。 空气中吹来奇异香风。 【当前所处时间：3068年前，封神大劫前夕】 【地点：东胜神洲“桃源”地界】 【事件：法旨降临】 脑海中，系统音冷冰冰回荡，苏宁放眼望去，只见自己位于一片广袤世界，视野中，远处峰峦如黛，不见尽头。 古老、洪荒气息流转。 身旁，赫然是一条溪流，于阳光下，波光粼粼，细看去，溪中是有灵鱼游动，弯弯曲曲，朝大地深处延伸。 “我当真进入了那段历史？三千年前？”虽有准备，可苏宁还是吃了一惊，并发现，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虚幻状态。 半透明，飘荡如烟，心念一转，整个人竟是飘飘荡荡，飞了起来。 “这并非神通，而是……对于这片时空而言，我并非真实存在！”苏宁醒悟。 在这里，他仿佛游于阳间的“鬼魂”，介于存于不存间，念及此，他纵身而起，拉升到十几米高空。 放眼望去，瞳孔微缩。 只见，前方洪荒大地，苍翠山岭中，伫立着一座庞大的“石门”。 那绝非天然形成。 乃是人力建造。 两座近五十米高的石柱伫立于大地，顶部一道古朴刻石横亘，赫然，组成了一道古体字“人”的形状！ 这石拱门，竟与“人教护法腰牌”上的文字极似。 “就连教内产业的大门，都是人教的形状吗？”苏宁咋舌，心念一动，飞了过去，等靠近，更看到“人”形石门上刻画的云纹。 顶部巨石，篆刻硕大的“桃源”二字。 那条溪流径直穿过石门，朝前方流淌，苏宁降低了些高度，便看到门后赫然是一片平整沃土。 溪流两岸，遍植桃树。 那，竟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桃园。 恰值春夏，林中粉嫩桃花尽开，累累，缀满乌枝。 美轮美奂。 宛若仙境。 苏宁贴近地面，于林中穿行，抬手试图触碰那硕大桃花，身体却径直穿了过去。 “有趣，我的状态的确难以与真实物体接触，可感官却畅通，可以嗅到花香，感受暖阳。”苏宁眼眸明亮。 以“阴魂”状态，穿行于历史影像，这种体验……什么vr沉浸都弱爆了好吧？！ 正感慨着，突然，听到前方有嬉闹声传来。 苏宁当即飘荡过去，穿过桃花林，就见一处空地上赫然聚集着七八个稚童。 小的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岁上下。 尽着短青衣，头发在脑后扎成啾啾，有男有女，此刻正热切地蹲在地上，围拢着个泥坑，吵闹辩论着。 坑中，有好些个歪歪扭扭，用泥巴捏成的小人。 还有几个大些的，模样古怪的生物。 “……凭什么打不过？你捏的妖魔该死了！” “我这是域外妖魔，可不是人间界的妖兽，哪里容易败？师父都说了，金仙之下，都敌不过的！” “我们数量这么多，怎么不行？” “数量多有用？岂不闻，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你个叛徒！怎么偏给妖魔说话！就该把你丢到朝歌去！”一个稚童愤愤指责道。 “你说谁？！你个莽夫！若是去了前线，只是灰灰的命数！”另一稚童也站起来。 “好了……别吵，都只是泥土捏的，哪里能较量个高低？”一个年岁大些的女娃娃劝解道。 “哼！泥土捏的又怎样？岂不闻，昔年女娲大神捏土为人，才有人道众生？据说，祖师所掌剪纸成人术便据此衍化来的……” 这一群稚童显然并未发觉“苏宁”的存在，辩的热火朝天，话题越来越歪…… 而他们的话语落在苏宁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女娲……妖魔……圣人……朝歌…… 虽只是只言片语，可里头透露的信息却足够惊讶苏宁一整年。 “不是吧，上古人教真与神话传说有关？女娲造人？前线……难道说，在这段历史时空中，人教正与妖魔开战？地球遭遇的旧日入侵，并非第一次？” 苏宁心神恍惚，当初拉拢朱一闻时候，胡编了些话，为了增强历史底蕴，有意无意，说妖魔上古有之…… 恩，也不能说完全臆想，在他看来，系统降临，人教传承重现，明显与怪物入侵地球有关。 再结合，系统将其称为“旧日”妖魔。 就很容易想到，或许，在古老年代，人教弟子就与“妖魔”打过交道。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他的猜测。 可如今，却似乎得到了证实。 并且……其真相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惊人。 苏宁强行压下思绪，准备再多听些，可恰在这时，桃林深处，有钟声回荡，略显急促。 引得一群稚童纷纷回望。 继而，远处天空中竟有一朵残云飞来，几个呼吸间，便降临此处，驾云的，是一位外貌二十余岁的女修。 身着青衫道袍，头顶，用桃木钗固定道髻，面容秀丽，只是，眉眼间却难掩焦虑。 “二师叔~” “见过师叔！” 一群稚童像模像样行礼，那女修嗯了一声，道：“有贵客将临，你等速速随我回山。” 说罢，不等他们回应，袍袖只一卷，便将其拉上白云，朝远处秀峰遁去。 苏宁眼神微动，忙起身跟上，只是相比于人家的遁法，他这种“飞行”，速度就慢了许多。 等他终于慢悠悠抵达桃园深处的那座峰峦，早已不见了女修和稚童们的身影。 倒是那座青峰，极为秀美，隐约间，被一层微不可查的光罩笼罩，峰间，数座殿宇散落。 不算宏大，但也颇有几分气象。 此刻，最大的一座中央殿宇前，一座平台上，正有数道人影站立，为首的，是一位高瘦老道。 虽看不出虚实，但明显实力最高，苏宁望去，恍惚间能看到其身周有清气流转。 那道人显然未能发觉苏宁的存在，只是面容沉凝，望着远处高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师尊……”道人旁，有中年修士试图开口询问，却被后者打断：“稍后云中君到来，你等切记，不得失了礼数。” “是。” 云中君？ 苏宁疑惑，飘飘荡荡，轻而易举穿过那层光罩，也落在了广场上，无人察觉。 静等了约莫一刻钟，突然间，远处异动，蔚蓝天空荡起层叠波纹，无穷祥云铺展，一声清脆鹤鸣响彻此界。 “来了！”老道低声道。 苏宁望去，就见一只巨大，优美，灵动的白鹤驾云而来，其上，端坐着一道玄妙身影。 眨眼间，便至近前。 “桃源山练气士楮良见过云中君。”老道躬身，引众弟子高呼。 话落，半空，祥云内，传来厚重天音： “传玉虚宫法旨，大劫将开，宣人道桃源山仙人楮良即日应劫！” 苏宁疑惑四顾。 只见身周众道人齐齐色变。 第二十四章 我不是天道 传法旨……应劫…… 这台词有点耳熟哇。 那声音极大，震得苏宁脑瓜子嗡嗡的，脑海中，记忆片段翻腾，那都是过往看过的封神题材影视剧、小说剧情。 “前面提及朝歌，眼下又冒出经典台词，封神不会确有其事吧？” “系统说，我向前追溯了三千年，武王伐纣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时间……” “云中君……又是哪个？我只记得云中子……” “神话中，玉虚宫为阐教总部，所以，人、阐共掌是真的？” 这一刻，苏宁突然很后悔，以往对有关洪荒的资料了解太少，以至于没法对应。 不过转念一想，流传的也是后人杜撰，倘若真有这段历史，大概率也面目全非。 起码，没听说封神中有啥“域外妖魔”。 …… “弟子谨遵法旨！”这时，楮道人已拜下，随即道：“还请上仙入座稍歇，容贫道召集山门弟子训话。” “楮师弟不必拘礼，你我平辈称呼即可。”宣旨完毕，半空中那人飘然落地，笑容温和，与方才的威严判若两人。 苏宁也终于看清云中君真身，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身着云纹道袍，颇有几分书卷气。 楮道人面露苦涩：“贫道只有幸旁听天尊授课，得蒙入教，天资驽钝，至今也未有所成，不敢妄论。” 说着，一边吩咐身后弟子传令，布置，边引着云中君踏入大殿落座，苏宁也跟了进去，发现厅中桌案已摆放了果蔬酒品…… 这是……早有准备了？ 双方入座，不多时，一道道身影从群山飞来，大都是年轻人，还带着许多小孩子，整个山门的成员，大概都叫来了。 众人入殿，各自落座，苏宁凑在一旁观察到，这些人表情各异。 紧张、忐忑、忧愁、茫然、不解、悲戚……不一而足。 席上，楮道人还保持着微笑，礼数，只是脸上，早已带了一层萧瑟，宴席过半，忽然起身，望向殿中各代弟子门人： “今日召集你等前来，算作告别。前方战事吃紧，外域妖魔祸乱人间，大劫再至，三教召门下仙人应战，为师也将前往，此去一别，亦或再无相见之日！凡我桃源弟子，当遵门规法度，待我入世，封闭山门，休养生息，以避祸乱！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轰然。 应劫！ 入前线！ 听到这几个字眼，殿中修士无一人能保持镇定，半数人脸色惨白，就连那些小孩子，也都呆在原地。 显然，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师尊不可！”一人不顾礼数，迈步走出，跪地叩首，声音悲戚：“妖魔势大，纵是金仙大罗也有陨落之危，师尊素来不喜杀伐，亦不擅长与其作战，贸然涉险，恐……” “住口！”楮道人动怒。 人群中再走出一人，愤愤道：“师尊既去，我等弟子焉能苟活？愿与师尊同往！” 第三人走出，却是个年轻的小辈，拉着一群茫然的孩童走出，噗通跪倒，脸上满是泪滴： “离了祖师！即便封山，宗门也难道覆灭之灾！四代弟子年幼，尚未涉世，还请祖师三思！！” “祖师……” “祖师……” 一道道人影走出，转眼间，偌大宫殿，就已跪满，空气中充斥着末日般的气氛，无论男女，长幼，都是一片悲戚。 那群尚未踏入修行的小孩子也被这阵仗吓住了，不知谁带头，嚎哭起来，一时间，殿中凄厉之色更浓。 楮道人既怒且悲，等被那些稚童围住，老脸上也是潸然泪下。 苏宁站在一旁，幽灵一样旁观，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波……不是在演吧？ 扭头朝云中君看去，就见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似乎被感染，有些动容，望着楮道人，笑容苦涩，挥手道： “罢了罢了，楮师弟何必如此，命人散去吧。” 此话一出，楮道人身躯一震，不少弟子也都僵在当场，短暂沉默，纷纷散去，转眼，只剩下楮良一人，面向云中君，深深跪拜： “让师兄见笑了。” “师弟你呀……知道我素来见不得这般……”云中君摇头叹息，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沉默良久，才叹道： “罢了，此番大战，也不缺师弟一人，遵循旧历，终归，也要留下一些人，用以延续人道传承。” “师兄您……”楮道人霍然抬头。 云中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俨然是答应“放他一马”了。 “不过，身为教内仙人，即便不上前线，也不意味着，可以不承认任何责任。” 云中君忽然从袖内摸出一只巴掌大的，碧玉质地的青葫，道： “身在后方，便当全力护佑弟子、人族，延续传承，此物……乃好友所托，请贫道帮助找一处安全所在，留存，以避战乱…… 你既留守，此物便交由你处山门守护。只是……大战开启时，妖魔横行，你这山门虽远离前线，可仍旧有被侵入的危险……” 楮道人正色道：“师兄放心，我愿以天道立誓，必竭尽所能，护佑此物！” 说罢，才双手接过青葫，神识一扫，微微变色：“这是……” 云中君颔首，叹道：“你知道就好。去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 楮道人再次行礼，这才离去。 苏宁完整旁观了这场“黑暗”交易，突然就觉得……这个叫云中君的，可能来之前，就没打算强征楮道人。 “这货也是走个流程，目的就是放东西吧？” “果然，仙人、凡人都一样，在面临战争的时候，都会怕死，也都有牵挂。” 苏宁啧啧称奇。 楮道人贪生怕死也好，为了保护门下弟子而避战也好……都很真实，云中君呢？ 就像是部队里负责征兵的高级将领……规矩是一码事，可法理之外，终归还有一层人情…… “修仙界也是人情社会啊。” 苏宁感慨。 可惜，他知道楮道人这波肯定还是没逃过……否则，桃源也不至于变成系统里的“遗迹”。 至于那枚“青葫”，八成就是这个遗迹里头的“重宝”了。 苏宁正在思索，就听云中君突然开口道： “道友窥伺这么久，不如出来一见？” ！！ 苏宁霍然望去，眼神警惕。 这人……竟然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不……等下，按照影视剧里翻转套路，一般这时候，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 可苏宁四下看去，也没等到“第三者”，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就见端坐殿中，一副“智珠在握”的云中老头长长吐出口气，愁眉苦脸，自语： “看来是没人窥伺……呼，做点交易容易嘛我……” 苏宁：…… 所以你压根就是在诈人对吧？ 担心自己的“放水”行为被人看到，举报什么的？还有，这些上古修士也挺有意思…… 人前拿腔作调，各种拽文。 没人了，也会吐槽。 就很真实。 苏宁正想着，就看到云中君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枚巴掌大的龟甲，放在案上，又掏出纸笔，放在一旁。 随后，这位大修士突然起身，恭敬跪拜，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妖魔再临，人间大劫将至，阐教弟子云中，借人教气运，斗胆起卦象，问天道，占凶吉，跪请天道示下，此番封神大劫，胜负如何……” 他说话间，一缕缕淡青气息喷涌而出，灌入那片龟甲，一道玄奥的道韵，向四周散开。 一朵朵火焰凭空浮现，灼烧龟甲。 正是大名鼎鼎的“龟甲灼卜”术！ 苏宁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对方竟是要占卜未来……可是，就凭你？ 按照洪荒设定，只有“天道圣人”才能预测未来的吧…… 不过这云中老道似乎很有b数，大概也知道，凭借自身段位，想要窥未来天机，是决然做不到的。 就听他念诵道： “……若天道老爷不愿说，退而求其次，敢问三教可否留下传承……” “……若老爷仍不说，敢问桃源能否避祸……” “……若还不行，敢问贫道放于此处之重宝能否幸免……” 旁边。 苏宁都无语了，心说你这当天道是菜市场大爷呢？还跟你讨价还价呢？ 怪不得占卜前要确定旁边没人。 你这是怕丢人对吧？ 苏宁都笑了，可就在此刻，异变陡生，伴随那无形道韵弥漫，苏宁的身躯突然抖动起来。 那原本如鬼魂般的身体，竟有了些许，凝实的迹象！ 系统面板自动弹出： 【时空链接建立，锚点锁定完成，气息烙印中……进度1%……2%……】 （温馨提示：气息烙印过程中请保持信道稳定） 什么意思？ 所以……召唤遗迹第一步，所谓的“留下气息”指的就是这？ 云中君尝试占卜未来，从而借助所谓“天道”，与自己这个“三千年后的人”建立了联系。 从而，让自己的气息与遗迹融合。 以此满足召唤要求？ “这么科学的吗？”苏宁惊讶，而随着他的身体逐渐具现化，正操控道火灼烧龟甲的云中道人也是一脸懵逼。 在他的感觉中，自身仿佛与某个浩瀚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这是以往占卜从未有过的感受。 甚而，他仿佛能感应到，虚空中，正有一双陌生的，来自未来的眼睛审视着自己。 天道？ 莫非……自己的虔诚祈祷，当真引来的冥冥中天道的注目？！ 云中道人颤抖起来，手中控火不停，神情激动，面向感应中的“天道目光”所在，高呼： “请天道老爷明示！” 对面，苏宁面色古怪地看着朝自己叩拜的云中君，尴尬地挪开了几步，然后…… 云中君也跟着挪了过来。 苏宁再挪。 云中君继续跟。 苏宁咬牙，干脆绕到了这货身后。 云中道人面露茫然，在他的感知中，“天道注目”忽左忽右，眨眼间，又跑到了自己身后…… 就仿佛……刻意躲避自己一般。 “莫非，是天道不愿搭理自己么……”云中君自惭形秽，可要他放弃这次机会，是万万不能的。 咬咬牙，云中老道原地转身，噗通跪下，第三次高呼：“请天道老爷可怜！” 他今天就杠上了。 苏宁捂脸，心说按辈分年龄，您老做我祖宗都多余，就这么跪，自己做小辈的简直折寿…… 偏生，还躲不过。 “可我也没法给你暗示啊……”苏宁也很无奈，“等等！如果说，他已经能感应到我的存在……那，我现在的状态，是否能影响这段历史？” 苏宁突然怔住，目露异彩，略一思衬，瞥了眼已经到了30%的进度。 迈步飘向桌案。 然后…… 在云中老道激动的目光中，自己放于桌上，准备稍后解析卦象的那杆青玉妖毫笔，竟凭空……漂浮起来！ 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在掌中！ 第二十五章 留给后世的预言 天道执笔！ 见状，云中君愈发激动，就连炙烤龟甲的火焰都有些不稳起来。 却不知。 一旁的苏宁比他更诧异。 “真的可以？当前状态的我可以干扰这段时空？” 虽然，执笔的动作很吃力，小小一杆毛笔，沉重的不像话，可说到底……是拿了起来！ “为什么？这涉及到时空悖论了吧？ 或者说……神话中，所谓的窥天天机，就是以这种形式存在？” 苏宁心潮涌动，不过很快的，他就意识到，这个状态无法持续太久，一旦读条结束，恐怕就没法再维持。 赶忙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于那张纸上。 写点什么？ 第一个念头，就是询问对方关于人教道统的事，可苏宁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无它，主要是这问题太不“天道”！ 一旦询问，必然会引起云中警惕，甚至怀疑是妖魔作祟，再者，时间紧迫，也没法进行深入交流。 有限的读秒中，他最多也就写十几个，几十个字这样。 那……伪装天道，给予他未来的信息？ 苏宁眼神微动，思路一下打开了…… 他虽然不清楚细节，可他知道历史啊。 “以现如今的线索，基本可以锁定，当前处于封神前期，再往后，三千年里，大概是没有类似的‘劫’的……” “即便有，他也未必能活过眼前这场……” 那，要不要泄露些天机？ 胡扯……对方也未必能发现。 关键是试验！ 一来，是旁敲侧击，验证判断。 二来，倘若自己干扰当前历史，是否会影响后世？恩，大概率不能，否则就相当于卡bug了…… 但，保留下一些自己来过的痕迹，未必不可能！ 万一……万一它留下的文字能保留在遗迹中，等之后返回现实，被发掘出来，也许，能再次提升荣光也说不准。 当前，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人教”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 可倘若，可以通过历史遗迹，进行证明呢？ 对荣光增长，大概是有用的。 “试试！” 苏宁眼神坚定，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勾勒文字。 笔很沉重，写起字来，也断断续续，歪歪扭扭，不过，云中道人却丝毫不觉奇怪。 在他想来，这必然是自身修为低微，承受不住“天道”力量的结果。 随着文字浮现，云中屏住呼吸，瞳孔放大，映出纸上两行墨痕： 行一： “封神劫，周兴殷亡、截灭阐伤、人教衰落三千年。” 行二： “至西元，二零二零、妖魔现世，人教复兴起东方……” 【滴——】 【气息烙印完成，可随时离开当前历史片段】 系统面板文字弹出，瞬间，苏宁的身体结束了当前状态的维持，重新化为了不存在的“鬼”。 “啪嗒！” 那杆青玉妖毫笔，也无力跌落，沿着桌案滚动，将“方”字的最后一笔，拉的老长…… 咚！ 与此同时，云中君脑海中一道轰隆，如遭雷击，整个人死死盯着那两行“天道预言”。 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整个人仿佛被蹂躏了一般，双目空洞，喃喃自语： “截灭阐伤，人教衰落……三千年后……复起东方……” 呢喃中，他心神巨震，灵力崩解，漂浮在半空的龟甲没了支撑，跌落在地，“咔嚓”一声，裂开数道伤痕，无名火焰散去。 云中道人却全然不顾，只是呆呆地重复着纸上的字句，时而震怖，时而悲伤，时而振奋……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呢喃自语：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三教终于还是……凋零了么……” 顿了顿，他再次望向纸上文字，幽幽长叹： “殷商覆灭，通天师叔的计划……终究还是走不通。” 云中沉吟数息，仿佛想通了什么，摇头失笑： “也好，集三教，众生之力，能换来三千年和平，尚且留下传承，也该知足了，只是不知……这‘西元二零二零’何解？ 莫非，与西方教有关？ 事关天道，说不得，贫道要去玄都天走上一遭了。” 云中君略一思衬，袍袖挥动，那纸上漂浮起来，包裹住那片龟甲，随即，燃烧起来。 纸上的两行古文字，也化为一条条扭曲的线条，烙印进入龟甲深处。 “至于此物……涉及因果，倒是不好带走，”思衬着，云中君朝天拱手，慨然笑道： “只好封印于此，还请天道老爷做个见证！倘若三千年后，此地重见天日，也好教后代弟子，不至忘却人道荣光！” 说罢，那龟甲倏然膨胀，盛满了整座大殿，且迅速转为虚影，眨眼间，竟然沉入整座山峰。 不见踪影。 封印完毕，云中君迈步，脚下祥云弥漫，眨眼间，便出了大殿，朝天外飞去。 殿外。 密密麻麻的桃源宗弟子还聚集着，见状，同时朝天空拜去：“恭送上仙！” 苏宁飘忽出了大殿，咀嚼着云中最后那几句话，有点走神……就在此刻，竟又有了变化。 周遭的景物陡然虚幻，模糊起来，苏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升上高空，低头望去，愕然发现，整片山河似乎都在…… 加速！ “这片时空的流速被拨快了！”苏宁惊讶，头顶，呼吸间，白昼与黑夜交替，上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就是繁星点点。 下方，那些上古修行者们行走间，拉起了道道残影。 整片大地，如同一部快进了十数倍的影片。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漫山桃花，些许凋零，天地光线阴暗起来，似乎整片空间，被某种力量遮住。 青峰之上，气氛压抑。 “是外面开战了吗？”苏宁有点明悟，“主体剧情走完，这段故事正在光速奔向结尾。”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天空，无数灰云飞来，堆积，整片天地格外昏暗。 阴云中，雷电狂舞。 “咔嚓！！”随着天边一道恐怖狰狞的电光撕裂长空，许多模糊、恐怖、庞大的虚影出现。 它们数量众多，每一道，都驱使着大量的，模样怪异的猛兽，冲破山门，踏入桃花园。 无数桃花凋零，破碎，大地上，浊气弥漫，突然，喊杀声起，偌大桃园中，有无数身披盔甲，手持刀剑的“守卫”破土而出。 朝妖魔杀去，山河陷入战火。 守卫数量虽多，却远不如金甲护法那般强大，大片大片倒下，化为灰雾，妖魔逼近主峰。 苏宁投下目光，就见主峰殿宇中，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飞出，无论老幼，高低，皆手持兵器，恐惧又愤怒地冲上阵前。 笼罩于山峰上的那座无形光罩，变得无比明亮，映照的，无数桃花绽开，那陨落的守卫，重新复生。 那是守山大阵。 妖魔终于有了溃散的迹象，然而，不等那些修士庆幸，那藏于阴云中的庞大虚影们终于动了。 一道遮天蔽日的巨爪擦着苏宁的身体落下，轰的大阵疯狂抖动。 半数桃花凋零。 那巨爪再打出一击。 余下的半数桃花崩解。 护山大战近乎崩溃，本就力竭的修士们，纷纷痛苦的抱住了头，随即爆成一团团血雾。 无论老少，强弱，便是那群躲在殿中的小孩子，也未能幸免。 主峰后山，核心地带，一道苍老身影冲天而起。 那是楮道人。 苏宁极目望去，隐约，在模糊的光影中，看见了他决绝、愤怒的神情。 那身影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撕开了那只模糊的巨手，随即爆炸，桃源的天空中，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金光洒落之处，妖魔尽数融化，消亡。 那层叠的黑云，也终于缓缓散去。 苏宁数着昼夜切换的数字。 第三天，一场倾盆大雨落下，洗去了大地的血污。 第四天，雨过天晴。 整片天空再次明朗起来，安静祥和，却没了半点生机。 随后，时间流逝的速度再度加快。 快到……苏宁的视线，都无法捕捉，无数昼夜过去，四季轮换，殿宇风吹雨打，破败坍塌。 时而大地银白。 时而雷电交加。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月，地上的魔气散去，又是一个春天。 那漫山遍野，已枯萎了无数年的桃树，重新绽放花朵。 美不胜收。 如同仙境。 “咔嚓！” 突然，所有的景象都破碎开，化为无数历史碎片，苏宁的身体，也被半强制地拖入身后的时空漩涡。 【返回真实时空中……】 【已返回】 …… 沈城。 出租屋卧室内，一道宛若墙壁般的光幕抖动，苏宁从漩涡冲出，翻滚了下，才稳住身体。 有些茫然地四下望去，等看到是熟悉的布局，才松了口气：“回来了？” 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时间……距离凌晨还早。 “这是我离开的时间点。”苏宁眸光闪烁，“也就是说，进入历史影像，并不会消耗真实时间？” 抬头，看向光幕，漩涡已经消失，整个通道重新收缩为笔记本屏幕大小的面板。 系统面板上，宝库页面，“桃源遗迹”的标志已呈现“可提取”状态： 他能召唤遗迹了。 第二十六章 放置桃源 “昔武王克商，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晨在斗柄，星在天。” 身体后仰，靠在那台几百块买来的人体工学椅上，苏宁将视线从电脑网页收回，陷入沉思。 确认自己返回现实后，苏宁立即打开浏览器，开始检索相关信息，尤其涉及封神之战，殷周更替的，搜罗一箩筐。 结合系统提示，云中君的反应，基本可以确定。 “是封神前夕没错了。” 苏宁吐了口气，无意识把玩着一根圆珠笔，神情复杂。 “我留下文字后，云中君的反应很有意思，没有诧异，说明我藏在里头的言语试探正确。 商周之战，确有其事，且古典神话中的洪荒各教，也都参与其中，人、阐、截三教也真实存在……有点大条了啊。” 苏宁觉得有些头痛。 须知，正史里可没有“人教”的说法。 网上那套洪荒体系，纯属瞎编。 可如今，小说作者们杜撰的东西，竟真的存在……这就有点诡异了，总觉得，里头不简单。 “还有几个点值得注意，第一，云中话语中提起集合三教之力，这句很关键。 说明，在封神时代，三教并非是敌对的，起码，在大战略上，是一致的，而真实的战斗，恐怕也不是所谓的阐、截相斗，而是三教共同与‘域外妖魔’作战。 并非内斗，而是对外的保卫战。” “第二，他说，殷商覆灭，通天师叔的计划失败……说明，神话并非空穴来风，截教的确与商朝有关，可真相却并不是小说中写的那些，而是通关教主的某种计划？ 且该计划，大概率是三教都清楚的，是什么？” “第三，云中君当时的反应，他惊讶的点，主要是公元2020年，而非其他，我点出的，无论是王朝更替，还是三教凋零……他更多的，是一种‘确认’的态度……” “就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苏宁扯过一张纸，边思索，边用圆珠笔写下这三点，梳理思路，尝试分析。 “也许，可以这样理解： 封神大劫的真实版本，是上古的修士们对抗一场妖魔入侵，三教，可以理解为三个仙道势力，人间王朝更迭，只是这场地球保卫战的一角……而类似的保卫战，并非第一次。” “封神中，三教弟子应劫，真相是死在了那场战斗中，所谓的‘封神榜’，则是三个组织，共同拟定的一个参战人员名册。 云中君……对应神话中的云中子，负责下发通知，调集战斗人员……却对这场战争，缺乏信心。” 苏宁脑洞一经打开，就有点收不住了。 偏生，越想…… 越带感！ “简直像真的一样……”苏宁吐槽，将纸张团成一团，烧了，又冲进了厕所才算罢休。 毁纸灭迹……恩，谨慎。 “算了，再怎么想，都没法验证，不如不想，我继承了人教道统，迟早会弄清楚。” “至于现在……” 苏宁看向那枚代表“桃源”的图标……蠢蠢欲动。 这东西，该提取了吧……说来，妖魔没有攻破后山，想必，那只神秘的“青葫”，也还在。 能让云中君专门叮嘱，绝对是好东西。 想到这，苏宁也不等了，念头一动： “提取！” 刷—— 下一秒，代表遗迹的图标亮了起来，旋即，整个系统面板突然倒了……恩，就是，原本屏幕是竖着，立在空气中。 突然，啪叽一声，平铺在眼前。 然后，开始放大，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张桌子大小，内部，有光影呈现出来。 不是漩涡……而是……城市！ 城市！ 一座，略有些熟悉的，笼罩于夜幕中的都市！ 就像是，一张铺在苏宁面前的，由光影构成的，处于运动状态的“地图”……亦或…… 沙盘。 “这是……沈城？”苏宁一怔，瞬间回想起“使用须知”上的内容，按照系统描述，遗迹降临现实的“空间锚点”，可以由使用者，安放于所处区域内。 而苏宁，所处的区域，自然是这座城市。 “所以，我可以选定，将遗迹的坐标，放置在沈城的任意位置？从而，将其从未知空间召出？” 苏宁瞬间领悟了操作手法，目光扫过面前的“光影地图”。 “恩，人员密集地不行……一整个遗迹出来，不要说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郊区的话，稍好些，可那么大面积，还是没法避开建筑物……” “除非……” 苏宁冥思苦想，突然，他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 “未必要放在地面上，也可以放在天上啊，按照系统描述，也不会掉落，还不用担心普通人误入，发生危险。” “至于我，金甲虽然已经濒临报废，没法战斗，但剩下的能量，进行个短途飞行，还是够的。” “况且，按照描述，遗迹开启后，也会对修行者产生拉扯力……可惜描述的不清不楚……” 苏宁略一思衬，打定主意，抬手触碰向地图上方，游离的一缕淡红色的气光影。 那是他与遗迹产生牵连的一缕灵力。 抓握，选定，放置！ 【已选定放置位置，是否确定？】 “是！” 【放置完成】 【空间锚点已固定，遗迹召唤中……大约需要10个小时，请耐心等待】 系统提示音响起，下一秒，整个“地图”收缩回面板，关闭折叠。 “十个小时么……”苏宁打了个哈欠，一阵倦意袭来，脱掉衣服，简单洗漱，就钻进了被窝。 关灯，睡觉。 遗迹将开。 他也得回满精力才行。 …… 夜色愈发深沉，窗外寂静无声。 下半夜，忽然起了冷风，发出呜呜的声响，吹来漫天阴云，遮星蔽月。 网络上，夜猫子们还在乐此不疲地讨论有关于怪物、神秘的“殿堂”，报名参加各地“青训营”等事件。 新一年公历一月还没出，各类事件频发，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看似平稳的人类社会下，暗流涌动。 一场可能改写人类命运的风暴正在逼近。 要么逃避。 要么面对。 国外太远，且不去说，国内殿堂公开招收“超凡者预备役”，这个政策造成的影响比很多人想象中更大。 也更深远。 超凡……特异功能……这些以往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词开始被严肃讨论，一条崭新的晋升通道，轰然间，面向十几亿人打开。 机遇与凶险并存。 一时间，无数少年人心神激荡，然而，全世界，除开苏宁，没有人知道一枚新的“炸弹”，正以某种难以描述的方式。 跨越时空，朝地球逼近。 …… 一夜无话，翌日，黎明。 五点多钟，室外尚且漆黑的时候，这座北方首府城市便已苏醒。 工厂烟囱中喷起白烟，城市内，无数居民楼的窗子亮起灯，早期的人们冲破棉被的封印，起床洗漱，烹饪早餐，工作。 沈城，富江路。 大街上，路灯都还亮着，一名套着橙色马甲的环卫工人骑车，来到了这里。 抽出扫把，于将醒未醒的城市街道上，进行清扫工作。 室外气温很低，他起初的动作也有些僵硬，但慢慢的，活动开了，也就流畅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色蒙蒙亮起。 夜幕撤去，路灯悉数熄灭。 打扫，也到了这条路段的尽头，身旁公路上，车流渐多，工人拄着扫把，长长吐了口气。 转身看向身后，然后发出一声轻咦。 他发现，方才打扫过的地面，竟然洋洋洒洒，散落着许多“枯叶”，他愣了下，然后用力眨了眨眼，重新看去。 并不是幻觉。 可是，哪里来的落叶？ 他有些纳闷地走过去，惊讶发现。 那不是枯枝烂叶，而是……一片片…… 桃花。 粉润，鲜嫩，饱满，仿若暖春时节。 却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如同光影，无法触摸。 那洒满街道的，竟是无数朵虚幻桃花…… 不只如此，还有更多的，正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就像一场，盛大的桃花雪。 他茫然抬起头，望向城市上空，然后…… 人们就听到这边传来一声难以置信，充斥着惊愕、震撼的呼喊： “那是……什么？？！！！” 第二十七章 倒悬的世界 “天上的，是什么？” 街道上，晨光熹微，人流还少，可这声呼喊终究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人们纷纷抬头望去。 再也无法平静。 空中，灰云堆叠，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在天穹背景下，赫然晕染着一片朦胧的光影。 城市上空，仿佛铺开一副绘卷。 一副，无比庞大的，半透明的奇异画卷……那是一片大地，山峰，溪流，漫山遍野的桃花，隐约间，仿佛还有飞鸟起落。 古老神秘，仿若，神话中的天宫。 然而，诡异的是，那大地竟是“反的”。 \b就像是，一座岛屿，翻转过来，倒悬于空，山脚在上，峰巅直指大地，如同一座座钟乳石。 那无数桃林也是倒悬的，树根扎根于高空，枝丫朝向下方城市。 此刻，画卷中似有风气，吹得漫山桃树，如麦浪般滚动，无数半透明的，如同“光影特效”般的浅粉色花瓣飘落。 洒满了整座城市。 “啊——快看！” “难道是……海市蜃楼？！” “怎么可能？从没听说，海市蜃楼是这样的，还有这些桃花……”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诧神情，有人更是抬手，尝试抓握漫天飘落的桃花，可那光影却穿透了手掌，坠落大地。 不一会，如雪消融。 …… 沈城殿堂分部。 大楼会议厅内，响起急促的铃声，值班的灰风衣们聚集于窗前，神情紧张地朝外望。 走廊中，脚步声密集，越来越多的灰风衣匆匆赶来，还不清楚状况： “怎么了？哪里有怪物出现？” “要出任务吗？” “这么突然……” 房间中，满是嘈杂议论声，可很快的，等他们了解情况，那紧张的神情，就成了错愕。 城市上空神秘画卷？ 倒悬的山峰、河流……？ 飘落全城的光影桃花？ 这什么和什么？ 若非警报声真实无虚，窗外景物真切，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个玩笑。 “安静！人都到齐了吗？！报数！”副队长周堪撞开房门，衣服扣子还没来得及系好，看到乱糟糟的房间，大声吼道。 众人当即开始报数。 “除开不在这边住的，就陈瞳还没到，哦，还有吕阎罗，也没看到。”一人道。 “发生了什么？出现怪物了吗？”话音刚落，面容憔悴，衣着整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的单马尾女孩跑了进来。 她熬夜看小说睡着了！！ “不是怪物，情况更诡异，你看窗外……”周堪定定凝视了陈瞳的黑眼圈几秒，才解释道。 窗外？ 陈瞳愣住，挤开面朝他们，站成一排的同事，扒住窗台，只一望，脱口而出： “吕阎罗？！” 众人头顶齐刷刷升起问号，心想分明是神秘画卷，怎么与吕阎罗扯上关系，好奇转身望去。 下一秒，所有人只见，窗外对面一栋灰色楼房的天台顶部，一道高大魁梧，威风凛凛的身影傲然独立。 吕凤山！ 方正的面容，正仰头死死盯着天空“蜃景”，周身血气弥漫，隐隐形成一道气柱，直冲霄汉，漫天桃花，竟无一片近得他身！ “好威风……” 一名灰风衣由衷赞叹。 “这就是高级混血种么……隔这么远，我仿佛都能感受到血脉压制！”有人自叹不如。 突然，吕凤山动了！ 风衣迎风展开，发出破空声，凌空跳跃至另一栋建筑天台，双脚落处，震动积雪，在身后卷起雪浪。 他，竟是要以城市建筑为跳板，奔向画卷中心区域！ 就在这时。 突然，那栋居民楼阳台探出一个脑袋，破口大骂：“还没过年呐，哪个挨千刀的瞎他妈放炮！！！” 于是，众人只见，再次凌空跃起的吕阎罗一个趔趄，如同被枪击中的大雁，噗通一声，贴着居民楼，滑落大地。 “妈呀！什么玩意！”喊话者吓了一跳，脑袋飞快缩了回去。 远处，会议室内。 众人默契撇开头去。 …… 稍晚些时间，城市中心，某个高档小区内。 北方的暖气烘烤的室内温软如春，一张大床上，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睡得七零八落。 宁错睁开双眼，瞪了天花板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将压在身上的白嫩大腿挪开，坐在床边，按着因宿醉有些胀痛的额头发呆。 “唔……昨晚回来好像很开心，加上闺蜜重逢，庆祝，然后喝醉了……” 宁错慢慢找回记忆：“为什么开心来着？啊，对了……” 突然，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警惕地看了眼睡的死猪样的闺蜜，这才蹑手蹑脚，跑到客厅，捡起外套，从内袋里摸出那枚玉符。 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攥着玉符，回想昨晚堪称梦幻的经历，宁错嘴角翘起，说不出的雀跃。 “恩，不要骄傲自满，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小步，宁错，你要冷静，得努力通过考察期才行！” 她心中自语： “第一个任务，得完成的漂漂亮亮才是。恩，从哪里入手呢？事关殿堂，家里的关系不大好动用……可以尝试联络国内的神秘爱好者圈子……” 正想着，突然，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的电话。 宁错皱眉，接通，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喂~小姨啊，什么事？我在哪？在同学家啊……什么？海市蜃楼？桃花？” 宁错听得一头雾水，迷迷糊糊，跑进阳台，朝外望去，旋即，整个人呆住。 视野中，整片小区，都飘荡着粉色的桃花光影！ 城市上空，庞大、神秘陆块倒悬！ “喂，是，好好，放心，我绝不乱出门，我听话，好好呆着。”挂掉电话，宁错愣了几秒，脑海中突兀划过一道灵光。 “记得，昨晚十七号‘代行者’曾说，他这两天还有空闲，如果我来的晚些，就没法见我。” “话语中，明显意指有大事将发生。” “再结合他们在群里说的，红月，教内的‘那件事’，以及银护法撤出魔都……莫非……天上这东西，与人教有关？” 窗外冷风吹来，宁错彻底清醒，忙拿起玉符，尝试给“代行者”发消息： “六十九：您好，打扰了，我想问下，城市上空的异象……” 几秒钟后。 玉符震动，表面有白色文字浮现： “十七：与组织有关，稍安勿躁，照常生活即可，只要不尝试进入，就不会有危险。” 顿了顿，文字再现： “十七：另外，接下来我有事要忙，有可能中断联络，如果联系不上，不必惊慌。” “六十九：是！” 宁错打出回复，攥着玉符，大大的眼眸中再无忧虑，只剩下激动的神采！ 果然！ 这覆盖整座城市的异象，果真是组织的手笔！ 前辈们要谋划什么大事？ 唔，可惜，我接触的太晚，否则，也许……有机会参与进去。 宁错又激动，又遗憾，心态纠结的不行，突然，身后传来声响： “宁宁？你站阳台干嘛呢？” 宁错秒变脸，装作很担忧，恐惧的神情，转回身，望向大大咧咧，正揉着眼睛的闺中密友： “出……出大事了！” …… 城市另一处。 “呵，倒是听话。” 苏宁看着小富婆的回复，笑笑，随后将玉符收起，抬头，望着那愈发清晰的，倒悬于城市上空的“桃源”，心绪翻涌。 “苏宁，现在出门吗？”身后，传来舍友的声音。 此刻，朱一闻已穿戴整齐，棉鞋，棉衣，口罩，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正激动地等在门口。 “走吧。”苏宁颔首，关上窗子。 两人飞快下楼，走出小区，朝着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走去。 往日，这个时候，公园健身广场上，都会有很多人。 今天恰逢周末，人尤其多。 隔着马路，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都是附近的居民，聚集在一起，有的拿着手机，仰头拍摄，更多的，彼此议论纷纷。 气氛紧张而热烈。 明显，都是因天空异象，而走出家门的。 “看！它颜色更深了！更清楚了！”有人喊道。 “花瓣纹络都精细了，消失的速度也在减慢！”也有人道。 “对，网上说的是真的，那些图不是p的，我就在家外面公园，周边都是人，不信通视频，我拍你给看！”也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喊得很大。 苏宁和朱一闻混在人群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此刻，这座城市里，太多人走出家门，与陌生人聚集起来，紧张议论，完全不需要组织。 这是人类面对异常现场，抱团的本能。 甭管有没有用，彼此相识于否，只要大家聚集在一起，就莫名的，有安全感。 “哎，我说，这真是咱……搞的？”朱一闻做贼一样，四处瞧，仿佛生怕有人过来抓似得。 憋了半天，终于找了个偏僻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宁双手插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恩。” “这到底……”朱一闻激动的不行，想问，却被苏宁打断，“你看那边。” 什么？ 朱一闻疑惑望去，脸色微变。 只见，马路上，几辆挂着特殊颜色牌照的车辆呼啸而过，匆匆一瞥，车窗内，分明是大群手持冷兵器的灰风衣。 “殿堂的人来了。”苏宁说。 第二十八章 上古遗迹直播间 倘若要问，近期国内最受关注的势力，人教远不如官方“殿堂”组织，关于他们的各种版本消息于网上疯传。 可对外的，却仍旧神秘异常。 传说中，他们掌握了超凡的力量，统一配备的墨镜后，是慑人心魄的眸，它们也有枪械，但不常用。 每件灰风衣里，都裹着冷兵器刀剑。 那是一群神秘的人，而如今，当城市上空被倒悬的“蜃景”笼罩，他们的出现，却给了民众无限的安全感。 “是官方组织的车！” “他们要去哪！” “大概是去蜃景中心区吧。”有人猜测。 伴随时间流逝，人们已发现，覆盖城市上空的“陆地”存在颜色的深浅不同。 空中绘卷面积颇大，中心区域画面最为清晰，色彩浓郁，越往外，越清淡，模糊，虚幻。 这个过程随时间推移而加重。 有人大胆猜测，按照当前趋势，再过几个小时，整个蜃景画卷都将清晰可变，介时，人们可以借助摄影设备，看到更多细节。 而如今，最引人的，无疑是已然有实体化趋势的“中心区”。 …… “你们可算来了！”桃源陆块中心对应的城市区域，因为聚集了太多人，已提前被城内警力驱散，封锁。 此刻，看到殿堂部门车辆抵达，顿时长舒了口气。 “情况如何？”车门打开，装作没事发生的吕凤山淡定走出，冷静询问。 在了解到除开群众情绪激动，没有任何伤亡后，也是松了口气，请市里警力负责维持治安，安抚民众。 随即招手将其他人召唤过来：“都来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灰风衣们面面相觑，带队的周堪思索了下，说：“这件事全球尚无先例，根据路上我们从兄弟部门获得的信息，天上这东西应该是凌晨三点到四点钟出现的。 当时太黑，加上影像很淡，所以没被察觉，直到天亮，才引起注意……” “这古怪影像并非实体，高度……因为它整体呈现倒悬状态，初步测量，其最高的山峰，也是距离地面最近的，是在我们头顶大约五百米……” “目前没有发现对物理世界造成任何干扰，我们尝试用飞行器探测，也完全没有发生碰撞。 即便是中心区，也就是我们头顶这块山林，清晰度，真实度已经无限逼近真实存在，可仍然像是水中幻影……不过，保险起见，城市上空已经禁止飞行。” “至于倒悬陆块的‘上方’，则完全融合进大气云海，卫星也无法捕捉有效信息。” 周堪说完，扭头看向单马尾女孩。 陈瞳此刻早已清醒，绷着脸，手里还捧着个便携平板，只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令人看了总是严肃不起来…… 此刻开口说：“相关情况已经向京城方面进行汇报，深红之井反馈，说未发现沈城蜃景与旧日妖魔存在联系……不过……” “什么？” 陈瞳沉默了下，迎着同事们好奇的目光，说：“不过，京里的意思是……这可能，与上古年代有关。” 听到这话，包括吕凤山在内的人，都微微变色。 上古年代……那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知识，也是全世界，神秘学领域，当前最前沿，最尖端的研究课题。 “如果涉及上古年代，那就麻烦了。” 吕凤山方正严肃的脸上，眉毛纠结成一个“八”字。 仰头望去，头顶青山清晰可辨，无比真实，这样一座超大型“岛屿”悬浮在几百万人头顶。 压迫力可想而知。 而最关键的是……蜃景“凝实”的趋势，还在加剧。 …… 时间流逝，网络上，也已沸腾。 连日的突发事件，着实令人们有些应接不暇，怪物、人教、各国神秘组织的瓜还没吃完。 一睁眼，又是一颗大瓜砸过来。 《沈城上空，突现“倒悬陆块”，海市蜃楼，还是神秘现象？》 《幻影桃花洒满全城，八百万市民懵了！》 《最高指示：沈城各部门做好防控工作，市区进入一级应险状态》 《科学院：倒悬“蜃景”与怪异生物无关联，疑似特殊天文现象》 新闻铺天盖地涌来。 颇有几分接棒“红月事件”的趋势……不过，也幸好有了红月的铺垫，人们很自然地，将这一幕归于“红月”的延续…… 有人更是言之凿凿，认定其为一系列神秘现象的开始。 小公园里。 苏宁和朱一闻靠坐在枯萎的花坛边，前者双手塞在口袋里，望着城市上空，那幅愈发清晰的3d画卷，沉默不语。 后者捧着手机，不断翻阅新闻。 “苏宁你看这个，本地大v都发视频了！” 朱一闻突然把手机递过来，苏宁看过去，是某粉色软件。 里面，正播放着一段十分钟前上传的视频。 几百万粉的账号，才几分钟，播放量就破了二十万。 画面中，视频作者似乎站在天台上，身后是工作室其他人忙碌的身影，光线很昏暗，他激动的话语从扬声器传出来：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我现在就站在租住的办公楼顶！在我头顶，大约一千米的高度，就是网上热议的‘倒悬蜃景！” “我知道，很多观众老爷肯定还不确信，猜测相关消息的真实性，我也看到了一些捕风捉影，扭曲事实的传闻。 有人说，这可能是某种蜃景现象，恰好，我们的工作室就在沈城，甚至于，很幸运的，我们这里的观测角度非常完美！ 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绝对不是任何已知的天文、气象现象，看到那些飘落的桃花没有？你们看，它们完全是虚幻的！ 可以穿透我的手掌，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光影，以及城市上空的倒悬陆块，都在逐步，由中心区，向外变得清晰起来！”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的小伙伴正在调试设备，稍后，我们将开启直播，为大家提供实时观测，第一视角！点击视频下方头像即可进入直播间！” 视频很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视频中并未拍摄天空，只隐约能从背景，看到些许陆块轮廓。 苏宁略过评论区，看向这个up主头像，发现正闪烁光圈，这是正在开直播的标志。 朱一闻忙点开，画面跳转，进入直播间内，瞥了眼右上角，人气值赫然已经达到了六十万，且还在飞快跳动，每一秒，都有海量观众进入。 这次，直播画面也终于对准了高空，并且贴心地提供了个“大小窗”，即，屏幕的主体部分是直拍的倒悬陆块。 而在视频右下角，单独提供了一个小窗口，是用技术手段处理过的画面，简单说，就是将原本“倒悬”的山林，重新“翻转”过来。 这样，呈现在大家眼中，整片山林正向漂浮着，倒是城市，成了倒悬在高空上的状态。 这也是为了方便观看。 弹幕飘满： “小窗好评！！不然我还得找镜子反射，这大地倒过来，看的人眼晕。” “竟然是真的？震撼我妹一整年……” “前面的，醒醒，你没有妹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异空间与我们的时空重叠了？” “我也想问，会不会与之前的红月事件有关？” “画面怎么这么暗？” 密密麻麻的讨论飘过，大抵是看到了吐槽，画面中，视频拍摄者走出来解释道： “我看到有观众反馈画面太暗，不是设备问题，是现实中光线就是这样……今天本来就多云，光线一般，再加上……你们看那边，对，我手指的方向。 那是整个所谓蜃景的中心，看到了吗？ 那里之前是虚幻的，但现在，已经几乎成了实体，遮挡住了太阳光……以至于，那片区域下方的城市更黑暗，并且，实体化的趋势还在向周围扩散！ 再等一会，我们这里所处的方位，头顶的蜃景也会更加清晰，直至整座城市都被黑暗笼罩！” 他的语气很激动，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加上肢体动作：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刚接把灯搬了过来，正在调试，等天黑了，我们还可以开灯直播，而且，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头顶的那片陆地，表面是发光的！ 对，那片陆地所在的空间应该是白天，而不受我们地球的太阳光影响，所以，理论上，这边越黑，大家反而能看的更清晰！” 闻言，大群网友都松了口气，转而开始担忧起来： “你们说，如果这东西真的变成真实存在的，会不会掉下来？把整个城市夷为平地？” “吓！还真有可能，主播你快跑吧！热度哪有命重要啊？” “呵呵，一看你们就没瞧新闻，官方刚发布的通知，说整个城市调整到一级预险状态，街道上都快没车了，还想撤离？” “省省吧，真要跑，几百万人缺乏统一调动的话，绝对会出大乱子！而且，这么大范围的陆块，如果真掉下来，就算跑，也来不及啊。 导致的地震就够周边城市喝一壶的，岂不闻恐龙是怎么死的？” “笨死的？” “撑死的？” “我猜是丑死的。” “我看过，是靓仔一斧头砍死的。”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哥总？” …… 话题迅速跑偏。 而就在这时候，高空桃源的中心区再一次迎来了扩散，整个天空也彻底暗了下来，偌大城市，几乎有六分之四的区域已被黑暗笼罩。 直播间画面，也如主播所说，未受影响，反而愈发明亮，为整座城市提供星光般的照明。 弹幕短暂空屏了下，这意味所有观众都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突然，一条黄色的弹幕飘过： “主播！把小窗放大！我好像看到了建筑物！倒悬陆块上存在人造建筑！！！” 第二十九章 石门 黄色的弹幕极醒目，当其缓缓飘过，瞬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人造建筑？ 刚调好灯光的主播扭回头，正看到这句留言，整个人都怔了下，正疑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开玩笑。 就看到了更多的类似的弹幕，都是催促他快些切换窗口的。 甚至，有网友刷礼物，进行提醒。 “好，我来操作！”他一个激灵，趴在电脑前，不知点击了个什么，直播间的窗口突兀互换。 翻转后的画面成了主体背景，这下，网友们看的愈发清晰…… 伴随方才那轮扩散，“倒悬蜃景”部分原本模糊的区域，也更为具体，借助远望拍摄镜头，一片古老荒凉的山林呈现于无数人眼前： 它不是平整的，也并不对称，陆块的边缘是高耸苍劲的，仿佛山脉末端的狰狞峰丘，高高地抬起来，然后朝着一侧滑落。 并最终舒展为肥沃平原，山上的河流则如古铜巨人臂膀上凸起的血管，扭曲蜿蜒，将雪白的激流灌入无边的桃花林…… 看上去，就仿佛是在操控无人机，对地面进行航拍…… 切换完成后，弹幕飘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大多数人在询问建筑位置，少数几个眼尖的，则疯狂敲弹幕试图指引，却被海量信息吞没。 “大家不要急，我正在找！” 主播也有点茫然，略显手忙脚乱地按照弹幕的指引寻梭，并最终于画面右下角锁定了目标。 他飞快调整镜头角度，将其纳入画面中心，并予以拉近……陌生、古老的大地于狭小的画框中展开，放大。 终于，一座仿若历经无数风雨的，巨型“石门”呈现于人们眼中。 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牌坊”或“门楼”。 由巨大的，雕刻奇异云纹的石柱搭建而成，左右伫立于大地上，撑起了顶部略显倾斜的，横亘的条石。 其上，隐约间似乎刻有文字，只是距离太远，镜头也没法看的太清晰。 可只凭这一座古典建筑，就足以令直播间沸腾。 “！！！卧槽，真的有啊！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真有人造痕迹？！” “主播这镜头牛逼，能不能再拉近点，我感觉上面好像有文字啊。” “你们确认这不是海市蜃楼？投射的国内什么深山老林的景物？怎么会真的存在人造建筑？！” 弹幕一片沸腾。 “不对！我看可未必是‘人造’，你们可能忽略了比例尺，如果这块陆地真如主播所说，高度有千米以上，参考旁边的山峰，以及沈城面积…… 虽然镜头里没法估算，但这东西，恐怕有大几十米高，甚至百米高都有可能！ 相比于人类，这绝对是个大工程！” 有人发言道，为了得到充足展示，还特意刷了个横幅道具。 大几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的牌楼？ 听到这段分析，不少人都给震住了，那岂不是说，这个大“门框”可能有一栋现代商厦那么高？ 一时间，弹幕再度清冷了下来。 热闹的直播间，突然……就有点静谧的意思了。 “大家先冷静下，”这时候，主播终于开口： “清晰度的话，的确是没法再提高了，已经到拍摄设备的极限了，不过……相比之下，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石门’的造型……有点眼熟？” 眼熟？ 听到这话，屏幕前，无数人竖起了耳朵，重新看去，还真觉得有点熟悉……偏生，又想不起。 “这不太像是单纯的门吧……”忽然，镜头角落，工作室里的一个妹子迟疑道： “你们仔细看，它左侧的柱子明显更高，顶部的条石，也是斜着的，不像是歪斜，更像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要我说的话……这个门，有点像是一个字。” 字？ 周边，工作室里人都望过来，那妹子有点紧张：“我也不太确定，就是眼熟，你们等下。” 说着，她拿起手机翻找起来，几秒后，调出一张图片：“对！就是这个，你们看，这个门的造型，像不像是这个字？” 说着，还给了镜头一个展示。 然后……守在电脑、手机前的网友们，就看到一张这几天流传很广，很出名的照片。 那是一个古体的“人”字。 据传，是金甲护法首次现身时，腰间悬挂的一枚木牌上的文字，被人自拍摄的照片中，解析出来。 从而红遍网络。 此刻，两相对照，其赫然与视频中的石门造型完全吻合。 就仿佛…… 依照“人”字建造的一般！ 直播间陷入一片寂静。 …… …… 中心区，伴随黑暗降临，城市的供电已紧急开启，相较于普通人，殿堂分部的人更早一步，利用设备，发现了“桃源”中的石门。 此刻，一群人围在显示器旁，表情各异。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比对结果出来了，”旁边，一名文职灰风衣跑了过来，“根据图像比对，这石门的造型与金甲木牌上的人字高度相仿！基本……可以排除偶然因素！” 沉默。 一道灯光扫过来，刚好照亮在场众人的表情。 “事情……有点复杂了。”吕凤山嗓音有些异样，看向陈瞳：“之前，京里说，我们头顶这东西，有可能涉及上古年代。” 陈瞳：“是。” 吕凤山扭头，看向周堪：“现在，这上面的石门，造型又与所谓的‘人教’高度相似。” 周堪：“是。” 吕凤山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在鼻子底下吸了下，环视众人： “所以？能推断出什么？” 众人茫然。 是啊，能推断出什么？您倒是说啊，咋的，堂堂阎罗还要考考我们？ 陈瞳顶着硕大黑眼圈，挺胸抬头，有些激动： “人教也许真的存在？并且，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年代？洪荒！那就是洪荒啊！小说里记载的也许真实存在！” 从打看到石门造型后，这姑娘就点异常亢奋。 旁边，副队长周堪欲言又止。 吕凤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小同志很敏锐。” 周堪彻底不说话了，心累。 “吕阎罗，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 吕凤山却没立即回答，而是仰起头，负手望天，突然道：“你们感觉到没有？这东西越清晰，我们体内的血脉流动速度越快？” 众人愣住。 吕凤山收回目光，语气异常凝重：“那上头，有吸引我们血脉之力的东西。” …… 公园内。 桃源如黑云盖顶，周遭光线昏暗，城市供电开启，马路上，有官方车辆飞驰，用超大号喇叭，播报戒严的消息。 居民们忧心忡忡地散去，密集的公园迅速稀疏。 朱一闻收起手机，黑暗中，他的表情显得异常精彩，眼睛黑亮黑亮的： “苏宁，这是真的？” “不然呢？我还会骗你？”苏宁笑笑。 出来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朱一闻，自己从组织里翻出来个‘大宝贝’，带他出门看。 “不是……主要是，这你大宝贝也太大了。”朱一闻似哭似笑，“我这才修行没两天，你就整这大场面，也得考虑考虑咱的承受能力啊。”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苏宁这人，不声不响的，就搞出来这么大阵仗，吓死人！ “这就吓到了？”苏宁嘿嘿直笑，“好了，坦白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开始戒严了，你先回去。” 朱一闻起身，愣住：“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 “……行，那你小心点。”朱一闻没做废话，起身汇入人流，朝出租屋返回。 他不知道苏宁要干嘛，但他清楚，不该问的别问。 见舍友离去，苏宁也站起身，用帽子遮住脸，双手塞在外套里，趁乱混入附近小区，随即，找了个遮挡视野的地方，开启“七十二变”。 抹去自身的存在。 这样的话，远处的人被建筑遮挡，看不到他，近处的，则会被幻术影响。 确认安全，他这才吐了口气，搓手，有些期待地唤出系统面板，就看到上面一排新鲜的收入记录： 荣光+23 荣光+57 荣光+49 荣光+75 …… 【新解锁物品“紫绶仙衣”，请尽快领取！】 凝视着一行行文字，苏宁迫不及待，用意念点开“宝库”，选中新解锁的图标： “提取！” 下一秒，一件薄如蝉翼，淡紫色，仿若由光线编织而成的奇特法衣凭空，落入手中。 第三十章 进入遗迹 荣光的异常增长发生在什么时候？ 苏宁回想了下，大概就在人们看到那座“人”字石门后。 其中缘由，也不难猜。 系统对荣光的获取存在一套细致算法，从过往的经验中，可以判断，影响数值变化的关键因子并非“人数”，或者，单纯的z“知名度”，而更像是一定程度的认同。 即，只有人们对“人教”存在发自内心的尊敬、敬畏、崇拜等情绪，才会转化为荣光。 这从前两次斩妖后的增长趋势可略窥一二。 此外，招募人员，也可以理解为，该人员对人教的极高的认同，苏宁也说不上，这个判断正确与否。 但感觉是这样。 “所以，通过直播发现，这震撼的异象与人教存在关联后，很多观众对人教愈发认可？ 或者说，他们以前只是听说过组织名，却对人教的历史、底蕴、强大缺乏足够的真实认知，而这座石门的出现，强化了这方面？” 苏宁觉得自己把握到了关键。 “恩，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不久后，我还有一轮增长的机会。”苏宁想到了那被封印于桃源主峰的龟壳，恩，准确来说，是刻在龟壳上的预言。 如果那东西能挖出来，啧……绝对能收获一波震撼。 苏宁胡思乱想着。 摇摇头，将发散的思绪收回，他看向手中的纱衣，眼神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这东西，自然是刚才这波荣光增长解锁的“遗产”。 “紫绶仙衣……这名字有点熟悉啊，”苏宁掏出手机搜索了下，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来头有点大哈。 紫绶仙衣：全名“八卦紫绶仙衣”，阐教仙家法宝，状若紫色丝带，此衣穿于身上，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抵挡攻击，原为十二仙之一的赤精子所有，后传于徒弟殷洪护身，最终被太极图化为飞灰消失。 以上是百科上的说法。 “不完全吻合，最基本的，肯定没灰风湮灭啊…… 而且，这外形也不是丝带，更像是一件袍子，倒是挺轻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百科上说，这东西不能遮头脸，可我这个，分明可以。” 苏宁将这件法袍套在身上，感觉和没穿一样…… “看上去，倒是蛮结实，怎么用？这衣服怎么没附送个说明书？” 苏宁吐槽，开始进行各种尝试。 当他试图将体内灵力注入仙衣时，终于有了变化。 一道信息灌入脑海，那竟是这件防护法器的使用方法和功效。 按照描述，这件衣服的确“可避水火”，恩，有限度的那种，可以抗一波元素伤害什么的，但指望“免法伤”，就不现实了。 最实用的功能有三个。 第一：物理防御。将灵力灌入仙衣，整个衣服就会提供类似甲胄的防御力，不确定挡不挡得住子弹，苏宁拿石头撞了下，反正不疼。 具体防御程度，还有待试验。 第二，隐匿。即“屏蔽仙识”探查，隐藏灵力波动，让苏宁颇为无语，毕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仙识是个啥。 再考虑到目前已知的修行者，只有他和朱一闻两个，属实鸡肋。 第三，换皮肤。 恩，这名字是苏宁的理解，说白了，就是这衣服可以按照他的意念，变化成不同的模样。 只需要消耗很少的灵力维持。 这个能力，听起来与“七十二变”重合，但其实根本不一样。 幻化的终归是假的，属于感官层面的欺骗，离远了，处于幻术覆盖范围外，就能看破。 可利用“紫绶仙衣”变化，就是真的了。 “这有点及时啊，简直是为了我探索桃源而生的。”苏宁有些惊讶。 桃源距离实体化不远。 按照计划，苏宁肯定要进去，同时，官方“殿堂”的人肯定也会进入，苏宁对此倒没啥排斥的。 一来，他对获取那只葫芦有信心，二来，如果桃源里真有什么东西，能帮到官方，苏宁也不会吝啬。 说到底，只要最好的东西归自己，其余的，就当支援国家了也没啥不行的，毕竟，大家有共同的敌人。 他担忧的是，如果自己不巧和殿堂的人撞上，暴露身份就很麻烦。 幻术对付普通人无往不利，但如果是那些灰风衣……苏宁还真没太大底气。 “这回，有了这件防御法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苏宁感慨不已，等熟悉了操作，将这件新法宝收入系统。 扭头朝出租屋返回。 …… 桃源还在“扩散”。 随着它愈发真实，整座城市都被迫进入夜晚。 防控状态下，大街上冷冷清清，几百万居民躲在建筑物内，通过网络了解讯息。 与此同时，全世界的目光也投向了古老东方的这座城市。 网上，相关的视频和直播遍地开花。 这东西从源头上堵不住，不过从平台角度掐断就容易许多。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除了部分借机恶意营销炒作，传播不实言论的号被封禁，那些比较正常的，单纯直播“桃源”的账号，始终存活着。 这令很多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感觉，可能与新政策有关。 在这种气氛中，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左右。 伴随着一声宛若闷雷的轰鸣，那倒悬于空，扎根于大气层内的“异世界”蓦然震动，大放光明。 那独属于“异界”的光辉洒落。 如果要形容，就如同雨后撕裂乌云，照亮大地的太阳光束……只不过，在这里，“桃源”取代了太阳。 呈现的效果，在数百万市民看来，就仿佛神话中的天宫显露人间。 大片如红霞般的光洒落大地。 光中，是无数已化为实体的红桃。 这一幕，恰如传中的“天女散花”。 中心区。 “吕阎罗！”上百名早已全副武装的灰风衣同时望向为首的魁梧身影——他们只有小部分来源于本地，大部分，都是临时从其他地区抽调过来的精锐。 已经得到了京里的指示。 要求其在吕凤山的带领下，对“倒悬蜃景”进行探索。 半空中，一架架直升机疯狂转动螺旋桨，有人开始下放悬梯。 “感受到了吗？”吕凤山的灰色大衣于狂风中猎猎抖动，一缕缕血气向周遭弥漫： “是那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已经无比清晰了，我能感受的到，那里，有什么存在正召唤着我们。” 身后，周堪、陈瞳等殿堂成员也都是心神恍惚。 当那天光洒落，他们每个人，都感应到了那冥冥中的“引力”。 就仿佛…… 只要他们胆敢放开心神，就可以被“吸”上天空！ “我先走一步！”吕凤山突然说道，不等众人反应，一步跨出，沐浴神光，下一秒，令所有人惊愕的一幕出现。 只见这位高级混血种，身体于光中飞快淡去，眨眼间，竟就此消失不见！ 那一缕缕血脉气息，则如流星般朝高空遁去！ 不是错觉！ 他们竟真的可以直接升上天空！ 匪夷所思！ “全体！稍后进入，依计划行事！”暂代队长的周堪扶了扶鼻梁上的大墨镜，吐了口吐沫，扭头看向身后百人队伍，嘴角扬起混不吝的笑容： “都听清没有？！” 众人齐声：“听清了！” “好！那就，出发！”周堪一步跨出，放开心神，陈瞳紧随其后，其余灰风衣队员也不甘人后。 霎时间，所有人都于这神光中淡去，一缕缕血气朝千万米高空飞遁。 …… 某出租屋阳台上。 苏宁披着一件紫黑色长袍，最后一次确认没有任何面貌特征暴露，这次看向身旁唯二的队友： “太久远的遗产了，我也摸不准具体情况，你修行还短，这次就在地面留守，我上去看看。” 朱一闻目光忧虑：“那你务必小心。” 说着，自嘲一笑：“可惜，我这点能力，只能给你拖后腿。” 苏宁郑重道：“这话我可不爱听，况且，你另有重要任务。交给你的传讯玉符掌握熟练了吗？” “会用了，怎么？”朱一闻握着手里的青玉质地“子玉符”，跃跃欲试。 苏宁凑过去，贴在他耳畔叮嘱了一段话，随后笑道： “等到了上头，玉符能不能跨空间联络还不好说，如果行，最好，不行的话，就照我说的第二套方案执行，这件事很重要。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遇到麻烦，你在下面，也许就能救我一条命！” 朱一闻顿时严肃了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苏宁笑笑：“别这么严肃，弄得我心理压力都大了，行了，那我就上去了，啧，没想到修行者直接就能升天，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说完，苏宁轻巧纵身，跃出阳台，人在半空，循着体内灵力与那无处不在的“神光”的奇异联系，微微动念。 身影蓦然于光中消失。 只剩下朱一闻攥着玉符，站在阳台，仰望天空，久久不动。 …… 新年阳历一月二十九，申时，苏宁与沈城殿堂分部，进入桃源遗迹！ 第三十一章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视野短暂的模糊，身体仿佛穿梭于时空的夹缝。 苏宁默数心跳，数到第五下的时候，眼前明亮起来。 双脚也有了踏实感。 放眼望去，他已经置身于一处桃花林中，脚下是散落树叶的土地，远处峰峦起伏。 “这么直接？”苏宁还愣神呢，突生异变。 他身旁的一株桃树不知怎的，枝头花朵旋转飘落，聚拢，于微风中拼凑出一个人形。 再然后，腾起一股白烟，一位穿着破烂盔甲，手持长剑的披甲卫士出现，话也不说，一剑朝朝苏宁斩来。 “呜！”发出破空声。 “什么鬼东西！”苏宁吓了一跳，本能侧身躲避，卫士长剑剐蹭到他的腰肋，却被紫绶仙衣阻挡，火星迸溅！ 硬是没有破防！ 披甲卫士也懵了下，动作稍微停顿，反应过来的苏宁折身，调集灵力涌入手臂，右拳轰出。 重炮！ 裹挟着磅礴灵力的拳头结结实实落下，卫士的盔甲应声塌陷，崩解，却没有血液流出，而是整个炸成了一团青气。 变成了一只破破烂烂的…… “纸人？”苏宁愣了。 的确是字面意义的纸人，扁扁的，破烂的一只，正慢悠悠飘落在地上，用望气术观察，其表面残留的灵力正飞速消散。 是“死”了没错。 “不是真人？啊，也是，这里咋可能留下活人，”苏宁可还没忘记，历史影像中看到的那场灭门之灾。 “这东西，好像是桃源山阵法的一部分，”苏宁搜寻着记忆，“当时妖魔来到这里，楮道人启动了护山法阵，幻化了很多守卫士兵抵抗。 恩，看来就是这些纸人变化成的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法阵还在运行。” 苏宁捡起那张破破烂烂的纸人，看了几秒，扔在地上。 走了几步，到一个高坡上，抬起头，朝天空望去，头顶，千米高空外，赫然是倒悬的，占满了天空的“钢铁丛林”…… 即，对沈城市民来说，他眼下完全是头朝下在遗迹上站着…… 压低目光，前方，是无尽的桃林： “不过，就算还残留着守卫力量，也肯定残缺不全了。” 倘若是完整法阵，自己恐怕早就被几千个“守卫”包围……杀了不知道几轮……苏宁打了个寒战。 觉得没带朱一闻进来，当真明智。 “看来得小心点了，不能浪。”苏宁默默自省，拿出手机看了眼，不出预料，没信号。 并不意外，他又摸出传讯玉符，进入与舍友的私聊频道，尝试打字： “？” 约莫等了十几秒，朱一闻回复： “！” 稳了！苏宁长舒一口气，确认玉符可以跨越空间通讯，他当即朝玉符中渡入了一丝灵力。 继而，玉符表面，赫然出现了一枚代表他自己的光点。 这是他摸索出来的“发送位置”功能。 处于同频道的朱一闻，可以据此，掌握他的行动轨迹，当然……是超级粗略版本的。 “尝试将体内灵力渡入，可以显示相对位置。”苏宁打字道。 朱一闻：“好，我试试，咦，咱们离的有点远啊，你不是垂着飞上去的？” 玉符上，代表朱一闻的光点要黯淡，渺小了很多，且与苏宁存在一段距离，这不是“垂直”高度的问题。 苏宁早就测过，不同成员发送的“光点”，彼此只显示水平距离。 只要双方横向距离处于玉符“屏幕”显示范围内，就可以互相知道彼此的大概方向。 “有点意思了，看来人传送进来的位置也会发生变化。不是从哪里‘飞升’，就出现在遗迹对应位置的。”苏宁略一思衬，打字道： “好了，这不重要，先不聊了，我这里电子设备没法联网，你多关注下网上公开消息，有觉得有价值的，就发给我。” 停顿两秒，玉符现字： “网上说，灰风衣们也进去了，和你一样的方式。” “……知道了。”苏宁回复，随即将玉符收起，心中并无意外，殿堂的人不踏入才奇怪…… 不过，这帮人竟然也能借用神光传送进来…… 有点意思。 要知道，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难道，殿堂那帮人的力量，也是上古仙道的一种？ “如果能趁这次机会，尝试接触，套取一些情报就好了。”苏宁站在山丘上，盘算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 远处一道刺目的红光拔地而起，如同流星，停顿在天空上，久久不散。 “信号弹？” 没过几秒，四面八方，也陆续都有橙色的信号弹升空。 最近的一处，就在苏宁前方不是很远的位置，他甚至能听到发射的“咻”声。 “是殿堂的人！他们也被拆散了？” 苏宁怔了下，迅速分析出局面……殿堂的人作为官方组织，必然是要集体行动的，进入的时候，也绝对是处于同一处。 按道理，不会分散的这么开。 除非，这些人沐光“飞升”后，也和自己一样，变幻了位置，彼此分开，随机出现在了不同的区域。 所以，才需要利用信号弹报点。 “如果是这样，他们接下来肯定会尝试聚集人手，再进行探索，恩，大概率就是朝那颗格外醒目的红色信号弹处聚拢了。”苏宁暗想。 这是基于逻辑的正常推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犹豫了下，苏宁紧了紧衣服，撒开双腿，朝着红色信号弹位置奔去。 正好，那个方向不远处应该就有一伙人。 在灵力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很快，如同一阵旋风，卷过桃林，撞上桃花“守卫”，能避则避，不好躲避的，就一拳轰成纸人。 速度也是极快。 只是跑了十几分钟，愣是都没看到半个人影，沿途，也没瞅见被打死的纸人什么的。 “跑错了？不至于啊。”苏宁越跑越心虚。 跨过一个小山坡，抬手轰杀了一名守卫，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隐约有嘈杂声。 苏宁脚步一顿，四下望了一圈，本能想要躲，却没有找到合适掩体，正焦急着，突然一拍脑袋，暗笑： “这反应……正好试试幻术效果，不行的话，也有紫绶仙衣遮挡面貌。” 想到这，他慢条斯理找了个空地，默默运转“七十二变”法诀。 无形精神场扩散……苏宁摆了个姿势，身影腾起一股白烟，变成一棵桃树！ [混入其中] 等了约莫半分钟，七八道穿着灰风衣制服的年轻人翻过山丘，为首的青年眼尖，指着前方的纸人，惊呼道： “又找到一只！” 说着，他跑过来，蹲下试了试纸人的“体温”，惊喜道：“刚死！说明战斗结束不久，击杀这东西的人应该没走远！”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灰风衣精神一震，一名女队员四下望去，想了想，用手在嘴巴前做出喇叭状，高喊：“有人吗？！” 为首的青年也大喊道：“前面的兄弟！听到等一下！！” 声音远远传开，只惊起几只飞鸟。 “李归，别喊了，依我看，人家八成就是不想搭理咱们，”一名灰风衣闷声道，“估摸着，是个厉害角色，没看到么，人这一路杀了多少这鬼东西了？ 干脆利落，现场几乎都没有缠斗痕迹，就像秒杀的一样……关键都不带歇口气的，咱们这一路追过来，愣是都没人家杀的快……” “是啊，这身手，有点吓人了啊，至少是中级混血，不是沈城本地的队长级人物，就是从京里调来的精锐！” 又一个灰风衣叹气道： “也不知道这纸人到底什么情况，你说强吧？其实也就那样，可关键是悍不畏死，都不带受伤的，咱们被攻击流血，这东西，只会冒烟……” “说这个有用吗？还是我们不够强，”领头的，名叫李归的青年摇摇头，“也得亏咱们几个出现的位置相近。 如果落单了，缺乏准备的情况下，不死也要光荣负伤。我甚至担心，已经有人牺牲了。” “不会吧……”几个年轻人脸色微变。 李归叹气：“我也希望大家都没事，可……唉，主要谁能想到传送进来是分散开的？ 而且，我们很多人都是临时从其他州，其他市抽调过来的，混编进探索队，这么短的时间，彼此人都认不熟，也缺乏配合，电子通讯设备也没法用…… 我也是想和前面的高手汇合，人多力量大，可惜……唉。” 说着，他一拳捶向身旁的桃树，用以发泄，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某桃树：…… “算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吧，我们自己走！抓紧时间吧，可别让吕阎罗等急了，听说这位大人极为冷血，霸道，冷酷无情，我可不想挨处分。”一人道。 几人对视一眼，当即不再废话，将纸人卷起来，迅速钻入桃林，远去了。 等他们走远。 刚被锤了一拳的苏宁才解除掉幻象，捂着胸口，脸色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这特么……”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李归是吧……本教主记住你了，这波咱俩没完。”苏宁眼神幽幽，脑子里瞬间构思出一百零八种“报复”手段。 第三十二章 在下李归，脑子有病 “不过，说起来，这人不会是察觉到了异常吧？”将少许的郁闷抛开，苏宁陷入沉思。 只是发泄，随手锤的一拳？ 总觉得并不单纯。 “从他们的神情、反应判断，大概率没有看破我的幻术，否则，这么多人，绝不可能毫无破绽，除非全体北影毕业的……” “问题在于，那个李归……”每个灰风衣胸前都绣着归属地，苏宁注意到，方才那一波人，并不是一起的，而是来源于不同的市，且没有明显的“等级差”。 这种情况下，李归能当上领头者，说明这人必有过人之处。 这也是苏宁没有选择尾随的原因。 “算了，暂时也无从判断，以后有机会再说，魔都殿堂的人么……”苏宁将这人记住，转而思考方才偷听到的信息。 “与我判断的类似，他们这群人果然被打散了，且正在尝试集合。有两个重要信息，第一，他们的大领导叫‘吕阎罗’……不知道是外号，还是真名。” “第二，这帮人是临时从各地抽调来的，彼此并不熟悉！” 苏宁摸着下巴，眼神越来越亮，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也许，我可以假扮成殿堂成员？尝试套取情报？” 想到这，苏宁念头微转，“紫绶仙衣”陡然虚幻，从漆黑的袍子，变成了标准式样的灰风衣。 细节完全仿造。 “谨慎起见，最好借用现有的身份。”苏宁想着，紫绶仙衣蠕动起来，先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口罩，遮住本身容貌。 然后利用七十二变，将自己的容貌幻化成了“李归”的样子。 “这样就差不多了，距离远的，只能看到口罩，等靠近了，就可以被幻术欺骗，恩，略有瑕疵，只能凑合用了。” 苏宁幻化出一枚镜子，满意地照了照，随后稍微换了个方向，继续狂奔。 …… 另外一边。 “李归，我感觉你好像怪怪的，刚才，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一名队员凑过来，低声问。 李归愣了下，摇头笑道：“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说着，他眼神流露疑惑。 与队伍里其他人的主战斗能力不同，他的血脉异能偏向感知，这也是被推举出来，做领队的原因。 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感知比战斗更重要。 刚才，他隐约感觉，好像有道目光在暗中窥伺，仿佛就藏着身旁的桃树附近，担心是什么“新怪物”，所以冒险锤了下。 “大概是我神经过敏了，这鬼地方，动不动就有纸人窜出来，我都疑神疑鬼的了。”他自嘲道。 同伴松了口气，鼓励道：“大家都一样，等与大部队汇合就好了。” “恩。” 说着，众人脚步更快。 …… 桃花林范围极大，又没有“驾云”飞行的能力，即便有灵力加持，苏宁的速度也有限。 一路奔驰，偶尔锤几只纸人，倒也没有遇到啥危险，并且，越往前跑，纸人数量不增反减，苏宁高度怀疑，是被殿堂的人给清理了。 “看来我传送的位置还真有点偏……”苏宁正吐槽着，突然，耳朵啪地竖了起来。 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尖锐的信号弹旋转着窜上天空，然后炸开，开启望气术看去，就见桃林中隐约有血气弥漫。 “是求救信号？”苏宁猜测，脚步一转，朝那边跑了过去，踩上一个小坡，就看到了交战双方。 两个小翻领，一男一女，背靠着背，处于一片空地上，周围是光秃秃的桃树，足足四个纸人守卫在围攻。 地上，还有两具纸人尸体，以及奇异冰霜，此时战况激烈，那对男女都受了伤，身上染血，正奋力抵抗，却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苏宁望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桃花守卫一剑砍在了那女青年腿上，鲜血淋漓。 “啊——” 见状，苏宁顿时打消了观望的想法，体内灵力鼓荡，狠狠踏地，整个人如炮弹般飞了出去，人在半空，高喊道： “闪开！” 包围圈中的两人面露惊喜，默契地就地一滚，让开身位，苏宁如天神下凡，没有动用“空气炮”，只用灵力包裹拳头，三下五出二，将四个残血纸人打回原形。 “伤势怎么样？”苏宁问道。 旁边，瘫坐在地上的两名灰风衣摇了摇头，那名寸头青年拄着刀，喘气道： “谢谢兄弟救援，怎么称呼？” 苏宁淡漠道：“魔都，李归。” 说完，他皱眉看向那个眼睛很大的女青年：“你的伤……” 大眼妹脸色有些苍白，灰头土脸的，但看的出，精气神还不错，闻言笑道：“没事，我的血脉异能是自愈，问题不大，就是有点失血无力。谢谢李哥，如果不是你来得及时……” 苏宁看去，果然发现，她腿上伤口周围，肉芽蠕动，迅速止住了血，开始生长，也就几秒的功夫，就已经结痂。 这恢复力……苏宁眼皮微跳，注意到了她口中“血脉异能”这个词……再结合网上的一些传言…… 难道，这帮人的身体的确被改造过，并拥有了某些“能力”？ 只可惜……不方便问。 回过神来，苏宁板起一张冷酷脸道： “别叫的这么亲热，叫我同志就好。” 大眼妹：“……？？” 旁边，刚缓过来的寸头青年也是一脸懵逼，看向这位魔都殿堂的“兄弟部队”成员，眼神有点复杂。 这兄弟……性格有点……另类哈。 苏宁也无奈，他虽然外表做了伪装，但压根不了解殿堂内部的情况，宁错都没来得及给他搜集资料，所以，多说多错。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暴露。 与其如此，不如从出场，就树立一个“冷峻严肃”、“不苟言笑”的人设，恩，如果能有点神经质，更好。 这样的话，就算问出一些“小白”问题，也更不容易被起疑。 “哈哈，那好吧……李归同志，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都是兄弟部队，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我们俩来自国际庄，我叫……”寸头青年起身尝试握手。 苏宁双手抱胸，淡漠道：“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说说你们的情况吧，一路上的经过？” 寸头青年尬在原地，笑容僵住。 地上，结痂已经脱落的大眼妹也是眼神幽幽。 这个李归……好像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啊。 不过人家到底救了自己，两人虽然心里不大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没能说出自己名字的寸头青年讪讪笑了下，开始简单介绍经过。 过程很简单。 俩人本就是同事，传送后，很快撞见，看到信号后，组队赶路，不过运气比较差，路上连续踩坑，刚才更是一脚踩了七八道雷，导致差点团灭。 “……我们太急了，上波战斗没恢复好就强行赶路，结果差点没命。”寸头青年苦笑，“也算长了个教训。” “这么急？”苏宁皱眉。 “没法子啊，兄弟你也知道，上面高度重视，带队的吕凤山，吕阎罗，更是国内有名的高级混血种，顶级强者，手腕狠辣，铁血无情。 这要是去晚了，给你定个贻误战机，记处分多划不来。”寸头青年叹道。 大眼妹看了他一眼，说： “处分还好，关键是影响内部评价，到时候想要接种二轮，甚至三轮血媒，排名都要往后移，眼下这个局势，谁不想快些增强实力？” 说着，两人都是叹气。 苏宁则在默默消化信息量…… “兄……呃，同志，你是一个人？血脉力量强化方向？我看你刚才那几下，体能比我们应该强好多，一拳一个，都不用武器的，对了，你配发的刀呢？”寸头青年有些羡慕道。 苏宁维持着生人勿近的站姿，高冷道：“武器丢了。不过对付这些，用拳头足矣。” 顿了下，低头看向女青年，点评道： “像她这种，捱我一拳能哭好久。” 大眼妹：“……？？” 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招谁惹谁了我？ 这个李归，脑子……简直有病！ 第三十三章 胜利会师(求推荐票) 如何立人设？ 身为文艺工作者，苏宁对此多少有点心得。 基于过往经验，他故意让自己显得“高冷”、“不好相处”、“骄傲”且“直”……再加一点“神经质”。 从实际反馈来看……似乎不错。 起码，大眼妹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幽冷变成了警惕……恩，大街上防范变态的那种。 寸头青年则打了个哈哈，象征性称赞了两句，随后扯开话题：“那什么，同志你一个人的话，那咱们要不一起？”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其实不大想和“李归”长久相处……但谁让人强呢，说是一起，其实多少有点抱大腿的意思在里头。 小心翼翼说完，他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李归”干脆点头：“好啊。” 略微停顿，不等两人目露感激，就补了句： “左右一只羊也是赶，两只也是放。” 两人：…… 摊上个情商负数，说话难听的强大同伴怎么办？在线等……哦，这没网…… 心累，不想说话了。 林间短暂的安静下来，来自国际庄的两个灰风衣又休息了几分钟，恢复了基本战斗力，苏宁就开始催促上路。 两人还不大乐意动，解释说，要吸取经验教训，这次要恢复起码七成状态，以免重蹈覆辙，结果苏宁一句“有我在用不着你们出手”就给噎回去了。 无奈，三人组队赶路，不过很快的，有些惴惴不安的两人就大开眼界了。 无他。 苏宁太强。 在两人手里要认真应对的桃源守卫，在苏宁面前仿佛纸糊的……唔，虽然的确是纸糊的……总之，就是几无一合之敌！ 苏宁一马当先，往往人家守卫刚从桃花风暴里跨出来，还没来得及挥剑，他就一记重拳锤了过去。 紫绶仙衣覆盖双手，相当于苏宁多了一双防御力惊人的拳套，配合体内灵力，掌握套路之后，真有几分carry的意思…… 当然，主要也是大阵破损严重，纸人数量又聚集不起。 两个灰风衣起初还绷着精神，紧张兮兮的，等冲了三轮敌人，两人已经从战斗单位转职成后勤了…… 战斗结束的间隙，苏宁在旁边恢复灵力。 两人蹲在地上边把纸人卷起来，边嘀咕： “这个李归有点变态啊，一般力量血脉也没这么强的啊，难道是中级混血种？” “肯定不是，中级制服的细节和咱们不同，可能是魔都精锐吧，毕竟大城市。” “我怀疑他不只是单纯的力量，可能还有别的血脉异能，你看他战斗时候，都没有逸散血气，恩，或者是身上有啥高科技装备，不是说京城深红之井正在研究特殊装甲什么的吗。” “行了，少说两句，他好像听见了。” …… 短暂休息，三人继续上路。 这回，苏宁开始尝试旁敲侧击，抛出各种问题，从两人口中套取情报。 大抵是前头人设铺的好，个别问话虽然引起了两人的疑惑，却也没多想，苏宁连蒙带猜，终于也对这帮人有了个基本了解。 比如他们自称“混血种”，疑似通过某种类似药剂的，叫做“血媒”的东西强化自身，根据强化次数、阶段，划分为高中低级。 大多数为低级，这波上百人的队伍里，高级混血种只有一个“吕凤山”，本来是从京里赶来调查人教的，结果临危受命，成了探索队大领导。 其他杂七杂八的信息也掌握了些，但不成体系，比如寸头青年的“能力”是释放寒霜，可以冻结敌人，有点类似魔都那头大乌贼…… 同时，苏宁也以这两人为标准，粗略对比了下自己的实力。 恩，抛开混血种们五花八门的异能，从战力角度看，他如今的实力大概比殿堂体系内的中级混血种高些。 即，与沈城殿堂分部的队长级相仿。 但应该还打不过那个“吕阎罗”。 苏宁也不意外，毕竟人家有整个国家为后盾，自己呢？满打满算，从获得系统至今，也才过了四天…… 四天时间，算上各种手段，能压过人家一个分部的队长级人物……已经很过分了。 旁边，在面对“李归”的各种花式询问后，两个国际庄人也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这位“李同志”，实力明明强的过分，很多问题却过于小白，虽然可以勉强归结于性格，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宁见状，心知不能再问了，也就闭上了嘴巴，他有心干脆把这两人绑了，“威逼利诱”一波口供出来。 但一方面，他不可能真对这些人用刑，毕竟打心眼里，他挺佩服这些抵抗妖魔，保家卫国的战士的。 另外，那样做也会激化“人教”和殿堂的矛盾。 弊大于利。 “详实的信息，还是等宁错的调查结果吧。”苏宁暗想，专心赶路。 随着接近目的地，三人也不可避免地撞见了其他队伍，大都是零零散散的，两三人，最多四人的小队。 几乎全员负伤。 苏宁照单全收，以“李归”的身份将这些人收入队伍，过了一两个小时，他身后赫然已经拉起了一个二十人的“庞大”队伍。 其中并没有人与“李归”熟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魔都来的人本就少。 总之，这波人在苏宁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还真有几分气派……就不知道，当他们得知自家队伍的“临时队长”是个冒牌货的时候，会是个啥心情…… 不过起码眼下，他们是幸福的。 唔，除了被“李归”的高冷、孤傲集体噎了一路外…… …… “前面有人！好多人！我们找到大部队了！” 当众人登上一处高低，登时有人惊喜道。 苏宁朝前方望去，果然，就看到不远处聚集着一堆灰风衣，密密麻麻的，上百人，彼此聚集。 开启望气术，视野中，就见人群上方空气隐隐弥漫成一片淡淡的血雾。 那是混血种们释放的血气凝成！ 当中，尤其有一股血气极为浓郁，几乎形成了光柱，如星辰般耀眼，苏宁眼皮一跳，愣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感。 “吕凤山？那个唯一的高级混血种？殿堂阎罗？”苏宁心中一动，驻足不动。 “李同志，怎么不走了？我们赶紧去汇合吧。”一名灰风衣激动道。 苏宁转身，面容冷漠，点头道：“你们先去吧，我有件私人物品不见了，应该是遗落在刚才经过的那片碎石滩，我回去找找，等下再回来。” “李同志，是什么东西，兄弟们帮你一起找啊，你都帮了大家伙一路了，我们也怪过意不去的。”一人拍着胸脯道。 苏宁沉下脸来：“无可奉告。” 众人：…… 行吧，反正一路上也习惯了…… “那我们就先去了，你小心。”众人纷纷开口，朝前方赶去，寸头青年与大眼妹欲言又止，但最后啥也没说，点点头，也径自去了。 等人走了，苏宁才长长吐了口气，解除掉伪装，紫绶仙衣化为黑袍，有些忌惮地望了下吕凤山所在之处，遁入桃花林。 他准备绕过去，这里，距离桃源山主峰已经不远了。 …… 另外一边，殿堂探索队聚集地，人头攒动。 当看到远处一波队伍赶来，顿时有人出来接应。 这帮来自于不同城市的混血种，也彼此散开，返回了各自的小编队。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急死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人群中，几个国际庄人赶过来，包围了寸头青年和大眼妹，一副担心又激动的模样。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主要我俩传送的位置太偏，运气也太差，如果不是遇上了一位……性格古怪的兄弟，可能就真回不来了。”寸头青年叹息道。 旁边，屡受打击的大眼妹就没这么客气了，翻了个白眼，说：“先说好，不是我忘恩负义啊，主要是那人……简直有病！” “哦？是谁有病？听起来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忽然，旁边几道身影凑过来，为首的，是个笑起来很阳光和煦的青年，一脸的好奇： “我能听听嘛？” “当然可……” 大眼妹随口道，可等扭头看清来人的脸，她吓得连退数步，脸色煞白，慌忙摆手： “那个……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同志！！” 同志？ 过来凑热闹的李归一脸懵逼。 这啥叫法，还有……咱们认识吗大妹子？ …… 另外一处，桃花林中。 苏宁身影飞掠，突然，他体内的灵力猛地悸动了下，停下脚步，抬起头，面露讶异。 只见，前方山林中，那座孤高绝妙的桃源山主峰四周，有大群飞鸟掠起，继而，一道极淡，极薄的巨大光罩于嗡鸣声中亮起。 赫然将整座主峰，笼罩其中。 —— ps：新的一周，求票！ 第三十四章 暗黑桃花源 轰…… 轻微的震动，惊起大群飞鸟，视野中，那光罩虽淡，却自有一股凛然强大的气息。 “护山法阵！”苏宁眼皮一跳，辨认出这东西来。 桃源有两套阵法，一主杀，一主守。 前者散布整座无边桃花林，驱动纸人卫兵斩杀来敌，后者单独护佑主峰，这是苏宁早掌握的信息。 “记得……历史片段中曾被打破了一个洞，这是……自我修补上了？” 苏宁也不确定这东西的原理。 但从光泽啊，威势上看，的确远不如原版。 “是因为感应到了大股外来者？所以防御系统升级了？”苏宁正想着，突然，情况再变，天空光线暗淡下来，有大股冷风从深山出来。 带着肃杀的寒意。 呼呼……风势惊人，周遭桃木沙沙摆动，继而，那坠在枝头，沉甸甸，粉嫩嫩的花朵，竟转为黑紫色！ 几个呼吸的功夫，苏宁就已置身于一处“暗黑桃源”中。 无数黑紫花瓣被冷风吹落，聚拢，飞旋，偌大桃林中，一只又一只“守卫”现身。 这次，不再是只有靠近，才会出现，而是仿佛接收到了主峰的阵法信号，所有尚存的纸人，同时出现。 组成队列，发出喊杀声，绝大多数朝殿堂那群人杀去，也有部分，朝苏宁冲来。 “跑！”苏宁肾上腺素上涌，看到迎面杀来的四五十名守卫，完全没有硬钢的想法。 数量太多！ 这波是群殴啊！ 然而苏宁此时深入的弊端显示出来了，他刚扭头，就看到身后，乃至四面八方，都有大群披着漆黑盔甲，手持利剑、长刀、乃至巨斧的纸人冲来。 封死去路。 苏宁无奈，只好用纱衣包裹全身，灵力灌入双拳，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可当一交手，他就是瞳孔微缩： “这帮东西……战斗力好像增强了！” 以往，全力下，基本一拳一个。 可现在，要两拳才能轰杀一只，并且，远处还陆续有援兵赶来。 苏宁脸色发绿，左冲右突，拳拳到肉，从远处看，仿佛压着对方打，可实际上，却有苦难言，随着时间流逝，他体内的灵力疾速下滑。 并且，由于灵力供给不足，仙衣的防御力也开始下降，甚至被“撕破”了几个口子。 苏宁无奈，咬了咬牙，轰出一记“重炮”，短暂打出一个缺口，随即静心凝神，运转“人皇经”。 准备以战养战。 功法运行，他耳畔仿佛回荡起灵力于经脉间奔涌的潮水声，四面八方的光线也被这门霸道功法强制扭曲，拉扯，无数星光转化为灵力，补充消耗。 苏宁不确定这种补充，能否顶得住消耗的速度，只是试试，结果，意外发生！ 只见，随着人皇经转动，周遭那些纸人守卫突然顿在原地，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随即，它们“疑惑”地看了苏宁两眼，然后…… 齐刷刷扭头，朝殿堂大部队所在冲去。 苏宁：…… 喵喵喵？发生了什么？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什么不攻击自己？难道是…… “人皇经？！”苏宁陡然醒悟，“虽然不清楚底细，但对比《人道参神契》，我掌握的这门修行法明显更高级。 恩，恐怕在整个人教内，也是数一数二，而桃源山，又隶属于人教。 难道说，这个阵法感应到了人皇经散发的气息，所以，将我判定为了‘自己人’？” 恩，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苏宁略一沉吟，尝试中止运行功法，然后，就看到那些刚跑出几百米的纸人，原地转身，又杀了过来。 再开启。 纸人小队面露茫然，重新散去。 再中止。 纸人又来…… 苏宁反复尝试了几次，等感觉那些纸人的眼神都不对了，才停止了测验，放他们离去。 “意外之喜啊，不过，之前也有过运转，怎么没被判定为自己人？”苏宁惊喜之余，也有点不解，直到瞥见纱衣上的那几个口子，才反应过来： “是了，之前我的气息被仙衣屏蔽掉了……”苏宁哭笑不得。 原地恢复了下，随即灌入灵力，紫绶仙衣破损处自动愈合，不过这次，他故意留了一个缺口。 做完这些，苏宁扭头朝身后那片血气望了眼，暗道一声好运，踏步朝前方主峰奔去。 …… 殿堂大部队，会师地点。 吕凤山独自一人，负手立于一处高坡上，望着前方那挺拔，隐约散布建筑的主峰，眼眸深邃。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吕阎罗！又到了一批，还少八个人……”周堪从人群中挤出来，汇报到。 “八个……不等了，立即开拔。”吕凤山沉声道。 “好，”周堪应声，随后道：“另外，还有一件怪事，回来的人汇报说……” “轰！！” 就在此刻，一声奇异轰隆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吕凤山豁然扭头，正看到了那蓦然升起，笼罩主峰的光罩。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然后，等瞥见桃林转为“暗黑”状态后，神情骤变，高声喝道：“全体！列防御阵型！” 哗——周围的混血种们立即反应过来，列队应战，继而，就看到前方传来喊杀声，密密麻麻的纸人守卫在冷风掩护下杀来。 没有废话，狠狠撞在探索队的防线上。 “来的好！”吕凤山大笑一声，整个人炮弹般跃起，人在半空，手中金属长刀被浓郁血气包裹，脱手飞出，炸的土石崩解，带走了一小片纸人。 整个人更借此冲入敌阵，身体被一道血脉之力凝成的气柱包裹，宛若龙卷，如入无人之境，看的身后大群灰风衣血脉贲张，士气高昂。 …… 地面。 距离桃源数千米外的城市，灯光明亮，街道上却是异常空荡。 数百万居民躲在各自的住所，或趴在窗台旁，仰头望着“倒悬世界”，要么守在电脑、手机等设备前，通过网络搜集最新消息。 朱一闻此前观看的那个直播间内。 直播还在继续，且热度有增无减，已经突破了八百万大关，居于该视频平台直播排行首位。 在长达半天的时间里，来自五湖四海，甚至国外的网友们来了又散。 很多人都以为它活不了太久，就连主播都做好了随时被关的准备，可却神奇的一直存活着。 他也干脆就坚持直播，将摄像头对准上空，整个人坐在镜头角落和大家说话： “好，我看到有新来直播间的观众在问咋看不到人，再解释下哈，咱们真的是尽力了，距离太远，加上地面的山林，植物阻挡。 我们实在没法看到细节。 官方殿堂的探索队伍已经进去几个小时了，可也确实看不到变化……” 他正沙哑着嗓子解释呢，弹幕突然一变： “卧槽卧槽！主播别说了，变了！变了！” “这画面怎么更暗了？我没看错吧，那些桃林的颜色咋变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主播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屏幕上倒转过来的画面，已经有了新的变化，那原本呈现粉红色的大片区域，竟突兀转为了暗紫色。 而在那片“暗紫色”的桃林深处，一座此前就备受瞩目的山峰外，竟隐约多了一层…… 光罩？ 虽然很小，但极醒目…… 直播间，无数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人气迎来新一轮增长，整个画面都有些卡顿。 …… 桃林中。 正艰苦奋战的探索队伍自然不清楚“上方”有无数人为他们担心，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 他们终于站稳了脚跟，并在吕凤山的带领下，逐步从“防守阵”改成了“尖刀阵型”…… 上百名各地抽调来的精锐组成一柄尖刀，在吕凤山的带领下，狠狠撕开了纸人守卫军团，朝着桃源主峰逼近。 而早他们一步的苏宁，这时候却已经来到了主峰山脚下，面前，便是那宛若巨人国度城墙般的“光罩壁”。 停下脚步，苏宁先是拿出了震动的玉符，看到了朱一闻发来的，关于地面直播的情况，并简单回复。 这才仰起头，震撼地望着这跨越三千年，仍在运行的上古防御设施。 相比下，他就如同站在城墙底部的蚂蚁…… “记得，历史影像中，那稚童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恐怕……还真不是夸大，”苏宁神情复杂： “一个被留守在后方的，并不出名的小宗门祖师，就能坐拥这般庞大的法阵，那，比云中君还高了好几个层级的‘圣人’，三教领袖，该是何等强大？” “能让上古年代这些‘大能’都畏惧的‘域外妖魔’，又是怎样的？” 苏宁有些走神，足足一分钟后，他才自嘲一笑： “才刚修行四天，就开始想这些，也太早了。” 摇头，收回视线，苏宁尝试用拳头去打，也只在这周边小区域，荡开一层波纹。 “有点难搞啊，这东西，就算半残，远不如当年，也便是现在的我能打穿的。”苏宁咋舌。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毕竟这属于系统奖励，自己没道理拿不到。 想到这，他尝试用右手覆盖在光罩上，运转《人皇经》。 下一秒，坚不可摧的防御光罩，竟在他面前，溶解，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 第三十五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果然可以。”苏宁嘴角勾起，既然人皇经的气息可以被纸人守卫认可，那么，解锁这道“门禁”也不意外。 迈步踏入，苏宁转头看去，就见那融开的缺口已重新愈合，而整个过程都只局限于这么一小块，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以这东西的坚固强度，加上那些守卫，我有充裕的时间找到葫芦。”苏宁暗衬。 之前，他多少还有点担心，怕东西给殿堂的人抢了，不过眼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抬头，朝面前主峰望去，苏宁微微皱眉。 这里……竟是颇为荒凉。 整座山峰，树木稀少，草木凋零，一条长长的石阶，朝山上延展，如同天梯，周围，竟是没什么遮挡物。 相比于茂密的桃林，这山，秃得好过分！ “难道是三年前楮道人自爆的影响？”苏宁胡思乱想着，随即，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么秃的山，我上去的话，很容易被殿堂的人发现的吧？” 苏宁有点为难，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有紫绶仙衣掩饰容貌，就算被看到也没什么。 并且，这么久过去，假扮李归的事，想必也露馅了，殿堂的人肯定能猜出，有其他势力进入。 所以，自己现身与否，差别不大。 最关键的是，有大阵阻隔，对方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有本事来当着几千万网友，在直播镜头前闯进来啊。 咦……几千万网友……苏宁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如果说，有很多人在看的话，那如果，能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会怎样？” “恩，起初，他们也许会以为是殿堂的人，可等真相大白，再结合金甲护法、人字石门等信息，很容易就能猜到，我是人教强者。” “这样……能不能再涨一波荣光？” “尤其，后面还有个预言等着呢……” 苏宁摸着下巴，思绪电闪，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试试，反正又不亏。 “问题是，这里距离沈城太远，我太小，恐怕就和蚂蚁似得，怎么能引起地面的注意？” 苏宁再次陷入沉思，七十二变？不行，这幻术受距离限制，离远了没用。 紫绶仙衣？好像也……咦，未必不行啊。 苏宁眨了眨眼，用意念操控仙衣改变状态，从漆黑，向黄色转变……恩，众所周知，在诸多可见光中，黄色最醒目。 像是铁路员，交警什么的，都穿黄条纹马甲，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炫酷……如果能发光就好了。”苏宁想着，尝试注入灵力，身上的仙衣竟真的开始散发光芒。 起初，还很淡，但很快的，那开始刺眼。 甚至在苏宁的操控下，开始如星辰般闪烁…… “真的可以？”苏宁自己都惊了，他就试试，没成想真的可以，他甚至可以把这衣服颜色改成跑马灯…… 计划通！ 苏宁深吸了口气，觉得有点刺激，又微调了下光线，这才迈开步子，沿着石阶，迅速朝主峰建筑群奔去。 …… 远处。 “目标就在前面！稳住节奏，平推过去！这些纸人守卫数量有限！等回去，给所有人记大功！”吕凤山一矛捅穿了一个守卫，扭头激励众人道。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却并非欢呼，而是一片茫然、疑惑的神情。 “那是什么？” “啥东西在闪？” “还在飞快朝山上移动！那也是这里的怪物吗？” 人群中传开议论声。 吕凤山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旁边，陈瞳也仰着头，闻言提醒道：“吕阎罗，你快看光罩里，山道上！” 吕凤山豁然看去，双眼微眯，随即倒吸一口凉气，险些维持不住铁血威严的形象： 这是嘛玩意？ 好像……是个……人？！ 他清楚看到，在那灰色的山道上，正有一个穿着黄色古怪长袍的人影，正疾速腾挪。 每跨出一段距离，那黄袍就闪烁一次…… 搭配本就昏暗的光线，就……贼醒目！ “是人吧？” “好像真是个人……难道是这地方的主人？” “有点不像啊，你看，他分明是从山脚下上去的，更像是……和我们一样，试图上山！” 灰风衣们议论纷纷。 突然，周堪神情一变，惊呼道：“不会是那个人吧？！” “谁？”吕凤山豁然扭头，盯着他。 “一个神秘人，疑似掌握某种伪装异能，之前假冒我们的一个同事，套取过情报！”周堪忙解释道： “我怀疑，可能是人教超凡者！毕竟除了我们，沈城另外的超凡势力，只有他们了。” 吕凤山神情骤变，怒道：“这么关键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 周堪委屈：“我之前正要说来着，被您给打断了……” “……”吕凤山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意识到情况危急，如果当真是人教强者，且抢在了自己等人前……那…… “全体！变幻突击阵型！全速前进！”吕凤山暴喝道。 “是！”众人齐齐应声。 他要追赶过去。 …… 地面。 直播间内。 热度还在上涨，不过涨幅明显平缓了下来，显然，大家都是听说桃源变色，冲进各个直播窗口瞧个热闹。 可距离这么远，颜色转为“暗黑”版本后，更看不清了，很多观众见迟迟没有新变化，就又流失掉了。 任凭主播如何卖力解说，也收效甚微，也就在他焦急的时候，突然，视野中心，一个闪烁的光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大家快看，好像有了新变化！” 弹幕上，不少人还没发现，就看到主播已经开始操控画面，尝试将其拉近，放大，这下。 人们终于看清了。 只见，在那座隐约存在奇异建筑群的孤峰上，正有一个明亮的“光点”在飞快移动，如星辰般闪烁。 “那是什么？”无数人生出疑惑。 时间流逝，终于，随着那光点愈发接近“山顶”，其距离地面城市也愈发接近，在专业摄影器材的辅助下。 无数人终于看清，那竟是…… “人？那好像是个人啊！”有人说。 “是人！绝对是人！披着件黄色的古怪衣服，在朝山上奔跑！”又有人道。 霎时间，直播间弹幕爆炸。 人！ 从打“光芒笼罩城市”，这几个小时里，无数守在屏幕前的人们都未曾看到任何人影。 如果不是时而会飞起“信号弹”，很多人都怀疑，进入的殿堂超凡者们已经被那片神秘的土地吞噬。 直到此刻！在漫长的等待后，来自全国，乃至世界的，关注着这座神秘之地的人们，终于看到了第一个人影！ 这消息，宛如投入静湖的巨石，掀起极大的风浪。 网上，各个直播间内，热度皆飞涨，逐渐逼近巅峰值，弹幕上，讨论区内，无数人敲打文字： “是官方的人吗？” “肯定是殿堂的强者吧！据说，这次带队的是一位神秘的大人物！”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议论纷纷。 而伴随着的，也有质疑： “我觉得不像是官方殿堂的人啊，衣着就截然不同，殿堂统一的制服，明显不是这个模样！” “对啊，这衣服根本不对劲，而且……官方探索队肯定是大部队行动的！” “你们说……这人，会不会来自人教？” 突然，有人试探道。 于是，讨论区竟有了短暂的安静……人教？是啊，会不会……是人教的超凡者？ 这并不难想，毕竟，事发地的沈城，就藏着人教“金甲护法”，这是众所周知的。 再结合，此前那与古体“人”字极相仿的石门……更令人遐思。 事实上，在这几个小时里，网络各大公共平台上，都在讨论这“倒悬陆地”与“人教”关联的可能。 那么，这个披着黄袍，如星辰般闪烁的神秘人，会不会……来自人教？ 沈城某小区内。 房间里，宁错与好友紧张地坐在电脑前，看着直播间的讨论。 “宁宁，你觉得那是谁？”好友问。 却没有得到回答。 她疑惑地扭头，就看到宁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那道渺小的人影，纤细的双手死死攥着略显青紫的大腿，极专注。 “啊，你刚说什么？”宁错回过神来，掩饰般问。 等好友重复了问题，这个跨过了半个国土，来到这里的女孩不加犹豫： “肯定是人教！” 说完，宁错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而且，大概率，那就是‘十七号’！” …… 桃源，主峰上。 此刻的苏宁已经逼近山顶，并通过传讯玉符，收到了朱一闻的反馈，等确定了自己的表现成功引起了关注。 他这才停止了“闪烁”，集中心神，朝那些破败殿宇望去。 眉头紧皱。 “这里……果然遭受了强大力量的破坏。” 他此刻正站于一座广场平台边缘，这里，正是“历史影像”中，楮道人率领宗门弟子，迎接云中君的地方。 前方，便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只是，此刻却已然无比破败……房檐破损、立柱倒塌、地上满是碎石与火焰烧灼后的痕迹。 除开主体结构尚存，勉强维持着大殿不倒，基本……就和地震后的废墟没两样。 “这里就像被十级台风加地震反复轮过似得……”苏宁沿着破烂不堪的广场前行，越看眼角越是抽搐。 “……到处都是高温焚烧的痕迹，啧，这建筑除了石墙，基本烧的啥也不剩了……” “当初楮道人自爆到底多猛？甚至，这么多年过去，整座山都还寸草不生……简直堪比核爆废土了……” 苏宁看的心惊胆战，同时，也是心痛不已。 本来，他还想着可以搜刮下这片建筑群，现在，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云中君托付的葫芦不会也炸了吧？” 想到这茬，苏宁不淡定了，当即朝着后山方向疾驰，与此同时，也保持着高度警惕，防止可能有的危险。 五分钟后。 后山，苏宁停下脚步，看到了一扇封闭的石门。 第三十六章 神文出世 后山。 相比于前方建筑群，这里的惨状尤为强烈。 大地，满是光秃秃，仿佛为烈火烧灼后的灰黑色。 历经风吹雨打，也未改变。 楮道人当初闭关的位置，就在这里，很好找，沿着破损的道路，直通一座嵌在山体中的石门。 石门约莫两米高，分为左右两扇，虚掩着，中间有一条一掌宽的门缝，有清风从内部涌出。 “就是这了吧。”苏宁谨慎开启望气术，确认没有危险，双手按住，灵力涌动，运起全身气力。 轰—— 沉重的摩擦声中，石门被苏宁生生推开，并没有预想中狭长的通道，亦或者庞大，精巧的内部结构。 这洞府内，竟是出奇的简单。 从门往里走几米，眼前豁然开朗，便是一座两层高房屋大小的山洞，呈现圆形，地板铺着方正的青石转，四周墙壁爬满了青藤。 石缝间，荒草萋萋，头顶似乎有开口，阳光从上方洒落，照亮了内部空间。 “这里竟然还残留着植物？”苏宁有些惊讶，发现，相比于外面，这里竟几乎没有爆炸痕迹。 也不知道，是楮道人故意避开的，还是有法阵阻隔。 总之，历经时光，眼下已经没了任何灵力反应。 苏宁小心走过去，注意到，洞中地板，竟勾勒着一个石刻的法阵图样，表面覆盖灰尘，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月。 “不对，这里是积灰程度很浅，肯定没有三千年。”苏宁挑眉，“也许，这里的时间与地球并不完全一致，就像是灰雾空间。 那么小的一个空间，完全不构成生态系统，却也能长久留存……说起来，这片桃源世界到底处于哪里也是个问题…… 总觉得，不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苏宁思索着，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了洞府中央的一只石桌上。 桌旁，有一只腐烂掉的蒲团。 桌上，则摆放着一只类似……卷轴的物件，这也是洞府里，唯一的特殊物品。 “是楮道人遗留下的？”苏宁走过去，小心捡起，拭去灰尘，发现这东西很精巧，约莫也就十五厘米长。 以两根白玉为骨，造型，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的“圣旨”，卷起来的不是布匹，似乎是某种特殊材质，历经岁月而光洁如新。 苏宁犹豫了下，尝试将其展开。 却愣是没有扯动，想了想，他小心注入一丝灵力，这次，终于有了变化，整个卷轴荡开一层微光，涤荡灰尘。 等将卷轴展开，苏宁瞳孔微缩，只见，这卷轴的“纸面”上，竟绘制着一片墨色山河。 其间，更有桃林密布，如同电子屏幕般，映出微光，恍惚间，苏宁仿佛看到内部有无数小人忽隐忽现。 就仿佛，这画卷是动态的一般！ 【检测到人教遗产“山河绘卷”，收入物品栏，可对其功能用法完成解析】 突然，系统面板弹了出来，并附带一行提示。 “山河绘卷？！果然是上古法宝么？”苏宁眼前一亮，能被楮道人藏在这，肯定不是三流货色。 关键，系统还提供解析功能，简直贴心。 苏宁没有犹豫，动念将其抛入“物品栏”，用意念察看，就见其显示“解析中”…… “看样子，需要一点时间。”苏宁也不急，这完全是意外收获了，关掉面板，他开始寻找真正的目标。 “那葫芦在哪？” 苏宁可记得，那东西是让楮道人都变色的存在……只是，这山洞，一览无余，哪里藏的下东西？ “总不会，所谓的重宝就是那卷轴吧。”苏宁有些疑惑，突然，他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 只见，山洞顶部的崖壁上，斜斜垂挂着十几道青藤，而就在滕间，赫然悬挂着一只巨大的浅绿色葫芦！ 粗看去，就有一人高！ “这……”苏宁哑然，心想这大小不对啊：“难道……是楮道人把那小葫芦用什么法术种在这了？然后……长大了？” 疑惑着，苏宁略一思衬，咬了咬牙，突然纵身挑起，扯住一条藤蔓，狠狠一坠。 嗤……青藤应声而断！ 那只浅绿色大葫芦也“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苏宁啧啧称奇，这葫芦还真是大，关键…… “这也看不出法宝的样子啊。”苏宁咧嘴，盯了好一阵，确认这东西毫无反应。 抬手敲了敲，好像还是实心的。 尝试搬动……恩？ 苏宁愣了下，这东西……好沉！ 按理说，就算大些，可高度也才到苏宁脖颈，这么个体积，就算是实心钢铁铸造，以他如今的身体，运转灵力，搬起来也不是问题。 可……任凭他如何使力，这葫芦愣是纹丝不动！ “果然是宝贝！”苏宁不惊反喜，可很快就发起愁来：“这么沉，绝对不是普通葫芦，恐怕内藏乾坤……大概率就是所谓的‘重宝’，可……这搬不动啊。” “难道也要注入灵力？”苏宁想起山河绘卷，尝试打入灵力，可释放出的灵力却如同泥牛入海，半点回馈都没。 “系统也没有提示……是了，云中君说，这东西是他的朋友托付，所以，未必是人教的遗产。” “可是……这完全带不走啊！” 苏宁有点崩溃了。 偏生，这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轰隆声，跑出去一看，竟是整个护山光罩在抖动。 山下，殿堂的探索队已经杀到，上百人正奋力砸墙，看的苏宁眼皮直跳，不过，和他估计的一样。 这光罩短时间内不可能被打破。 “但也不能拖下去，还有什么办法？”苏宁重新返回洞府，盯着葫芦发愁，“难道，要用精神联络？神识烙印什么的？可我也没那能力啊。” “再或者……滴血？” 苏宁一顿，想出个主意来： “滴血认主什么的，能不能行得通？” 略作犹豫，苏宁将紫绶仙衣撕开个口子，随即，并指成刀，运转灵力在掌心划开个口子，混着鲜血和灵力，朝葫芦按去。 “给我收！” 啪……也就在他按下的瞬间，大葫芦竟真的有了反应！那青玉般的外壳，散发出柔和的光。 随即，整个地面竟然开始微微震动！ 苏宁下意识后退，继而，就看到葫芦上的血液飞快消失，就仿佛……渗透进入了内部。 与此同时，他心中蓦地，与之产生了种玄妙的联系。 “缩小！” 心念一动，这一人高的大葫芦竟真的腾起一股白烟，缩小到半个巴掌大！ 苏宁抬手接住，只觉的轻如鸿毛。 “成了？真的可以？” 苏宁都愣了，可是，不等他惊喜，下一秒，神情骤变！ 只见，洞府内的震动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大！ 甚至，扩散向外，一时间，整座山峰仿佛都在震动！ 脚下的法阵更于刹那间浮现无数裂痕，彻底损毁，周遭的崖壁巨震，灰尘簌簌而下，藤蔓垂落，仿佛将要倒塌。 …… 远处。 山脚下。 殿堂探索队员们正奋力攻击法阵屏障。 突然，众人只觉前方主峰传来异动，继而，就连他们所处的方位，大地也震动起来。 “啊……” “怎么回事？” 混血种们停下动作，诧异，迷惑。 “光罩在破碎！”突然，有人惊呼，陈瞳、周堪等人望去，就见身前，那庞大无比的光罩，竟于震动中闪烁、抖动，其上，以中心位置为起点，有蛛网般的裂纹浮现。 “咔——嚓！” 一名混血种尝试用兵器敲击，却见，这笼罩整座山峰的，所有人强攻也没等打破的屏障……竟就这般……崩解！ 碎裂！ 化为无数淡金色的碎片，呼吸间，消失不见！ “看！山上的建筑群也在倒塌！”有人喊。 队伍略显慌乱。 “镇定！我先上山察看，你们跟上！”人群前方，浑身“浴血”的吕凤山厉声喝道。 旋即，那缭绕于身周的血气猛地收缩。 整个人，一步跃出，竟是“跳”出近百米！ 就如同此前城市间跳跃的情景再现，只是这次，这位高级混血种空前严肃，目光锋锐如刀，血气汇聚，隐隐化为双翼，腾挪间，竟有奇异凤鸣！ 千米外。 呈现于直播间镜头中，就如同一颗红色的，燃烧的火苗，于阴暗的天幕下，朝峰巅瞬移！ 这才是，这位阎罗真正的速度！ “轰！” 也就在吕凤山刚跃上山顶平台的刹那，那座历经岁月，烈火焚燃的巍峨大殿终于无法维持，轰然倒塌。 无数碎石乱飞。 惊得吕凤山忙操控血气凝成了一面气盾，抗在身前。 放眼望去，就见整个平台都在崩解，青石构造的地面被撕开一道道裂口，就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不！ 不是仿佛！ 就在下一秒，吕凤山瞳孔骤缩！ 只见，那坍塌的大殿下方，被撕开的大地裂痕中，竟有奇异神光溢出！ 那淡金色的光芒从裂纹中透出，恰如撕开乌云的烈阳。 “什么怪东西！” 吕凤山鬼叫一声，手中长刀横在身前，朝半空跃起，继而，便见那愈发刺目的神光中，隐约显露出一只龟甲的形状！ 是的！龟甲！ 一只二三层楼大小的，被埋藏在大殿下方的古朴龟甲！ 此刻，尘封了无数岁月的龟甲破土而出，一经现世，便绽放璀璨仙光！ 半空中，吕凤山墨镜啪嗒一声跌落，惊愕万分。 在他的视野中，那庞大龟甲上，竟铭刻着两行，散发仙光的古朴文字： 行一： “封神劫，周兴殷亡、截灭阐伤、人教衰落三千年。” 行二： “至西元，二零二零、妖魔现世，人教复兴……起……东……方！！！” 第三十七章 《预言》 震动从桃源主峰传导开，逐渐向四面八方蔓延，冷风肆虐，暗黑桃花飘舞，光线进一步黯淡，衬的整片世界都诡橘起来。 然而，此刻，吕凤山的眼中却只有那两行古文字。 其篆刻于巨大龟甲上，每个字，都投射出太阳般的光芒，且在某种不知名作用下，朝天空投射去。 字体的大小，也随着光线，暴涨了无数倍。 从远处望，这些古老的字符，竟仿若要照入头顶那倒悬的钢铁城市。 不。 不是“仿若”！ 山道上，周堪、陈瞳等人仰头，同时看到了极震撼的一幕： 那一个个巨大无比的文字，竟以天空为背景，排布开。 其画幅之庞大，文字之清晰，即便隔着近千米，也毫无阅读障碍。 “封神劫……人教衰落……三千年。” 粗通古文字的陈瞳呢喃念诵，只读完第一行，就已是脸色发白。 地面上。 沈城，对躲藏于钢铁城市中的数百万市民而言，他们也于此刻，看到了那撑满天空的文字。 只是，书写方向赫然是反的，且形似古体，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没有立刻辨认出。 可终究是有人认得的。 直播间内。 在上古文字投向城市初，守在这里的数以百万计的观众，就已借助“画面翻转”，看清了那两行文字。 大部人缺乏辨认的能力，只惊愕于这一连串的变动。 在他们的视野中，先是披着黄衣的神秘人突兀消失，随后，隐约捕捉到殿堂探索队伍的踪迹。 随后，光罩破碎，红光闪烁，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头顶的庞大陆块震动，人心惶惶。 再然后，就是这铺满城市的“上古神文”。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陆块不会真的崩塌吧？” “这是古文字？那片陆地中投出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无数人询问。 其间，也有人尝试解答，可消息发出，就被吞没在汪洋的信息海洋里。 “大家不要急，我们已经截取画面，进行扫描，正在尝试借助数字词典翻译……好，结果出来了！” 主播也是激动异常，说话都有些颤抖。 此刻，结果旁边助手递过来的一张打印纸，朝向镜头，上面，是翻译出的简体字。 边展示，他边一字一顿，念道： “封神劫，周兴殷亡、截灭阐伤、人教衰落三千年。” “至西元，二零二零、妖魔现世，人教复兴起东方。” 直至念完，他才后知后觉般，惊得跳起来，说了句脏话，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扭头看向同事： “这……你没翻译错？！” 等得到否定答案，这位网络知名视频制作者，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毫不掩饰自身的失态。 可弹幕中，却已无人在乎他。 所有人，当看到那翻译过来的两行句子，都生出近乎相同的情绪。 震惊、诧异、疑惑、不解、难以置信…… 有的人不信，打开搜索引擎，一个字一个字比对，等确认无误，再也掩饰不住心头的震撼。 更多的人，则机械性地，在输入框中敲入感叹号，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纾解心中情绪。 一时间，整个屏幕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表情。 人们当然听得懂，那两行字表达的是什么。 得益于影视剧的翻拍，无论男女老少，或许不甚了了，但终归，都听过武王灭商，封神之战的故事。 可他们同样清楚，从这神秘的陆块中，挖掘出这文字，意味着什么。 “我看见了什么？！” “封神？这第一句，描述的不就是历史神话中的封神？所以，这陆块果然与地球有关，难道，是古老年代里的世外高人，留下的历史记录？ 可……为什么后面又写了‘人教衰落三千年’？ 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人教？ 三千年，指的又是什么时间？” “我刚搜索了，依照现有的考据，三千年前，大约就是武王伐纣时期！可难道说，人教在那时候就存在？ 三教并立？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叫做洪荒的设定……” “第一句算什么？重点在第二句！！西元二零二零……这特么不就是去年？！西元就是公元啊，妖魔现世……指的是近一年来，世界各地的怪物入侵？” “恐怕是了，那最后一句，人教复兴……就更明确了，结合最近的金银护法，石门的造型……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难道是三千年前留下的‘预言’？ 否则，根本解释不了，总不可能是现代人留下的吧？ 这个地方，绝对与人教有关！ 或许，它的出现，就是人教暗中操控！” 讨论区，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开始议论、猜测。 相关言论，更是得到了大量的赞同，毕竟，这个逻辑推断很清晰，可同样的，也惹来的海量的质疑： “三千年前的预言？怎么可能？旁的不说，单以画面中那些楼阁建筑，虽然看不具体，但怎么也比殷商时期发达了太多！ 还有文字！殷商时期用的是什么？这完全解释不通！” “呵呵，你跟我谈历史？历史中有封神吗？有飘在天上的陆地山林吗？有会铺满天空的文字投射技术吗？ 这神仙道法都快出来了，你还跟我扯历史？ 我现在有些怀疑，或许，我们熟知的一些历史，尤其涉及周朝以前，存在大量的未知！” 也有人反驳。 一时间，双方争吵不休。 突然，有人说：“啊，如果这地方真是人教驻地，那前面那个披着黄衣的，恐怕就是人教的强者了。” 人们一怔，忽然醒悟，纷纷停止争吵，重新看向屏幕。 是啊，如果，人教强者的确在，那么，接下来他们又要做些什么？ …… “宁宁！我的天！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预言啊！人教真的存在？而且在三千年就预言了我们的情况？这……太假了吧！” 某小区房间内。 还穿着睡衣的女孩激动不已，狠狠攥住好友的胳膊，一阵乱晃，眼睛却牢牢盯着电脑屏幕，似乎不愿错过任何镜头。 旁白，被摇晃的歪歪扭扭的宁错表现稍好，但也有限。 此刻，盯着电脑屏幕，咬着嘴唇，巴掌大的小脸上，涌上激动的红晕，整个人，脑子里满是崇拜，赞叹，以及与有荣焉。 “这就是人教！” “果然……就如十七号说的那般，曾经无比辉煌，即便如今没落，也随便可以弄出这般大的阵仗……” 她毫不怀疑，头顶庞大的桃源，就是人教曾经执掌的一方天地。 大抵，也是类似于“灰雾空间”那般的存在。 只是，要更辽阔庞大无数倍。 “莫非，是教内留下的遗产么……十七号说要忙的，就是这个？”宁错心潮涌动，坐立难安，脑海中胡思乱想： “或许，他们很早就在做准备，是复兴计划的一部分！否则，没法解释，世界这般大，他们为什么选择首次现身于这里……恐怕，就是为了这座遗产……” “如果这‘预言’为真……那么，他们如今决定从潜伏状态出世，就是在遵循古老年代的戒律？” 一时间，宁错心中，加入人教的愿望无比强烈。 …… 出租内。 朱一闻面朝阳台，右手攥着玉符，仰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文字，脸上写满了动容。 虽然已加入组织三天。 可他对于苏宁背后的，那神秘的人教仍旧缺乏足够的了解。 更对苏宁描述的，其于上古年代的辉煌缺乏认知。 直到如今，当他亲眼看到那写满了天空的文字，整个人，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所谓“辉煌”、“荣光”的含义。 “这就是曾经的人教吗……这就是，我加入的上古神秘组织吗？”朱一闻喃喃自语。 攥着玉符的手掌，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那玉符轻微震动，朱一闻拿起，就看到上方浮现出一行文字： “准备接应。” 继而，文字淡去，玉符上，朱一闻就看到代表苏宁的坐标光点，开始飞快朝“自己”靠近。 …… 桃源。 震动还在持续，某处山林中，披着黄色长袍的苏宁如同流星，疾速奔行。 身后，主峰渐远。 他的前方，是一条河流，逆流而上，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山脉，这里没有覆盖桃花林，所以，也没有纸人守卫存在的痕迹。 苏宁毫无顾忌，灵力全力催动下，速度极快。 作为“始作俑者”，他在龟甲出世的瞬间，就果断逃离。 倒不是怕一片龟甲，主要是，他瞥见了吕凤山的身影。 对于这位殿堂“阎罗”，高级混血种，苏宁还是很忌惮的。 也不想，这么早与其进行接触。 可就在他刚爬上一块高地，扭头回望时，就看到，身后的荒凉大地上，一道如火、如血的身影朝这边疾速追来。 苏宁瞳孔微缩。 继而听到一声怒吼： “哪里跑！” 第三十八章 紫金雷锤 天空晦暗，高空的现代都市令这片天地生出些许压抑。 震动、撕裂的大地上，一道如星火般的红萤闪烁，腾挪，沿着逐渐抬高的地势疾驰。 不多时，更攀山了一座乌黑嶙峋的峰。 前方，一个身披黄衣的身影也在疾驰，朝这座比桃源主峰，更高的山峦顶端遁去。 从天空俯瞰，一黄一红，如同上演着一场追逃的戏码，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两者距离正不断拉近。 “姓吕的追的好快！”苏宁全力疾驰中，不时扭头朝身后望，脸色愈发难看。 自己分明占据时间优势，提前跑出那么远，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京城来的“大人物”盯上了。 并且，旁的不说，只从速度上，苏宁明显落于下风。 “这是什么异能？闪现？加速？”苏宁有些头疼。 他还没有学会任何逃遁法术啊，什么天地遁法啥的，全没有，只靠消耗灵力，对比普通混血种强了不少，可碰上个会异能的，就不行了。 “按照这个速度，我不等到山顶，就会被追上！”苏宁心中一沉。 后方。 荒凉的山脊上，包裹在血气内的吕凤山也是心头惊悸，越是接近对方，越是觉得凝重起来。 从打龟甲现字，到发现“黄衣”的踪迹，再到一路追捕过来，他的情绪如过山车般，到现在，他几乎已经肯定，前面那人，来自“人教”。 追查的目标有了线索，可这并没有令他欣喜。 “黄衣人”……显然不同于金甲、银甲护法，是已知的，人教中的“第三人”。 再结合之前的变化，可以确定，眼下境况，是对方搞的鬼。 具体到黄衣人，虽然速度比不过自己，可……吕凤山知道，自己也是在燃烧气血，才能短时间爆发出超强的速度。 可对方呢？ 气血？ 完全看不见！ 就连资料中说的，所谓的神秘能量，也完全感应不出，如果闭上眼睛，他甚至无法从能量层面，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就仿佛……其所有的“生命气息”都被屏蔽了一般！ “他有什么能力？人教又是否安排了别的后手？”吕凤山持续爆发气血，握刀的手，愈发用力。 一咬牙，猛击胸口，再次提速！ 他今日，必须要留下对方！ …… “这家伙……嗑药了吗？这么猛？” 前方，苏宁正愁着呢，感应到身后红萤又近了一截，吓了一跳。 按照这速度，再过几秒，对方就能赶上！ “必须要用后手了！这个高度，不知道能量够不够……”苏宁略一咬牙，再无犹豫，立即唤出系统面板，正要锁定物品栏，突然间，神情一动！ 只见，面板上，赫然是一排排的，正不断刷新的荣光增长记录！ 荣光+99 荣光+101 荣光+236 荣光+500 …… 点数暴涨！ 是因为……那两行预言吗？ 苏宁恍然。 这不是关键，重点在于，另外一行弹窗： 【遗产：新解锁法器“紫金雷锤”，请尽快领取！】 宝库页面展开。 迷雾散开一小格，可以看到，内部一枚缭绕电光的方头长锤。 “紫金雷锤（法器）：内嵌雷法，灌入灵力驱使，可释放紫色神雷。” 提取！ 下一秒，苏宁手中多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柄重锤！ 握柄细长，一米有余，呈现黑色，垂头为六角棱形，紫铜铸造，每个面，都雕刻玄奥纹络，通体斑驳，古旧，仿佛，曾历经无数战斗。 苏宁尝试灌入灵力，继而，就看到整个长锤表面电光缭绕，形状如蛇，锤头各面符文闪烁，隐约霹雳爆鸣声，望去，就生出本能对天威的畏惧。 “这……” 苏宁正惊讶呢，就听身后传来空气爆鸣声，伴随的，还有吕凤山的威严怒喝： “止步！否则别怪我凤刀无眼！！” 苏宁心中警兆生起，即便有紫绶仙衣阻隔，脊背却仍旧感受到了一丝狂猛、滚烫的热力！ 就仿佛，一道烙铁般炽热的刃，正在逼近。 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切开般！ 危！ 来不及细想，苏宁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强行提速，纵身拉开一小段距离，人在半空，转身，双手高举紫金雷锤。 撑大的瞳孔中，倒映出持刀做劈斩动作的魁梧男人。 没有交谈，没有对话，没有犹豫，苏宁体内人皇经如熔炉般运转，将体内的灵力自双臂经络，灌入锤柄。 霎时间，周遭空气中浮现无数电流。 狂猛的紫色电蛇于那上古战锤之上缠绕，交错，散发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甚而，以锤头为核心，撑开了一只巨大的，将苏宁包裹在内的浑圆电球。 仿若，雷神降临。 “什么鬼东西！雷电异能？！”后方，吕凤山心中怪叫一声，眼睛眯起，下意识撑起殷红的气血之力，试图抵挡。 与此同时，他心中竟升出了一丝危险的直觉！ 这个黄衣人……以及其手中突然出现的武器，竟然令自己都心生忌惮？！ 吕凤山一愣，暗道糟糕，忙张嘴，试图交涉，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抓捕对方，弄清楚人教的情况，而不是想拼命，更从没想过要“击杀”这人。 举起的凤刀，也是威慑意味居多。 可眼下两人距离已经极近，电光火石，哪里有交涉的空隙？他刚说出一个“等”字，苏宁的锤子就已砸落。 “你这是偷袭，不讲武……”吕凤山心中怒骂一声，仓促间，以凤刀相抗！ 于是，远处主峰的灰风衣、头顶城市中的数百万居民，以及正通过网络，观看这处异空间的无数双眼睛。 都清楚地捕捉到，一红一紫两团能量轰然相撞。 随即，爆炸开来！ “轰！！！” 无数电蛇淹没了地面，猩红如火的血气也朝四方扩散开，于昏暗天光里，如旌旗抖动…… 吕凤山到底应对仓促，又不想下死手，只好转入防守状态。 而苏宁则在消耗全部灵力，砸出这一锤后，借助爆炸气浪飞起，迅速拉开距离，飞快朝着峰顶跑了一段距离，再然后，将锤子收入物品栏。 同时，一枚枚黯淡无光的金属部件自空气析出，飘动着，固定在苏宁身体的各个部位。 护法战甲！ 在魔都大桥一战后，能量就已抵达底线的古老甲胄！ 在战甲拼凑完成的瞬间，苏宁操控紫绶仙衣撑大，将战甲遮蔽住，随即，开启战甲，利用最后的能量朝上空飞去！ 笔直，沐浴光辉，飞向“人间”！ “看那边！” 桃源主峰，破败的广场上，上百名混血种此刻围在那只巨大龟甲周围，有的干脆爬了上去。 在双方比拼的时候，就已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此刻，站在龟甲上方的陈瞳马尾跳动，瞪大了眼睛，指向天空惊呼。 “是那个黄衣服的……” “他跑了！” “吕阎罗失手了？” 众人议论纷纷。 直播间内。 因人流涌入过多，画面已经开始卡顿，就连主播的声音都时断时续，可饶是如此，许多人还是捕捉到了那朝城市“坠落”的身影。 “有人飞下来了！” “黄衣？难道是前面那个？疑似人教的超凡者？” “天啊！你们看，倒悬陆块在变淡！” 突然，有人惊呼。 随即，人们才注意到，伴随着陆块震动，那倒悬于城市上空的，带来无比强烈的压迫感的陌生世界，竟逐渐“淡”了下去。 就仿佛……要回归于其显现前的模样。 “难道，这东西要消失了？”有人猜测。 城市中，一座座建筑内，数不清的市民凑到窗前，不顾寒冬的冷意，朝着天空，指指点点。 战斗现场，焦黑地面，吕凤山一刀劈开雷与火，窜了出来，身上没有什么伤势，可外形却极为狼狈。 衣服焦黑，头发更是炸开，变成很夸张，很搞笑的模样，然而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抬头，死死盯着将要脱离攻击范围的“黄衣人”，骂了句脏话。 突然将手中赤红凤刀，以投掷流星的姿态，朝苏宁掷去！ “呼！” 这一击，竟再度引发空气爆鸣。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刀锋所指处，“黄衣人”竟似乎早有准备，凌空做出一个折身的动作。 继而，其抬起右手，只朝空气一抓，仿若无形门扇开启，层叠灰雾弥漫，随即……消失不见！！ 灰雾空间。 苏宁一步跨入，反手关闭木门，整个人跌坐于地，急喘了口气，将紫绶仙衣与已经彻底变成破铜烂铁，再没半点能量的战甲收入物品栏。 反手握住“传讯玉符”，只见大小两个光点，已近在咫尺。 “开门。”苏宁输入文字。 下一秒，这片古木撑起的小空间内，古旧木门竟被从外部推开，门外，赫然站着焦急等待的朱一闻。 “你没事吧？”他忙问道。 苏宁摆摆手，迈步从木门返回现实，转眼，就出现在熟悉的出租屋客厅内，吐了口气，他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汗流浃背，嘴唇发干： “……水！” 第三十九章 平凡的世界 “哦，好！”朱一闻愣了下，忙朝冰箱跑去。 苏宁则是扯开汗湿的外套，露出仿佛汗蒸过的健朗胸膛。 与吕凤山短暂交手，苏宁虽有先手优势，可双方实力毕竟差距很大，加上对“紫金雷锤”的不熟悉，那一锤，几乎将他体内灵力抽干。 整个人，也被吕凤山燃烧的血气烘烤，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就跟与一只大火炉亲密接触了似得。 等接过矿泉水，苏宁连灌了三瓶，才算终于解除“干渴”状态。 “上面有那么热吗？”朱一闻好奇宝宝般问道。 “没……事情有点复杂，恩，不太好说，大概就是，和殿堂的带队高手进行了下友好切磋。”苏宁吐了口气，解释道。 “？！”朱一闻回想起红紫碰撞的景象，终于明白发生了啥。 可…… “友好切磋”？ 他咋就不信呢。 “你把人家揍了？”文质彬彬的舍友紧张问道。 苏宁沉默了下，没好意思说实话，转而赞许道：“嘱咐你的事，干的不错。” 他指的是开门的事。 早在获得“灰雾空间”钥匙主副权限的时候，苏宁就通过系统得知，只要主副钥匙处于一定距离内，就都可以开启空间门。 可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 即，假如a在楼上进入开灵殿，然后b在楼下打开入口，那么，a走出来的话，是出现在哪个位置？ 这个问题听着蛋疼，但却涉及到灰雾空间与地球的相对位置问题。 苏宁在意识到后，特意拉着朱一闻进行测试，最终确定，灰雾空间的坐标，是会伴随开门位置的更改，而变化的。 举个实例。 刚才苏宁在沈城上空召唤木门，进入灰雾空间，这时候，小世界的坐标就在天上。 苏宁想出来，也只能从进入的位置原路返回。 可只要他不出去，让朱一闻在客厅里打开木门，那小世界坐标就会更改到客厅…… 以此，实现类似“传送”的效果。 当然，这个操作存在距离限制，即，两人如果距离太远，就不成了，所以苏宁才特意进行了安排。 利用玉符定位，又特意跑到了山顶，距离地面最近的地方。 接着，借助战甲飞行，继续拉近距离，直到足够近，再借助灰雾空间小世界传送回房间。 彻底避免被追踪的可能。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朱一闻有点尴尬，也有些惭愧，在他看来，自己就只是开了个门……旁的，什么都没帮上，完全不配夸奖： “这个工作，你找谁都能做，我……还是太弱了，完全帮不到你，苏宁，我……” “不，这个工作，只有你能做，”苏宁打断他，认真道：“因为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完成。” “我……”朱一闻沉默了下，旋即认真道：“我会努力修炼的！” 苏宁闻言笑道：“别这么严肃，你才修行三天，如果这都能出任务，那我才该无地自容了。” 朱一闻尴尬笑笑，却也的确轻松了许多： “那你要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算是拿到了吧，不过还得研究下……”苏宁说着，突然顿住，扭头望向阳台。 只听，窗外高空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 两人起身来到窗前，仰头望去，就看到，那洒落大地的神光飞快淡去，整个庞大的倒悬世界，也在淡去。 从真实存在，重新转为虚幻的泡影。 再然后，如被稀释的画，渐渐消失无踪，回归它本来的世界。 城内，此刻无数居民，都目睹了它的消失，更不要说，网络世界里关注这件事的，遍及全世界各国的人们。 …… “要消失了……” 某高档小区内，宁错与好友站在窗前，听后者感慨。 宁错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要消失了。” …… 直播间内。 弹幕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问号，随即，也不知是平台服务器崩溃，还是什么原因，房间蓦然断掉。 留下的最后一幕画面，是主峰附近，跌落的一群人。 …… 城市某处。 一座空荡街角，一道披着精美汉服，撑着一柄油纸伞的神秘女子静静望着天空。 脚下是未曾融化的残雪。 伞面倾斜，桃花滑落，显露出她那张，极不协调的脸孔。 她无疑是美丽的，五官精致，肤色苍白，眼眸漆黑，长发如瀑，只是……表情却格外的“呆板”。 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至于那双眸，更是完全漆黑，看不到眼白的存在。 不，不只是眼白。 事实上，就连她的身体，也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半虚幻的，仔细看去，仿佛有雾气于其间流淌。 “人教……古老记忆中的人族抵抗军团之一么……竟然苟延残喘到了如今，还要出来兴风作浪。” 她呢喃着，又看向半空，那些骑在龟甲上的灰风衣，目露厌恶： “熟悉的上古妖族味道，虽然淡了无数倍，可……还是那般令人生厌。罢了，晚些时候再收拾你们，至于现在……” 女人转身，望向灯火璀璨的城市，目露贪欲： “真的是有趣的人间呢。” …… 城市某处。 “小心！控制速度！控制……咚！” 呼喊声中，一只庞大的，二三层楼高的古老龟甲轰然坠地，砸出一个大坑，其上，或趴，或扒，或骑乘的灰风衣们稀里哗啦掉下来。 都是一副惊险刺激的模样。 “吕阎罗！倒悬世界消失了！”一名混血种从大龟壳上滑下来，望天，有点不舍地说。 人群中，提着凤刀，衣服焦黑，顶着爆炸头的吕凤山不想说话。 苏宁消失后，他就感应到了脚下大地的虚化，不敢停留，忙驾驭血气跑回主峰。 结果才跑了一半，就看到上百人的队伍围成一圈，扛着大龟壳，朝他这边赶来。 双方刚聚首，还没等说什么，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好在，桃源消失是逐步进行的，随着它的淡化，“引力”也逐渐倒转，所以，倒是没啥人员伤亡，准备好的降落伞都没用上。 带回来的，除了收集的纸人，就只有这么大一个龟壳。 这时候也黯淡下来，倒也不算重，就是另类…… “吕阎罗，接下来怎么办？”周堪与陈瞳赶过来，默契地没有去提跑掉的“黄衣人”，请示道。 吕凤山郁闷至极，闻言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说完，才意识到不合适，改口道： “将相关情况整理成报告给我，等下我亲自与京城联络，然后等待后续指示，其他人先留下，回殿堂分部，统计伤亡、收获……” 顿了顿，他又看向身旁的大龟甲，头疼道：“找辆车，把这玩意拉回去，我亲自押运！” “是！”两人领命散去。 吕凤山站在原地咂摸了下，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抬手随便指了个人，道： “你！去给我弄套衣服，墨镜，还有帽子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李归愣了愣，深深看了下一副非主流造型的吕阎罗，小心道：“吕阎罗，要不要再帮您约个发型师？” 吕凤山脸黑如锅底：“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眼力价没有。 …… 十五分钟后。 一辆拖车拉着大龟甲远去，众多混血种也离开现场。 天空中，桃源彻底消失不见，沈城人民再度看到了熟悉的夜空。 城市重新安静了下来。 就如过往，许多年来，那个平凡的世界。 与之对应的，则是网络上激起的无穷声浪。 而导演了这一切的“人教现任教主”，则是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换了套衣服，和朱一闻打了个招呼，就迈步进入了灰雾空间。 到了清点收获的时候了。 第四十章 人教点名册 人教：lv2 组织成员（2）：苏宁、朱一闻 荣光点：5200 遗产： 新解锁丹药“青灵丹（一组）”，请尽快领取 新解锁法术典籍“五行总纲”，请尽快领取 新解锁物品“人教点名册”，请尽快领取 …… 灰雾空间，参天巨木撑开这片小天地，古色古香的开灵殿前，苏宁坐在石凳上，目光锁定系统面板。 眼神明亮如星。 “这波，简直……大丰收！” 苏宁难掩激动。 记得，进入遗迹前，荣光总数也才三千零几百。 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暴涨到了五千二。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只是速度放缓了许多。 人教等级升到lv2。 无形的护佑之力也再次增强。 “两行预言的威力这么大吗？”苏宁有些意外，毕竟，当初也是尝试居多，最好的预期，也只是震撼下那帮灰风衣…… 结果，谁能想到，云中君大封印术神助攻，直接将特效拉满，让苏宁一波吃了个饱。 “两千多点的荣光，如果是正常斩妖、拉人，要用多久？可惜，遗迹是一次性的。” 进来时候，苏宁就检查过，桃源遗迹已经重新变成了灰色图标，无法召唤，而下一个遗迹，又不知多久能出现。 “算了，做人要知足，看下解锁了啥东西。”苏宁心念一动，面前的石桌上就多了三样东西。 从左至右，依次放置。 第一样，是一个巴掌大的玉石小瓶，表面贴着个陈旧标签，写着“青灵丹”字样。 拔掉瓶塞，将内部一颗颗粗糙的丹丸倒在掌心，一共十二枚，黄绿色，算作一组，根据系统描述。 这东西可以快速恢复灵力，放在游戏里，类似“魔力回复药剂”的东西。 普通人也能服用，可以增强体质。 “好东西啊，”苏宁眼睛亮了，“这是可以提升我战斗续航能力的宝贝啊，可以可以。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苏宁犹豫了下，捏起一颗放入口中，准备测试药力。 虽然浪费，不过试验步骤不能省。 否则，等真要用的时候，没个清晰概念，反而糟糕。 丹药入腹，约莫三秒后，清晰感应到有一股暖流于体内化开，与此同时，苏宁原本已干涸的灵力储备开始缓慢恢复。 一分钟后，恢复了大概三成，随即开始减慢。 “效果不赖，完全消化，大概能恢复五成。”苏宁略感惊喜。 当然，他也清楚，随着他修为加深，灵力储备上限增长，丹药效果也会逐渐下降，不过……起码在当下，是很强力的。 满意地将其重新封好，放在一旁。 视线挪到第二样物品。 恩，是一本类似《人道参神契》的古书，封皮破旧，上书《五行总纲》四字。 翻开，页数竟然还不少，每一页，都记载了一种五行元素法术。 不过……都比较弱。 按照系统描述，这东西算不上太好，属于修行者入门时期阅读刊物，内部有测定修行者灵根属性的方法。 比如，测出来某个修士“火”属性最高，那么，他学习掌握对应的，火元素道法，就更容易。 反过来，就难度陡增。 “看描述……这些法术都不是太强啊，唔，不知道与低级混血种的异能，哪个更厉害。” 苏宁好奇之下，尝试对自己测试。 想要看下，自身灵根对应的属性。 结果…… 片刻后，他默默合上了书册。 “咳咳，看来我不太适合走元素法师路线……”苏宁想着自己那实在说不上好看的“测试结果”，有点尴尬。 “怪不得，我觉得紫金雷锤不太好用，很不趁手，看来，是我本身就与元素类的法术不合拍……” 苏宁后知后觉想着。 不过片刻后，他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人无完人，五行法术也只是修行道法的一个分支，不合适就算了，积蓄灵力，以力破法，也许才更适合我。” “至于这些法术……恩，我也可以尝试学习，但不用报以太大希望，用来辅助什么的，也不错……它更大的用处，或许是拿来提升其他成员的战力。” 苏宁想着，等明天，给朱一闻测下灵根，看他适合哪种路线。 深吸口气，他看向最后一样物品。 《人教点名册》 外形……有点类似于古装电视剧里的皇帝“奏折”，很薄，折叠起来的金色小册子。 拿起来，还有点沉甸甸的。 “这是干嘛的……”苏宁展开，发现金册第一页，竟然写了他和朱一闻的名字。 “苏宁”两个字是金色的，居于上方。 “朱一闻”三字，呈现银色，居于下方。 别的，就没了。 再往后翻……所有的页面再没有半点字迹。 “古怪……”苏宁正疑惑，尝试渡入一丝灵力，继而，金色亮起，一道信息也灌入脑海。 片刻后，苏宁睁开双目，彻底明悟了这东西的用法。 简单描述，这玩意分明就是人教的“花名册”，或者说是“成员名单”。 每一个正式加入的，都记载在册子里，苏宁为最高掌控者，位居第一页顶部，朱一闻则归属于他的管辖。 此外，金册还可以收录“外门弟子”，即，不通过“开灵殿”，也不属于正式成员，不享受“护佑之光”，却也归属于人教管辖的部分人。 像是正处于“考察期”的宁错，如果需要，也可以用特定方法，对其进行收录。 不过，金册的功能当然不仅限于记名字……它真正厉害的，在于“监察”与“除名”！ 即，苏宁作为“教主”，可以通过名字的颜色，对成员状态进行监察。 比如，朱一闻在外出任务，重伤，或者陷入了困局，他的名字就会变成红色。 再比如，某个成员对组织离心离德，心生不满，试图背叛，那么……他的名字就会变淡…… 如果，成员死亡，名字会呈现黑色。 等等。 而其最厉害的功能，还不是这个，而是“除名”！ 即，倘若苏宁决定对某个成员进行惩罚，就可以动用灵力，尝试抹去对应的人名。 施加惩罚。 惩罚大概有几个等级。 最轻微的，就是令目标心生畏惧。 再高些，可以抹去目标记忆中，与人教相关的信息，类似于记忆消除。 再高，可以操控“人族护佑之光”反噬，令目标重伤。 最高一级……竟然可以直接抹杀其生命！ 当然，具体操作起来，也没那么简单。 惩罚越严厉，苏宁需要消耗的灵力越多，此外，双方的位格差距，也对效果有影响。 如果目标与苏宁修为差距不大，那么，别说抹杀，就算重伤，也很难。 “我去，这完全就是生死簿、死亡笔记嘛……”苏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有些惊悚。 无它，这东西太狠。 将上古人教内部的等级森然表现的淋漓尽致。 掌控这东西，只要苏宁维持住修为优势，就几乎不必担心成员反水，更是掌握了生杀大权。 有人试图对组织不利？ 直接抹杀……再次重伤……再不济，也可以抹除记忆。 “不愧是上古文明，连法宝都透着一股子野蛮。”苏宁咂舌： “不，结合时代背景，如果当初真的是战争年代，为了统一内部，共抗妖魔，开发出这样一套惩罚机制，倒也可以理解了。” 同时，他也突然意识到了，所谓的“人族护佑”是福利，也是枷锁。 即可以借此增强自身，获得好处，反向的，人教之主也可以借此实现远程攻击……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拿的礼物。 “神话中，洪荒圣人惩罚门下弟子，难道用的就是这种手段？”苏宁不禁联想，坦白讲，他对这东西略有忌惮。 一来，这玩意真的强，现如今可能还用不到，毕竟成员只有个朱一闻，可等以后呢？ 组织总是要扩大的。 人心……也是会变的。 人多了后，内部成员是否会内斗？未来，妖魔降世，又会不会有人怯战？危害组织？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可有了这点名册，就可以极大地降低风险。 二来。 这东西也可能产生负面效果，比如，令内部充斥着阶级感，成员们不再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努力，而是出于畏惧。 再者，苏宁作为掌控者，是否会变？被权力引诱？沦为欲望的奴仆？ 倘若一个暴君掌握了权力，那只会带来灾祸。 “必须谨慎使用，”苏宁沉默良久，将名册合拢，眼神明澈： “显示成员状态，以及抹除相关记忆，都是极好的功能，可以用。但惩罚，乃至抹杀……务必慎重。” “当然，如果未来组织内，真的出现了叛徒，该有的惩罚也绝不能手软！” 苏宁长长吐出一口气，暗下决定，将三样遗产收入物品栏。 沉默了下。 一挥手，桌上又出现了另外三样东西： 紫金雷锤、山河绘卷，以及……一只碧翠通透的小葫芦。 …… 这次的收获真的丰厚。 第四十一章 纸片人大作战 相比于“旧三样”，苏宁对面前的“新三样”更熟悉，左手边，长柄紫金雷锤透出古朴气息。 没有灵力注入，这东西看起来格外平平无奇，抚摸过去，表面斑驳伤痕清晰可辨。 “这东西，绝对上过战场。可惜……不太趁手。”苏宁叹了口气。 这柄战锤的威力已验证过，无需多言，唯一的问题，在于苏宁本身在元素方面欠缺，所以，虽可以使用，但终归难以发挥出这件武器的全部。 当然，现阶段拿来使用还是很不错的，释放雷电攻击，明显比拳头强太多。 移开目光，苏宁又看向右手边。 抬手，捧起那只半个巴掌大的葫芦——说起来，这东西他现在都完全没搞懂。 桃源内，吸收过自己的血液后，其就与苏宁建立了某种奇怪的联系。 他也说不准，算不算“认主”成功，总之，可以随心念放大，缩小，此外，青葫表面，也愈发莹润，摸起来冰冰凉的，隐约间，内部仿若还有气息流转。 可是…… “完全搞不懂用法啊！”苏宁吐槽。 他反复摆弄，用尽了能想到的各种手段，可除了放大缩小，就完全没别的发现了。 “总不至于，我要拿这东西丢出去砸人吧？”苏宁将葫芦放大，丢在草地上，面露忧愁。 还别说，理论上可行……这葫芦一旦放大，重量惊人，丢出去，然后控制其变大也的确算一种颇为“实用”的攻击方式。 可问题在于……这和他的预期完全不符啊！ “系统也不给提示，可云中君那么重视，说明肯定不简单……所以，是我还没找到正确用法？” 苏宁想了半天，不得其法，只好又抹了点自己的血上去，静等其被吸收。 随后将其收入衣服内袋，准备稍后弄个绳，挂脖子上——这东西，没法收入系统物品栏。 也只好如此了。 “算了，先放着，”苏宁无奈，重新回到座位，满含期待地看向最后一样，那卷轴般的《山河绘卷》。 经过了这么久，其相关信息也已解析完毕。 “山河绘卷：仙宝，原为人教下辖，东胜神洲桃源山，天仙楮良所有，窃女娲一缕清气于内，与方寸间衍化山河，孕育无尽仙兵，剪纸成人神通……” “……修士可渡入灵力，捏造纸人替身……” 文字解析很长。 苏宁也是看了好几遍，才完全领悟，刨除废话，核心就是“剪纸成人术”五个字。 即，掌控者，可以在脑海中“观想”一个形象出来，然后，消耗灵力，可以用这只卷轴，制造出“纸人”。 纸人没有智慧，可以执行一些极为简单的指令，但稍微复杂些，就不行。 除非，使用者将自己的精神，与特定纸人链接，从而实现类似“替身”的效果……如果再给纸人灌输足够的灵力，理论上，其最高可以拥有本体七成的实力…… 当然，只限于理论。 桃源中，那些守卫士兵，应该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批量制造出来的，不过，楮道人大概也没法同时操控那么多纸人…… 只好配合护山阵法使用。 “感觉……有点厉害了，”看完解析，苏宁眼神都变了。 他没有阵法辅助，所以，不可能拉出一支纸人军团出来。 他的修为，距离楮道人也差了好多个数量级，所以，即便掌控这件所谓“仙宝”，能发挥出的效果，也有限。 不过…… “还是很强啊！关键是这个替身……感觉可以进行很多操作啊。”苏宁眼睛发亮。 召唤出几十个守卫，用以战斗？不适合他，且不说消耗的灵力巨大，光是精细操控几十个战斗单位，就能让他“人格分裂”。 但这个“替身”能力，就很有搞头。 战斗能力差些怕什么？ 关键得看如何操作啊。 “捡到宝贝了！”苏宁嘴角上扬，被葫芦搞出来的郁闷烟消云散，扯开卷轴，只见绘卷内部的图画又有了变化。 仍旧是墨色山河，却不见了桃林，转而是一片模糊的城市轮廓，一道道火柴人般的小人忽隐忽现，灵动不已。 “清明上河图什么的都弱爆了。”苏宁感慨，闭目，开始在脑海中“观想”想要的形象。 恩……先造个什么模样的纸人好呢？ 苏宁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形象，耳熟能详的名人……顶级流量明星……各位令人尊敬的老师…… 一一否定，恩，毕竟是三次元里的人，侵犯人家肖像权也不好…… 那……要不尝试下二次元人物？ 苏宁突然有点好奇，弄个大号纸片人出来会是个啥样。 想到就做，他当即选定了个，开始勾勒。 同时，体内刚积攒了些许的灵力也悉数灌入《山河绘卷》，随即，整个画幅散发微光，一个干瘦的“火柴人”从画中跳了出来，开始按照苏宁的描绘改变外形。 约莫用了两分钟，苏宁将卷轴轻轻一抖，纸片人飘落在地，腾起一股白烟。 他睁开眼睛，期待地望去，就看到白雾中，一道coser打扮的人影缓缓出现： 那赫然是一个面容姣好，令人生怜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套黑白主色，领口、袖口绣花边蕾丝的经典女仆装，头发……是蓝色的，别着粉色的发卡，最上边还戴着个发箍，由纯白花朵一一点缀。 此刻，于烟雾中走出，面对苏宁的审视，有些紧张地欠身行礼，柔声道： “尊……尊敬的主人，您可以叫我蕾姆，很高兴为您服务！” 苏宁倒吸一口凉气。 厉害了！我的剪纸成人术！ 真.纸片人老婆可还行？！ …… …… 就在苏宁苟在灰雾空间研究新法宝的时候，一门之隔的朱一闻，则坐在卧室里，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看着网络上的评论。 桃源消失，但其造成的后续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无需怀疑，今夜的一切消息，都将通过各种渠道，朝整个世界扩散开去。 网上，人们热切地议论着有关的一切，有人试图将相关录像上传至各大平台，然而，却惊讶地发现审核失败…… 一些漏网之鱼，也迅速屏蔽。 再结合此前放任直播，朱一闻顿时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态度。 单纯的桃源录像，并没有问题，可但凡涉及到人教那两句“预言”的，却被限制传播…… 这里头的细微差别，十分耐人寻味。 “是对我们影响力的忌惮吗？”朱一闻不禁想。 其实，他也曾问过苏宁，好奇组织为啥这般高调，苏宁给出的回答是，面对浩劫，低调虽然可以减少风险，却也等同于丧失影响力。 就如同历史中，任何一个危难时代，人们都无比渴望英雄的出现，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低调”的英雄。 英雄们，也必须光芒万丈。 朱一闻觉得，这是个很有力量的回答。 而在激动、兴奋之余，肩膀上无形的压力，也沉重了许多…… 按灭手机，盘膝坐在床上的“失业青年”愣了好一阵，定了个闹钟，继续开始修炼。 一夜无话。 翌日，当朱一闻被闹钟唤醒，整个人迷迷糊糊，推门走进卫生间，刚要反手拉上推拉门，突然愣住。 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刚才匆匆一瞥……房间里好像多了几道身影！什么人？ 朱一闻瞬间清醒，困意顿消，猛地转身，朝外走去，随即，瞪大了眼睛，仿佛中了石化魔法。 只见，本该空荡的屋子，竟然多了好几个……妹子？？！ 客厅沙发上，一个浅褐色头发，脸孔精致，穿着白衬衫，红领结，暗红短裙，配黑丝半筒袜的女孩披着件大号的橙色仓鼠斗篷，机械地吃着薯片。 盯着地板上的一个大号木箱发呆。 木箱敞开着，里面同样蹲着一个女孩：披肩黑发，深色长袍，里面是粉色的和服长裙，腰间红白方格的宽大腰带。 头顶系着个粉色的，类似蝴蝶结的东西，嘴巴叼着一截“竹子”，扒着箱子边缘，左看看，右看看。 阳台旁，一个矮小，褐色短发，穿着深色针织外套的女孩端着一杯咖啡沉思，感应到他的注视，扭回头，用冷静的目光审视过来。 “小埋？弥豆子？还有……灰原哀？！” 朱一闻惊呼一声，下意识倒退。 目光投向厨房方向。 赫然看到女仆打扮的蕾姆托着下巴，盯着冰箱里的食材发呆。 蕾姆身旁，则是一道高挑，浅紫长发，奇幻风衣，有着两条修长的，绣着暗金花纹的黑丝长腿的身影，手中还握着一柄短刃，仿佛时刻将要战斗。 “蕾姆，和……刻晴？！”朱一闻双目呆滞，突然，右手边，苏宁的房门打开。 一个有着天青色双眸的女孩款款走出，柔顺头发盘成发髻，用深红丝带系着，上身是有缎带装饰的布拉吉连衣裙，胸口位置，祖母绿胸针闪烁寒光。 仿若从童话中走出的女孩平静地看向朱一闻，抬起机械构造的手掌，打了个招呼，轻声说： “早安。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向您致敬。” 随即，用另外一只手牵着只粉白罩衫，白丝小粗腿，头上顶着两只小犄角的康娜酱款款朝厨房走去。 朱一闻呆滞数秒，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捂脸，身体颤抖个不停： “……果然还是没睡醒吗？” 这梦，绝了！ 第四十二章 教练，我想学 清晨的光亮隔着浅薄的窗帘，照进卧室，朱一闻只觉被巨大的荒诞与幸福笼罩，掐了下大腿，疼痛感那么清晰…… 呵呵……这梦还挺顽固。 常听人说，当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会自动苏醒，自己这倒是情况特殊……恩，要不，就先不急着出去了？ 毕竟这感受也挺新鲜的不是嘛……朱一闻正想着，突然听到脚步声靠近。 他抬起头，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褐色长筒皮靴，自称“薇尔莉特”的女孩双手环胸，笑吟吟看着他，说： “认识我是谁吗？” 朱一闻乖巧摇头：“不认识。” “呵呵，那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薇尔莉特冷笑。 朱一闻：“哈？” 下一秒，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薇尔莉特”身上的色彩迅速消失，整个人先是变成了“未上色”的模型，随即伴随“啪”的一阵青烟，缩小为一只巴掌大的纸人。 不只这一个，客厅里，厨房里，一个又一个纸片人角色相继还原。 室内吹卷起一阵清风，将七张纸片吹入右侧房门，落入苏宁的掌心，随即被塞入口袋。 “苏……苏宁？”朱一闻愣了下，傻乎乎地四下看了圈，才猛地跳了起来，醒悟道： “这是……你的‘特殊能力’？” 他有点明白了。 苏宁笑着纠正道：“正式名称叫‘剪纸成人术’，恩，大概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子了，也是昨天的收获之一，怎么样？好玩吧。” 朱一闻这时候还没彻底缓过神来，闻言猛点头，随即啧啧称奇，关键……这法术和他预想中的画风都不一样啊。 按照他的预想，古老修行者，该是掐诀念咒，披头散发，再弄个符啥的……结果，今天简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那个，什么人都能变吗？”朱一闻感慨之余，突然问道。 苏宁瞅瞅他：“你想要谁。” “新恒结衣……行吗？” 苏宁拂袖而去：“滚蛋！” 朱一闻忙追上去，嬉皮笑脸道：“宁哥，要不桥本环奈也行……” “滚！” “别呀，咱打个商量，实在不行……这法术我能学吗？”朱一闻死皮赖脸道。 苏宁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瞥了舍友一眼：“你想学？” “恩！想学！”朱一闻猛点头。 苏宁呵呵一笑，心说我还不会呢，还教你，当然这话不好直说，他清咳一声，摇头道： “教你可以，不过，以你目前的修为，根本学不会。” “这样啊……”朱一闻满脸沮丧。 “不要心急，修行路要脚踏实地，这样，你先试试这个，看下能不能学。”苏宁将打印好的，简略版《五行总纲》递过去。 朱一闻愣了下，忙接过去，翻看了下，眼眸渐渐发亮，学变纸人老婆什么的……开玩笑成分居多，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个阶段，急缺的还是战斗能力。 《五行总纲》无疑就是他渴求的。 “先按照里头的方法，测下自己天赋倾向，然后尝试练习下这几种简单五行法术，找到适合自己的，然后告诉我。”苏宁解释了下用法。 五行总纲全本挺厚的，给朱一闻这个打印版，也只是挑选了其中几个入门法术，先找准路线，再针对性地给予后续系列。 “好，我这就去试试。”朱一闻道。 说完，他当即打开灰雾空间，躲进去修炼去了。 要练习法术，显然在小世界更合适。 苏宁本想叫他不用急，先出去吃个早饭啥的，可没等他开口，人就没影子了。 苏宁无奈，只好自个换上冬衣，开门下楼，朝与小区隔着两条街的一家早餐店走去。 这年头，点个外卖都动辄十五、二十块起送的，凑个单都要各种排列组合，折腾人，所以他习惯去店里吃，听说大城市更贵，苏宁也不知道真假，他这辈子生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沈城了。 隆冬的清晨，室外温度动人。 城市虽然解禁，这时候街道上也没几个人，倒是马路上车刷刷的，地面上还残留着许多桃花，混在残雪里，怪好看的。 吃饭的功夫，苏宁打开手机，开始了解网上的情况。 不出预料，都是各种议论、争吵，只是关于“预言”的话题给限制了，热搜上看不见，苏宁也不大在意，荣光增长的“边际递减”效应始终存在。 一夜过去，系统收入也就增加了大几百点，都还没到六千，就不涨了，不过他也不急就是，相比下，他更在意大众对“人教”的态度。 简单观察了下，大体上是正面的。 虽然也不免有人搞阴谋论，甚至编造莫须有的“阴暗企图”，但鉴于人教两次斩杀妖魔，起码形象上暂时正面。 尤其是沈城人民，更是态度明确： “管它是啥呢，只要为民除害，保护普通人，那就是好人。”餐馆老板态度明确。 “那如果它变坏了呢？”苏宁试探问。 老板想了想，笃定地说：“那官方肯定有人治它。” 苏宁笑了，没说什么，这时候，他怀中的传讯玉符突然震动了下，苏宁一怔，避开摄像头，开启“七十二变”，将玉符幻化为手机的模样。 掏出来一看，是宁错的消息。 “六十九：代行者大人，关于‘殿堂’的情报我已经搜集好了，怎么发给您？” 苏宁惊讶，心想这效率可以哈，想了想，回复道： “方便的话，当面聊吧，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等下过去……” …… 某高档小区。 躲在卫生间的宁错看到玉符上的白色文字，默默记下地名，随后将玉符小心收起。 在桌上留了张便签，给尚未起床的好友。 这才披上外套，出门朝给定的“湖心公园”赶去。 清晨，这座面向市民的公园里人影稀疏，宁错如约抵达的时候，还能看到满地的桃花。 如若不是萧索的园林，以及清冷的寒意提醒，她几乎以为回到了南方。 “冰湖北侧中心长椅……” 宁错回忆着位置信息，沿着湖畔石板路小跑着。 气温真的很低。 她今天换了套黑色的袖长款鸭绒外套，灰纹长围巾，没有戴帽子，双手塞在口袋里，跳着脚小跑着，冻得通红的口鼻间，不住弥散开白色的水雾。 “呼，还有半个小时。” 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面前就是冻成冰面的大圆湖，宁错看了下时间，松了口气，随即倦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晚，看完直播后，她就有心与“十七号”联络，却又担心打扰对方。 只好忍着一肚子好奇，通过自己国内的，神秘爱好者圈子里朋友，打探搜集了不少有关于“殿堂”的资料。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她的朋友圈子里，也大都家室极好，甚至有不少“子弟”，所以，很多对普通人而言，算是秘密的资料，在圈子里，早就是公开的了。 这也是她敢于找“十七号”的底气。 “呼，按照传言，昨天殿堂强者与人教‘黄衣人’交手过，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十七号。”宁错在长椅上瑟缩成一团，忍着困倦思考着。 突然，她恍惚间，仿佛看到周遭光线扭曲了起来。 阳光如黑洞般塌陷。 地上，尚未清扫的桃花卷起，汇聚，于她身旁凝聚成一个人形。 继而，披着神秘暗色长袍，不见面庞的“十七号”凭空于长椅上显现。 “啊——”宁错跳了起来，慌忙弯腰行礼道，“见过代行者！” “不必如此，”长袍内传出一声轻笑，“你还没加入，不用这样，等你正式入会，我们就是同伴，更不必如此。 人道众生平等，我们当互相尊重，而非人为划分尊卑。叫我十七就好。” 宁错羞愧地垂下头，为自己的庸俗而无地自容： “是我想错了，十七，关于殿堂组织的情报，我已经拿到了。” “你的表现令我惊讶。”苏宁慢悠悠道，“我本以为，你要用好些天。” 宁错重新坐下来，骄傲地挺直腰杆，嘴角翘起，谦逊道： “我能收集到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的，非绝密的消息，更核心的，以我的社会资源，暂时还没法接触到。” “没关系，资料在哪？”苏宁笑。 宁错拿过背包，然后顿住，抬头朝附近望去，面露犹豫，这次，苏宁没有将附近幻化成漆黑，宁错可以看到不远处晨练的市民。 “就在这里说吗？”她犹豫道。 苏宁看出了她的忧虑，轻笑一声，语气低沉： “不必担心，在这座城市里，未经允许，无人可踏入我的领域。” 第四十三章 有妖气(二合一) “未经允许，无人可踏入我的领域。” …… 冬日公园中，当听到神苏宁这句话语，宁错张了张嘴，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眸子明亮的出奇！ 好……霸气！ 在宁错的观感中，“十七号”始终给她种神秘、温和的印象，可眼下，却又展现出了其霸气自信的一面。 并且，仔细想，这句话意味深刻。 要知道，此刻，这座城市里聚集着从各个城市调来的殿堂精锐，还有一位“高级混血种”坐镇。 而“十七号”却说出这番话……莫非，连资料中，那位“吕阎罗”也不在意？ 宁错有些难以置信，可很快，她的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 倘若，昨日与吕阎罗交手的，当真是面前的“代行者”，那……能从殿堂百人队伍中轻松逃离，甚至，还令吕阎罗吃了个小亏…… 如果是这样，那，他说出这番话，就分明再合理不过了！ “昨天倒悬大陆上，那个黄衣人……”她忍不住问道。 苏宁淡笑，似乎看穿了：“是我。” 是他！ 果然是他！！ 宁错抱着背包的手用力攥紧，并不掩饰心中的激动：“我听说，殿堂领队吕凤山和您交手了？” 苏宁坦然道：“是的。” 顿了顿，看不清容貌的兜帽下，传出一声感慨，似回忆，似品评：“虽然只短暂切磋，但……那位吕阎罗，实力倒也的确不俗。” 宁错屏住呼吸，看向苏宁的目光愈发崇敬，要知道，根据她打探的消息，吕凤山在殿堂中，也是居于前列。 而这样的强大超凡者，在“代行者”口中，也只是“不俗”！ 代行者如此，那……人教内部的神秘领袖，那位“教主”，又该何等强大？ “咳，好了，说正事吧。”苏宁瞅着这妹子有点晕乎的样子，暗道“适可而止……适可而止”，转开话题。 “啊！好好。”宁错一个激灵，按耐住好奇心，从背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过去，解释道： “这是我从圈子里打探到的，一些半公开的信息，我整理了下，大概划分成几个部分。” 苏宁状若随意地翻阅，说：“具体呢？” 这是让自己讲解的意思？是考察我是否详细了解，以及口才表达能力？宁错下意识用面试思维分析着，挺了挺胸脯，道： “先说下他们的组织架构吧，整个组织，成立时间比网传的更早些，其核心基地位于京城，是一处叫做‘深红之井’的地下基地。 那里，不仅是殿堂的核心总部，也是国内关于超凡领域的研究中心。” “而在国内各个城市，都有殿堂的分部，区别只在规模大小，一线城市都有阎罗级别的强者坐镇……” “殿堂内部的人，一般来讲，实力与职位匹配，阎罗基本都是‘高级混血种’，各大型城市负责人，为中级，再往下，为低级……” 这部分信息苏宁此前了解过，与宁错描述的基本吻合。 “……混血种的等级划分，是按照其体内的‘特殊血脉浓度’判定的，有一套数据标准，大概制造流程是，官方先对报名的人群进行血液鉴定，筛选出一部分适合成为混血种的……” “然后，为他们接种一种叫做‘血媒’的药剂，不同的人，体质、潜力、对血媒的接受程度也不同，同时，‘血媒’的品质，种类，型号也有区别……” “有的人，上来就可以接种优质血媒，有的却不行，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必须通过一轮轮的接种，不断强化，才可以……所以，各个等级的混血种接种次数也并不一致。” “潜力高的，可能只要接种两三次，就能上中级。低的，可能就要五六次，七八次，才能晋升，这里有一套细致的流程，由专人负责。 而在成功适应了血媒后，这些人的体质会强化，更会觉醒各种各样的‘血脉异能’……同时，他们也拥有了对妖魔的抗性。” 宁错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期间，苏宁并未打断，只是结合手中资料，认真听着，等这部分说完，才开口道： “所以，血媒又是什么呢？” 宁错以为“代行者”在考验自己，忙道： “外界有很多的说法，各种版本都有，甚至有人猜测，血脉源于被抓捕、击杀的‘妖魔’……不过，更可信的版本是，它们疑似源于一些古老生物。” “古老生物？比如？”苏宁挑眉。 宁错沉默了下，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比如……龙。” 龙？！ 苏宁心中一动。 宁错继续道：“据说，京城深红之井基地里，可能掌握着一具上古龙族的尸体……这个没有证据，只是小圈子里的传言。 说是，如今大多数血媒，都是龙的血液，通过某种方式，萃取，稀释，中和，变成可以给人类注射的药品……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种说法。” 旁边，苏宁心神摇曳，这的确是个令他惊讶的消息，龙……这种神话中的生物真的存在？并且，还有尸体留下？ 这太过匪夷所思。 不过……想想，神话中的“封神”都存在，那么，上古龙族什么的……似乎，也不意外哈。 宁错也是一副怀疑的模样：“挺多人质疑这个说法的，可我倒觉得，可能是真的……我在国外的时候，从末日救亡会里也听过类似的消息。 说是……世界很多大国，都掌握了类似的东西。 目前各国官方的超凡者，大多也是这样诞生的……比如隔壁扶桑，他们的官方超凡者就叫‘食尸鬼’……” 说着，她裹在大围巾里的小脸好奇地看向苏宁，想要从他这里获得确认……在宁错看来，人教肯定掌握了很多高端信息。 自己这些，大部分估计都没价值，最多，是一些最近的消息，也许有用。 收集资料，更多是对自己的“考验”。 可惜，“代行者”的兜帽中一片黑暗，看不出任何反应。 “继续说。”苏宁平静道。 “好，”宁错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根据了解，此前混血种的制造还处于试行阶段，这一年来，也一直在优化，到现在，终于建立了一套比较稳定、安全的晋升机制。 加上妖魔入侵加剧，才面向公众，开设‘青训营’，准备扩大混血种数量。 同时，深红之井也同步在进行更多的研究，比如针对妖魔开发的武器，对血脉异能的研究，以及……最前沿的，对妖魔体内信息的破译。” “破译？”苏宁反问。 “恩，”说起这个，宁错也不甚了了： “大概，就是从二级妖魔开始，它们本身就会对附近的生命造成精神污染，普通人，只要靠近，就会听到神秘呓语，脑子里被强行灌入混乱的信息。” “据说，深红之井解剖了妖魔的尸体，发现它们的骨骼上有神秘的花纹，尤其是头骨，这也是精神污染的来源。 普通人没法理解，但混血种们，却可以从中‘感悟’出一些信息碎片。 绝大多数都是混乱的，但也有小概率，解析出有价值的信息，有人猜测，可以从中破译出妖魔的来历。” 这样的吗？ 苏宁眼神微动，只觉这次收获颇丰，官方……果然掌握着大量信息，不过，相比下，还有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说，是从二级妖魔开始。” “是的，殿堂内部，同样将那些怪物叫做妖魔，并划分了等级，目前已知的有三个级别。”宁错竖起一根手指： “一级妖魔，力量比野兽强些，缺乏智慧，几乎不存在精神污染，也是数量最多的，热武器可以对其造成有效杀伤，所以，对付它们的主力是军方。” 两根手指： “二级妖魔，例如最近出现的两起，身形巨大，力量恐怖，智慧稍高些，但也有限，对身边一定范围的生命会造成精神干扰…… 并且，拥有特定的‘异能’……重型热武器可以造成一定杀伤，普通的枪弹几乎无效，也是殿堂混血种们目前主要对付的目标。” 三根手指： “三级妖魔……是近期发现的，在国外造成过伤亡，国内还没有例子，或者有，但远离城市，没有引发关注…… 这种妖魔形态与前两者截然不同，更近似于某种能量体。 可以改变形态，纯粹的物理攻击完全无效，它攻击人类的方式也很特殊，不针对身体，而是杀死人的精神，或者说灵魂。” 宁错咬了咬嘴唇，有些紧张： “据说，三级妖魔拥有不逊色于人的智慧，不过因为例子太少，我能接触到的资料更少，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顿了顿，她说： “这就是我目前打探到的大部分信息了，还有一些零散的，不成体系，都在这份文件里，另外……还有个事，不知道重要不。” “说说。” “就是沈城的青训营，第一期学员已经报名完毕了，这两天就会接种，然后集中起来，开设课程，说是，第一堂课就与破译妖魔精神污染有关…… 不过人员名单我暂时还没拿到。” 宁错解释：“不过，我有把握，在开课前获得具体名单，就是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 青训营……妖魔课程……苏宁心中一动，赞叹道： “非常好，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部分信息对组织很有价值，至于名单，等你获得，用玉符扫描发给我就好。” “是！”宁错受到表扬，心中雀跃。 “另外，我也不会白拿你的资料，你虽还未加入，但做出贡献，也应有奖励。”苏宁收起文件，展开掌心，将半颗“青灵丹”递了过去： “这丹药回去服下，对你有好处，不要嫌少，你尚未开灵，服用过多担心无法承受药力，半颗的话，还算安全。不要推辞。” 宁错愣了下，然后眼眸中溢出惊喜，连忙站起来，有些结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双手接过，小心用纸巾包起来，整个人洋溢着喜悦！ 活像只雀跃的猫儿。 “好了，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你也快回去吧，外边天冷。”苏宁见状，不由莞尔，随口说了句，开启幻术，迅速远去。 数秒后，宁错面前的光线恢复正常，清冷的大圆湖，于阳光下闪闪发光。 “代行者”已不见踪影。 …… …… 公园外，恢复了原本面貌的苏宁裹着外套，戴着口罩，双手塞在口袋里，慢慢行走。 怀里，是沉甸甸的资料。 心中，波澜起伏。 宁错的“情报”令他深觉不虚此行，虽然资料或有谬误，但想来，大体还是正确的。 而其涉及的内容更是惊人。 殿堂的体系……混血种的晋升机制……深红之井……妖魔等级划分……精神污染可破译……以及，血媒的来历…… “国家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对妖魔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苏宁想着，心中生出紧迫感。 “不行，我必须要尝试深入了解，深红之井暂时还招惹不起，可……妖魔破译，似乎有机会。” 那些怪物体内，竟然藏着可读的信息？ 是什么？ 其中，是否包含人教？恩，不无可能，毕竟，从已知信息看，在三千年前，乃至更久，人教就与妖魔战斗过。 想要杀死敌人，必须了解敌人。 苏宁觉得，即将开课的“青训营”是个机会。 “报名是不可能报名的，可……如果能混进去，旁听下也好啊。” 倘若是以前，这个想法缺乏可操作性。 旁的不说，光是“吕凤山”这关就不好过。 可…… 如果利用“纸人替身”呢？ 行不行？ 苏宁觉得，有必要回去计划一番，想到这，他快跑几步，赶上了路旁的公交车，找了个座椅，靠窗落座，想着自己的事。 只是，车开了没多久，苏宁突然心血来潮，开启望气术，抬头朝车窗外望去，目露疑惑： “一切正常？可……刚才那股心悸是怎么回事？” …… 冬日的街道上。 另外一辆，刚与苏宁擦肩而过的公交车内，一名肤色苍白，身着华美汉服，身旁放着一只油纸伞的女子静静坐着。 目光望向窗外。 那纯黑的，不似人类的眸中，闪烁寒光。 “练气士……” 她呢喃一声，语气不见喜怒。 而周围的乘客，却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 就仿佛……完全看不到她一般！ 不知又过了多久，车辆于一座学校旁停下，女子起身，如幽灵般，穿过上车的市民，朝车门走去。 沿途，所有被她“穿透”的乘客都只觉一阵冰冷，打了个寒战，却只以为是天气原因，并未在意，也未发觉自身虚弱下来。 不多时，车辆驶离。 女子撑起油纸伞，缓缓朝街道对面走去，沿途，数辆汽车穿过了她的身体，卷起些许花瓣，毫无阻碍。 半分钟后，她走入街角书店。 …… ps：二合一章节，晚上没有更新。。 第四十四章 跟不上时代的妖魔 因为是假期，这家街角书店里人很少，古典女子穿门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趴在收银台上的黑猫疑惑地仰起头，又垂下。 “书籍，是了解一个社会最高效的方式。”女子念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句子，将漆黑的眸投向一摞摞辅导书、习题册…… “学堂周遭的书铺，理应汇聚这个时代的经典著作。”她一板一眼念道，看向一本红色封皮的厚重典籍，微微皱眉：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考，似乎是这个时代的科举取士。” 念及此，她自觉找到了目标读物，身体前倾，做出吸气的动作，就见，一缕缕黑气自书籍中溢出，被她吞入檀口。 片刻后，女子黑洞洞的双眸中闪过些许茫然。 短暂沉默，她又看向另外一册白色封皮的精美典籍： “教材完全解读……王后雄，此人，莫非是当前时代的大儒？”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再次吸取，将书中黑气吞入，片刻后，沉默地走向了另外一本，恩，这本的署名为“薛金星”…… 十分钟后，女子已经从书摊的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那原本便毫无血色的美艳面庞上，愈发苍白…… 漆黑邪异的瞳中，满是迷茫。 距离她上次造访人间界，不过数百年，此界……外观改变也就罢了，怎么，就连知识……也这般晦涩难懂？ 沉默了阵，女子转身，将目光投向墙壁一侧的书架上，那里，稀疏摆放着一些小说。 审慎地观察了片刻，她再次尝试吸取，终于，随着黑气入腹，她惨白的脸上浮现些许红润，闭目品尝片刻，露出笑容： “虽空洞浅薄了些，到底还算有趣。” 一口气将书架上为数不多的“闲书”吃掉，她又走向了收银台。 这附近堆着一些新到货的漫画杂志，花花绿绿的，本不合她的口味，但相比那些科举典籍，倒也可以接受了。 一口将其吞掉，她看向坐在柜台里玩手机的老板：“这座城市里，哪里的书籍最多？” 顿了顿，她指了下那堆教材：“除了这些。” 话音落下，书店老板失了魂般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说：“市图书馆吧。” “很好。”女子点了点头，扭头离去，消失不见，等人走了，老板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只觉店里温度低的吓人： “暖气坏了吗？” 嘀咕着，正准备去看看，就见一个少年推门进来，扔过来十块钱，抬手就摸过来一本最新的漫画，然后愣了下，翻开，脸色一垮： “老板，你这不对劲啊，怎么进的盗版书？” “你说啥呢？我啥时候进的盗版？”老板不服。 少年气的往桌上一拍：“你自己看！” 老板看去，愣住，只见，原本光滑的纸张变得粗糙，印刷精美的图画和文字，都仿佛被“剥离”了一层，变得晦暗无光。 …… …… 沈城，殿堂分部。 忙了一夜的混血种们陆续散去，会议室内，吕凤山、周堪、陈瞳等少数核心人员坐在一起。 “……调来的各市精锐已经做完了统计，伤亡报告发给您了，除了伤重的就地疗养，其余都已各自回返……” “城市治安方面已恢复常态，一切稳定，人教代号‘雷’的黄衣人没有查到踪迹……” 周堪汇报完毕。 已经恢复了威严打扮的吕阎罗沉声道： “好，这次行动辛苦大家了。至于人教……你们继续关注，但不必再投入额外精力调查。” “为什么？”陈瞳愣了下，问。 吕凤山摇头感慨：“先是金甲、再是银甲、如今又冒出个代号‘雷’，再结合此次桃源之行，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教，是一个成员众多，实力高强，渊源极深的组织……” “上头初步判定，他们出现于沈城，为的，就是这处桃源山，眼下，事情已了，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也说不定。即便还在城里，只要他们想藏，我们就很难找到这帮人。” 说到这，他似乎有些不爽，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人在自己面前，都特么没留下。 现在人家汇入人民群众的海洋里了，还上哪找去？ “此外……”吕凤山顿了顿，脸色不大正常的变化了下，说： “京里在了解情况后，下达命令，暂时中止对人教的搜查。在弄清楚对方底细前，减少冲突，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说起这个，他愈发郁闷。 昨晚回来，打过报告，京城上级就播来电话，把他一通臭骂，针对他贸然对人教强者出手的事严肃批评，说是他激化了矛盾啥的。 吕凤山也委屈啊，出来前是你们要我尽快抓捕“民间非法超凡者”的，好嘛，这回一看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又不抓了，改成积极沟通了…… 你们特么倒是早说啊！ 早说，我至于被电成这样吗？！ 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小声bb就是了…… “那……难道就不找了？”闻言，陈瞳有些不甘心。 吕凤山道：“找，当然要找！不过，我们不能盲目地找，对方显然是有意识在躲避我们，与其在这瞎猫撞死耗子，不如从此次事件入手，查出对方的来历。” “您有什么计划？”陈瞳眼眸一亮。 吕凤山表情一滞，强撑道：“计划嘛，本阎罗自然有，不过暂时还不便公开。好在，这帮人目前还没显现出危害，反而救了不少人…… 原则上，是可以团结的对象。 不过，我们也必须高度警惕！ 这种民间组织，一旦放任，在这个非常时期，可能会造成巨大危害。 总之，这件事后续将由京城成立‘专项调查组’负责，你们安心做自己的事。对了，青训营方面怎么样？” 周堪道：“很顺利，第一期成员已经接种完毕，最晚一周内开课。” 吕凤山严肃道：“一周太慢了，要尽快，切忌耽误时间，危险临近了，二级妖魔袭击城市，月亮异常，疑似上古人教遗迹出现…… 一个凶险的时代正在靠近，各种乱七八糟的组织都冒出来了，国外甚至出现了三级妖魔……可我们的准备还不够！ 尤其是人手，严重不足！ 我们的国土太大，民众太多，这是潜力，也是压力，桃源遗迹这么大的事，也只能抽调过来一百多人，高级混血种更是只有我一个能动！ 其他的都钉死在各地了，这是为什么？还不是缺人手？ 依我看，上头还是太求稳，青训营早该推出了，啥实验是不死人的？” 另外几人也不敢说话，吕凤山吐槽完毕，又道： “就这样吧，总之你们多辛苦下，等人员补充上来，就好了，另外，这两天我就要回京，关于我的行踪，要高度保密。” 陈瞳与周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您要回京？” 吕凤山没好气道：“是啊，不然呢？那么大个龟壳，总得有人押送回去吧？深红之井昨晚给我打了八遍电话，催我赶紧送回去，烦死了。” 周堪弱弱道：“其他人押送不行吗？” 他还是想让对方留下来，好歹，人教再闹腾，也有个主心骨。 吕凤山白了他一眼：“这东西多重要你不清楚？全世界都盯着呢，我不亲自押送，被外国佬派人抢了，毁了咋办？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顿了顿，他一拍桌子： “就这样，押送的专列已经在准备了，等到位我就离开，至于人教……等我送完东西回来再说！有问题吗？” 几人起身，齐声道：“没有！” …… 另外一边。 花园街道，当苏宁拎着外卖，跳下公交，破开冷风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就看到朱一闻正兴奋地在客厅里转圈。 活像一只戴着眼镜的哈士奇。 “苏宁，你可回来了。”朱一闻兴奋地走过来。 “怎么了？”苏宁好奇问道。 “我学会法术了！”朱一闻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亢奋的不行。 “哦？是哪个属性的？”苏宁也有点惊讶，自己这才离开不到四个小时吧，就学会了？ 不愧是上品灵根的天才。 朱一闻不答，突然拿起一只电灯泡，放在两人中间，然后低喝一声，便见丝丝白紫色电流劈啪作响，旋即…… 灯泡亮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他一脸求表扬道。 苏宁沉默两秒，拍拍他肩膀：“很好，以后咱不交电费靠你了。” 第四十五章 青训营开课了 朱一闻的灵根属性竟是“雷电”系，这是苏宁没想到的，这意味着，在诸多法术中，他的相性与“雷电”最合拍。 再结合刚获得的，自己并不趁手的“紫金雷锤”……多少就值得深思了。 “人教遗产的解锁顺序有无规律？是排好的，还是会根据我的当前状况，进行动态调整？” 苏宁陷入思考。 并再一次想到了那缥缈的“人族护佑”，如今系统升至lv2，所谓的护佑之光，却始终未显现力量。 点名册的出现，令苏宁明白了它的一个作用是“惩罚”。 但其显然还有更大的用处……此前他猜测其也许是“气运”，如今对其理解愈发深刻： “系统升级，会让成员的气运提升，体现的效果，于我而言，是解锁的物品往往符合需求，对朱一闻呢？影响有多大？” 苏宁琢磨着，是不是拉着他抽个手游卡包什么的……测测运气。 唔，如果真有效，也可以拿来买彩票，解决下经费问题啥的…… 摇摇头，苏宁将这些抛开，回到卧室，先将青葫用刚买的绳拴起来，挂在了脖颈上，又再次给它滴了点血。 见没反应，只好放在一旁，开始翻阅宁错送来的资料。 …… 另外一边，宁错也已经回到了住处，为了掩饰出门，还专门买了份饭回去，让起床不久的闺蜜笑成了花。 简单交谈，借口昨晚忙太晚，忘了洗澡，换上浴衣钻进卫生间，将门反锁后珍重地拿出了那半颗“青灵丹”。 她也担心服用后，出现那种毛孔喷污垢的情景…… 拧开浴室花洒，脱掉浴衣。 宁错吞丹入腹，片刻后，只觉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小腹扩散开，身体如小说描述的那般汗如雨下，也带出些许污垢，这让她庆幸不已。 约莫二十分钟后，汗液停止溢出。 宁错睁开双眼，只觉身轻如燕，容光焕发，可没等她欣喜，突然就捂住了小腹，肠胃咕叽作响，膀胱异动。 “糟了！”宁错脸色一变，忙跑向隔壁的马桶。 一个小时后。 房间里，早已经吃完了“爱心便当”的闺蜜第三次探头看向浴室方向： “宁宁，你还没洗好吗？这都一个多小时了……” 宁错：“啊，我快了，就快好了。” 闺蜜忍不住起身，捂着肚子来到磨砂玻璃门口，神情复杂：“那你先把门打开，你洗你的，我用下马桶。” 宁错声音有些慌乱：“啊，马桶……我也在用，等下好吗？” 闺蜜愣住，听着喷头哗哗的水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片刻后，突然怪笑道： “你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宁错声音愈发慌乱：“哎呀，哪有！我在方便啊，你等下嘛。” “好吧，”闺蜜嘴上说着，却是借着花洒声掩护，偷偷拿了钥匙过来，随后眼疾手快捅开门，猛地拉开，人跳了进去，大叫道： “哈！看我发现了什么！” 说完，她整个人笑容僵住，盯着马桶，表情精彩至极！ 卫生间内。 穿着浴衣的宁错双手攥着只马桶搋子，石化般站在角落。 面前的马桶里，是一坨体积惊人，堵得死死的黑色块状物。 闺蜜倒吸一口凉气：“宁宁，你……有点东西哈。” 宁错掩面而逃。 …… 桃源消失了，沈城又恢复了平静，网上的议论还在持续，但终究会随着时间降温。 接下来两天，再没有出现类似“红月”与“桃源”的异象，世界各地，妖魔的出现却愈发频繁。 人们的目光，也逐渐从这座北方城市转移，朝向其他。 这是个从不缺少新闻的时代。 苏宁也蛰伏了起来，荣光点数的增长逐渐停滞，未再解锁新的物品，临时任务也未出现。 他终于有了闲暇专注修行，稳固所得。 其间，朱一闻忙于《人道参神契》与《五行总纲》中雷法部分的练习，于卧室与灰雾空间两点一线。 苏宁也差不多，着重将“纸人替身”熟悉掌握。 直到2月3日。 宁错终于通过“传讯玉符”发来了新的消息： “本地青训营一期学员名单搞到了！” 说完，她用玉符一点点将名单“扫描”了过来，苏宁一看，也是颇为惊讶，整个名单可谓详尽。 从姓名，性别，年龄等基础信息，到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一应俱全。 总共一百多人，玉符表面填满了数次才发送完毕。 最小的18岁，属于报名底线，最高的，也只有25岁，按照资料里的说法，这个年龄段接种的效果最好。 苏宁一眼扫去，没看到啥熟人，倒是，从家庭住址判断，相当一部分经济实力都不错。 尤其是名单后面，单独隔开了几个学员。 “这几个隔开的，是什么意思？”苏宁询问。 对面宁错很快回复道： “是走后门的。” 苏宁：“……” 他都迷了，心说这玩意也有走后门的？还堂而皇之单独列出来？ 哪个为人父母的想不开，把子女走后门送这鬼地方？ 这可是要上战场的啊！ 再者，这可是官方超凡者组织啊，属于特种部队了吧？关系户就摆明面上？ 上面的人疯了？ 好在，宁错的解释很快发了过来： “咳，其实这几个和别的不一样，虽然都会接种，但他们天赋较低，也不可能有很高的战斗力，未来主要是在殿堂内从事后勤、文职工作。” 苏宁：“文职？” 宁错：“恩。大概就是，现在很多人都意识到了，一个新的时代将要来临，而超凡者，必将成为时代主角，为了自保也好，怎样也好，挺多有背景的人都想尽可能与殿堂搭上关系。 一部分子女天赋高的，直接进入战斗序列，虽然有死亡的风险，可同样也意味着机遇，另外一部分…… 要么是天赋太差，要么，是舍不得子女冒险，又不想‘坐以待毙’。 所以，就想办法弄了个后勤、文职职位，虽然得不到重视，但好歹也算殿堂内部人了。” “而殿堂方面，据说态度也很明确，战斗序列要求卡的很死，没有潜力、能力的根本别想进，但后勤文职…… 就宽松了许多，反正总需要一批人的，也就默许了一些达官显贵塞人了。 反正基础的血媒并不稀缺，真正稀缺的后续进阶药剂，也根本不会分配给后勤文职人员…… 而且，这些被塞进去的，本身也未必想与妖魔作战。” “就比如这里头有个叫徐林的，家里父辈和我家人凑巧认识，听说他就不愿意去，被家里逼着报名的……” 苏宁面露恍然，仔细想，倒也不意外。 或者说，没有这种事才怪。 “那这些人，也和正式学员一样接受训练吗？”苏宁问。 宁错：“恩，训练阶段都是一样的，基础课程安排相同。您有什么安排吗？” 苏宁：“没事，就是问下，对了，什么时候开课？这些人目前已经集中起来了吗？” 宁错：“明天上午开课，部分战斗序列学员已经住进青训营了，还有少数几个，以及走后门的这些，是明天过去。” “很好，你的资料很及时，”苏宁夸赞了句，随口问道：“对了，青灵丹服用效果如何？” 这下，对面好一阵没回复，等苏宁开始纳闷了，才姗姗来迟发来一句： “效果……很惊人！” “呵呵，那就好，先这样吧。”苏宁说完，收起玉符，面露疑惑： “怎么感觉她有点勉强的样子，难道丹药效果不如人意？恩，下次抽空看下效果，不行的话，再给她一颗。” 苏宁觉得，不能亏待了人家。 放下这桩事，他将名单抄录了一份，靠在座椅上，陷入思索： “明天么……时间还挺急，不过，剪纸成人术掌握的也差不多了，也该拎出去溜溜了。” “谨慎起见，最好还是人替代掉，恩……关系户么……” 苏宁将名单翻到末尾，在“徐林”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便宜本教主好了。” …… 转天，2月4日。 清晨，苏宁一大早就出门，兜兜转转，又借助幻术与紫绶仙衣遮蔽，确认混淆了足够多的痕迹后。 来到了沈城玫瑰河畔住宅区。 按照名单上的地址，这里是名为“徐林”的学员家庭住址。 第四十六章 解析妖魔(求推荐票) 玫瑰河畔，苏宁听过这个名字，属于高级住宅区，物业“森严”，不过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唯独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有些麻烦，苏宁有时候就想，大概发明“七十二变”的仙人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人间会洒满了摄像头…… 好在，也只稍微麻烦些，用仙衣幻化了一套衣服，遮住头脸，开幻术绕过保安，来到对应的别墅外，已经有一辆车在等。 苏宁堂而皇之坐在后排，没有引起司机的注意。 不多时，别墅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满脸不情愿地走出来，身后是送别的母亲。 应该就是徐林了。 “行了，你回去吧。”徐林吼了句，上了车，就坐在苏宁身旁，对司机说：“走吧。” “好。”司机回应，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小区。 几十分钟后，抵达了青训营基地附近，期间，徐林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偶尔和司机交流几句，并未察觉到危险临近。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抱歉”，便被突然探过来一只手敲晕，随即，苏宁将对方的存在“擦除”，并幻化成徐林的模样，开口道： “停车。” …… 借助徐林的身份，谎称要去路旁超市买点东西，苏宁暂时摆脱了司机的视线，将昏迷的“富二代”丢进了灰雾空间。 随后进入其中，用准备好的绳索、眼罩等，将其捆了个结实，顺便也仔细观察了他的容貌特征。 做完这些，苏宁拿出“山河绘卷”，盘膝坐地，凝神片刻，轻轻一抖。 一只巴掌大的纸人飘落，彭的一声，白烟散去，赫然是另一个“徐林”。 “你是谁？”苏宁笑问道。 旋即将精神切换过去，用徐林的身份微笑回答：“现在，我就是徐林了。” 说完，“徐林”看了眼闭上双目，宛若冥想打坐般的本体，嘀咕了句“希望一切顺利”，推门走入现实。 回到车上，用新的身体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说： “走吧。” 司机点头：“好的，少爷。” 少爷……苏宁嘴角微微抽搐。 …… 经过这两天的测试，苏宁已大体搞清楚了“纸人替身”的各项数据，比如，以他如今的能力，最多能令替身储存本体30%的灵力。 替身可以使用大部分法宝，但无法释放五行法术，存在控制距离上限，如果与本体距离太远，会“强制断线”。 此外，隔着“灰雾空间”，也对“信号”有一定影响。 他也是思考了好久，才确定了这个方案。 “如果被识破，就断尾求生。”苏宁想着。 可谓是相当“稳健”了。 恍惚间，抵达青训营所在的灰色建筑，高墙大院，应该是某个未使用的校区改的，告别司机，苏宁出示材料，顺利通过检查，并按照指引，来到了一座大楼内。 一楼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学生打扮，彼此或热切交谈，或靠着墙边看手机、闭目养神，应该就是第一批学员了。 有两三人朝徐林微微点头，应该是认识，但不熟，苏宁也没说话，点头回应，随后就猫在角落观察。 等了约莫半小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厅中嘈杂迅速消失，学员们呼啦让开，苏宁抬眼望去，赫然是几个灰风衣。 为首一人身材健硕，戴着墨镜，扫视众人道： “时间到，人也都齐全了，有部分学员是今天才过来的，我再做下自我介绍，我姓石，是一期青训营的教官，今天，也将由我和同事们，为你们上第一堂。” 顿了顿，见学员们都敬畏地望过来，石教官满意道： “你们能站在这，相信对训练营的各项信息，要求，也已了解，少数不太清楚的，之后也有相应的老师教导。 今天，是一期青训营开课的日子。 本来是计划弄一个比较正式的‘开学典礼’，但如今形势紧急，领导批示，这些东西暂时就省掉了，咱们直入正题。” “初始血媒已经接种完毕，这两天，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不过也有学员问，说为什么没有觉醒血脉异能？是不是？” 学员中，有不少人点头，目露疑惑。 石教官笑道：“这很正常，普通人初次接种，在没有外力辅助的情况下，往往要半个月才能完全适应，慢慢觉醒能力。” “外力？”有学员捕捉到了这个词。 石教官笑道：“没错，可以理解为一种安全的催化方式，可以帮助你们尽快融合血脉，这也是我们的第一堂课的内容，同时，这第一堂课，也是一次小测验…… 不用紧张，只是考察下你们对血脉的适应程度，没什么难度，就是……呵，可能有点狼狈。” 狼狈？ 苏宁挑眉，有点好奇了。 根据宁错的情报，这第一堂课，其实是“破译”课，普通人初次接种后，目睹妖魔遗骸，最容易从中读取“信息”…… 同时，也可以借此划分不同学员的“潜力”。 潜力高的，接受到的信息更多。 低的，就要少很多。 当然，无论高低，绝大多数信息都是模糊混乱的，需要记录，发回京城深红之井解析。 这也是他混进来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有催化血脉融合的能力。 苏宁琢磨着，石教官开始带人分配“考场”，学员们顿时紧张了起来，议论纷纷，一些提前知道的还好。 那些家庭一般，没有信息渠道的学员们不免忐忑不安。 “刚开学就考试？” “考什么啊，不会是文化课吧？我成绩不好的。” “应该不会吧……” 苏宁本以为还会拖延点时间，却不曾想，这帮人效率惊人，很快他就拿到了自己的考场座位号牌。 一百多人，分成三个考场。 苏宁分到了一号场。 跟随工作人员进入教室，来到座位旁，就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张白纸，以及一根铅笔。 “这里有样东西，等下我会打开，你们就盯着它看，然后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看到破碎的画面，听到奇怪的声音……都有可能。 考试内容就是尽可能记下来，等结束后，将其写在纸上，明白了吗？” 石教官站在讲台前说道。 在他身旁，木制讲台上，用“布”盖着什么东西。 “明白了。”考生们纷纷回答。 然后按照要求，在纸左上角先写上了姓名，编号什么的，也有些人朝周围看，似乎是考虑“抄作业”的问题。 苏宁全程低调，见状愈发好奇，莫名的，体内灵力有些动荡。 “那好，差不多了，考试，现在开始！”石教官看了下表，突然宣布道，随后抬手，猛地将讲台上的“布”扯掉。 …… 与此同时，沈城通往隔壁宁城的公路上。 一辆灰色的轿车缓缓减速，停下。 “新城到了。”开车的男人表情呆滞地说。 后座。 身着华美汉服，身侧放着一柄油纸伞的女子睁开黑洞般的眸子，似乎从睡梦中醒来： “到了吗？啧，这就是新城啊，也没什么了不起。” 新城。 沈城与宁城之间的一座城区，地理位置不错，据说投入巨大，目的是打造一个覆盖周边的经济区。 结果，概念喊了好几年，始终没起色。 “看了几天书，也该做正经事了。”女子慵懒起身，浅粉罗裙飘舞，转眼间，升至半空，低头俯瞰脚下川流不息的公路。 邪异一笑，做舔舐状。 继而，于古怪笑声中膨胀，化为一道黄雾，以此处为中心，朝偌大城区飘散。 顷刻，整片城区都被吞没。 隐约间，可见雾中建筑绵延。 …… “考试，开始！”教室内，石教官话音落下，扯开遮布，霎时间，房间内的考生们就见，讲台上赫然摆放着一块脸盆大的骨骼！ 看不出全貌，应该是某个部位的碎片。 苍白的骨骼上，烙印着细密的，神秘的，线条组成的符号，其上，还有新鲜的血液流淌。 仿佛，是不久前浸染上去的。 妖魔骨骸！ 准确说，是妖魔头骨！ 掌握相关情报的苏宁迅速做出判断，考场内，也响起一阵惊呼，石教官果断闪身出了考场，关上房门。 继而，就见那妖魔头骨上，符文似乎活了，开始蠕动，与此同时，一道神秘、混乱，无可名状的呓语于每个考生耳畔回荡。 他们眼睛发直，只觉视野中满是“重影”，那些符号膨胀，收缩，天旋地转，如坠梦中。 体内血液沸腾，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混沌。 有一幕幕记忆碎片，自混沌中涌来。 “啊！” “走开走开！” “呜呜……” “哈哈哈哈……” 考场内。 考生们相继陷入癫狂，仿若梦呓，或起身，或跌倒，或痛哭，或欢笑，仿若群魔乱舞。 苏宁正襟危坐，凝视着跳出来的系统界面，万分惊愕： 【检测到知识载体，是否建立连接？】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四十七章 梦回远古 纸人替身，本质并无生命，即便有，苏宁也没有接种“血媒”，在开考前，坦白讲，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有收获。 却没想到，关键时刻，系统竟然开启神助攻。 压下心中涟漪，苏宁没急着确定，而是看向周遭。 十几秒的功夫，整间教室的考生都变了模样。 就如同集体“中邪”。 有的跳上桌子，指着天空大喊大叫。 有的与空气厮打，愤怒咆哮。 有的躺倒在地，双肩颤抖着痛哭流涕，脸上泪水如珠串滚落，似被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 有的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突然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倒桌椅，撕心裂肺地哭泣起来…… 狼狈，癫狂，旁若无人。 苏宁突然明白了，石教官开场前那句话的含义。 当然，也不是所有考生反应这都这般大，也有几人，仍旧平静地坐着，双目或空洞，或茫然，嘴唇翕动，嘴唇无意义地翕动。 苏宁也露出相仿的模样，略等了下，确认没有人闯入，他才终于点下“确定”按钮。 【连接中……】 系统上短暂闪过一行进度条。 下一秒，苏宁眼前一花，只觉意识被“锤”了一拳，一阵天旋地转。 眨眼间，意识仿佛穿过“时间隧道”，抵达了某处时空。 耳畔，海啸声震耳欲聋，天空中，喊杀声连绵。 抬头望去，只见周遭赫然是一片冰冷海域，海面下，有无数奇异水生物厮杀。 远处，大地破碎，龟裂，海水殷红，火焰升腾。 天空阴云密布，天穹背后，有数道庞大黑影浮动。 恍惚间，与他于“桃源历史影像”中目睹的妖魔类似。 “轰——” 突然，末日般的雷鸣自天空传来，有黑灼的火焰自高空泄下。 苏宁抬头，隐约看到云中有一道绵长，庞大，威严的虚影游动，周遭，隐约还有宽衣大袖的“仙人”身影。 似与天穹背后的阴影对抗。 双方每次交手，都是神光大放，天塌地陷般，苏宁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到了一处远古战场。 他想瞧个仔细，可自身却于海浪中沉浮不定，感官模糊、虚幻，且时有破碎。 混乱中，天空猛地黑暗了下来，是妖魔黑影出手，遮住了天空，而就在这时，西天边突然破碎开。 苏宁竭力望去，就见一条巨型青藤击穿了空间，撕开黑暗，将那阴影抽打开。 电光火石间，他隐约瞥见那青藤上悬挂零散的，颜色各异的葫芦。 “葫芦？！” 苏宁一个激灵，正要细看，突然，就听云上传来一声模糊、威严、不屈，乃至癫狂的怒吼。 那不是人类的怒吼。 亦非他记忆中的任何猛兽。 那声音并不绵长，而是相反，极为短促，只有一个音节，却偏生似包含了无穷的信息，震耳欲聋，摧山裂石。 伴随那奇异“音节”出现，黑暗燃烧起来，似有黑火飘落下来，点燃了整个世界。 苏宁也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强行抛出了这段记忆，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被黑火淹没的天地。 与此同时。 距离青训营考场数百米外的某处街角，灰雾空间内。 盘膝打坐的苏宁本体胸口位置，那枚被红绳拴着，自打取回，就没有任何变化的青葫突兀地亮起。 仿佛，有光从青玉中打出。 整只青玉葫芦呼吸般闪烁，释放高温，然而这变化却只持续了一秒，便恢复原样。 …… 考场外，走廊内。 三名灰风衣聚在一起，听着左右不同教室中传来的，或哭或笑的声响，没有半点意外。 “也不知道这第一期能出几个好苗子。”一名灰风衣说。 “看看呗，按照经验，从他们的反应，也可以判断个大略，我刚瞧了，我这屋有两个还行，估摸着潜力评级能达到c级。” 一人笑道，看向站在窗口，往考场里看的石教官，问： “老石，看嘛呢这么认真？怎么了，发现厉害种子选手了？” 石教官摇摇头，不大确定道：“说不好，就是有个学员，反应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 “就……和记录里，京城那个s级的新人反应有点类似。”石教官犹豫着说。 另外两名同事愣住，对视一眼，正色了几分： “你开玩笑呢吧，那种妖孽全国才出一个，哪可能？是谁？叫什么名字？” “徐林。”石教官转回身来，说，见两个同事都有点迷茫，解释了句：“走文职那几个里头的。” 两人愣住，哭笑不得，说： “那你肯定看错了，那小子怕不是血脉融合度太差，没感觉，瞎画呢。” 石教官吐了口气，自嘲道：“应该是。我也觉得太荒诞……” 正说着，突然，三人同时扭头望向走廊一端，几秒后，只见数道灰风衣快速奔来，为首的，是个梳着单马尾，顶着黑眼圈的女孩。 正是陈瞳！ 她怎么来了？ 还是这么紧张的模样？ 三人疑惑，忙迎了过去，双方刚碰面，就见陈瞳开门见山问道：“考试开始了？！” “开始了啊。” “有个叫徐林的学员，在这里吗？”陈瞳问。 三人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讶，再结合方才的讨论，微微变色：“在，就在一号考场里，他……怎么了？” 陈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带我过去！” “……好。” 一行数人扭头，直奔一号考场而去，行走间，陈瞳和身后数人同时将手放在了刀柄附近。 看的石教官三人眼皮直跳。 来到门前，陈瞳一脚踢开房门，凌厉目光扫向全场：“谁是徐林？！” 这时候，大部分学员还癫狂着呢，唯独坐在教室中央的苏宁放下笔，抬头看向陈瞳，眼神清明，且略带几分讶异： “是你？我以为会是吕凤山过来。” 苏宁微笑道。 “抓住他！”话音未落，陈瞳已经率先拔刀出鞘，瞳孔燃烧绯红火焰，朝“徐林”扑来。 然而她刚抵达，就见“徐林”啪的一声，于缭绕青烟中，褪去色彩，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纸人。 “啊！”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至于陈瞳，更是呆在当场，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扭头看向“徐林”面前的桌案，瞳孔微缩。 只见，原本素净的白纸上，是一行行神秘符号，几乎将整张试卷填满！ 而在纸卷顶部，还压着一只巴掌大的玉符。 如青玉镇纸。 …… 灰雾空间内，苏宁猛地睁开双眼，四下望去，确认已成功返回本体，不禁轻轻吐气。 随即拉开胸口衣服，就看到皮肤上被烫出一块红印。 苏宁瞳孔微缩： “不是幻觉！” 第四十八章 三级妖魔降临 意识连接妖魔头骨是什么体验？ 根据宁错的情报，绝大部分混血种醒来后，都不会记得目睹的具体画面，就如梦醒时，忘记所有。 只会留下一些混乱的线条，就这，也很快会忘掉，所以，才会准备好了纸笔。 苏宁的情况特殊，本身没有所谓“血脉”，破译全由系统代劳，因此，“梦中”所见历历在目。 再结合“回溯三千年”时的体验…… “我怕不是目睹了上古时代，人族抵抗妖魔的第一线……”苏宁沉思： “而且不是普通的战场，规模应该不小，且发生在海上，我代入的身份，似乎是海水中的妖魔……” “难道说，这是来自这头妖魔祖先的记忆？他的祖先曾经历过的战斗，记忆被保留了下来？” 苏宁尝试推测： “如果是这样，那画面中，天空中的应该是双方阵营的高等级强者，上古的仙人？乃至本土的妖？” 虽然记忆模糊，但苏宁很确定，战场中“人族阵营”的并非只有“人”，还有别的生物。 就比如藏于云端，发出奇异怒吼的，就是某种未知的生命。 会是龙吗？ 苏宁想到了宁错情报中提及的古老龙族，胡思乱想着。 另外一个关键点是…… “葫芦！” 苏宁攥着青葫吊坠，眼神复杂，画面中，曾有一株庞大葫芦藤击穿了妖魔的屏障。 虽隔着“纸人替身”，可苏宁当时仍旧感应到了本体胸口的滚烫，如今看到印痕，愈发确定： “当时，这只葫芦出现了异常反应！” 这个发现令苏宁精神振奋，可任凭他如何观察，手里的青葫都与以往没什么两样。 无奈之下，苏宁只好将其重新收起来，想着等回去再研究。 除此之外，还有个收获，就是解析出来的那些线条、符号，鬼画符一样的信息。 在苏宁中断连接后，那些图案就出现在了系统面板上。 显示的倒是很清楚，关键苏宁看不懂啊！ 打个比方，就像是苏宁从敌人身上搜刮到了一张写满了点横点横的加密电码信件。 却没有密码本……完全没法翻译出来。 系统也不帮忙。 就很崩溃！ 思来想去，苏宁只好将其临摹在了试卷上，并留了下来，想法也很简单，这玩意他根本破译不了。 留在手里没用。 不如扔给国家，让深红之井那帮专家分析去，就当支援科学了…… 顺便，分出来一枚“子玉符”，一并留了下来。 算是给双方建立了个沟通交流的通道，之后，可以看情况与殿堂的人线上联络。 建立个基础信任。 等时机成熟，再线下面基什么的……这也是他今日的目的之一。 至于身份被殿堂的人识破……他并不意外。 虽不清楚对方怎么察觉的，但说到底，苏宁的操作也不是天衣无缝，官方聪明人那么多，被发现并不奇怪。 “目的圆满达成！” 苏宁吐了口气，决定立即转移。 这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呜呜的声音。 是徐林在挣扎。 “呦呵，醒了啊。”苏宁走过去，将徐林嘴巴里塞的小球取出来，用伪装过的声音怪笑道。 “咳咳……大哥，有话好说，多少钱好商量，别撕票就行！我是殿堂青训营学员，咱求财的话，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对吧？” 被捆成粽子的徐林飞快说道，他脸上还戴着眼罩，也看不到苏宁，说话的方向都朝错了。 苏宁愣了下，心说你还挺体贴……心念一动，阴恻恻笑道： “谁说我要求财的？” 蒙着眼睛的徐林愣了下，然后脸色一白，颤声道： “大哥！咱可不兴开玩笑啊，我……我不行的，我有病！你换别人吧！” 苏宁无语，心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淳朴吗？秒懂可还行？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放心，我没有恶意，这就放你离开。” 苏宁说着，抬手朝徐林后背一拍，渡入一缕灵力。 虽然远没有吃丹药来的好，但对增强他体质也有帮助。 随即，苏宁拎着徐林出了灰雾空间，将他放走，自己则借助紫绶仙衣的掩护迅速离开。 绕了个大圈子，确认没有被追踪后，才乘公交返回出租屋。 推开门，就听到朱一闻站在阳台打电话，看到他回来，说了句“行，我舍友回来了，先挂了啊，妈”，就断了电话。 “怎么了？”苏宁问。 朱一闻无奈笑笑：“家里电话，这两天打来好几次了，大概是觉得沈城不安全，劝我请假回家躲躲，实在不行，先辞了工作。” 他辞职的事还没和家里说。 苏宁点头，认真道：“家里担心正常，尤其……这段时间这边确实异常较多，那就回去吧，正好也快过年了。” 朱一闻犹豫道：“可你这边……” 苏宁笑道：“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修炼，尽快成长起来，才能真的帮到我。” 朱一闻沉默了下，重重点头，然后突然说： “要不，你和我一块去我家吧，一起过年，我爸妈还念叨你来着。” “再说吧，我这边暂时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着急，”苏宁笑呵呵道： “反正你家离这边也不远，有事见面也方便。” 朱一闻的家就在隔壁宁城，的确不远，两三个小时就到。 “行，那我就先回去呆两天。”朱一闻叹了口气，扭头去收拾行李。 因为距离近，也不用买车票，找跑两地的专线客车就行。 “哎，等等。”苏宁突然心血来潮，将他叫住，抬手将缩小到巴掌大的“紫金雷锤”扔了过去： “这武器你拿着，抽空练下，我用着不顺手，你要觉得合适，以后就给你用。” …… 沈城，殿堂分部。 宽敞的走廊中，一行人疾步赶来，为首的赫然是带队长周堪： “陈瞳在哪？” “机要室。”有人答。 “走，带我过去！”周堪大步流星上楼，脸色相当凝重，他本来在外，听到青训营出事后立马赶了回来。 路上也了解了相关信息，心中暗暗叫苦。 怕什么来什么。 吕凤山秘密回京，人教强者潜入青训营考场，他一个头两个大。 “情况如何？” 周堪推开机要室房门，问道。 陈瞳站在电脑前，闻言摇头道：“消息以及那张试卷已经传回深红之井，可那边还没回复。” “事情细节怎么回事？你再给我说说。”周堪道。 陈瞳当即又叙述了一遍，末了道： “伪装徐林的纸人与我们在桃源中看到的那些类似，但明显智慧更高，我怀疑是某种类似‘替身’，或者‘隔空操控’的异能……” “对方明显早有预谋，没有和我交手，直接离开，只留下了那张写满了破译信息的试卷，以及一只奇怪的玉牌。喏，在这。” 周堪接过那只子玉符，没有感应到危险，将其递回，说：“试卷呢？” 陈瞳扫了众人一眼：“被我封存起来了，按照考场同事的说法，当时‘徐林’没有任何夸张举动，只是静坐了一阵，就率先醒来，开始飞快书写记录。 其表现与已知的那位s级潜力者相似，写满了纸张，我觉得不像是乱画的，极有可能，是一份极为重要的破译文件。 当场进行了封存，并通过加密信道传输，如果…… 我是说如果，那是真的，对深红之井来说，也将是极为重大的发现！” 周堪愣住，略一沉思： “你觉得可能是真的？可……为什么？人教的超凡者跑过来帮我们破译？？” 他觉得匪夷所思。 陈瞳苦涩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未必没有可能！ 其实你仔细想想，从他们出现，到如今，除了传播名声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说不准，就是来……帮忙的呢？” 周堪语塞，总觉得不对，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突然，电脑传来滴滴声，有文件发回。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陈瞳忙点开，一边浏览，一边说道： “京城已经收到了我们的报告，上级非常重视，要求我们用最高保密等级将‘物证’封存…… 那份试卷…… 在基地内引起了轰动，已经交由专家组核实解析，大概率……有重大价值！” “此外，吕阎罗已经踏上返程路，正用最快速度赶回，并带了京城精锐……咦？不是说不抓人教了吗，带这么多人干嘛？” 陈瞳念着，生出疑惑。 直到目光扫到最后一段文字，整个人突然站起来，身体前倾，死死盯着电脑页面，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怎么了？上级说什么？你快说啊！”周堪心中涌起不安，身后队员们也躁动起来。 “到底怎么了？” “陈瞳……你……” 询问声中，陈瞳猛地转回头来，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复述最后一段： “深红之井云图监测……监测到沈城、宁城、白城三市所处区域，有异常能量反应！数值突破警戒线！疑似……” “疑似……三级妖魔降临！急令三市戒严，疏导群众，定位能量源，击杀妖魔！！！” 短暂寂静。 继而，众人哗然！！！ …… 与此同时，一辆小型客运车沿着公路，驶离沈城市区，朝着宁城方向驶去。 车内。 穿着深色棉服，拎着只旅行袋的朱一闻靠在靠窗座椅上。 与其他几个年轻人挤在一起，吹着车厢里并不热乎的暖风，面色平静。 右手塞在臃肿的棉衣里，左手则按着内袋位置，那里，藏着缩小后的紫金雷锤。 扭头，看向窗外，就看到阴冷的天空中隐约又飘起细碎的雪花。 “哈。”他朝着玻璃哈了口气，用手指画了个很丑的房子，目露思念： “回家了啊。” 第四十九章 藏于卫星盲区的古镇 自己有多久没回家了？大半年总有了吧，即便工作地与家地理距离不远，可游子仗剑天涯，总没有时常归家的道理。 那一点都不酷。 记得去岁新年，朱一闻给自己做的“来年计划”里，升职，在公司做出成绩是排在第一的选项。 当时决然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怎么和家里人说？ 朱一闻没想好，寻思着暂时瞒着，或者借这由头，坦诚辞职，过了年，再出来……恩，要不，就说和苏宁一块创业得了。 胡思乱想着，窗外景色变化，飘扬的碎雪却恒定般大，不增不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有点犯困的时候，突然，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不只是他，整个车厢里，所有人都收到了短信。 大家都被惊醒，都看出了彼此的讶异，朱一闻按开手机，眉毛一挑。 短信开头赫然是【沈城应急避险指挥中心】 是群发吗？ 他并不意外，妖魔入侵以来，每次风吹草动，都有此类提示，见怪不怪。 然而，等看清具体内容，他瞬间清醒。 短信内赫然是紧急戒严令！ 宣称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疑似有怪物出现，要求所有人立即于就近建筑内避险，道路也将很快封停，禁止私人车辆出城！ 这不是普通的提醒，而是不逊色于“桃源山”出现时的高级别强行管制！ 封城！ 时隔数日，竟要再次封城！ 发生了什么？ “啊！要封路封城了！”旁边，一个旅客脸色变了。 “又有怪物出现了？”一人神情紧张。 开车的司机还没看短信，闻言直接打开了车载广播，电流声中，就听到播音员严肃的声音： “这里是交通广播频道，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官方通报疑似外星生物出现，请所有听到广播的听众立即寻找掩体躲藏，等待后续通知！ 沈城、宁城、白城三市范围封路，封城，禁止私人车辆行驶！再播报一遍！请所有司机师傅立即就近停靠……” 广播员严肃的语气瞬间令车内所有人绷紧心弦，面露恐惧，一个年轻人脸色苍白： “真的要封城封路？而且是三个市都统一？那我们怎么办？” “司机师傅，能不能找小路绕过去？我们急着回家啊！”又一人道。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人，闻言没好气道： “绕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想回家不想要命是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带着些哭腔问。 司机沉着脸，边减速边道： “宁城封了，肯定进不去，沈城也是，我看下，马上就到新城区了，我没猜错的话，那边肯定已经设下路障，开始拦截了，先去新城区躲躲！” “好。”几个乘客都没啥主心骨，闻言只好点头。 惊慌中，没有人注意到朱一闻神情的变化。 妖魔入侵！ 赶在这个时间点上，竟然出了这事！ 朱一闻短暂惊愕，当下拿出手机，给苏宁拨了通电话过去，然而电话响了一分多钟，也没人接听！ 他耐住性子又打了一遍，还是如此。 “手机没在身边？还是……他在灰雾空间里？收不到信号？”朱一闻面露焦急。 咬了咬牙，侧过身体，准备用衣服挡拿出传讯玉符。 可就在此刻，他突然听到身旁一声惊呼： “新城到了！果然在拦截车辆！” 朱一闻豁然抬头。 视线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方公路上赫然横亘着淡黄的雾气，绵延左右，横无边际。 黄雾中，新城区的高楼建筑略显模糊，如同泡影。 道路上，车辆排成长龙，不动。 “哪里来的雾？”他感觉有些头晕，下意识道。 “雾？哪有雾，你眼花了吧。”车内乘客茫然道。 朱一闻：“那不就是……” 不！ 不对劲！ 朱一闻突然闭嘴，猛地一咬舌尖，用疼痛将大脑的些许昏沉驱散，继而，再次抬眼望去，瞳孔骤缩！ 只见，原本高楼林立的新城区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座占地极广，宛若江南水乡中的“古代城镇”！ “这是……”朱一闻大惊失色，扭头看向身旁乘客，却发现，这些人竟没有露出任何恐惧，而是突兀地平静了下来。 好奇而迷离地望着那前方古城。 仿佛……失了心智！ “苏宁！苏宁！我在沈城与宁城中间的新城区位置，这里出现了一片黄雾。” “雾气中，竟然有一座古镇！” “我可能碰到妖魔了，我该怎么办？喂？你看到了吗？” 朱一闻手握玉符，一口气发出好几条信息，却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里能隔绝玉符传讯？”朱一闻心中一沉。 …… …… 稍晚，灰雾空间。 开灵殿外，苏宁正绕着面前的大葫芦打转，满脸的无奈，朱一闻走后，他又开始仔细研究这东西。 将其放大后，终于发现，葫芦的底部，就是较大的那块，呈现出了些许异常光泽。 隐约可见清气流转。 “不行，根本没反应啊，难不成，我得多‘解析’几次才可以？”苏宁想着，有些头大。 就在这时，苏宁若有所觉，唤出面板，看到物品栏闪烁，他心中一动，手中蓦然多出了一道金册。 点名册！ 哗啦啦翻开，赫然只见“朱一闻”三个银字表面萦绕淡淡的血色，苏一惊： “怎么回事？他遇到了危险？” 拿出传讯玉符，发出文字，没有回应，苏宁借助子母玉符的联系尝试感应，隐约察觉被一层无形力量遮挡。 “出事了！”苏宁目光一凝，将三样物品收起，迈步离开灰雾空间，就看到放在外头的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灰雾空间里没信号，苏宁也习惯不带进去了。 尝试回拨。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sorry……” 毫无意外。 接着，苏宁就看到了那条运营商群发短信。 心神再震。 要知道，上次二级妖魔袭击城市都没这般阵仗！ “难道……是三级妖魔出现？三市同时戒严？是没有确定具体出现位置？” 苏宁正想着，系统面板突然弹出！ 久违提示再现： 【检测到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抵达现场，诛杀妖魔，护佑人族，奖励黄金宝箱】 刷—— 面板撑大，化为一道半透明的光幕，苏宁望去，赫然看到一座笼罩于淡黄雾气中现代都市。 那黄雾宛如巨兽的口，趴在地上，正源源不断，将来往的车辆吞入肚腹。 “这就是，三级妖魔的能量化形态？”苏宁面色沉凝，回忆资料中的细节，紫绶仙衣包裹全身，只余双眼。 他略一沉吟，拿出母玉符，切换到某个“频道”，发送出一行文字。 随后，踏入光幕。 …… 沈城，殿堂分布大楼内，作战指挥室中，气氛焦灼压抑。 技术人员或守在计算机前，借助卫星观察大地。 或不住与各个部门电话联络，整个房间中，充斥着交谈的杂音，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硝烟。 “京里有没有新消息？！” “卫星！卫星查到异常地区没有？” “吕阎罗他们还有多久能到？” 周堪焦虑地走动着，频频发问。 走廊中，混血种们整装待发。 “暂时还没有找到！按照情报，三级妖魔的攻击方式极为诡异隐秘，常规科技手段很难锁定！” “距离太远了！就算是深红之井，短时间也没法锁定，能给出大概范围已经很不容易了！” 技术人员们无奈解释。 不要说他们，整个国内，都缺乏对“三级妖魔”的应对经验！ 不同于一级、二级，那种很容易锁定位置的怪兽攻击，三级妖魔极为特殊，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其攻击方式，短时间内不会造成大范围伤亡。 可如果长时间无法锁定，也仍会酿成灾难！ “快！立即调取下新城方向卫星图！”突然，坐在角落里的陈瞳猛地起身，激动道。 众人一愣，没有质疑，当即有人操控电脑进行定位，随后道： “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咦？” 那人说了一半，突然察觉不对，随后猛地起身：“不对劲！新城这边在拦截车辆吗？给那边打个电话询问下情况！” 旁边，数名接线员开始拨打新区，不同单位号码，片刻后，几人同时放下话筒： “没人接听！” 房间一静！ 下一秒，周堪猛一跺脚，朝走廊大吼道：“命令！火速前往新区！！！” 说完，他猛地看向陈瞳：“你怎么发现的？” 单马尾女孩苦笑，晃了晃手中的玉符：“不是我发现的，是……人教通知给我们的。” 什么？ 周堪愣住，抢过来一看，只见玉符表面，赫然显现着一行白色字体： “十七号：妖魔在新区，速去。” …… 稍早些时候。 新区。 汽车缓缓停下，一个仿若从古装剧走出的富态男人笑呵呵走过来，招呼道： “欢迎各位光临本镇，还请诸位读书人随我来。” 车门打开，中年司机，年轻乘客们笑容满面地走下车。 朱一闻混在里头，脸上洋溢着微笑，塞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攥紧锤柄。 第五十章 杀他?问过我没有? “请大家随我走，现在，我右手边的是……” 原新区，现迷雾古镇。 富态的中年人带领众人穿行于街巷间，不时讲解一番。 几名现代人目露憧憬，击节赞叹，满是羡艳之情。 然而混在其中的朱一闻，却只觉脊背发冷。 脚下，是青石铺就的街巷，湿漉漉的，道路两侧，古典楼阁鳞次栉比，仿若置身江南古城。 天空一片昏黄，不辨时辰，镇外，是阻隔视线的黄雾。 光线昏暗，镇中到处悬挂火红灯笼，街上也不只他们，还有密密麻麻许多市民，宛如集市。 都是现代人打扮，由不同“导游”领着。 而那些建筑中，也坐满了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书册，似在认真阅读。 “这也是妖魔的力量？和以往看到的截然不同！”朱一闻心中惊诧。 人们普遍认知中的“妖魔”，该是那种凶悍的怪物。 可眼下所在，却只有诡异。 “难道是某种‘领域’？或者幻象？”朱一闻冷静思考： “看来，官方通报的就是这个了，整个新区恐怕都被笼罩了，进入这里的人似乎被影响了精神，不过暂时没看到生命危险。” “通讯断绝，苏宁和殿堂很快就会赶来，我只要小心躲藏，或许可以等到救援。” “可是……这些普通人，恐怕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朱一闻念头闪烁。 举棋不定。 这时候，导游突然做了个总结，要大家自由活动，就离开了，身旁的人则各自迈步，朝周围建筑走去。 “醒醒，不能去。”朱一闻拉住司机，压低声音道。 “你干嘛！”司机怒吼，用力挣脱。 引来周围人注视，朱一闻只好放手，向四周游荡，没有引起太大关注，等视线挪开，他心中一沉。 “必须找到妖魔本体，干扰它，为外面的人争取时间！”朱一闻冷静判断，“可是，怎么找？” 他四下望去，就见前方一座建筑极为醒目，门外挂着两串灯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迈步走去，不多时，赫然看到建筑上“龙门客栈”四个大字。 朱一闻愣了下，迈步进门，豁然开朗。 从外面看，建筑只是巍峨，踏入内部，才发现空间极大。 整座客栈没有分层，而是一体的，如同踏入巨人宫廷，内部是一座环形大厅，周遭的墙壁……竟是一座座数十米高的书架！ 书架上，塞满书籍。 不同书架彼此拼接，外围，是螺旋结构的悬梯，从底部，通往顶部黄金殿顶。 客栈内灯火通明，“一楼”大厅中，摆放着许多桌椅，此刻，桌椅四周坐满了市民。 也不知是路上被引来的，还是新区本来的居民。 每个人都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其间，还有店小二打扮的古装镇民来往穿梭。 这里……竟是一座古典风格的超巨型“图书馆”，而这些“读者”，正旁若无人地沉浸于书中世界。 朱一闻看向身旁的一个“读者”，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此刻刚巧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籍，举手道： “博士，再来一本。” 一名店小二走过来，递给他新的一本。 年轻人急不可耐地翻阅起来，随即，朱一闻瞳孔微缩。 随着页面翻动，年轻人身体不时抽搐，一缕缕生机从他口鼻中溢出，被书籍汲取。 与此同时，年轻人的脸色也愈发苍白，虚弱，灵力感应下，生命体征减弱。 而这里每个读者，都如他一般。 “妖魔在汲取他们的生命！”很莫名的，朱一闻做出判断，这时候，那名店小二笑着看向他： “我是书博士，请问客人喜好哪种类型的书籍？” 朱一闻犹豫了下，道：“我能挑选吗？” “当然可以，请。”书博士领着朱一闻踏上螺旋阶梯，不住介绍，朱一闻也得以发现，这里的藏书还真齐全。 东西方名著，畅销小说，成功学，工具书，出版网文、漫画…… 唯独，少了教辅材料。 书博士热情推荐，朱一闻始终摇头，起初还好，但渐渐的，书博士的笑容敛去： “看来，客人你很挑剔。” 朱一闻也不避开：“或许吧，也可能是你推荐的不合我口味，你们这的领导……唔，老板在哪？能否请来见见？” 书博士彻底没了笑容，身影淡去，化为一名身着红色罗裙，黑发披肩，如画走出的女子： “客人找我？有何贵干？” 朱一闻露齿一笑，手中紫金雷锤蓦然变大，噼啪电光闪烁，朝女子当头砸下： “斩妖除魔！” …… “快！再快一点！！油门踩到底！” 公路上，车内，周堪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前方，大声催促。 旁边，紧握方向盘的混血种已将油门踩到最底。 其余人，脸上写满凝重。 后方，还有墨绿车队随行，再往后，天空中直升机死死咬着，螺旋桨搅碎零星的飞雪，下方搭载的重型机枪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却没法带给他们半点安慰。 “热武器对付三级妖魔效果极差！我们要的是特殊武器！特殊武器！听到没有？！” 陈瞳不顾形象，对着卫星电话，声嘶力竭喊着，随后看向周堪： “新型能量武器太少，最快从京里调也也来不及！” “吕阎罗到哪了？！” “到机场了，不过想过来也要时间！”陈瞳红着眼睛说。 “时间……时间……”周堪面色发白，闭上眼睛，强制回忆资料： “三级妖魔擅长精神攻击，特点是力量覆盖范围极大，能直接危害的人数远超二级！缺陷为杀伤逐步增强。 不会如一级、二级妖魔般，瞬间致人死亡，而是缓慢杀伤。 时间越长，伤害越大……且杀伤速度与覆盖面积，攻击人数呈反比……” 陈瞳看了眼卫星平板，补充道： “应该不是整个新区，不过……预估卷入的人口也有五万以上！” 周堪豁然睁开双目：“五万人……很大的面积，参考国外案例，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时间！只要尽快解决，造成的伤亡就不会太大！” “可是，如果它收缩攻击范围怎么办？”一名灰风衣担忧道：“三级妖魔有不低的智慧！” “如果察觉到危险，极可能改变攻击策略！收缩范围，加快杀伤速度！” 周堪惨笑道：“所以，各位，做好举国震惊，背负万人死亡的责任吧，我现在都想着要不要干脆牺牲在这，好歹还能落得个烈士的名声。” “队长……”车内，几个年轻人想说什么，却竟语塞。 这场攻击太突然了，且恰好卡在吕阎罗返京的时间点上，凭借他们的力量，即便赶到，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恐怕……最后真的要酿成震动全国的灾难。 “不！还有希望！”陈瞳突然开口，“我们还有帮手！” 等众人看过来，她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吐出一个名字： “人教！” “吕阎罗不在，但……还有人教！” …… “哗啦啦啦——” 龙门客栈内，大厅中，数千名读者已在战斗开始时，便抱着书籍逃开，而在电闪雷鸣声过后。 一道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握着古朴铜锤的身影从楼上倒飞出来。 沿途撞碎了悬梯护栏，大片木制桌椅，烟尘四起，声势浩大。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过江强龙，原来，只是个初入修行的小小练气士，就凭你，也想斩了我？哈哈……还是叫你背后的人来吧。” 一道肆意张狂的笑声自半空传来。 “噗。”地上，朱一闻只觉头晕目眩，身体酸软，扭头，一口鲜血喷出，才终于清醒些许，看向远处那汉服女子，满是忌惮。 身体外伤很小，只是部分皮肤擦伤，关键在于“精神”，对方的攻击大部分针对精神层面。 也幸亏“五行雷电”似乎对其存在一定的“克制”，且紫金雷锤大大增幅了雷法攻击，否则…… 只这一击，他恐怕就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不过，反过来说，这头妖魔的“单体”攻击力同样不强！甚至，还不如那些走物理攻击的“怪兽”！ 否则，朱一闻绝对不会只受这么点伤。 “是群体范围的精神攻击吗……” 想着，他爬了起来，擦掉嘴角血迹，右手拎起铜锤，灵力运转间，白紫色的电光噼啪作响，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薄薄电网。 昂首，金丝边眼镜下，露出一丝揶揄：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强大妖魔，原来，只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连我这个刚修行没几天的‘小修士’都拿不下……还在这大放厥词！” 站在悬梯上的汉服女子脸色阴沉： “你学我？” 朱一闻文质彬彬的脸上，满是挑衅：“你学我？” “该死！”女子暴怒，罗裙飘舞，漆黑长发无风自动，整座客栈卷起狂风，书籍翻卷，发出哗哗声。 她也不动，只抬手朝朱一闻隔空一点！ 霎时间，一道庞大且虚幻的，形似九尾狐的兽影隔空扑来！ 杀机沸腾！ “啊——”朱一闻脸色巨变，只觉耳畔无穷噪音如潮涌来，头痛欲裂，手中铜锤跌落在地。 整个人眼前发黑，意识飘散。 眼前，二十几年的经历如电影般掠过，从出生到死亡，他恍惚明悟，自己……竟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呵，苏宁说的果然没错，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 只是……这辈子还没杀掉一头妖魔，就要死去……真的……好不甘心啊…… 还有……爸妈，我恐怕回不去了。 朱一闻想着，只觉自己朝死亡深渊坠去，仿佛跌落深井，人世间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 就在此刻，突然间！ “井口”上方飞来一只手，劈开黑暗，抓住他的领口，将他狠狠往人间拉回，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想杀他？问过我没有？” 龙门客栈外。 一道刚猛纯粹的灵力拳影如重炮飞来，只一击，九尾狐虚影崩碎！ 苏宁一步跨入，冷声说道。 第五十一章 你激怒我了 狂猛的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卷着一片片飞雪，红色灯笼剧烈摇摆，裹着长袍的苏宁冷笑走入。 灵力弥漫，将朱一闻护佑其间。 “吃下去，运功恢复。”苏宁抛出一粒青灵丹，望向站在断裂木制楼梯上的汉服女子： “三级妖魔？看来也不怎么样。” 身着汉服，手持油纸伞的女子警惕地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一丝危险，要知道，她方才分明没有感应到这人的到来。 就仿佛，突然出现一般。 能够避开自己感知的遁法？ 可……为何灵力反应并不高？虽比前面那个拎锤子的强些，但也有限，即便是不擅长正面战斗的自己，也有必胜的把握。 只是，从对方出现，一股莫名的危险感就笼罩了她。 略一思衬，她决定不要废话，直接动手为好，念及此，她一招手，便见书架中有一本本书籍飞来，展开。 吐出团团黑气，坠向下方。 “小心！这妖魔很古怪……”朱一闻吞下丹药，身体从冰转暖，来不及惊喜，忙将自己总结的施展经验叙述一番。 苏宁听得挑眉，单挑能力差？精神攻击？ 雷电法术有效？ 虽然他外表沉着，但实际上，也没有把握，尤其是面对未知的三级妖魔，方才那一拳灵力空气炮，看着华丽。 可实际杀伤有限。 “对付这东西，物理攻击不行，灵力有效但浪费，元素法术最合适。”苏宁心中飞快做出结论。 随即心中发苦。 他元素这块不行的啊。 尤其…… “快看！”正思衬着，场中情况突变。 那一缕缕黑气坠落地板，炸开，竟化为了一个个骑乘战马的黑骑士，通体由浊气构成。 总共十二骑。 排成一横，手持长枪，战马嘶鸣，做出冲锋状态。 “少说废话，我倒要看你们，能撑过几轮。”女人站在高处笑道，话音落下，客栈穹顶乌光亮起，神秘呓语回荡。 那分明是妖魔自带的精神污染，却要比二级强烈许多倍，声浪竟由这座妖楼放大。 恍惚间，苏宁看到漫天妖魔，身披袈裟，齐声诵经，那混乱、污秽、扭曲、疯狂的呓语如同钢钉，刺入脑海。 心神剧痛。 “啊——”朱一闻率先发出痛呼，就听苏宁低喝道：“运转灵力，封锁耳窍！” 朱一闻依言照做，果然减轻许多，刚缓过神，突然看向苏宁身后，惊呼：“小心身后！” 苏宁转身，瞳孔中倒映出高头悍马，马上骑士手持长枪，居高做刺击姿态，人马皆披重甲，只露出眼部位置，压迫力惊人。 “死！” 呼吸间，乌铁重骑枪已至面门，势大力沉，寒光闪烁，苏宁头发给枪风吹起，瞳孔中枪尖迅速放大。 “噗！” 下一秒，骑枪轻而易举，洞穿了他的头颅！ “不！！！”朱一闻目眦欲裂，手中紫金雷锤电蛇狂舞，红了眼睛，就要朝黑骑士砸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预料，只见，苏宁炸开的头颅并没有鲜血、脏器飞出。 只是炸开一道青烟，继而，整个身影收缩为一只纸人。 “咦？” 楼上，汉服女子轻咦一声，操控黑骑士长枪搅动，纸人被撕成两半，朝左右飚射。 然而，紧接着，左右便炸开两股白烟，两个苏宁出现，尽皆披着长袍，同时轻笑一声。 抬拳朝黑骑士扑去。 “杀！”黑骑士暴怒，以身影淡化为代价，将两只纸人搅碎，结果，厅中又出现四个苏宁。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四个苏宁齐声笑道。 抬手，抖出纸人，四生八。 再抖！ 八生十六！ 再抖！ 十六生三十二…… “啪！啪！啪！啪！啪！” 一团团白烟升起，眨眼间，大厅中出现上百个苏宁，将那名偷袭的黑骑士绞杀当场。 随即散开阵型，望向楼上汉服女子，齐声笑道：“你确定，要和我比人多？！” “苏……”朱一闻站在人群中，瞠目结舌，傻眼了，憋了半天，才爆了句粗口，道：“多重影分身？！” 旁边一名苏宁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影分身，这叫剪纸成人。” “唏律律！” 前方，那排成一列的十二重甲骑兵同时扬起铁骑，传出金属奏鸣声，席卷而来，如同十二只锋锐无匹的犁。 将实木地板割裂开漆黑伤痕。 “站在阵型中心，我掩护你过去，不用防御，专注释放雷火！”苏宁吼道。 朱一闻来不及细问，高举雷锤，呼喝中朝前方推出一枚噼啪作响的雷球，旋转飞出，朝楼上卷去。 如球状闪电。 “冲！”与此同时，苏宁们拔出纸剑，将朱一闻团团围住，朝前方挪移，从高空看去，就仿佛一座人形堡垒。 “轰！！” “乒！” “乓！” 双方碰撞，战马嘶鸣声，灵力炮响，金铁交击声不绝。 楼上的汉服女子则手持油纸伞，身影飘忽，躲避着一枚枚飞来的雷球，以及被轰炸倒塌的书架，不时打出黑气，化作骑兵补充进战场。 霎时间，整座客栈被呓语、光影填充，而楼外，那散落在整座古镇中的读者们，却置若罔闻。 …… 新城外，通往两市的公路上已经没了人影，那些尚未进入新城区域的，都在运营商、广播等渠道通知下及时停止。 并让开通道。 而许多敏锐的人，已经借此意识到了妖魔现身新区，一时间，不知多少目光投来。 又都多少人在拨打亲人电话失败后，心急如焚，失声痛哭。 疾驰的车内。 陈瞳捧着手中的“平板”，上面是军用卫星传回的图象： 新区内，安静的仿佛没有半点异常。 没有“黄雾”，没有“古镇”，大部分市民躲在建筑内，难以拍摄到具体，还有一些人，七零八落，躺在城市街道上。 仿佛在沉睡。 机密军用卫星的精度令陈瞳甚至可以看清那些人痛苦的脸。 “到了！啊——”突然，司机提醒，随后发出惊呼。 那卫星平板信号也“啪”的一下中断掉，陈瞳抬头，就见前方竟是一座江南古镇。 “不要停！继续开！”周堪如鹰隼般，死死盯着车外，手中刀具出鞘。 其余混血种也一如这般。 突然，驾驶员眼前一黑，只觉无数混乱信息灌入脑海，紧急之下，猛踩刹车，于高速中斜斜撞在一堵古墙上。 周堪一刀劈开车顶：“杀！” …… “杀！！” 客栈妖楼内。 此刻已是遍地狼藉，木质地板满是焦黑深坑，周遭数层楼高的书架上燃烧着火焰。 场间残破纸人飘舞。 朱一闻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握着锤柄的双手微微颤抖，一摸口袋：“丹药没了！” 持续几十分钟的“大招”，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扛不住，完全倚靠苏宁扔过来的几颗丹药支持。 可此刻，丹药终于还是吃光了！ 周遭，纸人苏宁也只剩下了最后八个，与之对应的，则是最后一头骑士的崩解。 以及，成功被雷球击中的妖魔。 “最后一颗，接住。”为首的苏宁扔出一枚，手中金属长剑抖动，砍掉自己已经破损的左臂，迈步朝烟尘中的妖魔走去，眼神发狠： “呵……你比我想象中好对付太多。” 龟裂的地板炸开一个大坑。 烟尘散去，古装汉服女子从坑中爬起，身上的衣服满是焦黑，身体飘忽不定，仿佛被强烈能量冲击，而难以保持稳定状态。 此刻，她半坐在坑内，仰头，看向斜上方，逼近额头的长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莫非真以为，小小的幻术能骗过我？” 苏宁瞳孔微缩，手中纸张变幻的长剑劈落，女子却不躲避，猛地转身，手中油纸伞撑开。 “彭！” 伞面撑开的刹那，其所抵挡的方位，另外一柄剑从空气中斩落，与伞面碰撞，火星四溅。 一层无形的屏障被揭开，大厅角落，竟不知何时，也藏了一个苏宁。 不，准确来说，他在战斗中途便从客栈外混了进来，并用幻术遮蔽自身的存在，不停于场间挪动位置。 指挥，操控其他纸人替身。 直至此刻，才效仿妖魔突袭那一招，令纸人从正面佯攻，真身图穷匕见。 “哈哈，真是可笑，在我面前施展幻术，还真以为藏得住真身？我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汉服女子冷笑，油纸伞蓦然化为一只只利爪，朝藏在幻术中的“苏宁本体”绞杀过去。 远处，朱一闻刚服下丹药，见状忙冲过来，却已是来不及。 “你死了。”女子说。 下一秒，脸上笑容僵住，只见，面前的苏宁一动不动，任凭被自己撕咬，扯下的血肉，化作青烟。 假的！ 这个也是假的！！ 汉服女子瞪大眼睛，在本能驱使下转身，瞳孔中倒映出一片弥漫开的灰雾，一扇打开的木门，以及一道从门后走出的身影。 苏宁双眸灿若星辰，积蓄所有力量的一拳迎面打出，狂暴的灵力压缩空气，发出爆鸣。 “这才是我的真身。” “所以，要死的，是你。” 话音落下。 “轰！！！” 狂猛的灵力爆炸开，隐约间，撑起星辉般的光晕，飓风以拳头为中心向四方席卷，地面无数破碎木板、石块被掀飞。 “啊……”朱一闻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整个人被强风掀的向后退去，不知缘何出现的暗色光线吞没了整片空间。 预想中的破碎、惨叫、哭嚎并未如约而至。 苏宁拳头落下，仿佛抵在了一片柔软、冰冷且强健的地方，灵力与浊气交汇中，传出一个愤怒、幽冷的女声： “你激怒我了。” 苏宁神情骤变。 第五十二章 【龙】 “燃烧气血！不要保留！不行就嗑药，死了一了百了，活了回去报销！都给我撑住！” 古镇中，某条街道上，周堪一刀劈开一头黑气凝结的怪物，大声喊道。 “是！” 周遭，殿堂分部的几十名混血种们齐声应道。 开启沸血状态，裹着一缕缕血气红光朝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杀去。 那些怪物并不强大，一刀劈开，就如黄油般融化了。 可它们却不会干脆死去，而是如幽灵般贯穿混血种们的身体，用死亡消耗他们的气血、精神和勇气。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黄雾收缩了！”突然，一名站在屋檐上的混血种惊呼。 倘若将视角拉高，就会发现，那吞没新城的黄雾突然蠕动，收缩起来，许多处于边缘的“读书人”突然趴下，或者倒下。 手里的书籍化作雾气流淌走了。 就像他们猜测的，当感受到危险，三级妖魔开始收缩战线，集中力量，攻击人数由五万转为两万。 …… …… “你激怒我了。” 空旷，高耸，宛若巨人宫殿般的建筑内，这声音显得如此清晰。 冷酷。 就连气温，都随之下跌数分。 灵力与乌光交杂的光线迅速消散，狂风将烟尘远远推开，建筑顶部的光源投射下金黄神秘的光。 照亮了这小片区域，苏宁甚至可以看到，光线中，尘糜浮动。 周遭，则为黑暗吞没。 不见了朱一闻的身影，也不见了门外风雪的呼号。 视野中，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退去，逐渐显露出一座庞大的身影： 它约有一座房屋般大，形状非人，趴俯在地上，躯体布满了淡金毛发，只有面部雪白，吻部凸出，巨大的眼眶中，不见瞳仁，只有黑色液体流淌下来。 视线沿着弓起的脊背向上，九簇蓬松巨大的尾巴撑开，如云团，密布浅金色的花纹，尖端各有两点红萤，每条尾巴，都如同一只独立的活物，正阴冷地凝望过来。 这是一只狐狸。 一只，充满了神话色彩生物。 苏宁心头这般想着，终于发现自己的拳头正抵在它一只前爪的肉垫上，显然，自己绞尽脑汁的设计终究还是不敌实力差距。 即便是不擅长正面战斗的三级妖魔，也不是他这个只修炼了一周的修士可以轻松斩灭的。 苏宁突然有些恼怒起来，心想既然打不过，那系统你干嘛没给提示？或者下发个临时作战礼包什么的，也好。 现在好了，青灵丹储备消耗殆尽，灵力枯竭，难以再造纸人。 幻术于此敌无效。 五行法术不精。 紫绶仙衣被动挨打，还不确定挡不挡得住人家精神攻击…… 斩妖除魔果然没那么简单，幕后英雄也没那么好做。 怎么办？ 跑吧。 赶紧跑吧。 身后就是灰雾空间，躲起来，等吕凤山带人过来，解决了问题再偷摸溜出来。 任务失败就失败吧。 留下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做出决定，苏宁朝后退去，结果妖狐的一只尾巴直接拦在他身后： “去哪啊？不杀我了？” 九尾妖狐嘴角夸张地咧开，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走神，露出烦躁的神情。 它感应到，已经有一群它厌恶的气息闯了过来，是那些体内有古老妖族血脉的家伙。 正在四处破坏。 这让她愈发愤怒，且预感到，此次攻击怕是要大打折扣。 想到这些，心中的愤怒如同火焰般燃烧，漆黑的泪滴大颗大颗落下来，她愤怒地盯着苏宁，前爪抬起，一根锋锐如刀的指头朝苏宁刺去！ 就要将其毙杀当场！ 千钧一发！ 来不及细想，苏宁近乎本能地用仙衣裹住身体，同时右手在颈间一抓，扯断红绳，心中默念了声： “大！” 将其往半空一丢！ 便见那枚青玉葫芦瞬间膨胀开，挡在他的面前！ 准确来说。 是挡在了九尾狐那根细长的指爪尖端！ 与此同时，苏宁掌心符文亮起，就准备重开木门，逃入灰雾空间。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感受到危险临近，那一人高的青玉葫芦蓦然亮起。 荡起层叠光辉。 “咔！！！”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碰撞，这枚由云中君亲手寄存于桃源山的神秘葫芦表面浮现裂纹。 如蛛网般扩散开。 伴随着的，还有一缕缕不同于九尾狐的，纯黑、炽热的火焰从缝隙中喷涌出来。 “啊——” 九尾狐不知是痛，是烫，尖叫一声，缩回了手掌，甚至后退十余米，毛发根根竖立，九条长尾摆出防御姿态！ 眼神中，竟满含畏惧！ “什么？”苏宁愣住，站在木门口，半只脚踏入，整个人转身惊诧不已地望向半空。 瞪大双眼。 只见，玄奥光辉中，一片片葫芦碎片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环绕，漂浮在半空，遵循着神秘轨迹旋转。 像是宇宙中的小行星带。 而在碎片中央，竟漂浮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竟是一个小姑娘。 约莫五六岁大，很小，穿着一套古典黑白相间长裙，黑发披洒，肤色雪白，如同童话中走出。 她有着一张精致白净的脸孔，黑发间，埋着两只短短的，带着枝杈的“角”，双眸紧闭，睫毛微颤，似乎将要从沉眠中醒来。 她漂浮在半空，纯粹的黑暗凝成的火焰飘落，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小小的身躯上，透出一股古老、神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啵！”终于，她睁开了眼睛，显露出一双纯金色的，茫然的眼眸，似乎尚未完全醒来。 然而，纵使如此，却也已令整座妖楼震荡、坍塌起来，仿佛，只是它的存在，就足以破开这幻境。 “龙？！……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有纯血龙族？！” 九尾妖狐难以置信地惊叫道，随即，她突然喷出一团浊气，庞大的躯体猛地朝天空遁去。 飞行的同时，尝试进入虚化状态。 她，竟是果断逃离！ “轰隆……” 伴随她的动作，黄雾覆盖区域再度疯狂收缩，眨眼间，只剩下古镇中心区。 楼外，街道上。 殿堂混血种已经杀到这边，突然，就看到身前的“敌人”们陡然化为黄雾，朝天空汇聚。 周遭的古建筑，楼宇，小巷，亭台楼阁……竟纷纷坍塌。 “发生了什么？” “震源在前面！” “看那边！是妖魔！……它难道要逃？！”一名眼尖的混血种指向前方，高呼。 周堪、陈瞳等人望去，赫然看到原本昏黄的天空开始塌陷，雾气汇聚中心，一道模糊的妖魔形象正笔直朝天空升起。 “拦住它！不能让它逃走！”周堪大喝。 率先朝那边奔去，可却哪里来得及？ 突然，一人惊喜道：“天上！援军！援军来了！！” 什么？ 在场众人同时朝天空望去，赫然看到，灰云飘雪的天穹中，一架灰色的战斗机竟斜斜飞来！ 发出尖锐的轰鸣声！ 这一幕太过惊人。 庞大的钢铁飞行器以2.8马赫的恐怖速度滑翔至低空，给人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陈瞳甚至能看清驾驶员的身影！ 太近了！太近了！ 就仿佛，下一秒那钢铁之翼就将坠毁大地！ “轰——”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驾驶员的操作下，这辆灰色的军用战斗机于距离地面百米高度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拉升。 而数道身着灰风衣的身影便于最低点，从机舱中跳了下来！ 为首的，赫然是吕凤山！ “给老子回去！！！” 吕凤山怒喝一声，凤刀斩出，殷红而庞大的血气宛若火烧云，笼罩了半个天空。 试图逃遁的九尾狐哀鸣一声，就被他这粗暴，且完全不讲道理的一刀硬生生给劈回地面！ 刀势犹不减，坠落下方，将黄雾如海水般切开，于整条青石古路上，爆开一道绵延百米的恐怖刀痕！！ 周堪、陈瞳等人四散逃开，扑倒在地，扭头再看，眼神中满是震撼。 原来……这才是吕阎罗，真正的实力吗？ …… “别放走它！” 客栈妖楼内。 地面龟裂，周遭数十米高的书架塌陷，整座建筑摇摇欲坠。 苏宁在看到九尾狐逃窜动作后，短暂愣神，才猛地反应过来，朝头顶的小姑娘喊去。 然而，小姑娘却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听懂。 “算了，追不上了……”苏宁无奈，正想着任务要失败了，突然轻咦一声，仰头，就看到已经逃掉的九尾狐突然又从穹顶掉了下来…… 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熟悉的粗狂嗓音。 “这也行？”苏宁都愣了，随即又紧张起来，心想头顶的小姑娘根本听不懂自己的指令啊。 下一秒，就见被砍回来的九尾狐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似乎已知再无生路，突然搏命般朝漂浮在半空的小姑娘杀去。 “小心！”苏宁刚喊出口，就见呆萌的小姑娘皱了皱眉，抬起右手，用手指朝对方一点。 霎时间，无穷黑火喷涌而出，如同巨龙吐息，于炽热中，将其吞没。 这只三级妖魔也于黑火中，焚烧，化为虚无，临死前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嘴唇翕动，似乎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化为一缕浊气，彻底消失不见了。 【任务完成】 【奖励——黄金宝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恭喜，人教名气提升，荣光+233】 第五十三章 美姬 三级妖魔死了，并不壮烈，有些憋屈，就在它烟消云散的同时，飘荡于城区内的，普通人不可见的黄雾也随风倒卷，消失不见。 就仿佛海浪卷过沙滩，新城内，那些沉睡的人们纷纷醒来。 有人趴在桌案上，揉着眼睛茫然望向四周。 有人躺在大街上，睁开眼睛，看到冰冷的雪花飘落在脸颊上。 虚弱，冰冷，疲乏……头脑胀痛，脚步虚浮，活像是鬼故事中被吸了阳气。 “我在哪？” 街道上，一名司机茫然起身，抱着头，竭力回想，却只能记起进入新区前的画面，再往后，就都遗忘了。 “阿嚏！好冷……”旁边，一个健壮的年轻人抱着肩膀，脸色蜡黄，如同久病初愈。 “冷……好冷啊……” “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们感受到了身体的虚弱，可预见的，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这数万人都要静心休养。 好消息是，体虚总比丢了命强。 “哒哒哒哒……” 半空的直升机在高空盘旋。 更高处，灰色的钢铁之翼绕着大地划着圆圈。 等在公路上的相关部门大举进入，开始紧张搜查可能有的“遗漏”，并对市民进行疏导和救援。 吕凤山带着大群精锐，庆幸又遗憾地落在地上，朝周堪等人点了点头，就匆匆朝感应中的“能量中心”奔去。 …… 妖楼一点点崩塌，显露出外面的高楼大厦，头顶的玄奥光辉收束黯淡，一条半米长的，焦黑的“尾巴”从天空掉下来。 给苏宁一把抓在手里，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是“九尾狐”的遗留。 如果说，一级、二级妖魔死后会留下遗骸，那这只三级，就只爆出一条尾巴。 而类似的尾巴，她还有八条。 “不会没死透吧。”苏宁胡思乱想着，突然又感觉有东西掉了下来。 用胳膊捞起，竟是那个头长犄角的小姑娘。 在一指头戳死九尾狐后，她似乎耗光了所有力量，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直挺挺掉下来。 不重，小小的，人类五六岁一般。 被苏宁捞在怀里，两只小胳膊下意识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就睡死不动了。 只有精致的琼鼻喷吐出的微弱气息，才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正常。 “苏宁，咳咳，你没事吧……咦，怎么多了个小姑娘？”朱一闻冲过烟尘，咳嗽着，跑过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下。 苏宁无奈地摊手，正要解释什么，突然神情一变，说：“殿堂的人来了，先躲起来！” “哦，好！”朱一闻麻利地冲进了灰雾空间，苏宁紧随其后。 就在他跨入其中的刹那，妖楼彻底崩塌。 吕凤山气喘吁吁跑过来，张口就是一声： “留步——” 结果，“步”字刚说了半截，就戛然而止了。 看到的最后一幕，只有消失在灰雾中的半角衣袍。 “人教的同志，我这回不抓你了！出来一见可好？这特么……人又跑哪去了？” 吕凤山厚着脸皮吼了半天，没有反应，跟在后头的灰风衣实在看不过去，小声提升道： “吕阎罗，旁边有人看着呢。” 这时候，周围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围成了一圈，还有拿手机拍的，闪光灯连成一片，跟媒体发布会似得。 吕凤山见状表情一凝，做出惜惜依别模样，傲然道：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恕不远送！” 说罢，他扭头望向周围密密麻麻，一脸崇敬的民众，突然就紧张了，憋了半天，从电视剧里搜罗出一句台词： “来人呐，张榜安民！” 众人：？？？ …… …… 灰雾空间内。 “彭！” 苏宁反手关上木门，隐去与地球主空间的连接，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左手抱着小姑娘，右手攥着只狐狸尾巴，整个人虚到不行。 持续操控上百纸人作战，此刻安全下来，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感觉一点力气都没了。 “他们不会冲进来吧。”朱一闻比他还惨，这时候锤子都拎不动了，满身的肉微微痉挛，整个人就差瘫在地上吐舌头了。 “应该不会。你伤怎么样？”苏宁摇头道。 朱一闻疲倦摇头：“身体都是小擦伤，关键是脑子……我现在还晕着呢，呕……” 说着，他趴在草地上干呕起来，眼前发黑。 “快去开灵殿里运转功法，你这是精神枯竭了。”苏宁提醒道。 朱一闻忙踉跄着跑了过去，打坐恢复去了。 苏宁没动地方，摸出最后半颗“青灵丹”，含在嘴巴里，闭目默运人皇经，两分钟后，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 “这下，一组丹药是半点不剩了。”苏宁苦笑，“希望黄金宝箱能开出点好东西，否则，这波就亏了。 这次战斗局限于建筑内部，殿堂的人来的又格外及时，没给苏宁“人前显圣”的机会。 荣光增长不多。 也就几百点的样子，大部分恐怕还是那些灰风衣提供的。 收回思绪，苏宁看向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有点出神，葫芦里竟然开出来个这……属实出乎预料。 要知道，他最早还猜测，这葫芦里藏着个飞刀啊，或者可以让人扭头啊，再或者，干脆是“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种。 类似洪荒西游里的葫芦法宝。 结果，里头竟然蹦出来个女娃娃。 “所以，我拿到的剧本是葫芦娃？这是啥，葫芦小金刚吗？咋还有俩犄角，不会是龙吧。” 苏宁遐想了。 会不会是龙？化形为人的那种？他突然想起上午“梦回远古”那档事了，当时，这葫芦有特殊反应。 苏宁以为与那株击穿空间的葫芦藤有关。 可眼下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记得，当时画面中也曾出现过一声“龙吟”……恩，他姑且这样猜的。 那么，引起葫芦反应的，也许是那声“龙语”。 “那个音节怎么说来着？”苏宁回忆着，片刻后摇摇头：“等她醒了再问清楚就是。” 有个大活人不问，自己瞎猜，那就太蠢了。 “喂，小姑凉？醒醒？”苏宁尝试呼唤，用手掐了下她粉白，肉嘟嘟的脸颊，结果却只令她皱起眉头，将小脑袋埋的更深…… “……”苏宁沉默了下，站起身尝试将对方拽下来，结果愣是扯不下来，“嘶……这龙是属考拉的吗？抱住就不撒手？” 虽然也不大影响行动，可……这怎么出去见人啊！ “算了，反正外面都是灰风衣，一时半刻也出不去。”苏宁自我安慰着，终于看向那条焦黑的狐狸尾巴。 这东西，古怪的很，毛发焦黑，软软的，耷拉着，仔细看去，毛发下还藏着细密的花纹。 “不会真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吧。”苏宁皱眉，记得这妖魔死前，曾盯着自己说了句什么，苏宁也看不懂“唇语”。 不过，肯定不是好话。 “复活？不至于吧……”苏宁也不确定了，这时候，大抵是确定了他已安全，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来个窗口： 【检测到知识载体，是否建立连接？】 哈？ 苏宁愣住，随即眼眸亮了起来：“这尾巴上的花纹，和妖魔头骨一样，可以解析？”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了。 虽然，解析出的线条也看不懂，可……获得对方体内的部分记忆，或许，可以帮助自己获知更多信息。 想到这，苏宁果断道：“连接！” 【连接中……】 面板上短暂闪过一行进度条。 下一秒，苏宁眼前一花，意识再度被“锤”了一拳，天旋地转。 意识仿若跌入“记忆万花筒”，抵达了某处时空： 眼前，是一座宏大、古老的宫殿，一根根青铜巨柱撑起穹顶，一座座神鸟形状的灯烛散落殿中。 烛火摇曳，扭曲的灯影投射在地上，张牙舞爪，如同鬼魅。 大殿深处，台阶拱卫之地，有青铜王座，其上，端坐一道格外高大的，超过两米的人影。 笼罩于阴暗中，看不清容貌，只有部分华贵的衣角被灯火照亮。 “报！亚相比干求见！” 殿外突有侍卫道。 “请！”那人影声音低沉。 片刻后，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人迈步走入，风尘仆仆，其衣襟半敞，步伐稳健。 苏宁的视角在大殿一侧，看到这人胸膛上竟少了一块血肉，莹白骨骼中，一颗紫金色的，不似人类的心脏缓缓跳动。 声如擂鼓。 “大王！七十万奴隶已押至鹿台，大衍天机阵列第一千零三十五次模拟运算结束，随时可正式运行。”比干道。 “善。”人影说，“亚相辛苦，且去休憩。” 中年人应声，扭头往殿外走，目光若有若无朝苏宁投来，眼神不善，很快离开了。 “这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九尾狐。”苏宁想着。 他对这种“记忆回溯”已经轻车熟路了。 下一秒，他就见“自己”朝王座上的人影看去，柔声说道： “大王，此举是否欠妥？朝歌外，许多人指责纣王暴戾。” 纣王起身，从阴影走出，显露出一张古铜色的脸孔： “美姬，孤意已决，无需多言。” “……诺。” 第五十四章 我好害怕 “诺”字出口，画面倏然崩碎。 苏宁再次跌入万花筒，时间之神拨弄了下进度条，眼前的画面不再是朝歌，而是一座铺着鲜花与地毯的高台。 下方，似乎是某种庆祝祭礼活动： 园林、旗帜、披着五彩斑斓外衣的大象，无数花枝招展的臣民。 面前是镶金酒樽，时令瓜果，苏宁正疑惑，就见身旁一个戴着头巾，缀满首饰的大胡子举起酒杯，说： “华阳……” 可惜，苏宁只听到一个名字，画面再次跳跃。 这次是出现在温泉浴池中，“自己”缓缓从温泉走入典雅屋舍，抬起双臂，两侧由侍女涌来，为自己披上袍服。 旋即，“自己”坐在了一只镜子前，任由侍女为自己描眉画鬓，不多时，镜中出现一位沐浴水汽的和服美人。 苏宁正讶异着，就见“自己”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狐狸面具，缓缓戴在头上，身后，传来女官的声音： “玉藻前，宴席要开始了。” 镜中，白狐面具下的精致两旁露出怪异的笑容：“就来。” 画面再次崩解。 苏宁的意识于时光隧道中穿梭，这次，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记忆末端。 “哗……”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大海。 “自己”漂浮在半空，视野所及，尽是汪洋，海面上，巨浪翻卷，一头头狰狞庞大的怪兽于海中起伏，翻腾，发出怒吼。 每一头，都堪比二级妖魔。 数量众多。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每头怪兽颈部都延伸出一条锁链，半透明、虚幻，幽蓝，仿佛，被某只无形的手放牧。 而在诸多锁链末端，是一道由水流构成的人影。 “饕餮即将苏醒，降临人间界，这个时候，你理应蛰伏待命。”苏宁听到‘自己’说道。 下方，宛若海神的水人嗤笑道： “美姬，我想去哪，没必要向你汇报吧。倘若是你真身在这里，我还忌惮几分，可想凭一只分身约束我？” 美姬冷声道：“我只是提醒你，莫要误了大事。” 水人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美姬沉默了下，退让道：“好，我不管你，但我要知道你打算攻打哪里。” 水人坦然回答：“东土大陆。” “现在那里叫做中华……”美姬试图强调，“具体位置？” 水人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地名： “魔都。” 画面再次崩碎。 这次，烙印于尾巴上的记忆走到尽头。 灰雾空间内，苏宁蓦然睁开眼睛。 …… 就在无数人为新城区事件紧张、忐忑的同时，距离这片土地颇为遥远的东海上，一艘大型国际游轮正匀速行驶。 天空堆着阴云，冷风卷起海浪，却无法撼动庞大船身。 某个房间门口，一个有着淡金色短发的女孩用身体堵住门框，英勇不屈道：“你们玩桌游带我一个嘛！带我一个！” 门内，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不为所动，努力将她推了出去，苦苦哀求： “学姐，放过我们吧，您这技术，我们实在带不动……彭！” 说话间，房门合拢。 门缝里最后一幕画面是坐在长桌旁，抿嘴直乐的一群发色、肤色各异的学生。 “喂喂……你们这样我找教授去了啊我给你讲！”短发女孩徒劳地锤着门，满脸沮丧： “不带就不带，哼！” 说完，她愤愤地沿着走廊，来到露天甲板上，在游客中寻找了好一会，才屁颠屁颠朝一个站在甲板边缘，望着大海的白人老者跑去。 “教授！你在看什么？”女孩一惊一乍道。 被热切称呼，鬓角斑白的老人有些不大自然地扭头，露出笑容： “是雪莉啊，怎么没和其他人打牌？” 叫做雪莉的混血女孩垂下头，沮丧道：“他们不带我……” 说着，突然露出灿烂笑脸：“不过我知道，教授不会觉得我烦的对吧？不然这次去魔都，也不会带上我！” 西装革履，戴着眼镜，颇有些老派英伦绅士气质的白人老者沉默了下，才挤出笑容：“呵……当然不会。” 顿了下，见女孩没有走的想法，道：“对了，宁错对我们的到来什么反应？” 雪莉笑嘻嘻道：“我还没和她说呢，寻思着，给她个惊喜，在学校那阵，她就很尊敬您，知道咱们要过去，肯定很高兴！尤其，您还……” 教授打断她，说：“在公众场合，不要提及末日言论，尤其等进入华夏国境，更要谨慎。” 女孩捂住嘴巴，猛点头：“嗯嗯。” “要下雨了，你先回船舱里吧，宁错……与你关系最好，找时间联络下，等安顿下来，叫她来聚会。”教授叮嘱。 等雪莉听话地跑掉了，他脸上慈祥笑容敛去，扭头望向船舷下的怒海。 天色愈发暗沉。 风中，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 地平线处隐有电光，似有暴雨降临。 甲板上的游客纷纷朝舱内走去，教授左手拄着手杖，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玻璃小瓶，敲碎，丢入大海。 随即转身离去。 国际游轮下方，伴随玻璃瓶沉入水下，其中猩红液体溢出，远远弥漫开，鱼群恐惧地远离。 几十分钟后，邮轮已远去，海面炸开浪花，一头狰狞而庞大的“怪兽”将头颅探出水面。 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嗷——” 片刻后，吼声自脖颈间的无形锁链，向深邃的太平洋深处传出。 …… …… “啊！” 灰雾空间内，苏宁猛地撑大了眼睛，双手撑住地面，大口喘息着，心中掀起层叠巨浪。 视网膜上，系统面板消失，意味着解析结束。 不知为何，没有留下如妖魔头骨的混乱线条。 然而，光是“尾巴”里残存的记忆画面，就足以令苏宁坐立不安。 “朝歌……纣王……比干……所以，第一段记忆来自三千年前？这头妖魔的祖先是妲己？” “第二段，画面太短，可情景有些类似古天竺……华阳，指的是华阳天？” “第三幕，玉藻前，平安时代的狐妖……三段记忆跨越了不同的国度、年代，所以，这头妖魔的先祖曾经活跃于多个时期的地球？不……也许，不一定非是‘先祖’……” 苏宁这时想起了个故事。 传说，殷商的妲己、古天竺的华阳天、西周的褒姒、扶桑的玉藻前……都是同一头上古妖狐变化成的。 如是以往，这当然只是个“故事”，可结合解析画面……就有点玄乎了。 “假如是真的，那这头妖魔的来历就复杂了，而且……按照水人的说法，难不成，我杀死的，只是美姬的一道分身？” 苏宁再看向手里的尾巴，眼神复杂起来。 杀死对方一条命和杀死一个分身，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这些历史碎片都还好，毕竟是过去式……问题是最后一幕！美姬在海上对话的那段……” “饕餮复苏在即，有神秘妖魔驱赶大群怪兽，准备攻打魔都！！！这是多久前发生的事？” 苏宁豁然起身，口干舌燥： “不确定，但数量那么庞大的怪兽群……如果早已抵达，肯定不会毫无消息传出，系统也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它们还未到来！或者说……随时将要抵达！！” 官方是否已经知晓？ 不确定！ “保险起见，这个消息，必须通知殿堂！” 苏宁思衬着。 就看到朱一闻走来：“你也去殿里休养下吧，你脸色很不好。” 苏宁努力露出笑容：“我问题不大，就是有点脱力，你想出去？” 他看出舍友目光往木门瞥。 朱一闻点头：“殿堂的人走了吗？这里没信号，我担心家里一直联系不上我，急出事。” “也是。”苏宁冷静了下来，觉得有必要梳理下思绪，再做决定，借助权限感应片刻，确认吕凤山等人已经离开。 然后又费了些手脚，终于将挂在胸口的小姑娘摘了下来，放在了开灵殿中。 遮住头脸，开启幻术，遮蔽掉他和朱一闻的存在，迅速走出灰雾空间。 这时候外面飘着大雪，有相关部门在处理后续。 美姬制造的领域并非纯粹的幻象，对现实是有影响的，部分建筑受损，好在没伤着什么人。 滞留于此的市民们很多都打着电话，大抵是妖魔力量残余干扰，信号很差，两人七拐八拐，走到公路上，朱一闻才成功联系上家里。 电话里，隐约传出哭泣声，朱一闻蹲在路边，说着什么。 不远处，苏宁靠着一辆桑塔纳，用手机看着新闻，知道封锁正在陆续解除，新闻视频里，地方部门领导叙述着统计情况。 大体是由于击杀及时，伤亡很小，具体数字还有待统计，不过这么冷的天，几万人被套上“虚弱”buff，想来一场感冒是免不了的。 画面角落，是一群迅速远去的灰风衣，吕凤山的魁梧身影格外醒目。 “完事了？”苏宁按灭手机，看着走回来的舍友。 “恩，没什么事，我妈非要视频，多亏了这头妖魔只伤精神，否则还真有点麻烦。”朱一闻自嘲道。 挨着苏宁靠着汽车。 苏宁沉默，望着前方茫茫大雪，心想如果是电影，这时候应该摸出香烟点上，可惜没有。 两人都没这爱好。 安静了阵，苏宁突然说：“怕么？” 朱一闻摘下破碎了半只的眼镜，擦了擦，说：“怕。” 第五十五章 大新闻 多年交情，享有默契，无须说的具体，就能理解对方表达的意思。 苏宁问的是他面对妖魔，是否恐惧。 朱一闻坦诚说是。 “我以为你会强撑下，维持风度啊什么的。”苏宁笑道。 朱一闻用力揉脸，苦涩道：“你又不是妹子，我撑个什么劲。” 怕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 无论在心中模拟过多少次战斗，可当亲身面对来自异空间的强敌，感受着实力的巨大悬殊。 在死亡的边缘行走了一波……朱一闻当然恐惧。 现在回想，都还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差点死了啊，怕死了，”他说，顿了顿，突然又露出笑容：“不过，也挺刺激的。” 苏宁诧异地看了好友一眼，开始掏钱： “来，你赶紧去医院挂个精神科，孩子别耽误，省的脑子坏了。” 朱一闻无语：“我认真的！” 苏宁眨眨眼：“我以为你会畏惧，放弃，喊着要退出。” 朱一闻嘁了声，抹了下头发：“我是那种扛不住压力的人？ 放心，这点小场面咱根本不放在眼里，再说了，出新手区就撞三级boss这也是小概率事件吧？三级打不了，我打打二级，一级还不成么？” 苏宁心想这真未必是“小概率”……也许和人教气运有关…… “你知道就好，下次别这么莽，我但凡来迟一步，你就没了，到时候别说回家过年了，我捧着你骨灰上门吓不吓人？”苏宁道。 朱一闻嬉皮笑脸点头，然后拿着手机，眉飞色舞道： “说回来，救这么多人还挺有成就感的，你看了么，新闻上说，咱这回救了起码五万人，里头总有一万算我的吧？” “算你两万，德行。”苏宁笑骂道。 这时候公路重新通车，挤在路上的车子纷纷离去，两人挥手告别，朱一闻上车回家，苏宁则开着幻术，挤上了一辆返回沈城的城际巴士。 等车子开动起来，苏宁脸上笑容敛去，摸出玉符，就看到上面有好几条消息： “一零一号：在吗？” “方便说话吗？” “我们希望和贵方进行友好交流……” 前面的几条应该是那个单马尾女孩发的，语气比较客气。 不过最新几条，就有点画风突变了： “喂喂喂！有人没有？” “我是吕凤山，殿堂阎罗，暂时是这边最高领导，有啥话和我说就行，我的身份证号是……” “有人没人啊？这玩意不会坏了吧？陈瞳你看下我用法对不。啊，没错啊，那咋没动静？” “什么破玩意，你这不行啊，也没个确认键，我想啥它就发啥哪行？能不能发语音？我骂他两句……” 苏宁：“……” 这都是啥啊！！！ 所以你是真不会用对吧，这发的都是心理吐槽的垃圾话啊！！ 对面真是吕凤山？ 那个传言中冷血无情，凶悍霸道的官方强者？说话有点不像啊。 苏宁本来心情还挺沉重的，一看这，整个破防了，心态都娱乐了起来……呵呵，还挺接地气。 正想着，对面又发来一句话： “一零一号：说话！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啊！” 啧，还挺傲娇。 苏宁都给气乐了，想了想，回复道： “你是吕凤山？” 短暂沉默。 “一零一号：卧槽！活了！对面真有活人嘿！哎兄弟你别挂啊，我就是吕阎罗，你是哪个？刚才新城跑了的那个是你不？你说你跑啥呢？我又没动手……” “十七号：……闭嘴！” “一零一号：……你说。” “十七号：卖你个消息，要不要。” “一零一号：啥消息？” “十七号：我们在击杀新城妖魔后，从它的‘遗骸’上解析出了一个消息，恩，你知道的，我们有这个能力。” 通往沈城的公路上，某辆车内。 吕凤山看着玉符上的文字，愣了几秒，有些意外，旁边的陈瞳忙道： “上午青训营里，那个人就留下了一份试卷。” “我知道，”吕凤山打断她，目露沉思，“我好奇的是，他的目的。” 说话间，玉符震动，浮现白色文字：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少死点人。” 卧槽槽槽槽……没控制住，说的话又发出去了啊。 吕凤山集中精神： “什么消息？什么价钱？” “十七号：价钱暂时没想好，先存着，等有需要了再找你，至于消息，是有关魔都的……” 接着，苏宁将水人驱赶大群怪兽，即将进攻魔都的事描述了下。 吕凤山脸色瞬间变了，语气凝重： “消息属实？！” “十七号：我只保证获取记忆的真实性。” “一零一号：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我会向总部报告，进行核实，如果……是真的，必有重谢！” “十七号：再说，先挂了。” 说完，整个玉符上文字悉数淡去，消失，吕凤山没再废话，收起玉符，望向车窗外的风雪，目光深邃： “麻烦大了。” …… 另外一边，苏宁收起玉符，长舒口气，情绪松缓了许多。 消息已发出，剩下的，就是官方的事。 一头三级妖魔，就让他底牌尽出，短时间想凭一己之力抗衡怪兽群，无异于痴人说梦。 “还是要提升实力啊。”叹了口气，苏宁唤出系统面板，看到荣光又增长了些，物品栏里，黄金宝箱闪烁光泽。 压抑住期待，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准备等回去再开。 一小时后。 苏宁下车，买了些吃的，独自返回住处，路上划着手机，翻看着后续报道，网络上，新城事件已尘埃落定，相关消息疯传。 这次，官方终于做了贡献，不至于沦为人教配角，可喜可贺，不过也有知情人士爆料，官方抵达时候，古镇已经崩塌，算是捡了个漏。 真正击败妖魔的，还是人教强者。 对此，苏宁默默点了个赞……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一条新闻横空出世，压下了新城热度： 《急报！非洲某小国遭遇怪兽入侵，八万人离奇死亡！》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世界骤然沸腾。 第五十六章 抓捕小说家(月初求票) 从打“怪物”出现，世界各地遭受袭击的事例不少，死亡总数也不低，但类似这般大规模的伤亡，还是首例。 八万人死亡，算上受伤的，超过十五万，这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消息一经发出，轰动整个互联网，光是国内，就登上了几乎所有媒体的头条，就连新城事件，也无法比拟，毕竟，这边几乎没死人。 点开新闻，可以看到详细报道，出事的国家名字很拗口，是个苏宁从没听过的小国，按时差算，袭击发生于昨夜。 某个城市的人们离奇昏迷，却检查不出异状，几个小时后，几万人心脏停止跳动，幸存者们也生了大病般，虚弱不堪。 “三级怪物！起码三级以上！和国内刚出现那一起类似！”网上，顿时有人激动道。 关于妖魔等级，目前已经半公开。 “太可怕了，近十万人睡一觉，就死光了？我怎么感觉比那种爬虫怪兽还恐怖？”也有人道。 并引发大量赞同。 尤其结合国内事件，更令无数人后怕，庆幸……倘若同样的惨剧发生在国内…… 简直不敢想。 幸好，最糟糕的事情并未发生。 出租屋内，苏宁默默浏览着网页，看着记者从非洲拍摄来的现场画面： 整个城市一片死寂，来“救援”的士兵扛着担架，在街上走，城市里全是尸体。 如同电影中，疾病肆虐后的末日。 “妖魔啊。” 苏宁靠在椅子上，呢喃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才将那份凉透了的外卖吃掉。 迈步进入灰雾空间。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所以，就必须变强。 小空间内，平静的一如既往，参天古木释放微光，静谧、安然。 苏宁先去开灵殿看了下“小姑娘”，发现她正猫儿一样，蜷缩成一团，睡得深沉。 苏宁笑了，把从卧室带进来的被褥，枕头铺好，给她放进去，然后才折身来到殿外。 盘膝坐在树下，默念“提取！” 砰。 下一秒，面前出现了个硕大的黄金宝箱。 “到了愉快的开箱子环节了，这次有什么惊喜等待着我们？”苏宁有点中二地在心里模拟开奖环节。 搓了搓手，开！ 掀起盖子，洁白光芒溢出，片刻后消散，呈现出了其中物品。 第一样，是丝绸卷起来的帛。 一小卷，软踏踏的，材质很特殊。 苏宁捞在手里，展开，就看到布面行绣着浅蓝色的纹络，赫然，是一幅神秘的画，只在末端，才用古文字写了三个字： 《御水术》 苏宁愣神间，这东西突然燃烧起来，化作流光，奔入他的身体，脑海中，有信息奔涌。 闭上眼睛，努力“消化”，过了几分钟，苏宁睁开双眼，面露惊喜。 法术！ 这赫然是一门颇为厉害的法术！ 简单来说，即，消耗灵力，对一定范围内的“水”进行操控，改变其形态，妙用无穷。 熟练掌握后，更可以借此施展“水遁之法”。 最关键的是，这法术虽涉及“五行”，却对灵根要求不高！ 本质在“御”，而非“水”。 同理，“御剑”也是类似的道理，所以，掌握这门法术后，苏宁虽然没法操控金属刀剑，但御个“水剑”神马的……还是不在话下。 再同理，也可以用水凝成“盾”，或者丢出水球砸人，乃至更改形态，冻水成冰……恩，这就属于高级课程内容了。 总之，是个开放性很强的能力。 “不错不错，这下我也有实打实的法术了。”苏宁相当满意。 想想也挺悲凉的。 朱一闻都学了一套雷法，还有专属武器，结果反倒是，苏宁这个教主，至今战斗还靠灵力重炮……手段贼原始。 可惜，这东西和《人皇经》一样，只限单人学习。 变成了类似“异能”的状态，没法教给其他人…… 吐了口气，苏宁伸手抓住第二件物品，是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拳头大的丹药。 系统给予提示： “太还丹：仙品丹药，吞服可令修士力量短时间暴涨，达地仙境界，仙元不竭，兼具恢复伤势效用。” 厉害了我的系统！ 苏宁咂舌，别看介绍短，可药效是真猛。 “这就是那种，吃了以后，可以短时间爆种的玩意？”苏宁在小说动画里也没少见，什么“越阶挑战”，熟悉的很，比青灵丹高出不知多少。 吞服，可短暂拥有“地仙”修为。 地仙有多强？苏宁不知道，但好歹是“仙”，灭个把三级妖魔，应该问题不大吧？ 就相当于一张“爆种”、“保命”底牌了。 好东西。 喜滋滋地收起来，苏宁拿出最后一样奖励，那竟是枚黑色令牌，苏宁正疑惑着，令牌突然化为流光，攥紧手掌。 苏宁愣了下，感觉自己与某样东西建立了联系。 短暂犹豫，他认真起来，右手朝空气一抓，手腕微微一沉，如同大鱼咬钩，仿佛抓握住了某个藏于异空间的物品。 “哼，给我……出来！” 苏宁咬牙，猛然用力，空气呈现波纹，一柄奇异兵器被他缓缓自空间泥沼拔出…… “嗡！” 当其显现，兀自震颤，发出嗡鸣声，苏宁也得以看清全貌： 外形似矛，主体部分仿佛由黑铁铸造，共有七节，每节四面，环绕麒麟浮雕，矛尖弯曲如游龙。 系统现字： “麒麟点金矛（残缺）：下品仙器，攻伐战兵，克制妖魔，部分遗失，可升级。” 苏宁一怔，微微挑眉。 …… …… 京城。 深红之井基地。 灯火通明。 整个基地被划分为数层，超过一百个区域，近千名人员穿梭往来。 b13区。 某个会议室内，一群人围坐在长桌旁，盯着切换的幻灯片。 作为新组建的“人教专项调查组”，他们负责研究这个神秘势力的来历。 此刻，幻灯片上，显示着一份名单。 “正如各位所见，根据那份由沈城发来的资料，我们对所谓的‘洪荒流’小说题材，进行了调查。” 主讲人道： “目前已知的，现如今的洪荒体系起于作者梦神机创作的一部作品，并在此后的十余年间，由数量庞大的作者，在此基础上。 衍生，完善，再创造，逐步形成现如今的体系……” “我们搜罗了其中比较知名的一些网文作者，汇总在这份名单里。” 下方，一名研究人员道： “打断下，我还是重申我的看法，这个方向太荒谬了。” 对面一人道： “没什么荒谬的，做研究，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况且，这个方向也并非没有理论依据。记得基地最新的发现吗？ 如同妖魔会对人类进行精神污染，当我们仰望星空的时候，或许也在无形中接收了神秘信息，体现出来，就是刹那间的灵感。” “科学家、音乐家、诗人、作家……历史上有无数刹那间的闪光，都来的毫无缘由，谁能保证，他们的创作，他们的灵感，他们的思路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是否有一种可能？这些网络作者的集体构思，是潜意识中，受到星空信息干扰而形成的？” “毕竟……我们都清楚，星空中藏着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主讲人见状，清咳一声，道：“那我继续说，恩，本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原则，我们从网站获取了以上作者的身份信息，并实施抓捕…… 恩，邀请行动。 目前，第一批人员已抵达杭城……接下来，其余各地方也将依据名单进行邀请……” 会议继续。 另外一边。 杭城。 某个房间中，一个神色枯槁的年轻人正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文档页面中，一行行文字滚动。 片刻后，复制贴入作家后台，并熟练地在末尾加了句ps： “新的一月，求读者老爷赏张保底月票哈~” 点击发送，年轻人伸了个懒腰，突然间，传来敲门声。 “谁啊？” “查水表，麻烦开下门。” 年轻人愣了下，走过去打开门：“你们搞错了吧……吧吧吧吧吧……” 看着门外荷枪实弹的一群人，他双膝一软，脸色瞬间苍白。 与此同时，类似的一幕在全国各地上演。 第五十七章 不是男妈妈 御水术、太还丹、麒麟点金矛……这是黄金宝箱开出的奖励。 一偏向水战的法术。 一爆种外挂。 一近身兵器。 “为啥总感觉……是给我下次临时任务做准备呢。”苏宁有点无语，感觉这奖励充满了恶意。 算了，起码的确丰厚。 这波奖励后，他也终于没了明显短板。 功法：人皇经 侦查：望气术 法术：御水术、七十二变 防御：紫绶仙衣 攻击：麒麟点金矛 法宝：山河绘卷、点名册 成员福利：人道参神契、五行总纲、人族护佑等 齐活。 “还有，我体内的灵力上限也增加了。”苏宁打坐修行了阵，发觉炼化灵力的速度都加快了。 整体实力，有了大幅提升。 更不要说，还捡了头幼龙，想到这，苏宁重返开灵殿，结果小姑娘还睡着呢，四仰八叉的，被子都给踹到一边了。 “睡觉也不老实……”嘀咕着，苏宁给重新盖好，这才离开灰雾空间。 返回卧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折腾了一整天，苏宁也有点困了，正准备洗洗睡觉，突然看到电脑上，聊天软件闪烁。 是群主召唤。 “又怎么了？”苏宁好奇点开，看到作者群里一群人正讨论热烈，说什么“被抓”、“和谐”、“喝茶”之类的话题。 苏宁一头雾水，只好去扒聊天记录，好一阵，才弄明白。 大体就是，网站内部突然屏蔽了一大批“洪荒”题材作品，并有传言称，是因为内容大都涉及“人教”…… 话题敏感。 各大网站都不敢推荐了，不少编辑空间都明说近期不要碰该题材啥的，弄得人心惶惶。 雪上加霜的是，传言不少作者被请去喝茶了，毫无征兆的，没给反应，直接带走，事情闹得挺大。 “@全体成员我找人核实了，事情是真的，的确有人被带走了，大家最近都小心点吧。”群主道。 “完蛋，我新书就是这题材，稿子算是废了。”有人说。 “你还算好的，我朋友写洪荒的，才上架不久，这波啊，直接删书跑路了。”有人叹息。 “唉，大家也别太悲观，应该就是了解下情况。”也有人安慰。 苏宁拉到最新聊天内容，刚巧看到一个知名洪荒写手发言： “呵呵，你们啊，就是小题大做，网站也是自己吓唬自己，搞一刀切，要我说，敏感可能有，可喝茶太夸张了。 写点神话故事能犯什么事？ 我就不信还真能有人上mendha7a8ywfeiuhfoflf……” 前面还好，后面突现一串乱码。 群里突然沉默了。 过了十多秒，才有人试探道：“你……还在吗？” “别闹，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说句话啊。” “喂？你不是真给抓走了吧？” 沉默。 还是沉默。 群里突然就没人说话了。 电脑前，苏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都变了：“啥情况，调查人教也不至于扯到小说上啊，难道……京城那帮人真研究出什么来了？” 否则没法解释这个举动。 人教传承……洪荒神话？ 苏宁沉默了阵，突然冒出个念头： 也许，洪荒神话的诞生并不是那般单纯。 摇摇头，苏宁将这些抛到一旁，怀着几分兔死狐悲的愧疚，默默爬上床休息。 不久后，倦意袭来。 …… 凌晨四点，苏宁蓦然从梦中醒来，抬起右手，看到掌心“灰雾空间”的钥匙闪烁光辉。 细心感应，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苏宁瞬间清醒，开灯，下床，洗脸，披上外套……一套流程完毕，他保持着随时拔出“麒麟点金矛”的动作，召唤空间。 霎时间，灰雾于房间弥漫，一扇木门浮现出来。 就在其化为真实的刹那，灰雾空间的门扇猛地被撞开，一阵热风吹出，苏宁眯了眯眼，就看到了门内，傻乎乎站着的小姑娘。 她已经醒了。 这时候，正穿着那身古典黑白衣裙，攥着拳头，茫然地开着大门开启，精致的小脸上，水灵的大眼睛倒映出苏宁的身影。 双方沉默对峙。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就在苏宁寻思着，该怎么开场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开口： “妈妈。” …… …… 苏宁敢保证，他活了二十来岁，编过很多故事，但从来没想过，某天，自己会被一头幼稚龙叫做“妈妈”。 感觉一下就破防了。 短暂的愣神后，他忙摆手解释自己不是男妈妈……可这头拥有人类幼崽外表的幼年龙族，却是一概不听。 迈着短粗的小腿，过来一把抱住他胳膊，也不说话，就仰头瞅他。 肚子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饿了。 苏宁无奈，只好去冰箱翻出来零食，结果她看都不看，继续盯着他，目光在胸口寻梭，那眼神让苏宁有点不寒而栗。 “呵呵，家里也没牛奶，要不你再忍忍？”苏宁嘴角抽搐，“我身上只有血。” 说着，他自己愣了下。 血。 说起来……葫芦炸开前，自己似乎就一直给它喂血来着？当时寻思是“滴血认主”……谁能想到，成了滴血认妈。 “你难道想喝我的血？”苏宁试探问道，小姑娘面露茫然，根本听不懂的样子。 苏宁突然有点醒悟了，它可能真听不懂，毕竟普通话和几千年前神话语言肯定大相径庭。 至于“妈妈”，可能是他理解错了，属于某种近似的发音。 就像全世界的婴儿，之所以不约而同发出ma的音，只是因为，这个音节恰好是人类最容易发出的。 所以……化成人类外形的幼龙，发出类似的音，也不奇怪。 想到这，苏宁一下霍然了。 想了想，试探性地割破手指，递过去，结果小姑娘眼睛一亮，张嘴含住，就开始吸，吓了苏宁一大跳。 “哎你松嘴……松嘴啊，我给你放一碗。” 结果，当然是没用的。 五分钟后。 苏宁终于将已经泛白的手指成功从龙嘴里拔了出来，估摸了下，这波喂食起码吸了自己300ml的血液…… 恩，和正常献血一次差不多。 对如今的苏宁来说，不算啥，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这让他松了口气，这食量还可以接受。 当然，还是要争取尽快“断血”。 盘算着，苏宁再次将目光投向这头幼龙，大概是吃饱了，她这会显得挺精神的，坐在苏宁递给他的坐垫上，瞪大了眼睛四处看。 很新鲜的样子。 “咳咳，”苏宁清咳，吸引来注意力，认真道：“睡也睡好了，吃也吃饱了，那么，接下来咱们也该谈一谈了。” 苏宁尽量让自己显得庄重，可看着茫然的小姑娘，死活严肃不起来。 “好吧，看来首先要解决的还是语言问题，不然根本没法沟通。” 苏宁陷入沉思： “你不会普通话，我不会龙语……咦，不对，我好像会一句。” 苏宁突然想到昨天青训营，梦回远古时候，曾在古战场中听到天空传来一声龙吟。 音调很奇特。 当时他努力记下来了。 还尝试练习过发音，不过到底是生理构造不同，他想模仿也很费力，通过一番折腾，好歹是掌握了个大概。 可能不太地道。 但，对方应该能听懂……吧？ 苏宁想着，神情严肃起来，绷着脸，短暂酝酿，下一秒，他凝视着小姑娘，发出了一个悠长、古老、神秘的音节。 那音节短促而古怪。 却似乎蕴含了无穷的意义。 而听到这句“龙语”，始终哑巴样的小姑娘终于有了反应： 她瞪圆了眼睛，盯着苏宁，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 委屈？！ 苏宁愣了，突然感觉，这句龙语未必是啥好话…… 第五十八章 《人 道 宣 言》 凌晨四点半的沈城，乌漆墨黑。 苏宁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拿出玉符，分出一枚“子符”丢给对方，发送了四个字： “看得懂吗？” 不是简体，是古体字，发出后，苏宁忐忑起来，心想你可千万要认字了啊，不然就尴尬了。 好在，小姑娘看到文字后，眼神明显动了，轻轻点头。 并学着苏宁的方式，发过来一句回答： “这是哪里？你是谁？” 可以交流！ 苏宁大喜过望，忍住笑容，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你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愣了下，抱着脑袋做出回忆的动作，片刻后摇摇头，打字回复： “忘啦！” 苏宁：“……” 十分钟后，苏宁颓然靠在沙发上，有点头疼，通过玉符的沟通，他总算掌握了对方的情况。 恩……基本空白。 掌握了，但没完全掌握。 小姑娘完全忘掉了自己的来历，包括名字、家庭住址、家长及联系方式等等……让苏宁想起了肥皂剧经典设定：失忆。 但从对方的表达能力判断，又绝不是“初生幼崽”，表现出来，虽然外表很小，但实际上，心智远比同龄人类高出许多。 苏宁怀疑，它的记忆可能收到了损伤，或者，干脆被“封印”了。 结合云中君与楮道人的对话，他有了个猜测： “大战将起，云中君的某个龙族好友意识到危险，将亲近的后辈封印在葫芦里，求云中君帮忙安置于后方，以此躲避灭亡命运……” 结果，这一睡就到了三千年后，给苏宁从桃源山挖了出来。 “难搞了。”苏宁苦笑，他还寻思着，从对方口中了解“上古资料片”，结果捡了个“白痴”。 不过，反过来，也是好事。 起码……比较好骗。 “咳，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了，你是我从遗迹里刨出来的，那今后就跟着我混好了。”苏宁打字： “至于如今的时代，恩，你肯定不熟，没关系，慢慢教你，咱们就先从语言开始。” 虽然可以打字，可一来，效率很低，二来，苏宁虽然学过古文字，可毕竟不是专业的，说句话，都得吭哧吭哧好半天。 这哪行。 所以，教她学习“普通话”是首要任务。 至于办法，苏宁已经有了，就看到起身，打开电脑，登陆某古文字学习网站，下载了一份“古今常用字”对照表。 将其打印了出来。 一个个字剪开，做成识字卡片形式，客厅里，小姑凉愣愣地坐在小熊坐垫里，看着他来回忙活，眼睛忽闪忽闪的。 “好了，接下来我教你每个字的发音。”苏宁说。 随后想到了某个关键问题： “恩，在此之前，得先给你起个名字，要不，你抓两个字吧。” 苏宁听说有人起名，是找本字典，随机翻，他没有字典，但有卡片。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犹疑地将手探向那堆打乱的纸片，随机翻开两张，然后无辜地抬起头。 那是两个常用字： “萝”、“衣” 于是，她就叫萝衣了。 …… 上次教人说话是哪年？是上学兼职，给人补习英语的时候。 教普通话无疑更简单，苏宁也不睡了，拉着萝衣就练起了口音。 到底是龙，学习能力惊人，教给她的读音，一遍就会，一个小时过后，常用字发音已经教授完毕。 萝衣也显得有点困的样子，苏宁想了下，也不能操之过急，今天认单字，晚上再教她现代语法，几天下来，就能流畅对话。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要不要回去睡觉？”苏宁问。 萝衣揉了揉眼睛，用力点头。 然后很自然地跟着苏宁回到了灰雾空间，朝开灵殿里的被窝钻——虽然这头龙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但一点不认生。 苏宁寻思着，可能与自己的血有关。 “先别急着睡，哥哥再给你看个好看的。”苏宁拦住半只脚跨进被窝的萝衣，露出和善的笑容。 与此同时，唤出系统面板： 【检测到可选中人员“萝衣”？是否添加？】 “是！” 苏宁确认道，继而，系统面板消失，开灵殿微微震动，一阵清风吹入大殿，玄奥气息弥漫。 护佑之光自穹顶投下，将萝衣笼罩，随即融入龙躯，殿外，那株参天古木明亮如昼。 面板变幻： 人教：lv2 成员（3）：苏宁、朱一闻、萝衣 荣光点：9001 遗产：新解锁神通“易容术”，请尽快领取 …… “成功了？”苏宁愣了下，他做好了失败准备来着。 毕竟，这种添加并非“强制”的，目标必须完全放开心神，才可以拉入组织。 却没想到，随便一试，就成了。 这说明……萝衣对他竟是没有半点设防……想到这，苏宁突然有点惭愧，再低头看去，就见萝衣正望着殿外光影，好像还挺高兴。 “睡吧。”他说。 “奥。”萝衣发出一个音节，钻进被子一秒进入梦乡。 苏宁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将这里当做家了。 …… 返回现实，苏宁打开“宝库”页面，取出一卷古旧纸页，目光扫过，心下了然。 易容术：一种改变身体，实现伪装的神通 不同于“七十二变”的幻象，可以被看破，易容术是真实改动肌肉骨骼，即便被察觉存在“伪装”，也没法轻易破解。 不算惊喜，但对“开马甲”事业有强有力补充。 “荣光竟然达到了九千？”苏宁诧异，记得，此前点数堪堪七千，萝衣到底不同凡响，直接涨两千点，属实惊人。 “如果达到一万，是不是能再次升级？”苏宁有点蠢蠢欲动。 魔都随时可能爆发战斗，他亟需提升实力。 辅助法术虽好，可眼下急缺的是真实战力啊。 从哪再弄一千点？ 苏宁思索片刻，拿起玉符向宁错发出消息： “十七：经过考察，你已符合加入要求，方便的话，我尽快为你办理加入仪式。” 几秒种后。 玉符震动： “六十九：我随时可以！” …… 一小时后，富江街道，宁错再次来到了这里。 这是这次，心态格外不同。 昨天，城市戒严时，家里又打来电话，苦口婆心劝她返回魔都。 理由么，自然是沈城危机频发。 相比下，魔都反而安全些。 这令宁错无比纠结，一方面，强行滞留，家人恐怕要来拘走她，二来，时间进入二月上旬，年关已近，于情于理，也得回家团圆。 偏生，人教考核尚未结束，要她就此离开，也是极不甘心。 尤其，非洲八万人死亡事件更令她感觉不安，意识到“末日”不断临近，对踏入超凡愈发渴望。 一夜未眠。 结果，就在这黎明时分，代行者大人竟发来消息，她自然没半点犹豫，当即偷偷溜了出来。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宁错裹着冬衣，朝“一又二分之一站牌”跑去，不多时，再次进入了那神秘领域： 灯光，长椅，裹着黑袍的人影。 “你来了。”苏宁笑道。 宁错弯腰，撑着双腿急促喘息了下，脸蛋红扑扑的：“代行者大……恩，十七，我……真的可以加入你们了？” 苏宁微笑：“当然，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宁错急声道，晶亮的双眸中，满是憧憬。 “那好，随我来吧。”苏宁抬手，挥舞弥漫，木门浮现，虽然经历数次，可再次目睹神妙手段，仍旧令她目眩神迷。 这次，没有乘坐列车，两人径直踏入灰雾空间，来到开灵殿前。 恩……苏宁没有忘记，用幻术将睡的四仰八叉的萝衣擦除。 并尽量将氛围渲染的神圣： 混沌、仿若看不到边际的世界里，一株散发璀璨光华的，历经无数岁月的古木撑开天与地。 披着时光的宫殿静默地伫立在此界中心。 殿中墙壁上，返璞归真的巨大“人”字似蕴藏无穷奥义。 “很遗憾，因为一些事，其他成员没法来观礼，只能由我为你主持，”苏宁背靠人字，俯瞰宁错，道： “我再做最后一次确认。你是否愿意加入人教，直面妖魔，护佑人族，为此，不惜付出生命？” 宁错被气氛感染，只觉置身于一处庄严神圣之地，表情异常严肃： “我愿意。” “好，”苏宁满意点头，抬手，身后的画幅陡然幻化为十行文字：“此为人教纲领，亦可以理解为誓言、坚守、信念…… 许多年来，更迭无数次，每个正式成员，都应宣读这份誓词，恪守为行。 同时，倘若违逆今日誓言，也将遭受组织的惩罚。” 这是苏宁特意准备的仪式环节，朱一闻时凑合了，总不能始终凑合下去。 宁错抬头望去，扫过那些文字，并未畏惧，反而眸光愈发晶亮，整个人，透出些许理想主义的光辉。 宣誓……这便是最后一道关卡了么？ 念出誓词，自己的命运也将改变。 宁错深深吸了口气，用生平最为认真的神情，一字一顿，庄严念道： 天道静听，明我心志； 不凌弱小，不改本心； 所经之战，莫畏强敌； 凡所邪谬，吾伐其帜。 妇弱童长，战所为之； 老幼娇柔，终当不犯； 同僚道合，竭力相携； 诚待友人，以为君子； 吾所立誓，忠贞不渝； 今朝如此，日日皆然！ 第五十九章 台风杜鹃 话落，宁错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通透了些许，积蓄在体内的青灵丹药力彻底化开。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似发生蜕变。 不。 不只如此，她隐约看到，有神圣光辉自那宣言中飞出，笼罩自身，古木璨璨，清风徐来。 意识中，仿若漫天神佛显现。 就在她念完《人道宣言》的同时，苏宁已利用系统，将她加入人教正籍。 开灵殿给予其反馈，帮助宁错破开凡躯桎梏，正式踏入超凡世界。 与此同时，苏宁就看到系统面板变化： 人教：lv3 成员（4）：苏宁、朱一闻、萝衣、宁错 荣光点：10001 “等级达到三级，人族护佑之光增强。” “解锁：全体成员增加三年道行，立即发放” 一行行文字滚动，下一秒，苏宁只觉身周有无形力量膨胀，体内灵力沸腾，似有无形桎梏打破，灵力暴涨。 恍惚间，体内力量奔涌，发出潮汐般的声响。 “灵力上限提升了？”苏宁愕然，要知道，修行是不断提升躯体容量的过程，容量越大，能炼化存储的灵力越多，修为也相应提高。 只是，眼下竟无须经由修炼。 系统通过“人族护佑”，强行提升修为上限。 “三年道行？指的是，正常修炼三年获得的增长？”苏宁心潮澎湃，这算什么？武侠小说里那种“传功”？ “不，不对……这种增长很奇怪，”苏宁闭目细心感应片刻，蹙眉。 增长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大。 比如说，他如今修行十天，并不是说原地x100倍，实际涨幅要远比这个低，大约，也就抵他修行三个月的幅度。 不存在直接超神的可能。 但的确增长了许多。 “难道说，这个‘道行’并不是以我个人为标准的？”苏宁陷入沉思，遗产中竟有“道行”这种东西，着实出乎预料。 修为，也能传承？ 而且……最神奇的是，其并非单独奖励个人，而是全员增长。 苏宁扭头看向宁错。 这姑娘此刻盘膝打坐，双眸紧闭，脸色潮红，沁出细密汗珠，望气术下，其呈现出的“修为”远非刚踏入修行时的朱一闻可比。 相比下，倒是睡的死死的萝衣没啥变化…… “呼。”十分钟后，宁错起身，双眸灿灿，射出迫人的光。 她茫然地攥了攥拳头，满是震撼之情： “这……就是超凡吗？” 虽未切实出手，但她能清楚察觉体内磅礴奔涌的力量。 自身，从里到位都在经受蜕变。 “你倒是好运气，”苏宁压下心绪，笑呵呵道：“入得人教，享受人族护佑，其中妙处，你以后自会知道。” “至于现在，你初次开灵，需要时间适应，这是教内修行法门，阅后即焚，切忌外传。” 说着，苏宁将简体字版《人道参神契》第一篇递给她。 “等你掌控住力量，我再正式授予你五行法术。” 宁错激动地双手接过，整个人被巨大的惊喜笼罩，用力点头，苏宁又叮嘱了一番“组织纪律”，宁错一副实习生的模样，很用力地将每一条背下。 等他说完，她才好奇道： “那现在……我能知道您的现实身份了吗？啊，不方便的话，当我没说。” 苏宁笑笑，浑不在意地扯下了兜帽，解除幻象，显露真容： “当然，接下来，我们就是同志了。” 宁错啊了声，捂住嘴巴，诧异道：“您……比我想象中更年轻。” 苏宁笑笑：“我当成赞美听了。” 富二代小姐抿嘴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她喜欢这种平等的氛围，相比之下，末日救亡会中等级森严的气氛则令她压抑。 “那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其他成员？还有，那个……如果，我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尽量将我派到魔都？ 主要……快过年了。” 说起这个，她有点惭愧。 苏宁笑道：“其他成员目前各有任务，分散各地，以后会见面的，至于任务，恰好，我准备这两天去魔都一趟，你来安排如何？” 宁错先是惊喜，然后疑惑：“您要去魔都？” 苏宁点头：“沈城……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可魔都，却不好说。” 宁错怔住，突然有些不安：“您指的是……” 苏宁深深看了她一眼，敛去笑意： “组织获得情报，魔都疑似将遭受大群妖魔袭击。情况紧急，教主特令我带队前往，你家人也在那边吧，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他们暂时躲躲吧。” 宁错脸上红润瞬间消失，转为苍白。 …… 五分钟后。 苏宁乘车返回住处，准备收拾远行的衣物。 魔都即将遭受攻击，他决定提前过去。 这并非是心血来潮。 一方面，组织要长远发展，必须吸纳更多的人员。 考虑到资源有限，苏宁并不准备大范围收人。 只打算挑选精英，进行培育。 这就需要足够的人才基数，沈城已无法满足。 国内的话，京城有深红之井，管控严格，不好动，相较下，魔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还有宁错这个“地头蛇”安排，也方便些。 另外，组织达到lv3，战力短板补全，修为增长，苏宁对魔都之战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不过，此次事件非同以往，只靠自己，恐怕难竟全功，提前过去，考察下殿堂安排，也好见机行事。 省的临时传送，手忙脚乱。 “苏宁，我修为突然增长了，这正常吗？”朱一闻发来消息，语气紧张。 苏宁并不意外，简单解释，说是组织实力增长反馈，后者这才安心下来： “这就好，我感觉自己变强了很多。” 苏宁：“好事，原本我还想着，你修炼尚浅，这样一来，你留在关外，我就放心多了。” 朱一闻愣了下：“你要走？” “恩，关外人才少，我准备去魔都找找机会。”苏宁道：“你刚好留下，替我坐镇北方。” 朱一闻沉默了下，发消息道：“我……行吗？” 苏宁鼓励道：“别太妄自菲薄了，你很天才的。 现在的你，就算放在殿堂，也能站稳脚跟了，等消化掉这三年道行，配合紫金锤和雷法，和殿堂分部队长级也能碰一碰了。” 顿了下，他笑道：“再者，你也说了，三级打不过，二级，一级还不成吗？好了，离开前我会去你家一趟，到时候仔细说。” “好。” 挂掉通讯，苏宁望向已初有年味的街道，目露留恋。 …… “你要回去了？这么快？”某小区内，宁错闺蜜哭丧着脸：“你这才住几天啊，又要走。” 宁错挨着好友，彼此十指紧扣：“没法子呀，再不回去，小姨要来抓我了，再说，也快过年了，我呢，就不打扰你们家庭团聚啦。” “唉，行叭，啥时候走？我送你。” “明天吧，刚订了机票。”宁错说，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一个熟悉而意外的号码： “喂，雪莉？你不是在忙论文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那边，这会应该都凌晨了吧。” 宁错说完。 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嘈杂人声，隐约，还有汽笛嗡鸣： “哈！我现在不在伦敦哦，你肯定猜不到我在魔都呢……” 一个大大咧咧，很欢实的声音道。 宁错惊讶：“你来魔都了？什么时候？” 雪莉：“啊咧？你怎么知道……唔，我刚下船啊，还在港口，我给你讲，听说有台风要来了，这边天都潮乎乎的。 哎，不多说了，我这过安检呢，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联系哈。 对了，还有个惊喜给你，你肯定猜不到，哈哈。” 说话间，电话挂掉。 宁错哭笑不得，对自己留学时候，结交的好朋友跳脱的性格也习惯了，只是…… “怎么这时候来魔都……得让她小心些才行，还有……惊喜？是什么呢？” 想着，宁错也有点出神了。 …… 也就在双方通话的同时，魔都，气象局大楼内，一派繁忙。 监控室内，灯光雪亮。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排屏幕，连成一体，在中心，更有一只巨型曲面屏。 此刻，呈现的赫然是太平洋东海区域气象云图。 蓝色的屏幕上，薄薄的云雾状气旋正在不断扩散。 白色的文字和线条标记着不同的名称和代号。 还有红绿色的箭头，以及小屏幕上闪烁的数据，几乎每隔几秒钟，就会刷新一次。 “杜鹃当前风力？” “已达到8级，当前20m/s，中心最低气压995百帕，风圈半径120-200公里。” “报下位置。” “已进入菲律宾海域，当前北纬7.0度、东经……预计将于24小时内进入东海。” …… 大厅内，除了脚步声，便是连串的电子提示音，以及工作人员们的声音。 本来，气氛不至于此，只是，今年这一号台风来的太突然，太诡异，此前竟毫无征召。 仿佛，突然间就出现了般。 “怪事。”一个技术员靠在工位，瞥了眼云图，嘀咕道。 突然，走廊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大厅房门推开。 走进来一群灰风衣： “请问，负责人在哪里？” 第六十章 告别(周一求票) 灰风衣……看到这群人的装束，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旋即，变成了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竟惊动殿堂的超凡者来到这里？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好，怎么称呼？”办公室里，一个中年人快步走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 “李归。”为首的年轻人说，随即直入正题：“总部传令，需要贵部门设备技术配合。” 中年人一口应下：“没问题。”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是这股台风存在异常？” 李归摇了摇头，神色严肃：“还须进一步确认。” 说着，他仰头望向中央屏幕上的气象云图，目光锁定那团被命名为“杜鹃”的今年一号台风气旋上。 心下微沉。 …… 与此同时，就在“杜鹃”所在的海域上。 一艘外国渔船正于怒海中挣扎。 大海深处，天地一片昏暗，狂风掀起巨大海浪，远处电光闪烁，这艘小型渔船渺小如粟。 仿佛，随时都将被海洋吞噬。 “东西绑好，快进船舱！快！”甲板上，几个渔民死命于风暴中拉扯着缆绳，却无法立足站稳。 “返航！快点原路返回！” “不行！风太大，我们根本……”一人吼着，整只船突然侧翻，他一下撞在箱子上，发出痛呼。 其余人忙将他拉起来，一同躲入船舱内部，隔着玻璃，望着外面黑沉沉，不见天日的怒海，脸色苍白。 黑暗的驾驶舱内，只有仪表盘还散发微光。 “听！什么声音？”突然，一人道，“好像有吼声在靠近！” “怎么可能，我们在海上。” 其余人面露疑惑，就见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外面，颤抖如筛糠，似乎看到了恐怖景象。 众人随之望去，于是，所有人都别恐怖慑住。 只见，昏黄大灯照耀之处，一头数十米高的怪兽自海面挣脱出来，双目猩红，审视众人，继而，甩出一条布满鳞片的巨尾，轻易将这艘现代船只切断。 眨眼间，海面只剩一片残骸。 怪兽得意地发出尖啸，扭动身躯，朝东海方向走去。 在它身后，台风中，是浮现密密麻麻的，血红、残暴的眸。 …… “吕阎罗！深红基地专线电话，要您接听！” 沈城，殿堂分部会议室内，吕凤山正与周堪等人说话，突然有人闯进来道。 吕凤山一愣，忙过去接听，片刻后，神情凝重地走出来，面向众人： “京中急电，命我立即返回，新城后续就按方才讨论的安排。” 众人一惊，周堪与陈瞳对视一眼：“这么急？可这边如果再……” “这是上级命令！”吕凤山打断他，空前严肃。 见他俩被吓住，才稍微缓和了些语气：“沈城再倒霉，也不至于接二连三出问题，就这样，有事联络。” 说完，他毫不耽搁，立即朝外走，同时摸出“传讯玉符”，尝试发送消息： “人教的兄弟？东海附近出现异常台风，检测到疑似危险能量源，你的情报非常及时，已经引起了上级重视，关于这件事，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顿了顿，又补了句： “消息我不白要，你开个价！” “喂？有人在吗？” “……淦！” 出租屋，客厅内。 苏宁拿起玉符，看着吕凤山发来的信息，沉默了阵，没有做任何回应。 好消息是：此时引起了官方重视，想必会早做准备。 还消息是：危机真的出现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呼，放轻松，有殿堂出手，想必能够控制住局势。如果不行，那多我一个也差别不大……”苏宁吐了口气。 自嘲一笑。 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这个民间组织头头在这忧国忧民个啥？ “好了，中文语法已经交给你了，听懂了你就点下头。”苏宁看向坐在对面的萝衣。 为宁错开灵后，苏宁返回出租屋，准备搬家事宜。 其实也没啥要带的，就一些换洗衣物，证件，贴身物品啥的，整理好，往“灰雾空间”里一塞，齐活。 连拎行李箱的步骤都省了。 如果不是灰雾空间里隔绝网络信号，通讯不便，他都想以后就住里头了，还省房租呢。 除此之外，主要工作就是教萝衣说话。 小姑娘中午就醒了，苏宁打印了语法教材，配合卡片口干舌燥教了几个小时，这会，她已经能简单听懂苏宁的话了。 也能读出单个的字，就是死活没说出个“词语”来。 苏宁还挺期待，她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啥。 这会，萝衣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手里还捏着一堆卡片。 “那行，你先自个复习下，我上个厕所。”苏宁吐了口气，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憋了半天了。 坐在马桶上，拿起手机刷了下新闻，又和宁错在微信上确认了下航班——虽然玉符可以发短信，但毕竟存在局限。 展露身份后，就互相加了好友，这样也方便。 只要说话注意些，也不用担心被窃听数据啥的。 等提上裤子返回客厅，苏宁打眼一看，整个人吓了一跳：“小祖宗！别乱动！” 只见，萝衣不知怎的，竟然站在电脑桌前，笨拙地握着鼠标，盯着电脑屏幕。 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听到苏宁的话，茫然地扭头看他，似乎不明白这个“饲主”为啥着急。 苏宁也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怕她胡乱点开哪个文件夹书签什么的，多尴尬。 这会快步走过去，发现屏幕上赫然是作者群。 “呼，还好，”苏宁松了口气，说：“你看这个干嘛，这都是没营养的东西……” 正说着，突然就见萝衣开口，轻声吐出，她从作者群里学会的第一个词： “涩图。” 苏宁：？？？！ 你到底在群里学了个啥啊？！ “快忘掉！”他大声道。 萝衣纯真的看着他，愈发茫然，一板一眼道：“涩图，谢谢。” 苏宁一屁股坐下，面露绝望。 …… 到底是龙族，学习能力远超人类，一天功夫，萝衣就做到了简单的听懂，以及沟通。 体现出来，就是一些简单话语，苏宁不必再用玉符发文字，萝衣也学会了用一个个单词，表达基本信息。 虽然她学会的第一个词不太正经就是了。 学了几个小时，双方都很疲惫，苏宁自不必说，萝衣再次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苏宁只好带她回开灵殿，塞到被子里沉沉睡去。 考虑到稍后要去魔都，路上不大方便随时放她出来，苏宁拿出《山河绘卷》，抖出一张纸人替身。 化作自己的形象，于殿内打坐。 “这样一来，只要感受到这里有动静，我就可以通过替身，直接与萝衣交流。” 苏宁暗衬，为纸人的好用而感慨。 …… 再次离开灰雾空间，吃了个饭，就到了晚上，苏宁找了个长途车，直奔宁城。 两个多小时后，苏宁出现在宁城某小区外。 这时候整个世界都黑漆漆的。 小区里，窗口透出的灯光妆点着夜色，苏宁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不多时，朱一闻从小区里跑了出来： “苏宁，你这就要走？这么急？要不留我家，年后再去吧。” 苏宁摇头笑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多耽误一日，就多一层变数，再者，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我看中的一个新成员吗？ 已经决定纳入组织了。 她家里就是魔都的，这次过去也处理下这方面。” 他没完全说实话。 隐去了魔都可能遭遇袭击的事，虽增长了三年道行，和朱一闻仍缺乏战斗经验，带去魔都，多他一个也没法左右战局。 不如让他留在关外，安心陪陪家人，修炼，与殿堂一明一暗，坐镇一方。 “好吧，你决定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朱一闻叹了口气，没再劝阻。 这年头，交通方便，通讯便捷，想见面一张机票的事，也没啥伤感的。 苏宁笑道：“我听说，殿堂因为上次桃源的事，给我安了个代号，叫‘雷’，这下你专修雷法，正好顶下这个名头，也算帮我打掩护了。” 他又拿出一本册子： “这是一门神通，叫‘七十二变’，名字熟吧，其实就是个幻术，你试试修炼，寻常殿堂混血种，都看不破，只要不撞上吕凤山这种，掩人耳目不在话下……” “你之前和我说，随着修为加深，可以看到一些灵力波动，妖魔气息，类似上次新城的黄雾……恩，这应该算是某种望气能力吧。 看来这东西是修为增长后自然带来的…… 有这个能力，你也能提早发现妖魔踪迹，顺便，也帮我留意下，如果有灵根上佳，品行正派的苗子，告诉我，没准能拉进组织来……” 隆冬夜晚，小区门口，两个年轻人靠在黑暗里。 苏宁说，朱一闻听。 好一阵，等苏宁自觉没什么要叮嘱的了，才道： “就这些了，唉，其实我都多余来这一趟，电话、视频、玉符传讯……都能解决的事。” 朱一闻沉默了下，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苏宁点了点头，两人都没说话。 静默地站了一会，苏宁说： “行了，这都好一阵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二老起疑，我还得赶航班。” 朱一闻看着苏宁走远的背影，突然说：“保重。” 苏宁没回头，摆摆手：“你也是。”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在这个妖魔入侵，危机渐渐四伏的世界里，纵使是修行者。 一别，也有可能是永恒。 …… （第一卷完） \bps：刚好六十章写完第一卷啊，解锁魔都新地图，周一，求推荐票月票 第六十一章 雷云风暴 告别了朱一闻，苏宁没有找旅店，而是在灰雾空间凑合了一宿，恩，打的地铺，主要床是房东的，也不好意思搬走……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苏宁起床后乘车前往沈城国际机场，与收拾妥当的宁错汇合。 机票什么的，对方安排，苏宁只简单背了个包，当撒手掌柜。 两人见面后直奔候机室，一路上，打扮靓丽的女孩频频将目光投向他，令苏宁有点不适应： “你老看我干嘛。脸上有东西？” “没……”宁错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不已。 拖着行李箱，好看的脸蛋上目光忽闪躲闪： “我……就是好奇，您平常是什么样子。” 气温低，小富婆包裹的很严实，可单只是一张脸，就足够吸引周围人的目光了，然而苏宁却对此视而不见，轻笑道： “当然就是普通人一样啊，不然呢？” 宁错讪讪笑笑，恩了一声长音：“您比我想象中平易近人的多。” 心中却是在感慨： 这就是代行者的胸襟啊，分明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却如寻常人般生活，这无疑是种极高的心境。 此前，虽然苏宁也多次强调过，但毕竟只限于口头，她也有点将信将疑的。 俗世里，单是权势、钱财就能令人飘飘然，更何况超凡力量？ 想想国外末日救亡会中那些人，或对超凡膜拜贪婪，或依仗力量施加威严……再看苏宁，却是当真心口如一。 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当真如普通人般生活。 宁错都想，倘若自己不清楚内情，单看外在，决然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是人教中的大人物。 更于昨日，拯救了新城。 此刻，再回想昨日宣誓的《人道誓言》……更多了几分归属感，崇敬感。 力量会令人敬畏。 但德行才能获得尊崇。 “说了多少次，叫我名字，不然给旁人听着，还以为我是你老板。”苏宁笑笑，有些无奈。 努力强调了许多次，可宁错还是放不开。 “可你就是我老板呀，恩，是上级总没错吧。”宁错眼眸弯弯，笑得很俏皮。 苏宁无奈了：“随你。” 交谈中，两人进入候机室，宁错把行李托运了，快到八点，根据引导登上飞机。 苏宁提前叮嘱，说要“低调”些，就担心小富婆弄个头等舱啥的，他也没坐过啊，到时候手足无措多尴尬。 宁错倒是听进去了，没安排头等舱，买的商务舱，两人连坐，还好，倒也能接受。 将座椅调至平躺状态，苏宁决定要睡一会。 结果眯了没几分钟，无奈睁开，瞥向身旁： “说了别看了呀，偷偷看也不行，我要是个帅哥，人家最多以为你犯花痴，你这样，大家只会以为我有钱。” 宁错言笑晏晏：“您肯定比我有钱。” “这个……真没有。”苏宁很想说一句，结果就看宁错已经听话不再看，闭上眼睛入睡了。 感受着周遭投来的羡艳目光，苏宁哭笑不得，望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 住处，宁错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操心。 增长的道行尚未完全消化，只希望妖魔晚点来，多给自己些时间。 倘若顺利解决，之后就是考虑如何寻找仙苗，扩大成员人数的问题。 对了，还有遗迹…… 升至lv3，却未解锁新遗迹，难道要四级？ 不是吧，猴年马月。 思考中，倦意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飞机广播惊醒： “女士们先生们，因魔都出现雷雨天气，本次航班无法按原计划降落，将转至杭城机场备降……” 苏宁睁开眼睛，机舱里议论纷纷，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面露焦虑，叫来空姐询问情况。 得到的回答是：受到台风杜鹃影响…… 苏宁望向舷窗外，只见原本的蓝天白云不见了，云海漆黑如墨，光线暗淡，不见阳光，从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下方的超级城市。 整座城市都笼罩于一片躁动的雨云中，黑云从东海飞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边扩散。 “出了什么事？”旁边，宁错自浅睡眠中醒来，扯掉眼罩，惊讶道。 机舱里，灯光柔和，人们窃窃私语，虽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往年，这个时候也会来台风么。”苏宁收回目光。 宁错道：“略早，但也正常。” “是么。”苏宁安静地望着窗外，嗅到了危险气息。 这时候，飞机开始调整方向，试图逃开雷云，然而，这股暴风雨扩散速度惊人的快。 如择人而噬的巨兽，没过多久，就将他们吞没。 “咣当。” 突然，飞机一阵晃动，一名乘客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滚出很远。 “啊——”短促惊呼中，机舱震颤愈发强烈，人们扶住座椅，面露惊骇，一名空姐更是跌倒。 舷窗外，天昏地暗，电光隐现，狂风裹挟水滴，这架钢铁飞行器如同海中小舟，被挟裹着，高高抛起，重重落下。 雷云已至。 舱内陷入混乱，灯光抖动，晦暗不明，尖叫声此起彼伏。 “各位旅客，因雷雨天气，我们的飞机发生颠簸，请所有人系好安全带，保护好头部和随身物品，不要走动……再播报一次……” 广播中，传来声音。 然而，却于事无补，一片混乱中，宁错紧张地攥着扶手，下意识看向“代行者”，随即愣住。 只见，苏宁正平静地望向窗外，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在凝视什么。 “来了。”他说。 宁错：“什么？” 下一秒，她就听前排一个女人指着外面，惊呼道：“怪兽！！” 这声音极尖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继而，人们循着她的手指，望见了一幕恐怖景象： 漆黑云海中，一头肋生双翅，披着磷甲的怪鸟破云而出，发出尖啸，朝飞机撞来！ 那是妖魔。 …… …… 魔都，作为超级城市之一，它本身恰如一个有着生命的肌体。 自高空俯看： 纵横交织的道路宛如人体动脉，将城市切成若干个分区，小区之内，建筑与建筑之间形成无数细密通道，它们密密麻麻布满全城，如毛细血管般细小，却充满了生机。 对此，不同时代、地区、民族都有不同的称呼。 京城人叫它“胡同”，武城人名为“里巷”，魔都人则将它唤作“弄堂”。 当吕凤山披风衣，配凤刀，风尘仆仆踏入这条名为“雨花”的弄堂，整个人瞬间为水汽包裹。 两侧仿古式青砖建筑高耸，夹出一缕青天，脚下石板与鹅卵石交错，在细雨下，湿润透亮如镜面。 弄堂左右，店铺拥挤，踏入，仿佛穿越时光，回到影视剧里的旧魔都。 大抵是天气缘故，人烟稀疏，吕凤山穿行其间，眉目凝重，仿若武林江湖时代的侠客。 行至深处，他脚步猛地停下，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凉棚下的身影。 凉棚之下有木桌，桌旁只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年岁的男人，穿着白色西装，容貌俊朗，皮鞋澄亮如新，正品着一杯香茗。 感受到吕凤山的目光，才悠悠然抬目对望而来：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还是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杀敌。” “杀什么敌？” “杀该杀之敌。” …… “你手上的是什么？” “是刀。” “是什么刀？” “杀敌的刀。” 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你不该来的。” 吕凤山一怔：“你咋特么又绕回来了？” 第六十二章 黑龙过境 “粗鄙。”白西装男人皱眉道。 “你骂谁逼？”吕凤山掀开风衣，露出刀柄：“白起，别以为起了个古人名字，就是杀神了，不服咱俩过过招？” 殿堂分部，坐镇魔都的白阎罗叹了口气，侧身望着雨巷，眼眸深邃： “每个人一生中都难免要做错几件愚蠢的事，结识几个愚蠢的人，若是人人都只做聪明事，只爱聪明人，那样的人生就会更无趣了。” 吕凤山思索了好一阵，作势抽刀：“你是不是在骂我？！” “好了，你俩有完没完？”忽然，一道倩影自店铺走出。 穿着旗袍式样的短衫，系着碎花围裙，面容姣好，典型江南女子。 手中端着一碗素面，双臂嫩白，黑发于脑后绾起，佯怒道： “都是老同学，每次见面都还这样。也不嫌丢人。” 女孩说着，将面碗重重放在桌上。 于是，华夏殿堂里声名赫赫的两位阎罗突然就乖巧了起来。 “咳，林绾，我们说笑的。”白起温声解释。 吕凤山忙收起凤刀，大大咧咧凑过来，坐下，凶巴巴的脸挤出花来： “对对，小绾，我和老白逗闷子呢。” “小绾也是你叫的？”白起乜了他一眼，“到底是粗胚，说话没个规矩。” 吕凤山反唇相讥：“你有规矩，一大男人，还是当兵出身的，涂脂抹粉，发胶一尺厚，你细致。” “你……” 旁边，叫做林绾的女孩无奈摇头，很没办法的样子，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看的两人一呆。 “一晃都毕业这么多年了，看你们这样，好像还在学校里似得。” 两人沉默下来，一些记忆翻涌。 时间过得好快，几年前，三人还是同窗，于国内某军校就读。 原本，他们的人生都将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却不曾想，因为身具特殊天赋，被选入成为第一批“志愿者”。 吕凤山和白起成功融合一代血媒，成了混血种，并一步步成长为殿堂支柱。 而林绾，却中途晋升失败，受到反噬，无奈退出殿堂，开起了这家小店。 好像也没过多久，却又似恍如隔世。 “好了，我去拿素面，你们聊。”林绾笑笑，朝后厨走去了。 吕凤山与白起，隔着一碗面对视。 “事情真的那么严重？上级觉得我应付不来？还要把你派过来？”白起双手放在腿上，用很端正的坐姿问道。 吕凤山给自己倒了杯茶，叹气道： “具体数据还没出来，但的确监控到异常能量反应。” “只是这样，也不至大动干戈。”白起容貌英俊，一举一动，颇有些书卷气，说起话来，却是自信： “国境之内，魔都防御仅次于京城，上次跨江大桥事件后，又添了设备，即便是三级妖魔，我也有把握斩掉。” 吕凤山幽幽道：“恐怕不止。” 白起蹙眉：“消息来源？” “人教。”吕凤山道：“关外新城的三级妖魔就是他们提供的位置，也是他们解决掉的。” 白起疑惑：“人教……到底实力如何？” “很强，比你想象中强的多。”吕凤山道： “当前已知的强者就有三个，我与代号雷短暂交手过，可惜，对方完全没有恋战的心思，也摸不清底细，但绝对不可小觑。” 白起沉默。 他虽看不惯吕凤山的作风和智商，也常出言讥讽，但对其实力却是认可的，若非如此，上级也不会任命吕为“救火队员”。 机动支援各地。 “假定消息为真，的确有大群妖魔自东海来，那最大的问题不在如何击杀，而在于，绵长的海岸线恐难完全防御。” 白起道：“而一旦有漏网之鱼，进入城市，造成的伤亡及影响将难以估量！” 吕凤山点头：“这也是上级最担心的，所以，除了派我带京城精锐支援，还动用了另一样东西。” “什么？” 吕凤山用手指在青花茶杯中蘸了蘸，于桌上勾勒文字。 字成。 白起呼吸一紧：“当真？！” …… …… “啊——是怪物！云层中有怪物！！” 机舱内，当众人目睹远处飞来的妖魔，恐惧达到顶点。 若是将视角拉至外部，赫然是如下景象： 漆黑的云海中，南航客机震颤摇摆，试图脱离雷暴区，机舱一侧的诸多舷窗上，贴着一张纸惨白的脸庞。 不远处，狰狞如远古翼龙的妖魔吼叫逼近。 这只妖魔并不强，只有一级。 可身为飞行妖魔，天空中是它的主场！在一只飞鸟都能撞毁客机的当下，一只身长数米，力大无穷的妖魔会造成怎样的杀伤？ “救命——” “我们要死了吗，我不要死！” “跳伞！我要跳伞！” 机舱中，人们彻底疯狂，尖叫声，哭喊声，怒骂声连成一片。 有人试图冲向驾驶舱。 有人试图寻找降落伞，可民航客机根本没有。 有人死死抱着亲人，痛哭流涕。 有人祈求神佛护佑。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些都是徒劳的，在这万米高空，没有人可以对付妖魔。 “怎么办？”商务舱内，宁错期翼地望向苏宁，她也有惧怕，可看到苏宁，就不怕了。 在她看来，强大的代行者大人必然有能力解决危机。 “我出去看看。”苏宁起身，朝卫生间方向走，心中沉重。 望气术下，那妖魔等级不高，可问题在于，他没法走出机舱。 护法战甲已彻底报废，他没法飞行！ 御水术？ 仅凭外面这些雨水，远远不够！ 强行打开舱门，以机体为踏板战斗？别闹！民航客机飞行高度在一万米，高寒缺氧，一旦撕开缺口，所有人都要窒息死掉！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人丢入灰雾空间，等飞机坠毁，接近地面，苏宁再躲入灰雾空间，依次缓冲。 可不到绝境，他不愿用这个法子。 即便可以用幻术遮挡，后续也会很麻烦！ “恩？灰雾空间？”苏宁心急如焚间，掌心符文闪烁，他竟再次感应到了撞门动静。 是萝衣！ 借助血脉联系，他能感应出，她焦躁愤怒的情绪。 “她要出来？”苏宁怔住。 …… 将时间稍微拨回几分。 灰雾空间，开灵殿内，睡了十几个小时的萝衣终于醒来，踹掉被子，用手揉着惺忪睡眼。 肚子传开咕咕的声响。 茫然四顾，等看到不远处盘膝打坐的“苏宁”，她眼睛一亮，起身小跑过来，张嘴嗷呜一声就咬住了“苏宁”的手指。 然后努力吮吸起来。 几秒后，她睁开眼睛，一脸懵逼，又吸了下，还是没有！ 想了想，她尝试稍微用力…… 结果，就见“啪嗒”一声，苏宁整个炸成一股青烟，变成纸人，萝衣傻眼了，呆呆地看着炸扁了的“苏宁”，嘴巴委屈地瘪起，眼眸中有泪水打转： 饲主炸了！ 萝衣正不知所措的功夫，突然，整个空间荡起些许涟漪，她猛地抬头，望着虚空的某个方向。 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身周，有黑火虚影飘舞，她的瞳孔化为非人的“竖瞳”，色泽纯金，那是祖龙直系的象征。 这一刻，萝衣仿佛觉醒，成为了遥远年代里曾经主宰世界的王。 她也清楚感应到了，外面，那熟悉而稀薄的气息。 …… “她要出来？”苏宁一怔，果断闪进卫生间，这里处于摄像盲区。 抬起右手，木门浮现，萝衣一步跨出。 稚嫩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出现的刹那，便用纯金的眸望向机舱外。 “食物。”她笨拙地说。 “什么？”苏宁仿佛没听清般问，继而，就看到萝衣的身影蓦然淡去，变成了半虚化，半透明状态。 径直穿过金属墙壁，踏入云海！ 眨眼间，出现于机舱外，整个人漂浮在万米高空，眸中倒映着妖魔身影，下一秒，她突然化为无数黑火。 飘散开去。 黑火中，一头五爪黑龙浮现，以君临的姿态发出高昂的怒吼，那飞行妖魔瞬间被震慑，尖叫着试图逃离。 却已经晚了。 黑龙虚影席卷而去，张口将妖魔吞下，只是一秒的功夫，苏宁就看到恢复为人形的萝衣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小肚子鼓鼓的，眼皮打架，似乎撑着了，看了苏宁一眼，打了个饱隔，然后迈着小短腿回开灵殿睡觉去了。 苏宁愣了好几秒，才神情复杂地推门。 走出卫生间，返回商务舱，就看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舷窗外的雷云渐渐远去，飞机重新稳定了下来，挣脱暴风雨，安稳地朝着杭城国际机场飞去。 广播里，回荡着空乘“已离开危险区”的话语。 舱内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处于一片诡异的静默中。 苏宁默默走回座位，就看到宁错一脸激动、震撼地望过来： “刚才那是什么？” “龙——”回答她的是一名旅客：“我的妈呀，我刚才看到了一条龙啊！！” 轰。 一片哗然。 第六十三章 奉天出巡 龙。 作为国内知名度最高的神兽图腾，当它出现，即便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予人极深的印象。 更不要说当下。 “是龙吗？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有？” “那怪兽怎么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热切地议论起来，方才混乱，颠簸，光影模糊，且时间短暂，所以真正看到“五爪黑龙”的只是极少数。 并且，也只瞥见一鳞半爪，更多的，完全是以讹传讹。 冷静下来后，不少人表示质疑，极少数据理力争。 “怎么回事？”宁错压抑着激动，毕竟已有修为，她看的最清楚，很确信那妖魔是给一头黑龙吞掉了。 结合苏宁离开座位，真相呼之欲出。 “您……不是人？”宁错压低了声音问。 苏宁靠在座椅里，闻言无语，心想你咋还骂人呢，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是独自前来的。” 宁错愣住。 不是独自前来……意思是，周遭还有人教成员随行？ 是了，出发前，苏宁曾说过，此番前往魔都，是奉“教主”之命，带队前往。 宁错此前想着，其他成员也许是分散来魔都的，如今看来，真相远比她预想的更惊人。 “它……也是组织的一员？”小富婆瞪大了眼睛。 苏宁轻轻颔首。 宁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所以，此时此刻，除开身旁的“代行者”。 飞机外，还跟随着一头神话龙族？ “人教……究竟何等强大？”宁错心中震撼莫名。 …… …… 雨花弄堂。 细雨从棚顶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在地上积出大大小小的坑洼。 素面热气袅袅。 穿着白西装，打扮精致，文质彬彬的白阎罗收回目光，道：“当真？” 吕凤山嗤笑：“我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白起长长吐出一口气，冷峻道： “大手笔啊，在监测未明时，这般大动干戈……就连那东西都搬出来了，看来，京里对这‘人教’的提醒……格外重视。” 吕凤山端起茶杯：“非洲刚死了八万人，换你，你不怕？” “怕。所以？人员需要撤离吗？”白起问。 吕凤山摇头：“来不及，最多将靠近海边区域平民撤走，暂时以台风的名义。” “防止恐慌？” “恩，两千多万人的城市啊，一旦恐慌蔓延，造成的损失怕是比妖魔登岸还大。” “看来真有些麻烦了。”白起蹙眉。 吕凤山故作轻松：“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三级妖魔都不放在眼里？” 白起恼怒，正要回击，突然，城市上空有奇异呼啸。 两人豁然仰头，就见那狭长苍穹中，一只灰色战斗机呼啸而过。 阴云中，有爆炸火光。 “是飞行妖魔！激活了防空系统。”白起眸中喷吐光辉，似看到无穷远处：“我得立即回去。” 吕凤山起身，遗憾地看向正走出来的林绾： “我们先走了，面留着，等我回来吃。” “快去吧。”林绾催促，等两人离去，她才走到雨棚下，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到桌上水渍： 四个字，前两个已干涸，后两个还清晰： 奉天 …… 与此同时。 宽广无尽的东海上，一整个航母战舰群正以30节的航速朝南航行。 两艘巡洋舰、三艘驱逐舰，攻击潜艇均匀排布，舰尾，拉出白色尾迹。 舰群居中，是一艘三百米长，六十七万吨排水的钢铁巨兽。 那是奉天号。 此刻，巨舰上，并无飞机停泊，跑道上，载着一座隆起的“山峰”，用巨大的防水布遮盖着，周遭以粗大尼龙绳固定。 引人遐想，好奇那雨布下，究竟掩盖着什么。 又是何种庞然大物，要用航母运载？ ……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已安全抵达杭城国际机场……请您从前登机门下飞机。谢谢diesandgentlemen……” 杭城机场。 伴随广播声，苏宁混在惊魂甫定的旅客中走下飞机。 外面已有大群人员等待，还停着救护车。 飞机遭遇妖魔的事已传回地面，部分旅客因颠簸、撞击受伤，好在并无大碍，确认后，相关负责人面露庆幸。 旅客们各自离开，部分人留下描述情况。 “我已经叫了车，在这边等下，等会载我们去魔都。”宁错说，并好奇地四下望去，想知道那位“龙族”伙伴在哪里。 她当然可以直接询问，可宁错觉得，自己是新人，代行者既然没有主动说，那最好不要乱打听。 恩，分寸。 苏宁嗯了一声，没在乎她咋想，而是将意识切回灰雾空间，附身于纸人替身上——萝衣回去后，他又丢了只补充进去。 就看到开灵殿内，小姑娘四仰八叉躺在被窝里，轻轻打鼾，一只手还按在肚子上。 鼓起的肚皮略小了些，应该是消化了。 “还真给吃了……”苏宁啧啧称奇，虽然只是一级妖魔，可到底也是妖魔呀…… 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小姑凉，显出本体，一口就吞了，凶悍。 说起来，萝衣的战力至今成谜，关键在于，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那种怎么弄，都不醒的类型。 苏宁甚至尝试拎她小腿，整个给提溜起来，人家连打鼾节奏都没乱。 “这要是遇上战斗，不一定能指望上。”苏宁无奈。 不过到底是张底牌。 拿起手机，看了下网上消息，魔都阴云笼罩，细雨飘摇，航班都停了，最劲爆的消息是，不久前有妖魔出现于城市上空。 给战斗机凌空点爆了。 对此，网民表示小case，不值得大惊小怪……经过一年多的熏陶，这种“一级妖魔”，已经完全登不上热搜了。 不过苏宁却是心中一沉。 意识到这是“攻击前兆”，知道的就两头，不知道的呢？是否还有？ 是常规攻击，还是海上那波妖魔的“斥候”？ 此外，系统升级后，人族护佑的增强效果也真的显著，坐个飞机都能碰到妖魔袭击，绝了。 苏宁呵呵，心想“护佑之光”改成“霉运光环”比较好…… 吐槽着，时间流逝，十几分钟后，车辆抵达，这次终于没再遇到危险，一路无惊无险。 等抵达魔都，都下午一点半了。 宁错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然后驱车带领苏宁抵达了濮东某座办公楼，进入其中某层。 “这是我租下来的办公地，之后会招人做一个新媒体工作室，专门追踪报道有关妖魔的消息，这样一来，以后我接触、搜集相关消息，也不会突兀。” 宁错指着空荡，却一应俱全的办公区说。 当前，报道妖魔的新媒体十分火热，甚至有人为了抢到第一手资料，冒险靠近妖魔附近。 宁错路上时候就说了这想法，一个是掩护“超凡者”身份，二来，也是给家里交待，有了创业的借口，行事方便许多。 第三嘛……她没说，但苏宁猜出。 有个工作室，也方便从家里坑钱……哦不，拉投资。 “可以，想法不错。”苏宁道。 宁错穿过开放办公区，拉开一扇门：“这是单独的办公室，再往里还有卧室，日常用品都有，可以直接住。” 苏宁满意点头，接下来，他将以宁错的朋友兼创业合伙人的身份住下，当然，是暂时的。 等人多眼杂，肯定要换。 “很好，折腾了一路了，你先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苏宁接过钥匙、门禁卡，说。 宁错点了点头，突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号码，挑眉接听道：“雪莉，你安顿好了？” 电话那头，略显喧闹，似乎有人在讨论什么。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住下了，晚上有个聚会，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也来呀！”雪莉欢快地说。 宁错看了眼苏宁，无奈说：“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来了魔都？跟谁一起？你们多少人？” 这个雪莉，完全说的不清不楚的。 “啊？我没和你说嘛？”雪莉愣了下，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同学们，娇憨道：“是这样的……” 接着，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末了才道：“所以你来嘛，大家都很想你。” 宁错迟疑道：“这样啊，可是我这边还有些事……” 她是想着，不能把代行者抛到一边去。 雪莉：“啊呀，看来我只能放大招了，哼，本来还想给你惊喜来着，施耐德教授也来了，说要见你，怎么样？意外不？” 宁错神情微变，故作惊喜：“真的？好，那你把时间地址发我。” 话毕，她挂断电话，看向苏宁： “有情况。” 第六十四章 末日救亡会 “什么事？”苏宁诧异，方才他没有去偷听两人交谈，这是起码的尊重。 宁错粉白的脸上满是认真：“有末日救亡会的人到来了。” 苏宁眼神微变，拉过办公椅：“仔细说。” 十分钟后，苏宁大体了解了情况。 大概就是，宁错此前欧洲留学时的几个同学，突然跑到了国内，于昨日抵达魔都，并将于今晚聚会，叫她去。 这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过来的学生都是末日救亡会外围成员，领队的“施耐德”教授，更是救亡会的正式成员。 “施耐德教授是我生物学系的导师，学识渊博，很受我们敬重，”宁错解释道： “同时，他对神秘学也充满了兴趣，也因此与我以及同样热衷于神秘学的几个同学关系很好。” “后来，就是他引领我和部分同学接触的救亡会。” 宁错有些唏嘘。 当初，她很崇敬这位长者，回国之际，还颇为遗憾。 可现如今，她已接触了更为高等神秘的“人教”，并加入其中。 回望救亡会……当初那些敬畏与憧憬早已消散。 施耐德在她眼中的光环也淡去了。 “哦？这个施耐德也是超凡者？”苏宁好奇道。 宁错点头：“算是吧，不过根据我的了解，他的超凡程度……很有限，救亡会吸纳他，更多的也是看重他的社会地位……而非潜力。” 按照宁错的说法，末日救亡会散布欧洲，成员大体分为三种。 其一：拥有潜力的，真正掌握隐秘的核心人员，类似殿堂混血种。 其二：拥有钱财或社会地位的人，富豪、政要、科学界、演艺明星等，都归入此类。 也是缴纳“会员费”的主力军。 其三：外围成员，这个就复杂些，由各类普通人，浅“信徒”组成，对外，往往都是救亡会分散于各地的，面向普通人的“俱乐部”的会员。 没有正式入会，但已接触圈子，并有可能转化为正式成员。 宁错与她那些爱好神秘的同学，就算此类。 “施耐德教授这次来魔都，表面上是与本地的一所学术机构进行合作，进行短期的学术交流……并挑选了部分学生一同前来，类似实习。 不过，我觉得这事很怪异。”宁错说。 苏宁笑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宁错分析道： “第一，他带来的学生都是接触过救亡会的，这很不寻常，按理说，就算要带学生，也该按照成绩选人，可里面不少人并不符合要求。” “第二，时间节点，您说了，接下来可能有妖魔要袭击魔都，他们恰巧在这个时间点抵达，巧合的过分……” “第三，施耐德教授点名要见我，这当然可以理解为正常聚会，没问题，可……结合前两点，我总觉得目的不纯。” 说完，她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代行者。 苏宁赞叹道：“分析的很好，的确存在疑点，不过我对这所谓的救亡会所知很少……这样吧，今晚我与你一同过去。” “好。”宁错振奋，有代行者陪同，她要心安许多。 两人又商讨了下细节，宁错离开回家。 苏宁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目光穿透写字楼玻璃窗，俯瞰雨中街景，目露思索： “末日救亡会……” …… 晚上，六点钟。 苏宁自卧室醒来，精神异常饱满。 走出大楼，就看到宁错已站在门口等候。 下身换了条素色长裙，上身罩衫，优雅青春，艳光四射。 身后，细雨中停着一辆蓝色保时捷帕卡美拉，引得来往办公族频频注视。 “休息的怎么样？”宁错微笑，按照苏宁的要求，尽量表现的像是朋友间的对话。 “很好，走吧。”苏宁避开四周飞来的目光，无奈道。 “聚会地点在星野大厦18层，我已经和那边沟通好了，就说您是我在国内，神秘圈子里的好友，同样对超凡很痴迷，这次慕名前往。” 车内，宁错扶着方向盘，驱车朝目的地赶去，说道。 “好。”苏宁点头。 其实他也可以用幻术，开隐身跟去的，但考虑了下，还是决定亲身前往。 且不说施耐德手段不明，单是眼下魔都风云汇聚，殿堂高手云集，苏宁想要避免麻烦，必须尽可能低调。 车窗外，流光四溢。 因为台风阴雨缘故，光线晦暗，城市早早就已灯火通明，却不减车流。 拿起手机，就看到网络上已有关于这场台风的报道，气象局发出高级预警，声称这次台风非同以往。 机场停飞，港口停摆，所有船舶禁止航行，甚至于，靠近海边的居民都被官方半强制地临时迁走。 “港口周边已经封禁了，听说进入了军管状态，相关的几片区域居民都被劝离，不过消息似乎被压下了。”宁错开着车，说道。 “看来殿堂已经开始行动了。”苏宁并不意外，反而有些欣慰： “这是好事，我还以为他们会做的更彻底些，更大范围地迁移民众，不过，看样子大部分区域都还正常。” 宁错道：“可能是怕造成恐慌情绪吧，两千多万人的城市，就算是官方，想要短时间迁移人员，难度也超乎想象。” 苏宁道：“我想的是，漫长的海岸线，他们准备如何守。” 魔都海岸线一百七十多公里，想守住，并不容易。 尤其，它们还有统一的指挥……那个水人，明显具有不低的智慧。 宁错沉默了下，忽然说：“我通过家里的关系打听了下，具体不明，但似乎，有大动作。” 苏宁挑眉，没说什么。 沉默中，汽车飞驰，雨势渐大，一股股，从车窗上流淌下来，将城市的灯火切碎。 不多时，车子驶入“星野大厦”地下停车场，两人结伴，乘电梯前往十八层。 作为高档酒店，这座大厦为不同的客人，提供不同的环境。 十八层，分布许多房间，空间很大，吃住兼备，与专门餐厅区别，算是相对私密的聚会场所。 电梯打开，就看到几个年轻人已在等待，为首的，是个短发女孩，圆脸，个子不高，金色的发丝下端卷起，肤色白皙，有混血特征。 “哇！”门一开，就猛地跳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哈哈哈，吓到没？” 宁错哭笑不得：“雪莉，都说了还有朋友来。” “有什么关系？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喂，你就是宁宁的男友？啧，还不赖嘛，身材有料哦。” 雪莉挽住宁错胳膊，仰头审视苏宁。 这就是……宁错那个好朋友？同学？ 性格果然跳脱。 苏宁嘀咕，面露微笑，纠正道：“是男性朋友。” “切，不信。”雪莉一副名侦探模样，这时候，其他两个年轻人也微笑着用略显蹩脚的中文说了句你好。 恩，这两位就是标准白人学生了，苏宁微笑致意，跟着几人朝大包厢走，路上，两人用英文叽里咕噜和宁错交谈。 苏宁英文功底一般，不过修行后，抽空捡起练习过，毕竟，以后迟早要接触国外。 而大抵是“开灵”的缘故，语言学习一日千里，加上有底子，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可以做到流畅交流。 不过，他也没插话，始终微笑跟随。 看得出来，这几个学生对自己的到来还是有点抵触的，也正常，毕竟人家同学聚会，自己个外人。 肯定不喜。 哦，雪莉除外。 这姑娘憨憨的，一直看他，一副“替好友把关”的样子，令苏宁心下莞尔。 “哈哈，宁错，我们又见面了。”走入包间，就看到了余下的几个学生，以及坐在餐桌旁的施耐德。 这位白人教授打扮如老派绅士，拄着手杖起身，用中文道，随即又看向苏宁： “欢迎，你就是宁错的朋友吧，听她说，你很向往超凡。” 苏宁微笑：“是的，宁错和我提起过，说你们来自末日救亡会，我一直期待见识下。” “哈哈，”施耐德笑道：“那你今天肯定会满意而归。” 顿了顿，这位老派绅士故作高深道： “恭喜你，即将以凡人之躯，得见超凡的力量！” “荣幸之至。”苏宁笑，同时开启望气术，发现施耐德身上的确萦绕着一股神秘力量。 很淡，色彩偏红黑，与殿堂混血种有些许类似，却要驳杂许多。 果然……比普通混血种都要弱了太多倍，大概和青训营学员相仿。 苏宁有些失望，朝其余几个学生望去，更都是普通人。 “咦。”可就当他瞥向雪莉时，眉毛微挑，深深看了这憨憨姑娘一眼： “有点意思了。” “大家都坐吧。”这时，施耐德教授招呼众人入席。 众人围坐于一张方桌四周，上面摆放银质餐盘，器具，还有烛台在燃烧。 就……很有英伦影视剧的范儿…… “啪嗒。”有学生关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只有桌上烛火照明，安静，神秘气息弥漫。 苏宁注意到，几个年轻学生不由自主端正坐姿，面色严肃，神圣，就连跳脱的雪莉，也安静了下来。 “为了迎接宁错的回归，苏宁的加入，我将借助母神的力量，为各位施加祝福。”施耐德教授庄严念诵。 继而，拿出一只透明水晶球。 一名学生看向苏宁：“等下你将目睹真正的超凡，不要失态。” 雪莉也猛点头：“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 “不要吓坏哦。”又一人窃笑。 其余学生也都面露骄傲，就如同老生总是喜欢看新生出丑，他们也乐于看到这个新人被惊呆，震撼，失态的模样。 只有宁错欲言又止。 心说你们当真炫耀错了对象…… 第六十五章 聊聊你的神 “咔嚓。” 当李归从气象局走出，就见昏沉的天穹中划过一道闪电。 阴云下方，灯火璀璨的城市热闹依旧。 人们尚未意识到危险临近。 “滴——” 大楼外，黑色轿车驶来，橙黄色的灯光将雨丝染成金色。 李归快步上车，裹着潮湿水汽，对车内的四名同事道：“去码头。” 没有废话，引擎轰鸣声中，车辆划过一道弧线，碾起大蓬水花，朝魔都码头疾驰。 按照李归的习惯，这时候该放些音乐，然而此番，却没有。 不止如此，车内几个混血种连交谈都没有，彼此沉默着，气氛压抑如雷云。 几十分钟后，车辆驶入码头区，道路极近空荡，附近的民众都已被劝离，关键路口有陆军士兵把守。 至于平素热闹的魔都港口，也一片死寂。 黑暗中，红色的集装箱如同无数口棺材。 “吱呀。”车辆停下，李归与同事推门下车，瞬间，就被迎面吹来的风雨打湿了风衣。 风雨越来越大了，空气中满是咸腥。 前方，码头区停满了车辆，部分属于军方，部分属于殿堂——在白起的命令下，大多数战斗序列混血种都已赶来。 “哒哒哒……”李归望向前方，看见海面上有数艘小船飘荡，挂着灯，晦暗不明，马达轰鸣。 还有两艘直升机从头顶飞过。 远处，漆黑如墨的东海上，是庞大漆黑，如群山的影子，忽然，有闷雷般的汽笛声传来，令人战栗。 “航母真开来了啊。”一名混血种忍不住道。 李归站在雨里，有些出神。 在接到通知，说国内奉天号航母战斗群抵达时，他是震惊的，不理解，是怎样的威胁，才令其出现。 即便真如情报所述，有大群妖魔自东海来，那也不该这般安排，直到他知晓具体，才明悟： 奉天号的主要任务，并非锁死海岸线，而是…… 携带诱饵。 一样，可以将所有妖魔吸引过来的“诱饵”。 “上船！”突然，前方有人招呼，李归登时回神，与同时快步登上小船，与其余赶来的灰风衣一起。 朝奉天号驶去。 今晚，那里将成为他们战斗的舞台。 …… “伟大神秘的母亲，人间末日的主宰，一切的终结……母神啊，请赐予您的信徒以祝福，驱散污秽与恐惧……” 星野大厦，十八层房间中。 当施耐德捧出那枚魔法水晶球，整个人突然用歌颂般的语调，深沉地念诵。 与此同时，他体内有一缕缕血气涌入其中。 “嗡……” 水晶球蓦然亮起，有玄奥光辉浮现，荡开一道神秘绝伦的光环，将餐桌旁的所有人笼罩。 那些学生登时战栗起来，目光迷离，痴痴地望着魔法水晶。 接着，有淡紫色的流光飞出，于众人头顶盘绕。 仿若传说中的精灵，有仿若唱诗般的歌声回荡。 迷蒙的光辉中，更隐约有一张虚幻面孔浮现： 面白，五官模糊，没有眉毛，眼眸紧闭。 配合昏暗的房间，摇曳的烛火，深色窗帘外的风雨，一股诡异森然的氛围弥漫开。 桌旁，苏宁神情微动，体内灵力转动，瞬间摆脱精神影响： “幻觉？不……更近似于某种精神干扰，与解析妖魔时类似，但要微弱无数倍。” 旁边，身具三年道行的宁错也于瞬间摆脱了影响，此刻，正略显诧异地审视那似陷入梦呓中的施耐德与同学们。 微微皱眉。 原来……末日救亡会的“神迹”，便是这般么。 它不是第一次接受“祝福”，早在欧洲，初次被引入俱乐部时，就“有幸”目睹过。 也正是如此，她才坚信救亡会的确握有强大力量。 并心向往之。 可如今……再扭头看，这不久前曾令自己与同伴震撼，畏惧，痴迷的“强大力量”，竟是如此弱小、可笑…… 再联想至，半个月前，自己刚回国那阵，还不情愿，用倨傲的心理看待其他人…… 呵，当时的自己，与这些同学有何差别？ 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加入人教才只一天……回头看，原本“神秘莫测”的施耐德教授便成了自己可以俯视的对象。 个中滋味，着实感慨。 再想到自己曾对代行者宣称救亡会的强大……她突然羞愧的无地自容，扭头看向苏宁，却是一怔。 就见苏宁丝毫没有轻视，反而是凝视着那只虚幻的“脸”，目光凝重。 “咔嚓！” 下一秒，那“人脸”突然剧烈波动，似受到干扰，尝试撑开双眼。 可施耐德的力量显然无法支撑。 于是，整个水晶球裂开，“魔法”崩解，其余人也都从“梦呓”中醒来。 “啊！” “教授，这是怎么……” 学生们惊呼起来，满是慌张。 施耐德愣了几秒，面露困惑，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起身，望向苏宁： “恭喜你，你已被母神选中！” 周围，其余学生惊愕望来，目光中满是惊愕，以及……羡慕！ “选中？”苏宁好奇反问。 “是的，”施耐德眼神发亮：“魔法水晶球兼具筛选天资的能力，不同的人，在超凡路径上，拥有不等的天赋，而天资卓越者，可与魔法产生共鸣！” “宁错就拥有很好的天赋，可惜，却提早回国，失去了掌握超凡的机会。” “而你！恐怕拥有比她更好的天赋！你们两人，完全有机会成为末日救亡会的正式成员！” 施耐德激动道，看起来情真意切。 他突然对其余学生道： “你们继续用餐，我与他们两人单独谈谈。” 说完，在其余人艳羡的目光中，拉着两人进入卧室。 等房门关闭。 宁错好奇道：“教授，您到底想说什么？” 施耐德这时冷静了许多，请两人坐下，拄着手杖，露出神秘笑容：“宁错，我记得，你在回国前，曾表示希望入会。” 宁错点头：“当时，我的确很向往，不过，家里希望我回国，所以……” “你的家人很愚蠢，”施耐德突然道：“他们错误的决定险些令你错过天大的机缘。” 不……恰好相反。 宁错心中嘀咕。 就听施耐德话锋一转：“不过，母神怜悯祂的信徒，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不想要……宁错想着，装出激动神情：“您说什么？” 施耐德道：“这次我来魔都，表面上是学术交流，实际上，是希望在华夏建立一个救亡会分部，寻找如你们一样的天赋者。 皈依母神，踏入超凡领域，以此在即将到来的末日中获得救赎。” 建立分部！ 这个末日救亡会……已将要把爪子伸到国内了吗？ 苏宁皱眉：“据我所知，殿堂严禁此类团体入境。” 施耐德不甚在意：“华夏殿堂不算什么，面对末日，无异于螳臂当车，它们也无法保护这座城市。” 说着，他神秘一笑：“灾难已至，只有加入我们，才能获得安全。” 苏宁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施耐德悠然踱步，坐在床边，双手拄着实木手杖，脸上浮现古怪笑容： “我可以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此时此刻，海洋上，正有数目庞大的‘怪兽’靠近这里，大概率，将于今夜抵达。 它们将袭击这座城市，摧毁建筑，杀死人类，制造轰动世界的灾难…… 殿堂无法保护你们。 介时，你们，以及你们的亲朋，都将置身于死亡笼罩下，而只有加入我们，得到母神的庇护，才能幸存。” 说完，他得意地看向面前年轻男女，期翼从他们脸上获得震撼、苍白、恐惧、慌张等情绪。 惊呼吧。 震颤吧。 祈求我的救赎吧。 两个年轻人，在目睹超凡力量，并获知如此惊人的消息后，做出以上的反应不该是正常的吗？ 介时，我将扮演拯救者，也为救亡会华夏分部打开局面。 施耐德畅想着，嘴角甚至提前勾起了笑容。 然而，预想中的情景并未发生。 这对青年男女竟是平静异常，似乎，早已知晓此事，终于，施耐德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们为什么不惊讶？” 苏宁轻笑道：“我们为什么要惊讶？” “你……” “宁错，出去安抚其他人，别让他们进来。”苏宁打断他，说。 “是。”宁错领命，快步离开。 “你……你要做什么？”施耐德试图起身，却发现无法做到。 苏宁拉过一张长椅，缓缓落座，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窗子蓦然被顶开一条缝隙，冷风卷起窗帘。 无穷雨水汇成“瀑布”，流淌进来： “别紧张，我不过是，对你的神……有点兴趣。” 第六十六章 所以，我们要变得更强大(二合一) “白阎罗在中央控制室。” 当李归等人乘坐小船，攀上奉天号航母舰，就听到等候在这的士兵说。 “谢谢。”李归道谢，与身后这一批灰风衣朝对方手指的方向走。 此刻，他们已抵达近海，从这里扭头，魔都夜晚的盛景也显黯淡。 不少士兵守在风雨中，手持枪械，大功率探照灯四下扫去，令李归等人有种进入“海上军事基地”的感觉。 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就是京里运来的东西？”身旁，有同事看向那用防雨布遮盖，用尼龙绳捆绑的，如同小山般庞大的东西，窃窃私语。 “肯定是，我已经觉得体内血液沸腾了。” “听说这东西密度极高，重量惊人，否则也不必动用奉天号。” 几人交谈，他们虽是殿堂精锐，但也未曾接触过深红之井，许多事，只限于传言。 “好了，快些走吧。”李归提醒道。 众人匆匆走入船舱，等踏入中央控制室，看到里面已有许多人。 厅中灯火通明，周围摆放着许多屏幕和复杂仪器，舰长站在雷达显示器前，在与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等李归等人进来，那人转回身，赫然是白起。 此刻，他仍旧穿着那身白西装，只是，外面披着风衣制服： “人已到齐，我再重申下今夜任务。” “已经确定，海上有大群妖魔正借台风朝这里赶来，能量反馈空前！已确定，其由三级以上智慧妖魔统领，这是场有预谋的袭击！” 说完，他身后大屏幕呈现画面，是雷达图像，台风气旋中，有密密麻麻的红点，成群结队。 周围，有数值动态跳动。 白起面无表情：“并且，根据最新能量测算，这大群妖魔中，疑似存在新型三级妖魔！” 哗—— 话落，厅中混血种哗然。 新型三级？ 白起背负双手，身后展现出直升机拍摄的图像： “新型三级，与国际上已探明的，类精神体妖魔不同，更近似于二级生命的进化！” “它们拥有更庞大的躯体，厚重的磷甲，锋利的指爪和獠牙……换言之，不同于缓慢蚕食大片区域的类精神妖魔……它们的物理破坏力更强！” “好消息是：热武器可以对付它们，恰好，我们的火力很充足。” “坏消息是：这群凶猛的怪兽，这次有了‘智慧’。” 屏幕上，打出灯火中的不夜城。 白起英俊的脸上满是沉凝，一字一顿： “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身后的城市，是我们背后的三千万人！而我们今夜的任务，就是毙敌于海，守住魔都港，不许任何一头，染指国土！” 李归等人精神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所有战斗序列昂首挺胸，不知是因言语，亦或船上那样东西的影响，热血沸腾。 “白阎罗，您就直接说吧，咱怎么打？”一名中级混血种笑道。 “是啊，不怕来的多，我还怕来的少，大家伙不够分的。”另一人开玩笑道。 许多人发出笑声，气氛热烈起来，紧张忐忑不见。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白起目露赞许： “至于作战计划，很简单，魔都海岸线绵长，易攻难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吸引到一个点上，从而集中火力予以消灭！” “三级妖魔拥有智慧，能按照我们的想法，被吸引来吗？”有人担忧。 白起微笑：“寻常情况自然困难，所以，上级启用航母，将那样东西运送过来。” “船上的，究竟是什么？”一人问。 白起沉声，吐字： “麒麟遗骸！” …… …… “你是超凡者？！” 星野大厦，十八层，卧室内。 冷风吹动窗帘，地板上，雨水成片蔓延，凝成锁链，将教授的腿拴在地上。 施耐德脸色惨白，眼眸中满是惊恐。 他清楚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绝对的力量压制，因而，连反抗的动作都不敢有： “你……你是华夏殿堂的人？！”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这时回想方才水晶球碎裂，恍然大悟。 一切的反常，都解释的通了。 所以，宁错回国后，就已经投靠了华夏官方，自己主动联络，无异于羊入虎口。 苏宁靠坐在椅中，没有否认，也未承认：“看来你是聪明人，我以为你会试图挣扎，或者大声喊叫。” 施耐德努力压抑住惊慌：“不敢……我愿意配合！” 苏宁愣了，心想这么没骨气的吗？ 他都做好恐吓，乃至用刑的准备了，结果连“证件”都不用掏，对方就跪了……就很棒。 施耐德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虽在欧洲，可也听说过殿堂的强大，更明白，负隅顽抗是毫无意义的。 加入末日救亡会，也是出于利益，而非忠诚。 “很好，我喜欢聪明人，”苏宁笑笑：“我对你刚才那段话很感兴趣，你似乎，早已经知道魔都将遭受袭击？” “……是救亡会的人说的，他们从母神处获得了启示。”施耐德道：“我也是抵达这里后才获悉。” “你说谎！”苏宁脸色一沉，“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好掌握一门可以分辨谎言的能力。你最好老实一些！” 不是诈，通过“望气术”，他的确可以粗略判断。 施耐德说话时的“气场”明显波动。 “或者，必须要我用一些手段才行？”苏宁冷笑，便见那雨水凝结的绳索，突兀生长出尖锐的刺来。 “我说！”施耐德大惊失色，忙道：“是我出发前，我的上级说，海洋里有怪兽群出现，并且给了我一些药剂，让我乘船沿途抛入海中，引导它们来到魔都。” 什么？ 苏宁愕然，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水人妖魔……是他领来的？ “为什么？”苏宁厉声质问。 施耐德恐惧道：“他说……那些怪物很凶残，而目前世界各国中，华夏殿堂的力量很强，只要将它们吸引来，由你们消灭，就可以免除更大的灾难。” 苏宁先是惊愕，随即几乎气笑了，就因为殿堂强大，所以就要承受这轮袭击？ 什么道理？ 不……等等，苏宁突然想到美姬与水人的对话……当时，水人明确表达了对魔都的攻击计划。 并非毫无目标。 而末日救亡会竟能提前获悉，并派人做手脚……苏宁突然觉得，这行为，好像是在帮助妖魔？ “这个组织比我想象中更复杂。”苏宁心中一动。 旁边，施耐德正努力解释，大意是，自己也是被胁迫的，并非主使云云，苏宁强压怒意，说： “我们并非不讲道理，只要你供出主使，你的问题可以从轻处置。” 施耐德：“指使我的人叫做a先生，是救亡会的核心成员，真正的超凡者，我们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母神，我了解也很有限，只知道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据说，当末日降临，只有得到母神庇佑才能幸存……” 接着，他又说了一大通，几乎毫无价值，有关核心成员的内幕，一概不知。 按照他的说法。 只有核心成员，以及部分身份高的会员才知道，至于他……资格还不够。 这次来魔都开拓分部，也是为了积攒贡献，提升地位。 本想着将宁错拉入分部，却不曾想，出师未捷……旁边，苏宁听着，愈发失望，本想从这里获取更多情报。 结果……这个所谓教授也只是个小喽啰。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愿意配合你们进行指正。”施耐德见苏宁沉默，试探道。 苏宁抬起头，朝他露出笑容：“不用了。既然说完了，你也该死了。” 说完，他利用御水术，操控施耐德体内血液，疯狂朝心脏位置涌动，继而，就见这位老派绅士猛地捂住心口，张大嘴巴，栽倒在床上。 很快，就没了生息。 这是苏宁摸索出的用法，当然，只限于普通人，至于妖魔，即便是最低等级的，也还没法操控其血液。 “这是你应受的惩罚。”第一次杀人，苏宁却没太大心理负担。 也许是死法太温和。 也或许，只是这种人该死。 “轰隆——” 恰在这时，窗外电闪雷鸣，电光照亮了苏宁的侧脸。 他缓缓起身，雨水宛若活物，原路返回，屋中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将施耐德的尸体用睡姿摆放好，苏宁拿出《山河绘卷》，啪地抖落一张纸人。 纸人迎风撑大，化为“施耐德”模样。 …… 房间外，餐桌旁，伴随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加大，烛台的光影摇曳。 宁错言笑晏晏，与几个同学叙旧。 只是，无论是她，还是其余人，心思都不在这里，而是挂牵着那间卧室。 忽然，卧室门开。 “教授，我很荣幸能被您赏识，我也的确向往超凡……不过，今天的事对我的冲击实在巨大，我……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希望您能给我些时间。” 苏宁说道，声音纠结。 “哈哈，当然可以，你与宁错都有很好的天赋，不过，这种事的确需要仔细考虑，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在魔都，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下，是否加入我们，等有决定，随时来找我。” 施耐德慈祥地笑着。 说话间，两人前后走出，一群学生竖起耳朵听着，表情各异。 教授……果然是想招揽他们吗？ 这时候，不少人都用羡慕的目光朝苏宁投来，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天赋。 “感谢您的宽和。”苏宁千恩万谢，随即招呼上一脸疑惑的宁错，借口说风雨变大，提前回去。 其余学生见状也未挽留，只有雪莉有点依依不舍的，她和宁错好久没见了。 “等过两天再聚哦。”电梯口，雪莉用力挥手。 “再见。”宁错微笑。 等电梯门合拢，她才扭头看向代行者：“您……” “下楼再说。” …… 房间里，几个学生返回，就看到“施耐德教授”打着哈欠，捂着胸口，对众人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此前施展魔法，消耗力量太多，很疲倦，呵，心脏都有些不适了，得好好睡一觉。” 几个学生乖巧点头，不疑有他。 “哦，对了，今晚的事涉及救亡会，切记，不要与任何人提及，否则，在这里很容易招惹麻烦。”施耐德叮嘱道。 学生齐声应下，随后结伴离开，出了门，一名男学生嘀咕： “教授太啰嗦了，一路上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我倒觉得，雪莉学姐有必要叮嘱，总觉得她很喜欢说话呢。”一个学生笑道。 “哈，我在正经事上，向来嘴巴很严的好吧！”雪莉跳起来打，随后突然又沮丧了起来，望向苏宁离开的方向： “再者……你们好歹还有天赋，我是半点都没，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 众人远去时，没有人发现，一张薄薄的纸人自阳台飞出，在雨滴的牵引下，从十八层飘落。 如同落叶。 最后，钻入一辆蓝色保时捷的车窗。 苏宁将纸人收起，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轻轻吐了口气。 明早，酒店人员就会发现，在卧室里死去的施耐德。 并将死因归结于“心脏病突发”。 操控血液冲击人体脏器，这种杀人方式毫无痕迹。 “等哪天混不下去了，我可以去做个杀手什么的。”苏宁自嘲。 驾驶座上，宁错启动引擎，神情严肃：“我们接下来去哪？” 她没问拷问细节，但苏宁主动告知了她，施耐德为妖魔带路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对这位曾经的导师，宁错最后一点尊敬也烟消云散，只恨不能亲手击毙： “我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样歹毒。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苏宁看着她紧咬的嘴唇，方向盘上，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以及挡风玻璃上，一股股，如涓涓细流的冷雨。 说：“所以他受到了惩罚。” 宁错扭头看着他，眼睛里有泪光闪烁：“那不够！我原以为，救亡会再如何，也还是属于人类的超凡组织。 当初，我，以及许多与我一样的人，都是抱着成为超凡，抵抗妖魔的理想寻求加入的，可……我没想到，它的内部竟是这样！ 它们做的事比妖魔还狠毒，而雪莉她们，还对此一无所知！ 将其当做憧憬的圣地！ 十七，我要救她们，我该怎么办？” 苏宁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所以，我们要变得更强大。” 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们首先要撑过这个夜晚。” 宁错按开大灯，这辆价值一百二十万的保时捷发出野兽般的轰鸣：“我们去码头？” 苏宁说：“将我送过去，然后你开车回家。” “我……” “听话。” 第六十七章 随风潜入夜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家……” 魔都港。 奉天号航母战舰上，高耸如小山般的遮雨布附近，大群身着灰风衣，站的笔直，扶着刀剑的混血种静默伫立。 如同一片黑色森林。 吕凤山站在最前方，眺望着前方怒海，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抖音bgm于风雨中飘荡。 “你在干嘛？”白起身影蓦然出现，眼神幽幽。 吕凤山眼神苍茫：“老白，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在我的bgm里没有人可以打败我。” 白起无语：“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玩烂梗？再者……即便要放，就不能播些高雅的？莫扎特、贝多芬、瓦格纳、马勒…… 啊，我忽然想起李斯特但丁第一乐章，从我这里走入恐怖之城，从我这里走入永恒的悲伤……” 吕凤山沉默，看看网易云上的抖音最热歌单，羞愧地点了暂停，强撑道： “我觉得黄河大合唱就不错。” 白起愕然，沉默了下，竟没有反驳，扭头看了眼雨中伫立的混血种队伍，赞叹： “不愧是京城精锐。”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魔都分部也不弱。” “那得打起来才知道，”吕凤山收回手机，没再斗嘴，严肃道： “那帮杂碎过来了吗？” 白起点头：“来了，雷达图像时刻盯着它们的动向，起初，它们的确呈现分散登陆的意图，不过在麒麟遗骸的吸引下，终于还是朝这边来了。 呵……妖魔就是妖魔，就像鲨鱼嗅到血腥气。” 吕凤山道：“那就好，可怎么还不到？” 白起嗤笑：“你急着送死？还得一阵子呢，并且，就算来了，第一波也不是咱们动手，而是靠高科技。” 说着，他抬手指向远处分散灯光： “两艘巡洋舰，三艘现代级驱逐舰，两位数的攻击潜艇，其中三只为核动力，歼敌战斗机，舰载反潜直升机，yj-12超音速反舰导弹，雷电系统、火炮、鱼雷……” “它们距离你我很远，却将组成第一、二、三道防线，妖魔群必须突破它们的封锁，从重火力舰炮的火力网下钻进来，才能抵达这里。” 吕凤山懊恼道：“这么复杂？不会都没过来，就给消灭了吧。” 白起看了他一眼：“我期盼能如此，否则，等它们真来了，那就意味着现代火力封锁全面失败，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就只有白刃战。” 说完，他叹了口气：“所以，这么早站在冷雨里除了感动自己，没有别的用处，只会消耗体力，跟我回船舱吧，雷达不比你们视力好？” “李归，你带京城来的兄弟们去休息室。”白起朝身后的李归道。 后者嗯了一声，做出请的动作，带这群人离开。 “走啊，就剩你还傻站着干嘛呢。”白起看向吕凤山，就听对方突然说： “你说，人教会不会来。” 白起愣了下：“你觉得会？” “不知道，”吕凤山摇头：“不过，我听说之前魔都有架航班遭遇妖魔，结果幸免于难，有乘客说，看到了龙。” 白起笑了：“你种话你也信？” “不信啊，但我寻思，也许是人教搞的障眼法，银甲护法可一直没找到呢。” 白起沉默：“先撑过今晚再说吧。” …… 稍早些时候，“银护法”已抵达了封锁区，因军管与台风缘故，宁错的车没法开到港口，提早就给苏宁赶了回去。 妖魔未至，系统传送门也未开启。 苏宁只好运转人皇经，燃烧灵力，朝码头奔跑，夜幕中，紫绶仙衣化为纯黑，完美融入夜幕。 那漫天雨水，却没有半点落到他身。 若是将他奔跑的速度放慢无数倍，就会发现，苏宁双脚落下之处，地面雨水便会自动散开。 刚好容纳鞋印，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这时候，殿堂应当已准备完全了吧。”苏宁思索，身影跃动间，脑海中回放着此前画面。 末日救亡会竟参与了妖魔袭击。 着实令人意外。 这个组织的重要程度于他心中飙升，暗想，等今夜之后，或许可以向吕凤山询问。 施耐德的死逻辑上不会牵连自己，即便有，宁错的身份也是层保护，问题在于，他的死亡是否会引起救亡会的警惕？ 以及后续调查？ 苏宁摸不准，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殿堂绝不会容许对方渗透，在这一点上，双方有共同的敌人。 此外，还有个意外收获，是那个雪莉……不过眼下，只能搁置一旁。 念头转动间，苏宁已来到码头。 在幻术加持下，沿途士兵对他视而不见，抵达海边，苏宁纵身一跃，落入水中。 御水术发动，就见冰冷海水分开，继而又将其包裹，朝前方灯光遁去，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 水流不再是人的阻力，反而是助力，苏宁漂浮在海面下，被洋流推动前行，自身仿佛化为游鱼，速度极快。 这便是“遁法”的雏形。 不多时，他已抵达奉天号下方，操纵海水抬起，将他朝上方推去，悄无声息纵跃，人已经落在了航母甲板上。 “那是什么？”苏宁一怔，望着那用遮雨布盖着的“小山”，面露疑惑，事实上，在看到航母的标志时，他就已经很惊讶了。 官方简直大手笔。 不过也有疑惑，此处并非深海，开来航母干嘛？要空军支援，直接从城市起落不好？ “咦？这东西……”开启望气术，苏宁讶然，发现雨布下透出滢光，“难道是官方的秘密武器？” 苏宁好奇不已，略一思索，施法易容术，变化成李归的模样，紫绶仙衣也变成风衣式样。 尝试靠近。 风势愈大，守在“小山”附近的士兵们却未动摇，一名下级军官冒雨巡视，就看到一群人齐步走来。 是京城来的殿堂精锐，为首的正是李归： “这边走，休息室里准备了气血补品，大家先养精蓄锐。” 说完，他朝军官点头微笑，后者也微笑致意。 双方擦肩而过，等人走远，军官感慨道：“混血种啊，气势都不一样，光看着都觉得危险。” “听说早期的志愿者很多都付出了生命，才探索出一套成熟的晋升方法，就算到现在，晋升也不是彻底安全，时而会有损伤。”一名副官也说。 军官叹息：“不容易啊。” 正说着，他突然看到‘李归’折返回来，朝他点头微笑，军官下意识微笑致意，等人走远，感慨： “多好的年轻人啊，来回折返，这么忙，都不忘记打招呼，笑得也朴实。” 副官沉吟了下，说：“也可能是傻笑，我听京城殿堂的人说，他脑子好像有病，挺出名的。” 军官愕然，面露同情：“这是晋升伤到脑子了啊，挺好的小伙子，可惜了。” 远处，伪装成李归的苏宁吐了口气，心说这身份还真好使，也幸亏李归是魔都分部的，肯定在，否则，还不知伪装谁好。 这里肯定有阎罗坐镇，他不太想用幻术，暴露风险大。 嘀咕着，苏宁穿过遮雨布缝隙，潜入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下一秒，当他运转目力，仰头望向前方，整个人僵住，倒吸一口凉气，险些骂出脏话。 第六十八章 重走成仙路 “噼啪噼啪……” 雨水击打遮雨布，发出密集的响，海风吹过，更是抖动起来。 苏宁屹立黑暗中，仿佛置身于一座空旷的厂房。 望气术下，前方那小山般庞大的东西，散发莹莹光辉。 那是一副骨架。 无比巨大的，处于人类已知范围之外的，宛若史前巨兽的骸骨。 外表神异，如走兽，以跪坐的姿态，被固定于甲板上，饶是如此，也有数十米高，可以想见，倘若其完全舒展，怕是高近百米。 骨骼嶙峋，齿剑般的尾部盘旋蜿蜒，隐现狰狞，头部隐与龙首相似，生出利剑般的角，撑起整座雨布。 然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兽角竟是断裂的。 不仅如此，这具神秘骸骨上，许多处都被严重破坏。 扭曲。 似乎，其在死前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搏杀。 苏宁缓缓靠近，发现这巨兽的一只蹄子都堪比二层小楼，质地也极特殊，整座庞大骸骨，仿佛特殊合金铸造。 用力按压，坚硬无比。 相比下，他就如同巨人脚下的蚂蚁。 “这是上古生物？远古年代里，神话中的生命？”苏宁震撼无言，久久无法平静。 联想到传言中，深红之井拥有龙尸，苏宁难以遏制地朝这个方向思考： “可这明显不是龙族，与萝衣真身截然不同。可这东西，怎么都不像人造物，更不像是科技武器啊。” 原本，他猜测这是殿堂的秘密武器，可如今看来，却不大像。 对了，萝衣。 苏宁突然想，倘若这的确是上古生物，或许，萝衣会有特殊反应。 念及此，他右手朝前方虚按，灰雾弥漫，木门呈现。 空间内，纸人替身蓦然醒来，起身将正睡得起劲的萝衣拎了起来，走出小空间。 “醒醒。”苏宁将其接过，拍了拍小姑凉的脸，有些无奈。 不知是他的唤醒起了作用，还是感应到了骸骨的存在，萝衣嘤咛一声，自睡梦中醒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很困的模样。 不过等她看清那庞大骸骨，整个人瞬间不困了。 “啊。”萝衣爬起来，盯着骸骨，说：“麒麟。” “麒麟？你说这是麒麟？” 苏宁心中掀起风浪，不只龙族存在，神话中的麒麟也确有其事吗？ 并且，就在自己身旁，就放着一具骸骨？ 萝衣面露茫然，抱着脑袋用用力回想，好一阵，才在苏宁期待的目光中摇头：“忘啦。” “……”苏宁无语，想了想，侧面询问： “这东西还活着吗？还有攻击能力吗？” 萝衣怔了下，然后突然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盯着苏宁，仿佛在说，他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死啦。” 苏宁也不尴尬，神话生物嗳，万一这东西与人类经验不符呢？ 比如亡灵骨龙什么的设定，没准也是真的。 主要他想确定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殿堂的“秘密武器”。 不过，既然不是武器，那费劲运来干嘛？ 等等……苏宁脑海中灵光一闪，问： “这东西对妖魔有没有吸引力？我是指，你吃掉的那种怪物。” 萝衣点头：“我想吃它，它想吃我。” 她的中文还不大流利，表述也不算清晰，可苏宁还是听懂了： 萝衣作为龙，将妖魔视作食物。 同时，妖魔也有吃掉龙的贪欲。 龙是如此，麒麟亦然。 “所以，殿堂是要用这只骸骨作为诱饵？吸引海中妖魔前来攻打，从而解决海岸线过长，难以防守的问题！” “这样也能解释，他们的兵力为何集中在魔都码头！” 苏宁恍然，瞬间明悟了殿堂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魄力的方案，舍弃长线作战，将所有力量集中一点，可想而知，此处将面临怎样的压力。 “咦，”这时，萝衣突然犹疑地望着那古老骸骨，“它……魂。” “魂？”苏宁忙问细节，可萝衣却又说不上来了。 只是重复这个词，也说不出个一二。 苏宁头大如斗，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自虚空一抓，掌心符文亮起，手腕微沉，继而，自虚空中拔出一柄七节短矛！ 麒麟点金矛！ 这正是黄金宝箱里开出来的奖励之一，苏宁对这东西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是他所有法宝中，唯一提示可升级的。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名字里，也有“麒麟”啊！ 果然，当点金矛出现，霎时间，嗡鸣起来，似乎与一旁的骸骨生出了某种“共振”。 借助望气术，苏宁隐约看到，那死去无数年月的，仿若合金铸造的庞大骸骨上，隐约有光影浮现。 点金矛上，那些晦暗的符文，也有点亮的迹象。 只是…… “力量不够？”苏宁皱眉。 他隐约能察觉到，手中短矛对骸骨有强烈的渴望，试图从自己这里获取灵力支撑，将某种东西捕捉过来。 然而，他目前的修为却又不够。 “看来，老天爷也在催我行动起来啊。”苏宁沉默了下，在萝衣迷糊的目光中摇头笑道： “也好，按照系统提示，太还丹的吸收也需要时间，既然妖魔没上门，那我先提升，再杀过去也一样。” 是的，他准备吞服太还丹。 短暂将修为提升至“地仙”境界。 “不过，不能在这里服用，”苏宁暗暗思量。 通过望气术，他早发现这船上有两股异常强大的气息。 一股熟悉，应该是老熟人吕凤山。 另一个，不认识，大概是坐镇魔都的高级混血种。 为免麻烦，苏宁带着萝衣进了灰雾空间，关门，来到参天古木下，盘膝打坐，对萝衣说： “等下我要修炼，你守着我好不好？” 萝衣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苏宁笑了，揉了揉她的头，打发萝衣去一边，抬手唤出系统，展开“物品栏”。 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枚拳头大的仙丹。 旁边，蹲在草地上的萝衣眼睛一亮，但看看苏宁，就又强行挪开视线了。 “这东西怎么吃？有点大啊。”苏宁沉思，总不好当果子一样啃吧…… 人家都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结果到他这，变成了啃……多跌份。 要不，用灵力融？ 苏宁想着，试探性释放灵力包裹太还丹。 下一秒，便见掌心仙丹蓦然亮起，荡开层叠光辉。 融为灿灿朝霞。 自掌心灌入，直冲丹田。 与此同时，苏宁闷哼一声，只觉头脑骤然一沉，恍惚间，竟再次有了穿越时空隧道的感觉。 类似解析妖魔。 记忆回溯： 轰！ 苏宁眼前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飞旋： 眼前不再是灰雾空间，而是连绵群山，‘自己’盘膝坐于某处山巅，面朝东方。 就见一轮大日跃出，霎时，照亮天地。 视野中，是望不到边的山林，荒古气息弥漫。 有大群巨鸟腾起，于灿烂朝阳中，朝天穹飞去。 “专心！”突然，一只竹鞭轻轻敲打在‘自己’头上。 一名仙风道骨，宽衣大袖的老人从身后走来： “我辈修士，欲成仙道，恒心断不可缺，朝日初升，正是一日中离火精华最为浓郁之际，岂可三心二意？” 苏宁一怔，就听自己用稚嫩的声音说：“徒儿知错！” “善，”老道颔首，抬起竹鞭，负手道： “依本门功法运转真元，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纳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老人声音不高，念诵着，却有一股难言的玄妙透出。 苏宁发现盘膝打坐的自己开始专心修炼，一缕缕离火元气自天地涌来，灌入躯体。 “我代入到了一个上古修士幼年时代？获取了这人的视角？” 苏宁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类似上次，他解析九尾妖狐的尾巴，就曾代入了历史中的“美姬”视角。 只是，吞服太还丹竟然也有这种效果？ 就很出乎预料。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苏宁迷惑不解中，就发现时光飞快流逝起来，面前的太阳一次次升起，一次次落下。 天空中，时而大日初升。 时而星汉灿烂。 时而大雨倾盆。 时而雪满群山。 那是四季轮回。 几个呼吸间，苏宁便目睹了数百次日月轮转。 春、夏、秋、冬。 一晃，‘自己’也从稚童成长为少年。 某一刻，那老人再次出现，仍旧是仙风道骨模样，只是头上添了些白发，手中竹鞭陈旧几许： “徒儿，你已吐纳五年，打下根基，也终于算是入门，到了磨练躯体的时候。” 说着，他朝山下一指：“明日起，你去那河中挑水，倒入山上缸中，水盈则止，不满则罚，可有异议？” 苏宁见‘自己’站起身，恭敬行礼，用少年的清脆嗓音道：“弟子遵命。” “善。”老道颔首微笑。 于是，时间再次“加速”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苏宁发现‘自己’不再是固定于山巅吐纳，而是提起水桶，不停往返于山顶、溪流。 日日不辍。 起初，‘自己’只能勉强完成任务，偶尔还要挨鞭子惩罚。 渐渐的，就熟练了起来。 于是，‘自己’从拎着木桶，变成扛起扁担。 每日要灌满的水缸，也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三个，五个……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苏宁终于有所明悟： 他在重走成仙路。 第六十九章 怪兽来了 太还丹如何令人短时间提升至“地仙境”？ 苏宁原以为是朴素地灌注药力，可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这颗丹药真正的用法，竟是给予他一次从凡人走向仙神的体验。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苏宁真的要在记忆中走过许多年岁，也并未融合任何他人的记忆。 在他看来，自己就仿佛在玩一款rpg（角色扮演）游戏，以主人公的视角，用极短的时间，体验他浓缩过的一生。 意识到这点后，苏宁主动放开心神，让自己沉浸进去。 尝试……暂时抛开外面的真实世界。 忘记狂风骤雨。 忘记正逼近的妖魔。 真正沉代入到这个少年的身份，沉浸入这片时光。 茫茫大荒，鲜有人烟，苏宁扛着扁担，沿着山道一次次前行，每一步跃出，周边的时光都在变化。 苏宁从盛夏走入隆冬。 山涧里的水结成冰，又融化开来。 时光流逝，他的身体也在发育，转眼间，又是几百次日月循环。 老道人飘然而至，愈发苍老： “五年练气，三年炼体，灵肉合一，如此，你才算真正的人族练气士。” 苏宁拱手：“谢师父教诲。” 老人微笑：“修行大道，能走多远，全赖个人，此方山野已无法继续给予你压力，这个拿去，你也到了走出大荒，独自闯荡的时候。” 苏宁接过对方抛来的地图，展开，那是一片陌生而不见边际的大陆：“师父？” “去吧，仙路漫漫，记得，唯有秉承恒心，才能登临彼岸。” “弟子谨遵教诲！” 于是，少年整理行囊，第一次朝莽莽山林外行去。 时光流逝的速度骤然加快。 转眼间，周遭的天地化为一片沙漠。 黄沙漫天，天空没有半缕云，炽热的太阳烘烤大地，苏宁背负行囊深一脚，浅一脚于沙丘中前行。 时而拿出地图确定方位，嘴巴干裂开，饥渴难耐，咬牙前行。 太阳落山，气温骤降。 苏宁刨了个坑，将自己埋在沙土里，抵御寒冷，只留一颗头在外。 望见空中银河流转，那是亿万年前的光。 时间加速下，银河的流转速度被加快了无数倍，就当真如同一条奔涌的河流了。 苏宁恍惚间，感觉精神在飘荡，灵魂似乎要离开沉重的躯体，去往星空彼岸。 忽然，阴云来了，沙漠中下起雨来，将他惊醒，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因缺水而死亡。 雨水救活了干涸的他，苏宁爬起来，在电闪雷鸣的沙漠中，从沙坑捧起雨水饮用，第二天，阴云散去，炽热重新降临。 他再次踏上了旅途。 身边景象再换。 这次，他来到了一处雪山中，朝着高耸的，裸露于冰雪之上的漆黑崖壁攀登，手脚冻得通红，发紫。 攀登过半，突生暴风雪，苏宁被掀飞掩埋。 过了好久，才重新爬起。 一动不动，直到阳光让他僵硬的躯体重新温暖起来，才再次朝山顶走去。 …… 一日日，一年年。 苏宁行走在荒芜的大地上，行走过雪山和熔岩。 与不同的，从未见过的猛兽搏杀。 与天斗，与地争。 他的身体愈发健壮，从少年成为青年。 他的力量愈发强大，由狼狈，转为从容。 他在行走，朝着登仙的旅途。 …… 灰雾空间里，参天古木轻轻摇曳，苍翠叶片呼吸般闪烁起来，有清风起，于盘膝打坐的苏宁身周盘旋。 他的身体散发光辉，肌肤如玉般莹白， 强大气息弥漫。 不远处，蹲在地上玩石子的萝衣惊讶地看过来，绕着苏宁跑了好几圈，眼睛亮亮的，发出无意识地呼喊。 她清楚地感受到，苏宁的气息在飞快变强。 修为在不断增长。 增长。 再增长。 朝着某个重要的临界点，不断逼近。 炼气 化神 返虚 归道 地仙 …… …… “您可算回来了，快些进屋，衣服都湿了。”魔都，某处别墅外，当宁错从车中走出，就听赶过来的阿姨说。 “孙阿姨，没关系的，我爸在家吗？”宁错勉强笑道。 “在呢，说是原本有个会，都给推掉了。”对方说。 宁错安心了些：“那就好。” …… 雨花弄堂。 因台风缘故，整个街巷铺面都关张了，街上也没有行人。 弄堂深处的面馆里，林绾将素面从沸水中捞出，捧着坐在桌前，独自一人，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半点胃口。 想了想，她起身返回卧室。 不多时，披着雨衣，雨靴重新走了出来，拿上东西，她走到巷子里，锁上木门，望着阴沉森然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 顶着风雨，融入夜色。 …… 京城，深红之井基地。 a1区，某座会议厅中，一群人围坐在这里，望着大屏幕上，网格状态的监控云图。 图像周遭，数值曲线以微秒为单位更新跳动。 这并非任何气象，亦或雷达，而是借助卫星视角，在深红之井内“超级计算机”的帮助下，解析呈现的监控图像。 可以对全国，乃至世界区域的异常能源进行定位。 然而，此时此刻，屏幕上呈现出的，却是小小的魔都港码头。 “危险目标已进入第一道防线攻击距离！”一名技术人员突然开口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起来。 …… 对于魔都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夜晚都没有什么不同。 台风……终究是见识过许多，还不如怪兽新鲜。 大厦内灯火通明，写字间里人们照常工作。 少数得到内幕消息的，要么提早离开，要么躲在家中，紧张地望向东海方向，期翼又畏惧。 东海。 台风掀起巨浪，海水如墨，云层压抑，电闪雷鸣，隐约间，可见空中有星灰色战斗机巡航。 近海面处，亦有武直巡航，将巨大的灯斑打在漆黑的水面上。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今日的主力并非这些钢铁之翼。 面对深潜于海面下的巨兽，以及极恶劣的天气，它们的力量很有限，更多是负责侦查，以及阻击少数飞行妖魔。 真正的第一条防线，是那些深潜于水下的动力潜艇。 “当前海域未发现异常。” “已收到，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是。” “信道通常。” 无形的电讯号频道中，回响着各个战斗单位的声音，他们大多时候沉默，只在轮到自己发言时简短汇报。 并警惕地，防止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 防御圈最外围，一艘宋级潜艇正于怒海下穿行，执行侦查任务。 海面上风浪大的惊人，浪头拍下，如山呼海啸。 水下却是一片寂静。 潜艇旋桨转动，将这艘流线型钢铁造物向漆黑的东海推去。 舱内，数十名士兵各司其职，分属各处，数名军官伫立于声呐仪器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屏幕呈现的画面。 对于早已没了窗户的水下舰艇而言，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眼。 “发现异常！”突然，监控士兵出声： “距离七百三十米，一点钟方向，有大型未知生物！速度很快！正朝我们靠近！” 所有人瞬间精神一震，就见声呐勾勒的图像中，显示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是对方游动速度过快所至！ “根据测算，速度逼近五十节！”监控员道：“存在特殊能量干扰，基本确定为怪兽！” 一名副官顿时打开通讯，将发现消息传送出去。 另一人果断道：“一号方案，攻击！” “是！” 命令下达的瞬间，这艘潜艇排水舱门打开，鱼类发射系统启动，在人类几乎可以忽略的延迟下，水下发射架震动起来。 十二枚直行550毫米的重型鱼雷呼啸而出，并于潜艇斜向行驶过程中，自动分散为倾斜阵型，以40节每秒的航速，朝目标奔去。 “总部！我方单位已发现单一目标，并尝试攻击……” 军官用专用频道喊着，目光则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击出的十二枚红点。 在暗色的声呐图像上，它们仿佛一团团星火，朝那只体长超过十米的未知生命席卷过去。 这一刻，军官很莫名的，想起了儿时最喜欢的飞机大战。 是的，他曾梦想做一名空军飞行员，结果却被命运安排到了相反的岗位。 那些飞出的红点鱼雷，恰如游戏机中我方单位打出的炮弹。 在双方对向高速运动中，只要几秒，这些足以击穿巡洋舰护甲的炮弹将会把敌人炸成烟花。 他笃定地想着，双手攥成拳。 下一秒，就听到战友们发出惊呼： “鱼雷消失了！” 第七十章 随我，迎敌(四千字) 鱼雷消失了。 话语一出，所有人变色，军官望去，声呐屏幕上，所有红点突兀熄灭。 如泥牛入海。 而没等他回过神，整个屏幕都“啪”的一下灰暗掉，耳边响起刺耳电流声，通讯频道被“沙沙”声淹没。 操作台上，半数指示灯熄灭。 “是干扰！信号干扰！”军官脱口道。 所有人都醒悟，那些海中怪兽竟干扰了电讯号？导致系统失灵？这么说，鱼雷并未“消失”。 只是与声呐系统断开了联系。 “轰！！！” 下一秒，强烈的爆炸声穿透钢板，传导进来，连续的巨响意味着鱼雷被引爆，然而他们却看不到结果。 潜艇没有窗子，声呐是唯一的眼。 而如今，他们的眼睛“瞎”掉了。 “咚——” 在爆炸中，潜艇突然震动，翻滚起来，隐约，还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入。 “右侧！有东西在攻击我们的潜艇！”有人喊道。 他们试图反击，可在系统失灵的情况下，这艘宋级攻击潜艇无异于一只大号的煤气罐。 将视线拉起，灰浊的东海上，十二枚鱼雷于不同方位引爆，掀起数十米的巨浪，火光、弹片迸溅。 吸引了远处直升机的注意。 “目标出现！目标出现！” 机舱内，有人大声喊，试图朝目标靠近。 可下一秒，飞机上的士兵突然恐惧地瞪大眼睛。 只见沸腾的海水蓦然抬升，布满尖刺的脊背浮现，然后，是一头形貌怪异，狰狞的怪兽本体。 海水从脊背两侧滑落，怪兽咆哮着露出水面，抱住一艘潜艇撕咬。 火星四溅，用力锤击数次，肉眼可见的，钢板凹陷下去，触目惊心。 等螺旋桨停止转动，这头妖魔才将其丢下，扭头，看过来，发出怒吼。 吼声如开端，霎时间，风暴大海中，钻出一头又一头怪兽，模样各异。 唯一的相似在于，所有妖魔颈后，都延伸出一条虚幻锁链。 它们整齐地发出怒吼，无形的波浪扩散开，几架靠拢来的直升机上，电子系统瞬间失灵。 公共频道中传出的最后一句话是： “撤退！” …… “妖魔已踏入第一防御圈，并造成了信号干扰，我们失去了与前方单位的联络！” 奉天号，中央指挥厅内，雷达图谱闪烁起连绵红光。 海军部队的指挥官于最前方忙碌。 殿堂混血种们则站在远处，静默伫立，无人出声打扰。 舰长闻言，果断命令： “二套方案，侦查单位撤离，命令：第一，第二圈层单位，饱和式攻击！” “是！” 话音落下，这条命令化为电讯号，通过奉天号超功率发射器，朝大海扩散开去。 二级以上妖魔可以影响身周信号，但对于远距离外的，却无法实施干扰。 而伴随命令下达，奉天号主舰、现代级巡洋舰、核动力战列舰、潜艇陆续启动……若从全局俯瞰。 东海上，那呈扇形辐散开的，一座座钢铁堡垒，同时发出嗡鸣，放出发射架，弹药装填。 继而，伴随轰响。 第一枚反潜重型导弹轰然射出，尾端喷吐白气，于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朝妖魔群位置飞去。 这只是开始。 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第五枚……第十枚……第五十枚…… 黑暗中，火光如爆竹般亮起。 饱和式攻击命令下，所有战舰都化为了移动炮台，蛮不讲理地，依仗着超远距离优势。 将人类热武器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导弹雨倾泻而出，投入深海，落入怪兽群众，爆炸开，发出震天的轰鸣。 远处，魔都，靠近海的方向，摩天大楼中，躲在格子间里工作的人们被东海上的火光吸引，来到窗边，朝东方望。 议论纷纷。 距离春节还有几天，可黑暗里，却提前点燃了爆竹，饱和式覆盖下，整片海域都破碎了。 妖魔们凄厉、愤怒的吼声、爆炸声、雷鸣、海啸……所有的声音混合成一首特殊的交响乐。 大海被鲜血染红。 怪兽的残破肢体横飞。 中央指挥室内，安静无声，吕凤山与白起并肩而立，数百道目光投向雷达屏幕，有期待，有敬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年。 爆炸声终于停息了，雷达图谱上，呈现出一片死寂。 “死光了？”有人问。 “异能能量点已全部摧毁！”舰长转身，骄傲说道。 舱内官兵们脸上洋溢笑容，如释重负：“原来也没什么了不得，亏得还搞了这么大阵仗。” “就是，也太不经打。” “怪物以往出现在城市，无法用大火力，可在海上，简直自寻死路。” 几名军官笑道。 然而，殿堂混血种们却无一人露出笑容，反而精神愈发绷紧，与海军的欢腾格格不入。 突然，白起说：“全体！随我列队迎敌！” “是！” 霎时间，殿堂队伍原地折身，杀气腾腾朝外走去，舰长愕然，心中一颤：“不对！” 说着，他猛地转回身，望向雷达屏幕，瞳孔骤缩！ “滴——滴——” 图谱上，密集的红点再次浮现出来。 “它们没死光！”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无形而庞大的能量脉冲自遥远的深海传开，覆盖周围百公里海域。 一座座钢铁炮台，同时熄火，大厅中仪器指示灯熄灭，停摆，那耗资无数的所谓尖端系统，瞬间死机。 炮台哑火，只剩下照明灯束仍明亮稳定。 “未知能量脉冲干扰！我们的系统……瘫痪了！” 这是殿堂众人走出船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普通人立即撤入船舱！” 吕凤山迎风爆吼，率众来到奉天号甲板，近千名混血种一字排开，刀锋出鞘，气血焚燃。 凛然的气息连成片，向天空弥漫，仿若一道人躯铸造的铁幕高墙。 “感受到了吗？不只一头三级，”白起站在甲板前端，脚下便是怒涛：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躲过了雷达，牺牲掉了部分妖魔，吸引火力，派另一股钻进了防御圈，发散脉冲干扰……这波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吕凤山拄刀而立，吐了口痰：“杂碎，还玩上兵法了。” “但它们也不好过，这波轰炸，也受到了很大损伤。”白起双眸眯起，仿佛洞穿黑暗。 “能打到吗？我说暗度陈仓那头。” 白起眼眸开合：“可以一试。” 话落，就见他仰头，双眸紧闭，两臂张开，做出拥抱大海的姿态，与此同时，所有人耳畔都响起轻微嗡鸣。 漫天大雨，似突被按下暂停键。 世界仿佛缓慢了，名震魔都的白阎罗十指张开，指尖有星光亮起。 倏然，一束雪亮的光洞穿黑暗。 海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吼，一头狰狞可怖，通体犹如骨节拼凑的怪兽跃起，凌空爆炸，鲜血喷洒。 第二缕光辉击出，妖魔小半截躯体断裂！ 战斗序列中的混血种们目露崇拜，吕凤山骂骂咧咧：“法师了不起啊，就会耍帅。” 白起闭目，平淡：“你也可以耍，只要够得到。” “你……” 吕凤山正要还嘴，异变突生，要半截妖魔凄厉鸣叫间，颈后锁链绷直，整个被生生拖入黑暗。 继而，风中传出咀嚼声。 所有人心头一沉，黑暗中走出一庞大妖魔，磷甲，尖牙，水面部分便近三十米。 “手”中，攥着半截没吃完的残躯。 “哗——” “哗哗——” 一头又一头妖魔钻出海面，用猩红的眸，望过来，发出怒吼，天塌地陷般的吼声中。 领头妖魔锤击海面，如城墙般的大浪向奉天号甲板卷来。 吕凤山猝然跃起，力劈华山，怒吼：“你吕爷爷来了！” 白起如鸿羽飘飞，手中突兀拔出一柄方天画戟，银眸森寒：“杀！” 甲板上，千名混血种精锐拔刀应战： “杀！！！” …… 星野大厦，十八层。 窗外电闪雷鸣，雪莉横竖睡不着，忽然心头悸动，起身推开房门，就见走廊中，其余同窗也都走出。 “你们听到了吗？”一个男学生问。 另一名女生脸色发白：“好像有野兽咆哮。” …… 京城，深红之井，a1区。 大会议厅内，一片死寂。 二十分钟前，基地就失去了与奉天号的联络。 只能依靠卫星监控，侦查魔都港能量分布猜测战况，而伴随能量图中变化，室内众人脸色一点点沉重起来。 代表混血种与妖魔的色块交错，冲撞，红与蓝色彩交织，浮动，难解难分。 那意味着双方正殊死搏斗。 微秒级的数字波动，标记着双方实时能量反应，落在纸面上，即为胜负。 每一个红点湮灭，人们都为之振奋，每一个蓝点熄灭，人们为之哀痛。 有人说科技武器令战争更残酷，一切的胜负，生死，火热的生命，此间的哀悼都变成了冰冷的数字。 可就是这些数字，却铸成了一道守护城市的墙。 “妖魔开始后退了！”突然，一名技术员惊喜喊道。 “它们被击败了吗？我们获胜了？”有人起身，望着那逐渐稳定起来的蓝色防线，神情振奋。 “不！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它们不是在撤退！”一人豁然起身，脸色发白：“是总攻！它们还留有力量！” “白起他们遇到麻烦了！” …… 魔都港，奉天号。 “噗！！” 奉天号甲板上，白起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西装。 双手虎口崩裂，大戟扭曲。 “给老子死！”吕凤山一刀将某只攀上甲板的爪子切断，跑过去，就看到爪下一名年轻的混血种已停止呼吸。 风似乎小了些，海面逐渐平静，浑浊的水中满是殷红，白沫。 甲板上，妖魔断肢散落，宛若人间炼狱。 混血种们四下散落，人人带伤，尚有余力的拼命往嘴巴里塞药剂，趁着短暂的间隙恢复力量。 躲在后方的普通士兵冲出来，在枪械掩护的哒哒声，将重伤的混血种拖回船舱救治。 惨烈！ 不到二十分钟的战斗，其惨烈程度却是殿堂众人生平仅见！ 从打双方接触，便进入了白刃战阶段。 这注定是一场肉搏，无可避免。 而三级妖魔的数量也超出众人预算。 “它们退了！”吕凤山浑身染血，自海中退回，眼中煞气浓郁，此刻，他方才符合传言中的阎罗形象。 “大的来了，”白起擦去嘴角血液，银白色的眸子凝望黑暗： “你注意到没，那个藏在远处的，驱使妖魔的家伙始终没有现身。” 吕凤山声音低沉：“是那头拥有智慧的三级水人？也许它并不擅长战斗。” 白起：“如果它擅长呢？” 吕凤山沉默，扭头望向左右，防线上，站满了混血种，他们仍旧凶悍，坚定。 身处绞肉机，却无一人退缩。 然而……却也终究，遮掩不住疲倦和虚弱。 也许，再来一头三级，就足以将他们收割。 恰在这时，黑暗中传来轰响。 远处，幸存，重伤的妖魔们同时趴伏下身躯，发出畏惧的哀鸣。 海面上，一只漩涡蓦然出现，漩涡中心，是所有锁链的聚合。 甲板上，混血种们同时望过去，耳畔海浪声意外的柔和，渐渐的，海水旋转，抬高，于漩涡中，凝成一道水人。 上一秒，它还如常人般身高。 下一秒，万吨海水灌注，膨胀为数十米高的水巨人。 它没有脸孔，亦无衣衫，右手攥着一条条虚幻锁链，立于妖魔拱卫之中。 戏谑地俯瞰甲板上蚂蚁搬的混血种们，用干涩的中文道： “虫子。” 那声音传出，化为无数疯狂呓语，信息洪流，灌入混血种们的大脑，这是全盛状态的，三级妖魔的精神污染。 若是往常，并非难以抵抗。 然而，此刻终究不同以往。 “啊——” “好痛——” 不少混血种栽倒，抱住头颅，卷刃兵器跌在地上，乒乓作响。 余下的，也是脸色泛白。 白起与吕凤山虽不受影响，却也能感受到压力，然而真正令所有人心中沉重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只见，伴随水人出现，海中那些死去的妖魔重新蠕动，拼凑，缝合，在虚幻锁链的牵引下，成为了新的，全盛状态的，凶猛的怪物。 “不要惊慌！这是幻象！我们受到了精神干扰！”吕凤山双目赤红，大吼。 然而，战线上的混血种们，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浑浑噩噩，面露绝望，不少人崩溃地跌倒，面如死灰。 任凭他如何咆哮，都无效用。 “别喊了，省省力气吧，”白起抬手按住吕凤山，“即便他们知道是幻象，可还有力量勘破吗？” 吕凤山身躯一震！ 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只要无法勘破幻术，那虚假，也就与真实并无区别，当大脑被欺骗，无须受到真实攻击，也会自行死亡。 “这是个阴谋，”白起说：“它故意消耗我们的力量，再施加精神干扰，如此一来，无须拼掉所有力量，就能打败我们。” “所以？”吕凤山咬牙。 白起提起弯曲的大戟，扭头望向前方，那些在水人操控下，重新靠近的真实妖魔，惨笑道： “所以，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抵挡这数十头妖魔。 但逃掉，并不难。 吕凤山沉默下来。 “还打吗？”白起问。 吕凤山用衣服擦拭凤刀，恶狠狠道：“打。你想跑？” 白起目露讥讽：“我以为我白某人是贪生怕死之辈？” 吕凤山大笑：“好！那咱兄弟今天就让这傻/逼见识下，什么叫华夏殿堂！想吞掉魔都？那也得给它崩下几块大牙来！” “粗鄙……”白起嘀咕。 扭头，便见怒海狂涛中，水巨人放牧群魔，不断逼近。 白起断喝：“全体，迎敌！” 下一秒，就在两人刚抬起兵器之际，身后，那如小山般的，遮蔽骸骨的厚重雨布突然震动。 如同鼓面弹起雨滴。 一股庞大、玄奥，难以言喻的气息喷薄而起！！ 第七十一章 诛魔(二合一) 苏宁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他踏足诸多险地，与天争道，蜕变人仙。 当他终于破开天劫，沐浴光浆，整个幻梦破碎开，那些算不上“记忆”的景象消散，留下的，只有玄妙的“感觉”。 “你，醒了！” 灰雾空间内，苏宁睁开眼，就看到萝衣杵在面前，小姑娘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乎要瞧个仔细。 “萝衣……太还丹……”苏宁猝然苏醒，这才记起，自己是为了对付妖魔，尝试消化丹药。 低头，就见掌心早已空空如也。 体内，经脉中无穷灵力有如大海，汪洋肆意，源源不绝。 “这……就是地仙吗？不，应该是伪地仙。我的身体并没有蜕变为仙躯，只是力量达标。” 饶是如此，也是他难以想象的强大。 正在感慨，苏宁突然眼神一变，系统面板弹出，上方文字闪烁： 【检测到大群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诛杀妖魔，护佑人族，按照击杀数，获得奖励】 这些文字，并不是此刻出现的。 而是，出现了很久。 “我睡了多久？！”苏宁意识到什么，脱口道。 萝衣傻了，掰着手指，似乎想要解答，却又做不到。 仿佛听到呼声，系统面板倏然撑开，化为光幕，苏宁望去，神情顿变！ 光幕中，赫然呈现着甲板上的惨烈战况： 混血种们失去战力，只剩两个阎罗苦苦支撑。 “已经开战了？在我入睡的时候？”苏宁惊愕，随即，心绪化为浓郁的焦灼。 他没想到，服用太还丹会“睡”这么久。 亦或者，也可以说，是妖魔来的太快，太早。 然而，这时候说再多也全无意义，苏宁豁然起身，紫绶仙衣化为淡青长袍。 看向萝衣，道：“外面有很多食物，你想吃吗？” 萝衣用力点后。 苏宁拉起她的小手：“走，我带你去吃大餐。” 说罢，两人跨步踏出灰雾空间，苏宁右手张开，短矛自虚空飞出，熟悉的共鸣再现。 而这一次，得到了雄浑仙力的支撑，点金矛七节二十八枚符文悉数点亮，将一缕残魂，自骸骨吞入。 刹那间，这只玄铁铸造的上古神兵嗡鸣震颤，表面麒麟虚影咆哮，似要冲天而去。 …… “发生了什么？”甲板上，吕、白两人本已做好了搏命准备，却不想，突生异变。 两人折身，就见身后“山丘”中，迸射出万丈光芒。 那是被点亮的遗骸。 虽遮蔽着，却透出一股浩渺苍茫的气息，且间杂一股强横内敛的力，不只两人，就连驱使妖魔的水人，也停下了脚步。 警惕地望过来。 白起愕然望向吕凤山：“船里藏了什么？” 后者茫然：“只有骸骨……” 说着，他神情变化：“老白，你说……死去的骸骨还能活过来吗？” “什么？”白起没听清，正要问，然而下一秒，两位阎罗便再也无需质询，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答案。 光辉中，整片雨布被击穿，有炽热的黑火喷涌出来，烧出恐怖豁口，继而，天地间响彻金属奏鸣。 刹那间，一只盘绕虚影，玄铁打造，通体漆黑，描绘金纹的矛悍然刺出，卷起狂风，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携着荒古岁月磨洗的锐气，以无畏的姿态，于恐怖的破空声中，洞穿了当先一头妖魔的头颅。 继而炸开，鲜血喷洒！ 庞大，狰狞的怪兽轰然倒下，掀起泼天的浪。 “轰！” 只一枪，便击杀了一头三级妖魔！ 不！ 不止如此！ 这一击，更击穿了水人布下的精神幻境，就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被凿进了一颗钉。 霎时间，海中屹立的，一头头山般的妖魔定住，躯体上，浮现蛛网般的裂纹。 “咔嚓咔嚓……” 清脆破裂声，在风雨中是那般清晰。 下一秒，所有的幻象破裂开，拼凑的尸体崩解，无形的精神力场在麒麟点金矛下，连一秒钟都未曾撑住。 哗啦，虚幻锁链断成一截截，水巨人猝不及防，狼狈后退。 那大群妖魔，也第一次发出恐惧的惊叫。 呓语消散，甲板上，数百名混血种爬起，表情茫然，尚不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阎罗……” 有人望向吕、白两人，以为是他们救下了自己，却惊愕发现，这两位高级混血种，此刻竟与他们一般无二。 怔怔地，狼狈地，站在狂风骤雨中，望着身后的天空，脸上写满震撼的情绪。 “他们在看什么？” 混血种们撑着伤痛仰头，随即，这群京城与魔都的精锐，再无一人能维持镇定。 同时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眸中，倒映出燃烧的黑火，破损的骸骨，以及……那自火焰中，冲天而起的，宛若神话再现的生命。 “龙……”不知是谁失声道。 这一刻，当萝衣化为的黑龙腾空而起，在场所有的混血种，无论高低，都感觉到了自血脉深处，传来的压力。 战栗。 那是刻在血脉中的尊卑，血统层面的压制，凭借这种神秘的联系，他们无比确定，那优美而古老的生命，并非什么障眼法。 而是真实的上古龙族。 风雨中，白起彻底没了往日的优雅淡然，瞠目结舌，他身旁，吕凤山更是爆出一声粗口，不停地重复着： “我说什么来着……” 原来，那艘客机的旅客并未说谎。 他们当真是被一头龙族搭救。 “看上面！龙背上有人！”突然，白起低呼。 他的感知能力，远超其他人，而经由这声提醒，所有人终于注意到了，那屹立于神话生命之上的身影。 人类。 在靠近龙头的位置，赫然站立着一道人影，其笼罩于大青衣中，遮蔽容貌，当众人望去，突兀生出面对汪洋大海的错觉。 几乎是瞬间，他们意识到，那身青衣，才是此方最强的力量。 “他是谁？” 所有人心头生出同样的疑惑，以及震撼，作为混血种，他们比世间大部分人更清楚龙的强大。 那么，能骑乘龙族的人类，又该如何？ “你……是谁？！”突然，一声干涩的厉喝惊醒众人。 那竟是水人在说话。 此刻，它已拉开距离，牵扯锁链，用大群妖魔护卫在身前，难以置信地望着屹立高空的苏宁。 灰云之下，怒海之上。 苏宁抬手，运转仙元，将点金矛召回，屹立于黑龙背上，目光平静淡然： “人族练气士。” “不……这个时代，不该有……”水人声音沙哑，语气中，竟满是惊悸：“难道……人教？你是人教余孽！” 话落，甲板上，混血种一片哗然。 他们当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当三级妖魔吐出“人教”这两个字，仍旧令他们心神摇曳。 白起脸色发苦：人教，这……也是人教成员吗？ 继金甲、银甲护法、代号雷之外，第四、第五位现身的人教强者，其中，甚至包含一头神话生物。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相比之下，吕凤山竟意外的平静，此刻不惊反喜，吐了口血痰，拄刀而立，虽不知苏宁底细，可他知道，今夜的魔都……保住了。 空中，苏宁并不知道下方众人思绪，也未回应水人的质问，因为，他本就没有任何必要。 他的目光落在系统面板上，那里刚巧浮现一行小字： “击杀妖魔x1，奖励：白银宝箱x1” 苏宁移开目光，看向正悄然后退的妖魔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说着，他收起短矛，张开双臂。 滚滚仙元，弥漫开来。 …… 京城，深红之井，a1区，会议厅中，在水人出现，蓝色防线只剩下最后两个点的时候，空气就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已是面色惨白。 有人，已经移开头去，不忍再看。 更有人已经拿起电话，试图播出应急预案的号码，然而，就在几秒种后，形式陡然逆转。 “警报！警报！有未知能量源出现！空前强大！超过已知最高超凡生命反应！！” 监控台前，一名技术人员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 整个人因惊愕而站了起来。 轰—— 这句话仿若一枚炸弹，砸的整个大会议厅沸腾起来，面如死灰的人们惊愕起身： “什么？！” “哪里来的未知能量源？” “会不会是系统出错？” 人们吵闹地询问着，而一切的质询都指向同一个核心，即，这股空前强大，甚至突破了系统额定数值的力量，是敌是友？ 很快的，他们就从图像中获得了答案。 只见，在那红蓝交织的卫星画面中，一个陌生而庞大的点，蓦然化为了覆盖整片海域的风暴。 “攻击！它对妖魔发起了攻击！” …… “嗡……” 魔都港，伴随苏宁张开双臂，一道无形的力量席卷过整片海域。 天地间，生出奇异嗡鸣。 数公里以内，那瓢泼的大雨突兀停滞，漫天的雨丝定格，连绵，如同接通天与地的线。 愤怒的海水蓦然乖巧起来，仿佛被无形大手抚平。 海面平静下来，却愈发令人恐惧。 水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兀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猛烈地抖动手中锁链。 一头强大的妖魔被驱赶着，怒吼着，展开一双白骨织成的翼，突兀跃起，朝高空中的苏宁扑杀过来。 “小心！”吕凤山高声提醒。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令他瞬间闭上了嘴巴： 大海中，突兀掀起一道数十米高的海浪，于分秒间，化为一柄巨刃，准确地出现在妖魔飞跃的轨迹上。 继而，那悍然的妖魔，便轻巧地被水刀切成两半。 端口光滑如镜，还在半空，就已断绝生机，如同被刀劈开的竹，分成两片，坠入深海。 静。 寂静。 许是这一刀太过轻松，疑惑，这一幕太具有视觉冲击力，殿堂混血种们愣是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惊愕地撑大了嘴巴。 甚至对自身生出疑惑，那坚硬如铁的怪兽，当真不是纸糊的？怎么，竟会如此简单，被一道水刃切开？ “击杀妖魔x1，奖励：白银宝箱x1” 面板上，第二行字迹浮现，苏宁却已不再看，双手掌心向下，轻轻一抬，大海中，一道又一道巨浪升起。 在仙元的催动下，化为锋锐无匹的刀，呈环状，将所有妖魔围困起来，两头妖魔不慎触碰，肢体断绝。 那面对导弹，亦可抵挡第二的重甲，此刻却单薄的近乎于无。 “击杀妖魔x2，奖励：青铜宝箱x2” 苏宁面色平静，淡然，以拥抱大海的姿态，分秒间阻断妖魔去路，继而，双手做出抓握姿态，手腕抬高。 继而，囚笼般的海域中，一道道水剑升起。 一柄。 两柄。 十柄。 百柄。 …… 苏宁双手如操控指挥棒的演奏家，在胸前斜斜交叉。 天地轰鸣。 那一百柄水剑破开空气，化为了交错的电光，朝妖魔绞杀过去。 “嗤——” “嗤嗤——” 甲板上，殿堂灰风衣们彻底安静了下来，整片天地也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水剑切割妖魔的嗤嗤声。 滚烫炽热的水汽弥漫，形成的雾。 妖魔们惊恐的悲鸣，绝望的吼叫。 这当真是无比冷酷的画面，一级、二级，乃至所剩无多，且身负重伤的妖魔们如同砧板上的鱼，被剑光切成零碎的片段。 然而，观战的人们却没有半点同情，只有快意。 …… 京城，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只不过，这次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星图上，代表妖魔的红点大片大片地消失。 甚至令人生出了些许不真实感。 …… 某座别墅内。 宁错站在窗前，手中握着玉符，运转灵力进入双眸，凝望着东海方向，照亮天空的血光，心神摇曳。 …… 星野大厦，十八层，雪莉等学生聚集在教授卧室门口，感受着风中的不安，进退两难。 …… 靠近魔都港的大楼内，许多人听着风中传来的凄厉幽咽，终于意识到这场台风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真相，并为之惴惴不安。 天空中，苏宁的面板上每一秒都有信息刷新出来： “击杀妖魔x1，奖励：青铜宝箱x1” “击杀妖魔x2，奖励：白银宝箱x1” “击杀妖魔x4，奖励：白银宝箱x2” …… 他体内的仙元飞快下跌，面板上的战绩亦不断累积，终于，短暂而漫长的屠戮结束。 整片海域，再也不见狰狞的猛兽。 海中，水人独自伫立着，手中，是一把断裂、黯淡的锁链，大抵是状态的缘故，水剑无法击杀它，但却耗光了它的力量。 “咚！” 当感应到苏宁的目光投来，水人身体突然爆炸开，化为数万个，普通人大小的水人。 朝四面八方遁去。 “想跑？”苏宁眉毛一挑，俯身拍了拍萝衣的头：“看到了吗？” “恩。” “那就交给你了。”苏宁低语。 萝衣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迫不及待地自天空坠入大海，眨眼间，追上那真实水人所在。 嗷呜一口，将其吞下，与此同时，被留在原地，缓缓从天空飘落的苏宁已打开灰雾之门，任凭自己坠入其间。 …… 【任务完成】 【“地仙（临时）”状态结束】 【特殊奖励——待解锁“上古遗迹（2）”，请持续关注】 【恭喜，人教名气提升，荣光+1000】 …… 第七十二章 您拯救了魔都 风雨消止了。 在苏宁跌入云雾不久，萝衣幻化的黑龙便叼了一块妖魔，一并进入了小世界。 彻底消失无踪。 奉天号，甲板上，殿堂的混血种们愣愣地或站，或坐在原地，浑身湿哒哒，有的还在流血，却也不顾。 只是望着温柔下来的大海。 苏宁离开前，用最后的时间驱散了台风，此刻，大海上一片平静，雨云被驱散，露出灿烂星空。 “结束了？”有人不大确信地问。 白起扔掉弯曲大戟，说：“结束了。” 没有欢呼，没有庆贺，只有涌来的无限疲惫，当得知战争结束，这群疲惫不堪的战士终于放肆地躺倒，任凭痛觉淹没躯体。 他们太累了。 “救援！用担架！把伤员抬到医务室里！”船舱大门打开，海军官兵们奔涌出来—— 因为妖魔覆盖精神污染的缘故，他们只能躲在涂抹了特殊材料的舱内。 直到妖魔死去，才冲出来，将躺倒的混血种们带回救治。 一片忙碌中。 舰长大步赶来，先是震撼地看了殷红的海面，这才看向吕、白二人，无比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你们是英雄。” 白起摇头：“我们不是，人教才是。” “人教？”舰长愣住，他们并未目睹战斗全貌。 吕凤山看向身后，突然变得“平平无奇”的麒麟骸骨，挑了挑眉： “通讯恢复了吗？我要联系总部。” …… 京城，深红基地。 a1区的大厅内，所有人都焦急等待着，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妖魔与未知的能量源先后消失。 “通讯恢复了！奉天号发来通讯请求！”一名技术员突然道。 一位老人站起：“快接通！”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星光下，吕凤山一本正经地面向镜头，不等询问，便将整个经过完整描述了一遍，并重点提及了人教的那头龙： “我认为，总部应当重新调整对人教的方针，倘若不是那两人，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正色：“已收到！我们会严肃讨论，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养伤！最新一批补给药剂已发往魔都，特批你部使用。” 沟通完毕，他扭头环视众人，就看到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想笑就笑吧，不用绷着。” 话落，众人不再压制情绪，激动地鼓起掌来： “哗哗哗……” 掌声中，满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甚至有人高声叫好，欢呼起来，试图让视频对面的战士听到。 掌声足足持续了数分钟，才终于休止。 “好了，都别挤在这了，回去休息吧。”老人微笑，等众人散去，他才拿起电话： “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去3号会议厅开会！重新讨论人教问题！” 从金银护法，到桃源倒悬山，再到魔都保卫战……短短半个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组织，刷足了存在感。 在基地内的重视程度，也一提再提。 “它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又与上古年代，存在怎样的联系？”老人挂断电话，有些出神了。 …… 就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封锁的魔都港口被妖魔身体铺满了的深夜，在地球遥远的另外一片大陆上。 末日救亡会的某个据点内。 一群披着黑色袍子的人围坐在圆桌四周，望着桌上水晶球内呈现出的血海，静默不语。 好一阵，会议的主持者才开口，说：“我已感受到母神的怒火，即将焚燃大地。” “为什么会失败？那到底是什么人？” “派出调查员，我要知道一切细节。” “是。” …… 夜色浓郁，星光盛大。 气象预告中的台风戛然而止，然而港口的封锁却仍未解除，翌日，当天光蒙蒙亮起，海上起了冷雾。 海上回荡汽笛，一艘小型船只破雾登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灰风衣，经过几个小时的治疗，大部分人都已恢复了行动能力。 还有少数，重伤，亦或牺牲的，还留在船上。 “按照上级指令，奉天号还将停泊两日，封锁海域，打捞妖魔残躯。” 吕凤山很拉风地靠在船舷围栏上，吐槽： “人教那人切的也太碎了，给打捞工作带来了额外困难。” 白起一身白西装，望着码头，不语。 “你看啥呢？”吕凤山问。 白起整理发丝，道：“等我的人。” “啥？” 下一秒，雾气散开，就见岸边等待的人群中，站着等了一夜的林绾。 吕凤山：“屁，是等我的人。” …… 清晨，苏宁悠悠转醒，就看到了门外投入的微光。 坐起来，感受着身体的虚乏，有些无奈。 临时晋升并非没有代价，太还丹的副作用，就是药效过后，强烈的空虚疲倦。 这也是，昨晚他干脆利落离开的原因。 等萝衣进入灰雾空间后，他疲惫的倒头就睡，直到天明才醒：“这药……够劲。” 揉了揉脸，坐起身，苏宁吐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开灵殿里，屁股底下是一床褥子，腰间裹着小花被。 扭头，愣住。 就看到床铺外，萝衣正缩成大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吸吮着手指，睡得深沉。 “啊这……所以我是把她被子抢了？”苏宁暴汗。 叫了声萝衣，小姑凉没反应，睡得跟猪一样，苏宁无奈，将她搬到被窝里，自己迈步出门。 就见门口草地上躺着半截妖魔。 这是萝衣昨晚叼回来的。 “行吧，起码证明都是真的。”苏宁苦笑，将尸体拖到一边，同时感受着身体变化…… 恩，的确恢复到了吞服仙丹前的状态。 不过，重走成仙路的细节虽然遗忘，可那股子玄妙的感觉，却留在了心底。 这直接的影响就是： 此前暴涨三年道行，引发的力量不适症状消失了。 “因为我的身体承载过地仙修为，所以，对于暴涨的灵力适应力有所增强？”苏宁有些明悟。 并且，虽无证据，但他隐约觉得，成仙路那段体验，对他未来的修行或有帮助。 当然，这些都是虚淼的，真正收获还在其他。 “系统。” 苏宁轻声呼唤，眼前浮现面板： 人教：lv3 成员（4）：苏宁、朱一闻、萝衣、宁错 荣光点：11500 瞥了眼，并不意外，坦白讲，这波荣光属于意外收获，船上目睹全过程的不过百余人，能贡献一千多点，不少了。 关键在于宝箱和解锁物品。 “我记得，系统提示过第二座遗迹。”苏宁首先打开“宝库”列表，果然，就见迷雾笼罩的方格又开启了一个。 “上古遗迹：人教遗落封存于历史时空中的大型空间，内藏重宝，尚未完全解锁，请耐心等待。完整解锁后，可将其召唤至物理世界。” 遗迹！ 又见遗迹！ 苏宁振奋，前面他还担心，可能要到lv4才能有，没想到这就来了。 上一座桃源遗迹，让他狠赚了一笔。 这次又来，心中自然多有期待。 “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召唤。”苏宁有过经验，也不急，关闭页面，目光投向“物品栏”。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激动。 记得昨晚，宝箱可没少搞，点开，果然……那一片闪烁的宝箱图标险些闪瞎了他的狗眼。 黄金、白银……以及数量最多的青铜。 足足几十个！ 看的苏宁眼红心热，这不比游戏氪金开卡包，开箱子更爽？ “冷静……不急，还不是开奖的时候。”苏宁深吸口气，他可没忘记，自己这会还在大海上呢。 开箱子这种事，当然要择良辰吉日享受啦。 好吧，主要是他现在虚的难受……没精神。 除此之外，还有……点金矛。 苏宁右手一抓，将这件武器从异空间拔出，不同于其他，这东西是不入系统物品栏的。 此刻，漆黑短矛显得平平无奇，不见昨晚的凌厉霸道。 只是，相比从前，又多了一点“灵性”，苏宁隐约感觉，那具麒麟骸骨中最珍贵的，吸引妖魔前往的东西，此刻已被封入点金矛中。 “先回去吧。”思索片刻，苏宁收起武器，小心探测外部，继而开启多重伪装，踏出空间门。 并于海雾掩护下，悄无声息，返回魔都。 …… 濮东，苏宁落脚的工作室。 当他乘坐电梯，拎着楼下买的食物，迈步走入空荡的办公区，就看到了等在这里的宁错。 “您回来了。”宁错正坐一台电脑前，观看着什么，见苏宁进门，忙起身道。 眼眸亮亮的。 看的苏宁一阵不适：“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没？一起吃点？” 宁错束手而立，目光崇拜，突然鞠了一躬： “您拯救了魔都！” 苏宁给吓了一跳，摸了摸她的额头，打趣道：“也没发烧啊，这么严肃干嘛？而且……这话我可担不起，殿堂也出了大力……” 宁错巧笑嫣然：“您太谦虚了。” 说着，她让开身体，指向电脑，苏宁不解其意，笑道：“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下一秒，他整个愣住。 只见，电脑网页上，赫然是某视频网站，首页最醒目的位置，挂着一条视频： 《舍命拍摄：海港保卫战实录！人教再一次拯救魔都！》 第七十三章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 标题很吸睛。 苏宁看到文字，整个人愣了下，扭头看向宁错，就见女孩安静站在身旁，眼睛里盈满笑意。 什么情况？ 苏宁用鼠标点开，没有立刻播放，而是先看了下数据，发布时间，一小时前。 播放量已破百万，同时观看人数破万。 旁边是上传视频者的id：战地记者武安 “这是近期火起来的一个视频博主，在很多平台都有账号，以冒险，近距离拍摄妖魔题材起家，短时间蹿红。”宁错介绍道。 苏宁没说话，点击播放，并明智地关掉了弹幕。 视频开场，就是很昏暗的环境，背景音嘈杂，一个短发，约莫二十六七的青年摆弄着摄像头，身上穿着户外套装，低声说： “各位观众老爷，我是战地记者武安，现在我正位于魔都港码头附近，现在是傍晚，外面在下雨，台风越来越近了。 附近的住户都已经临时迁移走了，据说是为躲避台风影响，不过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我相信这里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至于我的预感是否应验，还需要时间证明。” 开头这段独白颇有种纪录片味道。 并非所谓一镜到底，而是由几个不同时段的视频拼凑起来。 很快的，第二段画面出现：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钟，天气越来越恶劣了，摄像机已经没法正常取景，我只能打开夜拍模式，不过我知道你们是不会介意的。 因为我已确认了猜测，这里的确有事发生。 就在码头，已经出现了士兵，还有人乘船往海上去，我听到了轮船，或者军舰的声音，保佑我不被发现吧。 这边有点危险，我得换个位置了。” 画面再跳，这次，整个画风突变。 镜头里是狂风怒海，且伴随着剧烈的晃动。 武安没有说话，但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他似乎处于一个很高的位置，努力将自己固定住，狂风让他没法正常录音。 可这已经不再重要。 镜头中先是出现了连绵的炮响。 漆黑大海上，火焰连绵，妖魔怒吼，爆炸的火光如同盛大焰火。 看得出，镜头所处的位置仍旧在岸上，但镜头的高素质却将视野拉近了许多倍，黑暗中，可以看到巨大的奉天号。 炮火持续轰鸣，苏宁尝试拖动进度条，很快的，熟悉的画面出现： 庞大的水巨人，放牧妖魔接近，气氛极度压抑，继而，骑乘黑龙的身影飞上天空，一头妖魔应声倒下。 风中，传来模糊的声音： “你是谁？” “人族练气士。” “不……人教！你是人教……” 继而，便见怒海安静起来，在苏宁的御水术下，密集的水刀将整片海域化为绞肉机。 再然后，画面黑了下去，等再亮起，环境已经变成了房间内，换了衣服的武安激动地坐在电脑前： “现在是凌晨六点钟，我已经回到了住处，并剪完了片子，我很难用言语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事实上，我已经写了一篇文字稿。 但是当我重新看了一遍拍摄录像，我觉得，已经不需要再赘述了！ 正如你们所见！ 所谓的台风只是一个幌子，真相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我们难以想象的怪物曾对魔都港发起攻击，与殿堂进行殊死搏斗！ 我相信，看到这个视频的很多本地人，都听到了那些轰响，那些火光，那些嘶鸣，也有所怀疑……但真实发生的事绝对超出了你们的想象！ 我不知道这个视频发出去多久会被删，或者，根本通不过审核，再或者，我也许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我很清楚，这个视频与我以往所发布的，截然不同，可能会为我带来大麻烦。 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将它公布出来，我觉得，这应该被报道，我希望，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些，知道…… 我们之所以能看到清晨的太阳，我，武安，之所以现在能坐在家里，喝着咖啡剪视频。 并不是因为多么幸运，而是因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无名英雄曾用生命筑起防线！也有人，曾经力挽狂澜！” 啪嗒，视频到此结束。 与标题稍有差别的是，视频内容中，并未公开谈论人教。 可任谁都知道，那最后一句中“力挽狂澜”的，究竟指向什么。 鼠标下拉，苏宁刷新评论区，首先被已经高达两万的评论数给惊了下。 然后，才看向内容： “惊了！打开视频前我还以为是标题党，可等看完，我只想说脏话，谁能告诉我，这个视频是真是假？” “我能证明！虽然我没有up主厉害，敢以身犯险，但我昨晚的确看到了海上炮火，可……我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所以，昨晚我没幻听？我朋友还说是风声，我还想，风里怎么可能会有惨叫，看完视频，我脑子都是麻的，劫后余生。” “只有我关注战况吗？海上的是奉天号？ 那么密集的火力都没有消灭，殿堂的人伤亡如何？还有……第46秒出现的是龙吗？ 我眼花了吗？那是人教强者？人族练气士？他……驾驭着神话生命？！ 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已三连！我不知道up还在不在，能不能看到，但我猜，up肯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也许是为了尽可能过审，也许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不久前的跨江大桥事件，再到今晚的港口码头，正如标题所言，人教，再一次拯救了魔都！” …… 苏宁有些木然地划了一阵，神情十分精彩。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料想。 怪不得，宁错这么早，过来等待，看到自己后，那样一副崇拜的表情。 唤出面板，就看到本来稳定的荣光点数再次开始小幅增长。 苏宁一时无语，有些哭笑不得。 “不只是这里，其他平台也都在疯传。”宁错笑吟吟地说，将手机递过来演示，苏宁就看到她切换着抖音微博公众号……各种平台。 都在讨论这个消息。 相关话题，光阅读数就已破亿，要知道，这才一个小时。 宁错整个人都兴奋不已，与有荣焉的样子。 苏宁倒是没啥波动，主要他早就测试过了，网上传播对荣光的增长效果极差……恩，就算大范围放预言，都不太行。 似乎，只有那些真正在现场，且性命被人教搭救的人，提供的荣光才最丰厚。 不过……倒也不坏。 苏宁淡笑，不甚在意地吃起了早餐，旁边，宁错欢天喜地地划着手机，给各种赞美人教的信息点赞。 等看到苏宁平静吃东西的样子，愣了下，突然又愧疚了起来。 果然，真正的强者根本不在意这些，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关注，对代行者而言，只是一笑而过。 “浮躁，宁错，你还是太浮躁了呀。”女孩自我批评道，面露惭愧。 苏宁嚼着包子，看她不断变脸，颇为无语，不知道这姑娘又想啥呢。 挺漂亮个妹子，就是爱脑补…… 不过，说起来，发视频这主意也挺不错……苏宁突然受到启发： 要不，以后斩妖除魔时候，随身带个摄像头？ 然后把文件发给自媒体发布……虽然荣光增幅很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说来，这个战地记者有点意思，”苏宁看向宁错，笑呵呵道：“你不是要做个新媒体工作室吗，可以尝试招揽下。” 宁错眼睛一亮：“恩，我回头联系试试，不过人家也未必同意，他全平台都上千万粉丝了。没必要来打工。” 苏宁呵呵一笑，没说话，暗想前提是账号能保得住。 果不其然，等吃完早餐没多久，武安的账号连带视频就消失了，不过其他营销号或个人转载的都还在。 苏宁猜，主要是他这性质不同，属于违法地带了。 摇摇头，留小富婆在办公区，吃饱喝足的苏宁以休息的名义走入卧室，跨步进入灰雾空间。 终于到了美妙的开箱子环节。 —— ps：两章放一起更了，周一求推荐票 第七十四章 符箓、通灵、锻兵 灰雾空间，与外界相同，此界的夜晚散去，阳光洒落，草木清新，一派祥和……恩，如果忽略掉角落里的妖魔尸体的话。 苏宁踏入开灵殿，先察看了下萝衣状态。 睡得死沉，毫不意外。 “还想着问下水人爆出来啥东西没。”苏宁叹气，九尾妖狐美姬爆了条尾巴，虽说没啥实用价值吧，但也提供了关键信息。 水人……整个给她囫囵吞了，就很可惜，唔，也说不定，万一能拉出来点啥呢…… 龙萝莉会不会拉屎？ 苏宁沉思，片刻后一个激灵：“我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不过说起来……萝衣好像看上去有点不对劲，身上的小裙子有点紧绷绷的，以前不这样啊，是吃撑了？ 人……好像也长大了一点。 不大确定，也许是看错了。 苏宁摇头，走到殿外树下，在石桌旁落座。 搓了搓手，开箱！ 他方才数过了，一共二十四个宝箱，黄金一，白银二，青铜二十一，总数是比这要多的，可惜他出来时候，相当一部分都给殿堂的人杀完了…… 略微遗憾。 “不过也是丰收了啊，不知道能开出点啥。”苏宁心念一动。 砰，桌上出现一只青铜箱子，没有犹豫： 开它！ 吧嗒一声，青铜箱盖弹开，一道金光迎面扑来，没等苏宁看清，就钻进了系统面板。 “人族护佑增强：全体成员提升一月道行，立即发放” 刷—— 开灵殿轻微震动，苏宁与沉睡的萝衣体表，有寻常人不可见的淡光闪烁。 那是人族护佑之光，在升至lv3后，额外增加了提升修为的能力。 …… 工作室，空荡的办公区内。 宁错这会正坐在电脑前，手指敲击键盘，给“战地记者武安”的账号发了条私信。 大意是招揽对方，加入新组建的自媒体。 恩，虽然被封了，但关注列表上还能点进账号，理论上，对方也能收到私信才对。 不过宁错也没指望立即得到回复。 视频一出，恐怕对方的私信早爆炸了。 “大不了就砸钱，高工资，不信他不屈服。”小富婆信心满满地想着，握着鼠标准备关掉网页。 就在此刻，她身上护佑之光突然闪烁，一股灵力从某个隐秘通道注入身体。 “嘶？！”宁错一个激灵，只觉力量暴涨。 一个不留神，咔嚓一声，鼠标直接给她捏碎了，电火花闪烁。 “阿这……”宁错起身，疑惑不已，上次道行发放她处于开灵中，所以没啥体验，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承受加点。 “是我力气用大了吗？”女孩茫然，想了想，准备去拿个新鼠标。 …… “一月道行？”苏宁看着宝箱淡化消失，有点愣神。 宝箱里还能开出这？ “道行”不是阶段性解锁奖励吗？ “不……我的思维存在误区，严格来讲，完成临时任务，获得的奖励应该也属于人教遗产，与宝库是相通的，只不过通过不同途径发放…… 所以，阶段解锁与宝箱是不冲突的，这么说，开出道行也不意外，甚至于……哪天开出个遗迹，也不是不可能……” 苏宁梳理了下，觉得自己懂了。 问题在于……就一个月是不是有点扣？ 唔，你说啥，这只是个青铜箱子，哦，那没事了。 深吸口气，苏宁默念提取，眼前出现了第二个青铜宝箱。 “呵，总不会都是道行吧？” 心中自语，默念：开！ 刷—— 金光闪烁。 “人族护佑增强：全体成员提升三月道行，立即发放” …… “咔嚓！”办公区，宁错看着被自己捏爆的新鼠标一脸懵逼： “这……我手劲真有这么大吗？不至于吧。” 她有点自我怀疑了。 她也没有内视能力，并不清楚体内状况，但也能感觉出，经脉内的灵力似乎更加活跃。 充沛。 不会是修行出了岔子了吧，她有点慌了，想要喊苏宁，又想到他正休息，进退两难。 “先等等，如果再出现第三次，就去找十七。”小富婆暗下决心，朝咖啡机走去，想喝点东西镇定下。 结果刚接好，手一用力。 “啪！” 整个咖啡杯原地捏爆！ 宁错一呆，扭头就往休息室走：她要找苏宁询问清楚。 …… “人族护佑增强：全体成员提升二月道行，立即发放” 石桌旁，苏宁看着面板上的白色小字，又瞅瞅缓缓消散的第三个箱子，沉默了。 想了想，他咬牙道：“提取！” 一口气取出十个青铜箱子。 “我就不信了，还能都是这？” 十连抽！ 刷刷刷—— 霎时间，就只见金光闪烁，连绵不绝，面板上文字跳动： 道行+3 道行+1 道行+2 …… 办公区里，宁错刚走出几步，突然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停颤抖起来，在她看不到的维度，护佑之光闪烁不停。 跟接触不严的灯泡似得。 她整个人也被不断涌入的灵力撑的七荤八素，一步迈出，“咔嚓”一声，瓷砖碎裂，整个地板就给踩出了个洞。 宁错：？？？ 她急忙试图稳住身体，右手扶向桌角，结果整个实木桌角给她轻松掰了下来。 “十七……”宁错脸色骇然，尝试呼喊，同时试图将自己放在旁边的办公椅上，结果一屁股坐下，整个椅子液压杆爆炸，四分五裂。 不慎栽倒，就听一阵炸响，地板蛛网般裂开。 楼下，正好对应一家公司的办公室。 这会一群人正开会，就听头顶叮咚作响，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地震？” “不是，好像是楼上发生爆炸了……” 灰雾空间内。 苏宁十连抽后，整个人有点上头。 一口气把所有青铜宝箱都拆了，结果除了金光啥都没有。 倒是体内的灵力暴涨，总共加了近十年的道行，换算成《人皇经》的修为涨幅，也顶他一年的修炼成果。 “这……”坐在树下，苏宁满脸的复杂，倒也不能说少……全体成员十年道行，而且，这东西是加在护佑之光上的。 也就是说，以后再有成员入教，开灵后也会获得同样的道行涨幅。 于他而言，大抵是人皇经品质高的缘故，没那么夸张，但战力也翻了数倍！ 如今的他，再遇到吕凤山，也能掰掰手腕了，不至于像桃源那次，没打就跑。 至于具体胜负……没打过，不好说。 他在进步，殿堂的人亦是如此。 “对我是提升挺大，可……”苏宁哭笑不得：“好歹出点别的奖励吧？” 哪怕再出几颗淬体丹呢…… 叹了口气，苏宁面前出现了最后三个箱子： 一黄金，两白银。 “这总不会再是……唔，不乌鸦嘴了。” 略一沉吟，苏宁拿过一只白银宝箱，尝试打开。 刷——这次终于不再是道行，淡光散去，箱内摆放着一册书卷，封皮乌青，上书四字： 《符箓初窥》 目光头去，系统文字浮现。 苏宁阅毕，长出口气，目光亮起：“这是画符书箓的神通？” 符箓：亦称“符字”、“墨箓”、“丹书”。起于巫觋，始见东汉。《后汉书·方术传》载：“河南有麹圣卿，善为丹书符，劾厌杀鬼神而使命之。” 以上是考据说辞，与这卷书差别蛮大，但有一点类似，都有镇魔降妖的功效。 修行者可借助一定材料，法门，制造各种法术符箓，成长路径和炼丹相似，都偏向辅助门类。 符箓之道艰深，这一卷虽名为“初窥”，但也着实记载了不少法术符箓。 “到底还得看白银箱子，这才像样子，青铜滚粗。”苏宁眉开眼笑，翻开简单浏览了下，目露沉吟。 东西不错，不过按书中记载，想要在这制符一道上有所成就，需要耗费大量心思，时间，且制符对人的耐心，细致要求很高。 苏宁有点迟疑，感觉自己练习的话，有点没“性价比”。 不过到底是好东西，将其收入物品栏，苏宁转而打开第二个白银箱子。 柔光散去。 里面竟又是一本古籍，比《符箓初窥》要单薄许多，封皮无字，翻开，就见里面是各种掐诀手印。 苏宁心中一动，利用系统鉴定，获得信息： 《通灵术》：道门神通之一，习之，可与神魂相通，召以助战 注：特殊法术，普通修士难以掌握，空灵根者事半功倍 “咦。”苏宁惊讶了，这门法术比符箓之道更小众……虽然也有攻击力，可以做到类似“唤灵”或“拘魂”，用来战斗。 但其重点并不在“唤”或“拘”，而在一个“通”字，至于具体细节，系统以及书籍，都没写太清楚。 并且，这门法术的特殊之处在于，其对修行者的要求很苛刻，像是苏宁，也可以学，但很难掌握。 学会了，也是事倍功倍。 可对于“空灵根”天赋者，恰好相反。 而真正令苏宁惊讶的，也正在于此。 “这么巧？”苏宁眼神变化，想到什么，轻笑起来。 在沈城的时候，他就猜测过，每次解锁，系统给予的“遗产”是否存在规律性。 是按照固定顺序给，还是从满足荣光条件里的一批遗产中挑选出，一个他当前最需要的。 前面几次，因为单次开奖数量少，体现的还不很明显。 这次一口气开的多了，就很扎眼了。 “道行增长，是为了让教内成员节省下漫长的苦修，短时间，快速提升修为，形成战斗力。” “《符箓初窥》，一旦有人掌握，可以源源不断为组织制符。” “《通灵术》……则……” 苏宁感觉自己摸到了系统脉络：“按照这个思路，黄金箱子，开出的大概率也是辅助神通。” 念及此，黄金箱打开，柔光散去，苏宁捞出第三本古籍，不出所料： 《锻兵术》 第七十五章 情报贩子 锻兵术：一种锻造兵器的法门 按照经验，越是牛叉的存在，其描述往往越朴实无华。 这点在系统描述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苏宁将册子拿起，其顿时燃烧起来，化为一缕青白色的火焰，钻入他的身体，停留在心口位置。 苏宁整个人惊了下，忙静心感应，确定这团火焰并未伤及身体，反而伴随其缓缓燃烧，生出股股暖流。 继而，锻兵术的细节知识浮现于脑海深处…… 片刻后，苏宁睁开双目，有些惊讶，这锻兵术……竟是意外的…… 简单。 或者说，这种高级功法的学习方式特殊所致。 截至目前，苏宁得到的功法，有两种形态。 其一：古籍模样，用古文字书写，可以反复翻阅，分给别人学。 其二：类似人皇经，一次性的。 只有自己能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类似混血种口中的“异能”。 锻兵术也是如此，核心在于那团火。 使用时，用灵力催动火焰，包裹“材料”，再于心中观想，就能锻造出兵器来，很神奇。 至于材料……普通金属就可以，不过制造的也就只是凡品刀剑了。 要神兵，得要妖魔骨。 想到这，苏宁迈步走向空间一角，从萝衣叼回的半截尸体上，撕下一片磷甲来。 “锻！” 苏宁吐字，心口火焰自手掌喷吐出来，燃烧灵力，将其包裹，缓慢改造，不多时，坚硬如铁的鳞片就锻成了一只刀片。 “有点意思。”苏宁笑了。 这门术法的价值无疑巨大，眼下用处还不多，可以后呢？成员增加后，总会有武器、甲胄等需求。 不过他已经有了点金矛，倒不缺武器…… “咦，锻兵术能否将点金矛升级下？”苏宁脑海中突兀划过一道灵光： 他可还记着呢，点金矛仍处于“残缺”状态。 直接体现，就是太短了……只有七节，拿来投掷还可，但真用这玩意近战，就不大行。 岂不闻“一寸长一寸强”？ “麒麟点金矛，也许就是用麒麟骨骼为材料铸造的，而殿堂手里，刚好有一副骨架！” 苏宁不是没想过，可此前也没有锻兵术啊。 “和殿堂联络下，要几根骨头试试？”苏宁有点跃跃欲试。 想到这，他将余下两本古籍收入系统，迈步离开灰雾空间，推门走入办公区：“宁错，我突然想……” 他话说一半，整个人怔住。 被眼前景象深深震撼了： 办公区地板碎裂，桌角折断，地上散落瓷片和咖啡，小富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表情。 一动不动。 “敌袭？”苏宁脱口道。 宁错哭丧着脸：“没……是个意外。” …… 与此同时，关外，宁城郊区，这里刚结束一场战斗，沈城殿堂的一队灰风衣们姗姗来迟，正忙着安抚群众。 一头丑陋的妖魔尸体旁，周堪与陈瞳站成一排，沉默不语。 “它生前遭受了雷电攻击，致命伤在头部。” “有目击者称，是一名使用重锤的神秘人出手，配合地方部队，将其击杀。” “疑点在于，据称，起初那人似并未施展全力，与妖魔交手时处于下风，后来很突然地爆发，几招内将击杀，然后离开。” 一名灰风衣汇报道。 周堪点头，抱着肩膀：“你怎么看？” 陈瞳说：“特征与人教强者，代号‘雷’吻合，应该是他出手。” 周堪：“恩，很明确了，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故意示弱？最后才爆发？这不合逻辑。” 陈瞳思索片刻，顶着黑眼圈，语气凝重：“不，这很合逻辑。” “为什么？” “主角都是最后时刻才爆发，逆风翻盘的。小说里有写。”陈瞳一脸发现了真相的表情。 周堪无语。 …… “所以，你是没控制好暴涨的力量？” 办公区，苏宁看着瘫坐在椅子里的小富婆，哭笑不得。 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后，苏宁很快了解了情况，心里满是意外，不是他忘了，而是真不大清楚。 上次道行增长时候，自己虽然不适，但反应也不是很大，至于朱一闻……倒是说了异常，但话里含含糊糊的。 也没太仔细。 谁能想到，力量暴涨会是这样？ “好了，这次是我疏忽，教内反馈力量没有提前知会你，”苏宁颇觉好笑：“没事了，就那一阵，你现在可以正常活动了。” “真的？”宁错颤声。 “不信你走两步。” 她还真听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起身，生怕再把地板踩个窟窿。 等确认安全，羞愧不已： “让您见笑了。我……我这就去找装修的来。” “去吧去吧。”苏宁挥手，越想越乐呵，也幸亏这层没别的公司，破坏也不大，否则大楼物业早杀来了。 目送女孩离开，苏宁摇头笑笑。 拿出玉符，先是给朱一闻发了条慰问短信，结果朱坛主不仅没哭诉，反而大为称赞这一波护佑来的太及时。 并将自己单杀妖魔的战绩狠狠吹嘘了一波，听得苏宁一愣一愣的，这才知道，朱一闻刚完成壮举。 唤出系统面板，就看到醒目提示： “荣光+253” 这是朱一闻作为人教成员，刚赚来的荣光，反馈给了他。 苏宁简直大喜过望，点数不多，但意义重大，连对舍友大加称赞、勉励，末了又隐晦传授了下显圣手法。 要他下次有机会，可以学金银护法喊个口号什么的。 “多喜临门啊。”挂断通讯，苏宁感慨了句，将玉符传讯切换到另一个频道，试探输入： “十七号：在吗？” 他尝试联系官方。 不多时，玉符震动，浮现白色小字： “一零一号：在，请问可是人教？” 苏宁愣了下。 换人了？子玉符不是在吕凤山那货手里吗？怎么会这样问？ 而且，说话风格也不一样啊。 “一零一号：昨夜港口事件结束后，我方忙于整修，贵教的人走的又干脆，未能交谈，深以为憾，后来吕阎罗向上级汇报时，京里特意叮嘱。 说等联系上，要我等代为表达谢意，昨晚的事……感激不尽！ 不只是贵教出手，助我等御敌于外，还有事发前的预警……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才好。” 恩，确认了，绝壁换人了，这压根不是吕凤山说话的调调。 换了谁？ 魔都这块，级别比他高，或者相仿的，大概也就只有魔都分部负责人了吧……苏宁回想着，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与吕凤山站在一起的那人。 “十七号：你是？” “一零一号：鄙人白起，魔都殿堂分部阎罗。” 苏宁挑眉，这名字耳熟，古代杀神呐，感慨着，他输入文字道： “谢意大可不必，我们也不是平白帮助。” “一零一号：你是指……麒麟遗骸？昨夜战后，我们的确发觉遗骸有所变化，失去了对妖魔的吸引力。” “十七：恩，所以说，你们已经支付了报酬，不必言谢。” 对面，正握着玉符的白起不禁苦笑，关于麒麟骸骨的变化，他们也进行过汇报，并猜测出，是人教强者动了手脚。 好在京城的答复是可以接受，能够避免一场灾难，这点报酬值得，况且，麒麟骸骨早就给研究透了。 只是，人教这副冷冰冰，在商言商的态度，好像……不太好接触啊。 白起正想着，就见玉符现字： “十七：所以，我这次联系你，并不是为了索要报酬，而是想和你们做一桩生意。” “一零一：哦？” “十七：我这里有些情报，你们或许会感兴趣，我们准备用它来换取部分妖魔尸体，以及麒麟骨。” 白起愣了下，很是诧异，略一沉吟，打字道：“关于哪方面的情报？” “十七：末日救亡会。妖魔攻打魔都，背后有他们的影子。” 白起豁然起身，震撼，动容： “你说什么？！！” 第七十六章 深不可测的人教 末日救亡会！ 看到玉符上的文字，白起整个人为之动容，追问道： “你确定？消息来源？” 这是殿堂都没有掌握的消息！由不得他不惊诧。 而看到他的回复，苏宁也是眉毛微挑，立即确定对方还不知道这件事，打字道：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信息渠道，我并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诓骗你们。” “一零一：好吧，这条情报我很感兴趣，你说个价格？” “十七：两根麒麟肋骨。要完整的。” 麒麟骸骨很庞大，但并非所有骨骼品质相同，苏宁昨夜用望气术看过，整个骨架大部分都斑驳残破，只有几条肋骨保存最为完好。 “一零一：如果情报属实，我可以代为答应。” “十七：好，那我先说给你听，相信凭借殿堂的能力，有办法核实真伪。” 白起愣了下，没想到对方这般干脆，还没见到货，就愿意告知情报具体内容……倒是磊落，就不怕自己赖掉？ 唔，不过，想到对方先后两次免费提醒，也不奇怪了。 嘀咕着，手中玉符震动，浮现出一大段文字。 大概内容，就是末日救亡会在很早前，就已经获悉了水人进攻计划，并从中协助，为水人妖魔标明行动路线云云。 为了避免对方“按图索骥”，苏宁并没有提施耐德，好在他也不是关键，白起认真看完，表情凝重，回复道： “我会将这件事汇报给上级，进行调查，无论真假，两根肋骨，我都可以代为支付，你说个时间地址。” 人教如此磊落，他白起代表殿堂，自然也不能输了气势。 “十七：呵呵，时间地址你们定吧，发给我就好。” 这么自信？白起一怔，眼中流露出几分讶异来，就不怕自己这边做局？敢于单刀赴会，光是这份气度，就让白起生出几分敬佩来： “那就今晚八点，旧街16号交易。” “好。” 交流结束，玉符文字悉数消失，白起握着玉符，面色沉重。 “情况怎么样？你俩说啥了？”旁边，吕凤山焦急的声音传来。 白起没搭理他。 两人此刻正位于一间病房中，各自靠着一张床。 吕凤山穿着病号服，脸色惨白，一方面是伤势影响，另外，也是刚接种了新型血媒的缘故。 “你快说句话呀！哑巴了？”他催促道。 白起烦的不行，很不情愿地将情况说了下，末了道： “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末日救亡会参与，看来总部之前的消息是真的，这个组织的确不简单。” 吕凤山听完也凝重起来： “得尽快汇报，另外，我好奇的是人教怎么得知这消息的？按理说，在国内他们不可能比咱们信息渠道还广啊。” 白起叹息：“这也是我担心的，我怀疑，人教在欧洲也有耳目。” “不会吧。” “我倒宁愿相信是这样，否则，就更可怕了。” 白起叹了口气： “我之前对人教还没太重视，如今看来，是我错判了，刚才我收到消息，在关外的一场妖魔袭击中，与你打过交道的代号雷又出现了。” “算来，金甲、银甲护法，雷、那头龙，骑乘神龙的那个控水的强者，再加上玉符对面这个，已经六人了，藏在暗中的，没有露面的还有多少？ 要知道……你手里这枚玉牌，编号可是一零一啊……” 吕凤山犹豫道：“我倒觉得，相比于人数，更要命的是力量，别的不说，就昨夜那个骑龙的‘雨师’……未免强大的过分了。” 雨师……这是武安那个视频爆火后，网友们给“龙骑士”起的绰号。 白起闻言，却是神情莫名，说： “未必。在我的感知中，那个雨师的力量很虚浮，我怀疑他是利用某种手段，短时间提升了力量，所以离开的才那么急……” “否则，他当时完全可以带走麒麟肋骨。” 吕凤山怼道：“就不能是人家不想占你便宜？” 白起没接茬，收起玉符，说道：“今晚交易，我亲自去，到时候探探对方虚实。玉符我先收着，你刚接种新型号，老实躺着吧。” 吕凤山这回没回怼，他知道，白起比他更适合这事。 …… 办公区，苏宁按灭玉符，给自己倒了杯热饮，慢慢喝着，搜索对方给出的交易地址。 恩，倒不是他不想定地点，关键他对魔都不熟啊……而且，在人家地盘上，耍这些手段没意义。 他准备到时候开纸人替身去。 与官方见面……他很早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天，上回青训营不算，这次应该是双方首次正式会晤。 苏宁也希望能建立个初步的友好关系。 毕竟，随着组织扩大，如果不想与殿堂对立，就必须提早沟通。 末日救亡会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是个很好切入点。 从这个角度说，线下见面才是主题，交易反而是次要的。 “恩，今晚见面时候，对方肯定会试探我的虚实，这块还需要琢磨下，尽可能扔些烟雾弹……” 苏宁喝着饮料，开始筹划交易的事。 这时，电梯停靠声响起，不多时，宁错推门而入，女孩已经恢复如常： “装修方已经联系好了，等下就能到。” 苏宁点头，看到她神情不大对劲，问：“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宁错走过来，沉默了下，说：“雪莉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发现了施耐德的尸体，找了医生来，说是急性心脏病突发。” “然后呢？”苏宁并不意外，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进行。 穿着件白色针织外套，配长裤的女孩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拿起一个靠枕，抱在怀里： “同学们很慌乱，他们私下里猜测是施耐德昨晚施法，受到了魔力反噬……决定将这个猜测隐瞒下来，叮嘱咱们不要给说出去。 至于学术交流……只能中止。 雪莉情绪很差，电话里跟我哭了好一阵，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会留在魔都，我可能要多陪陪她。” 苏宁点头道：“应该的，你刚开灵，这几天先学着适应消化灵力，我这边没很多事。” 宁错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为那种人伤心很不值。” “你应该高兴，”苏宁闻声道：“高兴她脱离苦海。” 宁错闻言露出笑容，用力点头：“恩，您说的对。” 然后叹了口气，说：“就是……雪莉一直对超凡很向往，对她来讲，施耐德死了，超凡的大门就关闭了。” 那可未必……苏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心中悠悠低语： “空灵根啊。” …… 第七十七章 无面人 夜晚，19：30，苏宁乘车抵达“旧街”附近。 所谓旧街，与“雨花”一般，是一条僻静弄堂，距离商圈较远，也没什么商铺，今夜大抵是殿堂清场缘故，格外冷清。 从斜对面某座宾馆的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颇有年代感的巷口，大抵是地势凹陷的缘故，弄堂外地面积着一滩雨水。 对面酒吧霓虹灯闪烁，积水倒映红蓝灯影，恍惚间，有点赛博朋克味道。 “已经到了么。”苏宁开启望气术，隐约察觉那里有血气升腾，匆匆一瞥，收回目光，从系统物品栏取出《山河绘卷》。 轻轻一抖。 “啪！”白烟炸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头戴斗笠的古代剑客打扮的替身浮现。 是的，这就是苏宁专门设计的造型，他甚至花心思为这个纸人设计了一套台词。 整体战略就是以塑造神秘感，高深莫测为主。 在完成交易，以及与殿堂初步建交的基础上，尽可能让对方摸不清虚实。 “可惜，不知道白起的性格，否则就可以针对性设计方案。”苏宁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躲入灰雾空间。 随即将意识转移至纸人替身上，拉开窗子，纵身遁入黑暗。 在修为提升后，纸人法术也更加强力许多。 …… 旧街，16号，弄堂深处。 此刻，幽深的巷子一片安静，只有这间屋子亮着灯。 白起仍未穿制服，按照自己的风格，一身白西装，皮鞋纤尘不染，坐在居中一张木桌旁。 眯着眼睛，做假寐状。 十几个灰风衣束手静候左右，一声不吭，彼此用眼神交流想法。 其中，尤其要数李归心情最为复杂。 昨晚一战，他受伤不轻，打了药剂后，虽然基本活动问题不大，但按理今晚交易也不该有他。 可白阎罗却专门点了他的名，理由也很强大： 先是桃源，再是奉天号，人教强者两次假扮他，说明李归与人教有眼缘，今晚双方首次会晤，李归不来说不过去。 可他也觉得冤枉啊，天知道灰风衣那么多，人教干嘛就盯着他一个人薅？难道是自己帅？ 恩……若是这样，倒还说得通。 他正胡思乱想呢，就见白阎罗蓦然睁眼：“还有多久？” 李归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到晚八点。” “恩，”白起点头，随后道：“等下人来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点头：“多看少说，走路贴墙。” 还有另一半他们没说，就是要配合，让白阎罗更有神秘感，逼格，高深莫测。 目的么，自然是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一头。 大的方针是要友善，拉拢，尝试沟通，但在细节上，谁能占据主导地位，就需要争取了。 不过李归觉得，以上这套说辞并不重要，核心就是白阎罗自尊心作祟。 对于白起的性格，他们早见怪不怪了。 “来了。”下一秒，白起突然道。 众人精神一震，列成两队，呼啦散开，望向长街。 继而，就见倒映霓虹灯光的小巷中，一道披大氅，戴斗笠的身影徐徐走来，从黑暗中，逐渐清晰。 并最终于门口停步。 这就是人教成员？众人想着，就见自家白阎罗凝望对方，挑眉道： “人教？” 那身影轻笑反问： “殿堂？” 其实没有必要核验身份，单单能在众多混血种气血压力面前保持平静的，就必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李归很清楚，整个弄堂此刻都弥漫着自家阎罗布下的气机，普通人不用走入，只要接近巷子口，就会心悸不安。 这并非威慑，而是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打扰今晚的会晤。 但同时也是考验，能在气机笼罩下气定神闲，本就说明实力不凡。 而相比于李归等人，白起看到的要更多些，在苏宁现身的刹那，这位殿堂阎罗便已运转血脉异能。 他的能力之一，便是感知。 刹那间，白起一双瞳孔，蓦然变成银色。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化为了灰白色。 两旁手下们笼罩在血气中，气息如呼吸般闪烁不定。 而站在屋外的苏宁，却竟不同，整个人身上几乎没有气息反馈，而近乎与整座天地融为一体。 紫绶仙衣当然可以做到这点，但纸人替身并未携带。 之所以如此，也仅仅因为，纸人本身就没有生命。 不是真身前来……而是假身么？ 白起曾听吕凤山说过，有关于人教用纸人身份混入青训营的事。 也不意外。 只是有点郁闷，这样一来，他就很难判断对方的实力了。 眸中光辉敛去，白起压下郁闷，起身，面露笑容：“贵客前来，蓬荜生辉，白某已恭候多时，请坐。” 苏宁也不客气，迈步，在两旁灰风衣们“虎视眈眈”中，于白起对面落座，抬手摘下斗笠，笑道： “白阎罗大名，我也久仰多时。” 白起一怔，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苏宁斗笠下那张脸，竟然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在寻常人看来，这就有点恐怖意味了。 深夜，弄堂，一个古代侠客打扮的，没有五官的神秘人，配上音乐，可以拍惊悚片了。 然而白起心中却只有苦笑，心想这下不仅判断不出实力，就连从表情分析心理也不给机会……过分了啊。 叹了口气，白起苦涩道： “素来听闻贵教行事严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苏宁心下笑笑，一点不尴尬。 随即，就见白起伸手过来，认真道：“正式自我介绍下，白起，殿堂魔都分部负责人。” 苏宁和他握了下，简短道：“人教成员，十七号，负责和你们沟通的就是我了。” “幸会。虽然你说了不用，但我还是想代表魔都分部，感谢贵组织的预警和援手，以及关于救亡会的情报。” 苏宁笑笑：“货带来了吗？” “李归，”白起扭头，打了个响指：“东西拿来。” 很快的，一卷数米长的，用布包裹起来的细长事物就被带了过来。 展开，确认是麒麟肋骨没错。 “验验货？真假什么的。”白起眨眼道。 苏宁微笑：“殿堂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先说给你们情报。” 呵……想骗我出手，推测我索要麒麟骨的目的？才不上当。 白起先是笑了下，然后正色道： “虽然还未切实证明，但关于末日救亡会的消息，京里非常重视，只可惜，这个组织目前主要在欧洲各国活动，限于诸多限制，我们对其动向掌握不多，否则……这次也不会这么被动。” 苏宁将麒麟骨包起，坦然问道：“你们对末日救亡会了解多少？” 第七十八章 开眼看世界 为什么这么问？白起愣了下，目露思索……在他看来，人教能掌握这等隐秘，说明其对救亡会必定是有了解的。 所以，对方这句话绝非简单的问询，而是另有深意。 略一沉吟，他试探说道：“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末日救亡会成立的时间很早，不，更准确来说，它的存在分为两个阶段。 起初，只是个正常的俱乐部，一群爱好神秘，对末日有所担忧的人们聚集发起，属于小众团体，并无特殊。 但大约在妖魔大规模出现前，这个组织内部发生了一些变化，出现了一批超凡者，性质也因此改变，并在之后的一两年里迅速扩张。 着重吸纳权贵富商。 到现在，已经遍布欧洲，也正式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变化？”苏宁问。 白起点头：“是的，该组织核心我们尚不明确，只知道，其力量来源于所谓的灾厄母神。 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某些掌握晋升超凡的人，打着信仰的幌子，不过后来…… 随着调查深入，我们发现情况与预想不同，他们似乎真的在信仰某个‘神灵’，而那个‘神灵’也真实存在。” 顿了顿，白起看了苏宁那张没有五官的纸人脸，缓缓道： “我们猜测，所谓的灾厄之母，就是妖魔。” 苏宁一脸平静……沉默了下，道：“继续说。” 白起有些失望地叹道： “记得一月时，曾出现的红月事件吗。 我们的卫星曾经拍摄到，红月出现时，月球上渗出无穷血海，海中似有异动，我们怀疑，月亮上存在妖魔的巢穴。” 这个消息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密，但因为各大国都有卫星，所以在世界超凡圈子里早已半公开。 苏宁心神悸动，连忙将意识短暂抽离，避免情绪波动被白起感应到，随后抬起茶盏，凑到嘴边，撕开一个口子，喝了些，平静道： “为什么这么想？” 白起解释道：“因为救亡会内，将那位灾厄母神形容为‘永恒的红月，死亡与寂灭的象征，神秘力量的母亲’…… 尤其，这个组织的力量来源非常神秘，与世界上其他超凡组织力量来源迥异。” “其他超凡组织？”苏宁捕捉到这个词。 白起并不意外，人教虽强，但考虑到其目前活动范围还在国内，对世界最新局势掌握不如殿堂，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的，从打妖魔出现，世界各国有关于神秘领域的研究都有了巨大进展，国内有我们殿堂组织，隔壁东瀛也有食尸鬼，御三家…… 欧洲的话，除了救亡会，成气候的还有秘党、守夜人、骑士组织…… 至于联邦、天竺……” 白起一口气说了十几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如数家珍的模样，听得苏宁讶异不已。 原来不知不觉间，世界上已经冒出来这么多超凡组织了吗？ 按照白起的说法，这些组织部分是各国政府支持，部分是独立的社会团体，不过他也就简单提了下名字，没有仔细介绍，苏宁也不好细问。 “……我们对大多数组织的晋升方式都有所了解，但其中，也有部分例外，末日救亡会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一度怀疑，他们可能与妖魔存在联系，或者更绝对些，类似三体中崇拜地外生命的团体。 不只是因为以上因素，还因为，不同于大多数以‘抵抗妖魔，保护人类’为使命的组织，救亡会宣扬的主张是世界终将毁灭，末日即将来临…… 当然……此前还是猜测，而你们提供的情报却证实了这点。” 白起严肃道。 苏宁始终安静倾听，这会才说：“其他组织，对它怎么看？” “大体是提防，”白起说： “救亡会极为隐秘，且成员盘根错节，涉及到许多要员，甚至皇室人员也有参与，加上其始终低调，没有露出把柄，所以也没什么办法。” 苏宁暗暗叹气，心想这水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呐…… 国内殿堂极为强力，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唯一的特殊，也只有人教……所以他此前对世界局势两眼一抹黑。 今天经白起一说，才陡然意识到局势恶劣，原来世界层面，已是风起云涌，各种组织层出不穷，甚至涉及月亮、星空。 而自己，却尚且偏安一隅。 见苏宁低头不语，白起想了想，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些疑惑，想向你们请教。” 来了。 苏宁回神，略一思衬，说：“请讲。” 白起笑笑：“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们想问什么，或者说，不只是我们，有太多人对人教好奇，想知道你们的来历。” 苏宁并不意外，沉吟了下，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道：“你们对妖魔如何看？” 白起一怔，思索了下，说：“坦白讲，我们对妖魔的研究并不深，或者说，现有的一些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妖魔本身。 比如它们的种类，力量发生方式，弱点，躯体是否可利用……等等。 至于这些怪物的来历，仍旧所知甚少，只知道，妖魔的出现全无规律，凭空诞生，就仿佛从隐秘空间通道进入现实一般。 所以才声称其来自异空间，属于外星生命…… 直到红月事件后，大家才将视角投向月亮，生出许多猜测。 可惜……受限于技术，很难勘察，我们内部甚至有提案，向送人上月球看看，但没通过。” 这些同样并非机密，白起今天带着友好建交的任务来，所以对于这些保密等级较低的“知识”，并未隐瞒。 当然，苏宁也没完全相信。 理智分析，殿堂能说给自己听的，肯定不是机密，一些绝密研究成果，眼下也不可能分享。 他也不失望，抿了口清茶，说：“只是这样？” 白起笑道：“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样了，哦，要说猜测，倒也有，比如……上古年代。” 他打量着苏宁肢体细微动作，说： “我们有幸发掘出一些古代遗产，比如麒麟骸骨，就是其一。 有研究人员据此推断，在上古之时，未有清晰历史记录的年代里，地球上可能存在一些神话生物，乃至……仙神！ 而妖魔存在的痕迹，可以追溯到那时。只不过，现有资料尚不能确定真假。” “真的。” 苏宁放下杯子，在白起惊讶的眼神中说： “历史上，类似的妖魔入侵，的确存在，所谓仙神，也非完全虚构，双方发生过不止一次斗争，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战争，就在三千年前，殷商时期。 此后……历朝历代，始终有妖魔断续于人间活动。” 顿了顿，他瞥了下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的白起，笑道： “你不妨猜猜，神话传说中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白起坐直，眉目肃然：“那人教……” 苏宁淡然道：“没错，人教便是昔年那些‘仙神’所创建的组织，传承至今，我们与妖魔的斗争也已持续了无数个世纪。” “当啷！” 话落，侍立两旁的一名灰风衣手中刀鞘跌落在地，其余人也都是面露震撼。 人教声势扩大的这些日子，他们私下里也曾讨论猜测，亦有人说人教存在的年代或许很久远，知道许多隐秘。 可猜测毕竟是猜测。 桃源时弥漫天际的“预言”，也有可能是伪造。 毕竟，当初殿堂探索队是先看到“代号雷”上山，随后，才有预言投射出来。 因而，此时此刻，当苏宁这个人教成员亲口说出这些句子，在场众人，无一不动容！ 白起更是死死盯着他，仿佛要隔着纸人替身，看出苏宁心绪： “此话当真？” 苏宁淡笑道：“你信，就是真的，不信，我怎么说也没用，是不是这个道理？” 顿了下，他慢条斯理道： “所以，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对我们心怀忌惮，事实上，这种担忧很没必要。 因为我们存在的时间远比殿堂更长久，而在这相对和平的三千年里，我们始终恪守戒律，隐于人世间，也未有与任何人类团体敌对的意思。 我们的敌人，从始至终只有妖魔。 当然，也包括妖魔的帮手，除此之外，我们无心争夺任何权力。” 说到这，苏宁停顿了下，才道： “至于更多的事，恕我暂时不能说明，就像殿堂也不会向我们袒露所有研究成果一样。 妖魔当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并不愿与殿堂交恶，更愿意联合起来，互通有无。 以上这些话，请你带回给你的上级，我等静候佳音。” 苏宁起身，将斗笠重新戴上： “至于今日……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白起肃然起身，正色道：“我会将贵方的话转述京城，至于现在，我仅代表我个人，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苏宁笑道：“此亦为我所愿。” 说完，他拿起麒麟肋骨，转身，踏入黑暗，迅速远去，双脚落处，积水渐开，红蓝霓虹破碎。 只剩下众人沉默许久。 李归才试探道：“阎罗？咱不跟上去追踪下？” 白起刮了他一眼，呵斥道：“自作聪明。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 另外一边。 换回真身的苏宁操纵纸人，在隐蔽处将肋骨藏入灰雾空间，这才揉了揉脸，吐气自语： “装的好累。” 第七十九章 阴阳师 与殿堂的会面只用了十分钟，不过收获却很大。 交易之余，得知了许多信息，彼此正式有了交流，剩下只等京城态度。 苏宁估摸着，在无法探明人教虚实前，殿堂大概率会选择有限度合作，而这也是他想要的。 …… 21：00，苏宁踩点返回住处，办公区已经修好了，换了新的地砖。 宁错不在，整个大楼灯火通明，楼下开始有社畜陆续下班。 回到卧室，苏宁跨步进入，没急着锻造，先去察看了下萝衣。 恩，不出意料，还睡着，嘴角有一丝血迹，不知道咋弄的，记得此前还没有。 此外，身上的衣服，也崩的更紧了。 身体明显有生长迹象，换算成人类女孩，大概是从五六岁，长到七八岁的样子。 “三级妖魔这么补吗？”苏宁咋舌，琢磨着，按照这个长法，抽空得给萝衣买几套新衣服了。 走出开灵殿，在石桌旁落座，苏宁唤出系统，又察看了下“遗迹”状态，发现仍旧处于灰色。 也不知啥时能召唤。 叹了口气，苏宁砰的声，将一根肋骨横放桌上，继而将点金矛自虚空拔出，与其并排放置。 双手覆盖其上，运转锻兵术，下一秒，他心海内的火焰在灵力牵引下喷吐而出，将短矛与肋骨浮空包裹起来。 开始尝试“加长”。 想象中不难，但实操上手，苏宁才体会到艰难： “这肋骨也太硬了，远比妖魔鳞片难以融化。” 好在，也只是“难”，并非不能，锻兵术亦非不可中断的法门，苏宁完全可以耗费时间，慢慢将肋骨打造成胚，再拼接到点金矛上。 “锻兵大师从熔铸肋骨开始。”苏宁自嘲，专心维持着心火燃烧。 撑了一会感觉无聊，干脆把手机拿出来，外放了一部缓存的番剧看了起来。 恩，粗胚阶段，只要维持火力即可，倒也不是不能分心。 就在苏宁看完一集的时候，突然，熟睡中的萝衣迷迷糊糊爬了起来，整个人先是在被窝里鸭子坐了几秒，然后才梦游一般走了出来。 说是“梦游”，因为她虽然在行走，但眼睛压根没睁开。 “萝衣？”苏宁愕然抬头，看着小姑凉从眼前飘过去，尝试呼唤，结果压根没反应。 他这又维持着锻造，也不好起身，只好疑惑望去。 随即，就眼睁睁，看到萝衣循着血腥气，飘到那半具妖魔尸体旁，张开大嘴，嗷呜一口撕下一块血肉来，吞到肚子里。 转身，又以梦游的姿态钻灰了被窝，全程熟练无比。 “……” 苏宁沉默，破案了。 …… 清晨，四点三十分。 苏宁结束锻造，离开了灰雾空间，七个小时，期间休息了三次，用以恢复灵力，终于将第一根肋骨融化了大半。 “按照这个速度，没一周都锻不出一节。”苏宁无奈。 大抵是下午睡足了的缘故，并不困，但却已饥肠辘辘。 苏宁只好结束工作，点了个外卖，大城市就是这点好，无论什么时间段，总能吃上热乎饭。 不像小城市，天黑以后，打开外卖平台也就只剩下烤串。 下单完毕，苏宁想了想，打开微信，给宁错发了条信息，要她起床后过来一趟，有事。 结果，对方竟秒回：“马上到。” 苏宁愣了，看了下窗外青黑色的夜幕，打字：“你没睡？” 那头并没有回复，约莫过了一分钟，门外传来脚步声，裹着针织外套，拎着两个食盒的宁错笑吟吟走了进来。 这么快，姑娘你带传送了吧。 苏宁讶异，道：“刚才你在楼下？” 宁错带着凉气过来，将热乎乎的外盒放下，得意地笑道： “对啊，我不是说去安慰雪莉了嘛，聊了半夜，好不容易等她睡下，我看也快天亮了，想着您应该起了，就买了早餐来。” 苏宁默默取消订单，心想怪不得当老板总喜欢雇秘书……确实爽。 宁错买的是楼下附近的快餐，两个大纸盒，双人份，热气腾腾的，苏宁也不客气，倒了点水，两人坐在一张空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凌晨四点半的魔都，空荡的办公区，两个饮食男女，任凭谁看了都绝难联想到近期风头正盛的人教。 吃饭的功夫，苏宁随口问了下雪莉，得知还在星野大厦那边，道： “看得出来，你很在意这个朋友。” 宁错咽下肉饼，翘着小指用纸巾擦下嘴角，说：“对啊，雪莉算是我在国外念书这几年，最要好的朋友了。” 苏宁笑道：“所以，你才想要把她也介绍进人教？” 宁错愣住，脸蛋腾的红了，仿佛被戳中心事，支吾了下，想要解释什么，最终却只尴尬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苏宁笑呵呵道：“昨天你和我说起她的时候，表现的很明显了。” 有吗？宁错愈发羞愧，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帮她，并没有向她透露任何……” “干嘛要道歉？”苏宁打断，慢悠悠吃着早餐，说：“为组织物色优秀人才，内部推荐，这本就是你的任务。” 宁错诧异，用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 一时间，不确定代行者大人是安慰，还是认真的。 苏宁心下好笑，昨天对方说起施耐德死亡，雪莉伤心的时候，他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也好理解。 作为密友，当初接触救亡会便是一起，眼下宁错进得人教，想要内推雪莉，很合理。 当时他就颇觉有趣，毕竟他早就看重了雪莉的“空灵根”体质，想通过宁错了解其品性…… 不过，当时要与殿堂联系，就暂时搁置了，这会有空闲了，才重提。 “想要进入组织，是有门槛的，包括修行潜质、人品心性，以及是否愿意加入，肩负抗击妖魔的使命等等……”苏宁喝了口咖啡，说道。 宁错愣愣的，见代行者一副认真态度，来不及惊喜，忙正色道： “她的品性我可以担保，事实上，在我的朋友圈子里，雪莉应该算是最单纯善良的了，对超凡的渴望也绝不是心血来潮。 甚至，她对成为超凡者的愿望还要比我强烈许多倍。 只可惜……她的天赋似乎并不太好，比其他几个同学都要差些，并未被救亡会看中，不过她始终没有放弃希望。 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给她打开超凡大门，她绝对会紧紧抓住。” 天赋差？没被救亡会看重？苏宁喝着咖啡，心中险些失笑，的确，空灵根天赋者在修行领域，体质上，的确不好。 恩，或者更准确说，是比普通人还差。 只论修炼，与宁错，朱一闻更是天差地别。 然而，这却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资质。 反而是其“空灵根”特性的体现。 从这个角度看，救亡会的人看不上她倒也正常，不过对手握《通灵术》的苏宁来说，却是块难得的璞玉。 当然，这些没必要急着说，倒是另外一个信息引起了苏宁的注意。 “哦？为什么？听你的意思，她对成为超凡的渴望远超常人，这似乎很没道理。”苏宁好奇道。 宁错点了点头，说： “我也疑惑过，并询问过她，才得知了缘由，简单来说，与雪莉的家世有关。” “如果我没看错，她应该是混血儿。”苏宁说。 宁错点头说道： “是的，雪莉属于中日英三国混血，他的父亲是欧洲人，母亲是中日混血，从东瀛嫁到伦敦的。她的外公据说当年是从国内东渡过去的。” 啧……这么乱。 苏宁暗暗咋舌，心道怪不得雪莉中文那么好，怕不是精通中日英三国语言。 吐槽着，就听宁错继续说道： “而她对超凡的执念就来源于母亲一系，也就是东瀛血脉源头，据她说，她的外公，曾经便是超凡者，更隶属于一个古老神秘组织。” “是的，雪莉的外公是一名‘阴阳师’。” —— ps：这两章过渡，看到有书友吐槽雪莉，其实这个角色还是挺关键的，戏份不是太多，但在结构上，是为主角后续贯穿东京、欧洲地图留的引子，属于穿针引线的人物，毕竟第二卷的题词就是“开眼看世界”，从这个角度说，这两章也算本卷的中心节点了。 第八十章 关了这窗，定会为你打开一扇门 阴阳师？ 听到这个名称，苏宁眼眸中掠过一丝异色。 感谢发达的文娱产业，他对这个古老的“职业”有过基本了解： 其发源于国内，思想源头可追溯至战国阴阳家学派。 至盛唐时期，阴阳及五行学说传至东瀛，经过了一系列的衍生，变化，最终成为了东瀛历史中风靡一时的“阴阳师”职业。 所属部门名为“阴阳寮”，擅长占卜、堪舆、祭祀……有点类似国内的“钦天监”。 后来民间也曾出现类似职业，称为“声闻师”。 以上是大众比较熟悉的记载。 不过，在当前语境下，涉及到超凡因素，其所指的明显就带上玄幻元素了。 “当然，这里的阴阳师并非指大众意义上，那些祭祀的普通人，而是超凡人士。”宁错解释道： “按雪莉的说法，他的外公，及其所属家族，都与超凡有关，并继承有某些咒禁之法，九字真言，所属阴阳道…… 她的外公，更曾是家族翘楚，拥有强大力量。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去世了，留下遗产。” “原本这些遗产应该继承到她母亲手中，但因为家族矛盾，最终留在了东瀛，她的母亲则以普通人的身份居住在欧洲。 细节我没太细问，大概就是，她母亲对此事耿耿于怀，想要拿回父亲遗物，却做不到，早年郁郁而终……” “于是，这也成了雪莉的执念……” 旁边，苏宁安静聆听，愈发生出好奇来。 按照雪莉年纪反推，也就是说，在许多年前，东瀛就存在一群掌握超凡力量的人？以阴阳师的身份行走于尘世？ 对此，苏宁倒不惊讶，毕竟他不觉得这世上只有人教一脉传承。 在漫长的历史中，有其他的修行者、超凡者传承，是很合理的。 这从美姬的记忆中也可印证：她曾以狐妖玉藻前的身份活跃于东瀛宫廷。 等等……玉藻前，生活在平安时代，与阴阳师统治时期相近…… 苏宁眼神闪动，感觉自己可能捉到了一条线索。 其实，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疑惑未解，即：曾活跃于世界上的练气士、修仙者，是怎样消亡的。 末法时代？元气枯竭？还是什么设定？总得有个说法。 从现今掌握的信息看，封神之战后，世界上大概率仍是有超凡者活跃的。 只不过，感官上，相比于封神时期的“大能”，剩下的只是些小杂鱼……这当然可以解释为，大战后高端战力折损。 可再如何，总不至于悉数断绝吧？ 华夏大地，在苏宁继承人教前，几乎只有殿堂活跃，可殿堂混血种压根就是现代实验的产物。 是科学研究，制造血媒，从而进化出的人类。 与“古老传承”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世界上其余超凡组织，听白起的意思，占据主流的也还是“进化者”。 可按雪莉的说法，是有传承延续至今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我大概听懂了，不过，你觉得这故事真实性如何？”苏宁问道。 宁错认真道：“我最早也怀疑过，担心是讹传，毕竟往前追溯，世上涉及神鬼的，大都是夸大，假称。 可后来……我通过圈子人脉打听过，结果……还真有些发现。” “据说，东瀛如今的超凡势力中，的确有一支传承古老，区别于官方制造的‘食尸鬼’，好像叫做……叫做……” “御三家？”苏宁挑眉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宁错忙点头，对于代行者知晓这个毫不意外。 苏宁却是陷入沉思…… 御三家，这还是他几个小时前，刚从白起口中得知的名字，没想到绕了一圈，竟与雪莉的身世牵连上。 就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 “你这样说，我倒更感兴趣了，”他笑了笑，说： “我可以尝试对她进行考察，天赋方面问题不大，心性……正义良善是基本要求，动力也有，不过，她的性格似乎……” 宁错苦笑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雪莉的性格的确比较跳脱。 不过，这只是外在，基于我对她的了解，其实……她的内心是个很敏感的人。 开朗的外表只是一面……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就像接触救亡会很久，但她却从未说给外人过。” 顿了顿，她道：“当然，具体如何，还是要长期观察，如果您愿意对她进行考核，先期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 “可以。”苏宁颔首。 他也是这个打算，想要避免“连锅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单线联系”。 用一个新的身份，与雪莉接触。 再配合“点名册”，几乎不存在出问题的可能。 雪莉倘若守不住隐秘，点名册一勾，记忆删除，完美。 两人吃完早餐，又交流了下具体细节，苏宁当即准备前往星野大厦，临走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说： “你这两天多运转下参神契，适应消化修为，等力量稳定了，告诉我，送你一份礼物。” 说完，潇洒离开。 只剩下宁错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露期待。 …… 5：00，星野大厦，某间卧室内。 厚厚的窗帘锁住了窗，房间中浸着黑暗，雪莉独自一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侧着身体，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虫。 淡金色的短发凌乱披洒，末端卷曲向上。 白皙、青春的脸上，却满是疲惫，两条眉毛更是紧皱。 呼吸急促，额头细密汗珠沁出。 脑海中，梦境深处，闪烁熟悉且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幽静的山林，溪水潺潺，青木森森，与纷繁热闹的城市迥异，宛若深山古寺。 不，不是宛若。 视线前方，的确伫立着一座“寺庙”，亦或，该称呼为“神宫”才更恰当。 乌黑房檐，朱红漆木，古典院落中植满修竹，幼小的自己孤零零站在院门口，前方，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土御门家的宝物决不能流落海外，更何况，你还是个普通人！你既选择嫁去欧洲，便没有资格染指神道，不甘？ 倘若你能击败我，尽管拿去，不能？那就带着那个孩子滚回去！”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喝道。 沉默中，木门吱呀打开，一个打扮时尚，现代服饰的女人失魂落魄走出，似在哽咽： “雪莉，我们走。” 幼小的自己茫然地被母亲攥住，拉扯着往外走，扭头回望，视野一片模糊，儿时的记忆已无法拼凑男人的脸。 只能看到木屐，以及素色宽大长袍。 “滚！”男人似感应到她的目光，叱道。 梦境于这声呵斥中崩解，雪莉陡然惊醒，低呼一声，从床上爬起，猛烈地喘气。 她双手抓着头发，努力平复梦中恐惧： “呼……又是这个梦。” 大抵，这世上总有些人，会在一生中的许多年月里，循环往复梦到同一个场景。 而其大多，皆非美梦。 呆坐了好一阵，雪莉终于长舒口气，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抓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轻轻叹了口气。 扭头，没有看到宁错，应该是回去了，她想着，没有穿鞋子，赤脚走到卫生间。 按开开关，压下水龙头。 用温水冲散汗液，雪莉扶着洗漱台，望向镜中的自己： 相较年龄要小许多的“娃娃脸”，浅蓝色，很圆的眼眸，兼具东方精致与西方轮廓，宽大睡衣滑下，露出雪白柔嫩的肩膀。 在公开场合的绝大多数时光里，这张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笑容，傻乐，甚至显得没心没肺。 然而此刻，镜中的容颜却意外的忧郁起来。 就像宁错说的那般，雪莉性格中自有敏感的一面。 等脸上水珠滑落，雪莉默默走回卧室，在床边侧坐，望着深色窗帘发起呆来，脑海中回荡昨日清早的一幕幕。 教授死了，那么的突然，伤感是有的，但不多，毕竟彼此也并不熟…… 雪莉其实很清楚，施耐德对她这个学生，是有些厌烦的。 倒不是因为学业，只单纯因为她的天赋太差，不要说入选救亡会正式成员，就连做外围成员，都嫌她性格不够稳重。 施耐德在意的是宁错这种，有资格正式入会，乃至入选核心，可以为他带来好处的，至于其他学生，都不怎么在乎。 对此，雪莉远比其他人看的更透。 看透不说透。 然而她仍旧不肯放弃，就想着……混熟了的话，没准就能有机会，顺着这条线，踏入神秘领域。 然而施耐德就这么死掉了，通往神秘的大门若隐若现，然后轰的一声对她关闭了。 她真的很沮丧。 沉默了阵，雪莉拿过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个老旧相薄……这年头，随着手机普及，很少有人带相薄了。 摊开，一页页的，是各种照片，每一张，都有母亲的身影，这本就是母亲的相薄。 雪莉从后往前翻，背景从欧洲转回东瀛，色彩从缤纷到黑白，相片中的女人也从憔悴忧郁，逐渐年轻，笑容满面起来。 仿佛时间回溯，妈妈当年真是个爱笑的女孩啊。 雪莉想着，终于翻到了第一页。 黑白照片背景是一座神宫，一名高大的华夏男人面朝镜头，不苟言笑，年幼的母亲骑在外公脖颈上，笑得天真烂漫。 雪莉合上相薄，将其抱在怀里，垂着头，发出低低的啜泣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妈妈，对不起，我好像没法成为超凡者了，没法拿回外公的遗物。也许，您说的是对的，我的资质太差了，本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 啜泣着，突然，深色的窗帘鼓动起来，仿佛有风吹入，那风极大，玻璃窗仿佛都不复存在，室内一片狼藉。 呜呜……风中，雪莉低呼一声，下意识侧头，眯起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风？ 怎么会有风吹入？ 窗子应该是关闭的啊…… 下一秒，深色窗帘兀自分开，大片洁白光辉刺入，淹没了整个房间，将所有事物映照成白色。 第八十一章 交换的代价 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雪莉抬手挡在面前，整个人仿佛褪色，约莫数秒后，光线消失，再睁开眼，她整个人愣住。 只见，酒店房间已然不见，自己此刻正跪坐于一座大殿中，周遭，是浩瀚的星海。 这，竟是一座漂浮于星空中的巍峨殿堂。 身下，是黑曜石般的地砖，周遭石柱耸立。 前方是一张古老斑驳的青铜桌案，其后，端坐一名周身笼罩于灰蓝长袍的神秘身影。 那袍式样古朴奇幻，绘制星辰，软软垂在地上。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雪莉惊骇，发出三连。 长桌后，人影垂眸俯视： “果然是空灵体，昨夜匆匆一瞥，并没有错，呵，没想到此番还有意外收获。” 昨夜……匆匆……雪莉仿佛明白了，失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挺谨慎……苏宁轻笑，玩味道： “哦？这样么？让我想想……啊，昨夜去海港时，曾感应到这里有超凡力量，原想着遇到个可堪造就的良才，可纳入我教…… 不过，既然你不懂，那便算了吧。” 说着，他作势挥手，做驱赶状。 “请等等！”雪莉愣了下，急声道，一边爬起，一边呼吸急促道：“您……是人教的非凡者？！” 能考入知名学府，雪莉的智商绝对不低，尤其比外在更聪敏。 魔都的超凡势力，已知的，只有两个，殿堂的话……官方组织，倘若是发觉了施耐德身份，前来调查。 完全没必要这般，直接提人即可，况且，制服也不对。 排除这个，就只剩人教，再结合昨夜魔都港事件，“我教”二字，雪莉瞬间拼凑出真相： 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参与港口战斗的人教强者。 昨夜怪兽抵岸，其匆匆赶赴东海，路上正巧感应到施耐德施展魔法，且因为所谓“空灵体”，注意到了自己。 但时间匆忙，来不及关注，直到此刻才回返，寻到自己。 再进一步思考，白天爆火的视频中，现场曾出现两位超凡者，其一为一头黑龙，其二，为人形，可操控海水，被网友们称为“雨师”…… 念头闪烁，雪莉惊讶道：“您……您是雨师？！” 苏宁略觉惊讶，换位思考，一个普通人，骤然被拉到幻术中，能维持理智已算不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推理出自己的身份，这很了不起了。 “呵，雨师……倒也可以这样称呼。”苏宁淡笑道。 雪莉这会已经完全冷静了，并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撞上了一桩机缘： “尊……尊敬的雨师，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您……您方才是说，我是空灵体？那是什么？” 苏宁靠在座椅中，悠然道：“大凡世人，皆有灵根，灵根多种，你所拥有的，便是其中一类极特殊，少见的灵体。” 雪莉似懂非懂，咬着嘴唇，自卑道：“他……他们都说，我没有掌握超凡的天赋。比普通人都要差。” 苏宁摇头失笑，旋即，毫不客气地沉声道：“什么时候，末日救亡会这种三流教派也能代表超凡？” “他们看不出你的特殊，只不过是有眼无珠。” 雪莉愕然，双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很用力，完全被这个说法惊呆了，事实上，她不只接触过救亡会。 也曾报考英伦官方的超凡势力，连初测都未通过。 至于外公一系，土御门家的阴阳道法，更是完全无法修习，从母亲时便是如此。 母亲曾自嘲，说她的体质很糟，无法修习家族秘术，而雪莉也遗传了母亲的体质。 如此看来，她们母女大抵都是“空灵体”。 而被诸多超凡势力嫌弃的体质，在这位人教强者口中，却竟只是他们有眼无珠…… 这如何能不令雪莉激动，难以置信？ 至于“三流教派”的点评，更是令她震撼，须知，在她的印象里，救亡会极为强大、神秘，若是普通人这般说，她大抵是要笑的。 可做出点评的是“雨师”，就不同了。 那段流传网络的视频中，雨师骑乘黑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斩杀妖魔无数，连殿堂也被压下风采。 人教的强大毋庸置疑。 而自己……在走投无路，自以为此生与超凡领域无缘的时候，却被这位神秘强者看中。 视为“良才”…… 这怎能让她不心血上涌，激动难言？念及此，雪莉下意识向前小跑两步，然后突然深深一躬： “我再次为方才的失礼道歉，请……请问您，可以教我超凡吗？” 女孩抬起头，眼神中写满了期翼！ 然而，长桌后的身影却意外的沉默了，似乎在审视她，片刻后，才在压抑的气氛中开口道： “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也的确欣赏你的天赋，不过……也只是欣赏而已。” 雪莉俏脸微白。 苏宁不急不缓道：“对我来说，培养一名空灵根，同样需要付出许多，而你想要获得它，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 雪莉茫然，感受到神秘人在她身上寻梭的目光，短暂沉默。 片刻后，仿佛做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仰起头，坚定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身体！” 说着，她宽大睡衣下胸脯剧烈起伏，未着寸缕的双腿与赤足也并拢起来。 苏宁懵了下，心说姑娘你在想些啥？ 我看你，是因为在观察你的灵根品质好吧……你这一副“牺牲”的表情是要哪样？ 我人教强者的光辉正义形象这么不入人心吗？ 搞的跟什么下流组织一样……不生气，不生气…… 他深吸了口气，无奈道：“我对你的人没兴趣……我指的是，忠诚，和勇敢。” 顿了顿，他正色道：“你既知道人教，也该知晓，我所在的组织正在与妖魔对抗，你想要加入，也必须肩负起抵抗妖魔，保护人族的使命。 而这，需要勇气，毅力，大无畏的牺牲，也许，会丢掉性命……现在，你还愿意吗？” 雪莉愣了下，先是脸蛋一红，随后，听得两眼放光。 抵抗妖魔，护佑人族……这和救亡会宣扬的末日，救赎截然不同。 可却……更加真实，更正义，也更……令她倾心。 “我愿意！”她说。 苏宁笑笑：“也许吧，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需要时间的考验。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倒也可以给你个机会。” “我接受考验！”雪莉说。 “好，择日不如撞日，既如此，那我现在就为你进行第一次考核。”苏宁说道。 雪莉紧张而期待道：“是什么？” 苏宁打了个响指，星空神殿坍塌：“通灵。你想感受下，此时此刻，全世界的悲伤吗？” —— ps：求推荐票 第八十二章 当悲伤逆流成河 世界的悲伤？那是什么……雪莉很想问一句，可却没来得及，苏宁话音落下时，幻术搭建的空间坍塌崩碎。 于她而言，仿佛一切的感官都被封闭了。 莫大的恐惧浮现，自身仿若飘荡于漆黑的深宇，眼前半点光亮也无。 好在谨记不可在“雨师”面前失态，竭力保持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退去，夜风灌入小衣，令她打了个寒战：“这是……” 周围，赫然已是室外，天色青冥，黎明时分格外黑暗，目光望去，可见下方霓虹闪烁，那是魔都的夜景。 当看清对面楼的广告牌，雪莉顿时醒悟：自己竟来到了星野大厦顶楼天台。 此刻，正站在这座数十层高的大厦顶端，俯瞰城市，她下意识扶住栏杆，目光下望，看到下方车流不息。 “通灵考核，还是在室外高处更方便些。”黑袍笼罩的苏宁平静说道。 雪莉一个激灵，有些窘迫地压下裙角，反问：“通灵？” “是的，”苏宁负手，悠然道：“你的体质特殊，正统修行法并不适用，不过我有一门《通灵术》，于你最合适不过。” 顿了下，他扭头望来，说： “不过，想要掌握这门术法同样并不易，所谓通灵，便是让你的心灵与游荡于世间的灵沟通，建立联系，彼此交感，这意味着，你将会感受到灵的情绪。” “灵喜悦，你会喜悦，灵悲伤，你会悲伤……而这世间，最常见的灵，便是生命消亡后，短暂滞留于人间的魂。” “而这些魂，大抵都充满了负面情绪，练习通灵术时，你将感受到它们的悲苦，而这，对于初学者而言，将会是最难的考验。” “只有内心坚定，乐观，才能冲淡那些悲苦，也只有撑过最初的几次，才能掌握这门法术，并在适应后，尝试操控，御使天地诸灵，为你所用！” 黎明的夜风中，苏宁沉声说道。 以上这些，都是《通灵术》开篇记载的言语，被他用更易理解的话讲了出来……事实上，苏宁此前也尝试练习过。 不过，因为并非“空灵根”，他入门格外艰难，犹是如此，也感受到了那些死去的生命的伤感。 而于雪莉，这种感受会放大无数倍。 “任何生命，在死去后一小段时间内，都将有灵留滞留于世，这些灵没有记忆，单纯如纸，却会留有情绪。” “你我面前的这座城市，生活着数以亿计的生命，人类、狗猫、牲畜家禽…… 每一秒，都有许多生命离开尘世，抛开昆虫等可以忽略不计的，单是可以被感知，御使的灵，于你而言，已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而对你的第一次考核，便是测试你内心的承受力。” 苏宁冷声说道，凝视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就见她咬着嘴唇，点头道： “我会努力的！” “好，”苏宁笑了笑，说：“你尚未修行，体内缺乏灵力，我先教你一个结印手势，稍后，我会将自身的灵力灌入你的身体，助你施法。 你的任务是尽可能地延长初次通灵的时间…… 如果你觉得无法承受，就开口，我会收回力量，你也将从通灵状态解除。” 说着，他抬手演示了两次结印手法，初始印，并不复杂，雪莉认真观摩，很快就掌握了。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苏宁将左手按在雪莉的肩膀上。 女孩站在风中，双手于胸前结印，用力点头。 下一秒，便感觉到肩头微热，有一股奇异力量灌入身体，她当即按照“雨师”叮嘱，尝试引导灵力进入双手。 循环周天。 约莫十几秒后，雪莉只觉脑海咚的一声，视野先是模糊，继而，整片世界都变了模样。 灯光璀璨的城市呈现灰白色。 天地间，一枚枚虚幻的灵从钢铁都市的角落飞上天空。 那些灵模样各异，代表着不同的生命，唯一的共同点，便几乎都浸着浓重的悲伤和留恋。 天地生灵，能心无牵挂，面对死亡的终归是少数，绝大部分的生命，在死亡时刻总是悲苦的。 原本，人间的悲苦并不相通。 而当雪莉开启通灵术，她的心灵，便以奇妙的方式，与那宛若万家灯火般的灵魂建立了联系。 于是，整个城市都化为了悲伤的海洋。 无穷的酸涩、眷恋、悲苦……仿若千万条小溪，汇成洋流，向小小的雪莉涌来。 “啊——”几乎是瞬间，苏宁就看到她那空荡的眸红了，泪水如珠串般滚落，在脸上滑出两道痕迹。 仿佛开了闸门，泪水倾泻而下。 雪莉的身体颤抖起来，似竭力忍耐着啜泣，放声哭嚎的冲动，整个人咬着嘴唇，任凭泪水断线落下，却仍死死维持着手印的标准。 在苏宁的感受中，雪莉仿佛成了一个黑洞，开始吞噬他灌入的灵力。 并不意外。 这本就是“空灵根”的特殊：不同于其余灵根，可以吸纳星光，炼化灵力存于本身。 空灵根就像漏水的桶，很难积攒力量，只有将灵力转移到建立契约的“召唤灵”上，才能拥有战力。 这让苏宁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阴阳师御使的“式神”…… 想着，他开始默默计数时间。 《通灵术》上记载有简单的测试标准： 坚持一刻钟合格 两刻钟优异 一刻约为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雪莉只要撑过十五分，就算成了，至于苏宁……对她的期许是二十分钟。 “希望能合格吧。”苏宁盼望。 开始等待。 五分钟过去，雪莉泪水涟涟。 十分钟过去，雪莉的眼泪开始减少，身体颤抖。 十五分钟后，眼泪干涸，身体有站立不稳的迹象。 苏宁长舒口气，露出笑容。 二十分钟……开始痉挛，雪莉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 苏宁眼神发亮，惊喜不已，开始随时准备掐断灵力。 三十分钟……苏宁看到她的眼眶中留下血泪来。 他神情顿变，果断断开灵力输送，失去支撑的雪莉身躯一软，倒向一旁，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般。 眼神逐渐恢复光彩，嘴角挤出笑容，声音干涩道：“我……合格了吗？” 苏宁扶着女孩，呵斥道：“不是说了，撑不住要喊停吗？！” 愤愤地骂了句疯子，苏宁当即动身，用紫绶仙衣将雪莉包裹，返回了宾馆卧室，将她放回了床上： “你通灵太久，精神枯竭，好在没有大碍，好好睡一觉吧，这个拿着，睡醒了以后联络我。” 苏宁将一枚子玉符丢过去，盖上被子，沉声道。 转身要走，就听精神恍惚的雪莉急声道：“雨师大人……” 苏宁没回头，叹了口气，说：“明天起，你可以叫我师父。” …… 清晨，7：00整。 恢复了普通人打扮的苏宁乘车返回工作室，迈进门，就看到宁错正坐在一张瑜伽垫上，打坐修行。 没有打扰，苏宁悄声回到卧室，钻入灰雾空间，这时候，小空间也迎来了清晨。 阳光明媚的。 “系统。”苏宁习惯性呼唤了出面板，查看“宝库”页面，发现遗迹仍旧呈现待解锁的灰色。 关闭面板，他迈步来到古树下，盘膝打坐，准备运转人皇经修炼。 打了半夜铁，然后又马不停蹄给雪莉输送了许多，饶是道行增长，也扛不住了。 然而刚修炼没过十分钟。 就听到身后传开哈欠声，苏宁望去，就见萝衣第n次爬了起来，鸭子坐在被窝里。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大殿，小姑娘边打哈欠，边揉着眼睛。 迷迷糊糊起身，循着血腥味飘到那半只妖魔的骨架旁，咬了口，没肉…… “咦？”萝衣愣住，这才将眯缝的眼睛撑开，如遭雷击，盯着那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妖魔，激动地转身。 跑到苏宁面前，叉腰指责道：“你……你……不要脸！” “啥？”苏宁懵逼。 萝衣愤怒道：“你……竟然偷我东西吃！！” 苏宁：“……？？！” 第八十三章 饕餮 “我没有……” “你有！” “那不是我吃的……” “就是你！就是你！” 参天古木下，苏宁看着气呼呼的萝衣，欲哭无泪，他也尝试解释说，是她自己吃的，结果萝衣毫不买账： “你别想骗我！” 得……跳进黄河洗不清，苏宁板起脸来，恶狠狠道：“就是我吃的，你想怎么样？” 萝衣愣住，嘴巴委屈地瘪着，气的转身蹲了下去。 “刺啦——” 动作过猛，衣服整个裂开白花花一条缝，苏宁撇开头去，将旁边准备好的，自己的一件t恤丢过去： “先穿这个吧。” 半分钟后，换上了大t恤的萝衣重新气呼呼蹲了下去，生闷气，苏宁则有些感慨…… 的确是长个子了啊，消化掉水人和半头妖魔后，萝衣明显长高了两公分，原本的裙子撑坏掉了，整个人也从“幼稚”，多了几分“清丽”。 “按照这个吃法，再吃几头，能不能发育成美少女？御姐？”苏宁联想开去，感觉神奇极了。 正常人类哪有发育这么快的？ “嗳，别生气了，我问你，还想吃妖魔吗？”苏宁蹲到她旁边。 萝衣：“不吃，饱了！气的！” 苏宁正色说：“我认真的，要再给你吃妖魔，你个子还能长不？” 萝衣瞅瞅他，有点摸不准啥意思：“短时间不行，撑了，弱的也不行，没用。” 唔……意思就是，水人还没彻底消化完？短时间无法进化？低级妖魔吃了也没营养？……苏宁翻译着。 暗暗点头，这才符合逻辑，否则吃几头妖魔就能长大，那龙族进化可太容易了。 “我问你，那水人还剩下什么没？”苏宁问道，见小姑娘脸色黑了，忙补了句： “不跟你抢，我就问下有没有特殊的东西留下，或者……吃了以后，有没有得到别的什么？” 萝衣见他说的认真，仔细想了想，摇头：“没了。” “一点都没？那水人死前说了什么没有？”苏宁循循善诱。 萝衣抱头苦思，骤然抬头，说：“饕餮，他说饕餮。” 苏宁怔住。 …… 太平洋南端，朝阳初升，将漫无边际的洋面映照出万点金光。 相比于陆地，这颗星球上覆盖最广的，还是深海。 某处探出海面的礁石上，一道苗条身影伫立。 其身着古典汉服，肤色苍白，长发披洒，眼眶中一片漆黑，手中撑起一柄油纸伞。 此刻正凝望向西北方向。 “水魔死了，被两名人教练气士联手斩杀，连带整支魔军都葬送掉了。” “现场曾现身一头幼年黑龙，呵，我记住它了。” “另外一人很奇怪，当前时代，不该有这种层次的练气士行走于世，水魔这个废物死的干脆，连情报都未传回……我猜测那所谓‘雨师’真实实力存疑。” “人教的情况比我预想中更复杂，此外，华夏殿堂于超凡领域研究似有突破，情报中说，其制造的混血种近期实力将再次提升。” “我想，你或许应该换个进攻目标。” 美姬一字一顿，冷声说道。 她的声音回荡开，平静的海面下，突兀生出漩涡，有奇异、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咽传出。 美姬道：“你问我攻打哪里较好？呵，我倒还真有个目标，华夏以东，有岛名为东瀛，其首都东京都。 据说是人间界最大的城市之一，其军武实力、超凡实力，却弱于前者。 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好……我近期要过去一趟，了结一些陈年旧事，可以为你引航。” 深海再度传来幽咽声，似是同意。 美姬不再多言，将油纸伞朝海面一抛，化为纸船，踏浪而去，只留下一句： “我期待你的到来。” …… 饕餮？ 苏宁并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且不谈神话传说，单是“九尾妖狐”记忆中，就曾提起过。 当时美姬明言：饕餮即将复苏，警告水人不要乱动。 只可惜，再没有别的信息，他只能盲猜，其可能是某只强力妖魔，反复询问萝衣，结果小姑娘也没有答出更多。 苏宁无奈，只好放弃，转而决定带萝莉出门上街一趟。 任务有三个： 第一，给他挑几件合身的衣服。 第二，领着她了解下现代社会，教导基本礼仪。 第三，尝试哄她开心。 结果令苏宁没想到的是，刚出门没多久，小姑娘就忘了生气这回事，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魔都，某商圈步行街上。 清晨时分，阳光正好，连日阴雨总算迎来个好天气。 街上行人匆匆，高楼大厦林立，各种店铺光鲜亮丽的，每一样都冲击着萝衣的心神。 她这会上身罩着苏宁的衣服，衣角垂到膝盖位置，脚上踩着苏宁换下的拖鞋，头上戴着只荷叶帽。 整个人给苏宁牵着，脑袋四下望，眼花缭乱的： “这……是人族生活的城镇？和我记忆里的好不一样。” 苏宁普通青年打扮，笑呵呵问道：“你记忆里什么样？” 萝衣苦思冥想，摇头：“忘啦！” 我就知道……苏宁撇嘴。 从打出来，萝衣嘴巴就没闲着，不停地问这问那，一草一木，俱是新鲜。 尤其是看到摩天大厦，呼啸而过的车辆，更是连连低呼：不得了…… 好在提前叮嘱过，没有苏宁同意，绝对不能施展任何“法术”，亦或显露原形，甚至说话都要小声。 否则，这一惊一乍的，万一喷一口“龙息”出来，乐子可就大了。 “我先带你买套衣服，然后咱们去吃饭，你叼回来那东西有啥好吃的？又酸又苦，咬起来生硬，也就你拿着当个宝。 送给我吃，都嫌恶心，等下啊，带你见识下什么叫现代美食。” 苏宁嘚瑟道。 萝衣左手给他牵着，鼓着嘴撇开头去，一脸的不信，她压根不觉得啥东西能比妖魔肉好吃。 买衣服的过程比预想中简单，大概身高，核算尺码，随便找了个店挑了几件平价童装。 然后找没人地方，让她去灰雾空间里换好，等再出来，单从外形上，顺眼多了。 接着，苏宁大手一挥，带着她杀向了最近的小吃街，临近年关，虽是上午，但整条街却也是人来人往的。 生煎包、小馄饨、炸串烧烤小龙虾、海棠糕、蟹壳黄，点心啤酒烤冷面…… 修行还没到辟谷境地，高档餐厅也吃不起，这些就很棒，起初萝衣还很不乐意地跟在后头，苏宁给她吃，也不吃，一副根本看不上的模样。 可看看到苏宁大嚼舌头的吃相，小姑娘嗅了嗅鼻子，悄悄咽下口水，好不容易等到苏宁再拿烤串逗她，萝衣才终于“不情不愿”、“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 结果……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味蕾炸开，再难矜持，萝衣脑子还纠结着呢，双手就不听话地抓起东西往嘴巴里塞，看的旁边的苏宁眉开眼笑。 呵，上古龙族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贪吃鬼？ 不过很快的，苏宁就笑不出来了。 萝衣放下矜持后，整个人化身大胃王，简直要苏宁以为她就是“饕餮”。 沿着长街往前走，每到一个摊位前，就停下，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瞅着人家老板，看的苏宁只好尴尬付钱。 扫码扫码扫码…… 余额不断下跌，苏宁也从最初的看笑话变成了自作自受，等听到萝衣朝着一家烤鸭店，认真说出：“要一百只”的时候。 苏宁脸都绿了，欲言又止。 “呵呵，一百只是吧？小哥，这边付钱。”店员笑吟吟拿过付款码。 萝衣扭头看向苏宁，等看到他僵硬的表情时，愣了下，然后突然说：“我不要了。” 说完，闷头街外走。 苏宁忙追上，诧异道：“怎么不要了？” “不好吃。”萝衣说。 你都流口水了，还说不好……苏宁吐槽，一会的功夫，两人离开了小吃街，萝衣突然说： “我还是爱吃妖魔，我吃妖魔就行。” 她觉得妖魔不用付钱。便宜。 苏宁怔了下，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那可有点难办了啊。” …… 下午，1：30分。 苏宁返回工作室，萝衣已经钻回开灵殿睡了。 推门，就看到宁错已经结束修炼，正在浏览网页，见他返回，忙迎上来，眼含期待： “雪莉她合格吗？” 苏宁笑着点头：“比我预想中好。” “那句好。”宁错露出真心笑容，但也没有追问，转而挺起胸脯，骄傲道：“我已经适应灵力增长了。” 这么快……不愧是上品灵根。 苏宁意外，满意点头，道：“很好，既然你已掌握了灵力，也就有了施法的基础，剩下的，就需要选择修行路线。” 话落，苏宁左右手中各自出现一本古籍，道： “这里有两个方向可选择，我左手这本，名为《五行总纲》，记载各类五行法术，可以匹配你的灵根属性修炼。 较为容易入门，快速形成战斗力，掌握后，可以施展一系列对应法术。” “我右手这本，名为《符箓初窥》，掌握后，可以制作各类符箓，用以施法，更难以掌握，但与之对应的，应用也更广。 有充足准备时，战力也更高。 你想好，要选择那一册。” 小孩子才做选择……宁错脑海里下意识想着，随即意识到，人精力有限，博学的背面是不精。 思索片刻，小富婆认真道：“符箓可以制造出来，给普通人用吗？” 苏宁眨眨眼，回答：“可以。” 宁错笑了起来，果断指向《符箓初窥》：“我选择这一册。” 第八十四章 大年初一，玄都铸兵(二合一) “为什么？”苏宁好奇看向她。 穿着白色针织外套，配牛仔长裤，黑发披肩的女孩眼眸弯弯，并不避讳地说： “第一，您说过，我的天赋很好，而眼下组织似乎并不是特别急缺临时的战力，所以，长久看来，艰深而上限高的路更好。” “第二，既然加入了人教，我就肩负了抵抗妖魔的使命，也许未来某天，我需要离开亲人，执行任务，或者干脆丢了命。 如果我能制符，起码可以给我的亲友一点保障。” “第三……” 说到这，容貌精致的女孩俏皮地笑了下： “对成型的组织而言，相比于一个法师，辅助符箓师更有用，不是吗？” 苏宁莞尔，对于宁错的坦诚非常满意。 同时，他也愈发确定，这是个聪明的女孩。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于宁错的性格也愈发了解。 不同于朱一闻的一腔热血，萝衣的懵懂率真，尚未正式加入的雪莉的乐观与敏感……宁错除了少女本性中的好奇。 在处理实际事务上，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能力。 且不提当初搜集殿堂资料的效率和认真。 单说当初苏宁提及要来魔都，只要求她提供个落脚点。 结果宁错只用了一夜，就设计了用“新媒体工作室”掩饰身份，方便行事的方案，并租赁好了场地，远程招人购买了所需物品。 更安排了整套行程。 见微知著，其心思谨慎，细腻，干练，可见一斑。 苏宁觉得，倘若以后组织人多了，或许宁错适合做个管家类职责。 就像她说的，对一个团体而言，需要有人战阵冲锋，也须有人打理后方。 当然……眼下这些都还早。 “好，那就予你符箓之术。”苏宁递去书册，又详细叮嘱了下修炼细节，并送给了她一些妖魔血液，作为练习材料。 宁错郑重接过，说：“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前两天那个发视频的‘战地记者武安’已经答应加入我的工作室了，年后假期过了，就能上班。” 苏宁没太在意，点头道：“恩，这些你处理就好。” 办一个新媒体号，一方面能掩盖自身，另外，倘若能做起来，还可以用以宣传人教。 他还是蛮支持的。 …… 接下来几天，伴随年关将近，国内忽然安静了许多。 各地妖魔出现的频率都有所降低。 人教也没再露面，对比此前先后两起事件，桃源山，三级妖魔，台风下的海港夜战……过年这几日世界仿佛都和平了。 有人戏称，说妖魔也都过年休息去了，要等假期后才正常“上班”。 不过也有人担忧，猜测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外星怪物也许在酝酿下一轮更凶猛的攻击。 但无论如何，妖魔攻击的减少，还是令人们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 连日的舆论恐慌，也终于被年节的喜庆冲淡，各大互联网公司的节日运营更是让人们恍惚间，回到了妖魔未曾出现的时候。 网上，海港夜战的视频热度逐渐降低，苏宁的生活也变得有规律起来： 打坐修炼，以人皇经炼化星光，提升实力，点燃心火，以锻兵术融化麒麟骨，升级点金矛。 每日清晨，固定以“雨师”的身份，帮助雪莉锻炼通灵术，提升她的承受阈值，尝试捕获‘灵’来御使…… 回来带着萝衣熟悉社会……格外充实。 …… 2月11日，大年三十。 除夕 黎明时分，星野大厦，某间客房内。 当苏宁抵达，就见早已洗漱完毕，等待的雪莉笑容灿烂地掏出一只礼花筒，“啪”的一声，弹出漫天的，五颜六色的彩带： “前辈！新年快乐！！” 这几天，她和苏宁也混熟了，没再那般拘谨。 苏宁顶着满身彩带，无奈道：“这个得明天说才恰当。” 雪莉笑容憨憨的：“除夕也一样嘛！对了对了，前辈，我已经将昨天你给我的灵力，成功储存在小黑体内了。” 说着，一脸骄傲的雪莉于胸前掐出手印。 无形力量波动。 望气术下，一只半透明的，仿若由灰黑色浊气化成的猫自空气析出，围绕雪莉，于半空跳跃翻腾。 这是她以通灵术，契约绑定的第一只“灵”。 借助灵，她就可以解决空灵根无法存储灵力的问题，与其余人一样修炼。 同时，伴随她力量提升，灵的力量也将增长，或者替换为其它。 “很好。”苏宁含笑，道：“这样，你才算有了走上超凡的基石。” 雪莉喜不自胜，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期盼道：“您说，只要我能做到这点，就算通过最后的考验。” 苏宁点头：“当然，现在我就为你举行入教仪式。” 说着，苏宁抬手唤出木门，灰雾弥漫，带着满心震撼的雪莉，走入开灵殿。 对于这套流程，他也很熟练了，过程一如吸纳宁错时一般，大抵是性格因素，雪莉的惊诧程度比宁错还大。 幸亏利用幻术遮蔽了部分，否则，那叽叽喳喳的样子准能把萝衣吵醒。 当雪莉在引领下，庄重念完了十句《人道宣言》，苏宁操控系统面板，将她添进人教名单。 人教：lv3 成员（5）：苏宁、朱一闻、萝衣、宁错、雪莉 荣光点：13067 “新解锁：留影云，请于宝库页面查看。” 文字浮现。 与此同时，古木摇曳，一束金光自开灵殿中飞出，笼罩雪莉躯体，她整个人哆嗦了下，面露陶醉。 那只猫蓦然出现，在道行注入下，开始迅速膨胀，变化，肋生双翅，显露尖牙利爪。 列入名单者，享人族护佑之光加持！ “咦？”与此同时，苏宁却是心下微动，他清楚察觉到，笼罩于自身的护佑之力被削弱了。 降低幅度并不大，但的确降低了。 “加入成员后，护佑的力量被分摊了？”苏宁蓦然醒悟。 此前，系统增长的两轮道行，都并非真实修为，而是借助人族护佑，为成员强行加点成的。 因此，不只是老成员享受，新加入者，一旦获得护佑，同样也会得到增幅。 苏宁此前就猜测，这个增幅总量是有限的，否则他拉几万人进来，难不成每个人都能分到十年道行？ 未免太bug。 果然，雪莉加入后，众人享受的加持也小幅下跌。 当然，只要雪莉坚持修炼，等她自身修为提升起来，被拉低的护佑也会重新恢复，可这需要时间，以及天赋。 “也就是说，人拉的太多，反而会分摊掉道行加持，我必须平衡好，尽可能招收天赋好的仙苗，并控制人数，走精英化路线。 他们修炼的速度快，可以最短时间内弥补差额，甚至于……等他们真实修为强大起来，也会反哺护佑，让护佑之光更强大。” “当然，人数增加，也会拉高荣光，可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差额问题，天赋低的成员，提供的荣光也会低，不足以抵消损失，人数越多，损失越大。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无法多收人，利用点名册，可以吸纳‘外门弟子’，不会分摊护佑，但也无法增长荣光……” 苏宁默默分析。 突然有所明悟： “按照已知洪荒神话设定，人教的弟子数量远低于阐、截、西方教派，道德天尊，即所谓道祖，更据说，只有一位弟子，名为玄都大法师……” “难道说，历史上，人教之所以人员稀少，也是因为这个机制？” 苏宁有点走神了。 直到雪莉从力量膨胀中回过神，发出轻吟，他才回过神，笑道： “很好，这是本门修行法，你刚获得护佑，接下来几天避开人群，运转功法，尝试消化力量。” 说着，将一份抄录版《人道参神契》递过去。 又叮嘱了下，才将雪莉送归，折身离开。 …… 从星野大厦返回的路上，苏宁不急不缓打开系统“宝库”页面，就看到迷雾散开，一个新的格子显现。 格子内，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图标： 外表类似鹅卵石，但通体是气态的，如同一枚缩小无数倍的气旋。 系统现字： “留影云：特殊法器，可将持有者目睹景象摄录成像，在一定时间内留存，投影。” 这是啥……仙侠版摄影机？ 苏宁愣了，一时说不好这玩意的价值。 按说，这种宝物在几千年前，定是极有价值的，可问题在于…… “这都现代社会了啊，录像设备到处都是，这玩意压根没有用武之地啊。”苏宁牙疼了。 就和“七十二变”避不开满大街监控一样。 很尴尬。 “收着吧，没准能用到。”苏宁随手将其丢入物品栏，拿起手机，就看到朱一闻和宁错分别发来微信，庆祝新年那种。 前者隐晦地将自己的进步提了提，大体是战力飙升，已经能护佑一方平安之类，好吧，其实就是朋友间吹逼。 宁错发言就文雅多了。 请示他，要不要安排个过年聚会，被苏宁婉拒了，让她安心陪家人过除夕。 这时玉符震动，拿起来，竟然是“一零一号”发来的拜年短信。 前两天，一零一号就发消息过来。 说京城批示，表达了愿与人教建立初步合作，对一些不涉及双方机密的内容，可以共享云云。 大体不出所料。 苏宁随手回了句过年好，然后便钻进超市采购了一堆零食饮料，熟食，成品菜之类的。 打包返回工作室，进入灰雾空间。 放在开灵殿里。 眼下的开灵殿多了两张床，一个给萝衣睡，一个给自己备着，临时有需要可以住。 搬进来一个办公桌，当餐桌用，此前就采购了一堆年货，这下把菜品摆好，把下载好视频的笔记本电脑一放。 妥妥的除夕宴。 如果萝衣没在睡觉，并且打呼噜，就更好了…… “除了吃，就是睡，上古龙族都这样吗。” 苏宁叹了口气，无奈了，收拾好东西，他迈步走到殿外，坐在石桌旁，施展锻兵术，开始对点金矛进行最后的“嫁接”步骤。 经过一周的努力，他有预感，今晚差不多就能成。 锻兵，休息，再锻…… 期间和睡醒的萝衣吃了年夜饭，当新年钟声敲响，时间正式步入大年初一的时刻。 青白的火焰中，传出“咔嚓”的脆响，苏宁精神一震，撤去火焰，便见麒麟点金矛已从七节，变为八节。 新熔铸的一段，与原本的近乎毫无差别，就仿佛……理应如此。 “麒麟点金矛（残缺，修复进度8/21）：下品仙器，攻伐战兵，克制妖魔，部分遗失，可升级。” 系统文字显现。 “8/21？所以，这根武器本该有二十一节？”苏宁振奋之余，惊讶道。 要知道，此前可是没有进度显示的。 就连吞噬麒麟残魂时，也没有。 灌输灵力，尝试挥舞了下，虽没法实际对比，但苏宁仍能感觉到，这件武器更加强力了。 “再接再厉，迟早给他修补好，也不知完整状态的点金矛多强。”苏宁遐想着。 下一秒，他眼神突然与“宝库”图标上定住！ 只见，该页面文字竟在闪烁。 “难道是遗迹解锁了？”苏宁先是一惊，随即忙点开，这一周来，他不知查看了多少次。 几乎以为系统坏了。 页面展开，原本灰色的格子明亮起来： 【上古遗迹“龙宫”已解锁，召唤前请阅读“使用须知”并点击“我同意”】 龙宫！？ 看到这两个字，苏宁真的惊讶了，并下意识望了正呼呼大睡的萝衣一眼： “这不对吧……” “无论哪个版本的神话，龙宫都应该属于龙族所有，不该算作人教的产业吧？” 对于洪荒版本龙族，苏宁多少有所耳闻，在一众作者的再创造下，龙族在洪荒中的地位，可谓是相当的……尴尬。 其曾有过辉煌的历史，在远古纪元，龙凤麒麟三族执掌天地时，龙族可谓一方巨擎。 此后“龙汉初劫”，三族大战，纷纷衰落，其后巫、妖、人族先后登场，三族更是越来越边缘化，相比之下，龙族戏份还算多的。 但也是一副委委屈屈，缩在海里，死命维持着贵气、骄傲，谁都想招惹，又谁都惹不起的样子…… 可再如何落魄，乃至为天庭管辖，可终究还是自成一族。 “桃源山，为楮道人私产，但其背后是人阐两教，勉强也算人教管辖范围，可龙宫……” “不，我可能走入了思维误区！” “也许，系统判定的遗迹，并非以名义所有权论，而是存在其他因素影响。 比如，遗迹的核心在于‘重宝’…… 萝衣虽是龙族，可她栖身的葫芦，却有可能属于人教……” 苏宁陷入思索。 感觉自己此前对遗迹的理解可能太粗略。 “不管了，等实地勘察下就知道了，”苏宁想了阵，将纠结抛掉，决定回溯进历史看看。 这套流程他熟。 点开“使用须知”，信息于心间流淌，与上次并无不同。 【检测到宿主试图进入“龙宫”历史影像，是否打开时光通道？】 “开启！” 刷—— 下一秒，系统面板膨胀，扩大，展开为一面硕大光幕。 光幕中心，并无具体影像，是光编织的漩涡。 苏宁未做犹豫，一步跨入。 霎时间，只觉周遭天旋地转，眼前白光喷涌而出，淹没了所有感知，自身仿若穿行于时空隧道，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机械音： 【开始进行历史追溯……】 【追溯中……】 【连接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声响起，苏宁终于感觉到身体稳固了下来，刺眼的光芒迅速淡去，他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挤出。 一步跨出光幕。 海风迎面袭来。 视野逐渐清晰，天空碧蓝，白云浮动，旭日辐射四方，此刻，苏宁竟飘在半空，脚下，是一线沙滩，绵长无尽。 前方为碧蓝大海，身后为古老陆块。 海风咸腥，似有喧声。 【当前所处时间：3063年前，封神大劫中】 【地点：东胜神洲“东海龙宫”地界】 【事件：玄都铸兵】 …… 第八十五章 蚌女(周一求推荐票) 脑海中，系统音冷冰冰回荡。 第二次进入，苏宁有了经验，并不惊慌，默默听完系统通告。 蹙眉。 “这个时间点……比上次晚了些，封神之战，或者说，上古强者与妖魔的战争已经开启？” “仍旧是东胜神洲……说起来，按洪荒设定，这里不是地球才对……” “玄都铸兵？玄都……” 苏宁正思索着，突然间，听到海上有乐声传来。 心念一动，人以“灵魂”状态朝海上飞去，不多时，就看到一幕奇景： 一头奇怪的海兽，自南方破浪而来，宽大脊背上，或坐或站着许多…… “虾兵蟹将？” 苏宁惊讶，从盔甲武器看，是兵士打扮，但体貌特征，部分却保持着原有种族。 有点“半兽人”的意思。 “这是龙宫的部队？”苏宁好奇飘过去，就见海兽缓缓停下，一名虾兵起身道： “鳐鱼无法过水障，剩下的路得靠咱们抬了。” 一名蟹兵用钳子拉起锁链，叹气：“这铸兵材料好生沉重。” 锁链尽头，是一口巨大的红木箱子，铆钉遍布，严严实实，延伸出十六道锁链。 “应当是最后一批了，这些寻常玄铁还好，听说部分珍稀材料极为难得，就连圣人也要费心寻觅。”虾兵叹气。 “只希望神兵铸成，可堪大用，能扭转前方战局。” “必定可以，也不看是谁人的手笔，此番炼制，虽非圣人亲手，却也是人道教玄都大法师操刀，更携八卦紫金炉，六丁神火…… 只待铸成之日，开赴战场，定教妖魔知道厉害。” 十几个虾兵蟹将交谈中，各自扯住一根锁链，拖动木箱朝海中遁去，苏宁“灵魂”状态，轻飘飘跟上去。 一路上听它们交谈，逐渐明白过来。 大意是：如今正处于封神大战期间，前线战况焦灼，东海龙宫地界尚未卷入。 人教之主，道德天尊座下“玄都大法师”带着师尊的八卦炉，借东海水脉之力，正在龙宫铸造某件“神兵”。 用以对抗妖魔。 而这群虾兵蟹将，负责从各地运送铸造材料玄铁。 苏宁回溯的这段，铸造工程已经到了尾声。 “玄都大法师……道祖唯一弟子，他铸造的神兵理应归属人教，难道说，这座遗迹留下的‘重宝’就是这个？” 苏宁恍然。 这样的话，他前面的猜测就接近真相了，系统解锁的遗迹，核心判定并非遗迹本身归属，而是“重宝”的归属。 “按照经验，我既然能解锁这里，就说明，所谓的重宝，或者称为遗迹的‘核心’并未消失，也未离开，这却和它们讨论的内容不符。” “要么，龙宫地图核心宝物不是玄都铸造的‘神兵’。” “要么，就是铸造失败，或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开赴前线。” 苏宁思索间，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会，一群人已经潜入水下，随着下潜，光线逐渐变暗。 苏宁尝试开启望气术，就见水下赫然倒扣着一个极为庞大的“罩子”，宛若琉璃碗，几乎将一座山脉大小区域笼罩于内。 应该就是此前说的“水障”了。 此刻，虾兵蟹将径直朝“罩子”奔去，苏宁跟随，穿过罩子，豁然开朗，这里面竟没有了海水。 而是如陆地一般。 不，倒也有区别，比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有点类似初秋晨露，头顶有明亮光线照下。 苏宁望去，是波光粼粼的“青天”。 下方，种植诸多奇异树种、珊瑚，假山、‘森林’散布，猛看上去，仿佛一座占地极广的超大型园林。 水汽氤氲，园林正中，是连绵的宫殿群。 玉石建造，仿若水晶宫，天光下，璀璨夺目。 “这就是龙宫？好气派。这整座园林，怕是堪比一座城市面积了。”苏宁惊讶不已。 心中一动，唤出系统。 手中蓦然多出一枚旋转的气旋，那是“留影云”，注入灵力，这东西就自动跟随在了身周，有点机械眼的意思。 有用没用，先录下来再说。 “止步！激活令牌！”一行队伍踏入龙宫地界，虾兵蟹将身上的铠甲便闪烁光辉，旋即，被那沉重玄铁木箱坠着，落到地面。 周遭，有仙蛟守卫持刀走来，喝道。 一行海兵当即取出腰牌，释放灵力激活。 确认后，仙蛟守卫神情方松缓：“路上可有遭遇袭击？” “不曾有。” “那便好。” 简单寒暄，仙蛟自半空唤来一家拉货的车辇，由其运载玄铁朝龙宫深处行去，应该是送往铸兵之地。 这就激起苏宁好奇心了……他立刻跟上车辇，说来也怪，这东西大概也是某种法宝，竟然可以浮空飞行。 速度还不慢。 苏宁全力跟着，才能保持不掉队，沿途，可以看到龙宫上空不时有车辇朝深处飞行。 每一架，都载着不同的材料。 下方，超大型园林中，有海兵队列巡视，防卫森严，随着越发接近中央水晶宫，苏宁隐约能看到宫殿群中，许多行走忙碌的身影。 开启望气术，便见缕缕仙光洒满大地，仿若星河。 强大气息数量极多，整体上，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比现代的超凡者高出一个大层级。 像吕凤山、白起那种，随便就抓出大把。 “一个东海龙宫就有这么多高手……不，在当前时代怕是算不得‘高手’……那与妖魔战斗的前线又该是什么模样？ 更不要说三教……这封神时期的武力值好高啊。 恐怕‘仙人’都不算什么。打起来天崩地裂的。” “可地球考古发掘出的痕迹却缺乏佐证，楮道人一个苟活后方的小宗派掌门，自爆起来都跟核弹似得。 那群金仙、乃至圣人交手，怎么会没留下痕迹？” “东胜神洲……牵引遗迹锚定地球，这帮人怕是根本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吧。” 苏宁胡思乱想着，感觉水太深，有点把握不住…… 这时候，突然心神一动，听到滚滚怒涛，响彻耳畔。 抬头望去，他悚然一惊，就见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巨型水龙卷，上贯“水障”天穹，下抵大地，怕是近千米高，巨大无朋。 整个车辇，相对于这大龙卷，渺小的宛如巨人脚下的蚂蚁。 “怎么回事？刚才都还没看到，仿佛突然出现的一样。”苏宁动容，低头看去，发现水晶宫已经被落在身后。 “海藏到了。”驾驶飞辇的海兵说。 降低高度，落到水龙卷下方的巨大平台上。 这时候，苏宁才发现，这龙卷虽在旋转，却并未移动位置，仿佛被固定在了此处，并不影响周围区域，极为神奇。 龙卷下方平台，更是类似“停车场”，或者“停机坪”的存在，此刻有不少飞辇散落，虾兵蟹将拉扯材料进入。 苏宁想要跟进去，可就在他靠近时，突然心血来潮，被一股神秘力量弹了回来。 就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阻挡了他的步伐。 “怎么回事？进不去？”苏宁有点迷糊，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玩某个游戏，操控角色靠近某区域，撞到空气墙，被提醒： “角色等级不足，无法进入当前区域”…… 这就有点难受了啊。 苏宁又尝试了几次，都不行，只好作罢，恰在这时，龙卷中走出一队类人形生物…… 竟是一群女子。 人类外形，穿着轻纱衣袍，侍女打扮，面容秀美，青春靓丽，只在部分区域，还保留有海洋生物特征。 此刻结伴走来，手中都还拎着篮子，彼此叽叽喳喳交谈着。 “终于快铸成了啊，这段时日龙宫里始终紧绷着，提防妖魔，结果也没有妖魔来。” “怎么会有？龙宫有龙王陛下及众多强者在，人道玄都法师也在，又远离前线战区，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攻？” “不过我听闻神兵还差最后一样材料未到，今日炉中神火都淡了许多。” 几个侍女说着，朝一架飞辇走来。 话题也换了个： “说来，这神兵也着实厉害的很，寻常人不可用，竟是要两人，一主一辅，方能发挥力量。” “掌兵主位已定下是大太子了，却不知，辅位是谁来。” “听说也还在选人，三公主、五公主、仙蛟统领，人族来的俊杰，乃至于北海龙君，都有可能。” “唉，可惜，即便是辅位，要求也那般高，倘若是我能与太子一同操纵神兵，上阵杀敌，该有多好。”一名侍女憧憬道。 引来一阵嬉笑： “你哪里是想杀敌？分明是馋大太子的身子。” “哼，说的你们不想一样。蚌女，你说是也不是？”那名侍女叉着腰，忽然冲一名俏丽，娇小的侍女道。 后者素面朝天，体态轻柔，身披轻纱素裙，不算美艳，只能说是清丽，后背位置，撑开两扇椭圆贝壳。 很是好看。 闻言怔住，似是没想到话题引给自己，脸腾的红了，惊慌摆手，细声细语说： “我……我……才没有。” “哈哈，蚌女你脸都红了，害羞什么，咱们龙宫里的女子，哪个不倾慕大太子？只可惜，你我身份低微……” 说着，一众侍女齐齐叹气起来。 旁边，苏宁静静听着，眸光闪烁： “需要两个人操控的神兵？洪荒封神里，有这种东西吗？” —— 昨晚失眠，下章正在写，稍后更新，求推荐票 第八十六章 太子(周一求推荐票) 疑惑间，这群侍女登上一架飞辇，升到半空，朝龙宫返回。 苏宁看了下身后无法进入的水龙卷，想了想，跟上。 车上，一群侍女嘻嘻哈哈了一阵，净说些没营养的话题，大体可以归结为“龙太子好帅”，听得苏宁颇为无语。 心说我倒不知道大太子，只听过三太子……给哪吒剥皮抽筋那个。 过程中，那名蚌女始终安静缩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开始摆弄篮子里的一些古怪的，烙印符文的金属片。 其余侍女篮子里是空的。 “哎呀，险些忘记了，明天要拔护卫队，咱们等下回去，还要忙着布置。”一名侍女说。 护卫队？苏宁挑眉，听着她们讨论了阵，大体弄懂： 大概就是，为了辅助龙太子操控神兵，而招收的一个空中飞行队伍，有点类似于守卫航母的空中战斗群。 从龙宫强者中选拔，今天是最后的报名截止日。 同时，他敏锐注意到，那名秀气的蚌女手中动作顿住，竖起耳朵听，只是头却仍旧埋着，一副专心模样。 “蚌女，你别弄那些了，一起聊聊嘛。”有人注意到她。 蚌女忙摆手，细声细语：“你们聊，你们聊。” 旁边一名侍女调笑道： “蚌女和咱们可不一样，在海藏铸兵室帮忙的时候，学的可认真了，还向大法师弟子请教过，要当铸兵师呢。” “哪有！哪有！”蚌女羞愧：“我就是好奇。” “好了，别逗她了。”有人说，笑闹乃止。 不多时，车辇落到水晶宫广场上，众侍女四散开，苏宁想了想，没继续跟，而是朝龙宫正殿飘去。 龙宫瑰丽，大气庄严。 行走的人却很少，偶尔看到，也极少交谈，一副严肃庄重的气氛，让苏宁颇为失望： 你们这些人，都不说话，让我这个偷听的很为难啊。 正想着，突然看到一处侧殿中有说话声，飘荡过去，就见殿中赫然摆着一张长条桌案。 桌后，一只披着红色长袍的“龟丞相”端坐，四平八稳。 手持毛笔，在纸上书写什么，几名仙蛟兵迈步离开。 “这是？”苏宁飘过去，垂目看去，发现赫然是“护卫队”报名名册。 所以，自己乱逛到报名点了？ 恰在此时，殿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俏丽，熟悉的身影出现，是蚌女。 “龟……丞相，我……我想报名参加明天的护卫队……选拔。” 蚌女扇动背后的两片贝壳，鼓起勇气说。 龟丞相一把年纪，闻言吃了一惊，笑道：“莫要消遣老夫，你的修为距驾云还远，护卫队起码要能飞的，你怎么参加？” 蚌女急切道：“我能飞的！” 说着，她将手里拖着的一个小箱子打开，取出一副……金属翅膀！ 说是翅膀有些勉强，更像是与她贴合的两扇“外骨骼”，在苏宁与龟丞相注视下，蚌女将这份“金属翅膀”装在她背后的贝壳上。 旋即，那玄铁骨架上符文亮起，竟生出一股悬浮力，蚌女双腿缓缓离地，期翼道： “这是我央求铸兵师帮忙设计，自己做出来的，有了这个，我就可以飞了，我表演给您看。” 说着，蚌女操控翅膀，尝试在殿中飞行，旋转，翻滚，做各种飞行动作。 可刚飞了十几秒，那翅膀突兀闪烁，吐出一缕黑烟。 “咔哒！” 数枚零件崩解，蚌女也惊呼一声，跌到地上，脸色惨白。 龟丞相摇头道：“这样可不行呢，你回去吧。” 蚌女绝望地坐在地上，想央求，却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将坏掉的翅膀装了回去，朝龟丞相深施一礼。 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苏宁在一旁看着，想了想，迈步跟上。 出了殿外，就看到一名年长蚌女走来，叹气，说： “我们只是战力低微的蚌女，在宫里做些杂活就好，干嘛偏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蚌女沉默，只是抱紧了小箱子。 忽然，苏宁只觉周遭时光扭曲，景物模糊起来。 那是时间在小幅加速。 一个昼夜转瞬即过。 等景物再清晰，到了第二天。 苏宁身周出现许多侍女、侍卫往来行走，前方传来喧哗热闹声。 他抬目望去，龙宫前大广场上，赫然摆下擂台，彩带飘舞，锣鼓喧天，一名名精锐海兵于众目睽睽下，飞在半空交手。 比拼，争抢护卫队名额。 苏宁飘然过去，一眼在围观人群中发现蚌女，她仰头望着擂台，痴痴的，苏宁循着目光望去。 就看到“评委席位”中心，端坐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头上生角，俊朗不凡，想来，就是“大太子”了。 “有点意思，我所看到的人物，似乎以这名蚌女为中心。”苏宁沉思，“难道，这次烙印气息的契机在她身上？” 思考间，苏宁看到蚌女黯然离开，朝居所走去。 他略一犹豫，跟上，就见对方返回自己的朴素小屋中，翻出符文翅膀，撸起袖子，扎起头发，开始认真修理起来。 突然，室外空中传来钟鸣！ 极为嘹亮。 苏宁讶然望去，就见天空中一人族练气士破开水障，驾云而来，高声宣道： “女娲圣人法旨，庚金业已寻到，请玄都法师前往妖庭亲取！” 哗—— 话音落下，龙宫后方“海藏”处，巨型水龙卷震动，稍后，一道笼罩霞光中的人影飘然飞出，笑道： “请前方引路。” 说罢，扭头朝龙宫道：“贫道且去，海藏神兵还请龙宫护持。” “大法师放心。”一道龙影自宫中飞出，说。 玄都颔首，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地面，宫殿群中，苏宁仰头望着： “是最后一样材料找到了吗？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周围光线再度模糊起来，擂台散去，龙宫进入夜晚。 整座水晶宫灯火通明，光影弥漫，极为美丽。 突然间，便见半空中有仙蛟兵将落下，急匆匆奔入殿中，不多时，一道庞大龙影蓦然飞起，发出一声龙吟。 继而，于龙宫上空盘旋，声浪如雷： “妖魔来犯！东海水兵各部将领速往龙宫议事！” 轰—— 那声音登时荡开，迅速覆盖整座龙宫世界。 夜幕被惊醒。 所有人都走出户外，半空中，一道道身影卷着流光，朝龙宫大厅飞去，覆盖各处的水兵队列悉数启动。 半空中，无数虾兵蟹将排成队列，头尾衔接，形成绵长几十公里的环形军阵，低沉号角声起。 沉重，急促，紧张的气氛将白日里擂台赛的祥和热闹彻底掩去。 “发生了什么？” “是妖魔来犯。” “龙王召集水兵将领们议事呢。” 龙宫建筑群内，侍女们于走廊，庭院中聚集起来，紧张地议论着，苏宁则早在第一时间，便尾随流光，朝议事大殿飘去。 刚入殿中，便见两侧已站满身影。 多数为人形水兵大将，也有为数不少的，身着道袍的人族练气士，应当是刚从“海藏”赶来。 高大魁梧，身披黑色绣金纹长袍的龙王端坐主位，沉声道： “……巡游夜叉禀告，百里之外，海中出现大群妖魔，目的明确，是奔我东海龙宫而来！” “妖魔军实力如何？”一名练气士问道。 “数量庞大，但仙级战力极少，单看来犯者，不足为虑，只是……”龙王脸色凝重： “敌军胆敢前来，必有依仗，恐有强敌藏于暗中。” 一名海兵大将冷声道： “玄都法师刚走，对方便大举来犯，意图明晰，必定是为了阻挠我等铸造神兵！” 众人点头。 “父王，此事太过蹊跷，玄都法师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妖魔就能派出大军，未免太过及时，我担心，是在妖庭仙使抵达前，敌军便已得到了消息。 况且，大股魔军能绕过前线阻断，悄无声息抵达东海，此事……”大太子起身，眼神冷峻。 殿内，一群人族练气士脸色有些难看。 虽说妖庭与人族间隙颇深，但宣玄都大法师的是女娲圣人。 而女娲乃为“人族圣母”，所以，龙太子这番推测虽合情合理，但落在人族强者耳中，还是有些不好听。 “敖甲，休得妄言。”龙王眼帘低垂，轻声呵斥。 旋即道：“事情如何，也当退敌后再议，大法师短时间无法返回，但有诸多圣人在，想必，来犯者实力也有限，我龙宫水兵百万，也不惧它。” 顿了顿，宣道：“传令水兵各部，备战，封锁东海，防范妖魔，无本王命令，不得擅动！” “诺！”众多大将齐声道，旋即身披重甲离开。 龙王又看向练气士们：“我龙族甲兵只擅水站，恐要劳烦诸位出力，与本王封锁天穹。” 众人族强者拱手：“定当竭力。” 龙太子锤案，叹气：“可惜神兵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无法启动，否则……儿臣只一人，就足以横扫魔军！” 说罢，手持兵器，怒气冲冲，朝外走去。 大殿角落，苏宁冷眼旁观，见众人散去也折身走出大殿，随即愣住，就见蚌女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中扯着一件披风。 见太子敖甲走出，忙上前：“殿下，夜里风大，着一件披风吧。” “让开！本太子连妖魔都不惧，怕什么夜风！”敖甲道，推开蚌女，威风凛凛，朝海面飞去。 从始至终，未认真看她一眼。 第八十七章 天道垂怜 夜幕下，整个龙宫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水晶宫散发的光辉也无法令人心安。 伴随这些身影离开，那环绕于“水障”内的，由水兵组成的巨型防御环开始抬升，进入海洋中。 随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整个龙宫世界的“天空”，即，那层由“水障”形成的穹顶突然明亮，透明起来。 苏宁抬头，可以看到海上的星月，水中的虾兵蟹将。 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看到一群人走在头顶。 苏宁估摸着，是龙宫大阵的某种功能，方便察看外界。 龙太子离开后，蚌女默默捡起披风，咬着嘴唇，走向大广场。 这里聚集着许多无法战斗的海族。 苏宁则陷入沉思。 “从现有线索推断，龙宫八成是毁在这场危机中了，而玄都大法师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返回。” 想到这里，他看向那些水兵，侍女，突然有些感慨。 战争中，它们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对死亡的临近一无所知，忽然，周遭光线再度扭曲，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快。 如同置身于开了倍速的电影中。 系统将时间轴向后拨动了一小截。 在极短的时间内，苏宁看到远海处，妖魔大军压境，与龙宫水兵战在一处，它们的数量稍少些，但更强大。 其规模比水人驱赶的那群要大了无数倍。 双方接触，战斗开启，海洋边缘弥漫开污浊的血迹，如同一朵朵死亡的花。 龙王率领众多强者却只守在龙宫正上方，警惕地仰望天穹。 突然，星空被遮蔽，大团黑云涌来。 云的后方，潜藏着庞大而神秘的虚影，类似的存在苏宁曾于桃源覆灭时看过。 只是此刻，出现的远比当初更多，更强大，一道道笼罩于黑暗中的身影出现刹那，便与龙族强者碰撞，交战，厮杀。 天空与海洋同时成为战场。 喊杀声连绵，雷火纷落，坠入海中，掀起层叠大浪，坠入岸上，大地被烘烤龟裂开。 站在龙宫内望去，“穹顶”逐渐被血液染的红黑，仿佛晚霞蔓延至整片天空，龙族水兵与低级妖魔厮杀，焦黑尸体大片落下，仿佛霞光中的蚁群。 望着，苏宁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仿佛曾以另一个视角目睹。 “是第一次解析妖魔！”苏宁突然回忆起。 当初于沈城青训营，初次解析妖魔头骨时，曾亲历一场海战，不过，当时他代入的视角是那头妖魔。 是错判，还是……的确是那一场？ 苏宁有点恍惚了。 这时候，周边的情景清晰起来，广场上，满是恐慌，显然，战争的激烈程度超出了它们预料。 慌乱中，开始有人离开，也有人收拾行囊，匆匆朝远处逃去。 同时，也有人留守。 “太子受伤了！”突然，有人惊呼。 天穹中，杀气腾腾的龙太子被击中，大片磷甲剥离，混合血肉坠落，发出痛苦的吼叫。 这愈发令人们慌张起来。 人群中，紧紧攥着披风的蚌女脸色惨白，整个人颤抖起来，然后突然掉头朝居所跑去。 苏宁心血来潮，跟了过去，很快，就看到对方推门进入，从床底下将那具“金属翅膀”取出，尝试装在身上，却无法点亮。 她摘下摊开在床上，目光锁定其中一个关键的，破损，尚未修复的节点，脸色灰白，瘫坐在地上。 泪流如注。 苏宁站在门外望，神情复杂。 突然，天空中又传来惨叫声，蚌女突然跳起来，咬了咬牙，拔出一把小刀，割开手掌。 鲜血溢出，她咬着牙，用血液在地上画了一个丑陋的圆形法阵，并将翅膀放在中间，噗通一声，跪拜下来，双手合十，流泪祈求： “天道静听，东海小妖跪拜，祈求大道垂帘，蚌女愿以所余生命，永世轮回为祭品，恳请天道老爷布下气运，助我一次修复成功。拜谢！拜谢！” 说着，她俯身叩首。 与此同时，苏宁身躯轻微抖动，无形道韵弥漫。 虚幻的躯体，开始呈现些许凝实迹象。 系统面板弹出： 【时空链接建立，锚点锁定完成，气息烙印中……进度1%……2%……】 （温馨提示：气息烙印过程中请保持信道稳定） 果然！ 苏宁眼神一变，如他所料，在这次追溯中，蚌女的祈求便是时空烙印的“锚点”。 只是，他却未曾想到，她所祈求的，竟是这个。 大抵她也清楚，天道虚渺，不会垂青于她，所以，并未祈求具体事项，只是索取好运。 以辅助修复。 果然，在蚌女连续叩首二十一次后，她抬起沾染鲜血的额头，用那只流血的手捡起了一小块材料。 并用另一只器皿吐出一缕火焰，尝试锻造。 可惜，饶是她无比认真，可当那火焰燃尽，材料却仍未塑形。 “当啷。”玄铁片跌落在地，蚌女绝望哭泣。 然而下一秒，很突然的，一缕青白火焰于空气中浮现，照亮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啊——” 蚌女愕然，就看到那虚无的火焰包裹住那玄铁，以及金属翅膀。 破损处，肉眼可见地愈合。 “天……天道老爷？”直到修复完成，火焰撤去，蚌女才后知后觉醒悟，叫出声来，脸上满是震撼与惊喜。 将翅膀抱在怀里，复又跪拜数次，这才手忙脚乱地穿戴起来。 焦急万分的小侍女甚至都没时间怀疑，高居众生之上的“天道意志”如何会在意她一只小妖。 旁边，苏宁神情复杂地将“心火”收回。 坦白讲，他并不赞同蚌女的行为。 但他最后，仍旧趁着烙印气息，自身于历史时刻接轨的机会，施展“锻兵术”，为蚌女完整了铸造。 大概是修为增长缘故，这次，他对当前时空的干预程度更大了。 【滴——】 【气息烙印完成，可随时离开当前历史片段】 系统面板文字弹出。 苏宁的身体也结束了当前状态的维持，重新化为了不存在的“鬼”。 而蚌女则点亮了炼金翅膀，歪歪扭扭，却坚定地化作一道流光，朝龙宫上方飞去。 “啊！那是谁？”广场上，有人发现了这道光芒。 随即，有侍女难以置信地喊出了蚌女的名字。 可惜，那流光却已无暇回应，而是在它们的目送中撞开“水障”，遁入污浊血海。 并于所有人的注视下，艰难冲出海中战场，冲入天穹。 恰若璀璨流星。 亦或扑火飞蛾。 高空，龙族太子一条臂膀断裂，惨叫着，化为人形，躲避开天幕之后的手，却被一头飞行妖魔盯上。 “太子！”周遭护卫试图救援，却被阻拦。 然而下一秒，一道黯淡的流光飞来。 以悍然的姿态将那头妖魔死死抱住，然后轰然炸成一团火。 朝下方海洋坠落。 浑身浴血的敖甲愣了下，看着那与妖魔同归于尽的，装载奇异翅膀的不知名侍女，短暂失神。 随即，被一股黑浊的气息喷中，一并坠入大海。 与此同时，整片天穹陷入黑暗，那是苏宁曾目睹过的景象。 再然后，仿佛情景再现，西天边破碎开。 一条缀满五彩葫芦的古老青藤击穿空间。 “吼——”早已化为真身，庞大无比的龙王发出一声肝胆欲裂的龙吟，黑暗燃烧起来，黑火伴随着浊气，飘落下来，点燃了整片大海。 无数水兵、妖魔死去。 水障破碎。 黑红的海水倒灌下来，淹没了那仿若城市般的园林。 苏宁身影飘飞起来，看到森林被淹没，假山被吞噬，水晶宫黯淡无光，无数海兵、侍女，手无缚鸡之力的龙宫小妖被黑暗侵蚀。 光线再度模糊起来，最后一次时间加速。 苏宁破开海面，飞上半空，看到了漫天的尸体。 整个世界陷入寂静，无论妖魔，还是龙族、人族高手，或死，或消失不见。 只剩下天空洒下血雨。 淅淅沥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日，或者几个月。 模糊的光影中，终于有一道身着道袍的人影前来。 只是周身沐浴光中，看不清容貌。 其站在云端，看了东海许久，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随即，抬手，抓出一杆毛笔。 指天画地，凌空落下两笔。 一撇一捺。 那是一个“人”字。 继而，“人”字迎风暴涨，呼吸间，化为无穷大，朝东海龙宫落下，浸入海面，将所有的鲜血与污秽封印。 随即，人影消失。 突然，所有的景象都破碎开，化为无数历史碎片，苏宁的身体，也被半强制地拖入身后的时空漩涡。 【返回真实时空中……】 【已返回】 …… 魔都，工作室。 灰雾空间内。 苏宁蓦然自光幕中跌出，时空通道缩小为面板，折叠起来。 他看向石桌上的手机。 时间：2月12日，凌晨0：02分 新年，初一 扭头，开灵殿内小床上，萝衣骑着被子，侧躺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口水淅淅沥沥，流淌下来，在地上积成晶莹的一滩。 还拉着丝…… “呼，结束了？”苏宁打开系统，发现遗迹图标亮起，已进入可提取状态。 第八十八章 我在东海放置龙宫 夜幕中，参天古木散发莹光，苏宁拿了瓶饮料喝着，陷入沉思。 此次回溯，收获不多，心中疑问反而有增无减。 对妖魔头骨的解析，竟然与此次回溯属于同一场战役，有趣。 玄都法师打造的“神兵”……未曾谋面。 但从结果看，的确是留在了龙宫海藏内。 “战争的结果，类似同归于尽，或许有部分逃走的，但无关大局。” “最后现身那人，不像玄都，但大概也是人教强者，那一笔字，是封印了东海么？” 实在是，那镇压天地的“人”字太过震撼。 “比我上次留下的两行预言，还有磅礴大气的多。”苏宁啧啧称奇，字越少越牛叉？ 说来，倘若是封印，召唤至现实后能否解开？ 想想一座城市般大的“人”字显现，隔壁省都能望见吧…… “冷静。”苏宁拉回思绪： “重点是那件神兵，听起来是件大杀器，如果能得到无疑是对组织实力的大幅增强。” “问题在于……它并没有铸造完成！” “欠缺了一样‘庚金’材料，也缺乏工艺……等等。” 苏宁突然醒悟： “倘若玄都大法师拿到了庚金，却并未带回龙宫，那是否会留在‘人教遗产’中？也许，我可以通过解锁获得。” “此外，铸造兵器……我刚掌握锻兵术，也可以完成最后一步铸造……嘶，这绝不是巧合！” 苏宁感觉自己被安排了。 朱一闻会被“气运”影响，回个家就撞上美姬，自己何尝不是？ “呼，想这些太多余，眼下还是要提高实力。” 苏宁有了决断，至于蚌女与太子的故事……他不想评价。 “差点忘记，留影云！” 突然，他一招手，飘在头顶的那团云漩飞落，注入灵力，其当即投射出一小块光幕，自动播放全程记录。 还别说，挺清晰。 苏宁研究了下，发现留存下的影像竟然可以“剪辑”，对部分切掉，或者掩盖，极为神奇。 甚至于，还可以操控影像的画幅大小。 只要固定在某个空间点，就可以将其隐藏掉，一定范围内，远程遥控，投下影像。 不过，有一点特殊，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少了一段？” 苏宁有些惊讶，整个留影到双方同归于尽截止，回溯最后，有关那个写下“人”字封印的道人画面，未被记录。 “是内存满了？还是……” 苏宁眼神微变，觉得最后那道人愈发深不可测了。 “可惜，对我没什么价值。”苏宁摇头，摆弄着新玩具，突然灵光一闪： “也许，可以拿这东西，捞点荣光。”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想到这，苏宁唤出系统：“提取！” 刷—— 系统面板倒下，平铺，延展开，化为一张桌子大小的“动态地图”。 整个魔都区域，都被缩小纳入了这只“光影沙盘”中。 “还是放置在城市上空？不……如果只是龙宫，这样做没问题，可这次还有个留影……就得换个地方了。” 苏宁眸光闪烁，拖动沙盘，很快锁定位置： 魔都港码头，东海之上。 抓握，选定，放置！ 【已选定放置位置，是否确定？】 “是！” 【放置完成】 【空间锚点已固定，遗迹召唤中……大约需要12个小时，请耐心等待】 系统提示音响起。 下一秒，整个“地图”收缩回面板，关闭折叠。 苏宁起身，走入开灵殿，尝试呼唤萝衣，未果。 想了想，他沉声吐气： “我请你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 “噗通！” 刚念了个开头，萝衣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惊醒： “去哪吃？” “呵呵，吃饭不急，”苏宁笑眯眯：“你先驮我去个地方。” …… 魔都，机场，特殊登机口。 两群灰风衣彼此对立，有种电影里黑帮集会的感觉。 “这就走了？” “再不走，在这过十五啊？” “我以为，你们会常驻，毕竟最近国内意外的平静，上级对人教还那么重视。”白起抽出一只雪茄，嗅了嗅，说。 吕凤山扶着刀鞘，剽悍冷酷： “平静可未必是好事，谁知道妖魔憋着什么坏？至于人教……以我对它们的了解，魔都事情已结，恐怕其主力已经离开。” “深红之井最近研究接连突破，我这刚晋升，力量膨胀，这人啊，也有意思，这实力一增强，就闲的手痒，回去找点事做。” 白起自动忽略了对方炫耀实力提升的话，冷笑道： “是京里有什么进展，催你回去吧。” 吕凤山得意神情一滞，嘴硬道：“甭管因为什么，反正我现在比你强。” “呵，莽夫。”白起掉头就走。 酸了。 …… 大年初一。 因为放假的缘故，整座城市紧绷的节奏都仿佛舒缓了下来，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下大地。 以往急切的钢铁都市有了些许难得的悠然。 不过，即便在这个传统节日，仍旧会有一些狗贼，兢兢业业地奋战，爆肝，武安就是一个。 黎明破晓，他早早出门，穿上那套户外运动的防护装，背着拍摄器材、工具，来到了已经解除封锁的东海沿岸。 认真在海滩上摆好摄像机，开启，然后面朝镜头露出微笑： “观众老爷好，我是你们熟悉的‘战地记者’武安，哈哈，好久不见，不知道你们想念我没有……” “今天，是我全平台账号封停的第九天。 感谢粉丝群里朋友们的安慰，我已经走出了低谷，就像我上条全网爆火的视频里说的那样，在发出那条视频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账号被封，不过我却得到了很多机会。 咳咳，没错，你们的小破up主收到了很多自媒体工作室的邀请，而经过了反复权衡，我最终选择了这家新成立的工作室……” “咳咳，老板给的价钱很高，这里不具体透露，总之，我超级满意…… 不过，也感受到了压力，咱拿人家那么高工资，总得做出成绩来。” “好了，不啰嗦，入正题。 我昨晚接到消息，说封锁多日的码头终于全面解封了，所以，新年第一天，我就赶到了这里，并租了一条小渔船。 接下来，我将带你们前往‘魔都保卫战’的战场所在海域，希望能有所发现。” 说完，武安走过来，将这段保存。 重新看了遍，小麦色的脸上露出满意神情。 作为一个短期内声名鹊起的视频创作者，虽然他曾拥有千万粉丝数，不过……坦白讲，收入实在寒酸。 他这类视频，一来拍摄难度高，风险大。 二来，很难接合适的广告。 加上他对恰饭这事比较克制，不乱接。 刨除器材损耗，只能维持温饱。 好不容易，凭借“魔都港保卫战”一炮而红，结果红得快凉的更快，也是欲哭无泪。 且由于视频特殊性，高风险，虽然也有工作室招揽，但要么是骗子公司，要么价格压得很低。 甚至个别过分的，还要求签署免责协议。 气的不行。 好在，最后圈内一名大佬牵线，给他找了个靠谱金主，是魔都某知名集团公司老总女儿筹备的工作室。 一个字：壕 两个字：土豪 知遇之恩，难以为报，武安激动之余，也担心自己做不出爆款，让老板失望，所以过完年，大早上就来拍素材。 不过，坦白讲，他期待不高。 能对市民解封，说明战场早清理完毕了，加上又是大海，痕迹也都被淹没，他甚至带了潜水装备。 准备下海看下，能不能找到点妖魔“肉渣”。 叹了口气，武安捡起设备，扔到海边小渔船里，他当即开船，朝东海驶去。 第八十九章 露天放映室 “隆隆隆……” 发动机噪声中，咸腥的海风吹的武安直眯眼睛，二月份，惨白太阳刚露出地平线。 气温很低，天色阴冷。 固定好方向，他将摄像头固定一旁，驾驶船只的同时，也时而录些片段。 “……刚解封，加上过节，可以看到视野中只有咱们一条船，希望能有收获。” “光线有些暗，希望不要碰上恶劣天气。” “好了，我们已经抵达夜战海域，唉，不出所料，海面连血污都没了，只好潜下海底，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武安大声朝麦克风吼。 停下渔船，开始换潜水服，然而就在这时，水面忽地笼罩于浅淡阴影中。 原本便不算明媚的光线，愈发暗沉。 武安提着裤子，仰起头，瞳孔骤然锁紧： “啊——” …… “喵呜。”魔都，某别墅小区房间内，刚起床的雪莉朝契约的“灵”招手，打了个哈欠： “早啊，小黑。” 说完，她掀开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踩上棉拖，召唤灵黑猫将搭载衣帽架上外套取来：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才不是偷懒。 雪莉想着。 等披上外套，才突然醒悟： 这里已经不是星野大厦……昨天在见了“雨师”后，宁错就找到她，给她退了酒店，来宁错家中过年。 而她还遵循着过去一周，每天清晨跟随雨师训练的习惯准时醒来。 “呼，真是睡糊涂了，前辈说了，今后我需自己练习，并以玉符联络，非必要，不会来找我。” 雪莉从衣袋内侧掏出篆刻“七十”号的玉符，心虚地瞥了眼房门。 “宁宁这会还没起吧。”雪莉猜测着，迈步来到阳台前，拉开窗帘，圆润脸蛋扬起，准备借第一缕阳光修炼。 然而，当她看清窗外的景象，整个僵住。 攥着玉符的手，骤然捏紧。 …… 殿堂分部。 昨晚加班后，白起没有回住处，而是就近在部门里找了张行军床睡下。 突然，房门急促敲响，传来急促呼唤：“白阎罗！出事了！” 白起蓦然爬起，右手朝一侧抓了个空，瞥向室内警钟，见无反应，确认并非妖魔袭击，方沉声训斥： “大早上慌慌张张，什么样子！重新敲门！” 门后，灰风衣应了声：“是！” 咚咚咚。 “进！”白起披上纤尘不染的外套：“什么事？” 李归挺胸抬头，沉着冷静道： “是这样的，刚才接到消息，说是今晨东海近港高空，再次出现浮空陆地，疑似类‘桃源’再现，当值的兄弟已经在会议室集合了，我这才……” 他刚说到一半，就见慢条斯理穿衣的白阎罗僵住，眼神惊愕，继而脸色顿变，拉住李归就往外走： “你不早说！” …… 在这清晨，当魔都市民走到户外，或伫立高楼，从玻璃窗往外望去，便都看到了一幕奇观： 东方，日出之处，竟悬浮着一座庞大无边的陆地。 它介于虚幻与真实之前，干扰了阳光，粗看去，宛若横亘于天穹的乌云，可仔细望去。 就会发现，那庞大倒悬陆块，朝下方投射出七彩光辉。 如同瀑布彩虹。 即便隔着数公里，细节亦历历在目。 新年伊始，就如同许多人声称那般，短暂的平静后，必然是新的风浪，只是无人料想到。 打响新年头一炮的并非妖魔，而是人教。 是的，上月“桃源”事件才发生，二月东海再出倒悬大陆，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教。 “嗡嗡。”当劳累了一夜的苏宁洗漱完毕，怀中玉符便震动起来。 拿出一看，已积攒了四条信息。 三条分别来自朱、宁、雪三名成员，恩……前两人都是正常询问，雪莉是新人，不过对“桃源”事件也有耳闻。 格外兴奋。 苏宁群发三条，大意是：教内行为，勿大惊小怪。 至于第四条，来自官方，只有一句： “卧槽，兄弟你们这又要干啥？” 玉符还给吕凤山了……苏宁从文风中嗅到熟悉，简略回复道：“稍后详谈。” 说完，就不理会后者弹窗骚扰，自顾自下楼。 另外一边，吕凤山已返回京城，刚回家睡下，大早上就给上级电话轰醒，一脸懵逼地按照指示联络。 看到“稍后详谈”四个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几个小时前，在登机口，自己还笃定地跟白起吹逼，说人教主力肯定走了，结果光速打脸。 也幸亏自己另有任务，不用赶回魔都，否则少不了被挖苦。 对此，苏宁当然并不清楚。 此刻，他慢条斯理下了楼，就看到大街上走出不少人，周遭办公楼内值班的社畜都精神了。 朝着东方，议论纷纷。 打开微博，呵，喜提新年第一条热搜。 #魔都东海倒悬岛#话题冲上榜首。 底下讨论热烈。 虽不是第一次出现，但上次桃源存世时间很短，直播什么的，到底与现场观看不同。 “惊了！倒悬世界又出现了！恭喜魔都喜提头条！” “好大的一座浮陆，几乎看不到边，不过竟然出现在了海上？不是在头顶。”有人咋舌。 “影像还不清晰，但已经能确定，和上次的很不同。”有简介为天文爱好者的网友说。 并配上了图片，七彩光辉中，隐约可见平整地貌，并无桃林。 有过先例，网上明显比之上次冷静不少……这届网友有进步，苏宁评价。 “不过，希望等下你们还能维持镇定。”苏宁窃笑。 用手机联系了宁错，出门见面，随即先去吃了个早餐，才打车赶往外滩。 …… 外滩，当苏宁抵达的时候，沿江已挤满了人。 往常早晚高峰期，这里也都行人密集。 结果赶上新年假期，却竟比往日还拥堵。 大抵是这边视野良好，苏宁走来时，就看到步行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不少摄像机三脚架……以及更多的自拍杆。 自媒体们人手一套设备，戴着耳机，开着直播，人潮涌动。 “这里！”某处视野良好处，传来雪莉欢脱的声音，苏宁望去，看到“便宜后辈”在跳着挥手。 胸前晃荡。 身着长裙的宁错站在一旁，恬淡微笑。 “你们来的这么快？”苏宁挤过去，惊讶道。 他没做伪装，是以宁错朋友身份过来，雪莉自然不清楚苏宁就是每日教导她的“雨师前辈”。 这会给氛围感染，自来熟道：“我俩刚到，是战地记者占的位置。” 说着，她朝旁边一指。 苏宁就看到一个麦色皮肤，穿着户外装的平头青年正调校拍摄器材，闻声腼腆一笑。 “武安？”苏宁回忆起这人，露出笑容。 对于吹捧人教的up，他一向欣赏。 宁错微笑道：“武安是最早发现倒悬岛的，担心很快海港重新封锁，就赶回来了外滩。” 说着，将事情解释了下，听得苏宁肃然起敬： 肝帝啊这，初一早晨就上工，马老板都欠你个敬业福。 武安在镜头前侃侃而谈，面对真人却格外羞涩，摆手道： “运气。不过虽然拿到了一手素材，可想做出爆款不容易，这次不比沈城那次，毕竟是第二次出现了，很难做出新鲜感，除非……” “除非什么？”苏宁好奇。 武安挠挠头，说：“除非，人教再搞出个预言什么的出来。” “你期待人教出现？”苏宁笑。 武安兴奋道：“当然了！不光是热度，关键人教太神秘了！ 我从这个组织刚出现，就开始关注，直到年前，才幸运在港口瞥见。 可惜……当时环境太差，也没能打个招呼，我是他们粉丝来着！” 苏宁、宁错、雪莉三人神情同时变得古怪起来。 自己的组织……都已经有粉丝了吗？并且，其中一个粉头，就站在面前。 “悬浮岛更清晰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几人忙望去，就见庞大无比的龙宫陆块愈发沉凝，遮挡光线，加上阴天，从这里望去。 东边整个天空都蒙上黑暗，如同一块巨型幕布。 只有七彩光辉晕染出古老神秘气氛。 “差不多了。”苏宁心道，这个光线强度，播放光影的话，应该不会再受阳光干扰。 看了下腕表，距离龙宫转为实体还有五个小时。 略一沉吟，他找了个由头走开，躲入僻静处，将困得不行的萝衣再次叫了出来。 “干嘛？我要睡觉。”萝衣揉着眼睛，不高兴道。 苏宁笑呵呵，说：“看完电影再睡。” “电影？”萝衣茫然。 继而，就见苏宁闭目，身上有隐晦的灵力波动闪烁，远距离开启“留影云”。 外滩，广场上人们的交谈声混合一片，极为热闹，伴随光线暗沉，周围建筑灯光亮起，江中游船驶过。 “哗啦……哗啦……” 突然，所有人耳畔回荡起海浪声，那声音极远，仿佛隔着无穷的时光，又极近，仿佛就在耳边。 不只是这里，此刻，整座城市，几乎所有清醒的人，都听到了那自东边传来的，来自三千年前的涛声。 “什么声音？” 外滩，吵闹的广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们惊疑不定地四下望。 很快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东方天幕的变化。 只见，倒悬龙宫下方，由七彩光束织成的光幕中，先是一黑，旋即，有画面呈现出来。 第九十章 《东海爱情故事》(上) 倘若此刻有人在高空俯瞰，定然会为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一幕吃惊： 黯淡的天光里，市民们走出家门，聚集在一座座城市广场中，面朝东方，从嘈杂的议论，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海上，则自数千米的大气层垂下如彩虹编织的幕布，其上突兀有影像呈现出来。 就像是一场无比盛大的露天电影。 那城市般庞大的龙族海底园林，如同放映厅的棚顶，暗藏其间的“留影云”将画面泼洒下来。 这当真是世界上最为庞大的“荧幕”。 整座城市，但凡视野开阔地，都能看清荧幕上的细节。 倘若忽略画面内容，单论幕布本身，临近的其他城市甚至都能目睹。 “那是什么？”没有人呼喊，但在此刻，这个问题同时浮现于千万名市民脑海。 巨型荧幕中，如同电影开场，先是黑暗，然后点亮。 首先是一个俯瞰的视角，无边无际的大海，绵长古老的海岸线。 画面切换，可以看到海的另一侧，莽莽无尽的大陆。 倘若是在任何影视作品中看到，人们对此都不会太觉稀奇，然而，当这样的画面呈现在此处，此时此刻。 便格外的不同。 虽无提示，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荒古异界气息……很神奇。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才真正引起人们无限的惊愕： 画面中，远海处突然出现一只巨型鳐鱼，如船只般，其上站立许多身影。 倏然，画面拉近。 那鳐鱼背上的，竟是一队披甲，执兵，类似人形，却又并非人类的奇异生命。 “啊——” 外滩广场上，先后扬起几声惊呼，但很快，那些人就在周围人群的目光逼视下捂住了嘴巴。 不敢发出声音。 海浪声中，有交谈声传来： “鳐鱼无法过水障，剩下的路得靠咱们抬了。” “这铸兵材料好生沉重。” …… 声音不算清晰，但仍可辨认，然而，所有人却都露出茫然的神情。 他们听不懂这种古老的语言。 苏宁追溯时光时，有系统辅助，其余人却没有。 时隔数千年，甚至未必在地球。 虾兵蟹将的交谈声于当今的人类而言，完全陌生。 那种感觉，倘若偏要形容，大抵便是看外文电影，却没有字幕。 好在，这似乎并不太影响人们理解“剧情”。 光幕中，这群类似“妖怪”的生命简短交谈，拉扯锁链，牵着一只巨大箱子，朝水下沉去。 画面的“镜头”也随之下潜。 整个画面由明转暗，景物淡去，视野中只有散发淡光的虾兵蟹将，这段画面当然没有精妙的剪辑，拍摄手法也完全谈不上高超。 但这种近乎“一镜到底”拍摄方法，却予人强烈的真实感。 是的，真实感。 在超大画幅下，所有人仿佛都跟随着它们，朝深海下沉，再下沉，周边被黑暗笼罩，如同在穿梭一条悠长的隧道。 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仿佛只要喘息，就会被水呛到，外滩护栏旁，武陵扶着摄像机，一动不动。 雪莉双手于胸前攥紧，胸脯随呼吸起伏。 宁错扶着栏杆，出神地望着这画面，心有无限疑惑。 城市的某个角落。 一座旅馆阳台上，两名三十余岁的夫妻并肩而立，眺望画面，沉默不语，在两人身后的床上，各自摆放着一只剑匣。 “うわさは本当だ！”男人道。 （传说是真的！） 女人激动，憧憬：“彼らはやっぱり私たちが探していた人です！” （他们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 “嘘——”男人打断，示意她专心观看。 城市的另外一处，高铁站出站口。 一个西装革履的白人走出，胸前的口袋里塞着一只很小的记事本，提着箱子，驻足凝望光幕，眼眸紧缩。 …… “电影”还在持续。 终于，伴随一阵漫长的下潜，镜头来到悠长隧道的尽头。 穿过水障。 视野骤然明亮起来。 一片弥漫浓重水汽的超大型海底园林呈现于所有人眼前！ 它出现的那般突然，极富有冲击力。 就仿佛，是一个缤纷世界迎面撞来！ 上方是波光粼粼的青天。 下方，无数奇异树种、五彩珊瑚，假山、森林散落其间，远处，园林正中，是连绵浩大的宫殿群。 玉石建造，若水晶宫，璀璨夺目。 “是倒悬岛！这世界与倒悬岛的布局类似！不过……要祥和美丽了太多！”武安一口道出。 脸色震撼。 这时候，人们才终于确认，这光影记录的，恐怕是曾经发生在这座倒悬岛中的“历史”。 而藏于暗中的人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旧有的历史画面还原，呈现于世界眼前。 雪莉呼吸急促，心神摇曳，下意识去按内衣里的玉符，努力按耐给雨师发讯息的冲动。 身着长裙的宁错表现稍好，却也是暗中攥紧拳头，晔晔的眸中，满是激动与向往： “这，就是人教的手段！” “十七说的都是真的，上古时，的确存在一个辉煌大世！” 魔都殿堂分部。 楼顶，白起死死盯着那撞入尘世的璀璨龙宫，呼吸急促，猛然扭头，确认道： “信号传输过去了吗？！” 周围，满是忙碌的灰风衣，以及从其他部分调来的技术人员，荒凉的楼顶摆满了器材，正用仪器将眼前的画面、声音收录，传输回京城。 透过显示器，白起可以看到对面基地内，镜头前，已挤满了人。 每一个，拎出去，都是国宝级的研究者或天赋者。 以往，极少有项目能将他们悉数聚集起来，可偏生，今天的一部“电影”竟然做到了。 “安静！不要影响声音传输！” 扬声器里，传来基地内的呵斥。 对于城市内的几千万普通人而言，眼前所目睹的，无外乎是一幕奇观，可只有深红基地内的这群顶级研究人员，才清楚这画面蕴藏了何等惊人的价值。 倘若景象为真，并非伪造，而是真实的历史片段。 那么，对于世界各国对上古年代的研究，都将具有难以想象的推动。 白起噎住，忙闭上嘴巴，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 只好重新看向“荧幕”。 这时候，那些虾兵蟹将已离场，视角追随那只箱子，登上一艘古怪的飞辇，朝水晶宫飞去。 莫名的，白起感觉……“正戏”即将开场。 第九十一章 《东海爱情故事》(下) 城市上空，阴云堆叠，似乎上天也不想破坏这次有史以来最为惊人的放映。 光线黯淡，高楼大厦霓虹灯牌点亮，走出户外的人群却越聚越多。 外滩，长长的江岸上，几乎挤满了静默的人群，那垂挂天幕的影像，柔光打出，照亮了男男女女的脸。 一座座小区内，住户们搬出小板凳，聚集在一起，如同回到了许多年前，电影还是个稀罕事物时，聚集在打谷场的时光。 “剧情”继续： 车辇略过水晶宫，降落在一道贯通天地的巨大漩涡下方，继而，有身着古装，容貌修为的侍女们走出。 一路说着些听不懂的话。 攀上车，回返水晶宫去，一路上，人们注意到整个画面的中心频繁落在一个背后生有贝壳翅膀的女孩身上。 多年观影的经验令人们迅速判断出： 这是女主。 其后的发展也果然未出乎预料，待抵达水晶宫，视角短暂离开，拉入龙宫内部，并见证了龟丞相考核蚌女的一幕。 再然后，一镜到底结束，出现了第一次“剪辑痕迹”。 画面跳到护卫队选拔的擂台上，锣鼓喧声，热闹非凡，画面拉近，可以看到那英俊的龙太子。 钟声响起，女娲使者宣旨，玄都法师离开，画面切入夜晚。 伴随龙王的吼声，整个剧情急转直下，大敌当前，气氛绷紧，百万水兵排布阵法升空。 大殿议事，然后是“男女主”的唯一一次对话，继而，战争开启，画面中，那些水族生命聚集起来，眺望天空。 形势愈发危机，蚌女跪地祈求，然后惊喜地装载上翅膀，飞蛾扑火，献出生命…… “影片”节奏明快，毫不拖泥带水，部分拖拉段落被苏宁剪去了，直到那声凄厉悲伤的龙吟响彻整座城市，无穷黑火落下，荧幕黯淡下来。 所有人仍沉浸在故事中，无法回神。 …… 殿堂分部，转播现场，所有灰风衣都静默地站着，失神地望向暗下的屏幕，没有人说话，只有机器恒稳的嗡名声。 “我怎么……哭了？”良久，一名混血种回过神，摸了下脸上淋漓的泪水，迷惑不解。 他承认这是个伤感的故事，但要说能将意识坚韧的他们感动哭泣，未免太过离谱。 可是……那仿佛从血脉中弥漫开的悲伤是怎么回事？眼泪为何开闸般落下？ 他扭头望去，怔住。 只见，所有混血种脸上都满含泪水，神情迷惘，相较下，那些操控仪器的普通人反而没多大反应。 “阎罗……”有人望向白起。 就见这位背对众人的殿堂阎罗低声说：“血脉。” 白起转回头，眼珠发红，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是我们体内的龙血在与画面共鸣。” …… “滴答、滴答……” 外滩附近，某处空荡角落，苏宁忧虑地看向萝衣。 小姑娘杵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熄灭的荧幕，白嫩圆润的小脸上，泪水断线坠落，金色的眸中，满是悲哀。 “苏宁……我为什么哭？”萝衣扭头，茫然地问。 苏宁拉着小姑娘的手：“你不知道？” 萝衣摇摇头，说：“我记不起来了。” “刚才的画面，你熟悉吗？”苏宁循循善诱。 萝衣摇头，又点头，哀伤道：“我不知道，我忘了……我都忘了……” 说着，她的肩头颤抖起来，情绪明显不对，苏宁忙将她身体扳过来，温和道：“别看了，忘就忘了吧，想不起来没关系，回去睡吧。” 萝衣点点头，返回灰雾空间。 苏宁这才皱起眉头，望着远处逐渐开始议论起来的人群，陷入沉思。 蚌女的故事的确是伤感的，即便语言不通，可人们也能看懂剧情，结合现场气氛，生出伤感情绪，极为正常。 个别敏感的人，也许会掬一把同情泪。 但终归是少数。 可萝衣反应这般大……明显与她的身世，或者龙族的本质有关。 “说起来，魔都的混血种是否会有反应？”苏宁突然想到。 根据已知信息，殿堂超凡者使用的“血媒”，应该就是以龙血为基础，从这个逻辑看，所有混血种都属于“龙族血脉传承”。 是否会有触动？ “问问？”苏宁寻思着，突然心血来潮，没有立即联络“一零一号”，而是唤出系统面板： “新解锁遗产：剑意帖，请尽快领取。” 解锁奖励了？ 苏宁挑眉，这才注意到，有不少荣光入账。 单份很少，但架不住人多。 点开“宝库”页面，挥舞笼罩的区域散开一格，一枚信纸模样的图标闪烁。 “提取！” 苏宁道，继而，手中蓦然出现一张信纸，继而，整个燃烧，化作流光，灌入身体，先是朝心脏位置前行。 结果那团火焰跳动了下，仿佛在说：此地有主 那无形剑意略一思衬，转而钻入肺部附近，沉睡下来。 “啊这……”苏宁无语，心说你们咋都喜欢往我身子里钻，都不经人同意的。 讨厌。 “无形剑意：上古剑仙所留，可参悟，亦可加持剑招，使其威力倍增。” 系统贴心解释。 “听起来不错。”苏宁眨眼：“这算攻击加点了对吧，可……我用的兵器是矛啊……” “还有，参悟是怎么个意思？” 苏宁吐槽，有点摸不准这东西的好坏，不过多件宝物总是好的。 看下时间，苏宁折身返回外滩，重新找到宁错三人，这会，放映结束，人们却未散场，而是三三两两，讨论剧情。 还有不少媒体人，现场办公，拿起笔记本噼里啪啦敲打起来，开始写稿。 也有人现场剪视频，准备抢个首发啥的。 武安这会更已经操作起来了，他在地上架了个简易方桌，熟练地导入素材，手速惊人，剪辑同时还有余力解释。 说人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搞出了这么大阵仗，这波要火，唯独遗憾的是，抢着发布的人太多，彼此素材差异不大，结果必然是谁都没法大火特火。 “要做出差异化。”他苦恼道：“可惜没人懂那些陌生语言，否则加个字幕，解释下剧情，就好了。” 苏宁心说我倒能翻译，但不能告诉你……想了想，他说：“不如换个思路，没人理解台词也许才是好事。” 第九十二章 敢问上天，是否有仙? “什么？”三人望来，迷惑不解。 苏宁微笑道：“发个视频而已，又不是学术报告，既然没人懂语言，那干嘛不随意发挥呢？比如，编个故事。” 说着，他不急不缓，将蚌女与太子的故事用自己的语言润色，讲述了一遍。 这并不会引起官方注意，因为整个剧情并不难猜，保险起见，他对部分细节进行了修改。 这样，即便官方破译出台词，也不会引发额外关注。 等他说完，旁边的武安已经听呆了，眼眸中爆射兴奋光泽：“简直太棒了！我这就做个剧情解析，冒昧问下，您做过编剧？” 苏宁笑笑：“我写过小说。” 旁边，雪莉低呼一声，用崇拜的目光看过来，觉得好厉害，只有宁错眼神异样，努力控制住翘起的嘴角： 没人知道，苏宁讲述的就是真相，除了自己。 …… 在苏宁的启发下，武安立即忙碌起来。 周遭人群散去部分，电影散场。 虽然“倒悬岛”还在，且愈发清晰，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等待。 “按照上次沈城的经验，起码要到下午，才有新变化。”网上，有人言之凿凿道。 官方始终没有联络自己，苏宁也不好上赶着，站在江畔，拿起手机刷新闻，突然，看到一篇推文。 发文者是国内某小有名气的影评人： “请原谅我如此匆忙地发出这篇特殊的影评，我承认，它是粗糙的，但当看完这部特殊的影片，我实在难以克制写点什么的冲动。 显然，这并不是一部常规概念上的作品，它的情节编排并不精巧，它的故事也不算曲折离奇，然而，它却给了我空前的震撼。 这当然很大程度依赖于这空前绝后的‘展现’形式，就如同当年阿凡达上映，全新的技术对我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不过，这都并非核心，甚至，我要谈的也并非故事本身，而是历史！ 众所周知，倒悬岛的出现是神秘人教的手笔，而根据上次沈城事件，我们基本确定，倒悬岛屿绝对不属于当前时空。 可是，它上面却存在大量我们感觉熟悉的，与古典文化一脉相乘的元素，比如建筑，又比如上次的预言，而这次，则更要直接。 不知道你们注意与否，在整个‘影片’播放的第三分五十六秒，画面中第一次出现水晶宫上的牌匾，上面赫然用古文字写着‘龙宫’二字！ 而其中出场的水兵、神话中的龙的形象，宽衣大袖的仙人……等等，都与神话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尤其是最后一幕，龙宫一方与那些我们熟悉的怪兽惨烈的激战，展现出的力量层级，更是令我生出太多的疑惑、震撼。 我还记得，上次人教的预言曾遭受质疑，而这次，则是证据的一次有力补充，如果这一切为真，那么，难道历史上当真出现过怪物入侵？ 地球上，神话中的列仙是否真实存在？ 人教在其间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样层级的战斗，又为何没有在考古学上留下痕迹？ 浮空陆地，究竟来自何方？ 我想，这一切都值得我们，乃至全世界的神秘、超凡领域学者深思！ 我有预感，掩埋于历史中的古老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而人教，便是推动新时代大幕揭开的幕后推手。” 一篇长文，文字粗糙，有明显赶工痕迹。 但于许多网友而言，却有点振聋发聩的意思。 亦或者说，将很多人想表达的，却没能力表达出的，给说了出来。 一经发出，全网热传。 “好文！完全说出了我心里的感受和疑问！” “上古神话，几成虚构，几成真实？又有多少被扭曲？列仙、妖魔、超凡者…… 我原以为人类从大航海时代后，就已经将地球探索完全，应当将目光投向星空，如今看来，今人还是太浅薄。 我们对脚下的世界，一无所知！”有人评论道。 苏宁翻看着网友留言，莫名的，竟也深受震动。 的确，他已比当世太多人更接近“真相”，可知道的越多，疑惑便越多，历史，星空，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时空回溯于他而言，不只是“具现遗迹”的前置步骤，更重要的，是给他一个通道，一个进入历史，拼凑还原的机会。 在全世界的学者只能借助考古，“解析妖魔”来拼凑真相的时候，苏宁早已走在了他们前面。 …… 就在这篇影评引发热议时。 京城深红之井里一片忙碌、悲伤。 隔着转播，感情传递受到影响，基地内的混血种们反映不似白起等人那般大，但心头的酸楚，以及莫名的低沉情绪，仍旧爬满脸庞。 这异常立即引发了注意，a1区会议室内，一群人围坐，面色凝重： “录像已经交给多部门同时分析，对比整理。” “语言解析正在做，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已知信息，这段影像的真实性很高，并且，很可能与基地内的龙骸同根同源。” …… 交谈告一段落时，为首一人沉声道：“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细节，白起那边通知下，进入勘测。” 有人道：“人教方面呢？” “联系下吧，尝试沟通，用那枚玉符，吕凤山呢？”为首研究人员问。 旁边有人苦笑：“吕阎罗说憋的慌，出去透气了，临走时候把玉符留了下来。说想用自己拿，他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 …… 基地某条走廊中，冷冷清清，吕凤山裹着风衣，靠在墙边，吧嗒吧嗒吞云吐雾，不时抹眼泪。 郁闷极了。 谁能想到看个转播片子，也能哗哗躺眼泪？给下属看了，多影响人设？ 哪个“霸道冷酷”、“冷血无情”的大人物会看个电影哭的稀里哗啦？ “简直丢人！”吕凤山擦擦红肿的眼睛，用皮鞋碾灭烟头，双手插兜，往回走，突然，就听到呜呜的哭声。 他愣住，迈步拐入另一条走廊，就看到一个男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一抖一抖，竭力忍耐，却止不住泪水。 “敖乙？你也哭着呢？”吕凤山腆着脸道。 小男孩飞快用胳膊抹了下眼睛，吼道：“没有！你滚！” …… 中午。 外滩人群稀疏下来，只剩下许多媒体，扛着仪器占领高地，仍旧保持对悬空岛的观察。 武安极敬业地蹲守原地，外卖解决。 苏宁与宁错、雪莉劝说无果，准备找个餐馆吃饭，恰在这时，苏宁口袋里玉符震动。 “你们先点，我去个卫生间。”苏宁说，折身到无人处，拿出玉符，看到上面浮现白色文字： “一零一：这里是深红基地，请问方便沟通吗？” 官方来信，终于憋不住了吗？……这文风，是又换人了啊……苏宁挑眉，输入心念： “十七：吕凤山不在？还是说，他的情绪不适合说话？” 小试探一手。 对方沉默了下，苦笑： “您果然知道了，观看过那段画面后，我们的确有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吕阎罗……比较突出，只好由我代为与您洽谈。” 情绪波动……那帮混血种果然有反应……怕不是整个基地哭的稀里哗啦。 画面太美不敢想……苏宁啧啧称奇，输入文字： “洽谈？” “一零一：是的，我们有些疑惑，想请教。” 第九十三章 遗迹开启(求首订!) 请教……态度不错嘛。 苏宁并不意外，露出笑容：“说。” “一零一：请问，东海那段影像……是真的？” “十七：这个问题很没水平，如果只是问这些，我觉得没有交谈的必要。” 基地内，会议桌旁，一个年轻的女研究员小心翼翼，捧着玉符，看到这段回复委屈地扭回头： “领导……们，您看这。” 她不想问的，被逼的。 只见，在她身后、左右，挤满了领导，每一个都极严肃，房间里气氛沉凝，她整个人瑟瑟发抖。 “看来是真的。”一名老教授摘下镜片，揉着眉心，叹道。 另外一名行政领导不苟言笑，说：“继续。” 女研究员无奈，开始操作。 …… “一零一：抱歉。主要是，它太难以置信。” “十七：理解。” “一零一：多谢，第二个问题，方便透露下这段历史的……具体信息吗？地点，时间，事件……” “十七：可以。不过，这些问题是要收费的。” “一零一：您想要什么？还是麒麟骨？” “十七：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还没想好，先记账，等有需要了再开口。” 基地内，研究员无辜地扭头请示：“领导们……” 众人沉默。 就没见过这么含糊的要求！ 等了好一阵，基地负责人才叹了口气，说：“答应他。不过要是等价交换。” 女研究员忙输入文字，很快得到苏宁的回复： “可以。这段历史光影大概的时间在3060-3065年前……即，考古学领域的殷商时期。 这段发生在龙宫的战争属于神话中‘封神大劫’的一角。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上古年代里与域外妖魔作战的一段历史……” 玉符上，莹白文字陆续涌出。 女研究员认真地复述出来，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神情也一变再变。 人们屏住呼吸，生怕听不清哪怕一个字。 “至于这段历史的具体细节，我想你们应当有能力从对话中获得答案，应该不需要我来啰嗦。” “啊，对了，还有个信息你们可能感兴趣，那就是这座龙宫所处的地点，呵，当然不在地球，不过肯定是个你们熟悉的名字：东胜神洲。” 而伴随研究员念出“东胜神洲”四个字，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不要说他们，但凡是国人，谁没看过西游？ 谁又没听过这神话中的世界？ “东胜神洲？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地外世界？它在哪？”一名研究员激动出声，催促询问。 可玉符上，却并未获得期待的答案： “十七：这并不属于本次交易的部分。” 众人噎住。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这话中暗藏的拒绝意味，考虑到此前对方开价的态度，说明想要获知东胜神洲，并不是付出价钱就行的。 很多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下一个问题，问下他做这些的目的，我指的是悬浮岛屿。”负责人说。 女研究员按命令提问，片刻后解释说： “对方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想如何，只是要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希望我们不要插手。” “人教不允许我们进入？”一人忧虑。 “倒不是，对方对此并不强硬，他们似乎有明确的目标，只要我们不与之发生冲突即可。”女研究员道： “按照他的说法，是‘有限合作，各取所需’。” 这样的吗……在场的人彼此对视，同时看向基地负责人，后者略一沉吟，果断道： “可以。” 这并不是个很容易做下的决定。 等将答复发送去，不多时，玉符再度显现文字： “十七：好。最后，我再附送个消息吧，倘若你们准备进入，切要小心，据我们所知，曾经的龙宫已沦为‘封印之地’，或许会有不小的危险。” 说完，玉符上文字悉数灰暗。 女研究员如释重负起身，而其余人则相顾无言。 不只因为“封印之地”这个描述。 更因为，他们深切地意识到，在“上古历史”这个领域，神秘的人教掌握的信息，比他们要详细太多。 …… “呼。”卫生间隔断内，苏宁收起玉符，眼神波动。 这次的交流很简短，却验证了他的部分猜测。 “对方并未追问古语言，说明的确掌握破译方法……对东胜神洲等信息的追问，说明对古史了解尚浅……” 至于“各取所需”的约定，也是他权衡后的想法。 换位思考，殿堂但凡有一丁点的责任心，都不可能放任辣么大个岛飘在领土上，不管不问。 所以，激烈禁止对方进入并无意义。 法理上，龙宫也并非人教下属，当然，还有个很重要的考虑是，苏宁感觉这次登岛或许更危险。 封印状态的龙宫，虽未具现，却令他心神不安。 “这次可不是人教地盘，恐怕运转人皇经也没法免疫伤害，至于萝衣……鬼知道有用没，殿堂登岛，倘若遇到危险，也多个帮手……” 恩，阴暗些想，殿堂也能吸引火力不是…… “希望能顺利吧。”苏宁收起玉符，迈步往外。 …… 刚走出卫生间，就看到一袭清丽长裙伫立门外，面容精致，眸光流转，明艳动人： “十七。” 不得不说，富家子气质就是不一样，尤其修行后，随便一站，就是人群焦点。 苏宁挑眉，与女孩并肩往外走：“怎么过来了？雪莉呢？” 宁错眨眨眼：“占座位呢，点完餐我借口来卫生间，过来等你。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我帮忙吗？” 她可还记得，上次桃源浮岛，组织是有行动的。 “你想上去？”苏宁心领神会，见女孩小鸡啄米样点头，笑着摇头： “下次吧，这次……我有预感，龙宫或有强敌，你和雪莉修行时日还短，留在地面更安全。” 宁错晶亮的眸稍有黯淡，却也没有任性吵着去，点头听命，随即小声道： “对了，我符箓算是入门了，这段日子成功制出了一些符箓，你们可以带上。” 苏宁讶异，赞赏道：“学的这么快？” 符箓之术，他抽空也试过，就算最基础的符，失败率也高达80%……直接把苏宁弄没脾气了。 有这功夫，用来修炼更划算。 听到夸奖，宁错嘴角上翘，但很快就又努力压下笑容： 恩，不能表现的像是小学生一样，被夸奖就翘尾巴，那样太轻浮了！ “很不错，我没看错人，至于符箓，你留着防身吧。”苏宁低声说，这会，两人已经来到了就餐区，找到了雪莉。 后者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里摆弄手机，看到两人返回，用怀疑的目光望来： “咦，一起回来的呀。” 两人同时翻起白眼。 雪莉也没再开玩笑，笑嘻嘻地捂着肚子跳起来：“你们坐，我也去趟卫生间。哎呀，都给你们传染了，肚子好痛。” 说完迅速跑掉。 正巧服务员端菜品上来，两人坐下，屁股还没热，苏宁玉符震动，拿出来，是“七十号”玉符。 宁措是六十九，雪莉是七十。 啊这……所以跑掉是给我发消息？苏宁哭笑不得，略一扫，大体也是询问是否有安排，要她参与。 苏宁同样否掉。 “七十：好吧。那个……前辈，我还有件事。” “说。” “七十：那个，我有个好朋友，叫宁错，天赋很好，救亡会当初都招揽来着，同样对组织很向往，不知道……” 苏宁哑然，将玉符丢给宁错，后者看了，掩嘴笑出了声。 “怎么说？要不要公开身份？”苏宁喝了口汤，说。 宁错疑惑：“不是说，先瞒着吗？” “也考察一段时间了，问题不大，迟早都会见面的。”苏宁平静道。 这回轮到宁错纠结了，女孩犹豫了好一阵，有点心虚地递回玉符： “先等等吧，我还没准备好。” “也行。” 苏宁不大在意，反正社会性死亡的不是自己。 攥着汤匙，他抬头，目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朝东方天际望去。 灵力灌入瞳孔，望气术下，庞大浮岛中心，水晶宫区域，有阴影笼罩。 …… 下午，1：30分。 龙宫陆块几乎具现为实体，饶是距离颇远，可一来遗迹面积庞大，位置够高，二来，有望远设备辅助。 很多人都看清了上方布局。 城市般的园林内，暗沉、破败，笼罩一层水雾，远不如桃花林好看，中央位置，以水晶宫殿群为中心，弥漫开大片黑云。 望而生畏。 隐约间，还能捕捉到未知生命巡游。 苏宁离开外滩，来到偏僻处，继而唤醒萝衣，骑乘着它朝东海飞去，过程中，萝衣整个躯体笼罩淡光，呈现半虚化透明状态。 可以避免暴露踪迹。 苏宁也用紫绶仙衣包裹自身，待到海上，望气术开。 大团黑气盘亘其间。 “果然不对劲。”苏宁沉声，对萝衣道：“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他想知道，萝衣有无感应。 身下，化成本体的小黑龙打了个响鼻，没精打采道：“有。” “什么感觉？” “我感觉到有人在踩我。” “……”苏宁失望，让萝衣先钻回灰雾空间，以防传送至不同区域，随即放开心神。 霎时间，身影化作淡光朝遗迹遁去。 第九十四章 末日调查员(求首订!) “什么鬼东西！” 当苏宁自传送走出，视野从黑暗转明，就看到面前贴着一张湿滑狰狞的脸。 近乎本能。 苏宁身体后仰，右手自虚空一拔，手腕微沉，一柄森寒沉重的八节短矛向前刺出。 “砰！” 鬼脸瞬间崩解，如同破裂的瓷器，化为万千碎片，向四周飞溅。 没有半点鲜血。 也没有任何呼号。 “死的？”苏宁收矛，愣了下，稳住身体，就看到地上洒满尸体碎片。 那应该是一头蟹将，早已死去许多年。 血液枯萎，尸身却在甲胄的固定下伫立着。 如今碎成一地，一只腐烂龟裂的钳子滚落苏宁脚下。 “吓我一跳。”苏宁擦去冷汗，先是开启望气术环望，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开始打量环境。 发觉自己置身于庞大园林一角。 周遭并无建筑，只有植被山峦。 大抵是从海中具现来的，空气中水汽浓郁，潮乎乎，湿淋淋的。 抬手，灰雾弥漫，穿着浅绿纱裙的萝衣走出，她个子不高，走出来下意识仰头朝天上看。 惊得扯住苏宁衣角：“海！是海！” “这个用不到你教，放心，掉不来的。”苏宁笑着说，手中短矛却并未收起。 因为岛屿倒悬的缘故，此刻仰起头，就可以看到一片波光湛蓝，仔细看，还能透过湿气，望见天上行驶的船。 这一幕显然令萝衣极为震惊，不停说着“不得了”……苏宁撇撇嘴，心说你上回睡在葫芦里，否则看到头顶悬着一座城市，岂不是要震撼的说不出话？ “别看了，现在呢？有特殊感觉没？”苏宁指着四周。 萝衣圆润的脸蛋四下望去，皱起眉头：“不知道，有点熟悉，但记不起。” 苏宁叹气，打起精神，道：“行，如果想起来什么，就跟我说，现在咱们走。” 他指向水晶宫方向。 萝衣点点头，往地上一趴，撅起屁股，就要现原形，连忙给苏宁拦住：“你干嘛？” 萝衣侧头看他，茫然：“飞啊。” “先不飞，跟我走。”苏宁说。 遗迹中有未知危险，飞起来目标太大，他决定苟一波。 …… 二十分钟后，苏宁停下脚步，点金矛拄在地上，陷入沉思。 萝衣闷头跟在身后，一时不察，一头撞在他身上，追尾了：“怎么不走了？” 苏宁没说话，指向身前，那一地的蟹将碎片，凝重道： “这地方我们来过，分明是出发点。” 这二十分钟，苏宁始终朝着水晶宫行走，速度不快不慢，但以他的脚程，饶是道路复杂，也至少跑出五六公里了。 可目测，距离遗迹中心愣是没有拉近。 “某种迷阵？可以让误入者在原地打转那种？”苏宁托腮沉思，桃源山当初都给炸成那样了，还有阵法留下。 龙宫……有个迷阵啥的，再正常不过。 萝衣瞅瞅他，不是很明白，但也意识到遇到问题了，圆润小脸皱成包子：“那咋办。” 苏宁略一沉吟：“我有办法。” 说着，他手中蓦然多出一只卷轴：山河绘卷。 手腕一抖，一个身着灰风衣，内里白西装打扮的纸人出现，看了苏宁一眼，于原地盘膝坐下。 “拉着我的矛，跟紧。”苏宁说着，一手持矛，一手持卷，向前奔跑，每过几百米，便抛下一张纸人。 都是不需要战斗能力的低级货，消耗灵力很少。 与此同时，苏宁时而闭上双目，不去看周围园林山水，脑海中一片黑暗，只有一只只纸人，仿佛黑暗中的灯，排成笔直的一条线。 他一步跨出，当头朝一座假山撞去，萝衣低呼一声，紧张地闭上眼睛，两只小手攥着矛的一端，将身体藏在苏宁后背。 下一秒，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发生，那假山扭曲，竟是幻影，任凭两人穿过。 萝衣瞪圆了眼睛，仰头，看到双眸紧闭，抖落纸人的苏宁，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 “白阎罗！”遗迹某处，一座生满荒草的破败凉亭内，三名灰风衣聚在一起，坐卧不宁。 他们进入遗迹后，传送距离较近，幸运聚在一起，按照上级指令，这次非遭遇危险，不得打信号弹。 所有进入者，朝遗迹中央前行。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危险倒是没撞见，可人却陷进了迷阵中，无论怎么尝试，都会在原地绕圈子。 正焦躁着，三人就见不远处空气荡开波纹，披风衣，内穿纯白西装的白阎罗一步踏出，双眸银白。 身后，赫然跟着许多混血种，彼此握着一条绳索。 “此地布置有大型迷阵，跟上队伍，我带你们前行。”白起平静道。 “是！”三人鼓舞，加入队列。 白起扭头看着越来越长的，形似“贪吃蛇”的队伍，心下无奈，整个混血种队伍里，大部分都是力量或元素异能。 感知出众的凤毛麟角，也幸亏是他带队，还可以主动聚集人手，虽然慢了些吧，但好歹有效。 倘若是吕凤山那莽夫……呵呵，恐怕等遗迹结束了，所有人都不带动地方的。 叹了口气，白起银眸流转，看了下笼罩黑气的中央龙宫，心下莫名忐忑。 …… 魔都，外滩。 距离浮空岛具现已经过去几个小时，时至傍晚，人群突然又多了起来，部分是吃过晚餐，结束工作，来凑热闹的。 还有不少媒体，专程从外地赶来，离远了看，齐刷刷一片“长枪短炮”，比记者发布会还热闹。 “吃点东西吧。”宁错与雪莉走来，前者递给武安一盒打包饭菜。 “谢谢老板！”武安忙道谢。 宁错与雪莉并肩望向东方，两人各自有着同样的牵挂：“也不知道多久结束。” 代行者虽强，且暗中还有其余同伴，可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危险……宁错忧虑着，暗叹尚无法参与其间。 雪莉则牵挂着“雨师”前辈，苏宁给她说，自己上岛了。 “咦？”忽然，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三国混血女孩看到空气波动，自己御使的，肋生双翅，指爪尖锐的“小黑”沿着栏杆走来，幽绿的眸凝视着远处人群。 似乎有所发现。 《通灵术》契约的召唤物，除非修为等级差距过大，否则，没人可以看到其存在。 倘若召唤灵不释放杀意，更难以被感应。 可自己分明没有主动召唤啊。 “小黑发现了什么？”雪莉蹙起眉头。 远处，密集人群外围，游客打扮的中年夫妻靠在角落，路灯下，两人各自拎着一只行李袋。 愁眉苦脸。 …… 红日西坠，太阳转过一圈，从西天边将灿烂红霞泼洒下来，星野大厦表面烨烨生辉。 酒店一楼，接待大厅内，前台服务员正准备交接班，就看到从门外走来一个中年白人。 衣服笔挺，戴着墨镜，有些商务范，胸前口袋里塞着一只小本子。 “您好，有什么需要可以帮你？”接待员用流利的英文道。 中年白人走过来，抽出那只本子，翻开某页：“帮我查一下，这个日期，你们这里十八层，施耐德先生租住的包厢情况，有哪些人曾进出过。” 接待员愣了下，警惕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会透露客人的隐私。” 对方明显并非国人，所以大概率不是政府部门的，接待员回答的相当硬气。 “哦？是么？”中年白人嘀咕了句，扭头见左右无人，拿出一只怀表，朝前打开，将要求又重复了一次。 接待员双眸失神，仿佛被催眠，开始在电脑上查阅记录，片刻后给出一份名单。 对方满意点头，收起怀表，折身离去。 等人离开足足一分钟，接待员才一个激灵“醒过来”，看着电脑上的操作记录，脸色发白。 随即想到什么，用私人电话播出号码：“喂？宁小姐吗？” …… 遗迹内部。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殿堂终于聚集起了一支不小的队伍，众人距离中心宫殿群也愈发近了。 可这时，白起却突然宣布原地休整，并将李归叫到面前： “我连续动用异能，力量下滑，需要时间恢复，你是队伍里难得有感知异能的，带几个人，往前探索下，记得，有情况不要妄动，立即撤回来。” 说完，白起原地打坐，吞服药剂，开始恢复气血。 “你、你还有你，跟我走。”李归点了几个同事，精神抖擞往前探去，神情振奋： “按照现在的速度，天黑前我们也许就能进入宫殿附近。” 一名灰风衣道：“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我都有些不适应了，感觉还没上回桃源凶险。” “不要大意，没看白阎罗态度吗？恐怕真正的危险在前头，上级说，人教强者透露，这里是什么‘封印之地’。”另一人道。 前者不甚在意：“这波啊，没准是人教放的烟雾弹，故意吓唬咱们，这个遗迹明显与人教关系不大，反而和咱们有大渊源，依我看……” 正说着，他突然顿住，疑惑地看向领头的李归，扶住刀柄： “怎么不走了？有发现？” 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继而，他们就听李归颤声道：“白阎罗？您怎么在这？” 第九十五章 暗层(求首订!) 白阎罗？ 几名灰风衣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迷惑。 自己一行人分明在朝前走，李归引路，比不上白起，也不至于离谱到转了回去。 侧步上前，等看清状况，几人也都怔住。 前方，白起正盘膝打坐。 灰风衣，白西装，熟悉的脸，没错！ “怎么回事？我们又走回来了？你的感知失效了？”一人望向李归。 另一人沉声道：“不止如此，迷路倒好算好的，关键是，其余人不见了！” 是的，整个队伍熙熙攘攘上百人，凭空消失了般。 李归脸色最为糟糕，他尝试喊了句，没反应，凑过去，小心翼翼抬手探向白起鼻端，随后蹬蹬蹬退出数步，声音都变了： “没气了！白阎罗死了！” 什么？！ 几个灰风衣头皮炸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几人这才走了多久？十分钟？怎么可能就死了？ 倘若不是，这么大动静，白起肯定会有反应才对。 可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无声无息，掳走上百名同事，更是兵不血刃，击杀了一位高级混血种？ “这不可能！”一人上前，定睛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打出一团火焰，“白起”瞬间燃烧起来，化为纸人，成为黑灰。 风一吹，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转身，放出死亡眼神： “李！归！” …… “可以了，松开吧。”遗迹某处，苏宁缓缓停下，藏身于一片珊瑚林中，盯着前方，长吐了口气。 此刻，夜幕降临，格外适合藏匿。 从这里，可以看到前方灯火通明的水晶宫，仿佛当年盛景，只是，表面的繁华下，是怪异的阴冷。 视线中，龙宫大殿周遭，有排成队列的水兵巡逻。 这些水兵与碎掉的蟹将不同，明显还“活”着……并依照当年的规矩，巡逻，守卫龙宫。 杀气腾腾，却又透出一种“行尸走肉”的意味来。 “难道是被污染了？”苏宁皱眉，回忆起追溯时光里，妖魔的力量侵蚀大海，富丽堂皇的龙宫，被污浊的洋流覆盖。 匆匆一瞥，似有许多水兵被侵蚀。 后来，神秘练气士出手封印，大概也是防止某些“污染”扩散……当然，这也都只是猜测。 “不走了？”萝衣听话地松开矛，蹲在旁边，望着前方正逐渐走来的一队水兵。 “有什么感觉？看到那些虾蟹？”苏宁指着前方，不死心地问。 一身浅色荷叶纱裙的小姑娘眨眨眼，突然咽了下口水，肚皮咕噜作响。 苏宁：“……” 绝了，不问了。 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情况变化，许是萝衣的肚皮声引起了这群虾兵蟹将的注意。 整个队列稍顿，漆黑的甲胄上，是猩红的眼。 “快走！别惊动它们！” 苏宁拉起萝衣就撤，没摸清楚状况前，他可不想和这帮明显不对劲的水兵作战。 不是担心打不过，是怕引来boss注意。 “何人夜闯龙宫！”一名黑化仙蛟兵呵斥，抽出锈迹斑斑的长剑，率众杀来，速度意外的快。 同时更有水兵吹响号角，声音于夜幕传开。 苏宁一看，心知正常手段跑不掉了，一发狠，抬手，短矛脱手飞出！ “呜嗡！” 锻至八节后，点金矛愈发沉重，飞行中，竟发出破空声，且自带坚不可摧效果，瞬间洞穿仙蛟兵。 余势不减，一口气穿透了十名水兵，堪堪停下。 “收！”苏宁奔跑中喝道，点金矛内麒麟残魂复苏，震动，漆黑矛体缠绕虚影，嗡鸣震颤，自动飞回。 被他抓回手中。 整个过程极短，几乎是眨眼间，一茬水兵倒下，可没等喘口气，另外一个方向，又有大群黑化水兵杀来。 号角齐鸣，龙宫于夜幕中醒来。 苏宁带着萝衣，短矛挥舞，以充沛灵力横扫千军，隐隐的还有几分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些水兵明显被腐化污染过，倘若偏要做个比喻，有点类似“丧尸”，战力仍有，但不够灵活。 以苏宁如今的实力，只要灵力不竭，打起来比纸人还痛快些。 然而等他感应到龙宫内，一股强大、诡异、森寒、令人本能战栗的气势升起，苏宁瞬间冷静，用紫绶仙衣将浑身气息死死包裹。 犹豫是骑上萝衣飞走，还是遁入灰雾空间躲藏？ 前者有被追上的风险。 后者容易被堵门。 正左右为难时，被他拉着的萝衣脚步突然定住，整个人看着前方池塘旁的一口井发呆。 “怎么了？”苏宁诧异。 就见萝衣仰头，眼眸迷茫，手指古井：“那里……是通道。” “什么？”苏宁疑惑，下一秒，萝衣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拉着他原地一跃，来到古井上方。 继而，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转至纯金，口中发出一个古怪而短促的音节。 “牟。” 破败井口蓦然透出绚烂光辉，将两人吸入，旋即恢复如常，再无半点异状。 一名黑化的水兵将领飞来，手中长枪朝井内掷去。 却只是刺入枯井下方泥土，炸开一片狼藉，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 “这是哪里？”另外一边，苏宁给那喷涌的金光包裹着，朝下坠去，身体仿若穿过幽冥。 无依无靠，空荡荡坠落，好在并没有任何危险感，反而那紧紧锁在身上的龙宫威压断开，心神猛地松缓下来。 他默数心跳，当心脏第十五下跳动时，双脚仿佛踩到水面，视野清晰起来，他四下一扫。 有些愕然，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冰面”上。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那显然并非是冰，更像是张力无比巨大的死水，目之所及，整片大地都是平的，呈蓝白色。 如同冻结的海，所有的山石、树木、建筑都消失了，双脚踩踏的地方，荡起轻柔的波纹。 照出他的身影。 萝衣站在旁边，绿色罗裙荷叶般散开，圆润水灵的下巴扬起，正用乌黑的眸子茫然地望着天空。 “你在看什么……”苏宁疑惑抬头，继而愣住。 只见，头顶上，竟是熟悉的遗迹地表，只是大地仿佛变成了透明状态，建筑、山石、乃至于溪流，都飘在头顶。 恩……如果非要做个比喻，就有点像是游戏穿模，角色卡到了地图底下…… “我们在遗迹地底？这个视角是怎么回事？”苏宁有点迷糊了，龙宫建筑还有地下层？这个他真不知道。 此刻，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地面上，大群黑化水兵围着那口悬浮在头顶的古井，一个劲无能狂怒的模样。 它们明显找不到入口，发泄了好一阵，便伙同其余队列散去了。 “暗层。”萝衣听到询问，下意识答道，然后整个人呆住，两只短粗的胳膊抱住头，努力思考，面露痛苦，茫然道： “我忘了……” 苏宁忙温和道：“没关系，想不起就不要想，嘿，看样子，咱们这是安全了。” 暗层……从字面意思猜，可能是龙宫的某种布置，就如同一些大型建筑会基于种种考虑，埋设只有主人家才知晓的暗道般。 当年战斗，妖魔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污染了这片海域，导致相当数量的海兵黑化，变成了拥有一定智慧的“丧尸”。 且在某个强大存在的统治下，仍旧遵循着“生前”的记忆，守卫着龙宫。 是的，在苏宁看来，这帮水兵已经死了。 刚才点金矛横扫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被击杀的水兵内脏几乎是个空壳子，只有黑气缭绕，血肉、脏器已经干枯腐化。 “别看了，走吧，看下这暗层能通到哪。”苏宁手持短矛，拉着萝衣说。 后者点头，迈出小短腿，然后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这地还真滑……”苏宁也被带的一个趔趄，这才注意到，这大镜子一样的地面极为光滑。 远没那么好走。 不过倒也没到没法行走的地步，将一脸委屈的小姑娘拉起来，两人稳住底盘，苏宁用点金矛在地上一撑。 两人瞬间被推出一大段距离。 “这比正常行走还快啊。”苏宁眼睛亮了，熟练以后，就和溜冰一样，畅通无阻。 起先他还担心这暗层区域不会太大，结果发现他见识短了，身处暗层，竟似乎是可以对整张地图畅通无阻般。 苏宁朝中央水晶宫滑去，头顶上，由水兵组成的一道又一道防线不复存在，完全没有发现两人潜入者已从密道绕开防御。 不多时，两人头顶终于出现了宫殿群，甚至可以看到建筑内的大概布局。 一路上，苏宁也终于发现，这建筑群并不如远看时那么精致，璀璨。 而是充斥着倒塌、破败，战斗痕迹，很多建筑都倾倒了，还有散落在内的，类似开头的蟹将一样，早已化成空壳的水族战士。 且充斥腐蚀、烧灼痕迹。 “当初污染降临前，龙宫内部虽然有些骚乱，可却没有爆发打斗，战场完全是放在外面的……可这里……” “难道说，当初龙宫沦陷，我升到海面之上，到后来神秘练气士抵达封印期间，龙宫内部还发生过一段剧情？” 苏宁一边划着，一边思索。 突然，他感觉萝衣扯了下他的衣角：“看那个！” 第九十六章 贼不走空(求首订!) “什么？”苏宁正思考呢，猛地给萝衣一拉，扭头，目光循着她胖乎乎的小手斜向上看去，眸光微缩。 就见，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龙宫议事大殿附近。 对于这栋建筑，苏宁不算陌生，在回溯中，曾在那里旁听过龙王议事，放在人类国度里，地位类似金銮殿。 不过，萝衣指的并非建筑本身，而是其中的一片弥漫黑浊魔气的身影。 那身影很高大，坐在大殿主位，龙王座椅上，一动不动，可饶是隔着“暗层”，却仍旧令人望而心惊。 “很强！”苏宁本能判断道。 可惜，大抵是被污染的缘故，望气术下，呈现出一片乌光，难以与混血种或者练气士横向比较。 但，本能告诉他，这东西以他目前的修为，惹不起。 “是什么？龙宫中幸存的高级将领？”苏宁猜测，可惜，对方黑气笼罩，看不清样貌装扮。 略一思衬，苏宁领着萝衣，小心地划过去。 “暗层”的确强悍，对方虽强大，却也没有任何发觉的迹象，倒是大殿内，正发生着一幕有趣的景象。 先前，苏宁遁逃的时候，号角声起，整个龙宫水兵都已复苏，在失去目标后，却也没有安静下来，而是散开寻找。 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就看到一个个水兵将领拎着形式各异的武器，齐步走入大殿，跪伏下来，似乎向那人禀告什么。 听不清。 随即，龙座上那人似勃然大怒，站起身，一挥手，旁边有人呈来长柄圆锤，那人握起兵器，率众冲出大殿。 继而，身体飞上高空，点齐水兵，结成一个上千人的军阵，于号角声中，朝地图西北角杀去。 眨眼间，整个龙宫空空荡荡。 “？？”苏宁一头雾水。 第一个反应是对方去找自己了，可看了下方位……西北角，大体上，的确是自己来的方向，可问题在于…… 那并不是自己逃遁的那口井的位置。 “不是追咱们？那还能是冲谁去……”苏宁愣神，随后醒悟： “殿堂！” “怕不是殿堂的队伍到了，水兵四下探索，搜查我的时候，碰巧把他们给搜出来了。”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苏宁表情精彩起来，虽说的确想过，殿堂可能为自己分摊压力，可…… “你们这分摊的有点猛啊。”苏宁心情复杂，“也不知道他们撑不撑得住，但我有过提醒，应该有准备吧。” 不再多想，苏宁望着空荡的宫殿群，心思活络起来。 “怎么上去？”苏宁看向萝衣。 小姑娘指了下大殿外，广场上的一口井：“那里。” 苏宁吐气，沉声：“我们上去。” …… 黑暗中，龙宫广场一片阴冷，只有森寒的水雾飘散。 某座枯萎珊瑚树旁的古井蓦地喷吐亮光。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跳了上来，警惕四望后，苏宁没有立即赶赴“海藏”，而是略一沉吟，带头走入“议事大殿”。 夜幕下，水晶宫散发柔和光辉。 苏宁望着破败的庭院，斑驳的建筑，恍惚间，只觉物是人非。 殿门敞开，毫无阻碍，苏宁刚一踏入，就紧皱眉头。 这里……竟然充斥着战斗痕迹。 地板破碎，墙壁黑浊，似残留千年未散的血痕，那一根根，十几人合抱的，表面雕刻蟠龙浮刻的巨柱上，密布刀剑痕迹。 甚至，可以看到缝隙间残留的陈年污血。 “这里曾爆发过激烈战斗。”苏宁握紧短矛，下意识将萝衣护在身后，突然，耳畔有声音回响： “运转灵力，抵抗污染！” “关闭殿门……” “殿下！不……” 这声音虚幻、缥缈，并无杀伤力，更近乎于神话中的“余音绕梁”，恍惚间，令人仿佛置身于三千年前。 苏宁运转望气术，隐约间，仿佛能看到殿中虚影，互相砍杀，一部分是被污染的水兵，一部分尚留有清明。 可惜，这虚影残留很少，只维持了几秒就散去了。 “果然，看来污染并不是瞬间的，当时部分水兵被打下来，仍旧保持着清醒，与被魔化的同僚曾经交战。” 苏宁长长吐了口气，不再多想，目光朝大殿扫去，视线落在那张醒目的“龙椅”上。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龙床”。 其整个约莫有张单人床大小，黄金浇筑、白玉铺面，宝石镶嵌无数，整个龙床三面围栏，则由七彩水晶制成。 虽有少数划痕，但整体仍保存完好。 “好东西啊！”苏宁眼睛一亮，能做龙王座椅的，肯定不俗，即便抛开可能有的“特殊功效”。 单以工艺品论，卖个上亿，轻轻松松，按照古董论，更是无价之宝。 “萝衣！” “哈？”小姑娘茫然看他。 “过来搭把手。”苏宁往手心吐了口吐沫，两眼放光：“咱给它搬走！” 海藏神兵啥情况都还不好说，先把手边的东西捞走才是正经事。 “哦！”萝衣愣了下，点头，跑过去和苏宁各自抬起一边。 这龙椅极沉，两人合力，才终于将其搬进了灰雾空间。 苏宁也不关门，让空间入口敞开着，对萝衣飞快道： “时间紧，任务重，殿堂不知道能拖延多久，咱还有正经事要做，麻利点，把这里能活动的都般进来，然后撤！” “好！”萝衣撸起袖子，甩开白嫩的胳膊就忙活了起来。 桌子、椅子、玉碟酒盏、屏风茶壶……凡是能搬动的，通通往木门里扔。 苏宁则抬起头，盯上了穹顶上一颗颗人头大的夜明珠。 整个人踩着巨柱，爬上去，一手固定身体，一手握着点金矛，一顿猛撬。 星辰般的明珠，像摘果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被萝衣扔进灰雾空间。 …… 外滩。 傍晚的余晖洒在江面上，伴随夜幕降临，河岸两侧的建筑悉数点亮，围观人群来了又散。 长久的等待中，即便是各个媒体人也逐渐没精打采起来。 却又不舍得走，生怕错过可能发生的变化。 “上回沈城那次，就是临近消失，才投射出那两行预言的。大家坚持下。” 宁错扶着栏杆，裙摆于夜风中轻拂，听到附近的一个拍摄团队负责人说着话。 作为原定节后开设的工作室，她这里眼下只有武安一个正式员工，外加雪莉这个编外混子。 后者起先还蛮活泼，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走神起来，有点坐卧不宁的模样。 宁错猜测，也许是她挂心组织，“雨师”前辈，毕竟从打苏宁离开，已经过去数个小时。 东海上的遗迹却全无动静。 宁错心头，也莫名焦躁不安，仿佛有危险在悄然靠近，可又毫无头绪，只能归结于对“十七”的担心。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宁错一愣，拿起，是个陌生号码：“喂？” 电话那头，传来酒店接待员慌张的声音。 宁错的表情也从最初的疑惑，转为惊愕，再到凝重，片刻后，说：“我知道了，你不要继续参与，装作无事发生。” 挂掉电话，这位人教四号成员面若寒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源于何处： 末日救亡会！ 救亡会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当初，在苏宁杀死施耐德后，她就有过担忧。 在常人看来，施耐德死于心脏病突发，并不稀奇。 于随行同学来讲，死亡很大程度源于“魔法反噬”，也能解释的通。 可救亡会是否会接受这个理由？ 未必！ 尤其，是在水人进攻魔都失败，施耐德恰好于当夜死亡的“巧合”背景上。 换位思考，对方心有疑虑，试图调查，才是正常。 只不过，宁错此前还并不很担忧，一来，有组织做后盾，随时可以支援，二来，海港码头事件后，魔都殿堂实力空前强大。 两位阎罗及数百精锐汇聚于此，救亡会除非疯了，否则绝不敢在这个关头派人来。 再者，即便要派，也总要时间。 不过，她仍旧保持着警惕，昨天接雪莉去自己家时，她动用关系，让酒店前台帮忙留意——星野大厦算半个宁家产业。 却不想，恰好在遗迹开启，苏宁遗迹殿堂强者进入其中的时间，救亡会的调查员抵达。 “怎么办？”宁错心头一坠。 也许，就在此刻，调查员已经朝这里赶来。 “人多好闷，我出去透透气。”宁错忽然叹了口气，装出无事发生的闲散态度，对两人道。 扭头挤出人群，避开目光，找到僻静处，用玉符发送信息。 …… “差不多了，地板就别扣了。”龙宫大殿内，苏宁跃下，看着撅起屁股挖地板的萝衣，无奈道： “时间紧任务重，眼界放宽些，跟我拿神兵去。” “奥。”萝衣恋恋不舍起身，地板是玉的，能卖钱，有了钱就能让苏宁买吃的给自己。 这段时间她已经理顺这个逻辑了。 “嗡——”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苏宁心头一动，察觉玉符震动。 谁联络我？ 疑惑中，他停下脚步，摸出玉符看去，先是看到了“六十九”的发信人，才看到了白色文字写成的信息。 苏宁笑容不见。 —— ps：一万二千字更新，求订阅 第九十七章 摊牌 真会赶时候，救亡会偏生这时来人调查？是了，算下时间，从反应，到派人赶路，加上殿堂精锐返回京城。 也该来了，只是不巧，撞上遗迹开启。 捏着玉符，苏宁心头搜刮的喜悦消散……当初击杀施耐德，他便有了对方来调查的准备，后续与殿堂说起，也是想借官方的手，挡一挡。 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不要急，应当还有操作余地，”苏宁借助玉符，输入文字： “施耐德在救亡会中的身份不高，连核心人员都不算，派过来，说是建立分会，实际更像是被牺牲的卒子。” “单纯他的死，并不足以令这个组织排除强者过来，也许，其真正的目的是调查海港夜战的失败细节，这才合理。 寻找施耐德死因，可能只是顺手为之，收集线索的一部分。” “按照这个推断，假使对方顺藤摸瓜，大概率也对你们缺乏提防，这是其一。” “其二，遗迹的召唤属于临时起意，救亡会绝无可能提前预知，也就是说，对方派人过来时，绝对料想不到会赶上殿堂空虚的时机。 所以，从逻辑上，对方没理由派强者来，那反而会引起殿堂注意，造成折损。” 苏宁条理清晰地予以说明。 试图安抚宁错，面对危机，冷静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六十九：我明白了！就是说，对方未必比我与雪莉强。” 不……应该说，大概率比你俩加一起弱……苏宁嘀咕，真当十年道行是吃干饭的？护佑之光加持下，两人单论力量，绝不弱于殿堂混血种。 欠缺的是实战经验。 “十七：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谨慎起见，最好先避开，或者借刀杀人，等我返回处理，毕竟，你们欠缺经验。” “六十九：我该怎么做？” “十七：等下我发给你个地址，等下你给雪莉说明情况，带她前往，我会请殿堂帮忙，让对方投鼠忌器……” 苏宁输入一大段文字，随即切换频道，发消息给“一零一号”： “吕凤山欠我一个人情，我需要你们立刻调集魔都留守人员，前往‘旧街’，不要问为什么。” 魔都精锐进入遗迹，并不意味着地面没人留守。 只要对方看到官方，必然会躲避。 当然，这个方案同样有风险，可匆忙间，也难以布置十全十美的计划。 “怎么了？”旁边，穿着浅绿色罗裙的小姑奶仰头看他。 苏宁吐气，收起玉符，说：“没什么，我们得加快动作了。” 说完，他领着萝衣，穿过空荡宫殿群，朝“海藏”位置赶去。 …… 魔都，殿堂分部，办公室里一群灰风衣散落坐着，彼此闲聊，猜测着主力队伍情况。 突然，接线员拿起电话，应了急声，起身环视：“京城急电！要求我们立即前往‘旧街’！” “发生了什么？”有人疑惑。 “没说，上级要我们别问。” 灰风衣们彼此对视，同时拿起佩刀，下楼赶去。 …… 外滩。 “雪莉，有点事，你过来下。”结束通话，宁错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显得足够正常。 这才返回人群，笑意盈盈道。 “干嘛呀？”雪莉正蹲在地上，看武安剪片子，闻言好奇跟过来，洋娃娃般的圆脸上，满是好奇。 等走出人群，跟随她来到附近停车位，就见宁错快步拉开车门，起火，脸上不见了笑容：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雪莉愣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在她从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发痴。 虽不明所以，但从宁错眉眼间的凝重已察觉异常。 迈步坐上副驾驶，车门关闭，她随手拉扯安全带，就看到宁错打着方向盘，离开外滩。 车载屏幕系统上，已标记了一处地点。 “到底怎么了？”雪莉挤着眉头问。 她敏锐地察觉出好友气质的变化。 事实上，这种变化发生过三次： 几个月前，宁错还在国外时，她给人的感觉是个好奇心强烈的，家教很好的富家女，有小脾气，也会笑闹撒娇。 时隔一月，再次相聚，宁错身上的小女孩气淡了许多，愈发从容大方，虽然仍有俏皮，但却更多了些稳重。 雪莉以为，这是她开始创业的缘故。 可眼下，宁错透出的气质又有不同，恍惚间，竟有些许“威严”，或者说，是相对于普通人的自信。 雪莉想不明白，区区一个月，好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般大的改变。 宁错目视前方，开车的同时沉声道： “雪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吃惊，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慢慢解释。” 雪莉白嫩小手攥着安全带，略带浅蓝的眸中满是迷惑：“你到底……” “七十，”宁错转上街道，随手抽出玉符，道：“重新认识下吧，我是六十九号。” 雪莉瞪大眼睛，震撼失语。 …… “这边。”遗迹内，苏宁在建筑群中腾挪，跳跃，手中沉重短矛倒垂，尖端幽冷，时刻准备刺向暗中的敌人。 萝衣紧随其后。 龙宫这边就不再有迷阵了，水兵被引走后，两人畅通无阻，奔行中，还能听到西北方向传来的战斗声。 苏宁扭头，望气术下，可以看到远处升腾起来的血与黑。 打起来了吗…… 恩，相比于殿堂，水兵的优势在于数量多，悍不畏死，且有个厉害的“boss”，可缺点也很致命。 动作僵硬，智商偏低，不够灵活，且大多数防御稀烂，武器也锈蚀严重……这都是他之前交手总结的经验。 希望白起争气，仇恨多拉断时间……苏宁想着，没有去搜刮周围的殿宇，目标明确地朝水晶宫后的“海藏”冲去。 说是“海藏”，其实是一处巨大的凹谷，在进来前他就观察过，这个位置笼罩着大片水雾。 当年的水龙卷不见了，这回应该能进了吧？ 苏宁揣着念头，下一秒，眼前景物变化，一团蘑菇样的云气扎根于大地，云气蓬松高大，其间赫然是一座……火山？ “到了！”苏宁精神一震：“原来当初大漩涡里面，是一座中空的山峰吗？” 从这里望去，隐约可见熄灭的火山口，想必就是当年铸兵之所。 抵达古老平台，苏宁心念一动，御水术发动，前方遮蔽视野的浓重水雾便如有生命，翻滚着，朝两侧分开。 “哇——”小姑娘站在苏宁脚边，发出惊呼。 被这一手操作秀到了。 水雾散去，一大一小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座虚掩的，高达数十米的金属大门。 那门极大，呈现黑铁色泽，却浮刻着许多云纹，两个人站在门外，如同巨人脚下的蚂蚁。 “去。” 苏宁运转灵力注入双瞳，两只眸子吐出淡淡灵光，点金矛朝着门内笔直掷出。 没有用太大的力，只是探路。 不多时，就听到叮当碰撞声，借助与矛内残魂间若有若无的感应。 他确认并无危险。 “走，我们也进去。”苏宁吐气，对萝衣说。 后者点点头，忽然道：“这里没有守卫呢。” 苏宁愣了下，意识到萝衣想表达的真实想法，她并不是在说事实，毕竟整个龙宫都空荡着，这里的守卫离开也是正常。 她想表达的是，即便在水兵们离开前，这里也没有水兵守卫。 而倘若这里很重要，就不该是这样。 “你确定？”苏宁问。 萝衣因为贪吃，近日愈发圆润的包子脸点头：“我看着呢，刚才点兵集合的时候，这边都没有吃的过去。” 她把水兵称呼为“吃的”。 苏宁挑眉，心说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说话间，两人脚步未停，从虚掩大门走入，眼前先是黑暗。 不过似乎是感应到有“生命”踏入，突然间，黑暗中“腾腾腾”亮起许多盏“灯”。 黑暗被壁灯的光源驱散，向角落逃去，一个空旷巨大的，以被掏空的山峰为基的庞大“山洞”于二人眼前显露出来。 山洞中央，一个真正的巨人自光中“走出”。 “啊——”空旷的山体中，回荡起萝衣的第二声惊呼。 然而这次苏宁却并未鄙夷她的“大惊小怪”，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庞大的山体被挖空，四周是嶙峋的岩壁，大地却意外的平坦，让他想起了“桃源宗”后山那座洞府的“超级放大版”。 中心位置，是一个硕大的环形水池，周围是圆形的白玉护栏，水池中积聚着浅淡的雨水。 一个身高数十米，重量逾千吨的，由玄铁铸造的钢铁巨人伫立其中。 它的体态无疑是仿造的人形，表面覆盖铆合的铁甲呈现蓝黑色的神秘光晕。 仔细看去，钢板表面铭刻古典花纹，浑身不同地点，还贴着绘制好的黄色纸符…… 现代科技风与古典民俗风混搭。 胸口位置挖开一个庞大圆形的洞，看上去，像是一尊竖起来的丹炉。 只是火炉熄灭了，一片灰白。 就像这座超巨型铁甲神兵所呈现出的状态一样。 第九十八章 来自封神时代的机甲 寂静古老的“铸兵工厂”内。 点点星光自“火山口”洒落。 这件伟大的造物便沐浴在星光之中。 这是苏宁第二次近距离目睹庞然大物，比如上次的麒麟骸骨。 区别在于，前者是生命，后者是造物。 “机甲。”苏宁爆了句粗口，然后脱口道。 “什么鸡架？”萝衣啪地扭头看他，她还没学过这个词。 “……”苏宁叹了口气，给她一句话从震撼状态里崩出来了，“没什么，我是真没想到，玄都铸造的神兵，竟是个这。” 妈蛋，他最早回溯时，脑子里迸出的念头是“如意金箍棒”，可后来听到需要两个人同时操控。 就否决了这猜测。 结果竟是个这……玄都大法师您老是穿越者吗，跑洪荒封神里造机甲，可真……牛逼。 苏宁只能用这句“粗鄙之语”表达内心的情绪。 当然，他也看出来，这东西与影视作品里的“科幻风”机甲截然不同，原理迥异…… “说来，倒像是‘护法金甲’的进化版。” 苏宁沉思： “问题在于，这东西怎么带走？” 未免太大了些。 深呼吸了几次，苏宁迈步走过去，跳到了水池上的“玉桥”上，捡起了落在“机甲”脚下的点金矛。 将右手贴合在机甲脚部，视野中系统面板弹出，现字： “巨灵神尊：仙器（未完成），燃烧妖魔以为原料，精神烙印以行御使，须烙印元神，获得操控权，方可收取。” “是否进行烙印？” “提示：预计需要五分钟，中断须重新烙印。” …… 巨灵神……古典神话中的“河神”，怪不得要在龙宫铸造，苏宁恍惚，眼眸陡然亮起。 时间有限，他收拾心情，对萝衣道：“我要打坐五分钟，你帮我护法。” 顿了下，问：“你知道护法的意思对吧？” 萝衣正蹲在池边玩水，闻言点头：“就是看着你。” “……差不多，反正有人来的话，能挡就挡，挡不住就叫醒我。”苏宁叮嘱了句，于水池平台中心打坐，默道： “开始烙印！” 系统面板倏然闪烁，闪现出一只进度条，苏宁整个人脑子如同被抡了一记重锤，脑袋低垂，陷入沉眠。 萝衣听话地走过来，蹲在他面前瞅着，想了想，抬手晃了晃，见没反应，瘪瘪嘴，四下望了起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散落一枚丹丸，走过去，捡起，嗅了嗅，肚子咕噜噜叫唤。 能吃！ 萝衣吞了下口水，想到苏宁的话，以莫大毅力忍住，揣在怀里，四下寻摸，又捡起来一粒。 第三粒、第四粒…… 嘶……好多。 …… “稳住阵型！大的交给我！”遗迹西北角，白起一指点出，纯白射线将半空中，那身着铠甲的龙太子推开。 扭头朝不远处道。 那边，殿堂灰风衣们围成一个圆阵，力量血脉者在最外围，佩刀出鞘，与水兵作战。 元素异能者在里头一个劲狂丢，水兵倒下一批，又涌上来一批。 “蠢东西，数量倒不少，可没脑子可不行。”白起笑，就听头顶传来沙哑怒吼： “大胆，区区杂血龙种竟敢以下犯上！” 白起冷笑，周身血气升腾，反手一记大戟与敖甲手中的长枪碰撞： “说人话，白某人听不懂！” 交击间，气浪荡开，周遭数百米内，珊瑚碎裂，假山崩解，地面龟裂。 白起双腿陷入地面，脸色一阵涨红，这鬼东西比他想象中更棘手，如果不是明显缺乏智慧，攻击套路单一，他根本撑不住。 别看他装得浑不在意，实际上体内血气已近枯竭。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压力一松，敖甲太子扭头，朝水晶宫方向望去，有些愣神。 “机会！”白起银眸亮起，大戟斜击，一指点出，趁机将敖甲击飞在地，反手摸出一瓶药剂，吞进肚子，又扑了上去。 他看上敖甲这身铠甲兵器了。 …… “所以，你是说，救亡会的人已经得到了线索，可能会找上我们？雨师前辈，叫你带我躲避？” 魔都，某街道上，一辆宝蓝色桑塔纳快速行驶着。 车内，淡金头发，浑圆脸庞的混血女孩怔怔说道。 她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 自己的好友，竟早已加入人教，排名比自己靠前一位，且与雨师前辈相熟，自己能被看中，有好友“内推”的功劳。 施耐德的死亡另有隐情，并且引来了救亡会调查员。 方才离开，是与组织里“代行者”联络。 这些消息太突然了，没有铺垫，一股脑丢过来，给她砸蒙了。 尤其，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很忐忑地给“雨师”前辈介绍宁错……大写的羞耻。 “我知道这些话很突然，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宁错一边开车，边从胸口摸出来一枚黄纸符箓： “这是我绘制的隐身符，注入灵力，能够短暂掩去自身形迹，可以反复使用，但总共只能隐身两分钟。” “握在手心就能使用，等下听我让你用，再用。” 宁错说着，又摸出第二张，横在自己双眼前一扫，渡入灵力，俘虏燃烧化为点点光辉，没入她的双眼： “这是窥灵符，可以让我大幅提升对超凡的感知，你修习通灵术，可以借助召唤物感应，倒是用不着。” 雪莉瞪大眼睛，感觉好友咋啥都知道……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愈发羞耻。 不过听到这话，她也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情况紧急，双手于胸前结印，汽车前窗上，肋生双翅的黑猫优雅走出。 宁错眼皮狂跳：“这是……你的召唤物？它挡我视线了！快拉走！” 用了窥灵符，她就能看见“灵”了。 “啊对不起……”雪莉忙将小黑拉开，然后偷眼瞄着好友呼吸不平的样子，露出笑容： 恩，自己总归还是有东西能惊住她的嘛。 然而这丝笑容只维持了几秒，借助“小黑”的眼睛，雪莉清楚看到身后某辆出租车顶，弥漫奇异力量。 那是魔力，一缕缕，凝成了常人不可见的虚幻脸庞。 那是“母神”的脸，施耐德曾召唤过。 “他来了！”雪莉急声道。 宁错匆匆向后一瞥，心中凛然，猛地一打方向盘，拐入侧方路口：“想办法拦一下，我们得到旧街去。” “好。”雪莉小脸绷紧，眉目紧闭，双手维持结印姿态。 车顶，黑猫振翅飞起，扑向一侧的行道树。 瞬间，树木居中截断，朝马路中央砸过来，引得后方车辆纷纷停下，鸣笛，一片混乱。 …… 痛！ 铸兵所，中央水池，当烙印进度条开始滚动，苏宁便感觉强烈的痛觉涌来。 那不是身体的痛苦。 而是精神痛。 就像是强行把脑壳开了个洞，切开一小块灵魂，朝头顶的庞然大物连接过去。 “这特么……连接竟然会这么痛？怎么不早说？” “垃圾系统，会提示时间，就不会提示一句会痛吗？垃圾垃圾！” “萝衣……不行，不能中断，鬼知道灰风衣能撑多久，必须要尽快收取，忍住！” 苏宁在心里不断吐槽。 只感觉头颅正在被钉穿，疼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只能竭力抱着不存在的神经柱子，让自己不被冲走。 如果是一个月前，他绝对撑不住。 甚至于，在重走成仙路前，他大概率都扛不住。 这不是说他意志不坚定，而是缺乏训练的普通人，就算表现的再坚强，面对痛苦折磨，也是只弱鸡。 就像他看过一篇文章，说战争年代，各个组织，凡涉及重要情报的，都是用组织结构，单线联系等手段，尽可能让每个成员切割开，彼此互不知晓身份。 这样的话，一旦被敌人抓到，严刑拷打，对组织整体的危害也有限。 不至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扫一大片。 是对成员的意志坚定，信仰操守有所质疑吗？ 不是……而是，酷刑这玩意就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而吞服太还丹的过程，虽并非真实，只是模拟，但终归是帮助苏宁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训练”。 平常感知不强，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很痛，但还不至于突破意志极限。 苏宁此刻就处于这种状态中，努力让自己的神经麻木，所有精神都只盯着那缓缓增长的进度条。 “嗡。” 与此同时，黑黢黢的水池上方，那庞大的“巨灵神尊”突兀震动，玄铁上的符文，以及那贴合在浑身各处的黄色符箓，都闪烁起来。 荡开尘土，仿佛将要苏醒。 萝衣愣住，把捡到的一堆陈旧丹药塞进口袋，扭头，就看到盘膝打坐的苏宁“噗”的下，喷出一口鲜血。 “啊！”萝衣如遭雷击，眼睛红了，一下扑过去，“苏宁！苏宁！” 她想推他，但想起前面的叮嘱，又不敢了。 整个焦躁的不行，看着不断吐血，脸色痛苦的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丹药，从中挑出一枚，塞进了苏宁嘴巴里。 很快的，他的面色舒缓了些，也不再咳血。 小姑娘脸上露出笑容。 下一刻，霍然仰头，朝着火山口位置，眼神变得警惕凶狠起来。 整个人趴在地上，躬身，做出随时化为原型的姿态，包子脸恶狠狠地朝着上方，发出一声呜嗷龙吟。 她感应到，有股令她紧张的气息在逼近。 第九十九章 一拳神尊 低沉的吼声自萝衣口中吐出，火山口仿佛成了“放大器”，那略显稚嫩的龙吟声远远传开。 并不凶悍，却自有一股撼动星斗的气势。 两分钟前。 西北角，当白起再度被敖甲一枪挑飞，斑斑鲜血洒在衣襟上，本能做出防御态势时。 突然发现强敌并未进攻，而是掉头朝水晶宫方向“逃离”。 这当然不是敖甲败了，而是它感应到了海藏中的异动，起先，那异动还并不强烈，所以它并未脱身，而是仍旧与白起纠缠。 可伴随时间流逝，它开始躁动不安，开始折返。 “上古真龙不过如此。”白起抹了下嘴角鲜血，肆意笑道，附近，苦苦支撑的灰风衣们精神大震。 以为是白阎罗击退强敌，原本萎靡的士气重新高昂。 白起银眸闪烁，心中有苦自知，偷偷吞下恢复药剂，强行装出气势正盛的姿态，大戟抖动，高声道：“哪里走！” 说着，双脚踏地，疾速朝飞走的敖甲追过去： 水兵数量虽多，但灰风衣稳扎稳打，再撑段时间问题不大，可想要反攻，也没可能。 他身为队长，只能追上去，探明情况，尽可能搜集信息。 “不过，这鬼东西怎么突然不打了，难道是人教出手了？”白起边在大地上疾驰，尾随敖甲，边琢磨。 突然，脸色一变，想到个糟糕的可能：“他们……不会趁机偷家了吧？” …… “滴滴——”西天边红霞泼洒，将街道上的车辆镀上象牙般的柔光。 车内的两名人教成员却是心急如焚，宁错急促按着喇叭，可前方车辆仍旧陆续停下。 红灯。 该死的红灯。 时值晚高峰，路上车辆渐多，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堵在路上。 “怎么办？小黑看到他追上来了！”雪莉睁开眼，扭头，看向好友，宁错面无表情，看了下车载屏幕。 距离“旧街”还差一段距离。 隔着一条街。 “隐身，下车。”宁错瞥了眼后视镜，说道。 雪莉愣了下，依激活符箓，跟随宁错同侧下车，往后望了眼，后方已经堵上长龙，远处，一个商务人士打扮的外国人沿着人行道跑来。 速度很快，脸上戴着墨镜，朝这边望来。 “跑着去旧街吗？”雪莉移开目光，问。 宁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快步朝侧方一条弄堂跑去：“来不及了。” 城市不比郊外，几百米距离，足以隔出许多建筑。 以两人的体力，攀爬翻阅并不难，可这需要时间，而敌人明显已经发现了她们，恐怕不会给予机会。 “那怎么办？”雪莉在两栋大楼间的夹缝中奔跑着，她的召唤物沿着两侧墙壁跳跃，跟随。 大抵是地势偏僻，周围很安静，奇拐八歪，巷子里只有两人奔跑的动静。 进入无人区后，她解除了隐身。 “我们不该往人多地方跑吗？这样对方也许有顾忌。”雪莉说。 宁错摇头：“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决策上，而且，我不想牵连普通人。” 说着，她停下脚步，扭头，凝视雪莉：“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对付他。” “你是说……”雪莉意识到什么，但因为缺乏经验，还不敢确定。 这时候，她更发现，两人前方竟是死胡同。 “藏到墙后边，等下按照我的计划做。”宁错贴过来，低声飞快说了一大段，听的雪莉愣愣的。 “记住了没？” “记住了！” 宁错鼓励性地拍了拍她，然后让雪莉藏到一处拐角，并收起召唤兽，转而抽出两只符箓，眼睛危险地眯起。 望向巷子口，轻声低数： “5………4……3……2……隐身。” 刷。 雪莉再次激活掌心符咒，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橡皮擦去，消失不见。 下一秒，巷子口传来急促脚步声，继而，那个商务人士打扮，戴着墨镜，胸前口袋塞着只小本子的白人停下脚步。 笑容怪异，望向宁错，喘了口气，用英语道： “看来，你果然有问题。” 宁错装出紧张的模样，向后靠着墙壁：“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男人笑了下，冷声道：“宁错，对吧？不要伪装了，我知道你并不是普通人，或者，起码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施耐德是你的导师？” “我们怀疑你与他的死亡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宁错见状神色冷了下来：“你来自末日救亡会？” “不错，你没必要这样紧张，我们可以谈谈。”男人说，露出夸张笑容，脚步不停，朝她走来。 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掌心释放魔力光辉。 宁错抵靠墙壁，脸色苍白，不发一语，等对方靠近五米距离，突然丢出一张黄纸符箓。 燃火符。 猩红的火焰弥漫开，成一张半径数米的火网，朝对方兜头盖去，后者不慌不忙，右手握拳，魔力收束。 包裹自身，径直穿过了火网，只有头发末梢被烘烤，有些许焦黑。 “火元素魔法道具？东方的符咒吗？不过你的力量太弱，这样可不够。”男人冷笑，朝宁错抓去。 “雪莉！”突然，缩在墙角的宁错说道。 “呜——”一声奇异、幽咽的声响发出，男人背后，空气荡开波纹，肋生双翅，毛发乌黑，指爪尖锐的召唤物如猛兽突袭。 “彭！！！” 刹那间，调查员却竟是早有预料般转身，右手裹着魔力，轰击在召唤兽身上，后者雾状躯体震荡，仿佛要溃散开。 却死死咬住他的胳膊，不撒口。 “这点小聪明，也在我面前卖弄。”他嗤笑一声，皱眉，就要将这头黑猫解决。 恰在这时，角落里雪莉身形显露出来，略显红润的脸上，眼眸撑大。 不好。 强烈的危机感浮上心头，调查员只觉后背有寒气袭来，中计了，他瞳孔一缩，想要转身迎战，身体却被召唤兽死死咬住，延迟了两秒。 生死之间，一秒钟就已足够。 …… 低沉的吼声在山洞中回荡，萝衣恶狠狠的脸上，瞳孔呈现金黄。 感知中的危险越发靠近，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并非对手。 长久沉睡积攒的力量已在焚烧美姬时消耗大半，想要补足，需要食物和睡眠。 可苏宁还未醒来。 “护法……”萝衣念着这个词，有了决定，迈步捡起苏宁身旁的点金矛，两只肥硕的小手攥着重矛的样子有些滑稽。 但却坚定。 突然，星光黯淡了下来，那是浓云在汇聚，魔气缭绕的敖甲出现在火山口，死白的眸光投下： “大胆！何人犯我龙宫海藏！” 它说的是古老的语言，干涩，冰冷。 萝衣可以听懂，于是，她鼓起勇气，用古语吼道：“走开！” 敖甲一定，青白色的脸上，有刹那的犹疑，然而它终究死去太久，短暂沉默，抬起长枪，四方魔气汇聚。 “死！” 一只庞大的，虚幻的枪影浮现，遮住了整座火山口。 敖甲感应到了危险，出手，便是全力。 突然，山峰震动起来，水池中浑浊积水破开大团水泡，那数十米高，上千吨重的巨灵神尊光芒愈盛。 符箓黄纸点亮。 胸口位置，早已熄灭的火炉呈现炭火般的红，巨人头部灰白双眸亮起黯淡金光。 轰隆隆……哗啦啦…… 固定神兵与洞穴的锁链抖动起来，不安气息弥漫，敖甲仿佛意识到什么，心神震动，庞大枪影不稳。 “苏宁！”萝衣一个不慎跌倒，看向盘膝打坐的少年，继而，就见苏宁蓦然睁开双眸。 面无表情，仰头，望着那如天罚般的枪影，灵气逼人的眸子，各自倒映出两枚“人”字。 “滚。” 下一秒，苏宁舌绽莲花，吐字。 这声滚，竟带出金属震鸣。 那不是他的声音。 是这尊沉睡数千年的神兵的声音。 与此同时，巨灵神尊胸前火炉骤然明亮，锁链崩断，那令人生畏的，宛若楼宇般大的臂膀猝然抬起。 握拳。 吱呀，酸涩，刺耳，低沉的金属摩擦声中，巨灵神尊双眸橙黄，体表花纹悉数点亮。 如苏醒的，朝火山口，挥出一拳。 一拳！ 没有幻影，没有法术，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 只有满含压迫力的一拳。 轰隆。 拳未至，穹顶坍塌，敖甲尖啸一声，其凝聚的枪影于碰撞中崩解，身上魔气飞速流逝，铠甲片片剥离，暗青色的皮肤恢复生灵该有的色彩。 死白的眸，也恢复了一丝行将消散的灵动。 这一刻，他竟于拳风中，恢复了昔年龙宫太子，应有的真容。 只是，早该死去的人，当挣脱了污染，也就到了解脱的时候。 敖甲黑发飘舞，望着那撞来的，晕染淡蓝光晕的拳，黑白分明的眸中倒映出破败死寂的世界。 “谢谢。”他带着些许眷恋地说。 随即，身体龟裂开，片片消解，化为粉尘，就像……苏宁刚踏入遗迹，打碎的那只无名蟹将一样。 远处，宫殿群内，白起正追的起劲，突然就见前方阴云汇聚，古老龙吟回荡。 “发生了什么？”他停步，高挑的身影站在一座宫殿顶部，大戟横握，眺望海藏。 继而，他瞳孔放大，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第一百章 大写的人 遗迹中心，海藏位置，一座枯寂的火山口突兀喷吐出惊人的亮光。 奇异的吱呀，摩擦声，如同有某种庞大古老的机器正活动着生锈的筋骨，黑云聚集之地，那比之三级妖魔还更胜一筹的“龙太子”于光中化作烟尘。 散去。 盔甲剥离为万千碎片，朝四面八方飚射。 一团漆黑的浊气，没了寄托，盘绕片刻，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陡然朝天穹飞去。 似要冲入头顶的“大海”。 突然，整座遗迹震动起来，如地震般，大地摇动，天空云气沸腾，白起纵身跃起，勉强抓到崩碎，飚飞的一面护心镜，死死抱住不撒手。 整个人在冲力作用下跌入建筑群。 将破败的房顶砸出人形凹坑。 “怎么回事？”远处，正苦苦与水兵缠斗的灰风衣们也乱了套，东倒西歪的，战斗被强行中断。 茫然地望向中央区域。 李归一脚踹飞一只大虾，捞起一根钳子，拄刀，喘着气，惊讶地发现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水兵不再攻击。 而是畏惧地丢掉兵器，趴在地上，发出恐惧的尖啸。 “看！”一名灰风衣眼尖，指向某个方向。 众人望去，瞳孔骤缩。 就见，一片偌大珊瑚林中，泥土翻卷，一只难以形容的，粗大无比的金黄锁链从地面拉起。 那锁链的每一环，都有十节火车箱捆起来般粗，一环扣一环，绵长数十公里。 此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扯，自泥土中拉出。 于灰风衣们而言，无异于亲眼目睹真龙出水。 “远处也有！”有人纵身一跃，施展异能，跳到一座假山上，环视四周，发出惊呼。 在他们的视野中，东南方向，极遥远处，也有庞大的金黄锁链拉起，抬上天空。 那锁链左右方向各一支，每一支，拉起时，都仿若腾空的山脉，起初，他们受限于视野狭窄，还看不清全貌。 直到锁链升入天穹，分支于一点交汇，向远方蔓延。 终于有人震撼开口： “人！是人字！是古体的人字！！！” 没有人说话，所有灰风衣都伫立着，仰头望天，瞳孔中，倒映出那绵延整片天穹的，大写的“人”字。 倘若偏要比喻，就如深夜观星河。 人字主干，恰如银河，浩浩荡荡，绵延无际。 以海藏为中心，遮天蔽日，仿若天网。 那团浊气一头撞在天网上，溃散开，发出混乱，尖锐，难以理解的呓语，左冲右突。 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人”字的封锁。 …… 外滩，当敖甲解脱，遗迹内风云汇聚时，海上便飘来大片雨云，覆盖魔都，将晚霞切割的破碎。 各大小媒体、市民匆匆撑开雨伞，或者朝最近的建筑跑去，不明白为何气象突变。 “啊——” 恰在这时，江畔有尖锐声起：“看！东边！” 人群稍有停滞，朝东方天空望去。 继而，仿佛全体石化般，蒙蒙细雨洒下，也无人去躲。 霓虹灯光映衬下，东海漆黑的浮空岛上，有燃烧的金色线条隆起，于刹那间，拼出一个绵延百公里。 巨大无朋的文字。 “人。”武安扯着雨布，却忘了遮挡镜头，怔怔地望向东方。 “人。”旁边，那个坚持等待“爆点”的小工作室，老板站起身，手里的盒饭被雨水打湿，含糊念出这个字。 “人。”越来越多的声音出现。 混合在一起，成了海洋。 在过往一个月的信息轰炸下，几乎很少有人，不认得古体的人字。 只是，却也没人能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目睹这般顶天立地的文字。 …… 某条“死胡同”内。 晚霞被遮挡，光线变得无比黯淡，昏黑，末日调查员覆盖魔力的右臂给黑猫死死咬住。 挣脱不得。 他的后背，身着长裙，优雅恬淡的宁错摊开掌心，将体内近乎所有的，狂猛的灵力灌入另外一枚符箓。 黄纸燃烧起来，那火焰却是冰蓝色的。 街巷中气温骤降，寒霜覆盖地面，咔嚓咔嚓，冻结了男人的双腿，宁错掌心，缕缕寒冰凝结为一根尖锐的，无柄的剑。 给一只白嫩的手握着，刺入男人的心口，破开血肉，贯穿心脏，从胸前刺出，将衣袋里的小本子挑落在地。 “咔嚓咔嚓。”冻结的声音从体内传出。 男人勉强转身，鼻梁上的镜片中，倒映出手握寒冰剑，面无表情的女孩： “荷荷。”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血涌出，没来得及溢出口腔，就冻结了。 “噗通。”尸体栽倒，黑猫尖叫一声，消失了。 穿着热裤，配单衣的雪莉忙扑过来：“宁宁！你怎么样……” 她注意到，宁错嘴唇苍白，脸上没了血色。 “没事。”宁错丢掉逸散寒气的冰剑，长长吐出口气：“灵力虚乏而已，他比我想象中更弱，早知道，只要用一半的力量，就足够了。” “我们怎么办？把尸体弄走吗？”雪莉咬了咬牙：“让小黑把它拖去河里。” 宁错没说话，低头将地上的小本子捡起，然后撕下一截裙角，包裹右手，开始翻找尸体的口袋。 收起钱包、手机等物品。 做完这些，她才点头：“我们先离开，这附近没有摄像，但巷子口有，隐身符还有时间吧？先出去，你再操控召唤灵。” “好。”雪莉点头，两人迅速于黑暗中七拐八拐，离开巷子，这时，红灯刚结束，拥堵的车辆开始移动。 两人上车，雪莉刚要结印，突然看到街边有一群灰风衣匆匆赶来。 “是官方的人！”她说。 宁错面色复杂，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的情况超出了预想，她果断道：“放弃施法，我们立即离开。” 尸体没有留下指纹，两人全程足够谨慎，可还是不太保险，但眼下也没法子了，只能离开。 说话间，桑塔纳缓缓离去。 …… 巷子里，在两人离开后，一处隐蔽的阳台上，两道身影跃下，那是一对中年夫妻。 游客打扮，手中没了拎包，身后背负剑匣。 “是灵力没错。”女人用日语道。 “是我们要找的人。”男人点头。 “要回去等吗？”女人问。 “恩，但要先处理下痕迹，”男人略显圆润的脸颊上露出笑容：“就当见面礼吧。” 说着，他抖落剑匣，拔出一柄长剑，双手持握，悠长吐气，灵力灌入剑体： “驱！” 剑罡化清风。 席卷暗巷，吹得细细雨丝飘舞。 “好了。”三秒后，男人收剑，两人望了巷子口一眼，灵巧如鬼魅般沿着两侧建筑，跳跃逃离。 数秒后。 一群灰风衣抵达，面色皆是凝重。 他们按上级指令抵达了旧街，却无事发生，直到感应到这个方向有异常能量波动，才匆匆赶来。 “有两个人跑了！朝那个方向！”一位女队员望向中年夫妻逃走方位：“要追吗。” 他们不大清楚上级指令含义，所以也并不明确到底该怎么做。 “先不要。”为首队长思索了下，说。 他隐约得知，这次行动与人教有些关联。 “鞋套。保护现场。”他说，要来鞋套，这才小心踏入巷子，来到死去的尸体前，等看到是个外国人，神情微变。 略一思索，他伸手拉开尸体的领口，看到一个环形，居中为血月神殿的图案。 他瞳孔骤缩：“末日救亡会！” …… 遗迹。 天空中，灰浊气息左冲右突，不但无法挣脱，反而愈发黯淡。 力量减弱。 “轰——” 伴随一声响彻整个遗迹的轰鸣，“人”形锁链重新朝地面拉拢，灰浊气息崩解，溃散。 殿堂众人周边，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被污染的水兵们无声无息，齐齐崩解开，碎成一地。 众人愣住，旋即就发现周遭世界开始淡化。 这是遗迹行将消失的征召。 “装啊！”李归大喝一声，将那些完好的尸体甲壳往旅行袋里装，每个人都有，沿途采集的标本啥的，都塞在里头。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忙活起来。 …… 铸兵所，在轰出那一拳后，整个巨灵神尊便重新熄灭了，苏宁捂着胸口，脸色又欣喜又无奈。 “收！” 他抬起右手，做出抓握动作，偌大钢铁巨人化作淡淡光点消失，收纳成了一枚方正的令牌。 落入手中。 “苏宁！你醒了！”旁边，扛着点金矛的萝衣蹦跳过来，婴儿肥的脸上挤着灿烂笑容。 “是啊……呕。”苏宁笑着，又吐出一口血来，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苏宁！苏宁！”萝衣急了，扑上去一顿摇晃，然后就看到震动的大地开始虚化。 她没经历过这个，也不知道咋回事，抱住苏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突然，耳畔有低沉轰鸣。 遗迹回归虚化状态。 两人脚下一空，倒飞出去，从火山口吐出，朝着头顶“天空”倒飞。 “啊呀呀呀……” 萝衣完全懵了，天旋地转，就看到两人正朝着夜幕下的大海跌落。 她陡然化为黑龙形态，将苏宁小心翼翼含在嘴里，灵力光辉笼罩全身，进入“隐形”状态。 于海上盘旋一圈，朝魔都落脚的某写字楼飞去。 …… “这是哪？”伴随宝蓝色轿车停于一栋大楼前，雪莉跳下车，望向同样走下车的宁错。 上学那阵，她就依**错，现在成了“同志”，仍旧如此。 “工作室，”宁错说，然后低声笑了下，“组织在魔都的落脚点。” 遗迹消失，代行者肯定很快返回，她需要及时汇报。 雪莉眸光亮起。 两人匆匆进入大楼，乘坐电梯抵达目标楼层。 推开门，空荡的办公区自动亮起，随即，两女同时愣住。 第一百零一章 雪莉:哼，还是雨师前辈好 “你是谁？” “你们是谁？” 办公区内灯光雪亮，两个声音响起，一个惊讶舒婉，一个稚嫩紧张，工作室尚未开工，唯一的员工还在外滩淋着雨。 能进来的只有两人，最多加上物管，但绝不会有个小姑娘。 宁错与雪莉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后者：这就是你说的‘代行者’大人？不……小人？ 前者：你听我解释…… 宁错结束“眼神交谈”，扭头看向办公室门口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小姑娘： 包子脸，漂亮、可爱，小小的一只，绷着脸，很机警的模样，头发和衣服都潮乎乎的，大概是听到开门声，才从办公室里走出。 而办公室是“十七”这两日常住的地方……宁错隐晦看向朝南的窗，发现有一扇敞开着，冬日的冷风吹卷进来，地上飘着几张掀飞的纸。 “我是他的朋友，宁错，这里是我的公司，你是……” 萝衣听她自报家门，回忆了下，终于记起这个人来，恩，不怪她忘，主要两人几乎没见过面，幸好苏宁提过她。 “你们不许进这边。”萝衣敌意稍减，两只胳膊拦住办公室。 其他地方可以，这里不行。 宁错冰雪聪明，结合遗迹消失，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在里面？你也是同伴？发生了什么？难道他受伤了？” 萝衣绷着脸，闻言，果断说：“没有。” “那……” “你好烦，就是不方便！”萝衣生气地吼道，苏宁昏迷不醒，她又不知道咋打开灰雾空间，只好将他带回来，安置在办公室，这会心情正糟。 自然不给好脸色。 说完，她扭头拉开门，往办公室里走，见两女望来，又吼道：“不许看！”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雪莉摸不着头脑，感觉听懂了，但又完全没听懂。 宁错听到没受伤，松了口气，虽然也好奇究竟，但想来也许是修行方面的事……恩，武侠小说里都有练功不许打扰的设定呢，修仙想来一样。 放下心来，她露出笑容，领着雪莉在休息区坐下，自己去倒了热饮，解释说：“放心，应该是代行者的同伴。我们先等下。” 她还没告诉后者，代行者=苏宁=雨师 “噢。”雪莉是个不太会刨根问题的女孩，闻言老老实实走去休息区：即，在办公区角落，摆放的几组沙发和茶几。 顺便还换了拖鞋，将自己放在柔软的沙发里，圆脸混血女孩随手揪过来一个米黄色靠枕，抱在怀里，穿着白袜的双腿盘起。 放松极了。 恩，她天生自来熟，到哪都像家。 “喝点咖啡吧，暖暖身子，”宁错大大方方走过来，见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不适应，看来小看你了。” 雪莉挑起小眉毛：“不适应？人是你杀的，我干嘛要不适应。再说了，按你先前说的，救亡会不是好人，那更该死。” 她虽然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其实这种过激的举动反而意味着，在竭力掩饰心中的情绪波动……辅修过心理学的宁错想着。 夸赞了几句，侧腿坐在了对面，两个闺中密友各自捧着一杯热咖啡，彼此眼眸低垂，不说话。 好一阵，雪莉才一个翻身，瞪眼睛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能仔细说了吧？” 她用胸压着靠枕，抓着凌乱的头发： “我现在都一头雾水呢。” 宁错恬静淡然，说：“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 一墙之隔，办公室里。 萝衣反锁房门，趴在门口听了阵，确认对方没过来，这才跑向室内那张单人床。 苏宁正躺倒在那，一动不动。 “醒醒……醒醒……”萝衣推他，但是没用，想了想，她跳上床，将苏宁摆弄成打坐的姿态，失败了。 她有些急，从口袋里又抓出一把脏兮兮的丹丸，挑出一颗，尝试塞给苏宁，结果苏宁压根不吞咽。 “这咋办……这咋办……”萝衣抱着头，急的团团转，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将那颗丹丸自己吞了。 然后划开胳膊，递到他嘴边，让温热，富含药力的龙血灌入口腔。 鲜血入腹，苏宁皱了皱眉，气息由紊乱变得悠长。 萝衣惊喜不已，将他扶正，站在一旁等。 不知过了多久，苏宁终于睁开眼睛，爬起来：“这是……我回来了？” 脑海中的疼痛潮水般褪去，记忆涌上脑海……虽是昏迷，但苏宁并非对外界变化全无感知，此刻略作推断，拼凑出过程： 遗迹结束，我晕了过去，是萝衣带我回来的？ 他爬起来，就看到窗边趴着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她两脚拄地，身体前倾，扶趴着，眼皮直打架，活像是医院里陪床到半夜的家属。 “萝衣？醒醒……是你带我回来的？”苏宁揪她脸。 小姑娘眼皮抬起，溢出一点喜悦，似乎终于放下心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沉重的眼皮“啪嗒”一声合上： “呼噜……呼噜……” 秒睡绝技！ “……”苏宁有些牙疼，心说至于这么累吗？你又没干啥，尝试扶起小姑娘，突然看到她手腕上，正缓缓愈合的伤口，愣了下。 …… 收纳“巨灵神尊”的压力比苏宁预想中大太多，或者说，这仙品法器的等级太高，以他的修为还把握不住。 偏要把，承受到的压力就格外大。 好在结果是好的，撑过疼痛期，于身体而言，并无太大负荷，“睡醒”之后，坐了两分钟，就基本恢复如常。 这时候，他才终于推开门，笑呵呵道：“聊着呢？” 他早听见两人说话声了。 “啊，你出来了？”宁错起身：“刚才我们回来，看到有个小姑娘守着门。” “你该认识她的。”苏宁自顾自倒了杯热饮，冲她眨眨眼，“上次咱们坐飞机的时候。” 宁错先是一愣，然后不掩饰地露出吃惊的神色，结巴道：“她她她是……” “没错。”苏宁笑，端着杯子看向雪莉：“你好呀，又见面了。” 既然都见过了，那也没有掩藏的必要，旁边的雪莉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意外安静地没插话，只是用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 不是第一次见面，但这次观感大为不同。 上次在星野大厦聚会，苏宁以宁错朋友的身份参加，记得那时候同学们还曾想看他出糗，闹笑话，结果后来被施耐德点出天赋绝佳。 雪莉还酸了好一阵。 结果谁能想到，完全是扮猪吃老虎，这个气质平和，笑容和煦的同龄人竟是组织内的大人物。 “啊啊啊你好你好。”雪莉手忙脚乱跳起来，手里靠枕都掉了。 旁边宁错压下惊讶，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心说等你知道苏宁就是“雨师”，不知会吃惊成什么模样。 她方才只给对方说了苏宁“代行者”这层身份。 “在遗迹里，遇到了点问题，刚才在解决。”苏宁含糊解释说：“萝衣算作给我护法吧。” 那个小姑娘……不，那条龙……叫萝衣吗？宁错记下这个名字。 “好了，这个先放在一旁，稍后再谈，说正事，”苏宁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救亡会的事，情况怎么样？” 两女能安然坐在这里聊天，说明问题不大，苏宁猜测是安排起了效果，救亡会的人给殿堂灰风衣吓走了。 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断。 那么，事情就还没结束，他得尽快处理，结果，话音落下，就见两个成员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宁错笼着长裙，令裙摆贴合曲线，坐下，一本正经道： “人已经死了。” ？ “被我们联手杀死的。” ？？ 苏宁是真的惊讶了，不装的，这和他想的剧本不太一样，放下杯子，正色道：“怎么回事？” 于是，宁错便将事情经过完整叙述了一遍，看得出，打过腹稿，条理清晰，原话打出来能做纸质报告那种。 苏宁认真听着，等她说完，表情复杂道：“你们比我想象中表现的更出色。” 虽然他早已推断出，两女纸面实力大概率比对方强，可缺乏“实战经验”这个点很要命。 雪莉且不说了，满打满算，踏入修行路才一周，战斗手段只有一只召唤兽。 恩，幸亏入教时得到道行加点，那破猫进化了下，有了战斗力，否则只能当宠物养。 宁错甚至更糟，抛出纯粹用拳头砸，用脚踢这种普攻，完全没有战斗技能，只有几张符箓。 结果两人竟然合力将一名调查员宰了，且没有付出伤势代价。 怎么说？是队友太强力，还是对手太弱鸡？ 旁边，听到他的夸奖，宁错好看的眼睛弯成细线，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一本正经的秘书管家范多了这年纪应有的俏皮。 看的旁边雪莉直瞪眼睛，要知道，宁错在学校里也算小学霸一枚，被学院老师夸奖已是司空见惯。 可她却从未显露过这种骄傲自豪的情绪：活像是小学生被奖励了小红花。 稀罕事！ 她是对这位“代行者”多尊敬？人家随便一句“出色”就乐成这样？ “不过，虽然成功击杀了对方，可尸体没来得及处理，我回来后，一直在想，现场恐怕还留下了脚印等痕迹，我担心……” 宁错小心翼翼看了苏宁一眼，说，有点忐忑。 苏宁沉吟了下，说：“恩，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后续我来处理。” 面对两名新招收的“后辈”，苏宁觉得有必要表现的靠谱一点。 至于麻烦，的确可能有，他从未小看过官方的刑侦能力，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官方还欠着他好大一个承诺。 就算真出问题，以人教表现出的能力，护持个把人还不成问题。 至于官方的顺藤摸瓜……反正自己披着“十七”、“代行者”的马甲，又不是“教主”或“掌教”。 大不了易容术一开，茫茫人海遁入，天下之大，哪里行不得？ 恩，获得“巨灵神尊”后，苏宁底气十足，这玩意太狠了，一拳就给被污染的龙太子轰成渣了。 简直变态。 “是我做的不够好。”宁错双手放在膝盖上，垂头，深为自己处理不够完美而惭愧。 看的旁边雪莉眼睛瞪的浑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苏宁，心说你到底给我家宁宁施了什么咒。 恩，还是自己的“雨师”前辈好，除了遮掩容貌，不肯给自己真面目看，且初次见面时比较吓人外，就特别好了。 自己做弄他都不给生气的。 高下立判。 她开心地想着。 “对了，你说从他身上搜到了一些物品，在哪？”苏宁开口问。 宁错啊了声，这才从衣兜里取东西——从打回来，她都一直没空检查。 一个钱包、一个外形老式的功能手机、一个类似过去电话簿的小本子……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便利贴？ “这不是我搜来的。”看到那张淡黄色的贴纸，她脸色变了，“也不是我的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通行证 “给我看下。”听到这话，苏宁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一张她毫无所知，却突然出现在“战利品”中的纸条……这无疑令原本还算松快的气氛变得紧绷。 苏宁接过，没急着展开，先观察了下。 恩，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便利贴，工工整整，对折。 展开，就见内部用中文一笔一划写道： “拜启人道教华夏部魔都长官 诚邀与您会面，详谈。 敬具 东京都宫本家族 记 日时：贵方便宜时刻 场所：魔都晶旅套房1002” …… 好奇怪的格式……邀请函吗？东瀛人？宫本家族？人道教长官……是给我的？ 苏宁一头雾水，不是只有个欧洲人跑过来吗？怎么又多了个宫本家族？想了想，他抬头，就看到两个女孩正忐忑地望来。 显然，她们都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你们也看下吧。”苏宁将纸条放在桌上，两人凑过去，脸色各异：“都说说吧，什么想法？” 宁错凝眉道：“我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但可以肯定，应该是我们伏击调查员那段时间出现的，之前，之后，我都在车上，处于封闭环境。 不可能突然冒出来张纸条，毫无感觉。” “除非，是在我与雪莉下车，在弄堂里与对方周旋那段，恩，战斗发生前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当时格外警惕。 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击杀后，我俩返回车子的路上。 那段时候，晚霞给云遮住了，胡同里很黑，很暗，我们两个结束战斗，精神都很分散，也很急，天还下着小雨。 如果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将纸条塞进我的口袋，这个区间可能性最大。” 顿了下，小富婆咬着嘴唇： “可是，还是不可思议，我们全程没看到人。” 苏宁摇头道：“不要进入思维误区，用普通人的逻辑思考，的确想不通，可对方明确点出‘人道教’，说明很有可能属于超凡者。 那么，拥有一些手段，在你们精神分散的时候，塞一张纸条过来，再正常不过。 问题在于，发送邀请函的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像是巧合，这明显是有预谋的，人道教，指的应该是我们了，对方很可能早就盯上了你俩，但又与救亡会的调查员绝非一路人。” 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 说着，他扭头看向直愣神的雪莉，问：“你在想什么？” 雪莉一个激灵，醒来，心有余悸地说： “我想起个事，之前，在宁宁没叫我离开前，我的召唤兽曾自动出现，朝着外滩人群里看，当时我没搞懂为什么。 后来以为可能是它察觉到了调查员，可冷静下来想，也说不通啊，也许，小黑感应到的就是这个发信的。” 两人同时目光炯炯看她，盯得雪莉发毛，抱紧靠枕：“你们别这么看我，人家之前忘了嘛。” 人家……苏宁咧嘴。 宁错沉思道：“应该就是这样了，让我们大胆假设下，对方早先一步找到了我们，但未必是奔着我们来的，毕竟当时外滩聚集的市民很多，看热闹实属正常。” “也许是雪莉的召唤兽出现，亦或者是早有所图，总之，对方在关注我们。 后来我们前往旧街，其也尾随了过来，并目睹了我们杀死调查员的一幕，却没有露面，而是递了这张纸条给我。” 苏宁点头：“不一定正确，但有这个可能。” 他再次拿起纸条：“晶旅套房……这是个旅馆吧。” 宁错道：“恩，是个主营接待海外游客的旅社，与一些旅行团对接，不算高档，但有些名气。” 不愧是地头蛇……人形百度啊……苏宁感慨，身体后仰，说： “这样的话，也可以初步猜测，对方也是刚抵达不久，并非常驻，宫本家族……对方很自信，觉得我们看到这个姓氏，就会重视……东瀛，有什么知名的，宫本氏族吗？” 关于这个姓氏，苏宁最熟悉的是宫本茂，任天堂游戏设计师，马里奥之父。 宁错没回答，扭头看向雪莉。 抱着靠枕，雪白大腿蜷缩在一起的三国混血女孩无辜道：“看我干嘛。” 见两人继续盯。 她无奈道：“好吧，我只说我知道的哈，宫本的话，最出名的肯定是历史上的剑道大师，宫本武藏啦，而且，要我说，发信的这人，八成就是这个家族的。” “为什么？” “因为宫本家就是御三家之一啊，东瀛除了官方食尸鬼之外，另一股超凡势力集团的‘御三家’，其中之一，就是擅长剑道的宫本家。 据说他们甚至掌握着传说中的御剑术。” 雪莉解答。 苏宁与宁错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惊讶。 宁错惊讶于“御三家”怎么千里迢迢，来魔都找人教。 苏宁惊讶于……好吧，他就是单纯惊讶：“看来你对他们很了解嘛。” 雪莉脚趾不安份地勾起，白袜子出现褶皱，撇开头，说： “也没有很了解，就是听说过。” 啧……你这表现可不像只是“听说”，苏宁心道，突然想起宁错说过，雪莉外公一系曾是掌控超凡的“阴阳师”。 难道说…… “有点意思了，看来我们稍后得去会会他们。”苏宁笑，没有追问雪莉，这个不急。 将便利贴放在一旁，他转而看向另外几样，救亡会调查员留下的东西。 恩，属实少的可怜。 钱夹里有一叠钞票，信用卡，以及身份文件，苏宁看了下，死掉这倒霉鬼叫“沃克.戴维”，检索了下，不是啥知名人物。 从对方这寒酸的配置上，想必在救亡会内也不是啥核心人员。 当然，肯定比施耐德这种更靠近“核心”。 手机……原本是苏宁最抱有期待的，只要破解开，从里头或许能找到些有价值的数据，结果这兄弟倒好。 直接带个功能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还是走全球通的。 “这是担心被抓？还是特殊癖好？”苏宁咧嘴，摆弄了下，丢给宁错，让她找人弄开查一查，看能否找到点信息。 其余的也都差不多，直到他拿起那只电话簿一样的小本子，翻开，表情才正色了几分。 上面一页页记着凌乱的字母，都是些简短词汇，包括有关于海港保卫战在国内民间流传的说法，也有些稍微隐秘，但也有限的。 比如：奉天号、奇异的巨型骸骨，两位阎罗，京城来的精锐、人教的‘龙’和‘雨师’……等等。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沃克主要任务是调查水人进攻事件，查施耐德只是顺手的。”苏宁暗自点头。 往后翻。 很快看到了有关施耐德死亡的讯息，包括其死亡当夜，住的酒店来往的人员，时间点等等。 其中，在“宁错”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并且在旁边补充了个单词：other（其他）。 “这代表的是……我？”苏宁当天给宁错领进去，没有登记姓名。 再往后，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宁错有问题。” 旁边还标记了时间点——他在每条线索后头都标记了，很细心。 然后，就是空白了。 “看样子，这是他用来记载线索的本子，恩，从凌乱的线索和时间点推算，涉及宁错的调查结果未必发出，毕竟，写完这句话不久后就死了…… 当然，也不能确保，还要找专业人士还原下手机数据，才能确定。” 苏宁思衬，心态松缓了不少。 可惜，这本子一看就是新买的，没有啥别的内容，想着，苏宁习惯性往后“刷”地快速翻了下，突然顿住。 就看到本子后半截，中间用小刀掏出来一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只很小的，类似无线鼠标“接收器”的小玩意。 阿这……这不是把字典挖空了藏手机的操作吗？ 苏宁诧异了：“有发现，你们看下这个。” 他将“接收器”递给两女，雪莉对电子数码设备完全小白，装模作样分析了阵，摇头说：“不认识。” 倒是宁错，用纤细的手指夹着，盯着上头一个很小的地球标志，突然说：“看样子，像是个通行证。” “通行证？” “恩，”宁错拢了下黑长直的头发：“我听说过，妖魔出现后，各国超凡势力组建了个网站，各个势力，都在上面有根基，只有通过特殊的程序才能打开。” “只有真正的超凡者，才有可能获取通行证。施耐德这种不算。那个网站的logo，就是个挖空的，黑色的地球。 所以我猜，这个有可能是登陆的设备。” 苏宁挑眉：“能用这个登陆沃克的账号吗？” “恐怕不行，”宁错摇头，将其递回：“虽然我没进入过，但这种肯定是有密码的。” 这样啊……苏宁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收起来，准备抽空找个网吧试下，恩，肯定不能在这里尝试啊。 鬼知道会不会被定位。 “好了，你们也辛苦了，这都七点多了，天都黑了，好好休息下，吃点东西吧。”苏宁笑道：“对了，那个武安……” “他已经回家了，”宁错表示自己联络了对方，然后说：“我点些外卖吧，四份？” 她给萝衣也算进去了。 苏宁委婉道：“那恐怕四份不够……” 宁错：“？” 考虑到小姑娘在睡觉，不一定下次啥时醒，最终外卖只点了三份，等送餐的功夫，苏宁拿出玉符，发现“一零一号”发来消息。 一个是对遗迹的动静旁敲侧击，毕竟搞的那么大。 苏宁对此只简单答复说是己方收取物品，造成的动静，惊扰了大家，浪费了社会关注资源，深表歉意。 一零一号相当无奈，但也知道问不出啥，只好转而说起“旧街”附近发现的尸体，求证相关信息。 苏宁承认的确是末日救亡会人员，并表示对方的来意是调查魔都港事件。 人教从“自己的渠道”获知了对方行踪，但考虑到主力在遗迹，难以及时回返，所以通知殿堂，准备联手处理，结果不小心，把对方单杀了。 殿堂沉默。 好一阵，才发来短信。 “一零一：贵教当真谨慎，不仅尸体搜刮的干净，还抹去了整条巷子的痕迹，佩服。” 语气……就有点酸溜溜的。 苏宁愣了下，心想啥时候抹去了，难道是……发邀请函的人做的？ 收起玉符，他正走神，忽听身后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 扭头，是短发圆脸的雪莉。 她稍微有点扭捏地走过来，开襟外套下，t恤上的皮卡丘隆起两个大包： “那个……听宁宁说，您认识雨师前辈，他也去了遗迹，回来了吗？” 苏宁眨眼，目光掠过她，就见远处宁错促狭笑着，眼睛亮亮的。 “呃……”苏宁收回目光，有些为难道：“你要见他？” “恩！”雪莉双手攥在胸口，用力点头，仰头，期翼地看着他。 苏宁面露悲痛：“那恐怕不行。” 雪莉愣住，眼神有些慌乱：“为什么？前辈出事了吗？” “那倒不是……”苏宁为难道：“主要我没法再回来一次。” 雪莉：？？？ 第一百零三章 应邀 二十分钟后，外卖送达，五菜一汤，六盒米饭，量大管饱。 把休息区茶几清空了，当做餐桌，三人落座，苏宁在遗迹折腾了大半天，也着实有些饿了，坐下埋头苦吃。 宁错毕竟富贵人家，虽然灵力消耗巨大，也饿的很，但吃东西还是小口小口的，喝汤时候，拿汤匙还会翘小拇指……两个字： 精致。 单次量少，但速度飞快……至于雪莉，恩，这妹子从打对话后，整个人进入了失神状态，茶不思饭不想。 很规矩地坐在沙发里，托着雪腮，盯着苏宁猛瞧。 她还没从雨师前辈就是苏宁的真相中回过神。 “你看我干嘛？”苏宁扒了一盒米饭下肚，无奈道。 吃饭时候旁边有人直勾勾看着……那种感觉就如同写稿时旁边有人盯着你屏幕：是万万写不出的。 苏宁有点吃不下去了。 雪莉托腮，卡姿兰大眼睛满是崇拜：“好厉害。” “？”苏宁无语，心说几口吃一盒饭的确不凡，但你这副崇拜的样子也很怪啊： “看对面去。” “噢。”雪莉托腮，脸啪地一侧，盯着好友，运筷如飞的宁错动作一滞，无奈放慢进食速度，想了想，说： “您刚才是与官方联络？” 她看见苏宁在阳台用玉符发消息了。 “恩，对方说事发地痕迹被人为清扫过，我怀疑是宫本家族的人做的，倒是省了些麻烦。”苏宁换了第二盒米饭，说。 雪莉脑袋啪地扭回来。 宁错喝了口汤，皱眉道：“这么好心？我总担心对方意图不轨。” 雪莉啪地又看向她。 “担心是对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吃完饭，我过去接触下，弄清楚来意。”苏宁夹了片青菜。 “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宁错问。 苏宁本想拒绝，但想了下，两人身为当事人，加上此行危险程度不高，没有退避的必要，便点头道：“也好。” “用做伪装吗？对方应该见过我俩容貌。”宁错也换了第二盒。 “戴个口罩就行，你俩不用特殊准备，没意义。”苏宁伸筷子。 “还要提前制定个方案吧，假如对方有恶意，怎么反应，假如没有，又该如何。” “恩，你说说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瓜分食物，雪莉的脑袋瓜来回啪啪转动，眼睛里直冒星星，也不知道在想啥。 “那就这样吧，雪莉，你什么想法？”苏宁吃饱了，看向扭头怪。 “啊？”雪莉茫然，完全没听进去，想了想：“我可以！” 宁错扶额，感觉闺蜜简直太丢脸了。 …… 晚上，九点钟，目标“晶旅”建筑外，一辆车缓缓驶过，晶旅所在区域并不算繁华，细雨虽早已停了，但后续影响还在。 空气有些湿冷，附近车流还好，人流不多。 苏宁三人坐在车内，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这家国际游客旅社闪亮的大门，并未停下，而是径直穿过。 拐入几百米外的一条偏僻街道，停靠在巷口。 “嗳？我们不是去旅社吗？”雪莉独享后座，方才跪在真皮座椅上，撅着屁股，往窗外瞧，这会茫然问。 “吃饭时候，你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司机宁错大小姐叹了口气：“甭管对方来意如何，见面这种事，要尽可能占据主场优势。 虽然咱们也不惧对方耍花招，但魔都是咱们的地盘，对方一外国人，让他们出来见面更好，恩，这在心理学上是有依据的。” 雪莉欲言又止，心说那我也是个外国人……哦，从血统上算应该是四分之三个外国人…… “你去叫对方出来，”宁错说，“用你的猫。” “啊？哦！”雪莉愣了下，醒悟，心说还有我的事呐，瞥了眼副驾驶的雨师前辈，她挺起胸脯，决定表现下。 结印！ 车前盖上迈步走出一只由黑气构成的猫，相比此前，黯淡萎靡了些，出场瞬间想要抖擞咆哮，结果给苏宁眼睛一瞥，怂了。 讨好地“喵”了一声，朝远处的旅社飞奔过去。 施展通灵术时，施法者可以获得召唤物的“视野”，具体操控范围，视修为与召唤物状态浮动。 对雪莉而言，几百米的距离，完全没问题。 其实苏宁也可以利用纸人去带人，但考虑到要进旅馆要避开监控，太麻烦，索性交给雪莉。 …… 晶旅，1002房。 此刻房间内，宫本家的夫妻盘膝对坐，闭目吐纳，点点星辉自窗外吸入，浸入毛孔，炼为灵力。 “呼，”运行完一个周天，脸庞略圆的男人睁开眼，说：“二十一点了，对方肯定已经收到我们的传信了吧。” 女人睁开眼，说：“不出预料的话。就不知何时来联络。” “此次奉家主之命前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大不了多等些天。”男人叹道： “可惜，之前古老遗迹显现，顾虑太多，没能登岛，否则，早就能遇见也说不定。” 女人劝道：“遗迹危险巨大，华夏殿堂都是上百人结伴登岛……还要冒着突破海港封锁，引发华夏关注的风险，不值当。” 顿了下，笑道：“不过结果到底不差，只不过早些晚些的问题。” “恩。” 两人交谈着，突然，剑心震动，同时扭头望向门口，眼眸浮起灵力光辉，就见紧闭的房门下方，一缕缕黑气如水般涌入。 继而，凝聚成一只黄色瞳孔，黑色躯体的怪猫，幽幽地看着两人。 两夫妻本能按住身旁剑鞘，女人挑眉：“是那个阴阳道女子的……” 男人抿嘴，意识到要等的人已到来，开口，用中文道：“请问可是人道教前来？” 黑猫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回答，脸上人性化地浮现一丝好奇，然后转身，大摇大摆往外走。 两夫妻对视一眼，明白过来，起身，将剑放入背包，推门紧随其后，下楼。 召唤兽很多超凡者都未必能看到，更不要说普通人，因此全程没有引发特殊关注，一猫两人出了晶旅，沿着夜幕下的街道朝前走。 约莫几分钟后，那只猫径直迈入路旁的一堵墙壁，消失不见，两人愣了下，同时开口： “幻术。” 他们分明记得，这里应该是有条偏僻小路，如今却呈现墙壁模样，显然是幻术所铸。 目的么，大抵是为了防止行人误入。 念及此，两人取刀剑悬在腰间，迈步撞入墙壁，周遭如水荡开，眼前再清晰，果然就看到了一段被幻术单独封锁的街道。 空空荡荡，冰冷的空气中，只有盏盏路灯与微弱星斗照明。 街道一侧，停靠着一辆宝蓝色女式豪车，此刻，黑猫站在车顶，喵呜一声遁入，消散不见。 车门开启，陆续走出三人，都是现代人打扮，其中两个女孩是熟悉的，不必多言。 关键在于最后一人。 其最后一个下车，站在阴影里，穿着……很寻常，年轻人打扮，只是走出的瞬间，便有一股难言的压力铺散开来。 令人瞬间意识，这人才是“首领”。 “东京都宫本家族，二代辈，宫本由美见过诸位。”女人率先开口。 “东京都宫本家族，二代辈，小谷中介见过诸位。”男人依言道。 说完，两人才看清那自昏暗处，走入路灯下的年轻人的容貌，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无面人。 保险起见，苏宁选择用易容术，将五官抹平，只留下几个器官开口，猛地看上去，就格外有点慑人意味了。 “宫本家？所谓御三家之一？”苏宁用伪装过的，略显沙哑的声音说。 “正是。” 从名字就能判断出，叫做小谷中介的男人大概是入赘的，大抵是这个缘故，正式会面时，应答的是那名叫做“宫本由美”的女人。 “我等早耳闻华夏人道教大名，却苦于无从联络，只好冒昧邀请，有失礼数，万分抱歉。” 宫本由美施展东瀛传统道歉技能，上来就是一个鞠躬。虽没有交手，但仅凭剑心，二人已清楚意识到，面前这神秘人实力高深，绝非他们夫妻能抗衡。 与此同时，苏宁也开启望气术，打量两人： 恩，实力的确不算弱，从灵力反馈上，不比宁错两人低了。 考虑到人家大概率是老老实实修炼上去的，而非暴力加点，实战经验肯定更丰富。 怪不得，能不被战斗的三人察觉。 苏宁暗自点头，同时，也意识到，对方果然并非“混血种”，而是这个时代的，人教之外的“修行者”。 混血种的血脉之力 妖魔的魔气 以及修行者的灵力 三者在望气术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很好分辨。 这点，他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确认，世间的确存在其他势力掌握炼化灵力的法门，仍旧心有动荡： “这种‘邀请’方式，可不只是冒昧，”苏宁声音不善，道： “宫本家族此前与我们素无交集，却与救亡会的人近乎同时抵达，这由不得我不多想，我想，你们应该给我个解释。” 第一百零四章 支脉与正宗 宫本由美并不意外，似乎早已打好腹稿，闻言解释道： “贵方与救亡会的这次矛盾，我们此前的确并不知晓，也只是适逢其会，并且，请您相信，我宫本家，也与欧洲救亡会并无关联。” 说着，不等苏宁再问，她当即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以另外一个视角叙述了下。 过程么，与宁错猜测的高度吻合。 按照两人的说法，他们近日抵达魔都，恰巧赶上龙宫遗迹出现，由于多层考虑，没有试图进入遗迹，而是与其他游客一样，出门观望。 选的位置，就是人流最多的外滩。 结果很意外地，感应到了“阴阳术”的波动，从而注意到了雪莉，后来，又跟着两人往旧街跑，恰好撞见了双方战斗的一幕。 赶过去的时候，刚结束，两人感应出宁错身上的灵力气息，猜出她属于人教，所以趁机递上邀请函，并出手，帮助善后。 “大概就是这样了。”宫本由美说。 苏宁沉吟：“你们感应到的‘阴阳术’指的是……” 两人看向雪莉：“这位小姐不是阴阳师吗？方才我们是跟随她的式神前来。” 顿了下，倒插门女婿小谷中介解释道： “现代各国所谓的超凡者，多是以血脉力量进化，在灵觉上极为欠缺，我宫本家族修剑道，养剑心，且与土御门家族多有交往，对式神感应更为敏锐。” 他以为苏宁在质疑。 听到这话，雪莉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好在戴着口罩，加上事先叮嘱过，没有说话。 苏宁则是心中一动，决定回头与雪莉单独聊聊。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合乎逻辑，暂且略过。”苏宁声音不见起伏，说：“只是，宫本家远渡重洋，恐怕总不只是满足好奇心。” 宫本由美道：“我夫妻二人，此次前来，是奉家长嘱托，前来寻找华夏人道教长官，有事商谈。” 苏宁道：“人教魔都事宜，由我全权负责，有什么话，给我说就好。”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沉默，这次是小谷中介开口： “不知如何称呼？” “十七。”苏宁直接报出马甲之一。 小谷中介愣了下，才意识到这是某种“外号”、“编号”之类，也不追问，点头道： “十七阁下，兹事体大，出发前，家长特叮嘱我们，要求定要与人教高层商谈，恩，当然，我不是质疑您的身份，只是……” 苏宁听得烦躁，冷冰冰道：“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是，”小谷中介点头，咬牙说：“我们希望能验证下您的修为。” 苏宁摇头道：“你们两人，不是我的对手。” 小谷中介赞同：“的确，但我要验证的，并非战力，也不想与阁下刀兵相见。” 苏宁疑惑了：“那验证什么？” “功法！”小谷中介沉声道：“我宫本家世代传承呼吸术，可纳星光入体，炼化为灵力，亦是力量源泉。” “据我所知，人教正统亦掌握类似法门，且效率更胜我等。” “功法比拼，可见优劣。” 苏宁敏锐捕捉到“正统”这个词，觉得有趣：“所以？” 小谷道：“就在此处，我与阁下运转呼吸术，争抢星光，比拼功法。” 哦……苏宁瞬间领悟。 其实也简单，说白了，修行时运转功法，大家都是从附近吸收星光过来，功法牛的，吸力强，差的，吸力弱。 以前在沈城，他和朱一闻也要错开时间修炼，否则就会彼此争抢。 一个道理。 苏宁本来不想莫名其妙，和这人较量这个，很无聊，可转念一想，也可以借此机会，观察对方“呼吸术”的路数，便答应了下来。 “好。请赐教。”小谷中介很干脆，当即盘膝打坐，闭目运神，呼吸节奏变化，如有律动。 恍惚间，便见冰冷的夜空中，漫天星辉有如飘飘洒洒的雪，滚滚落下，片片沾身。 小谷中介身周，隐约有风浮现，卷起周遭十余米范围“飞雪”，纳入体内。 这一幕并不可见。 可在场众人，心中却莫名有了画面。 “这是……”宁错眸光惊讶，她修习《人道参神契》已经有段时间，对于这门功法也已运转纯熟。 一眼看出，所谓呼吸术，与参神契本质上并无不同，路子很相似。 但在细节上，却有差别。 比如，最明显的，参神契气息悠长，修行时，人逐渐与天地融为一体，对星光更多的是承载。 因而，单次修炼，时间越长，越轻松，对人的精神有滋养作用，如文火慢炖，整体上更讲究“天人合一”的大和谐。 而宫本家族的呼吸术，却有明显的干扰痕迹，会主动将星光拉入体内，效率更高，但同时，可预见的，时间越长，也会越疲惫。 两种路线，也谈不上哪种更优。 但谈若是比拼“效率”，参神契绝对处于劣势。 “对方故意的？”宁错有些犯嘀咕，有些担心地望向苏宁，只可惜，后者脸庞经过处理，完全看不出情绪。 但毕竟熟悉，她仍旧感应出，苏宁的淡然自信：“十七……他们……” “没关系。”苏宁笑了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心下有了些猜测，至于对方是否清楚差异，从而故意如此…… 坦白讲，他毫不在意。 就像巨人不会在意面前耍枪弄棒的孩童是五岁，还是十五岁。 毕竟，他修行的并非弱化版的《参神契》，而是《人皇经》。 “阁下还不开始吗？”宫本由美站在一旁，出言提醒。 苏宁淡笑：“也好。” 说完，他也不打坐，只朝前方跨出一步，体内，人皇经全力运转，轰隆隆……灵力如怒涛，自丹田起，沿经脉周天运行。 轰…… 一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浩渺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漫天星光大雪突兀燃烧起来，还在半空，就已化为灵力。 无形漩涡自苏宁头顶升起，扶摇而上，绵延千万里，仿佛接通了宇宙星河。 微风一静。 在寻常人看不到的“世界”里，灵力如百川归海，浸入他身，一旁，原本专心吐纳的小谷中介仿佛置身于疾速枯竭的池塘。 所有的水流，都争相恐后地，远离了他。 他蓦然睁开双眼，便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圆润的脸庞上，瞠目结舌：“这是……” 静立一旁的宫本由美表情僵住，似乎从未想过，修行竟能这样。 下一秒，星光散去，苏宁睁开双眸，停止了功法运转，淡淡道：“这样，可以证明了吗？” 静。 空荡的街巷中，竟一时没人说话，不单是宫本夫妻，就连站在身后的宁错与雪莉，也是目眩神迷。 这是只有修行者才能看到的画面。 “可……当然可以！”小谷中介爬起身，看向苏宁的目光，抛开敬畏，又多了几分向往与震撼。 宫本由美将腰间刀剑“当啷”丢掷在地上，款款行礼： “宫本家族，参见人道正宗！” 这是第二次拜见，意义与此前不同。 “正宗？”苏宁疑问。 “是的，”宫本由美道：“我宫本家族，乃是人教东瀛分支中，尚存的一脉，此前听闻华夏人教入世，家长猜测，也许是正宗复兴，特派我夫妇二人前来寻找，确认。”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等等……苏宁很想打断对方，正宗？支脉？眼前这帮人也曾是人教的一部分？这…… “说清楚。”苏宁沉声道。 第一百零五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清冷的街道上，席卷来的星辉点点逸散开，苏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宫本由美这句话实在有点刺激，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在他想来，作为这世界上另外一股传承日久的“修行者”势力，对方听说人教的存在，单从“建交”角度，过来尝试结识也是说得通的。 更何况，对方掌握的“呼吸术”，也的确与人教法门相似——他原本只是好奇，并未就此认为，双方会有传承上的关联。 毕竟，星光是全人类共享的，既然上古有列仙，总不能说，只允许人教掌握炼星力为灵力的法门。 可对方却语出惊人，直接声称自己是“人教”的一支，妈耶，我点名册上都没你们的名好吧。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没脸可以变。 “看来，正宗果然已遗忘了我们这一支脉，”宫本由美并不意外，神情复杂：“终归是时间太久。” “请容许我简单说明，”她叹了口气，说： “先前曾提起阴阳道，阁下应当听过阴阳师的历史，恩，按照如今通行的说法，是唐时，东瀛派遣唐使引入，后续本土化，逐渐形成。” “这个说法大体没错，只是，另有隐情。 事实上，根据我族中记载，当时从华夏东渡的，还有部分古修士，那是个古老修行尚且留存尘世的时代，上古的列仙纷纷陨落，但还有部分传承延续。 其中，最大的一脉，就是人道教，即人教。” “那些古修士抵达东瀛后，世代居住下来，繁衍，传承，凋零，有的断绝了，有的隐居，有的获得了官方身份…… 直到妖魔复苏，仅剩的部分支脉才重新活跃，我宫本家，以及土御门家，就是人教当初东渡的支脉传承。” 宫本由美说： “只是，千百年过去，世界格局变化，华夏正宗也没了消息，我们也都有了新的名字，直到前不久，听闻大陆人教重现。” “家长才命我二人，前来寻访，说，如果证实，希望正宗能派人前往东京……” 苏宁安静听着，心绪复杂。 过程简单，可信息量却很大。 按照这说法，起码在唐朝时期，即，约一千年前，人教还没灭亡，并且势力不小。 甚至还有余力派生分支。 结果，后来的几百年里，不知怎么就灭亡了，反而是跑到东瀛的一个“分部”保存至今。 简直讽刺。 “你说，宫本家与土御门家，都是人教的旁支。”苏宁确认道，“那御三家中的另一家……” 他来之前，就从两女处了解到，“御三家”分别为： 宫本家族（剑道）、土御门家族（阴阳道），以及修验道僧侣（和尚） “那些僧侣么……他们的传承源头可以追溯至上古西方教，当然，几千年过去，早已经发展出自己的派系了。”小谷中介插嘴说。 西方教……苏宁咀嚼着新情报，浮想联翩。 “历史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一群人会跑去岛国？并且留存下来，而固守国内的，更强的组织却覆灭了？甚至变成了系统……” “阴阳术就是通灵术……这么说，雪莉祖上就是人教成员？到她这一辈，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探寻的，有关于国内修士断绝的真相，或许就在东瀛。 念及此，他又尝试询问，结果宫本由美却只推说不知。 话里话外，是想苏宁应约，去趟东京，与他们的“家长”见一面。 至于目的嘛……说是要“重建联系”，但苏宁觉得，没这么简单： “好，宫本家的邀约，我记下了，这枚玉符给你们，我稍后会将此事汇报给掌教，至于具体怎样安排，会用它与你们联络。” 分出一枚子玉符抛出，苏宁道。 两夫妻郑重接过，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返回\u001d东京，回报家主。” “恩。”苏宁没挽留。 两人正要走，小谷中介突然想起什么，试探道： “阁下，实不相瞒，家族中，并不是所有成员都相信正宗的存在，如果可以，您是否能正式修书一封？” 苏宁看了他一眼，笑了：“好。” 随即，就见他手中凭空出现山河绘卷，轻轻一抖，飘出一张信纸——经过研究，他不只可以捏纸片人了。 还可以直接抖出原材料来。 给宁错画符的纸，就是这里来的，可以承载灵力。 接着，苏宁心神微动，一汪清水自路旁水坑飞来，缠绕于右手指尖：御水术。 体内，沉睡于脾脏附近的一缕“剑意”引动，附着于清水上，苏宁以指代币笔，于纸上勾勒文字。 继而，纸张叠起，弹指间，丢给对方： “这封信，就请两位代为转交。” 旁边，宫本夫妻已经给苏宁这一套操作惊住了，毕恭毕敬接过，不敢展开，小心收起，竟比玉符还更珍重。 鞠躬道别后，结伴离开。 …… 等人走了，杵在后头装哑巴的两个女孩才围拢过来：“十七，他们真是我们的人？” “前辈……他们说的，是真的？” 苏宁解除掉易容，坦诚道：“我也不清楚，毕竟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但听起来，不像谎话。” 关键是没啥必要说谎。 宁错长裙外裹着保暖外套，面露期翼：“是要请示掌教……组织的领袖吗？” 苏宁微囧，淡然道：“掌教的情况……比较特殊，未必能给予答案，恩，这些还不是你们可以接触的。” 宁错不疑有他，只觉人教那位首领，神秘强大，转而道：“那您准备去东京吗？” “也许吧，我再想想。”苏宁笑道：“听到小谷中介最后那句话没，宫本家族中有人不认正宗，这算是在隐晦透露信息给我。” 宁错聪慧，一点就通：“您的意思是，对方邀请咱们过去，重新结交是假，试探虚实是真？” “恩，想想也是，按这说法，双方都几百年没联系了，普通人亲戚几年不走动，关系都会淡，更何况几百年？” 苏宁靠在汽车保险杠前，视线落在黑暗中： “人教一月份就已闯出名声，对方却是在海港保卫战后，才派人来……意图很明显了。” 宁错恍然：“他们早听说了，但不觉得咱们强大，所以保持观望，直到水人被击溃，才上赶着过来……如果我们弱，就不认，如果强，就攀关系。” “差不多吧。”苏宁淡淡道： “所以，假如要去东京，也不会是单纯叙旧，而是进狼窝，我们显出半点软弱，就会给吃的渣都不剩。 反过来，倘若我们作为强龙，压过那帮地头蛇，那收获也会很可观。” “那我们是龙还是蛇？” 苏宁笑了，没回答，只是道：“你和雪莉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好。”宁错没问是什么，拉着欲言又止的雪莉上车离开—— 从宫本夫妻说起“土御门家族”后，这姑娘就有点走神。 …… 汽灯尾灯远去，苏宁站在黑夜里，双手塞在口袋里，沿街走动，思考着今天的事。 先是遗迹，再是救亡会，人教分支…… 事件接踵而至，应接不暇，到现在，他甚至连下午遗迹的“收获”都没来得及清点。 “真是一刻不得闲。”苏宁叹气，快步离去。 …… 二十分钟后，苏宁走入某家大型连锁网咖。 此刻，已经到了包夜的时候，大部分人散去，少部分决定通宵的夜猫子已经摆开阵仗。 苏宁披着伪装，一番操作，给自己在二楼角落开了台机器。 拿出那枚“通行证”，捅进了机箱插口。 恩，什么给“掌教”汇报当然是扯淡……他想试下这个是真。 显示器上弹出一个扫描窗口，自动打开，里面只放着一个文件，苏宁用鼠标点开，展开为一个浏览器窗口。 “世界超凡者汇聚的暗网吗？”苏宁还真有点好奇。 下一秒，屏幕黑了下来，如同游戏cg开头，黑暗中，一个地球的图标浮现出来： 它与传统观念的地球是反的，海洋被填充为陆块，陆地被挖空。 象征着世界的背面。 logo闪过，一座青铜大门的图案出现，呼吸般律动，底下还有一行字： “通往禁忌之门。” 要不说呢，超凡者都是中二病……哦，我也不例外……苏宁吐槽，继续点开，这次终于进入网站主页。 整体呈现黑黄交杂的色彩，设计风格有些眼熟…… 进入瞬间，似乎是检测到了电脑默认语言文字，页面自动由英文转为了汉字。 左上角，是logo与网站的名字： “宇宙暗面？” 苏宁眨眼，目光下移，看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what''spastisprologue） 苏宁知道，这句网传的话出自莎翁的《暴风雨》，如今被用来表达未来可期的意思。 但他查过译本，发现原文中并无这个句子。 且从原文语境来看，略显阴暗。 摇头忽略掉，苏宁看向下方，赫然是个简约的论坛页面，分为各个分区，点开排名第一的板块。 赫然是一条条帖子。 第一百零六章 东京连环杀人案 大体是沿袭了西方一贯的简约（简陋）风，整个论坛页面也给人一种很轻盈的感觉，没有多余干扰。 按钮隐藏角落，页面主体是黑底黄字的标题。 “南印迈索尔地区疑似出现大魔神玛依刹遗骸，可追溯至孔雀王朝时代。” 苏宁目光下移，看到的第一条标题就很吸引人了。 点开，发帖的是个他不会拼的字母名字。 内容很简短，大体是说，天竺国内某僧侣团探访险地，有所发现。 然后就是一顿猜测，历史科普，可以理解为标题的扩写，干货不多，底下有十几条回复，也没啥营养。 苏宁对天竺了解很少，也看不出什么，点了退出，继续往下扫。 “太平洋深处出现神秘吼声，疑似妖魔存在，却并未攻击过往船只。”恩，这个帖子更简单，但讨论度很好，几百条回复了。 底下基本都是各种版本的猜测，有严肃的，也有网友沙雕风的，比如说怪兽吃饱了懒得动，或者牙口不好什么的。 “听说欧洲某绯闻王子也加入了末日救亡会了，啧，了解内幕的大佬出来说说呗。” 呃，兄弟你这标题与前两天画风不符啊。 “最近朋友刚进行了二段基因改造，医生说要忌口，少油炸少辣，呵呵，我直接点了炸鸡薯条配啤酒，大家点赞破五百，麻油火锅给他安排上。” 这…… 苏宁默默滚动鼠标，表情随着浏览不断变化。 几分钟后，他对这个网站有基本了解了。 整个社区趋于扁平化，管理员的存在感很弱，在线人数在两千左右，注册人数则高达数万。 很活跃。 大抵是因为进入门槛高，所以综合素质还不错，有价值的，类似“新闻”的消息浏览和讨论量都不低。 当然，人多了嘛……灌水的也免不了。 爆料不少，但都浅尝辄止，可以理解，这种浅层信息交换，对各国超凡者而言，都有益处。 但涉及到重要信息，肯定不会发出来。 论坛里所有成员都没有头像，但可以写个人简介什么的，还可以带“牌子”，即，部分成员名字后头带着所隶属的组织。 此前白起说过的，守夜人、骑士等等，都有活跃，这类人的发言也偏向严肃，拥有更高的关注。 苏宁怀疑，这些属于各组织驻“宇宙暗面”网站的“喉舌”了，认证过的。 网站甚至还有个组织列表栏目，里头是世界现存的大小超凡组织，密密麻麻。 苏宁在里头甚至看到了“华夏殿堂”，排名很靠前。 点开，却只有寥寥几条帖子，都是官方语气的辟谣或谴责。 应该是内部约束，禁止灰风衣们掺和。 此外，网站还有个交易板块，点上去，提示只有积分贡献足够的成员才可以访问，苏宁是不成了。 他连账号都没，就是个“访客”。 回到论坛区，苏宁继续刷了起来，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沙雕帖子，专盯着“新闻贴”看。 “东京连环杀人案调查中，尚无后续结果。” “据称，华夏殿堂血媒研究突破，整体实力将再次提升。” “人教再出手，龙宫历史影像全记录！” 突然，他看到个飘红的帖子，在一片黄色中极为醒目，后面回复数高达两千条。 赫然是有关龙宫遗迹的消息。 “原来我在世界上这么火吗？”苏宁都惊了，要知道整个网站，回复几百条就算大热话题了，这直接逼近在线人数可还行。 顶流。 点开，里面附带着一个视频文件，可以直接播放那种，明显是“东海爱情故事”录像。 扫了眼评论区，挂着组织牌子的会员层出不穷。 各种猜测分析。 苏宁这才发现，有关龙宫遗迹的帖子数量极多，但大体是太多了，有污染版面嫌疑，被管理员锁了不少。 所以进来时，才没立即看到。 网咖角落，苏宁看着一帮世界各国的风云人物做出各种猜测，默默窥屏，有种莫名的小爽： 哼，原本还以为这网站多了不起，结果不还是都在讨论本教？ “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我的传说.jpg” 苏宁笑笑，原本对这国际网站的敬畏烟消云散： “恩，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定期上来看下局势，或者以后，有需求了，通过这里与其他组织联系，倒也不错。” 想着，他决定注册个账号。 不需要实名，甚至邮箱都不用，只要编个账号密码就行，毕竟“通行证”本就是个高门槛了。 超凡者们对隐私保护这块还是很敏感的。 id直接用了“seventeen”，即：十七 “怪不得，那么多人发贴，原来有价值的帖子或回复，得到的点赞多，会折算为贡献点。点数高了，可以获得包括进入交易版块的特权。” 苏宁阅读着个人主页，恍然。 略一沉吟，他决定水两句，点开板块，刚好看到一条“守夜人”组织成员发的贴，猜测龙宫遗迹中，到底藏着什么。 竟能引发如此大动静。 刚发出，回复还不多，苏宁抢了个三楼，略一沉吟，回复道： “机甲。” 结果……果然没人搭理他，大概是把他当成灌水类回复了，更别说点赞了…… “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苏宁叹了口气，也不解释。 巨灵神尊在手，迟早会用到，等他开着“机甲”人前显圣的时候，再来挖坟。 何愁贡献点不来？ “这叫伏笔，恩，伏笔。”苏宁自我安慰，又点进那个讨论太平洋神秘吼声的帖子，略一犹豫，在后头回复： “饕餮。” 他怀疑，这吼声与美姬和水人背后的“饕餮”有关。 甚至，考虑到系统的一贯尿性，他揣测，也许巨灵神尊的获取，就是为了应对饕餮而来。 摇摇头，不再多想，苏宁等了阵，见的确没人理他，拔出“通行证”，下机离开。 …… 而就在他下线的同一时间，东京都。 东京警视厅，下属特殊行动课，某辖区办公区内，一名穿着黑色绣猛鬼纹章制服的女孩正坐在电脑前。 浏览着“宇宙暗面”网站。 并看到了守夜人帖子下，苏宁的“机甲”两字回复，噗嗤一笑。 “大姐，看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左侧工位，一个头发有点非主流，身材高瘦的青年笑呵呵凑过来。 “是啊，说说。”右侧工位，一位矮胖身材的肥宅也凑趣道。 女孩脸一黑，收敛笑容，板着脸训斥道： “小森稔！今野雄一！说了多少次，值班时禁止交头接耳，专心工作！你们这个样子，怎么行？起来，我检查下你们的工作！” 说着，她起身命令道。 两人脸一垮，放在键盘上的手闪电敲下，将页面切换到工作文档，然后小学生一样站起来，退后两步，竹原春菜满意点头。 走过去，审视着左侧电脑上的表格，飞速敲下“alt+tab”，切换窗口，弹出来个网页游戏页面。 破解摸鱼！ “这怎么回事？”竹原春菜沉下脸来。 高瘦的非主流青年小森稔支吾说不出话。 旁边胖宅缩了下脖子，抬手去按关机键，结果给女孩一抓摁着，冷笑一声，如法炮制，就见新弹出的窗口跳出来个二次元比基尼萝莉： “欧尼酱~” “今野雄一！！！” 胖宅羞愧地低下头。 “你们这样，简直丢尽了本组的脸面！也丢尽了食尸鬼的脸面！”春菜气不打一处来道。 高瘦青年无奈摊手：“大姐，我们也没办法啊，这两周真的就是风平浪静嘛，无事发生，这么晚了，的确没有工作做啊。” 胖宅附议：“就是……大姐你不也是在逛论坛，摸鱼……” “我那是在收集情报！”竹原春菜抱着胳膊道： “再者，怎么就‘风评浪静’了？这两周的确没有大型妖魔袭击事件，可连环杀人案呢？到现在都没进展，你们不关注？！” 话落，两人都沉默下来。 东京连环杀人案……听名字，似乎是侦探小说风格，但实际上，却归属他们特别行动课，即，官方超凡组织“食尸鬼”们办理。 从打一周多前，东京市频繁出现市民意外死亡事件。 死者状态诡异，身体机能毫无损伤，也无疾病史，毫无征兆死去，且多发于户外，人流密集区。 警视厅调查后，发现死亡状态与三级灵体妖魔杀人手法类似。 故而，转给食尸鬼们办理，可一周多过去，竟毫无头绪。 最大的症结在于，三级妖魔往往都是大范围攻击，覆盖一片区域，对数万人，乃至更多，发起缓慢的精神侵蚀。 可连环杀人案却相反，每次只死一人，就仿佛有一头“三级妖魔”，在挑人猎杀般。 杀完即走，毫不停留，令人极为头疼。 已经引发了一定的社会恐慌。 “总部的人都束手无策，我们能怎样，再者，我们辖区里也没有类似事件发生，总不能插手，干预其他区的案子吧。”小森稔叹了口气，说。 作为世界级大都市，东京市有二十三个区，每个区都有食尸鬼分部。 “那也不能……”竹原春菜沉默了下，正要说点什么，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三人一怔，女孩拿起老式座机话筒：“喂？” “什么？好，我们立即前往！” 放下电话，她看向同事：“案子……来了。” …… 魔都，苏宁从网咖走出，走向最近的公交站牌，准备返回工作室。 恩，身为掌教，更要保持艰苦朴素的奋斗精神。 好吧，主要是打车费太贵了…… 突然，他掌心微热，灰雾空间印记闪烁：“萝衣醒了？” 苏宁诧异，折身去无人处，打开通道。 灰雾淹没地面，木门洞开，萝衣杵在门里，一脸委屈的瞅着他。 “怎么了？这次醒的这么早？”苏宁好奇道。 “咕噜……”萝衣揉着肚子，可怜兮兮：“我饿了。” 第一百零七章 清点收获:修复机甲的渴望 饿了……苏宁心道：果然。丝毫不意外，扭头朝萝衣招呼道：“走，觅食去。” 离开“宇宙暗面”，就已接近十一点，好在附近不算清冷，一大一小，沿街走了几百米，看到家面馆，拐了进去。 “先垫下肚子，别吓到人家。”等面条的时候，苏宁叮嘱，心说敞开吃，钱倒还好，关键怕引发额外关注。 “哦。”萝衣点头，盯着桌角的调料盒：“这个花钱不。” “免费的。”旁边服务员笑呵呵道。 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谁都喜欢。 下一秒，萝衣打开辣椒盒，几口舔光，辣的吐舌头，苏宁都没拦住。 服务员： “……矜持。”等人走了，苏宁扶额低声道。 萝衣委屈，心说这难道不是给人吃的？ 不多时，两大碗汤面上桌，苏宁也不吃，看着小姑娘吸溜吸溜，旁敲侧击询问从遗迹回来的过程。 等得知她“聪明地用血转化药力”的壮举，心下温暖，说：“咱这次也算有钱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买给你。” 从龙宫搬出来不少宝石、黄金，都是可以出手的。 萝衣把脸埋在大海碗里，吨吨吨，龙吸水，闻言抬起头：“有。” “什么？” “再来两碗！” …… 魔都，工作室内。 二月中旬，夜晚还很冷，空调吹出暖风，宁错搬出两张简易床，铺好被褥： “确定今晚要睡这？” 雪莉靠在沙发里，抱着靠枕，白花花大腿搭在茶几上：“你不回去，这么晚，我一个人回你家多没意思。” 说着，她笑嘻嘻起身，趿拉着拖鞋，扑到床上： “我还没在公司睡过呢，要不等我毕业了，来你这里上班吧。” 宁错脱下了外套，这时只穿着件短开襟毛衫，看起来像个干练的女老板，闻言手指在好友眉间戳了下，笑道： “可以啊，只要你的雨师前辈同意。” “你别说啦！尴尬死人了……”雪莉打滚，趴在床上，埋头、捂脸，想起在苏宁面前打听“前辈”消息的场面，脸蛋发烫，无地自容。 宁错眼眸笑成一条缝，pia地拍了下好友挺翘的臀，意外于手感良好的同时，说：“这有什么，苏宁又不在意这个，你以为，人家会记得你这点黑历史？” 雪莉翻身爬起来，好奇道：“前辈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没和我说，哎，你说说，你俩咋认识的呗？” 宁错拢了下黑发，侧身坐在床边，眼神飘忽：“他……是个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的人……” “最早，是我回国那天，小姨接我回家的路上撞见了妖魔袭击……” “……后来，我就去了沈城，也是他接见的我，当时啊，就像是哈利波特魔法世界里的场景……” 夜色渐深，整座写字楼黑下来，只有部分窗口还亮着。 空荡的办公区内，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宁错的讲述声。 …… “哈欠~” 魔都街头，苏宁搀扶着昏昏欲睡的萝衣走在街上，小姑娘吃过东西后，进入了睡眠模式。 眼皮耷拉，给苏宁拖曳，如同梦游。 “唉，算了。”苏宁见状，放弃带她赶路的方案，到僻静处，进入灰雾空间。 将其扔到小床上。 旋即，他走出，站在荧光古树下，并未离开。 连续折腾，也是身心俱疲，这么晚了，想了想，索性不回去了，在空间里睡一晚再说。 打定主意，苏宁走向草地，开始清点收获。 从龙宫议事大殿中搬来的珍宝散乱地堆放着，一大堆，珍珠、宝石、玛瑙、翡翠……金银器皿，晃人眼睛。 “啧，屏风都是金镶玉的，奢侈。”苏宁啧啧称奇，迈步坐在了居中的龙床上，眉毛一挑： “这龙床……似乎有温养疲倦的功效。” 躺上去，灵力与龙床呼应，于经脉中自动运转。 略一思索，苏宁将手指割破，观察愈合速度，肉眼可见的提升。 “好东西啊。”龙床竟还有疗伤功效，意外之喜。 可惜，拥有类似能力的器物不多，大多，都只是装饰品，略作清点，光珍珠就二百多颗，品相极佳。 金银酒樽，器碟，大几十件。 玉屏风两扇。 龙床一座。 零散玉石黄金上百块。 “恩，完好的器物先留下，装饰开灵殿，零碎的这些，给宁错，让她找渠道换成经费。” 苏宁盘算。 这样的话，起码喂养萝衣不成问题，也不至于说，辛苦一趟，只能请小姑娘吃面条…… 简直寒酸。 “看看机甲吧。”将玉器堆放一旁，苏宁走到开阔地，沉声吐息，取出那枚令牌。 白玉铸就，上方铭刻“巨灵神尊”四字。 渡入灵力，随手将其掷出，纯白光辉弥漫，继而，一只数十米高，逾千吨重的“洪荒封神修仙版机甲”出现。 其庞大的身躯出现，原本还算宽敞的小世界陡然拥挤起来。 不是第一次见，可苏宁仍旧深觉震撼，湛蓝玄铁铸造的外壳，历经千年，澄净如新。 硕大的躯体，妖魔都相形见绌。 体表黏贴的符箓材质特殊，水火不侵，苏宁尝试拉扯，也扯不掉，借助心神烙印，他可以小幅操控。 比如让巨灵蹲下，便于他攀越。 可如果要施展攻击，只凭他一人的话，精神负荷将极大。 “之前轰杀敖甲，就让我整个人晕了过去，怪不得，说要双人驾驶。”苏宁嘀咕。 跳到巨灵胸口，苏宁站在直径十余米的“炉膛”中，这里是它的燃料区，按照系统描述，把妖魔尸体丢进来，就可以点燃，提供动力。 此刻，宛如洞穴的炉膛内，布满积灰，还有燃烧殆尽的骸骨。 跳上头部，头甲“嗤——”的一声打开，苏宁望去，就见“驾驶舱”赫然是个阵法台。 一整块平台，铭刻环形法阵，有大小两个站位点，对应主驾、副驾。 唯独在阵法中，明显缺了一小块，呈凹槽状。 “难道，这就是欠缺的最后一步工序？”苏宁沉吟。 从回溯中，他知道这件神兵还欠缺一样关键材料：庚金。 此前短暂驾驶，他也感应到，整座神兵动力驱动并不流畅，有种顿挫感，就像…… 电路连接不畅般。 原地打拳还凑合，但想真正动起来，格外艰难。 “我掌握有锻兵术，应该可以完成最后一步工序，唯一欠缺的，就是‘庚金’材料。” “按我之前的猜测，庚金极有可能存在于系统‘遗迹’库中，可以解锁，可距离下次解锁，还不知差多少。” 苏宁唤出面板。 大写的“人”字出现后，荣光又有小幅进账，可伴随等级提高，解锁难度也在增加。 “如果能将东瀛的宫本家、土御门家收归人教，也许就能达到要求。” 苏宁思索。 两个家族哎……挑选精英，收入囊中，起码涨个大几千，上万。 只要爆出“庚金”，他就相当于多了一张强力到爆的底牌。 至于“修验道”那帮和尚……暂且不做考虑，看机会。 “这么说，去趟东京，势在必行了。”苏宁跃下地面，庞大神兵重新化为令牌，飞入掌中： “不过，出发前还要做些准备才行。” 思衬着，他走入开灵殿，躺在龙床上，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苏宁醒来时精气空前饱满，得益于龙床滋养，回复至满血状态。 萝衣还没醒，苏宁独自返回工作室。 拧开门锁，踏入工作区，看到两个女孩刚起床，正梳洗打扮，他愣了下： “你们没走？昨晚在这睡的？” 宁错叠着被，闻言笑着点头：“早安。” 卫生间里，雪莉探出头来，元气满满道：“早啊前辈！” 苏宁点头致意，随即道：“雪莉，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关于阴阳师的。” 后者并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点头：“好。” …… 五分钟后，休息区，苏宁与雪莉对坐，气氛略显严肃。 宁错侧坐一旁，手法娴熟地冲泡茶水。 “按说，涉及你私人家事，组织也不好多问，可关乎阴阳道，千年前人教分支，有些事，还需要了解明白。”苏宁接过清茶，说。 雪莉安静坐着，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点头：“应该的。昨晚宁宁已经和我聊了这件事，前辈您不问，我也打算说的。” 苏宁意外看了小富婆一眼，愈发满意。 雪莉道：“关于我母亲一系，宁宁给您说过了，大体没错，我的母亲，的确出自东瀛阴阳师家族，也就是如今‘御三家’中的土御门家族。” “这个姓氏不太知名，但要说‘安倍晴明’，知道的人就要多些。” 苏宁颔首，心说我不但知晓他，还知道神乐、博雅、脚灵气……呸，面灵气。 “土御门家可追溯至平安-镰仓时代，是这位最知名阴阳师的直属传承，千百年来，始终把持着阴阳术。” “家族传承修行法门，讲究隐世，不过，听母亲说，也曾险些衰落过，最近的一次，是我外公那代，当时，险些断绝传承，好在外公天才绝艳，挽回颓势。” 苏宁道：“宁错说，你的外公是华夏人。” 雪莉点头：“是的，外公的确是从大陆东渡，娶了外婆，也因此扎根在了东瀛，并成为家族一员，更担任当时族中的大家长。 原本，一切都在向好，直到母亲出生……”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任务 “不同于您教给我的‘通灵术’，家族似乎缺乏类似的神通，而是以血脉延续术法，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总之，因为母亲的体质缘故，没法继承外公的力量……” “这让外公与族中许多长辈担忧，毕竟人终会老去，等外公力量衰颓，又没有直系后代承接力量，损失太大。” “没想着再生一个吗？”苏宁好奇。 雪莉摇头：“好像是说，外公受了伤，没法再生育。外祖母也染病去世了。” 原来如此，实惨……苏宁道：“继续说。” 雪莉点头：“后来，外公最终选择冒险，按照族中传闻，去往某处隐秘地，寻找解决母亲体质问题的方法。” “隐秘地？” “是的，传说中，东京地下，存在一处名为‘王井’的通道，众神于井中沉眠，族中古籍记载，安倍晴明就曾死于王井中，并遗留下了阴阳道至宝。 历代，也不是没人想去探寻，但井中有无穷重阻，危机四伏，实力不够的话，九死一生……” “外公也是没办法，才决意深入王井，最终虽成功返回，却也染上了古怪的疾病，返回家族即病倒，不出数月，撒手人寰。 临终遗言，要将那件他从井中带回的宝物给予母亲，解决她无法修行的问题。”雪莉说。 苏宁挑眉，打断道：“王井……古怪疾病？” 王井……这让他想起京城的“深红之井”基地，巧合？还是…… 雪莉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旁边，宁错听得入神，这会好奇道：“所以，你外公的确带回了安倍晴明的遗物？” 雪莉点头，又摇头：“不知道，只肯定带回了一样宝物，但具体是什么，连母亲都不知道。” “那时候，母亲正在留学，关于外公的死讯，家族起初隐瞒了真相，只推说是修行出了岔子，不幸亡故，也没有提及遗物的事。” “母亲黯然神伤，自觉修行无望，专心学业，后来在英国与父亲相爱，结婚，生下了我。” “直到我长到四五岁时候，一位家族长辈才暗中告知了真相。 母亲很愤怒，带着年幼的我，返回家族质问，要求拿回遗物，却被家中叔伯以她已经外嫁，不能让宝物流落海外为由拒绝。” “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雪莉抿着嘴唇，说。 房间陷入安静。 宁错沉浸于故事中，苏宁则在思考诸多信息点，旧的疑惑未解，新的又来了…… 王井……众神埋骨之所……啧，会不会与唐朝人教分支东渡事件有关？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苏宁思索了一阵，道：“这件事有可能涉及组织的部分历史，看来我有必要去次东京了。” 宁错并不意外，道：“什么时候？我来准备行程。” 苏宁想了想：“先帮我办下护照、签证吧，这次可能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你的修行刚入正轨，留在魔都就好。至于雪莉……” “前辈，我可以当向导！”雪莉身体前倾，举手道。 她心知苏宁将前往土御门家，主动请缨。 苏宁想了想，颔首：“可以。” 向导无所谓，主要她可以作为“切入点”，接触阴阳师家族。 另外……苏宁也要时间学下日语。 恩，好在修行后学习本领高强，几天掌握日常会话，问题不大。 …… 就在苏宁商议出国安排时。 东京，机场，宫本夫妻也终于返回本土，魔都直飞东京，两个多小时搞定，这年头，出国和跨省区别不大。 两人一夜未眠，却是精神抖擞。 机场外，已经有家族派车等待，一个小时后，两夫妻出现在东京都，宫本家剑道道场总馆。 不同于隐居郊外的“土御门家”，以及分散于各大寺庙的“修验道”僧人，宫本家以剑道著称，并不避讳尘世。 总道场便位于市区，占地颇大，古香古色，周围环境清雅。 两人下车，步入道场前门，又穿过前厅，踏入一处类似练功场的天井广场上。 数名身着古典袍服，步伐稳健的中年人迎来，为首一人，行走间暗合韵律，方正的脸庞上，眸中仿佛含着刀剑青光。 “由美，中介，讯息为真？”宫本家当代家主宫本武沉声道。 以武为名，只比历史上的“武藏”少了一个字，可见其自信。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当今东瀛剑术领域，宫本武的确是百年难出的天才，无论是凡俗剑术比较，还是“超凡”领域。 “家主，情况属实，我们已验证过，华夏人教的确掌握有远超呼吸术的法门，应该是正宗无误。”两人道。 几位中年人皆是神情震动。 “正宗与否，还要我等当面验过才行，”旁边，一名眉目严肃的中年人道： “即便是所谓正宗，也未必真如传说中强大。他们敢来，我定要领教一番！” 小谷中介欲言又止，心知这位贰长老，始终反对与正宗联络，每次看到大陆传来人教战绩，都嗤之以鼻，认为有所夸大。 持有类似态度的人不少，只是他表现的最激烈。 “对方怎么说？”宫本武叹了口气，问。 小谷中介如实禀告，并将玉符与那枚叠起来的信纸递上：“对方修书一封，要我转教给您。” “哦？” 宫本武双眸晶亮，忙将信纸接过，入手，略做打量，这才展开。 而就在信纸揭开的刹那，这位当代东瀛剑道大师神情骤变，体内灵力下意识护持周身。 就见信纸上，竟包着两道清水，一撇一捺，凑成一个“人”字。 那竟是，用水书就的字，时隔一夜，并未干涸。 展开刹那，两只笔划仿若活物，跃出纸张，化为一长一短，两柄刀剑，游走院落。 刹那间，一股古老、磅礴、如渊如海，仿若谪仙降世的“剑意”腾空而起，以霸道无双的姿态，覆盖整座道场。 院落两侧，长条刀架上，百柄刀剑于剑意牵引下，齐声出鞘！ “噌！” “噌！” “噌！” …… 众剑齐鸣！ 有清风起，吹动众人衣袍，宫本武须发飞扬，双眸刺出逼人亮光，尚能勉强抵抗。 至于两侧，包括那名“贰长老”在内的数名剑道大师，皆是大惊失色，向后急退，双手遮面，宽衣大袖，“嗤嗤”地被剑风割开密集的刀口。 异象只持续刹那，几秒后，两只笔划于朝阳中蒸发。 众剑归鞘。 剑意消散。 风停。 宫本武手中信纸“嗤”的一声，裂成无数碎片，飘落在青石砖地，这位剑道大师双手颤抖，畏惧，且激动。 身后，诸多族中长老，面色骇然。 久久不语。 …… 京城。 深红之井基地。 作为深埋地底的大型设施，这里不见阳光，也就没了昼与夜。 当吕凤山从床上爬起，披上风衣，擦洗过脸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a1区食堂的时候。 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熟人。 “淦，怎么是她？”吕凤山秒怂，转身就要闪避，却为时已晚。 “咦？小吕？你回来啦！ 我前两天还找你来着，说是去魔都了，让姐姐好生失望，啧啧，这回好了，我正缺实验活体呢，你就来了……” 那身影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笑眯眯道： “要不怎么说，咱们心有灵犀，一捅就通呢。” 玛德，女流氓。 吕凤山暗骂一声，脸上却挤出笑容，谄媚道：“楚姐，部长叫我有事，咱回头再聊哈。” 说着，就要走。 身高一米六五，穿着研究员白色大褂，戴半框眼镜的楚雨小脸一沉，拦在他身前，冷笑道： “这个借口你用多少次了？我还会信？” 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吕凤山却半点威风都无，哭丧着脸，告饶道：“楚姐您饶了我吧，您的那些实验……实在是……” 楚雨，基地内一级研究员。 职级上，刨除几个监督行政官员，几乎位于基地生物链顶端。 就连部长也无可奈何的主。 究其原因，在于其对神话生物，血脉超凡路径研究的重大贡献，现如今，整个混血种体系，她就要占一半功劳。 以进行各种尖端离奇实验著称，出的成果最多，同时，死在她手里的志愿者也最多。 是所有混血种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 到后来，普通混血种没法满足实验要求，她转而盯上了高级混血种们，可惜，殿堂多数阎罗需要坐镇各省。 按照她的话，那些阎罗都是“鞭长莫及”，没法填补她的空虚。 只有吕凤山，作为“救火队员”，常驻基地，经常被拉去当试验品，时间长了，直接整出心理阴影。 以至于，看到楚雨，吕阎罗双腿就哆嗦。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楚雨抱着肩膀，训斥道： “身为阎罗，觉悟怎么这么差？又不是要你的命，不就是疼了点？哪次试验，出了成果，你作为试验品不是第一次享受的？” 吕凤山哭了：心说哪是“疼了点”啊，是要了亲命啊…… “再说了，”楚雨眉飞色舞，用肩膀撞了下他，道：“咱俩合作这么多次，知根知底，不比外人强？你呀，就是不知好歹。” 吕凤山绝望。 就在这时，远处一名行政人员跑来，道：“吕阎罗，部长找你过去，说有重要任务。” “带路！咱这就去！”吕凤山大义凛然，逃也似离开，只剩楚雨愣在那，神色恹恹： 部长真讨厌。 …… 五分钟后。 某办公室中，吕凤山敲门进入：“部长，您找我？这次去哪个省？” 身着正装的基地总负责人笑道：“东瀛。” 吕凤山愣了：“啥时候统一的？” 第一百零九章 人在东京，刚下飞机(五千字!) “说的什么话。”基地负责人无语，放下手中文件：“你这性格，就不该留你在京。” 吕凤山笑嘻嘻，舔着脸：“不是您说的，放我在地方不放心嘛。” 负责人无奈，正色道：“认真点，是真有任务。记得你上次从桃源拖回的龟甲吗？” “怎么？” “出了点成果，实验室尝试将世界各国版图绘在龟甲上，血脉刺激，发现有测算吉凶的作用。” “这么猛？”吕凤山惊了。 负责人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占卜精度很差，并且也没法测算具体事件，只能极宽泛地，得到一些区域性的启示。” “启示？涉及东瀛？” “对。龟甲上，东京市呈现不详征召，我们怀疑，近期，可能遭受妖魔攻击，且规模，或许比魔都港事件更大。” 吕凤山好奇：“那和咱有啥关系。” 负责人叹道：“你忘了之前有关妖魔力量增长模型的研究？杀戮的越多，妖魔一方的力量增长越多。 更不要说……东京还有座‘王井’…… 一旦爆发大型危机，妖魔力量强一分，对人类的威胁就大一分……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任何地区，可以置身事外！” 顿了下，他缓声道：“当然，也不是叫你过去援助，东瀛食尸鬼力量也不弱，想必，即便有危机，最终也能处理掉。 总部的考虑是，如果真爆发城市毁灭级事件，你在那边，见机行事。 比如……妖魔死亡，将有价值的部分带回来……” 吕凤山了然：“就是派我去捡漏呗？绕什么弯子，那行。不过我也有条件。” 负责人纳闷：“你还跟我讲条件？要什么？” 吕凤山纠结了下，道：“这大过年的，还国外出差，得……加钱！” …… 龙宫遗迹消失了，笼罩东方的幕布散去，相关的影响却持续发酵。 《东海爱情故事》视频爆火，各种剪辑、二创版本，层出不穷，算是为春节假期添了一把火。 烧的冬日暖融融的。 初一到初六，属于假期，护照签证没法办理，苏宁也不急，将日程安排的满满，夯实力量，为赴东京做准备。 顺便也明确了此行目的： 第一，探寻东渡之谜，人教历史。以及关于“王井”的信息。顺手，也带雪莉认认家门。 第二，观察御三家态度，倘若对方狼子野心，就着手“清理门户”，只挖历史即可。 倘若，有回归正宗的念想，他也不介意设立个人教分部什么的。 国内的话，殿堂把控全局，不可能容许苏宁大肆扩张势力，也没必要，考虑妖魔是全人类的敌人。 向世界范围扩散，是必经之路。 如果能整合御三家，为东瀛分部，也省却了大把时间。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拥有足以横趟御三家的实力。 为此，苏宁着重将拿到“剑意”体悟了一番，结合御水术及点金矛，还真有所感悟。 …… 一周眨眼过，2月20日，初九。 苏宁的护照签证下发，这个速度明显比正常流程快，是宁错通过私人关系敲定的。 一并递上的，还有几张信用卡。 其中包含已兑换好的日元，让苏宁省心不已。 下午，魔都机场，宁错为两人送别，并递上两枚符箓： “这是我绘制的好运符，希望你们此行顺利。” 苏宁知道符箓初窥里可没这个，所谓“好运”，其实是宁错仿符箓式样，手书的“一帆风顺”四字，取个吉利。 “谢谢啦，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前辈的！”旁边，背着双肩包的雪莉笑嘻嘻道。 苏宁笑笑，珍重收起，道：“你也要好好修行，等我回来，检查你进度。” 宁错脸一垮，故意哀叹：“还要考试啊。” “哈哈。”苏宁笑，与雪莉折身往候机厅去，小富婆驻足挥手：“钱不够给我说呀。” 周遭，旅客侧目。 …… 几小时航班，不算长，为了打发无聊时光，苏宁特意带了本旅游指南，从打起飞腾空，就开始看。 说来，贵为人教领袖，还是第一次出国，说出去都窘迫。 “东京塔、银座、秋叶原、女仆咖啡厅……啧啧，可惜，眼下是二月下旬，按照季节，三月底樱花才会开，春季赏花是不成了。”苏宁有点遗憾。 “前辈，抵达后，是准备先去游览一番吗？”旁边，雪莉好奇道。 考虑到如今东瀛处于冬季，比魔都气温低，雪莉套了件白色轻薄羽绒服，帽子还带两只绒球的。 配合小圆脸，还挺可爱。 “先办正事，如果顺利，等解决问题后，再玩几天。”苏宁随口道，心中却突然有些不安。 就听前面座位旅客低声聊着东京连环案件，紧张兮兮的： “这一周又死了六人，几乎一天一个，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希望咱们别碰上。” “不会的，一千多万人呢，哪容易碰上。” 苏宁皱眉，关于东京杀人案，他最早于“宇宙暗面”网站上看过消息，但极简短，并未在意。 这两天有意识检索了下，了解到是东京近期最热门的事件。 官方只推说是妖魔出手，可随着事件发酵，人心惶惶，这个说法开始遭到质疑，有人猜测，是某些非法的“超凡者”在为祸。 “前辈，你觉得是妖魔，还是人祸？”雪莉竖着耳朵听着，低声问。 苏宁摇摇头，表示不确定，随即靠在座椅上，拉上眼罩，开始休息。 …… 夜晚：17：50分，机舱内预降落播报声响起，苏宁从浅睡眠中苏醒，拉下眼罩，周围乘客也都坐直身体。 扭头，雪莉歪着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的香甜，活像只金发卷毛狗，笑笑，他掀开遮光板，从舷窗往下方望。 冬季，天暗的早，机翼下方的超级城市已被点亮，灯火通明，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仿若蛛网，闪闪发光。 车流如梭，不可见，只是汇成宏观尺度后，别具震撼。 恍惚间，苏宁有种错觉，仿佛下方是一座庞大佛龛，燃烧着祭祀神明的灯烛，永恒不熄。 这就是东京，亚洲最大的城市，此行的目的地。 “起床了。”苏宁收回目光，屈指，朝着雪莉光洁的额头就是一个板栗，后者茫然惊醒，吐气如兰： “前辈，到了吗？” “快了。你昨晚没睡好？这么困的样子。”苏宁好奇。 因空灵根的特性，雪莉的灵力大部分储存于召唤物中，自身受到滋养有限，身体素质，完全没法和宁错、朱一闻相比，精力亦是如此。 “哈欠~”雪莉揉了揉眼睛，点头：“昨晚失眠了。” “理解。”苏宁点头，将旅游指南收进口袋——他也穿了件风衣，恩，不是灰色的： “准备下机吧。” “准备下啥？” “……” 五分钟后，东京国际机场，这架来自魔都的航班降落，两人混同旅客，朝出站口走去。 人流嘈杂，心怀忐忑。 苏宁正琢磨着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联系宫本家，毕竟，填饱肚子才有底气处理事情。 可还没等离开出站口，前方的人群就拥堵了起来，不再走动，且传来嘈杂声。 “怎么了？” “为什么都不走了？” “前面出事了。有警察。” 周围，疲倦的旅客们一下子精神起来，不明所以，机场为什么会出现警察，并且堵住了出站大厅？ “前辈……”雪莉双手塞在羽绒服口袋里，垫着脚，努力往前看，针织帽垂下的两只绒球晃啊晃，忽然压低声音说：“不对劲。” “恩？” “我感觉到了灵的痕迹。”雪莉道。 苏宁精神一凛，灵？那就是灵魂了，难道前面死人了？他修为加深，虽也有灵觉，可毕竟不是专攻这方面。 在对“灵”的敏感上，比不上雪莉。 “前方突发案件，此地已由警视厅接管调查，很抱歉，请大家稍作停留。” 这时，前方传来人声，是一名警官在大声安抚，与此同时，整个出站大厅也被一名名警员封锁。 门外，还有警车。 人群一下子骚乱起来，有人紧张，有人不满，不过大群警察震慑，荷枪实弹，也没人敢闹。 胆小的人往后撤去，胆大的向前探，苏宁与雪莉明显属于后者，挤到前列，站在闸机前，视野豁然开朗： 空旷的大厅灯火雪亮，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死状异常平静。 周围，环绕警员，有人在打电话，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连环杀人案！又死了一个人！这是第几个了？” “怎么叫我们赶上了。” 看到这一幕，旅客们议论起来，恐慌气息弥漫，毕竟，谁也不清楚，那个“杀人者”，是否还停留在附近。 “前辈。”雪莉仰头望向苏宁，却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墨镜，戴上，旋即开启望气术。 丝丝缕缕的灵力灌入眼穴，视野中，死者周遭有些许黑气残留，很淡，且在消散。 周围人群，没有察觉到超凡者。 “恩？”苏宁正要结束观察，突然，若有所觉地望向厅中某个角落，隐约间，那里仿佛有一片阴影盘踞。 可当他望去，却分明看不见了。 “错觉？不……绝对有东西！可以避开望气术观察的那种。”苏宁心下凛然，不太确定，对方是妖魔，还是“非法超凡者”。 前者的话，其行为与已知的任何等级、种类妖魔都不同，难道真是后者？ 苏宁沉思，略一犹豫，决定先观察，不出手，交给东瀛人自己解决。 倘若是妖魔，他不介意伪装，然后顺手除了，可如果是罪犯，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然而，对方却似不打算放过他，苏宁刚收回目光，心中生出警兆，只觉一道阴冷、愤恨的目光躲在暗中，打量着他。 那股情绪是如此清晰，令他想忽略都不行。 “怎么回事？”苏宁疑惑，“我不过是看了一眼，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仇人？不应该啊……总不会是那种被看了一眼，就要杀人全家的危险分子吧。” 苏宁都迷惑了，自己刚下飞机，就被针对了？ 这下，他想不理会都不成了，略一思索，他低声对雪莉道：“大厅里有东西，通灵，试探下。” 对方疑似灵体状态，雪莉刚好派上用场。 “好。”雪莉振奋，想了想，装作依偎在苏宁身旁的模样，偷偷将双手藏在他风衣下： 结印！ “喵呜~”大厅中，空气荡开波纹，肋生双翅，通体漆黑，眼眸橙黄的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目光。 雪莉双眸紧闭，仿佛是害怕地闭上眼睛，心神却早已连通黑猫双眸，幽冷地凝望大厅。 通灵状态下，她立即有了发现： “死者的灵体是残缺的，似乎被吞噬了。” “啊——吊灯上有只狐狸！在盯着我们！” 苏宁听到第一句，还没什么，等听到第二句，整个人凝重起来：“狐狸？什么颜色？” “金色，但脸是白的。” 九尾狐！ 苏宁脸色一下子变了，强行令自己保持平静，心中却掀起风浪： 美姬？！金毛白面，这分明是美姬的本体外貌，所以，她果然没死透，还有其他分身散落。 近日，在东京制造杀人案的就是她？ 不……这不合逻辑。 妖魔杀人很正常，可一个个猎杀，效率未免太低，况且，倘若真是美姬，苏宁心中的危险感不该这么低。 总不会是分身的分身吧……苏宁胡思乱想，就听将脸埋在他胸口，伪装小鸟依人的的雪莉低呼： “它发现我了！” 苏宁豁然看去，望气术下，虽仍旧无法准确捕捉九尾狐，却可以看到黑猫。 只见，“小黑”弓起身体，尾巴“啪”地竖起，死死盯着头顶吊灯，炸毛，发出怒吼，继而，翅膀扇动，与那片阴影缠斗在一起。 “啊——”厅中，警员们没法看到两只“灵”的交手，却发现，头顶的吊灯突然小幅度晃动起来。 迷惑不解。 …… 机场外，数量警车呼啸而来，为首的一辆车门打开，跃出数名身着黑色制服，胸口绘制鬼怪图案的食尸鬼。 “大姐！就是这！”胖宅今野雄一灵巧的不像个胖子，跃出车辆，手中已按住长刀。 “我们来晚了，恐怕凶手早离开了。”高瘦的非主流青年小森稔负剑走出，脸色暗沉。 这是一周里，他们所负责的辖区内，出现的第三个死者。 “别说丧气话！罗盘的状态不对，凶手也许还在！”竹原春菜跳出来，一手攥着只特制小手枪，另一只手，端着一只青铜罗盘。 上绘八卦阵，此刻，指针死死朝着出站大厅，不断抖动。 “准备战斗！”春菜命令，带着身后诸多食尸鬼冲向大厅。 …… “啊——” “警戒！” “所有人退后！不要乱！” 此刻，大厅内一片骚乱，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去，先是吊灯摇晃，继而玻璃大门上，仿佛重锤击中，炸开大团白色“窗花”。 然后，有警员被无形力量撞倒，地上的指示牌莫名其妙断裂，场面极为诡异，仿佛有两个无形的意志在碰撞，搏斗。 先赶来的警员们都是普通人，没法应付，只能慌张拿出枪械，却也根本无处射击。 至于堵在闸机后的旅客们，更是惊恐地试图逃窜，可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嫌疑人”逃走。 后方也已封锁，加上拥堵，不少人干脆蹲在地上，抱着头，尖叫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苏宁挤在人群中，抱着雪莉，装做受惊的小情侣，墨镜下，双眸灵力燃烧，盯着战况。 眉头愈发紧蹙。 这只狐狸……太弱了! 这个说法略有偏颇，其绝对实力并不算弱小，但距离“美姬”应有的实力，完全是天差地别。 打斗中，与雪莉的黑猫不分伯仲，难解难分。 这愈发坐实了苏宁的猜测，这东西，很可能是美姬分身的分身……散落在东京各个区。 随机杀人。 制造恐慌。 至于目的……暂时未知，这样的话，对苏宁生出敌意也就不足为怪了。 确定这点后，苏宁正犹豫着，怎么避开人群，监控，出手帮助雪莉擒拿九尾狐。 突然，就见那团阴影将黑猫撞开，不再缠斗，朝门外恼怒地叫了声，折身，穿过墙壁，逃掉了。 雪莉一急，就要去追，却听苏宁低喝：“结束通灵！” 望气术下，他看到外面有大群类似“混血种”的能量源赶来，不出预料，应该是东瀛官方“食尸鬼”。 他此行奔着御三家而来，并不愿横生枝节，与食尸鬼打交道。 “好。”雪莉听话，解除手印，黑猫悄然消失。 下一秒，大厅中恢复平静，所有人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四下警惕打量，紧张气氛中。 大群着黑色警服，胸口锈鬼怪图案的人进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食尸鬼！” “东京的官方超凡者！” “终于来了，谢天谢地。”部分旅客一眼认出制服身份，长长舒了口气。 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苏宁则拉着雪莉，朝人群后方挤去，然而下一秒，就听踏入大厅的，那个端着只古怪罗盘的女食尸鬼看向旅客，呵斥： “站住！” 无数道目光集中过去，落向了身着黑色长款风衣，以及白色轻薄羽绒服的青年男女。 苏宁与雪莉脚步一顿，安静的大厅中，哗啦啦枪械拉动声密集，东京警员们整齐划一，抬起枪口，锁定了他。 —— ps：第一章，先更新，下章还在写，晚些发。 第一百一十章 苏宁:这届选手甚合我心(万更求订阅) “哗啦啦。”冰冷的枪口整齐朝向人群某处，在极短暂的寂静后，苏宁与雪莉身边的所有旅客哗然，退散。 两个人就如同退潮时，裸露的礁石，孤零零地，成为全场焦点。 雪莉刚结束激烈战斗，力量消耗的厉害，脸色发白，落在人们眼中，就成了恐惧。 苏宁心中一沉，暗道麻烦，隐晦地将此前取出的玉符收回口袋： “这位警官，不知有什么事？” 他没有装成软弱、恐惧模样，显然，对方手里的罗盘有着某种侦测超凡力量的功能，雪莉此前的出手，被盯上了。 这个时候，装成普通人蒙混过关并无意义，且徒增怀疑。 说话的同时，他也开始打量这个领头的食尸鬼。 恩，身材略显娇小，但气场很强。 容貌中上，板着脸，让他联想起了东瀛女调查官之类的角色。 “这位小姐，请配合我们调查，举起双手，走过来。”竹原春菜没理会苏宁，目光灼灼地盯着脸色发白的雪莉。 话音落下，周遭一阵嗡鸣，不少人露出意外的神情。 要知道，包括食尸鬼在内的众人，方才都以为苏宁才是危险分子，而自动忽略了雪莉。 毕竟两个人站在那，一个黑长风衣、墨镜遮脸，气定神闲，一个学生妹打扮，可可爱爱，瑟瑟发抖，哪个更像“嫌疑人”不用多说。 可……听这位警官的话，不对劲的竟是哪个女孩？ “前辈……”雪莉迟疑地望向苏宁，不大确定该怎么办，苏宁迈出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淡淡道： “这位警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竹原春菜终于转向他，没说话，先是看了下罗盘，随后，皱眉道：“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二人，与死亡案件有关，请配合调查。” 苏宁摇头道：“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我们下飞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这点沿途录像都可以证明。” 顿了下，他说：“另外，你可能需要先了解下，方才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苏宁的镇定过于令人瞩目，众多警员一时摸不准，竹原春菜皱眉，保持着高度警惕，看向先抵达一步的警长。 后者立即将事情简单汇报。 听完，众食尸鬼都意外起来，不同于普通人，经验丰富的他们立即猜测出真相： “凶手”另有其人，至于眼前这两人，大概率是别国超凡者，碰巧撞上。 并在食尸鬼前，与凶手简短交锋。 “大姐，会不会是华夏殿堂的人，都是风衣。”今野雄一靠过来，小声说。 另一侧，小森稔摇头道：“那个女孩肯定不是，但西方乱七八糟的组织更多，不确定是哪个。” 旁边，那些惊恐的乘客们这会也冷静了下来，意识到盲点，惊恐稍减。 竹原春菜沉默，片刻后，目光逼人道：“但总归涉及案件，还请随我们走一趟。” 语气客气少许，态度依然强硬。 ‘哼，就算不是凶手，但两个身份不明，未经通报，偷偷抵达国境的超凡者，也绝对需要高度重视。’春菜暗想。 此外，她觉得苏宁两人，或许可以提供线索，不过涉及超凡，大庭广众下，不能说的太清楚。 苏宁脸色沉了下来：“我还有要紧事。” 竹原春菜寸步不让：“调查后，如果没有问题，我会致歉。” 苏宁叹了口气，视线突然越过警视厅众人，望向大门，高声道：“这就是宫本家的待客之道吗？” 什么？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春菜皱眉，其余食尸鬼也不解其意，正要强制动手，突然，就听大厅外传来诚惶诚恐的道歉声： “我等招待不周，令客人受惊，万分抱歉！” 一道道目光朝门外望去，就见不知何时，广场上驶来一辆辆黑色汽车，涌出大群身着统一剑士袍服，腰佩刀剑者。 气氛肃穆，森然，人数竟比警视厅还要多出一倍。 密密麻麻，如黑云般涌来，列成两队，换上同色袍服的小谷中介与宫本由美夫妻小跑进来，人未至，先深鞠一躬： “阁下！” 哗啦—— 人群骚乱，哗然，现代都市里竟然出现这样的一幕，让不少初次抵达东瀛的旅客诧异不已。 仿佛穿越到了影视剧中。 然而本地人却在看清那袍服上的枫叶徽记时，露出并不意外的神情： 宫本家。 东瀛剑道第一大族。 倘若说在一两年前，东京人士对此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分布全境的“剑道场馆”，或者剑术比赛。 那么，当妖魔降世，御三家展露超凡力量后，就再也无人不晓了。 相对应的，“御三家”的地位亦水涨船高，就连官方，也不敢轻视，反而在诸多场合要退避隐忍。 避免摩擦。 御三家也聪明，很少越界，只插手超凡事件，而为了争取三家的顶级战力支持，一旦对方插手，中低层食尸鬼警员也要退避，向上汇报，才能处理。 可谓憋屈。 因此，当竹原春菜看到宫本家来人时，就意识到，今日，恐怕没法将那对男女带走了。 果然，在小谷中介了解情况后，没等苏宁吩咐，便看向食尸鬼们，不卑不亢，道： “春菜警部，这两位是我宫本家邀请来做客的贵宾，还请行个方便。” 竹原春菜心中恼怒，却也不敢违逆条例，发生冲突，只好不甘心地刮了苏宁一眼，冷声道： “这件事我会向警视监禀告。” 小谷中介道：“悉听尊便。” 继而，不理会一众警员，看向苏宁，拱手做出请的动作，旁边，负责设障拦截的机场工作人员忙打开闸机。 苏宁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带着雪莉迈步走出，离开大厅。 被众多剑道弟子迎接上车，离去。 警员们亦抬起死者，离开。 直到这时候，许多旅客才回过神来，或大口喘息，或交头接耳，或兴奋，或感慨，猜测着两人的身份。 尤其是那些与苏宁坐同一架航班的，既与有荣焉，又后怕不已，更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 入夜的东境公路上，华灯璀璨，地标性的国际机场被抛在身后，一列车队穿过寒冷夜空。 为首的一辆后排座椅上，雪莉吹着车载空调，原本苍白的脸蛋沁出汗珠，红润起来。 旁边安坐的苏宁却是脸色不善，似含着怒气。 开车的小谷中介透过后视镜望见，心中忐忑、紧张，他是亲身感受过苏宁的强大的。 无论是夺天地造化的功法，还是那一封承载剑意的信笺，都留给了他极深的印象。 这几日，每当回想，自己竟然揣着一道剑意，横渡大海，他就直冒冷汗。 有种揣着核弹而不自知的感觉。 这是夸张的说法，那纸剑意本身的杀伤力其实非常有限，可问题在于，其背后隐含的意义。 见微知著，便是如此。 尤其，是对以剑道为根基的宫本氏而言，这笔剑意的象征意义远超“威力”。 这也是他特意带这么多人，搞大排场的原因： 他不清楚苏宁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但大抵，显示出诚意，搞一搞排场，总不会得罪人。 今日的一点“讨好”，也许就能换来明日的进身之阶。 结果，警视厅那帮人横插一脚，把好好的开局搞的一团糟，他越想越气，只庆幸抵达及时。 …… “家主得知两位贵客莅临，已摆下家宴，恭候二位，特命我夫妻来请。”沉默中，小谷中介试探道。 苏宁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见状，小谷一肚子话憋了回去，专心开车：以他为人处世的经验，这时候，宁少说，勿说错。 雪莉外表大大咧咧，心思细腻，早已感受到气氛不佳，略有些奇怪地看向苏宁，她能感受到，苏宁的愤怒似远不如表现出这般浓烈。 不过她聪明地没有点出，也跟着板起脸来。 至于苏宁……此刻一边板着脸，维持怒容，一边思索等下的应对。 雪莉的感觉没错，他的愤怒大半都是装的。 落地就遇糟心事，的确令人不爽，但要追究，也是美姬的锅，至于宫本家的举动，他还是满意的。 起初，他并没有打算通知对方，主要是想先熟悉下环境，以免刚落地，就进入对方的节奏。 可事不与愿为，在意识到可能麻烦缠身后，苏宁就暗中利用玉符，发送了消息，只是，也没想到对方抵达的这么快。 更搞出了一派黑（极）道家族的排场…… 连警视厅都碰了个软钉子，这让苏宁即欣喜，又忧虑。 喜的是御三家不愧是地头蛇，盘根错节，隐形势力不小，倘若能顺利拿下，大有裨益。 忧的是，这种老牌势力，根须越深，越难撼动，不像是小门小户，加上与“正宗”断绝往来数百年…… 想要让对方诚心归附，阻力极大，光是家族内部派系，就够喝一壶的。 面对这种情况，怀柔是不成的，必须下猛药。 苏宁出发前，就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在吸纳成员这块，他始终秉承着一套方法论。 对于朱一闻，关系亲近，可以适当表露真心，打情感牌。 对于宁错、雪莉，身家清白，年纪不大，向往超凡，就要先展现超凡力量，来吸引对方。 然后打“理想主义”牌，大家人格平等，为同一个崇高的目标而奋斗，牺牲。 而不是搞等级森严，尊卑有序的那套。 历史早已证明，前者比后者更有效。 而对于士绅阶层……啊呸，是对于御三家这种，自成一派，凝聚力强大，割据一方的“豪强”……用怀柔手段，谈理想，谈保卫全人类就太幼稚了。 想要拉拢，必须点明利益要害。 而在此前，则要用雷霆手段，打服对方，让其对正宗心存敬畏，说大白话，就是： 打一棒给个甜枣吃 苏宁并不太怀疑自己“打一棒”的能力，问题在于，如何有理有据地“打”。 如果主动挑起矛盾，那无异于作死，让本想归附“正宗”的人也心生抗拒。 可如果笑呵呵，以礼相待，又容易给人一种“软柿子好捏”的错觉。 而在警视厅准备逮捕他时，苏宁突然有了灵感，临时起意，决定“借题发挥”。 以这件事为由，先把脸板起来。 “只可惜，小谷中介来的太及时，发怒的理由不充分，如果能再晚一点，就好了……” 苏宁正想着，突然，就觉车子快速减速，车灯中，映照出一名身材壮硕，站在马路中心，双臂抱剑的中年人。 …… 剑道道场总部。 当夜幕笼罩，整座古雅优韵的宅院便点亮灯火，家族佣人忙碌着，穿行于宴会厅与后厨。 宫本家，所有涉及超凡的族人、弟子共聚于此。 后宅，一间屋舍中，宫本武站在等身镜前，双臂展开，由妻子整理衣服细节。 听着屋外忙碌声，这位当代剑道大师面容复杂，道：“正宗的人到哪里了？” “由美刚才发讯息说，已经接到了，估摸着，再有十分钟，就能回来。” “恩，几百年了，真的好奇，人道正宗是什么模样。”宫本武说。 “人嘛，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妻子开了个玩笑，她看出了丈夫的紧张和激动。 从打其继任家主，成为当代剑道第一人，便再也没有过这般激动的时候。 她更记得，这种情绪要从一周前，看过那封弟弟、弟媳，带回来的信笺后开始有。 数日来，不减反增。 丈夫更将那些散碎的纸片让她帮忙粘贴起来，捧着，坐在道场中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按照弟弟的说法，丈夫是在参悟剑道。 可她不懂，丈夫分明已是当代第一，即便在家族历史各代家主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给他参悟？ “你不懂。”宫本武叹了口气，拉住发妻的手：“你未修习剑道，感受不出，我原本也以为，于剑道一途，已望见尽头。 这一生，再难寸进。 等天道封锁松动，妖魔出世，才陡然发现，原本低矮的天空辽阔无边起来。 可那时候，我仍旧对前路心有疑惑，宫本家的剑道精髓，我早已吃透，可再怎么往前走，我想不出，直到……” “直到我看到那封信。”宫本武黑白分明的眸中光芒刺目：“那时，我知道，我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 “所以，今晚的宴席对家族而言，对我而言，无比重要。” 妻子目光柔软，担忧道：“可很多人不希望与人教接触，你是家主，但也没法替所有人做决定。” 宫本武冷笑：“一群鼠目寸光之辈，连欧洲救亡会那帮老鼠都清楚末日将临，想要存活下去，只有变强一种途径可走。” “要么自己变强，要么，归附强者，学习强者，成为强者。”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希望今晚过后，多数人能接受这点吧。” 顿了下，宫本武又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人教正宗的确强大。” 妻子没再说话。 宫本武迈步出屋，望天，发现天空中有阴云汇聚，将朗朗星月遮蔽，不禁皱了皱眉头。 生出些许不安。 穿过门廊，他来到前厅，也是准备晚宴的地方，看到已经有许多族人、门人聚集。 “贰长老还没来吗？”他环视一周，拉住一名弟子，问。 后者点头，又摇头：“早来了，不过刚才好像有事出门去了。” 宫本武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传信说客人来了之后。” 宫本武一怔，脸色骤变：“糟了！” …… “滴——” 清冷的马路上，刹车片的摩擦声掩盖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小谷中介踩着刹车，好不容易停下，正要骂，等看到车灯照耀的那道身影，脸色变了： “贰长老！” “是你们的人？”后座，苏宁起了精神，眸光流转，借助保时捷金黄色的大灯，他捕捉到了这人衣袍上的枫叶徽记。 “是……不……”小谷中介结巴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大概能猜出贰长老的来意，可心中却仍不敢相信，难道说，在目睹了那道剑意后，贰长老还不服气？ 正在他考虑措辞时，就听横刀立马，拦在路中央的男人吼道： “我，横井贰，现以私人身份，挑战阁下，领教正宗剑道！可否赏光！” 挑战？ 苏宁挑眉，瞥了两夫妻一眼，心说：你们安排的？ “不……不是，这是个误会，贰长老素来性情耿直……”坐在副驾驶的宫本由美忙解释。 “不用说了。”苏宁打断她，迈步下车。 他多少能看清，小谷夫妻大概是不知道这事的，所以，要么这是宫本家主安排的，想试试自己成色。 要么，是这一把年纪，但智商明显不高的“横井二”脑抽了。 考虑到一家之主手段不至于这么低级……他偏向后者： “你要挑战我？” 披素袍，踩布鞋，抱着大剑，短发，满脸胡茬的横井贰愣了下，似乎没料到来人这么“年轻”，外表起码比自己小两轮，不爽地吼道： “我要挑战人教正宗！叫你家大人出来！” 他把苏宁当人教大人物的弟子了。 苏宁眨眨眼，笑了，心说正愁怎么“顺理成章发飙”，这就把理由送上门了，这届选手甚合我心，好人啊。 车内，小谷夫妻见状开始扯安全带，准备下车阻拦： 他们绝不能让贰长老破坏这次会面！ 然而，没等两人迈出车门，就听苏宁不带烟火气地说了句： “好。接招。” 话音落下，一股狂猛、磅礴的灵力波动冲天而起。 苏宁单手自虚空一抓，拔出八节麒麟点金矛。 是矛，亦是枪。 此刻，苏宁枪出如龙。 —— ps：今天竟然写了一万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单枪赴宴(五千字) 没有半点犹豫，废话，苏宁体内灵力如怒涛，灌入短矛。 一枪击出，石破天惊。 夜风中仿佛有上古神兽低吼，枪尖部位，撕裂空气，恍惚间，仿佛撑开弧形气罩，那是空气阻力形成的气波。 “啊——”横井贰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果决，干脆，原本，他甚至做好了对方推诿，借小谷夫妻解围的准备。 结果，事情的发展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发出挑战，对方随口接下，抬手就是一枪…… 仓促间，他近乎本能横起剑鞘，运转灵力，做出防御姿态，并于心中推演下一步如何转守为攻…… 可当他感受到那磅礴如渊的灵力，瞳孔中倒映出那撑开空气罩的枪尖。 整个人仿佛成了车灯照耀下的呆头鹅，竟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有畏惧。 那是修为鸿沟造成的压制。 “轰！” 下一秒，横井贰魁梧的身体倒飞出去，在半空，便喷出一口淤血，手中剑鞘跌落，冲出近十米，跌倒于地。 静。 安静。 车内，小谷夫妻刚推开车门，半条腿还没落地，看到这一幕，如同石化了，连含在嘴巴里的言语都说不出。 他们料想过，横井贰可能会败。 可……穷尽两人的想象力，也未曾想过，会败得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如此……彻底。 电光火石，出矛，落败。 毫不拖泥带水。 就仿佛……顺理成章。 这时候，两人才突然醒悟，自己对苏宁的实力预估还是太低。 而他之所以答应的那般干脆，也只是因为，这并不会比驱赶一只拦路的流浪犬更费力。 “阁下……贰长老他……”宫本由美声音干涩道。 苏宁收矛，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说：“死不了。” 扭头，对跟出来的雪莉说：“找根东西，把他手捆上，空手赴宴，刚好当做礼物。” “阁下，这……”小谷中介闻言大急，忙出声，却给苏宁用冰冷的眼神噎了回去：“你有意见？” 小谷咽了口吐沫，如坠冰窟，果断解下皮带：“用这个捆，结实。” 苏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 道场总管。 当得知横井贰离开，宫本武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溢出怒意来。 他提早就已下令，要求任何人不得主动招惹客人，原想着，在见识到那剑意后，会有收敛，却没想到…… 再想到对方的性格…… 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弥漫开。 “给由美夫妻打电话！问清楚撞见贰长老没有？” 宫本武大声道，那名被他质问的道场弟子冷汗低落，忙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却无人接听。 宫本武暗道糟糕，朝着宴会厅吼了一声，命人备车，迈步便朝大门赶去，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由美夫妻能拦住。 避免双方发生冲突。 “发生了什么？” “家主怎么了？” “是贰长老，他好像去找人教麻烦了！” 有人还没弄清楚状况，等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大群家族二代中坚高手纷纷起身，追随家主朝门外赶。 气氛压抑，吓得在前厅忙碌的年轻弟子们噤若寒蝉。 “家主，放宽心，贰长老虽莽撞，但也不至于不知轻重，或许，他只是去看下，未必会动手。”一名门人边追随，边宽慰。 “是啊，而且，依我看，即便动手了，也不一定是坏事。贰长老如果胜了，那岂不是说明所谓人教正宗空有其表，也免得我们再……” 另外一位族人并不慌张。 “住口！”宫本武闻言扭头，目光森寒地盯了过去，那名二代族人手脚冰冷，仿佛被一头雄狮凝视： “你觉得他会胜？你觉得他能胜？” 宫本武怒极反笑：“前日那道剑意你们忘光了吗？还是说，你们的眼光差到连差距都看不出？” 对于这部分，以横井贰为代表的“反对派”，他已经一忍再忍，此刻终于被激怒。 见状，一名年长族人也开口了： “家主，我们承认你剑道修为最深，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凭借一道来历不明的剑意，并不能说明，对方实力就强大。 否则，为什么正宗消失百年？ 妖魔出世时，他们又在哪？直到近期才出现？ 其中必有隐情，依我看，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另一人也附议道：“正是，听由美夫妻说，他们所见的人教成员都极年轻，与族中三代弟子相仿，这明显不合常理……” “就是，我甚至怀疑，是对方针对我们布局，故意送一道剑意来……” 一群人七嘴八舌，全然不顾宫本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这时候，领命的弟子将汽车挪了过来，宫本武不再去看这群井底之蛙，拉开车门，吼道： “开门，按照主路走，用最快速度！希望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苏宁不带感情的声音： “不必了！” 彭！ 话还飘在半空，这座仿古式建筑的大门便轰然撞开，狂风掀开门扇，一个人影倏然被抛了进来。 刚好跌落在众人面前。 “贰长老！”有弟子惊呼。 “横井贰！”一群“据理力争”的反对派大惊失色。 只见，躺在地上的赫然是违令出手的横井贰，整个人被皮带捆住手脚，团成一个球形，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嘴角还残有鲜血。 大庭广众下，被丢进来，羞愧地跪坐在地，将脸埋在胸口，不敢与其余人对视。 “我等远道而来，略备薄礼，还请笑纳。”苏宁神情冰冷，大步走来，身旁跟着雪莉，再往后，小谷夫妻紧随。 众人目光望去，宫本武瞬间锁定苏宁，无来由的，心生警兆，至于其余人，大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太突然了。 刚才他们还在讨论，猜测，双方的比斗结果，甚至于，不少人坚信，横井贰会是获胜的一方。 毕竟，他虽然脑筋不大灵光，但论及战力，也稳居第二梯队。 并准备用事实，让家主收回想法。 然而转折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预想中的场景全然未见，威风凛凛，放出豪言的横井被人当做“礼物”送了回来。 这无异于一个响亮的巴掌。 让此前质疑的一群人哑口无言，偏生这件事又不占理。 于是，在短暂的茫然后，所有人脸上都呈现出或惊愕、或愤慨、或惊惧、或忧虑、或难以置信的神情。 “禀家主，横井长老拦路，以私人身份挑战人教代行使，一击落败。”小谷中介硬着头皮道。 嘶。 话音落下，庭院中的不少人再度变色。 一击落败？ 许多人纷纷望向横井，想要确认真假，毕竟，“大战五百回合落败”与“一击即溃”完全是两种概念。 可横井却只顾埋头，脸如火烧，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而另一些人，则注意到了“私人挑战”这个词，心下稍缓，暗想横井好歹没有蠢到不可救药，还留有余地。 有人见状，试图将横井带走。 却被宫本武打断：“横井贰违背命令，咎由自取，稍后按族规论处！至于现在，就跪着吧！” 众人沉默。 宫本武不停，看向苏宁，拱手致歉：“在下宫本武，当代家主，御下不严，惊扰贵客，万分抱歉。正厅已备好晚宴，还请赏光。” 苏宁面沉似水，冷眼扫视众人，眸中没了以往的温和，闪烁着危险的光，见状，似笑非笑道： “宫本家好手段，明着接风洗尘，暗中却派人拦路，看来……今晚这场宴会，也是鸿门宴了。” 恩，甭管是不是，先把锅给你扣上。 苏宁今天就是要借题发挥，就是要跋扈。 用强硬的姿态，把这帮地头蛇镇住。 所以，当然不能任由宫本武轻飘飘把事情揭过。 这时候，他如果表示对处罚的满意，整个气势就散了，所以，兴师问罪这手牌，必须攥稳。 果然，听到这话，一群人再度变色。 能站在这的，除了个别的，类似横井，其余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这会已经反应过味道来。 刚进门，双方其实就已经进行过三轮交锋。 苏宁破门问罪。 小谷中介看似秉承公道，实则隐晦提供两个关键信息，缓和矛盾。 宫本武当众惩罚，既给苏宁面子，又把家族摘了出去，进一步缓和矛盾。 苏宁不上当，反手将军，将事件定性为家族指派。 短短几句话，就已经上演了一番文斗，不少年轻弟子甚至都没有察觉，而那些年长些的，品出味道的。 则立即明悟，这位人教正宗来的使者，远不似其外表那般“年轻”，无论武力，还是智力，都绝对不容小觑。 …… “使者说笑了，宫本武绝无此意。今夜天寒，两位舟车劳顿，还请坐下说话吧。”宫本武苦笑，没有尝试辩解。 那毫无意义。 话柄已经被对方捉住，纠缠下去，只会显得己方心胸狭隘。 苏宁挑眉，没有回答，但也迈步朝前走去，宫本武松了口气，让一群年轻弟子忙碌处理后续。 针锋相对的气氛，稍有缓和。 “横井，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连他一剑都挡不住？”等人走了，几人围过来。 他们都看出，横井的确受了伤，被扰乱了气海，但并不太严重。 “他用的不是剑，是枪。”横井羞愧难当，闷声解释：“而且，我都没准备好，他就攻击了。” 几人愣住，是偷袭吗？ 原本几乎丧失斗志的反对派们眼睛亮起，重燃希望。 …… “前辈，真是鸿门宴吗。”另一边，雪莉见近处无人，小心翼翼问。 她有点怕。 不是怕宫本家，而是怕苏宁： ‘前辈好凶.jpg’ “少说，多看。”苏宁简短回应，板着脸，将庭院收入眼中，心底惊讶。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都，虽说并非中心地段，但能坐拥这么大个宅院，的确难得。 整个大院古典庭院布局，只是大抵是剑道世家的缘故，没那么多文雅的装饰，武人气浓郁。 宽阔的天井中，青石铺路，空空荡荡，只在两侧摆放长条刀架。 也没说弄点竹子、池塘、枯山水什么的。 宴会厅倒很气派，古色古香的大殿，灯火通明，铺着榻榻米，摆放矮桌。 显然是要脱鞋，坐食。 见状，他脚步顿住，身后，宫本武走来，面带笑容：“请。” 苏宁眼眸低垂，淡淡道：“没有椅子？这种，我可坐不惯。” 宫本武道：“换圆桌来！” 大群佣人立即忙碌起来，更换器具，不多时，宴会厅就换了模样，苏宁这才走入，落座主桌。 此刻，还没上菜品，桌上摆放炭炉，坐着只铁壶，造型奇异，下方有尖刺，上方铭刻鬼神图案。 让苏宁想起了那帮食尸鬼。 火舌舔舐着黝黑的壶底，壶盖咕噜噜作响，宫本武这时已经恢复仪容，提起茶壶，冲入杯盏，又倒出。 继而以木勺送入茶粉，冲泡搅拌，素色麻衣剑士长袍垂挂，气度尽显。 只是举止间，予人的感觉，却并非茶道师的洒脱优雅。 恍惚，有刀光剑影。 苏宁饶有兴趣地看他煮茶，等后者将茶碗花纹朝向他，递来时，苏宁随手丢给雪莉，道： “我是俗人，不懂你们的所谓茶道。吃饭呢，也喜欢直入正题，宫本家主这次邀请我们前来，是准备回归正宗？” 好直接。 这时候，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都是二代，有直系亲属，也有师徒传承。 来的时候，苏宁就从雪莉处了解过御三家的大概情况。 知道宫本家入世最深，人数也最多，不同于修验道那群僧侣，以寺庙师徒传承聚集。 也不同与阴阳道土御门家，只有家族血脉子嗣延续。 宫本家将两者结合，不仅在直系血脉上有族人修行，还开设许多剑道场馆，面向普通人。 并从中遴选优秀的，有修行资质的，以师徒的方式吸收进来。 甚至干脆嫁入、或者入赘。 正因如此，小谷才能随便就拉来一大帮人，如果将他们比喻为极道帮派，那么，分布全国的剑道馆就是帮派的堂口。 “代行使果然心直口快，”宫本武也愣了下，苦笑道： “实不相瞒，当初唐时，以人教支脉为主的修士东渡，来到这边，扎根下来，至今也有数百年，过了许多代。 以至于，很多久远的记忆，资料，传承，都已遗失，或残缺不全。” “期间，我们始终在关注大陆，寄希望于与正宗联络，只可惜，天道封锁下，污染久久不散，修行路途受阻，个人实力不增反减。 所谓修行，上限不断压低…… 加上世事局势变化，到后来，干脆就没了音讯。” 封锁？污染？上限？ 苏宁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搜罗着关键词。 “直到妖魔出世，封锁松动，御三家才终于恢复了超凡力量，只可惜，数百年的断绝，已经让我们遗失了太多。 就连神通，功法，也都不得不改良，变化，以此适应恶劣的修行环境。” 宫本武叹了口气，眼中短暂浮现追忆，继续道： “直到听闻人教重出世间，我起初还不信，以为是冒名，夸大，所以才派人去找寻。 今日请阁下到来，一是想了解下正宗现状，二来，也是想重新交好。” 苏宁摇头道：“如果我要你说出，宫本家所有底细，你会答应吗？” 宫本武皱眉道：“阁下的意思是……” 苏宁淡淡道：“想要知道人教状况？很简单，拿出诚意来，如今妖魔重返人间，末日不远，人类生死存亡只在旦夕。 只要你们归附正宗，接受人教领导，并经受过考验，想要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 宫本武摇头道：“时间隔得太久了，换位思考，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会简单只因为千百年前的，模糊不清的历史，就放弃自主权吗？ 更何况，还是在对当今人教毫无了解的情况下。” 苏宁哂笑：“那就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宫本家主，要弄清楚，是你们对我们有所渴求。 呵，让我猜猜，你说传承断绝，修行艰难，所以……你们也是想要从正宗，获得有关修行的资源吧。 比呼吸术更好的功法、更强的剑道典籍、更高妙的神通、更多的宝物、乃至于……妖魔压力下，找一条粗腿来抱……” 似乎是戳中了关键，亦或太过赤裸。 他每说一句，在场的人神情就变化一分。 苏宁全然不顾，冷声道：“想的很好，可这些，都是要拿东西换的！ 就如你所说，千百年过去，没有交集，无论历史上如何，都已过去。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好处？ 很简单，归附人教，并接受考验。 否则，一切免谈！” 顿了顿，他幽幽道： “我说了，我不喜欢绕弯子。简单些，你们无外乎是质疑人教的实力，我也就直言不讳： 你们觉得自己很重要？值得拉拢？ 可事实上，对人教而言，你们，无外乎是一只稍大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们怀疑人教的实力，患得患失？ 可对教内而言，收下你们，还是荡平你们，只在我们一念之间！”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 第一更，今天继续万字。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万更求订阅) 苏宁一番话砸出，整个晚宴场内如同沸腾的静湖。 几乎所有人都没法再维持镇定，更有人激动下，直接站起来，指着他，想要说什么，给宫本武目光一扫，又气愤地憋了回去。 可即便限于家长积威，没有出现过于激烈的反应。 可那一道道目光，却如刀子般落在了苏宁脸上。 群狼环伺，苏宁仿佛浑不在意，淡淡道： “不服气？觉得我的话难听？可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宫本武深吸口气，抑制住情绪，说：“阁下很自信。” 苏宁道：“我只是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这句话存在挑衅的意味，但也不算虚假。 在苏宁看来，和这群人讨价还价，扯皮，是件极为无聊的事，不知为何，从打踏入东京。 他心头就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消失的美姬，太平洋的深吼，近半月的宁静……都似预示着一场风暴正在接近，这种情绪不断加深。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心中的烦躁感在增强。 如果说，起初还有伪装的成分，那么，刚才那番话，多少就有些被烦躁情绪驱使的因素了。 至于言语刺激，可能引起的群起而攻，他也提早有了准备，横井贰的出手一方面给了他发难的借口。 另外，也给了他一个参考的坐标： 到来前，他也曾担忧，如御三家实力如过高，仅凭自己，难以啃下来。 不过，在与横井交手后，他发觉了个问题： 即，也许这群人的剑道“技巧”的确高妙，让人拍案称奇，可在超凡领域，他们的“绝对”力量并不高。 或者说，他们的“修为”，远比苏宁料想中低。 在踏入这座宅院时，苏宁更利用望气术观察过，确信单从灵力反馈上，只有宫本武一人可堪一战。 也只是可堪一战。 尤其，是在苏宁这半月来，持续修炼人皇经，修为又有提升的背景下。 “我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全世界各地的高手，都与殿堂阎罗相仿，可实际上，这可能是错觉。” “从宇宙暗面论坛帖子就能看出，殿堂的实力，在国际上都是尖端，吕凤山那个憨批，并不弱。” “当然，修为只是一个衡量指标，并不完全等同战力，宫本武作为剑道大家，单以战斗技巧论，碾压我没问题。 不过，在超凡领域，只要我保持修为压制，就可以极大地抹平技巧上的劣势。 更何况，我还穿着紫绶仙衣，只要宫本武灵力弱于我，任凭他剑道超绝，也破不开我的防御！” 很无赖，但有效！ 凡人修习几十年的技巧，面对灵力驱动的法宝，就是这么苍白无力。 也许，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宫本家才来接触人教。 苏宁表面张扬跋扈，心中却审慎地盘算着。 …… “好。”宫本武并未动怒，而是平静了下来：“话说到这里，那也的确没有浪费时间的道理。” “我宫本家，希望能与阁下讨教一二，领教人教高手的本事。” 苏宁哂笑：“所以嘛，请我来，说再多场面话，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刚好，这也是我喜欢的方式。” 说完，苏宁起身，迈步便朝厅外走。 此刻，夜色已浓，受东京湾洋流气候影响，海上飘来大片乌云，笼罩天空。 似要落下雨来。 青石铺就的道场，地面潮湿，映出古典灯笼的光影，苏宁迈入场中心，回身望去。 就看到雪莉率先跟了出来，再后面，是宫本武以及厅中众人，最外面，则是原本就守在户外。 听训的三代年轻弟子。 “就在这里吧，先前横井以私人身份向我挑战，我接了。也不介意再多接几场。”苏宁如标枪般站在庭院中，黑色长款风衣于夜风中抖动： “只是，我赢了又如何？” 一名二代族人终于忍不住，道：“那也要等你赢了再说！” 苏宁笑了：“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就你先来？” 说着，他自虚空拔出点金矛：“叫横井的太弱，连我一击都接不住，希望你的表现能比他更好。” 那名族人闻言语塞，气势陡然弱了下去： 他的实力，还不如横井贰。 好在，宫本武开口替他解了围：“阁下能击败横井，足以证明实力非凡，不过，既然只是比试，还是点到为止为好。” “当然，”苏宁笑：“所以你的意思？” “家族三代小辈，仰慕人教已久，阁下到来前，就缠着说要见识下正宗手段高妙，”宫本武说：“这第一场，就交给小辈，讨教如何？” 话落，人群后方，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走出，唇红齿白，身披素色绘制枫叶的剑士短袍，抱拳拱手： “请使者指教一二！” 苏宁挑眉，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有点意思了，第一场，派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并反复强调是“小辈”，“指教”。 实力也不高，这样一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下重手……毕竟说到底，还是想收编对方的。 所以，第一场的目的不是赢，而是……让我没法出全力。 从而通过观战，判断我的实力，以及攻击路数。 从而有针对性地出手。 明显安排好的啊……果然，大家族心眼贼多……苏宁瞬间明悟，却也不点破，笑吟吟道： “好。” 闻言，众人呼啦啦散去，给比试双方让出足够大的空间，大群人围绕观看。 而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将更多人吸引来，无星无月的夜晚，古制灯笼光晕中，那名唇红齿白的少年恭敬入场。 拔出腰间一柄竹刀，躬身道： “前原一木，请前辈指教！” 苏宁从鼻子里“恩”了一声，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点金矛交到左手，并倒了过来……枪尖朝上，握柄朝下。 这样，短矛就成了一根铁棍。 围观人群中，部分中立派系神情缓和了些，苏宁方才那番话，多少还是刺激到了他们。 可看到他这番动作，领悟他收手的意图，滋生出的不满，就淡了些去。 远处，那些聚集起来的年轻弟子们则低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一木君能赢吗？” “赢？想什么呢，那可是连横井长老都挡不住一招的人物，一木君肯定不行的啊。” “我倒觉得未必，听说，那人击败横井长老是靠偷袭，一点招呼都不打，直接攻击，长老没来得及反应才败了的……” “我也听师父这样说，另外，一木君可是年轻弟子中最天才的，剑道小成，更厉害的是他很有修行天赋，全力出手，一些修行根基浅的长老都不是对手。” 一个女弟子说。 “说起来，那位正宗使者也很年轻啊，也就二十几的模样……” “别说了，开始了！”有人说。 继而，众目睽睽下，名为前原一木的少年双手持竹刀，神情专注至极，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前方那道身影。 “哈！”他暴喝一声，双眸溢出灵力光辉，体内，呼吸术调集灵力灌入竹刀，一股一往无前，悍然无匹的气势升腾。 吐气开声的同时，双脚用力踏地，身体如一颗炮弹般突刺出去。 速度之快，引得袍袖发出脆响。 好快！ 人群边缘，雪莉裹着羽绒服，双手攥着胸前，有些惊讶地想着： 宫本剑道的确有不凡之处。 单单这身法，就绝非普通人能挡，反应稍慢些的，恐怕只觉眼一花，就给竹刀刺穿喉咙。 诸多二代族人，也是目露欣赏。 派出一木，就是看中他的速度，即便打不过，也能周旋一阵，对苏宁进行试探，尽可能逼迫他出招。 须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战斗路数，而一旦摸清路径，再针对攻击，事半功倍。 这一刻，就连宫本武也微微撑大了眼睛，不敢错过任何战斗细节。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面对少年的攻击，苏宁一动未动，甚至，连眼神波动似乎都没有。 只是简单地抬起左手，一棍打出。 “彭！”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不但并不躲避，反而调整方向，笔直朝着棍子的落点冲去。 感觉……就像苏宁随手挥出一棍，少年却主动撞了上去般。 捶打沙袋般的闷响声中，这位宫本家天才倒飞出去，沿着冲击的轨迹，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丧失战斗能力。 场间，一片寂静。 包括宫本武在内的诸多家族高手沉默，这与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雪莉则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们。 心说：这点伎俩连我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前辈？ 远处，大群年轻弟子们张大了嘴巴，突然意识到，那个只比他们年长少许，或干脆就是同龄的年轻人。 与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人群中，一个目光闪烁的，不起眼的弟子则拿出手机，飞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 东京郊外的山中，堆积于夜空中的乌云突兀裂开一道电光，照亮了土御门神宫的屋顶。 星星点点的雨滴，混在风里，打湿漆黑、雅韵的屋檐。 园中，一株株樱树乌黑的枝条上，隆起很小的花骨。 一名身着黑白细纹和服，踩着木屐的青年推开院门，小跑着，穿过朱红鸟居，行过雕刻神话中诸多鬼神的花岗岩石壁，来到神宫正殿外。 就看到守在殿外的几位家族成员投来问询的目光。 青年不答，躬身朝殿中一拜，才说：“家主，最新消息已传来。” 殿宇的朱红门扇敞开着。 居中供奉的神龛周围满是灯烛，橙黄的暖光照亮墙壁上悬挂的浮世绘，也投射出诡秘的阴影。 靠近殿门的榻榻米上，两道身着黑色和服的人影相对而坐。 居中的矮桌上，赫然是一盘围棋。 左侧的老人不疾不徐，先行落子，等确认棋子处于落点的正中，没有偏移，才开口道： “讲。” “是，”殿外青年朗声道：“人教的两名使者已经抵达宫本家，并接受了家族挑战，对阵所谓的人教‘代行使’……也是先前击败横井贰的青年……” “第一场，宫本家派出前原一木上阵……” 说到这，那名老人突然抬手，止住了他的叙述，对棋盘另外侧的中年人说： “这个前原……这是宫本家哪个小子？” 中年人落下一颗棋子，回禀道： “父亲，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剑道天才之名，修行天赋很好，虽然没成气候，但颇受宫本家长青睐。” 老人了然地奥了一声，笑道： “看来，人教使者的确给了宫本武很大压力，竟还要安排小辈试探……结果如何？那小子，撑了几招？” 这句问话，就是冲殿外青年说的了。 “回禀家主，一招。只一招就落败了。” “恩，用了什么神通手段？”老人并不意外，捻起一粒棋子，继续问道。 青年犹豫了下，似乎在措辞：“他……好像没用什么，就只是打了一棍。” 老人愣神，扭头，第一次望向殿外青年：“一棍？” …… 道场总部。 天井中。 目睹少年倒飞出去，人群短暂安静，纷纷议论起来。 战斗的胜负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意外，最多让部分年轻弟子失望，面对人教使者，三代弟子落败并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尤其是横井长老“珠玉在前”。 更没人有压力。 问题在于……战斗的过程太过简单直接，对年轻弟子们而言，是无力，对于族内强者来说，就成了尴尬。 本想着让一木试探，还很认真地在看，结果……看了个寂寞。 别说战斗习惯，路数了，这一棍子甚至毫无任何美感可言，更分析不出什么……不过，也有人看出了点东西。 “不对劲，一木的反应很奇怪，不像是被击中，应该说是主动撞上去的，而且，棍子的落点应该也不是他原定的攻击轨迹…… 这不是预判，而是干扰，一木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 一名年长的族人低声说。 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因为天道封锁的缘故，族中许多人，在最适合修行的年纪里，都走得格外艰难，等到修行路重新开启，却也已年老体衰。 所以，纵然努力，积攒下的修为却仍很有限。 不过，在另一个层面上，打磨剑道搏斗数十载，他们对战局的把握，分析，敏锐的洞察力，都远超常人。 此刻立即察觉到“华点”。 “身法速度，起手攻击都没什么问题，在这个年纪里，算很不错了，”场间，一棍子将少年击飞，苏宁淡然开口： “唯一的错误，是遇到了我。” 一旁，雪莉捂住了脸，心说： 这虽然是实话，可为什么前辈你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好羞耻？ 不过，其余人竟倒没有她这种感受。 主要是位置不同，雪莉完全是旁观者，而其余人是亲历者。 眼看着苏宁随手一棍击败年轻一代天才，再听到这话，酸楚的同时，却也没人反驳。 毕竟，的确是技不如人。 部分中立派则眼眸闪烁，心想人教正宗底蕴到底深厚，这位使者分明年纪也不大，可无论气场，应对，还是实力，都全方面碾压。 抛开喜欢“大放厥词”，跋扈嚣张，的确有骄傲的底气。 “多谢前辈留手。”这会，剑道少年也终于爬了起来，除了身上被砸出一点淤青，并无其他隐患。 意识到苏宁放水，连忙道谢，至于羞愤什么的……真没有。 毕竟，当实力鸿沟大到一定程度，被击败不仅不会觉得耻辱，反而还会钦佩，乃至生出些许自豪的古怪情绪来。 就像是普通人下棋输给国手，会羞愤吗？会自豪的好吧：嘿，我和国手对过弈！ “一木，到底怎么回事？”那边，宫本武开始与苏宁客套起来，少年一走回“观众席”，就给几名族人拉过去询问。 少年认真回想了下，说： “一开始都没问题，但当我接近他附近时，突然看到他向左侧移动闪避，我这才改变了攻击轨迹，结果不知怎么，就撞到了兵器上。” 几名族人一愣，对视一眼，目露诧异： 他们很清楚，苏宁全程双腿都没动过，压根不存在闪避动作。 “难道是……幻术？”一名族人沉吟：“听由美夫妻说，这人当初与他们见面时，现场曾有幻术痕迹，封锁了一处路段。 只是不确定，是三人中谁布置的，如今看来，应该是他的神通。一木应该是被幻觉误导了。” “有可能。”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幻术覆盖范围应该不会很大，否则，一木感应不出，我们的剑心也会有所感应。 所以，只要拉远距离攻击即可。 恰好，这正是我们擅长的。” 一人道。 众人都点头，折身将想法说给其他人，又叫来宫本武商议。 苏宁也不拦着，任凭对方嘀嘀咕咕，倒提点金矛，悠闲等待，忽然，他眉心湿润了下，仰头，眉毛轻挑。 空中，竟零散落下雨滴来。 “要下雨么……呵，瞌睡了，老天爷都帮忙。”苏宁笑了。 这时，就见宫本武迈步走来： “那好。接下来第二场，就是认真比试了。” 苏宁满不在乎：“谁来？” 人群前方，原本站着两名抱剑的中年人，模样极相似，应该是双胞胎，闻言一人就要上前，却被另一个抢先： “我来领教阁下手段！” 苏宁挑眉，看了眼两人，说：“两兄弟？还争抢上了……干脆你俩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时代变了(五千字) 我赶时间……虽然已经领教过苏宁的嚣张，但当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人们都还是神情复杂起来。 尤其是反对派成员，更是恨不得替代，站上擂台。 也有人低声提醒： “不要被干扰心态！稳定发挥。” 呃……我真不是在故意激将，搞他心态啊，苏宁心中无奈，脸上神情不变。 雪莉咽了口吐沫，心想前辈要不算了……镇场面过犹不及啊。 “好，那我们兄弟二人，就领教下人教正宗！” 两名当事人大抵的确是族中高手，心态极稳，丝毫没有被话语引动情绪，更是干脆低落地点头应下。 让苏宁不禁高看了一眼，宫本家到底不是空壳子，厉害人物不少。 无论是此前落败的少年，还是这两兄弟，亦或者尚未出手的宫本武。 旁的不说，但是不被环境动摇的心态，就已不简单。 两人迈步入场，周围议论声顿时消散了。 整个道场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聚集。 然而这次，这两名家族真正的高手却并未如竹剑少年般屹立，做出起手攻击式，而是于苏宁二十米外站定。 近乎同步，放下怀中剑匣，打开，这次，当然并非再是“竹剑”，而是真正的兵器。 苏宁眯了眯眼，心说这次是换套路了吗。 那剑匣中，竟并非长刀，而是短剑。 剑长约三十公分，插在金黄色，略带弧度，造型古典的剑鞘之中，露出的握柄，则是米色的，套金环。 东瀛刀剑一体，所谓的剑，亦可称为刀，器身有剑的直，又有刀的弧度。 “此番，就由我兄弟二人，以御剑术，领教阁下手段！”两人中的兄长开口道。 御剑术？ 苏宁眼神变化了下，一旁，宫本武解释道： “御剑术源于千年前，只是历经许多代发展，已经与最初的法门有了许多区别，也是我宫本家立身之本。 剑修可凌空操控短剑攻伐，速度可要比一木的身法快了太多，还请正宗斧正。” 呦呵，是想试探我是否掌握真正的源头“御剑术”吗？ 用这种话激我，期盼我动用正宗剑道对抗……苏宁心想，这个倒还真没解锁，我暂时只会御水术…… 不过，远程的攻击的话，幻术就很难起作用了，得换个套路。 苏宁念头转动间，感受着充盈天地的水汽，有了主意，就听他浑不在意地说： “好啊。” 手中，掂了掂当棍子使用的短矛。 两兄弟中的弟弟皱眉：“阁下不用剑吗？” 苏宁笑：“打就打，你管我用什么？” 两兄弟对视一眼，随即，兄长提醒道：“倒也是。不过……阁下的枪还倒着。” 他想提醒苏宁这点。 “这样足够了。”苏宁淡淡道，随即催促：“啰嗦什么，到底比不比？” 见状，饶是养性功夫不浅，两兄弟也有些怒意了： 你打一木倒提兵器还算礼让，可这次是与我们比试，仍旧如此，这无疑就是轻视了。 “哼！” 两人果然不再废话，盘膝，坐在青石地板上，面前，摆放着剑匣，随即，闭上了眼睛。 气氛陡然一变。 伴随两兄弟调集灵力，释放剑意，匣中一柄柄短剑震颤嗡鸣，院落中，肃杀之意弥漫。 许多人，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远处，年轻弟子们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肃杀气，噤若寒蝉，只觉仿佛被某种阴冷的目光锁定。 呼吸都有些沉重。 距离这么远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场中人。 雪莉原本放松的脸蛋也紧绷了起来，第一次为苏宁感受紧张，凭借超出常人的灵觉，她能感受到。 那藏于匣中的小剑在疯狂蓄力。 或许下一秒，便将出鞘。 按照宫本武的说法，御剑的速度远超人力。 可此前少年的速度就已经快的惊人，若是刀剑，岂非只能看到残影？ 这样的速度下，想要捕捉攻击轨迹都是件极难的事，他不太确定苏宁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你猜他会如何应对？”人群中，有族人低声说。 旁边一名宿老沉吟道：“御剑时，全部的力量集中于剑上，无论速度，锋利度，都是巅峰，所以，与之硬抗是下下策。 而场间空旷，也无险可守，因此，周旋之策也不成。 最好的方法，或许是施展某些神通，短暂格挡，争取一些时间，并趁机拉近距离，直接攻击御剑者。” “恩，我也是类似的看法，拉近距离，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不过问题在于，他太过自大，竟然同时要两兄弟上场。 这样的话，两人彼此策应，想要冲破剑网，难。” 另一名宿老点评。 “不对，你们看……他怎么也闭上眼睛了？”忽然，有人说。 人们结束交谈，都是一怔，就见，场上的苏宁竟也如同两兄弟一般，闭上了双眸，这无疑是很怪的一件事。 捕捉飞剑本就极难，闭上眼，用什么来看？ “难道，他有别的，侦察攻击的方式？”有人猜测说：“可又能是什么？总不会是靠声音吧。” “呵，如果是想靠声音，那就有好戏看了。”不少人升起同样的念头，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要知道，灵力加持下的飞剑速度可不比声速慢，更何况，还会制造剑鸣干扰。 倘若苏宁打的是这个算盘，那将毫无意义。 雪莉听着几人议论，有些生气，想喊声加油什么的，又担心打扰到前辈，只好作罢。 …… 而此刻的苏宁却根本没有关注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这方天地，御水术发动，脑海中，呈现出一片由水汽构成的混沌世界。 他当然不是要“听声辨位”，而是要借助此刻弥漫于室外的水雾。 这也是他感慨老天爷助力的原因之一。 经过这半个月的参悟，苏宁对御水术的掌握愈发深入，其中一个突破，便是，可借由水气，铺开另一个视角。 此刻，每一个水分子都成了他的眼睛，水汽覆盖之处，便是他的目光笼罩之地。 这种单纯由水汽构造的视野很模糊，不够清晰。 不过，用来捕捉飞剑轨迹已经足够。 在苏宁的感知中，庭院中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仿佛坐在一潭池水下，等待着涟漪的出现。 突然，前方的“水面”荡漾起来，有一道道细长的涟漪划着优美的弧线，散开，呈现扇形，朝自己攻来。 就如同水下喷发的鱼雷。 它们的速度当然很快，震颤制造的嗡鸣噪音也足够巨大，然而这一切的手段，却只会令它们的行踪更清晰。 苏宁勾起笑容，身形于刹那间晃动，点金矛闪电般挥出。 …… \b道场上。 在真实的世界中，人们看到的则是迥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伴随蓄力完成，两兄弟同时低喝了声：“斩！” 刹那，银瓶炸裂，刀剑出鞘！ 足足六柄短剑化作流光，如乌云中的闪电，眨眼间，散开，以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苏宁斩去。 快！ 太快！ 这一刻，雪莉的眼睛完全都没法跟上，而宫本武等人，却早有准备般，提前运转灵力注入眼眸，以特殊法门，强行望去。 在法门的帮助下，飞剑的速度被无限放慢，就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得以观察到战斗的细节。 只见，在飞剑发出前一秒，苏宁便抬起了铁棍，在发出的刹那，却竟便已经把握了六柄短剑的路径。 身体，以远超正常人的神经反应速度侧身，做出了个古怪的姿势。 与此同时，空气中，一粒粒细小的雨滴落在剑身上，令其依照不同的程度减速。 这样，六柄剑就有了先后。 与此同时，苏宁手中的短棍挥舞起来，准确地撞击在第一柄上，然后是第二柄、第三柄…… 视线再次加快。 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在所有人注视下，就见苏宁再度挥动其手中铁棍，于空中抡出一个半圆，继而，叮当脆响中，六柄短剑倒飞出去。 朝着四面八方飚射，引得人群哗然惊乱。 “哚！”一柄钉入门口柱子。 “哚！”一柄刺入台下石缝。 “哚！”一柄击飞，从众人头顶划过，坠在房檐上。 …… 刹那，六柄短剑一招退败，且在猛烈的灵力碰撞下，其表面附着的灵力尽皆散去。 气机反噬，两兄弟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发白，睁开双眼，目露骇然。 “你们输了。”苏宁清朗的声音回荡于细雨中。 无人应答。 …… 东京郊外，土御门神宫内。 殿内的香烛散发出令人内心宁静的气味，细细的雨丝飘打在漆黑的瓦檐上，室内，传出棋子落定的声音。 沉静中，侍立在外的青年手机震动，漆黑屏幕亮起，棋子敲落声也随之暂停。 “回禀家主，第二场比试已经结束了，由宫本兄弟，以御剑术对代行使。”青年道。 殿内，中年人似等待多时，忙道：“快说！结果如何！” 对坐，身披和服的老人捏起一颗白子，面露不悦： “每逢大事当有静气，何况，还只是宫本家的一场比试。” “你的心，乱了。” 中年人面露惭愧，双手按在跪坐的膝盖上，低垂下头颅： “父亲教训的是。我太执着于外物了。” “恩，知道就好。”老人不咸不淡道，一手拉着垂下的袖子，一手审慎地瞄准棋盘格子的落点： “说吧，那两兄弟怎么输的？对方动用了何种手段？ 呵，那两兄弟实力不俗，且一母孪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可不是好对付的。” 似乎，无需询问，他就已经判定局面。 殿外青年反复看了手机上短信几遍，才小心回复道： “禀家主，这场……与上一场，一般无二，那位代行使，仍旧只用了一棍，似没有动用别的手段。” “啪嗒！”老人指尖的白棋跌落，发出凌乱的响。 原本气定神闲，似一切都在掌中的气势荡然无存。 老人豁然扭头，盯着他，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也是一棍？” “……是。” 殿内，老人陷入沉默，对面，低头受训的中年人小心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暗叹： 父亲的心……乱了。 …… “咔嚓！” 越发密集的雨云中，突兀裂开一道电光，闪烁的整座道场雪白澄净起来。 细雨飘落，润湿的青石地砖。 古典造型的灯笼散发出的光线，也于细雨中朦胧起来。 然而，所有人却都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呆呆地望着场中那道披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青年。 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寂静的人群才蓦地哗然。 “输了？！两位长老这就输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输了？不会吧……” “是真的，你们看，两位长老都咳血了，这说明他们心神寄托的短剑灵力消散，受到了反噬，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法再战了。 即便可以重新攻击，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对方近身杀人了。” 年轻弟子中，有善于分析的，解释道。 可即便如此，绝大多数年轻弟子仍旧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弄清楚交战过程。 上一场少年执剑，好歹看的分明。 这一场，呵，就看到一道光闪了下，然后另一边一棍子打出来。 就输了。 简直不讲理。 不只是他们，就连那群大概看清了过程的二代族人也都坐不住了，有人痛心疾首道： “这……这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这句话听着很怪，但其余人都清楚话中含义。 宫本家以剑道为根本，御剑术更是其历代成员极自豪的高深法门。 两兄弟方才驾驭，打出的剑光，在行家里手看来，可谓精彩至极。 无论是操控难度，精度，力度，出手时机，攻杀轨迹，战法配合，乃至于为适应当前的天气情况，甚至在出手的瞬间，将风速与雨水干扰都计算了进去。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灵力的支撑下，刚才两兄弟发出的剑，无异于通过军事级的计算机综合计算后，打出的导弹。 当然，威力上肯定要差许多。 但在美感上，无与伦比。 其剑道技巧，近乎入道，大概是在苏宁的压力下，更是超水平发挥。 那一剑，是完全可以写入族中剑谱，作为经典范式供后人学习的。 这样的一剑，并不是说，就不能失败。 而是说，即便要败，也应该败在更高妙，更优美，更令人心驰神往的技巧下。 那样，才算心悦诚服，甚至可谓佳话。 可……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苏宁的应对方案可谓简朴，粗陋至极，就是捕捉轨迹，然后利用超凡的身体素质，一棍子扫过去。 简单直接。 蛮不讲理。 毫无半点美感可言。 倘若要做个比喻，就像是一名游戏高手，打出了生平仅见的，可以记入史册的精彩微操。 结果对手是个9999级的野蛮人，直接一锤子，靠等级把人锤死了…… 那是种叫做“无力”的绝望。 “好丑的打法！”一名宿老看向苏宁，愤愤说道。 “好强的打法。”宫本武望向苏宁，叹息说道。 这一刻，这位剑道大师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悲哀。 宫本兄弟败了，并不是因为他们修行不够刻苦，天赋不够卓绝，剑道功夫不够扎实，而是因为……时代变了。 妖魔现世，即是灾难。 也是新时代的开启。 而家族中的许多人，却还抱着旧时代的观念，没有察觉到时代的车轮已近在眼前。 在超凡力量下，凡俗的技巧，就如面对枪械大炮的武士一样可笑。 唯一的路，只有搭上这辆车，用超凡武装自身，那样，技巧才有施展的空间，就像，倘若今日宫本兄弟的修为与苏宁相仿。 那即便被棍子扫中，飞剑上附着的灵力也不可能轻易崩解，最多，就是先手无功而返，继续发起二轮攻击罢了。 也许很多人以为，苏宁获胜，靠的是依赖某种法门，捕捉到了攻击轨迹。 可这根本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双方灵力修为的绝对值差距过大！ 不触还好，一触即溃。 这不是技巧的失败，而是等级的失败。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点，当他从由美夫妻口中，得知人教掌握的修行法门远超呼吸术，才动了归附的心思。 可笑，族中许多人，却还想不明白。 也许，这就是所谓“时代的局限性”。 此刻，他目光朝那些自己的同辈人，甚至长辈宿老望去，看到这些人呆滞的神情，心中蓦地生出一股畅快感。 是的，不是族人失败的耻辱，而是畅快： 看啊！看吧！ 这就是你们紧紧抱着的所谓剑道技巧，看看它是如何失败的！ 就是你们看不上的，怒斥“丑陋”的，毫无章法的一棍子，却毫无悬念地，一招击败族中剑道高手。 悲哀吗？ 悲哀！ 但事实就是如此，面对妖魔灭世的大危机，想要带领族人活下去，精彩高妙的技巧没有用了。 只靠类似呼吸术这种，仅剩的少数超凡秘籍不够了。 不够用！ 不够，就要开源，而开源，就要付出代价。 只希望今日的失败，能让这些人看清大势不可挡。 想到这，宫本武深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中翻涌的心绪压下，强制让自己进入剑心空灵状态。 这些话，可以稍后私下与族人说。 可眼下，身为家主，宫本家最后的颜面，他仍必须竭尽全力，站出来。 无论胜败。 “宫本武，敬请阁下赐教。” 嘈杂纷乱的气氛中，宫本武大步跨出，踏入道场，声音如雷，响彻全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生(万更求订阅) 霎时间，一道道目光聚集而来，纷乱尽扫。 二代族人不再交谈，绷着脸望过来。 远处，年轻的弟子们眼含激动： “家主要出手了！” “终于，宫本大师要站出来了吗？” “胜负就在此一战。” 此刻，宫本武出战，场间绝望气息消散。 苏宁，也终于认真起来，将手中的短矛恢复了正确的持握姿态，虽有一定的底气，起码，觉得自己不至于输，但世事无绝对。 倘若说这里存在唯一的变数，那也就只有宫本武一人。 “他会选择哪种攻击方式？是类似第一场，选择近身攻击，刀兵相见，还是学第二场，驭使飞剑，隔空出招？” 苏宁眼神微眯，思索着应对方案： 两种各有优劣，对方的前两场，说到底，还是为这最后一关最铺垫。 苏宁漏给对方的信息，一个是近距离的幻术干扰，一个是对庭院水气的操控。 相反的，宫本家也露出了他们的底牌：近战、远攻的套路打法。 如今，终于到了关键时候，饶是苏宁表现的跋扈自信，却也不敢轻慢。 “恩，如果偏要选，还是第二种为好，虽说宫本武的飞剑肯定没那么好打法，速度恐怕也更快，但我有紫绶仙衣护体，灵力储备又高于他。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肉身抗他几剑，进行反击。” “相反的，如果他不御剑，而是近身战，我恐怕要露怯，毕竟，近身格斗，高下立判，最后，即便我赢了，表现恐怕也不会太好看……” 苏宁暗自嘀咕，可紧接着，宫本武的动作却让他稍有些看不懂了。 只见这位大剑师迈步，来到距离他十米外，站定，手中竟没有剑。 “宫本家主准备怎么比？”苏宁挑眉，哂笑道：“难不成，是要赤手空拳上阵？” 宫本武素色袍服滚动，眼眸坦然凝视过来，淡淡道：“正有此意。” 不单是苏宁，这下，就连不少本家人，也露出迷惑的神情，只有几位宿老，想起什么，目露惊讶。 宫本武笑着解释道：“前两场，一近战，一远攻，贵使都轻易接下，我也在想，这最后一场，该怎么打才好。” “直到方才，我突然意识到，无谓远近，都是凡人的武道思路，而无论你我，终究，已经不是凡人。” 苏宁道：“所以？” 宫本武脸色认真地说：“面对超凡，还执着于以普通武学应对，本身就是很没必要的事。 所以，既然要比拼，那就干脆抛下枝蔓，直指核心，你我两人，比拼修为，分胜负！” 比修为！ 苏宁下意识就想笑，心说你这岂不是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拿劣势和我比？ 正确操作不该是想办法，将我拉到凡俗武学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 不……等等。 苏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判了一些事，宫本武的确会全力以赴，但他的目的从不是赢。 而是确认，自己这个人教派来的使者，究竟有几分本事。 小谷中介多次透露过，说自己是家主派来的，又说，族中有很多人不希望与人教接触。 也就是说，“与人教接洽”，本身就是宫本武强行推进的事情。 是他有归附的想法，但一方面不确定人教虚实，另外，也承受着内部阻力。 既然如此，输赢对他根本不重要，如果自己在超凡领域击败他，恰好说明，他选择接洽人教的策略是对的。 基于这个思路，宫本武放弃剑道技巧，用劣势对自己的优势，也就完全说得通了。 他就是要试探，自己的修为，神通。 另外……苏宁回想着前两场，宫本武的反应，突然领悟： 也许，前两场的失败，也符合他的期待。 甚至，乐于看到我简单粗暴地击败那两兄弟。 以此，来说服族人。 …… 想通这些，苏宁对这人不禁高看了一眼，点头道：“好。那就这样比。” 说着，他随手将点金矛往场中一抛。 “噌！” 漆黑，盘着麒麟浮雕的沉重兵器刺入青石地面。 宣告着比试的开始。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道场中，只有夜风细雨飘摇的动静，场中，两人衣袍猎猎。 彼此一动不动，年轻弟子们瞪大了眼睛，不愿错过哪怕一秒，气温悄然下跌，雪莉裹紧了羽绒服，突然觉得好冷。 并不是冬日雨夜的冷，而是另一种。 恰如深秋，天高云淡，秋意浓时，万物凋零的“冷”。 那是直刺人心的意，令她不禁朝着朝着冻僵的双手轻轻哈气，而其余的观战者，也是类似的反应。 那些族内高手还好，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早一步，便鼓荡灵力，运转呼吸术，以此温暖身体。 而稍远些的年轻弟子们就明显没这个意识，直到手脚冻得酥麻，才陡然察觉异象： “看！枫叶！” 有人说。 “是真的啊，哪里来的枫叶？” “那不是真的，是从空气里冒出来的……” 极力压低的惊呼声中，所有人眼眸中，倒映出同样一副怪异而美丽的图景： 细雨飘摇的道场上，以宫本武站立之处为中心，夜空中，有片片枫叶自空气析出，飘飘洒洒。 枫叶火红，一片片，一叶叶，与众人袍服上的徽记相映成趣。 随叶片飘落，众人的内心平静下来，一切的激烈的情绪，都被某种无形的“意”抚平。 恍惚间，忘却了身在何处，只觉，似置身于深秋时节，枫林古道，场中的两人，不再是现代都市中的人物。 而是历史传记中，拔剑而对的豪侠。 “侘寂！”雪莉低声地吐出这个词来。 并不是说，她辨认出什么，而是，当目睹这一幕情景，她心中本能跳出的一个，曾于读书时，接触过的美学词汇。 …… “侘寂。”东京郊外，土御门神宫正殿。 雨水渐浓，汇成珠串，滴滴答答，从乌檐上滴落下来。 身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已不在看那盘棋，而是盘膝，面朝殿外，在听到青年实时收到的最新短信后，开口说。 “父亲？”中年人疑惑，不知何意。 他倒不是不理解这个词，据他所知，“侘寂”、“物哀”、“幽玄”，并称为东瀛古典三大美学意境。 比喻来说。 “物哀”是花，绚烂华美，盛放于历史之春。 “幽玄”是果，成熟于夏末初秋。 “侘寂”是叶，衰败于秋末初冬，代指古典文化的由盛而衰，平民阶层的兴起。 只是，这与宫本武展现的神通手段有什么关系？ 老人没有看他，自顾自叹道：“你可知，宫本家族徽记便是枫叶。 侘寂，也是其剑道修行至深处，所营造的所谓美的意境。 只是，我没想到，宫本武竟悄无声息，将他的这种领悟与修行，与灵力结合了起来。 依照描述看来，这应当算是修行路打开后，他自创的一门神通术法。” “自创神通？”中年人惊讶，说：“怪不得，他放弃剑道的优势，与代行使比拼修为神通，原来是有所依仗。” 老人却是摇头，未做评价。 …… “咦。”道场内，当苏宁望见那漫天飘落的枫叶，眼神中，第一次有了诧异的情绪： “这是法术？不像……” 宫本武平静道：“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大概算是，我琢磨出的一些小手段吧，无法与正宗神通比拟，见笑了。” 苏宁摇头，脸上没了跋扈高傲的神情，认真起来： “如果我没看错，这里的每一片枫叶，都可以是一柄剑。以灵力构造叶片，由御剑术驾驭，有点意思。” 宫本武并未否认，对苏宁一口点破并不意外。 就如同这世上，从没有全无原型的创新，所谓的自创神通，说到底，难以抹去根源的痕迹。 更何况，他创造出这神通时间还短，尚且粗糙。 “请赐教。”宫本武说。 苏宁闻言，皱起眉头，似乎陷入如何破局的思考。 两人的交谈并未避讳人。 而周围的观众则表现出了超常的耐心与好奇，这一场，的确与前两场截然不同。 不只是战斗形式更玄奥，脱离凡俗。 就连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少了烟火气，没有嘿哈暴喝，也没有对力量与速度的追求。 甚至于，连出手都软绵绵的。 布下神通，还会彼此交谈，仿佛根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闲聊。 有些心急的，更是迷惑不解： “家主怎么不攻击？不是说那些叶子都是剑吗？那么多剑，倒是斩过去啊，只在那飘是什么意思？” “就是，而且还给人把底细说出来了。” “别吵，你们看人教那使者，愁眉苦脸的，是不是不行了？” “哈，准时给家主难住了，失去兵器就不会打了。” 部分年轻弟子们交谈起来，声音不大，更像是窃窃私语。 不过，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听力好的，仍旧可以捕捉一二。 雪莉顶着渐大的雨，心下有些焦急起来，她只会通灵术，对这些高级玩意完全搞不懂。 也看不出什么玄机，只是觉得，苏宁没有干脆利落出手，将对手击飞，怕是遇到了难题。 果然，宫本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前辈这么年轻，即便天纵奇才，肯定也有缺陷的吧。 雪莉面露担忧。 她不禁看向旁边那些宫本家高手，想从这些人脸上观察出信息来： 恩，虽然我看不懂，但总有人能看懂吧？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这群人中的大部分，也是满脸茫然，尤其，是之前两场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几名宿老，更是无所适从的模样。 反而，是最早落败，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叫什么“一木”的，竹刀少年开口：“啊，家主的叶子好像根本没法靠近使者的身体呐！” 什么？ 经此提醒，许多以凡俗武学分析战局的宿老惊醒，终于望见了那最为粗浅的，也最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场中，飘落下的枫叶并非没有朝苏宁落去，只是每一片尝试靠近的，都会中途被风雨吹开。 看上去，就像是巧合。 可是……须知，那并非是真实的枫叶，又怎么会给寻常的风雨吹落、打湿？ “他在操控雨水！”终于有人意识到关键，说。 场中，宫本武说道：“你在想什么？难不成是要这样耗下去？零散的叶的确打不破你的防御场，不过，我这里的枫叶很多。” 苏宁终于抬起头来，淡笑道：“我只是在想，要用哪种能力与你对决比较好。” 宫本武说：“那你想好了吗？” 苏宁说：“恩。” 宫本武：“是什么？” 苏宁笑了：“我觉得，用上一场用过的手段就够了。”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众人愈发迷惑，可就在下一秒，他们终于明白了苏宁话语的含义。 空中打落的雨水蓦地大了。 从细密的小雨，转眼间，成了疾风骤雨。 在御水术的操控下，整座道场的水气结合，凝成了一颗颗豆大的雨，噼里啪啦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苏宁将体内那道无名剑意释放出来，汇入灵力，分解，融入这漫天的大雨中。 于是，每一滴雨水，也都成了剑。 刹那间，道场由极静，转为极动。 在感应到那熟悉的剑意的刹那，宫本武低喝一声，全力施为，体内灵力汇入天地，道场中飘落的枫叶多出无数倍。 从起初的寥寥不过几十片，增加到一百，五百，一千……三千…… 眨眼间，场中三千飘叶，疾速旋转，化成了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朝苏宁斩去。 而与此同时，更多出无数倍的，含着古老人教剑意的雨滴飘落，与宫本武的枫叶碰撞，交击，敲打下去。 “乒乓乒乓……” “丁啷啷啷……” 刹那间，在众人眼中，原本安静“祥和”的道场霎时间被无数刀光剑影淹没。 刀剑碰撞，交击声连成了一片，每一秒中，都有上千次碰撞。 整个交战中心，更是被突然变化的一幕淹没了。 人们甚至几乎看不清那两道人影，只能看到，狂猛的暴雨噼里啪啦落下，在青石地面上，打出一层“白烟”…… 而无数红艳如火的枫叶则于这狂风暴雨中飘摇，飞舞，零落。 这一刻，双方全无保留，将体内的灵力疯狂地释放出来，以至于，在许多年轻弟子眼中，甚至连枫叶无法捕捉。 只能看到，红色的一片，与白色的一片撞击在一起。 两个不同的色块如同对阵的公牛，死命地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散到对方的地盘去。 “这……这是……” 感受着那堪称震撼的景象，家族一众高手全员失态。 尤其是那些年长的，更是不顾形象，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似乎毕生对“剑道”的理解，于此刻全然崩塌！ 这是剑道？ 这也算剑道？ 他们很想大声质问，人类怎么可能将御剑施展到这种层次？ 宫本两兄弟已经是族中二代翘楚，可同时能驾驭的剑，却不及战斗双方任何一人的哪怕万一。 “修行……灵力……列仙……超凡……” 这一刻，目睹这非人的碰撞，许多原本尚未认清时代变化的人，脑海里，重新浮现出这些字眼。 浮现出，宫本武多次说的，时代的变化。 一些东西，开始崩塌。 与此同时，感受着场中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另外一种东西，开始发芽。 宿老们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立派们愕然望着场上光影，心神摇曳。 反对派们沉默下来，表情动摇。 年轻的少年们面露向往，眸中闪烁着“憧憬”的光。 大门口，仍旧绑着手脚，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横井贰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挤开通往道场的门： “下雨了，给把伞行不……” 他厚着脸皮刚说了半截，整个人喉咙犹如被掐住，瞠目结舌地望着场上的情景，仿若石化。 人群前列，雪莉哈着气，暖着双手，等看到“白色”的范围逐渐将“红色”逼入角落，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前辈果然最棒了。” “乒乓……当啷……” 整个疾风骤雨的交集只持续了几十秒，便缓慢下来。 随着最后一片枫叶被冷雨打湿，砸落地面。 这场特殊的对决迎来了终局。 暴雨结束，来得快，去的更快。 青石地板上，覆盖着一层雨水，点点涟漪彼此消弭。 铺满地面的，黯淡的枫叶陆续消失了。 戳在场中心的麒麟点金矛挂满了雨水，仿佛被洗过。 大抵是强行抽取了太多雨水的缘故，道场头顶的阴云塌陷出一个圆融的洞。 露出后方的朗朗夜空。 洁白的月光从洞口溢出，照亮了雨后的道场，更照亮了身披长款黑风衣的苏宁。 “我输了。”宫本武脸庞苍白，虚弱地说。 没有怒意，也无笑意。 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场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月光下，这座历经无数风雨的道场安静的不像话。 屹立东瀛千百年的剑道第一大家，终于在新时代开启之时，迎来了久违的失败，亦或新生。 “承让。”苏宁没有再维持跋扈嚣张，意外地用了这个谦辞。 随即，全场轰然。 —— 这段终于写完了。。月底了，票不投就浪费啦（认真脸）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式神、夜谈、污染(四千字) 输了！ 当听到宫本武亲口承认，虽说，此前观战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大多数人仍旧是神情猛烈变化起来。 要知道，在过往的岁月里，于这些人而言，宫本武可谓是战无不克的大师范，是所有人梦想与之比肩的。 更没有人觉得他会失败。 这种信心正是通过一场场胜利奠定的： 年轻时候的宫本武单枪匹马，横扫东瀛剑道，奠定了宗师的地位，此后的许多年里，虽极少于公众场合下出手，却没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尤其是妖魔降世，修行变得容易起来后，宫本家宣布入世。 短短一年多，整个家族上至长老，下至年轻弟子都不可避免地膨胀起来，觉得保卫脚下土地的责任压在了自己等人身上…… 就连官方的食尸鬼部门，也要给面子……这一切，都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信心。 可今日，一名只有二十多岁，与三代年轻弟子同辈的人物，东渡而来，拎着一条铁棍，击败了宫本武，也踏碎了整个家族的骄傲。 这时候，再想起对方不久前那句评语，所谓“荡平你们只在一念之间”…… 心思就格外复杂起来。 原来，所谓的“大放厥词”是真的。 原来，对方真的有这个本事，而最可怕的是，根据已有的情报，这个年轻人只是人教正宗的成员之一…… “输了。”一名弟子呢喃。 “输了。”一位族老失神。 “输了。”捆着手脚，跪在远处门槛的横井贰茫然，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惭愧了： 原来，并不是我横井太弱，而是敌人太强。 “前辈！”雪莉终于露出笑容，彻底放下心来，小声地冲他挥挥手，表示自己有在看。 苏宁笑笑，说：“胜负已分，那关于宫本家归附的事……” 宫本武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就见一大群族人走出：“家主！三思啊！” “此事，此事……”有人想要说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终归是整个家族的事，总还是要商议下……”一名宿老叹息，说。 这一切太突然了，他们还有点接受不了。 宫本武左右为难，想要怒斥几句，可等看到许多同辈，乃至年纪更高一辈的老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有些不忍。 苏宁眼神闪烁了下，抬手收回点金矛，淡淡道： “说的也是，毕竟是大事嘛，你们好好商量下也好。左右也不急，即便真要归附，也不是说，谁来我们都收的。好好想几天，不急。” 宫本武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清楚他的想法。 不过苏宁肯给宽限，他也不会拒绝，当下道谢，然后大声吩咐众人散去，佣人上菜，请苏宁入宴吃喝。 可这群族人哪个还有心思吃饭？部分以精神受到剑气冲击为由，离开了，剩下的部分，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苏宁倒不在意，大大咧咧，拉着雪莉开吃，甚至极为贴心地让宫本武去安抚其他人，不用作陪。 他是真有点饿了。 于是，整个宴会厅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丰盛、昂贵的菜品摆放着，却几乎没人动筷，只有主桌上苏宁两人风卷残云。 “前辈，他们会同意吗？”雪莉吃着东西，低声问。 苏宁摇头，没说话。 经过这一场争斗，他对接收对方突然有点兴趣索然了： 大家族，人心复杂，盘根错节，可以用，但几乎不要想着拉入核心，此外，宫本武表现出的潜力的确惊人。 在人教嫡系成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前，如果将他纳入，让他修为增长，苏宁还真有点不安心。 “可以用，但不能信赖，”苏宁边吃边想：“还是没组织的素人好，可以更放心。” “可是……东京这么大，想找到合适的‘素人’收入麾下，谈何容易？” …… 郊外，土御门神宫。 当宫本武败北的消息传来时，整个神宫的气氛都压抑起来，身着黑色和服的老人沉默了好一阵，才意兴阑珊地挥手。 将其余人屏退。 等周围只剩下这对父子，老人才起身，站在门口，望着殿外细雨冷风，说：“麻烦了啊。” 中年人也起身，走过来：“父亲在担心什么？” “宫本武对修行渴望极深，妖魔压力下，大概不会坚守什么独立性。今日之后，恐怕会借机压制族内反对派，倒戈正宗。”老人说。 中年人皱眉道：“可这与我们似乎干系不大。” 并称“御三家”，彼此也有交集，但三方势力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我担心的是，人教拿下宫本家，接下来，会盯上我们。”老人叹息。 中年人道：“难道他们还能打上门来，强压着我们低头不成？” 老人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 中年人哑口无言。 “妖魔大敌当前，如果传说是真的，人教自古以抗衡妖魔为己任，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还好，可知道了，是否会想整合三家？” “根据下面回报，那位使者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性格。”老人叹息。 中年人想了想，突然说：“父亲，如果……我说如果，加入正宗会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哦？” “宫本武这人对形势的判断还是很准的，如果说，连他都觉得这才是明路，那我们……”中年人欲言又止。 见父亲没有驳斥。 大着胆子继续说：“而且，这两天神树躁动愈发剧烈，式神们很不安，似乎是想要传达些什么……” “我总觉得，有危险在靠近。会不会，宫本武也是感应到了冥冥中的危机，才急着表态？”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 突然间，神宫后方山谷处，有奇异光辉喷薄而出，照亮小片夜空。 一道道常人不可听闻的细碎呓语，于山间回荡。 两人近乎同时望向后山，知道，那是式神们在试图表达什么。 “躁动越发频繁了，只今天，就是第三次了。” 中年人眼含忧虑地说：“可惜，传说中的《通灵术》早已伴随安倍晴明遗落于王井，如今的我们，甚至都没法与式神沟通。” 沉默。 后山的光辉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才消失，两人期间都没说话，等结束了，中年人才说： “父亲，您说，正宗是否还存留着《通灵术》？我想……” “不可能！”老人断然否定道： “族中典籍明确记载，通灵术只有‘神体’才能掌握，寻常修士连入门都困难无比，即便正宗真保留有神通典籍，可没有‘神体’，谁能学会？” “学不会，就无法与式神们沟通！”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格外激烈，老人说完，自己先愣了下，随后长长叹了口气，苦涩道： “我失态了。” 中年人忙道：“不怪父亲。式神们焦躁不安，情绪也会传递给我们，不瞒父亲，这几日，我心头的焦躁感也是与日倍增。 尤其刚才看到下雨，更是……更是……” “恐惧？”老人忽然说。 中年愣了，眼神复杂地点头：“是。” 原来，父亲也感应到了式神们的恐惧。 沉默良久，老人终于开口：“准备笔墨，我手书一封请柬，你明日早上，亲自送去宫本家。” “您是要……” 老人叹息：“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让人打上门，还不如坦然一见，正宗的使者……我倒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是。” …… 道场总部。 这场气氛古怪的晚宴，终于在苏宁吃饱喝足后宣告结束，宫本家早已安排了住宿，还有专门的佣人服侍。 一水梳着高髻，穿艳丽传统服侍的年轻姑娘，走路款款，腰肢丰盈，引着苏宁去了客房。 并准备好了全套的沐浴装备，洗澡的地方都是活水温泉。 苏宁只能感慨，有钱人就是会享受，也不知道这些高级佣人月薪多少……恐怕比自己收入只高不低。 想想也是，这年头，能在大都市里住宅院的哪有身家薄的？ 期间还发生了个插曲，在安排房间时候，只设了一间，铺了一床被，让看到这一幕的苏宁和雪莉尴尬不已。 显然，宫本家是误会了，只好解释了两句，让人重新开了间，才算解决。 等苏宁沐浴完毕，披着浴袍，回到房间喝茶的时候，终于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使者方便说些话吗？” 苏宁盘膝坐在叠席上，淡淡道：“进。” 门开，换了身居家袍服的宫本武走了进来。 “坐吧。”苏宁指着矮桌对面道。 宫本武看过去，发现那里早已摆好了茶盏：这是早知道我会来？ 想到这，他愈发恭敬，落座。 “看来，宫本家主已经说服了其他人。”苏宁淡淡道。 宫本武惭愧道：“一些族人一时没法接受，恐怕真正做通工作，还要些天。” 苏宁啧啧称奇：“那宫本家主今夜来访，是什么意思？” 宫本武平静道： “愿赌服输。我知道使者肯定有些话要问，毕竟千百年过去，天道封锁下，想必正宗对东瀛的了解也很有限，我愿意为您解答。” 上道啊。 苏宁挑眉，神色清淡，没有表露出满意或不满：“天道封锁……这是你们这里的说法吗？” 他有点懵逼，不知道这词到底啥意思。 宫本武道：“是。我们这里，是在用这个词，代指神话中，众神消失后，长达数千年的，人间修行路收窄的过程。” 苏宁道：“众神消失，看来你们对古老历史的记忆有另一个版本。” 宫本武苦笑：“上古神话，毕竟距离先今太久远，太多的真相都被扭曲，篡改了，御三家内，口口相传的，也早已经离题千里，让您见笑了。” 苏宁慢条斯理说：“无妨，我倒很好奇。就先说说这个吧，从你们理解的众神消失说起。” 宫本武道：“好。” 说完，他略组织了下语言，说： “相传，上古年代，天地之间，仙神妖魔混居，后，魔王不知何故，掀起绵延无数岁月杀劫。” “最后一次劫难中，双方死伤无数，祂们的血液污染了天地，令原本澄净的星空污浊起来，导致修行的路收窄。” “在那一战后，无论，都突兀地消失了，有人说，祂们离开了人间，去往了星空深处，有人说，祂们陷入了沉眠。” “总之，神话中，拥有无穷伟力的生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力量弱小了很多的修行者，还保留下部分零散的传承，并与少数，同样遗留下来的妖魔作战。” “可污染却没有伴随消失，而是不断加剧，于是，在人类文明记载的几千年里，修行越发难，即便掌握着功法，也再也没法诞生神话生命。” “呈现在世人眼中，修行者的顶级战力不断降低，从上古捉星拿月，到后来，只比凡人强些。”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现象，我们称呼为‘天道封锁’，或者‘污染’，并且，那时候，如果有人修行到高处，甚至会有发疯的危险，据说，这也是因为星空被污染了……” “于是，古老的传承不断衰落，修行者人数减少，我族中记载说，千年前，人教分支离开大陆，一个原因，就是听闻，在东瀛找到了突破封锁的机会。” 苏宁试探道：“机会？指的是……王井？” 宫本武点头：“对，就是王井。传说中，那是一处通往众神藏身之地的通道，可能连通另一个世界，星空彼岸，或者，直达地心。” “你们不确定？”苏宁问。 “恩。没人能说清楚王井究竟通往哪里。进去的人都死了，比如土御门家的源头，掌握有通灵法术的安倍晴明，就是死在了探索王井的路上。” 这个我知道……雪莉的外公后来还去了一趟，结果虽然活着回来了，但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苏宁想着，问：“王井现如今在哪里？” 宫本武说：“东京塔下。如今被官方食尸鬼把持，他们在王井入口处建立了基地，进行有关于超凡，妖魔的研究。”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请柬 卧槽……这听着好熟悉，国内的“深红之井”也是殿堂的总部基地……所以，国内京城地下，也有与王井类似的通道？ 苏宁一下宏观了。 再往深想，殿堂掌握的龙尸、麒麟遗骸，是否是从“井”中获得的？ 这，与所谓的“众神埋骨之所”说法也吻合。 而东瀛的“食尸鬼”，也与之类似，通过研究从王井中获得的“神话生物”尸骸，才获得了力量。 毕竟，名字都直白写清楚了。 如果是这样，类似的通道有多少？ 其余国家的超凡者势力，也是以相似途径获取力量？ “据我所知，类似的通道不只这里有。”苏宁说。 宫本武点头：“的确。不过不同位置的井，被发现的时间并不同，我也不清楚。 千年前，华夏是否有井口被发现，以及发生过什么，那些历史太久远，已经真假难辨。” “继续说。”苏宁道。 宫本武说：“王井内部存在极大的危险，当初东渡的修行者，在确认这点后，只好等待，期盼发生转机的时刻，却始终没有等到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星空的污染不断加重，修行越来越难。” “最后，那么多人，只剩下御三家还保存相对完整。” “直到妖魔降临，不知为何，天道封锁解除了，呼吸术吐纳灵力的效率，相比于过去，提升了数百倍。” “正因为有了这变化，御三家才能够走上台前，”说到这，他叹息： “只可惜，在解除前，很多族人早已错过了修行的最好时候。” 房间短暂沉默。 苏宁想了想，问：“其余两家也是这样吗？” “大体都一样，不过土御门家稍有特殊，”宫本武说：“他们的力量并非源于自身，而在式神，所以保留的力量强些。” “所传承的阴阳道，也是古老通灵术的改良版。” 苏宁挑眉：“改良版？” “是，据说，古老的通灵术修炼资质极为苛刻，所以，后人进行改良，造出御使式神的术法。” “简单说，土御门家有一株神树，上面住着许多传承千百年的式神，直系子嗣，可以挑选建立契约，人死后，式神返回神树，可以再次传承。” 宫本武说： “这与最初的，可以契约天地万灵的法门完全不同，限制也更多，与其说是御神，不如说，是借神。” 还可以这样……苏宁惊了。 又多问了些关于土御门、以及修验道僧侣的信息，宫本武如实相告，让苏宁终于对三家有了些更深了解。 …… “很好，你提供的信息的确帮我省了不少事。”苏宁说。 宫本武道：“应当的，夜深了，那我不打扰了。” “好。” 后者起身，走到门边，突然转身，欲言又止。 苏宁好奇：“有事？” 宫本武纠结道：“如果我没看错，您动用的那道剑意，应该另有其主吧。” 这事憋在心里好一阵了，苏宁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剑修。 “没错，”苏宁坦然承认，端起茶杯，神秘一笑： “它属于教内一位高手，借给我用的。” 宫本武了然：“希望有机会能与那位前辈请教。” “通过考验，时机成熟，会有机会的。”苏宁随口应承道。 目送人离开，他陷入沉思。 这番对话为他解开了不少疑惑……但也增添许多。 “星空的污染应该源于封神之战，而当年的列仙，神佛，却又疑似与一座座井有关。” “恩，任务清单上又多了一笔，迟早要去那些井里看看，不过，以我目前的段位，怕是还没法进入，否则，殿堂的阎罗肯定早探索过了。” 根据以往与殿堂的交流，他判断对方压根没深入过井内，否则，对上古的了解不会那么少。 “前辈？”正神飞天外，突然，门口又映出身影来。 “进。”苏宁说。 雪莉走了进来，她这时已经换上了睡衣，踩着拖鞋进门，习惯性跪坐下来，眉飞色舞说：“刚才宫本家主来了？” 她就住隔壁。 “恩，聊了一些事。”苏宁给她倒了杯热茶，笑道：“有事？” “没什么……”雪莉双手捧着茶杯，垂下眼睛，言不由衷：“就是……就是，换了地方，冷不丁，有点睡不着。” “咦，可我记得，你去魔都工作室那晚，睡得也挺开的。”苏宁故作讶异。 雪莉尴尬，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求别提！” 一说，她就想起自己社死的那一幕。 苏宁失笑，心情轻松不少，随手从果盘捞起一颗芒果，抛过去：“是因为土御门家？” 他早看出来，她的心结了。 雪莉埋头，咬着嘴唇，嗯了一声，没说话。 苏宁道：“那你准备好，和他们见面了吗？” 雪莉猛抬头，看着他：“前辈……你是说……” 苏宁叹息：“来都来了，肯定要去接触下，另外，你既已经加入组织，又叫我一声前辈……那我这个做前辈的，总不能让后辈受委屈。”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道： “你如果有想法，那我就跟你走一趟，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雪莉怔怔看着他，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激动：“前辈，你真的愿意帮我？” 苏宁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帮你，这叫收回教内财产！” “前辈最好了！”雪莉笑逐颜开，跪坐在叠席上，猛地身体前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苏宁脸颊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笑呵呵跑掉了。 “啊这……”苏宁哭笑不得。 心说欧美人表达情绪确实大胆，不像东方，讲究含蓄。 不过，经过她这一打岔，因宫本武哪些话，生出的沉重感散去许多，苏宁起身，推门，迈步行于庭院中。 这时候，降雨短暂停了，天穹中，薄云飞掠，星光晦暗，想着月亮上可能存在的妖魔。 苏宁心头那股躁动不安愈发强烈： “总觉得要出事。” 摇头，心绪不宁的他干脆沿着庭院散起步来，走到偏厅，突然看到墙角阴影里藏着个啥东西，朝着厨房位置奋力蠕动。 “横井？”苏宁拎起一只灯笼，悄然摸过去，惊讶道。 黑漆漆的墙根，捆着手脚的横井长老暴露在灯火下，饥肠辘辘的胃部发出痉挛声，人，当场石化。 …… 翌日清晨。 通过打坐，恢复了大半力量的苏宁神清气爽地醒来，就看到外头，美艳的佣人已经等候一旁。 “万恶的资本主义。” 苏宁心中痛批这番行径，欣然在女佣的服侍下梳洗穿衣，然后引着朝专门给客人用餐的房间走去。 就看到雪莉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 宫本武夫妻坐在另一侧。 没有看到其他人，恩，可以理解，恐怕他们昨晚集体失眠……想着，苏宁入座，简单寒暄，正要享用精美营养餐。 突然，外面有弟子小跑过来： “禀，外面有人送来请柬！” 请柬？在座四人都有些讶异，宫本武道：“谁家送来的？” “是土御门家代家主亲自送来，邀请人教使者前往神宫一叙。” 弟子说，双手将一封请柬递上。 苏宁将手中木筷放下，接过，展开目光一扫，请柬上只简单写了句邀请前往，一笔字苍劲有力。 落款为：土御门神崎 苏宁昨晚了解过，这是阴阳道当代老家主，真正的掌权者，至于来送请柬的“代家主”，则为老人子嗣。 雪莉坐在旁边，拿着勺子，刚取了味增汤，听到禀告，整个人顿住。 等看清请柬落款人名，表情更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大清早就送来……”苏宁笑着将请柬扔到餐桌上：“看来，土御门家昨晚也在密切关注我们啊。” 宫本武说：“使者要去吗？” 苏宁想了下，看向神情变化的雪莉：“外面那人，你认识吗？” 雪莉放下勺子，笑容敛去：“是一位长辈。” 苏宁点头：“那你去跟他说，我知道了。等用过早餐，会过去的拜访的。” “好。”雪莉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对面，宫本武夫妻有些诧异，他们并不认知雪莉，只知道，是人教成员之一，且根据小谷中介汇报： 掌握类似阴阳术的法门。 但因为雪莉容貌上典型的欧洲人特征，也没多想，可现在看来……似乎别有渊源。 …… 道场院外，一辆汽车停靠在清冷的路边。 昨夜下过雨，今早天色也还有些阴沉，星星点点的，太阳惨白的一轮。 按照父亲命令前来的中年人站在冷风中，望着门口的青树，神思飘远，思考着等下与人教使者见面的应对。 突然，大门中走出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现代都市打扮，微卷的金色短发衬着圆脸，立体精致的五官，却没有往常的笑容： “土御门家的邀请我们知道了，请回吧，稍后我们会前往的。” 中年人早从情报里，得知人教使者还有个外国女伴，同样是一名厉害的修行者。 不敢怠慢，恭敬弯腰： “是。打扰了。” 说完，他起身，试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可下一秒，那笑容就成了一丝犹疑与不确定： “这位小姐，有些面善。” 雪莉洋娃娃般的脸孔勾起一个复杂的表情：“二叔，你不认得我了？” 中年人如遭雷击，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是……雪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来讨个公道(月初求票) “是啊，好久不见。” 雪莉似笑非笑，这时候的她，哪里还有平素的大大咧咧、嘻嘻哈哈？ 中年人下意识后退数步，等碰到车，才停下，活见鬼一般：“你……你怎么会和人教搞在一起……” 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雪莉噙着笑：“舅舅很惊讶吗？” 中年人脸色变了，扭头看向门口的宫本家守卫，想确认“真伪”，见守卫面色如常。 确定雪莉的确不知怎么，和人教使者搞在了一块，心中大为震动： 人教果然有备而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雪莉平静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她没再说话，转身朝院中走去，只剩下中年人愣了好几秒，猛地摔门上车，对司机道：“快走！” 说完，他拿起手机，打字：“情况有变！” …… 餐厅内，苏宁正专心对付煎鱼，看到雪莉迈步返回，讶异道： “这么快，我以为，你们要叙叙旧。” 雪莉有些闷闷不乐，摇头：“这么多年，没什么可说的了。” 顿了下，抬起头，皱眉道：“前辈，你让我出去见他，恐怕会提前刺激到他们。” 她瞥了眼手旁的请柬。 苏宁不在意地笑笑：“一样的，左右要去兴师问罪，提前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做出安排，也好。省的浪费口舌。” 雪莉不说话了，只觉有了依靠，心中无比安定： 这就是背靠组织的感觉吗？ 旁边，宫本武夫妻愈发茫然，前者忍不住道：“使者，不是去赴邀吗？” “是啊，”苏宁坦然道：“顺便讨个债而已。” …… 上午，8：30分，东京郊外的公路上，一辆加长款豪车背着阴冷的天光疾驰。 苏宁一行人坐在车里，一同前往的有雪莉、宫本武，以及小谷中介夫妻。 恩，原本后者想拉个车队什么的，给苏宁拒绝了，又不是招摇过市，弄得跟极道出行似得干嘛。 “土御门家与我们不同，世代远离城市，族人都是直系血亲，居住在家族神宫内。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宫本武解释道。 他之所以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出于好奇。 “恩。”苏宁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望见一座山峰，二月份，山丘一片萧瑟，只有少数松柏点缀绿意。 隐约间，看到有石阶绵延，直通仿佛寺庙的“神宫”。 与目的地越靠近，雪莉心情也越发激动，她定定望着那座宫殿，双手攥得很紧。 “放轻松。”苏宁笑着安慰。 “恩。”雪莉用力点头，可还是绷着。 不多时。 车辆驶入山下平台，就看到已经有两个年轻人等在山脚，见众人下车，忙道： “家主有令，昨夜风大，身体不适，客人们请回吧。” 苏宁笑了，没等他开口，小谷中介将请柬扔过去，道： “是神崎先生清早发来的邀请。” 两名年轻人不为所动：“很抱歉。家主也是突发不适，这次邀约作废，客人请回吧。” 你们只会说这两句是不是？雪莉生起气来，她意识到，对方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临时改变了应对。 甚至，不惜用这种生硬的借口阻拦。 宫本武沉下脸来，正要迈步，给苏宁抬手拦住，他笑呵呵走过去，鼻梁上还架着墨镜，挡住小半张脸： “所以，是神崎老先生反悔喽？” “派代理家主亲自来邀请的也是你们，我这么远，赶过来，说邀请取消的也是你们……” 苏宁墨镜下的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说：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土御门家，在消遣我？！” 最后这句话，他用了些敲门，用灵力裹着发出，如炸雷般。 在安静的郊外，足以传出很远。 话落，就听山上神宫内传出一声老迈的叹息： “老朽并无此意，只是，的确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 苏宁冷笑，目光朝半山腰望去：“如果，我偏要见呢？” 沉默。 片刻后，老迈的声音不带喜怒道：“那阁下尽可以一试。” 话落，两名年轻人朝两侧散开，露出石阶。 宫本武走上前，低声说：“土御门家经营这里很多年，整座山，都是他们的法术覆盖范围。” 苏宁点头，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打。” 宫本武按住腰间剑鞘：“我愿为前驱。” 苏宁摇头：“不必了，你帮我看顾四周，省的这帮人玩阴的，雪莉，跟在我身后，今天，前辈带你讨个公道！” “恩。”雪莉咬唇，点头。 空气抖动，苏宁抬手，自空气中抓出点金矛，灌入灵力，轻轻一抖枪尖，内部残魂咆哮： 吼—— 上古麒麟怒吼，风起，萧瑟山林多出肃杀来。 …… 半山腰，神宫所在院落内，昨夜一场雨，打湿了泥土，数十名家族成员面朝山道，站成一排。 男人身着黑纹付羽织。 女人身着黑留袖。 配白袜、木屐。 尽是神情凝重，严肃，如临大敌。 后方，神宫正殿敞开的大门内，老家主土御门神崎盘膝而坐，面前，仍旧摆放着昨日那棋盘。 只是，这次，对面却没有对手。 当听到那从山下传来的麒麟咆哮，他皱纹堆叠的脸上愈发凝重，抬起右手，捏起一枚棋子。 与此同时，老人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了一名身着古老棋士长袍，宽衣大袖，头顶高冠的男人。 身影虚幻，左手捏着一柄折扇。 甫一出现，就与老人重叠在一起，一并捏起那枚棋子，精准，没有丝毫误差地，落在了棋盘中轴线的顶端。 “啪！” 院中，一名家族成员随之结印。 …… 与此同时，山下，苏宁身披黑长风衣，手持点金矛，拾阶而上。 刚走出十级，就看到前方腾起一片五彩雾气，雾中，一名两米多高，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的武士走出。 腰间系红绸，面部覆鬼神面甲，瓮声瓮气：“前方路途艰险，客人退去吧。” “兵佣，据说为东瀛古战场死士残魂，被昔年修行者收为式神，在土御门家传承式神中，比较年轻的一个。”宫本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也就是死过一遍的士兵喽？”苏宁笑容扩大，眼眸森寒：“滚！否则送你烟消云散！” 兵佣大怒，双手举起长刀，重重劈下。 苏宁丝毫不避，右手短矛向前送出，灵力盘绕，如炮弹般炸开，轰隆一声，高大兵佣四分五裂，崩碎成无数碎块。 …… 院中，那名御使兵佣的族人喷出鲜血，脚步踉跄，萎靡不振。 “咔！” 殿中，棋盘上那枚棋子碎成数块，四下崩飞。 土御门神崎面无表情，在身后古代棋手的牵引下，捏起第二枚棋子，置于中轴线第二格。 …… “咦。又来了？”山道上，苏宁一枪崩碎兵俑后，迈步又往前走了一阵，一道幻影自周边竹林飞出，拦在面前。 这次，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只体态修长，骑着只硕大竹筒的狐狸，口吐人言： “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饭纲，又称管狐，一种藏匿在竹管中的纤长的狐狸精怪，是上古大妖遗留下的后代，不过血脉，力量都稀薄了太多。” 人形百科宫本武解释。 闻言，饭纲将骑乘的竹筒对准苏宁，威胁道：“我数三秒，不然就开炮了。” “少废话！”苏宁懒得理会，照旧一枪刺出。 饭纲怪叫一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炸成一片清风，吹得两侧竹林摇曳。 苏宁毫不停留，继续向前，这次，没走出多久，地上冒出清泉。 一只身着古旧袍服，手持木杖的鱼妖跳出，怪叫一声，这次没有再念什么呵斥的话，手中木杖当头砸下。 冬日的山道上，掀起一道近十米高的海浪，声势骇人。 “在我面前玩水？”苏宁笑了，御水术发动，那磅礴的浪头凝固，分开，照旧是一枪刺出，鱼妖应声化为无数水滴，浸入泥土。 “海坊主，传说中是……”宫本武刚念出个名字，战斗就已经结束，整个人尴尬在原地，苦笑，迈步跟上。 他有点看出来了，苏宁手中的武器，似乎对这些“灵体”存在某种克制。 他不清楚的是，点金矛内的麒麟残魂，对刨除“真龙”、“凤凰”、“麒麟”三族，以及仙人等阶的灵魂外，其余一切灵体，都有压制作用。 再配合苏宁的修为优势，可以说是阴阳道的克星了。 说话的功夫，苏宁迈步再次上前，这次，宫本武甚至连解说都懒得做，整个模式，基本就是： 式神出现，攻击，被苏宁碾压。 简单程度，甚至让宫本武生出了些许错觉，似乎，苏宁面对的并非“御三家”之一的阴阳道传承人。 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就是御三家，与人教正宗的差距吗？”宫本武恍惚。 …… 另外一边，神宫院落内，原本信心满满，决心要“御敌于外”的阴阳师们，一个个败下阵来。 虽说，鉴于式神的特殊性，没有真的被绞杀，过后恢复力量还可以召唤。 可输了，就是输了。 毫无抵抗能力那种。 终于，在代理家主操控的式神也被苏宁击败后，土御门神崎探向“棋笥”的手抓了个空。 他一怔，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没有棋子可用。 “砰！” 下一秒，神宫紧闭的院门炸开，木屑飞溅，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拎着短矛笑吟吟跨入院落： “我呢，向来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你要试，那便试。老家主，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满意啊？” 寂静中。 土御门神崎颤巍巍起身，深深叹了口气：“使者究竟意欲何为？” 苏宁敛去笑容：“我来，讨个公道！” —— 六一啦，各位大宝贝们节日快乐，月初求个保底月票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遇美姬 土御门神崎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宁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时候，那些因为式神崩解，受到反噬的男女都向后，围拢在老家主身旁，一道道目光，则越过苏宁，落在了雪莉身上。 “雪莉。”一个中年女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更多人，则是目光复杂。 显然，即便早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可当真正见面，这些人仍受到了冲击。 “是我。”雪莉走了出来，并肩站在苏宁身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曾无数次预想过。 有朝一日，自己能再次来到这里，并对这些已经陌生的“家人”进行控诉。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快到，她以为做好了准备，却没有。 “我还以为，你们早都忘掉了我，就像，当年，故意遗忘掉我的母亲一样。”雪莉嘴角扬起复杂的笑容，眼神里闪烁莫名光泽。 “雪莉，家里的事不该由外人插手。”一个短发男人表情严肃地说。 “你想回来，尽可以联络我们，而不是将事情闹得这么糟。”另外一个族人也开口训斥道。 家丑不可外扬……这一瞬，苏宁听懂了潜台词。 他看向雪莉，就见这个嘻嘻哈哈，欢脱乐观的女孩这时仿佛换了个人： “原来，你们还觉得我算是土御门家的吗？ 可我记得，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带我来到过这里……对，就是这个院子，这么多年过去，布局几乎没变。 啊，我记得这边有座碑，搬走了吗？很奇怪我还记得清楚对吧？因为当年那些情景，都变成了梦，始终盘绕在失眠的夜里。 我记得，那时候，你们曾亲口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就已经是外姓人。 不再属于这个家，也没有权利，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雪莉眼神闪动，圆脸上，生平第一次流露出嘲弄的神情： “而现在，却又开始搬出家人来绑架，责难我了。” 听到这些话，许多族人沉默下来，也有些表现的格外愤怒，抬手想要喝骂，却给苏宁用目光一扫，又憋了回去。 神殿门口，老家主平静地看向她，说： “都是当年的事，没想到，你还记得。” “记得，怎么会忘？”雪莉有些激动：“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对外公和母亲做过的事，私吞外公遗物的卑劣行径！” “雪莉！”有人呵斥。 “不让我说？怕给外人听？敢做不敢认？” “你……” “好了，”老家主突然抬手，压下激动的族人，叹了口气，说： “当年的事，我承认对你母亲有愧。” “但，身为族人，理应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但凡你母亲有修行的可能，事情都不会是这样，可她没有！你也没有！” 雪莉激动道：“可外公当年，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进入的王井！” 土御门神崎摇头：“可给她是浪费！那种层次的式神，以你母亲的体质，根本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力量！” “而留在家族，给更有天赋的人御使，才是它应有的归宿！要怪，就怪你们天生缺陷！你可以怨恨我，但我对这个决定从不后悔！” 旁边，吃瓜的苏宁讶异，心想原来雪莉外公带回的“遗物”是一个式神。 见雪莉气的说不出话，他打断道： “好一个正义凛然的理由，不过，我倒奇怪了，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灵？可刚才我一路打上来，好像也没哪个特别强嘛。” 土御门神崎沉默了下，说： “越是高级的灵，对驾驭者的要求越高。而天道封锁解除时间还短。” 苏宁笑了：“也就是说，你们把东西扣下十几年，竟然都没人能用？” 这个答案，是真把他逗笑了。 一群族人脸色涨红起来，却没有人反驳，就连老家主的表情都有些发僵。 这的确是他们的痛处。 苏宁笑容转冷：“自己没能力使用，还怪别人浪费，按这道理，还是把东西给我们，才是它应有的‘归宿’。” 老家主面沉似水：“阁下要强抢？” 苏宁短矛一抖：“你确定，要拦我？” 就在这时，突然间，神宫后山喷薄其绚烂光辉，有半透明的灵在山谷飞舞。 声势浩大。 一阵难以理解的，晦涩，奇异的声音涌来。 “神树又异动了。” “这次……怎么比之前还强烈？” 意外的发生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苏宁皱眉，耳畔声音模糊，与妖魔的呓语类似，但没有污染的效果。 更像是……很多生命，在试图表达，传递什么。 “是神树，阴阳道千百年积攒下的‘灵’在躁动！”宫本武走过来，吃惊道：“我的剑心能感应到它们的不安，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旁边，一个女人忧虑道：“好多天了，从大约一周前出现，越来越频繁。” “它们在说什么？”苏宁喝问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忧虑了下，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没法与它们沟通。” 见苏宁不信，女人解释道： “阴阳术比不上传说中的通灵术，我们只能借式神的力量，或者通过它们的眼睛看东西，嘴巴说话，但我们没法理解它们表达的复杂信息。” 垃圾阴阳术……苏宁很想骂一句，在异象出现的刹那，他心中，从打踏上东京土地，就滋生的不安情绪更加强烈。 他很确信，这些古老的，活了千百年的“灵”，试图在传达某些重要信息。 “前辈……”突然，雪莉的声音传来。 苏宁扭头，就看到女孩怔怔地盯着喷薄的光，表情变化，有些着急，也有些疑惑： “它们，它们叫你过去，说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苏宁问，他差点忘了，雪莉可以通灵。 雪莉道：“它们说，危机，危机正在靠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说什么？你能听懂式神的话？”旁边，土御门神崎愕然看过来，脸上写满了怀疑。 这怎么可能？ 雪莉却已经懒得搭理他，双手于胸前结印，黑猫优雅走出，低吼一声，循着式神的气息，朝后山跑去。 雪莉迈步：“前辈，小黑可以带路。” 苏宁没有废话，就要赶过去，却给老家主一把拉住：“雪莉……雪莉她……怎么会……” 苏宁瞥了这个陷入巨大震惊的老人，淡漠道： “你所说的，她，和她母亲的‘缺陷’，其实是极珍稀的天赋，也是唯一可以掌握通灵术的体质，你们眼瞎认不出，但我们人教能。” 扔下这话，苏宁迈步朝神宫后山赶去。 房檐下，几十名阴阳师竟没人想着去阻拦，所有人，在听到这话后，都陷入了难以置信中。 雪莉……通灵术？ 不是“病症”、“缺陷”……而是，传说中，极罕见的“神躯”？ “宫本家主……这事……”代理家主的中年人望向全程吃瓜的宫本武，求证道：“雪莉她……” 宫本武淡淡道：“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清楚，但雪莉小姐，的确掌握通灵术。” 顿了顿，他瞥了众人一眼，颇有深意地说： “眼瞎了一次可以原谅，但瞎掉第二次，连神明都会弃离。” 说完，他带着小谷夫妻，也朝后山赶去——他已察觉到，“风暴”即将降临。 “父亲……”中年人呆了几秒，茫然望向土御门神崎，却见素来沉稳，有静气的老人失魂落魄般，靠在门口： “是我……错了吗？” …… “这边！”后山，当苏宁沿着山路，抵达一片幽谷，就看到雪莉在招手。 前方，赫然是一株庞大的榕树。 暮冬时节，天寒地冻，却还繁茂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灵”于冠中飞舞，很着急的模样。 当两人踏入，树冠中蓦地投射下一束光。 光中，是一名樱花和服，踩着木屐，盛装打扮的丽人，肩上，倚着一把油纸伞，伞面绘制着喷发的富士山。 她从光中走来，身后，散开九条灿烂的尾巴。 伞面向后倾斜，露出她那半张径直的下巴，以及那白底金边的狐狸面具： “你好。” 一个声音传入雪莉的心底，然而，她却知道，“你”指的并非自己，而是苏宁。 她扭头朝前辈看去，就见苏宁蓦然将点金矛横在身前，细长的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 “美姬？！” …… 海上。 一艘即将驶入东京湾码头的客轮于大海上前行，今日天气不算好，但因为即将入港，甲板上聚集起很多游客。 “嘿，劳烦问下，前面是东京了对吧。”吕凤山穿着件花花绿绿的衬衫，裤衩，大摇大摆，拍了下一名旅客，用日文问。 那旅客穿着正装，拎着公文包，眼神古怪：“对。你是来旅游的？” 吕凤山惊讶了：“你看出来了？” 旅客无语，指着穿厚衣服的人群：“这个季节，东京很冷的，你没看天气状况吗？” 吕凤山推了下墨镜：“我以为东京很热呢。唉，不说了，想想就来气。”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拿着差旅费奔东京潇洒一波，然后伺机抢怪，当度假了。 结果却给楚雨大魔王，以“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完成任务”为由要走。 强行配合她做了个实验，这才给放出来。 郁闷。 “唉，还好，这边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事，先玩几天。” 吕凤山翻出一本**版[东京旅行指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歌舞伎、脱衣舞、……女仆咖啡厅……啧，这个好这个好。 男女混浴温泉、痴汉模拟电车……嘶，厉害厉害。 正啧啧称奇呢，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降临，吕凤山猝然抬头，望向阴云笼罩的天空，眼眸蓦然变成淡金色。 繁华的东京上空，黑气弥漫。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掌教:我早已料到一切 “我不叫这个名字，我叫玉藻前。”撑着油纸伞，戴半截面具的灵体女子说。 “她说什么？”苏宁保持着戒备的动作，看向雪莉。 雪莉自觉充当起翻译，转述了下，听得苏宁惊讶不已。 玉藻前……他不陌生，照他猜测，应该是美姬的众多分身之一，眼前这只，与美姬容貌极为相似，却对苏宁没有敌意。 再结合它的来历，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按照神话，玉藻前与安倍晴明大致处于同一时代，难道，她就是雪莉外公从王井中带回的式神？” “可美姬的分身，怎么会成了人类的召唤物？” 苏宁感觉挖到了密辛，当即通过雪莉，将心中的疑惑隐晦表露，并试探对方与美姬的关系。 “我的确是你们要找的式神，也的确是狐妖，但我不知道美姬是谁，我的记忆截止于离开王井，之前的事，已经遗忘。” 玉藻前平静回应。 或许是灵体，亦或活了太久的缘故，她似乎没有人类的情绪，回答的声调都没有起伏。 遗忘……真的假的，苏宁怀疑地看向和服女子，决定暂不纠缠，问： “你叫我过来？有事对我说？” 玉藻前平静道： “灵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更敏锐，我们前些天，就察觉到危机靠近，这几天，感觉越发清晰了，东京将要面临毁灭的灾难，而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破局的机会。” 一股神棍味……苏宁挑眉：“灾难？” “是的，”玉藻前认真说，手中纸伞抛出，在空气中展开为一副画卷，苏宁惊讶看到，画中竟是电影般的动态画面： 光线昏暗，大地破碎，桥梁断裂，高楼大厦地震般倒塌，人们惊慌、绝望逃窜，死伤无数，路上，汽车堆积在一起，燃起火光，如长夜余火。 一副末日景象。 画面突然暗了，视角猛地拉远，原来，那遮住画面的不是黑夜，而是一只庞大的，远超画幅范围的怪兽的一块……鳞片！ “这是什么？”苏宁毛骨悚然。 一股凉意从尾椎打到天灵盖。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大？ “预示中的未来，”玉藻前声音平静的如同直线：“如果一切不做改变，或许几天后，东京就会遭受妖魔的袭击，变成人间末日。” “我们一直在试图给予人类启示，但那些阴阳师听不懂我们的话语。” 苏宁沉声道：“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我转达给他们？” “你会拯救这一切。”玉藻前神棍般笃定道。 苏宁心中一跳，表情淡然：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是个外国人，既然还有几天时间，我完全可以跑掉，东京毁灭与否，和我无关。如果考虑到历史，我更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玉藻前双手合十，收回纸伞，平静道： “我不清楚你所谓的历史，毕竟我是个古人。但我清楚，妖魔是人间一切生灵的敌人，而它们酿造的杀戮越多，力量也将越强大。放任杀戮，终会承受因果。” 什么意思……这帮妖魔带饮血剑的吗，杀的人越多，妖魔阵营越强？这什么鬼畜设定……苏宁眼皮直跳。 “你觉得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苏宁好奇问。 玉藻前握着伞，覆盖半张面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的力量不弱，但按道理，没理由能解决城市末日的危机，但我的灵觉又告诉我，你可以。” 因为你不知道我有系统……苏宁嘀咕，意识到，玉藻前的超凡能力与“预知”有关： “那你呢？和我们走？帮助我对付它们？” 玉藻前摇头： “我的力量早已经在长久的岁月中消弭，如今的我，并不强大，没办法帮助你。同样的，我虽然很愿意跟你们走，但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外面有人在找我，我不知道那是谁，但能感觉到对我的威胁，躲在这里，我能借助其余灵的力量，不被对方发现。”玉藻前幽幽道。 有人找你……苏宁脑海中电光划过，说： “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找你了。” “是谁？” 这时候，山谷外大群人早已赶到，苏宁摇头： “说了你也不认识，先这样吧。”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迎面望过去，就看到一大群阴阳师全都惊疑不定，凝重、吃惊地看过来： “东京覆灭的灾难？” “这是……真的？” 苏宁挑眉，明白他们听到了刚才的交谈，心想也好，省的费口舌： “看来你们要遇到麻烦了。” “阁下，此事……”土御门神崎这会已经冷静下来，连串突发事件消解了双方的紧张。 这时候，甚至都没人有心思纠结怎么留下玉藻前的问题了。 灾难临头。 而人教是破局的契机…… 苏宁正要说什么，突然，抬头朝前方望，就看到一群身披僧衣的和尚结伴走来： “阿弥陀佛，修验道僧人不请自来，还望阁下及两位家主海涵。” 御三家的那帮和尚？传说中，源自上古西方教的僧侣？ 苏宁真惊讶了，他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接触对方，结果，自己找上门了。 “空尘……你们这是……” 老家主眼皮直跳，阴阳道重地什么时候成了四方开会的地方了？ 领头的，名为空尘的老僧双手合十： “我等近来禅心异动，感应到东京上空黑云压顶，似有不详。” “听闻人教正宗抵达，特来参见。” 来得好……苏宁心说事情真是赶到一起了，当即将玉藻前的警示叙述了下，一群僧人神情顿变： “这该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苏宁烦躁的不行，那种冥冥中的危险，让他脾气都差了很多： “你们三家，先回神宫里去，等下开个会！” 三家面面相觑，竟然也没人反对，扭头真离开了。 等人走了，苏宁拿出玉符，想了想，给“一零一号”，即殿堂官方发了条信息： “在吗？” 码头区，吕凤山随着人流刚离开出站口，就感觉裤兜里嗡嗡的震，引得路人侧目。 他找了个隐蔽角落，拿出一看，忙回复： “在呢在呢，啥事？” 这个性的文风……苏宁诧异，心想接线员又改成吕凤山了？ “十七：吕凤山？东京的事，你们知道了吧。” “一零一：卧槽，这你们也知道？裂开。” 吕凤山都惊了，他还觉得这次行动很隐秘来着，包括在殿堂内部，都仅限少极少人知道。 结果人教直接问。 殿堂还真知道……那，东京食尸鬼部门有没有察觉？苏宁斟酌着，决定再试探一手： “殿堂对这件事什么看法？” “一零一：我们也只感应到了模糊的危机，具体情况不清楚，我怀疑是和这边的连环杀人案有关，也许是三级精神体妖魔？大佬有什么消息没？” “十七：消息有。但似乎和你们无关吧。” “一零一：嗨，您这话说得，妖魔是全人类的敌人嘛，再者，它们杀的人越多，妖魔整体越强，这种情况下，看好戏又没好下场。” “十七：你们清楚就好。不过，这次的危机空前强大，不是魔都港能比的，就算是我们，也要小心应对。 给你们提个醒，不插手还好，如果参与，绝对不要掉以轻心，否则有你们后悔的。” 说完，文字灰掉，结束了交谈。 吕凤山愣了，反复品味这话，表情严肃起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人教要插手？他知道我来了？所以故意提醒我，要我小心？ 恩，可能性很大！ 否则，没道理给我说这些，尤其，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这会说，嘶……人教的眼线到底有多少？” 他收起玉符，四下望，感觉满大街密集人流里，就藏着人教的线人，不寒而栗： “也许，从我踏上东京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教盯上了。” 人教好可怕。 …… …… “玉藻前说的话应该属实。”苏宁收起玉符，陷入思考。 从吕凤山的话中可以判定两点： 第一，殿堂的确有所察觉，但对危险来源并不清楚。 第二，妖魔杀戮越多，整体实力越强……这是个关键信息，所以，这就是它们入侵地球的原因？ “前辈。”旁边，雪莉看他出神，轻声呼唤。 苏宁收回思绪，说：“没事，走吧，去看看御三家。” …… 返回神宫，苏宁还没踏入殿门，就感受到了内里的沉重气氛，庄严诡秘的屋舍内。 剑士、道士、僧人三足鼎立。 脸色沉凝。 神龛周围的灯影摇曳，映照的壁画上的鬼神画作晕染出一种恐怖氛围，苏宁瞥了眼，画上描绘着古代人类与妖魔作战的情景—— 当然是幻想版本。 “怎么都不说话，脸哭的和死了人一样。”苏宁大步跨入，坦然坐在了空余的主位上。 “使者，我们方才已经商议过，灾难当前，御三家愿以接受人教调遣。”宫本武开口说。 苏宁诧异，心说这么现实的吗？ 前面还都一脸不情愿，这会都怂了？ “不再矜持下？”苏宁冷笑。 “施主，我等并无与人教冲突的心思啊。”年近七旬，脸庞红润的空尘和尚讶异道。 枯瘦，披着和服的神崎家主闷头不说话。 时间紧急，懒得和你们掰扯……苏宁大马金刀，说：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多废话。其实，我这次来东京，接受邀约，处理些私事只是顺带，更重要的，是为教内打个前哨。” 空尘僧惊讶：“人教早已经知道……” “没错，”苏宁厚着脸皮，说：“早先，掌教占卜天机，已经察觉东京将要遭难，特派我先过来，侦查情况。 你们还真以为，我是特意奔着你们来的？不过是顺带而已！ 事实上，这件事早前一月份就已经有了苗头，不过当时还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一月……正宗掌教知道来敌的身份？是什么？” 土御门神崎抬头，难以置信道。 苏宁环视众人，表情严肃： “饕餮。饕餮已经苏醒！” 第一百二十章 按图索骥 饕鬄……听到这个词，所有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他们当然听过这神话中的凶兽，却没想到，会降临现实。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时间太久远，很多信息都没法采信，”苏宁含糊带过细节：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应对。” 宫本武说：“正宗会派人来吗？” 苏宁点头：“我刚才请示过掌教，后续会有安排，不过，天道封锁解除不久，即便是我们，也没有十足把握。 尤其……城市中有太多人，一旦发生灾难，恐怕要殃及池鱼。” “我们能做什么？”空尘僧忧虑地问。 他已意识到，那不是御三家与食尸鬼们能轻易解决的。 “第一，疏散人群，做好备战准备。” 苏宁说： “我需要知道，东京官方，对这场灾难了解多少。” 神崎家主说道： “这个我知道些。早上，我与警视厅特殊行动课大鬼通过电话，他们也察觉到了危险，但不清楚来源，猜测与杀人案的凶手有关，询问我有无感应。” 大鬼，类似殿堂中的阎罗，属于食尸鬼中的顶级战力。 “有关，也无关。”苏宁斩钉截铁： “杀人案的凶手是一只三级妖魔，目的不明，我猜测是在配合饕餮的降临，不过，也只是猜测。” 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困扰了东京都好些天的事，苏宁刚过来两天，就摸清了底细。 这种办事能力……着实恐怖。 怪不得，年纪轻轻，能代人教接洽各方，只有宫本武知道些内情，猜到与昨天机场的事有关。 “这个消息，可以告诉警视厅，连带妖魔将要袭击一起，不过，饕餮的名没必要透露。这个，你们三家应该都有渠道。”苏宁吩咐道。 “好。不过对方能不能意识到严重性不太好说，”宫本武率先答应，担忧道： “上千万人的安置，调动，如果没法确凿无误地证明袭击的存在，警视厅也很难说动上层，完成这种规模的动员。” 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句话他没说。 苏宁淡淡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将消息送到，多强调几次，如果还做不了决定，那我也没办法。” 顿了顿，他说：“也可以报人教的名。以人教的名义发布预警。” 他觉着，人教眼下也算有名气的。 “好。我们稍后去办。”三家彼此对视，都应声道。 苏宁满意点头： “第二，人教的力量还在赶来途中，未必能及时赶到，所以，如果饕餮提前到来，我需要有调集御三家力量的权限。” 这次，短暂的犹豫后，三家也答应了下来。 “别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会要你们怎么样，配合行动而已。”苏宁淡淡道，挥手抛出几枚子玉符，说明了联络用法。 “第三，我要知道你们能调集的力量细节，对了，东京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小的修行势力？” 苏宁问。 空尘僧摇头：“有一些，但也很少，都是不成气候的，甚至连家族都凑不成，更不要说局限在东京本地。” “已知的，还有五个传承，不过早年就凋零了，几乎每一家，都只剩一两人在修炼，不堪大用。” 苏宁眼神波动，说：“能不能用，我来判断，食尸鬼我不好调动，灾难之下，能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把那五家的名单给我。” 空尘僧双手合十：“就依施主的，贫僧这就招人问来。” 其余两个家主都有些困惑，心想那些修为低微，传承都要断绝的修士能有什么用？ …… 东京警视厅，下属特殊行动课，某辖区办公区内。 “大姐，还想着昨天那事呐？”胖宅递过去一杯柠檬水： “上级不想为这点小事和御三家冲突嘛。” “就是啊，而且那个人也没有嫌疑，想着干嘛。”小森稔瘫在椅子上，说。 竹原春菜一脸不爽： “哎呀，说是这样说，可想起那个人那副样子就来气，还给大摇大摆接走了，搞的警视厅怕了什么极道家族一样。” 说着，喝了口柠檬水，酸的脸苦成一朵花： “迟早抓住他们把柄，要他知道厉害。” 这时候，座机电话突然响了，竹原春菜起身，接过：“喂？啊，什么？请再说一遍！是警视监的命令吗？好……好……” 挂掉电话，女食尸鬼失魂落魄杵着。 “大姐，怎么了？不会又死人了吧？”胖瘦狗腿子凑过来。 看到竹原春菜脸色惨白： “上级命令，可能有高级妖魔降临东京，所有部门，进入战时状态，配合其他部门，组织分批疏散人群，清检防空洞。” “什么？！” …… 土御门神宫内，会议结束，御三家遵照苏宁的安排行动起来。 阴阳师们去加紧疗伤，宫本武与那群僧人一同返回市区，各自集结人手，留下小谷中介夫妻，在山下等。 至于那份“可团结”的五家名单，则捏到了苏宁手中。 的确如空尘僧说的那样，刨除御三家，东京范围，其他的，从千年前延续下来的修行势力几乎消失殆尽。 仅剩的几个，也临近断绝，虽然也还在修行，并与超凡圈子有联系，但根本不成气候，只以“身怀绝技”的普通人身份生活着。 就连食尸鬼部门，都不大清楚他们的存在，或者说，是不在乎。 “前辈，这些人真的有用吗？”雪莉跪坐在矮桌旁，好奇看过来，眼睛撑的大大的。 “不好说，得看了才知道。”苏宁叠起名单，说道： “虽说不成气候，但好歹是修行者，一千年了啊，能传到当代，还没彻底断绝的，总不会一无是处。” “前辈是要收下他们？”雪莉眨巴大眼睛，“用组织资源培养，制衡御三家？” 她远比外表更聪明。 苏宁笑笑，用名单啪地打了她的头，说：“脑子里想的东西还挺多。” “嘿嘿。”雪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苏宁叹息。 他已八成确定来袭的就是饕餮，而所谓的破局之法，思来想去，只有“巨灵神尊”。 可系统到现在都没解锁“庚金”，苏宁只能拉人，加速解锁。 拉取宫本家的最省力，但他仍有顾虑，昨天与宫本武夜谈时，得知东京还有散落的，不成派系的传承。 苏宁就动起了心思，想着，调查下，遴选合适的收了，以护佑之光培养。 一方面，解锁庚金，另外，也更好扶持、控制，天然制衡。 趁着妖魔还没到，他决定收拢一波，而在看完空尘僧提供的详细家庭情况名单后，他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下山等我，我要处理些事。”苏宁说。 雪莉嗯一声，起身跑到了，苏宁起身打开灰雾空间，迈入，来到开灵殿里，就看到了“龙床”上，以诡异睡姿打呼的小姑娘。 “醒醒，醒醒。”苏宁拍她脸。 呼噜呼噜……没用。 提起一只短腿，晃啊晃。 还是没用。 苏宁叹了口气，面无表情：“起床，不然一个月不许吃东西。” “呼噜呼……嘎？”萝衣眼皮自动撑开，脑子还没开机，本能道：“我醒了。” “借我几颗丹药，要绿色那种。”苏宁循循善诱。 他指的是萝衣上回从龙宫里捡回来那堆，没标签，但萝衣能分辨出涌出，苏宁没好意思抢她的。 “不借。”萝衣醒了，努力撑着眼皮，警惕地捂住口袋。 “就借几粒，回头还你。” “不借！” “等办完事，请你吃顿好的。”苏宁保证道。 “有多好？”萝衣怀疑地看着他。 苏宁犹豫道：“能吃撑？” 萝衣掏出几粒丹药急迫地塞过去：“一言为定！骗人是狗！” 苏宁嘴角翘起。 “母的。”萝衣补充。 苏宁笑容消失。 …… 从灰雾空间走出，苏宁下山坐上宫本家的车，返回城市，随后以办理私事为由，打发走了小谷夫妻。 雪莉担任司机，朝着名单上排在第一的“散修”住址驶去。 恩，苏宁将这些独立修行，没有组织的传承人称为“散修”。 “大河直人……炼器术传承人，术法残缺，掌握古修行法，38岁，男，单身，厨师，独自经营居酒屋，地址……” 车内，苏宁翻看第一份资料，目光依次扫过基本信息，不得不说，御三家身为地头蛇，办事还是靠谱的。 上面甚至详细记录了其生平事件，以及评语，尤其是对每个人，有关于修行方面的状况，都有详细记载。 例如，这个大河直人，十几年来，孜孜不倦地在全国寻找祖上丢失的“炼器术”残篇，期翼复现传承。 每年工作赚些盘缠，就关张出游，钱花光了，再回来开店，以至独身至今。 “也是个人才……按照这个法子，找下去，可别典籍没等集全，后代都没了……” 苏宁吐槽。 “前辈，附近就到了，这边没法开车。”雪莉寻找着停车位，说道。 “你在车上等我。”苏宁推门，下车瞬间，衣服和容貌都发生了改变，成了一个年长的大叔。 “滴滴——” 突然，附近道口传来尖锐的警笛声，一列红色的消防车呼啸而过，引来众人侧目。 “是哪里发生火灾了吗？” “不是。都没配水箱，好像朝防空洞方向去了呢。”人们议论。 苏宁眼神波动了下，意识到，东京官方，已经开始行动。 “我也要抓紧时间了。”想着，他朝前方居酒屋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想卖一辈子生鱼片，还是和我拯救世界? 居酒屋，苏宁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以往，最多是在视频中有所了解，据说是都市打工人下班后的聚会场所。 大概正因如此，当苏宁推门走入，发现这个时间店里只有一对情侣，黏在餐台一角。 “欢迎光临。”狭窄的店里，系着围裙，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大河直人招呼道： “客人来点什么？” 大叔打扮的苏宁坐下，随意点了份生鱼片搭配清酒，又要了份炸鸡和小菜，悠闲地望着大河直人忙碌起来。 这个目标比预想中更斯文些，没有印象中厨师的膀大腰圆，甚至显得有些干瘦。 必须要承认，粗看去，真的很难将这个沉默寡言，动作麻利的中年人与炼器术传承散修联系起来。 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他的眼神远比常人更明亮，也更坚毅。 他甚至会故意不去与客人的眼睛对视，给人一种羞怯寡言的印象，实际，却是在掩饰瞳孔中，独属于修行者的锐利。 苏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大河直人的一举一动，小情侣已经离开，他可以肆无忌惮些，直到将不苟言笑的老板看的有些发毛： “客人，请用餐。” 大河直人递上餐点，正要挪开步子，就听苏宁悠悠道： “谁能想的到，本该打造器具的手，却沾满油腥呢。” 大河直人动作一顿：“客人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苏宁用筷子夹起一颗毛豆，咀嚼着，又慢条斯理呷了口清酒： “妖魔横行，大河先生身为修士，总得有些担当。” 话落。 围绕着锅台打转的中年颓废大叔豁然抬头，深邃的眸中，闪烁着火星，如同炉膛中红热的烙铁： “你是什么人？！” 苏宁轻叹：“重要吗，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想着……来看看当初东渡的后人，眼下是什么模样。” 咚。 颓废大叔手中的托盘重重落在地上，衣服下，肌肉隆起，右手朝桌下探去，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刀的姿态： “你是御三家的人？不，不该……” 苏宁笑着摇动酒杯：“我不是那三家，是来自另一个组织，东京很快将要面临危机，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积攒点力量。” 大河直人先是茫然，然后有了明悟，他对于苏宁所说的危机并不完全信任，但他大概知道苏宁的来意了。 事实上，苏宁并不是第一个上门，试图拉拢他的人，妖魔降临后，世界范围内各种超凡组织雨后春笋。 御三家虽看不上这些人，但总有人看得上，找上门来，试图筹建超凡者团体的人并不少。 起初，大河直人还对此充满了兴趣，但见的多了，就成了失望和警惕 那些上门的，要么是财团空手套白狼，要么，是某些类似传教的组织……嘴上都是类似的话术：新时代、未来、机遇、宏图伟业…… 但稍微接触，就能看出，都是大人物利益驱动。 见得多了，那颗火热的心，也逐渐麻木。 此刻，在他看来，苏宁也是类似的人，所谓的“灾难”，更是骗子们惯用话术。 这让他有些烦躁和恼怒： “我不关心什么灾难，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愿景，更不在乎你们从哪里知道我这号人。 我只是个居酒屋老板，揉面炸鸡切生鱼片的厨子，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也没本事，修行什么的，几十年前就丢掉了。 你来吃饭喝酒，我欢迎，但客人想说别的，就免了吧！” 说完，他拾起盘子，往后走，苏宁依靠在吧台，幽幽道： “打铁的果然都是急脾气，话都不给人说完，大河先生如果不在乎修行，这些年来忙的又是什么？ 如果不关心旁人死活，上个月在角川巷为救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力战一级妖魔受伤的事，又是谁做的？ 这才多久，恐怕腰上的疤痕都还没愈合吧。” 颓废大叔身体顿住。 苏宁拿起一卷生鱼片放在嘴巴里，右手拿起金属勺子，一缕缕心火喷吐而出。 在猛地扭回头来的店老板震撼的目光中团成炽热的红浆，并在几个呼吸间凝成一把匕首。 “咻”的一声丢出，刺入酒架，刀身兀自颤抖！ “炼器术！御火之术！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学来的！”大河直人如遭雷击。 短暂愣神了两秒，突然猛扑过来，想要去抓苏宁的脖领，又不敢，只好抓着桌沿，眼睛激动的赤红，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控火之术！ 心火收发自如！ 不借助任何器皿锻造兵器！ 这是炼器领域的核心本领，也是他这几十年来，甚至家里祖祖辈辈，苦苦寻觅的，丢失的法门。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骗子”手中重现。 苏宁笑吟吟又抿了口清酒，并未正面回答，拿出一枚玉符按在吧台上，起身道： “想知道？收起这个稍后会通知你。” 大河直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对方在有预谋地针对他布下“陷阱”，虽然无比渴望。 不过，谨慎的性格令他没有丢掉理智： “你们的组织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过，我只是个力量低微的小人物，我不想参与到什么宏伟的计划，蓝图，大人物的谋划中去。 我只想守住家里的居酒屋，安安稳稳过日子。” 苏宁披上外套，朝店门走去，闻言一手扶着玻璃门，侧身，似笑非笑地与颓废大叔对视：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苏宁轻轻叹了口气，说：“大河先生，你是想躲在这里卖一辈子生鱼片，还是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 “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推门离去，只剩下系着围裙的中年大叔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失神，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体内，热血涌动。 …… “前辈，你回来了。” 停车场，当雪莉看到中年大叔版苏宁拉开车门，好奇道：“情况怎么样？” 苏宁解除伪装，恢复原貌，将墨镜架在鼻梁上，笑道：“还不错，下一个。” “好，我看看……下一个是……花泽小野，咦，是个明星呢。” …… 东京，某座有了些年头的建筑外，一辆辆漆成火红的消防工程车停在这里，车门打开，穿着制服的人们忙碌起来。 竹原三人组也跳下车来，身上的食尸鬼制服混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竹原警视，本辖区的放空设施已经开启，请随我来。”一名等在这里的，正装打扮的男人点头哈腰小跑过来。 竹原春菜点头：“带路。” 三人组迅速在对方引领下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入口处，猛地看去，像是底下停车场的通道，旁边还堆着掀起来的遮挡物。 “从这里往下，就是连通整个东京的地下防空洞。” 众人往下走，如同踏入鬼怪的幽深巨口。 “说来，这处底下设施可有年头了，是我父亲那个年代建立的，后来和平年代，就封存了起来，很多地方都有破损。” “不过从怪物出现后，国土交通省就发文，开始对这部分设施进行修缮，以及打通，到现在，基本完工，可惜，也只完成了修缮，扩建计划还在推进。” 男人说着，声音空旷起来，一行人已经走入了巨大的防空洞中。 水泥砖石构造的建筑面积极大，周围固定着大灯，伴随消防人员通电测试，“登”、“登”地一盏盏亮起来，延伸至深处。 “感觉像是走进了没有铺铁路的隧道。”非主流青年小森稔感慨。 “这里能装下多少人？”竹原春菜收回目光，又看向身后敞开的，厚重的铁门： “我是指，整个东京所有的地下设施。” 男人摇头道：“不清楚，毕竟，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好多年没启用过，也没有相关文件留下，只能大概估测个数目。” “如果不考虑其他，单纯保证通风情况呢？” 竹原凝视他：“能装下一千万人吗？” 男人摇头：“不可能的。差额太大。不过考虑到其他底下设施的话，提升到百万这个量级还是可以的。” “其他设施？”胖宅今野雄一好奇。 “地铁及排水管道！”男人说： “为了排洪，东京地下有大量的排水通道，比较知名的，像是江户川岸边那座有‘地下神殿’之称的调压水槽，单一处空间就能轻松安置一万人。” 太少了……竹原春菜心头沉重。 交谈几句，返回地面，仰头，就看到了乌云堆叠的天空。 大街上，车流人往，这座都市中的上千万人，都还对可能到来的危急一无所知。 “大姐，你看那辆车！”今野雄一突然指向附近路口的一辆车。 在等红灯。 车窗敞开着，可以看到雪莉和戴着墨镜的苏宁。 “是他们啊！还真是巧……大姐？你干嘛去？” 小森稔夸张地叫了声，就看到上司已经走过去了。 …… “真巧啊，又见面了，警官。” 十字路口，当三人目光投来时，苏宁就发现了他们，等看到竹原春菜绷着小粗腿走过来，露出笑容，主动招呼道。 “是啊，真巧啊。”竹原咬着牙：“宫本家的客人还亲自开车啊，怎么没带着大队人马？前呼后拥？” 警官你这酸溜溜的讽刺是闹哪样……苏宁无语，笑呵呵道： “忙什么呢？食尸鬼部门什么时候也兼职消防员了。” “你这个人……”竹原春菜瞪眼睛，想驳斥几句，但突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抱着肩膀，说： “你在宫本家没听到什么消息吗，还在这里闲逛？” “没有……”苏宁好奇道：“什么消息？” 呼……看来这个人并没想象中那么重要……恩，大概只是宫本家某个长老请的人吧。否则，能接触到核心层，肯定能从御三家得到些消息…… 竹原春菜分析起来。 作为一个小警视，她还不知道总部的预警是来自御三家，来自人教，更不知道，导致她来检查防空洞的，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没心没肺地闲逛，东京很危险的，别以为有宫本家就能横行无忌，办完事该走快点走，小心想走走不脱。”她冷声说。 放狠话？怎么感觉，是在隐晦提醒我快点走……苏宁怔了怔，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下露出笑容： “是么。那我还真想见识下。” “爱听不听！”竹原气愤，扭头就走，带着两个狗腿子忙去了。 “前辈？”雪莉好奇看过来：“这个警官好像很记仇呢。” 苏宁收回目光，笑了笑：“就不能是我魅力大？” “前辈，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越是逆境，越要稳住心态，不要慌。”苏宁说：“绿灯了，下一个。”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推动命运之轮 中午，12：30分。 东京都港区六本木，电视台本部，大群职员各自忙碌。 某间化妆室内，刚卸掉妆容的花泽小野站在窗口，身体前倾，胳膊搭在冰冷的窗沿上，勾勒出不错的曲线。 窗外，层叠的密云从海上推过来，给天空蒙上滤镜，高楼大厦的空隙里，泛出暗红与紫色交织的瑰丽景象。 ‘好像要下雨。’ “花泽小姐，您久等了，收尾的工作已经结束，声音不需要补录了，您可以离开了。”一个挂着工牌的女人走进来，很抱歉地说。 眼前的女孩虽说名气也并不很大，但近两年事业颇有起色，出演的两部剧收视可观。 尤其是勤奋努力，对待工作极认真负责，耍大牌之类的行为更是从没有过…… 这次电视台刚好邀请她来录制一档综艺节目，因为录像技术原因，出了点问题，结果花泽小野很主动地留下来等，看是否需要补录。 期间没半点不快，就连制作人都私下里感慨： “花泽小姐真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啊。” 在这个前提下，女人对她抱有真诚的尊重。 “啊，是吗，没有影响录制真是太好了。”花泽小野收回目光，露出笑容，两人寒暄两句，她戴上口罩，准备离开电视台。 路上，她意外发现新闻部门气氛严肃紧张，很多人被叫去会议室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工牌女人摇头：“不太清楚，好像是台长接到了警视厅的通知，然后火急火燎跑来开紧急会议，应该是有什么大新闻吧。” 说着，她的脸色有些忧心忡忡的。 “是吗，希望不是坏事。”花泽小野说，朝透明会议室里望了几眼，迈步走出大楼，独自驾驶车辆回家。 她和父母住在一起，录制完节目，剩下半天没有安排，可以回去陪父母，一路上，她敏锐地发现城市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 路上的车流明显比平常时段多。 尤其是警视厅与工程消防部门的专车，几乎每过一段路就看见一辆，急匆匆的。 联想到电视台的见闻，花泽小野不禁加快了踩油门的力道。 往日里需要近两个小时才能到的路，今天一个半小时就跑完了，也就在她驾驶着白色丰田靠近自家房屋时，突然收到了电话： “喂，是坂本医生啊，是我父亲的昨天的化验单出来了吗？啊……啊……哦……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 这位面对外人总是一副笑脸，“给您添麻烦了”的亲民艺人捂住了脸，肩头一点点地颤动起来。 有泪水滑落出来。 她的父亲两年前患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各种治疗方案都没用，只好采取保守治疗，每隔一段时间检查一次，辅以药物。 然而病情还是不可逆地逐渐加重。 她也并不是没有试图采取超凡手段，然而家里到她这一代，留下的“祖荫”已经不多，更不要说放在哪里，都是珍惜的救治法门。 她甚至尝试接触过御三家，以及混血种，却都或因病症疑难，无解，或因代价太大，付不出而落空： 父亲的病本就是年轻时强行修行积累下的“果”，格外难医。 熄火的车里，系着安全带的小野低低啜泣着。 过了几分钟，才控制住情绪，靠在座椅上。 阴云笼罩下，天色渐暗，前方街道的房子有不少亮起灯来，她望向属于家的那扇，没有勇气回去。 翻出纸巾，认真擦光泪痕，甚至补了个妆，等花泽小野重新变成了那个爱笑亲和的演员，她笑容满面地推开家门： “爸爸，刚才坂本医生给我说，您的病在转好，这样下去，也许真的可以康复。” 房间客厅里，一对传统夫妻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到她回来，母亲起身，快步走过来，脸上爬满了激动的泪水： “小野，你爸爸好了，好了……” 花泽小野怔住，不解。 继而，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就看到本该孱弱，走路都要搀扶的老父亲脸庞红润，步履稳健地走过来，手中还捧着一只玉符： “刚才，有位自称你朋友的强大修行者来家里，用丹药压制了我的病，还留下这个，要我们等你回来，交给你。” 陷在巨大惊喜中的小野茫然接过：“朋友？” 等她看到玉符背面的“人”字，惊愕地捂住了嘴巴。 …… …… “前辈，不去见面吗？这么巧，我们刚出来没一会，目标就回来了。” 不远处，街道旁，雪莉胳膊趴在方向盘上，望着花泽小野家窗上的三道人影，扭头问。 苏宁翻阅着资料，平静道：“算了，这时候去破坏人家其乐融融，多坏气氛。” 雪莉想了想：“也是。”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苏宁好奇道：“叹什么气？” 雪莉眼神飘远，说：“羡慕她还有家人在身边。” 说完，她忽然好奇道：“前辈，我知道你们华夏人过年都要团圆，前段时候，你过年好像一直在魔都，家人不想的吗？” 苏宁啊了一声，说：“家人啊，很小时候，就没了。” “对不起……” “这有什么，这么多年了。” “哦。” “走吧，去找下一个。啧，这个有意思了，先去新宿区歌舞伎町找找吧。” …… 歌舞伎町：东京都新宿区街名，餐饮、会所、电影院等娱乐场所集中地，大型红灯区之一。 也是极（黑）道人员聚集之地。 作为外国游客热衷的游玩场所，夜晚，离得老远，就能看到这边火海一样的霓虹灯。 此刻，町内某家大型歌舞场所门口，一个容貌清秀，西装革履，上班族打扮的年轻人提着公文包，认真核对了招牌。 迈步进门，迎面，是躁动的音乐与舞池中白花花，妩媚多情的女孩，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将公文包抱在胸前。 不住说着“借过”，挤开一个个不良或太妹打扮的，扭动腰肢的男女，显得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挤出舞池，来到场馆后门，就看到一个打扮浮夸，双臂绘满纹身的男人笑呵呵，带着手下走过来： “夏目，我就知道，每个月这个时候，你肯定准时到。” 名为夏目安忆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准时是应该做的。” 说着，他打开公文包，拿出纸质文件，递过去，说： “这是关于本部对你们上个月经营业绩提出的几点问题，关于财务条目缺失，需要你们重新提交影印文档……” “另外，关于你们火鸦帮与八王组前段时间争抢地盘，频繁火并，致多人受伤，破坏游客体验的问题，本部也提出了整改意见，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 火热的舞厅角落，五彩斑斓的灯光中，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着。 一群满是纹身，烫染头发，腰间配着刀械的极道成员认真倾听。 没办法，他们是万万不敢对社团本部的调查员乱来的，恩，尤其是对夏目安忆。 火鸦帮的这名头头至今还忘不了，当初对方第一次上门来，被不长眼的小弟恐吓，结果对方单挑暴揍整个帮派的黑历史。 如果谁敢真把这个人畜无害的家伙当软柿子，准会吃大亏。 “夏目君，说来，你这样的人才干嘛要混极道呢？虽然是在本部工作，但终归不很体面。” 火鸦帮头目等谈完工作，好奇道。 夏目安忆摇头笑笑：“我文凭不行的，再说，社团工作很好啊，薪水很高，做别的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啊，差点忘了，你要供妹妹念书来着。”火鸦帮头领感慨： “其实，真要赚钱的话，你过来混场子来钱更快，以你的身手，只要愿意，混出来太简单不过。” 夏目安忆含蓄地笑笑，没回答。 至于原因，一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气氛。 另一个，因为家里世代传下的修行法门有缺陷的缘故： 他每次出手，都会遭受灵力反噬，这也意味着，他没法做一个合格的打手。 也不是没想着解决问题，可他能接触到的修行势力太少，最可行的是御三家。 可惜彼此传承道路冲突，他不可能放弃祖传的法门，转投别家。 走出这家歌舞厅，他长长吐了口气，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情有些阴郁。 他隐隐感觉到，似乎有危险盖在东京上空，这种感受并不是第一次： “会是妖魔吗？唉，可惜，如果能学会一门没有缺陷的修炼方法，就好了，那样，才能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想着，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接听，他起初不很在意，但慢慢的，脸色开始变化。 小跑起来，朝着町外跑去，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子。 后门打开，后座上，换了一副新外形的苏宁淡淡看了他一眼：“上车说话。” 等夏目钻入车子，扬长而去。 他们走了没多久，换了身夹克衫，戴大墨镜的吕凤山从出租车走下来，捏着一册《风俗街观光指南》，大摇大摆晃悠进了歌舞伎町。 走进了火鸦帮看管的那家舞厅，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衣衫褴褛的舞姬，大呼卧槽，看到兴起，更是拍手叫好。 引得众人侧目。 “喂，你买门票了吗？”几个极道成员走过来，凶巴巴地说。 吕凤山愣了下，笑眯眯道： “你们就是这边那个什么黑……社团的人吧。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正主呢，把你们管事的叫来，说我要和你们本部社长谈话。” “你谁啊？”几人扬起鼻孔，说话道。 吕凤山拉低墨镜，用一双金中带红，不似人类的眸子凝视他们： “你说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魔来了 下午，4：10分，当苏宁将名单上最后一家走访完毕，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后面两家的情况有些特殊，第四家是一双上高中的兄妹，按照资料上的描述，两人表面上学，暗地里学蒙面侠客，清扫妖魔，典型扮猪吃虎角色。 并且，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两人竟然是人教的粉丝。 在网上还经营着一个很小的人教崇拜者板块。 对他们，苏宁没有利用任何“弱点”，只是单纯亮出了“人教”的名头，就顺利拿下。 而最后一家，是个独居的耄耋老人。 如无意外，他所掌握的传承也将就此断绝。 苏宁在养老院远距离看了眼，发现老人早已瘫痪，最后，没有露面就默默离开了。 “前辈，这五个人真能发挥作用吗？”雪莉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 苏宁用玉符给几个人拉了个小群，发送了当晚聚会的地点，做完这些，摇头道： “第一，我察看过，他们的修为虽然不算高，但也不差，吸收进组织，有人族护佑道行加持，提升，足以发挥效用。” “第二，即便最后达到的效果有限，但我的真实意图也不在他们本身。” 苏宁后半截话没说。 他要的，其实只是借此增长荣光，解锁“庚金”，至于培植御三家外的“第四极”，来制衡，只是次要。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去订好的包厢吗？等他们过来？”雪莉问。 她知道，苏宁要将几个散修聚集起来，线下聚会。 “恩，正好，也该吃饭了。”苏宁望向车窗外频繁的警笛声，心想东京可不要乱得太快才好。 …… 傍晚，5：00。 东京仍旧平静，翻涌在暗处的潮水尚未波及普通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仍旧是平静的一天。 到了下班的时候，一个个打扮严肃板正的社畜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从写字楼里走出，朝着熟悉的居酒屋走去。 “听说了吗？” “什么？” “政府部门今天很不对劲，好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路上的消防工程车都比往日要勤。” “是啊，听说好几个区的防空洞都挖开了，机场以天气为由停了今晚的一切航班。” “谁知道呢，也许是怪物要来吧，也不是第一次。”有人不很在乎，近一年来，世界各地，遭受怪物袭击早不是新闻。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没亲身遭遇过。 “哎，大河老板，今天不开门的吗？”几人交谈着，就看到居酒屋门口，竟然挂着“歇业”的牌子。 门里，可以看到大河直人的身影。 听到客人招呼，大河直人面带歉意：“今晚有些事，等下要出门，就不招待了。” “好吧。”几个熟客也没多问，转去了另一家。 颓丧大叔望着他们离去，摘下围裙，换上皮质外套，口罩遮面，将武器塞在腰间。 这才认真地锁上门，朝玉符发送来的位置赶去。 …… “轰……”拧开钥匙，感受着车身随引擎震动，花泽小野拨弄了个开关，热风吹出来，卷动长发。 她扳动车内后视镜，镜中倒映出她仍略有红肿的眼睛。 轻轻叹了口气，她第n次摸出那枚玉符，感受着其上温润的触感，心神摇曳震动。 “人教……”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绝望之际，竟然被人教选中，只是，对方真的只是收归支脉？ 寻到了自己这几乎断绝的一支？ 自己……对近期风头正盛的人教而言，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吗？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对方救了父亲，那么，无论要面对什么，她都只能向前。 “滴——” 鸣笛，白色丰田朝昏暗的城市驶去。 …… 6：30分 某座酒店外。 雪莉百无聊赖地靠在驾驶位上，车内，空空荡荡，苏宁已经提前去了订好的房间。 她没有跟过去，留在门口等待。 夜幕下，整个东京亮了起来，闪烁着霓虹的流光，五光十色，透着股妖异的美感。 她感觉有些冷，曲起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怀中出现了黑猫，一遍遍抚摸着，似乎这样可以抚平心中的紧张。 “小黑，你说前辈那边会很顺利吗？” “喵。” “小黑，你说饕餮到底是个什么样，还有多久会来？” “喵。” “小黑……” 雪莉精致的圆脸上带着点忧愁，一问一答，到后来，她自己都忘了在说什么。 就连苏宁什么时候返回了车上，都差点没发现。 “你想什么呢？”苏宁解除伪装，纳闷道。 雪莉啊了一声，将猫扔飞出去，胸口起伏：“前辈你吓死我了。怎么样，顺利吗？” “还不错，”苏宁嘴角终于露出笑容来，他白天时候也在笑，但雪莉能看出，那是带着压力的笑。 而现在，则要轻快了许多。 “这个给你。”苏宁随手丢过来一套可以贴身穿的，古朴细密的内甲，雪莉慌忙接过，好奇地捧着：“这是……” “青铜甲胄，可以自动吸纳灵力，抵挡伤害，穿上，防止胸口脏器受到攻击。”苏宁说，顿了下，扫了她一眼，补充道： “恩……你穿的话，可能有点紧。” “哦哦。”雪莉一点不在乎，很宝贝地抱着，说： “我们接下来去哪？” “找个路口给我放下来就好，教内高手要来了，我得去迎一下。 如果一切顺利，之后可能会配合行动，顾不上你们，记得用玉符保持联络。”苏宁说。 雪莉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跪坐在座椅上，扒着靠背，看向后座： “高手？有多高？” 苏宁认真想了想，说：“起码几十层楼高吧。” 雪莉：“？？” …… 偏僻处，目送雪莉开车远去，苏宁望了眼不时回荡警笛声的城市，转身开启灰雾空间，迈步进入。 心中轻念：“系统。” 一个透明的面板浮现出来： 人教：lv4 成员（10） 荣光点：20256 “达到四级，人族护佑之光增强。” “解锁：全体成员十年道行，已发放。” “解锁特殊材料【庚金】” 【庚金】：上古先天神铁，可用于铸造。 “新解锁：青铜甲胄x8、开封重剑x2、护心丹x4、燃爆符x10……” 一行行文字漂浮在面板上。 接收五名散修的过程异常顺利，无论是人教正宗的法理上，还是信仰，亦或者单纯的利益结合体。 几个没有势力的散修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利用开灵殿进行开灵后，人教成员增长到十人，组织升入四级，所有奖励中，除了预料之中的“庚金”，又出了十年的道行。 原本，苏宁还担心，一下加了这么多人，护佑分摊，会导致包括自己在内的老成员修为下滑，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几个苗子本身就有一定修为，加上奖励、升级增幅，组织成员们的总修为非但没有下滑，反而又有小幅增长。 至于解锁出来的其余奖励，相较从前，比较一般。 毕竟大头是道行，苏宁将其中几样分给了五名散修——经过道行增幅，他们的实力也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接下来，就是完成最后一步。” 苏宁看先物品栏，左手持握庚金神铁，右手将令牌朝空地一抛： “轰。” 数十米高的，几千吨重的巨灵神尊落地，仿佛撑开这狭小世界的巨人： “灰雾空间有点小了啊，如果能大些就好了。”苏宁想着，跃入操控法阵朝嘴巴里吞了一粒丹药，唤出心头火焰： 锻兵术！ 接下来，他要全神贯注，修复这座上古神兵。 开灵殿内，龙床上，萝衣被震动声惊醒，茫然地爬起来，看了眼因被巨灵神尊遮蔽，而显得昏黑的天色： “天黑了。”萝衣喃喃，倒头重新睡下。 她要等天亮了找苏宁兑现承诺。 …… 警视厅特殊行动课总部位于城市中心，偏向东京湾位置，是一座造型颇为怪异的建筑： 三角尖顶，通体玄黑。 大楼顶部安置大型天线，有检测城市范围空间波动的能力。 为妖魔入侵提供预警。 此刻，大楼顶部的炮台模样的设备悉数点亮，运行，卫星事实监控地面，将数据传回。 内部，行动课作战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大厅中急促有力的脚步声随时可见。 抱着文件夹，穿着食尸鬼文职制服的人们来来往往，空气中弥漫着计算机风扇、键盘敲打，以及人声嘈杂，电梯铃声此起彼伏。 “地方各部门都已经接到通知，分批行动，有关的新闻宣传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启，介时，整个东京的电视广播都将宣读这次超强预警……” “自卫队大部队已抵达郊区，并控制了各个关键交通节点，港口和机场关停，铁路部门的压力很大……” 几名文员各自捏着文件，进行汇报，而围在人群中心的，则是坐镇东京的两名高级食尸鬼。 一主一副。 “我们在东京湾外海域检测到了强烈的信号，但能级并不高，暂时没法确定是什么……相比之下，更要命的这个！” 一名食尸鬼神情凝重道，翻开手里的屏幕： “刚刚！我们一直追踪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暴露了行踪，是妖魔！三级！” 说完，周围短暂的陷入了安静。 “消息准确吗？”其中一名‘大鬼’称号的高级食尸鬼起身。 “练马区分部汇报的，就在刚刚，亲眼目睹！”那人沉声道： “它似乎在扩散力量，划定范围。也许，就在下一秒，就将发起大范围攻击！” “难道御三家警告的危急是这个？” “不。是同伙。”身为本部指挥官的中年食尸鬼沉声道，“是阳谋。” “各位，”他起身，环视众人： “无论从血脉感知，还是御三家的情报，我们都能确定，这次要遭受的，绝不是区区一头三级妖魔！” “这极有可能，是有预谋的！是为了牵扯我们的人手，而布下的陷阱！” 有人茫然：“您是说……” 指挥官叹气：“假定，御三家没有发来明确预警，那么，在这只三级出现时，我们会怎么处理？” 副指挥官大鬼说：“我们大概率会将它当做危险预感的源头，集中人手处理，从而，使得首都圈核心区陷入空虚！” “没错，这就是它的目的！可我们又不能无动于衷，而必须派人过去，否则，练马区的平民就将置身于危险中！ 你们，都该清楚三级妖魔的力量！” 阳谋！ 这就是个极简单，也极有用的阳谋！ “我去吧……”副指挥官大鬼说：“一头三级，我过去足够牵制。” 没人说话，沉默中，大鬼拎起兵器，朝总部大楼外远去。 物理攻击没法对付精神体，纵使明知对方心思，也不得不去。 众人散去，只剩下指挥官起身，来到那只大屏幕前。 那是镜头下的东京湾，平静，安然。 “妖魔……人教……”指挥官思索着，突然对旁边的文员道：“你说，那个神秘的人教会出手吗？就像魔都港那次。” 小文员茫然，无措：“我……我……” 指挥官笑了笑，似只是随口一问，转身捡起属下递来的盔甲与合金长刀，依次披挂。 …… 20：00整。 积压了一天的灰云沉甸甸的，仿佛随时都能掉下雨来，更是刮起大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到家中。 虽然不大清楚细节，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周遭弥漫的不安。 娱乐场所不约而同关闭，就连新宿的不夜城也被统治当地的社团一纸命令，勒令关闭了。 然而变化还不只这些，部分道路开始设卡，有人说，军队已抵达城郊，码头区也封停了。 有人说，连环案的凶手找到了。 很多人亲眼目睹，是一只提醒庞大的狐狸，有九条尾巴，趴在凶杀现场的大楼上，被闻讯赶来的食尸鬼达成了一团雾。 各种版本的消息开始在网上传播，直到整点时分，本地各大电视广播传媒，同时切换至新闻频道：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内阁府宣布，疑似怪异生物出现，东京首都圈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新闻一出，民众哗然。 …… 与此同时，东京湾区，海上的冷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天气越发糟糕了。 在交警的驱赶下，仍旧滞留于马路上的车子们纷纷朝家回驶，却反而拥堵成一团，把各个关键路口堵的密不透风。 “实在不行，我们绕路吧。”一辆轿车内，坐在后座的女人忧虑地说道：“要不，把车子停在这里，我们走回去。” 她刚看完新闻。 “怎么走？离家里还那么远，怎么走？”开车的男人吼道：“就说了不要出来，什么事非要今天办完？” 女人急道：“你小声点，吵到女儿睡觉。” 说着，女人身旁昏昏睡着的，只有七八岁的女童爬起来，揉着困倦的眼睛： “下雨了呀。” 噼啪噼啪…… 大滴大滴的雨水砸落在汽车铁皮顶，发出好似冰雹的响，不，不是好像，冬季的冷雨中的确混着冰雹。 几秒钟的功夫，就将整个世界敲打的躁动起来。 “咚！” 突然，这一家三口就听头顶传来一声格外沉重的闷响，仿佛是有重物跌落下来。 接着，那东西往下爬行，发出刺耳的声响，当那丑陋狰狞，脸盆大，有着八只节足的怪异生物出现在挡风玻璃的视野中。 一家三口同时愣住。 等它一个纵身，跳到附近一名巡警的身上，轻而易举将他的头颅咬断，大蓬的鲜血喷涌出来。 世界就只剩下尖叫： “啊！！！杀人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来自人教 空冷的街道上，这声尖叫是如此刺耳，以至于，打破了雨水营造的沉重气氛。 “砰砰砰！” 附近的巡警看到这一幕，瞬间拔枪射击。 但大抵是紧张，三枪中只有一颗子弹成功命中。 那类似甲壳虫模样的怪物飚射出一团墨绿色的汁水，逃远了。 直到这时，那名巡警的尸体才倒在车盖上。 一家三口全程目睹，母亲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去捂女儿的眼睛，可已经晚了。 “砰……砰砰……” 枪声络绎不绝起来。 这场从海上吹来的冷雨中混杂着不少甲虫，它们还算不上妖魔，更像是某种寄生物，不算强，可仍旧迅速引爆了恐惧。 车辆鸣笛声，尖叫声，凄厉的呼喊声，夹杂着风雨。 令人辨不清东西南北，仿佛来到末日。 而相同的一幕更在迅速以海湾为中心，呈扇形向陆地扩散。 原本滞留在户外的人们登时陷入恐慌，累积了一整个白天的恐惧仿佛在一刻被引爆了。 人们疯狂地逃向建筑物，尖叫着，吵闹着，而那些被警视厅人员引着，聚集起来，准备分批转移到地下设施的人们也恐惧地奔逃起来。 场面瞬间失控。 …… 港区。 穿着食尸鬼制服的小短腿女警官正跟随疏导人群。 当混乱降临，她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声呼喊着防空洞的方位，手中刀剑出鞘，血气弥漫，挑飞了一只甲虫，顶着风声喊道： “今野去街口！小森稔去街角！清除危险源！” “是！”两个副手此刻再没有半点颓丧。 说着，她咬着一缕发丝，抖动刀刃上的血雾，望向远处街道： 一辆辆军车开拔了过来，枪火稀疏地炸开。 远处，黑色三角大楼灯火通明，如同火炬。 …… 指挥中心，灯火通明。 “东京湾出现异常能量风暴！干扰了天气！江东区、港区受到波及！异常气象还在扩散！” “立即通知第八、第十二作战队伍赶赴关键路口，不要和那些虫子纠缠！将它们交给军队热武器！我们要对付的是大型妖魔！” 指挥官的声音在嘈杂的办公区内回荡着，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副指挥那边情况怎样？” “已经找到三级妖魔踪迹！” “好！”指挥官点头：“新式武器已就位，稳扎稳打，以我们的准备，即便是多头三级，也控制的住！” 话音落下，突然，悬在指挥中心中央的特殊卫星雷达系统发出噪音： “警报！” “警报！” “检测到未知超级能量源！” 机械的女声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着，所有人齐刷刷望去，就看到中央大屏幕上的俯瞰图，东京湾对应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漩涡。 面积极大，呼吸间膨胀开，闪烁着。 像是一盏灯。 “通道……”有人声音干涩地说。 那当然不是红灯，而是能级超越了系统限定数值的庞大的空间通道。 根据过往的经验，妖魔出现前夕，其抵达的空间锚点，都将搭建通道，人们更是借此，提前预警。 可是……这只，此前竟然都没有降临吗？ 厅中，很多人眼神茫然起来。 他们都以为，入侵的妖魔早已于深海中钻出，潜入来这边，可眼前的一幕却在说： 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它还没出来……就能干扰影响现实……”一名食尸鬼声音干涩：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没人回答。 大屏幕前，时刻准备出站的指挥官死死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灯”，以及那疯狂跳动的数值。 终于明白了，那个神秘的“人教”委托御三家发来的预警中，所谓的“灾难空前”究竟是什么含义。 “四级。”中年人似乎在呢喃： “这是四级妖魔。” …… “轰！！” 港区，靠近海边的街道上，首当其冲的人们早已陷入疯狂，恐惧的人们或瑟缩地躲在铁皮汽车里。 或冒险冲入附近的建筑。 还有的，再也不顾巡警的驱赶，猛踩油门，横冲直撞，试图强行绕路逃开，却彼此撞在一起，腾起爆炸的火焰。 “不要乱！不要乱！所有人下车，不要停留！不要停留！”枪火中，有军车驶来，天空中，数架直升机轰隆抵达。 军队用大功率的设备开始广播。 “走！我们走！”车内，一家三口中的丈夫说，转身，看向惊慌失措的妻女： “等下听我喊，三二一，然后开门往那条巷子全力跑！听到没？” “爸爸……” “记住没有？” “恩……” “好……三、二、一……跑！” 汽车门打开，三道人影混同着周遭的人流，一起朝着远离海湾的方向奔跑，凄风冷雨中，鞋子湿透也不顾。 有人跌倒，有人拉扯，有人头也不回。 突然间，逃命中的人们忽地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难以言喻的幽咽，低吼。 仿佛深寒巨鲸，却又远比那低沉、幽冷无数倍。 声音隔着风雨吹来，钻到人的耳朵里，令所有人本能地战栗，恐惧自心底涌上心头。 “啊……”一个年轻的女孩跌倒，浸泡在冷雨中，等抬起头，却已看不见同伴，她想爬起，心底的恐惧却令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呜……幽……” 仿若自地狱传来的吼声愈发清晰，令她，以及周遭许许多多，如她一般跑不动的人，近乎本能地扭头朝后方望去。 下一秒，所有人的瞳孔中倒映出同一幕画面： 晦暗、寂静的东京湾内，海港的一束束探照灯笼罩下的墨绿色的海面蓦然掀起巨浪。 浪头洁白，如拔地而起的城墙。 显露出一个扭曲、玄奥的通道，一架直升机靠近过去，似乎想投掷什么，突然间，同道中伸出一条布满墨绿鳞片的手臂。 那手臂庞大的不可思议，只是一抓，整架直升机就被捏成了废铜烂铁，坠落下来。 继而，另一条手臂探出，双臂做出撕扯的动作，继而，一头宛如神话生命的，摩天大楼般高的妖魔从通道挤出。 它的头颅上盘亘着扭曲的角，全身覆盖墨绿磷甲，部分火红，不像已知的任何生命。 它硕大的眸望过来，仿佛要装下整个世界。 它挥动爪子，只一扫，数十架飞机悉数如苍蝇般，被扫入钢铁城市，还在半空，就炸成一串火花。 而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却已经在本能的恐惧下，失去了尖叫的能力，只是撑大了嘴巴，死命呼号，却发不出半个音。 “呕……吼……” 下一秒，这庞大的生命突然咧开巨口，将嘴巴撑的天地一般大，一头头形态各异的妖魔被它吐出。 洒满了整个港湾。 “啊！！！” 恢复的尖叫声中，密集的一级、二级、乃至于三级妖魔如同泼天的雨，落入城市。 其中一头，刚好摔在街口，瞬间，数十名躲避不及的民众被活活压成肉泥，骨断筋折，血肉被妖魔兴奋地吞下。 那名倒下的女孩尖不知哪里生出力气，跳起来，一把将身旁的老妇朝后推去，鞋子丢掉也不顾，却只跑出几米，就给另外一个男人撞倒。 随后，三人一同被妖魔喷吐出的酸液泼中，没了生息。 街角，一对情侣搀扶奔逃，一人踩空，鞋子卡在井盖里，另一人不顾哀求，撒手离去。 狭窄的巷子口，三口之家跑到这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男人将妻女死命往前一推，吼道： “跑！快跑！！” 然后整个人突然一咬牙，转回身去，跑到街道上，大声呼喊着，转眼间，给那头飞行妖魔抓到半空。 一蓬血雨。 …… 秋叶原。 宫本家族某座道场内，广场上，红色灯笼于风中飘舞。 一名名身着剑道袍服的弟子手握长剑，站成一列列。 二代长老们簇拥着宫本武，站在天井中，瞳孔流转着灵光，望着那滚滚升腾的魔气，缕缕无形剑意汇成凛冽的杀机。 “好大一只。”横井贰朝地上啐了口，骂道。 “怕了吗？”御剑两兄弟嘲弄道。 横井二脸上粗短的胡茬抖动：“我横井这辈子就不知道啥叫害怕！家主……” 宫本武迎着众人目光，道：“出发！” “是！” 院门骤然打开，一名名剑修奔跑中，拔刀出鞘。 …… 品川区。 空荡的街道上，一名名身披古典阴阳师袍服的男女撑着油纸伞，平静地站在冷雨中，身后，是一辆辆车子。 “父亲。”代理家主望向身前长袖飘飘的老者。 “人教使者说什么？”土御门神崎平静问道。 “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给他时间。”土御门神崎说，迈步上车。 身后，一名名阴阳师有样学样，不多时，一列车队发出。 每辆车顶，都站着一名式神。 …… 左京区，圣护院。 “阿弥陀佛。” 空尘僧人站在寺庙前殿，望着远处那开始登岸的饕餮，念出一声杀气腾腾的佛号。 身后，一名名僧侣手持兵刃，眉目森寒：“主持！” 空尘转身，朝着身后佛像轻轻一拜，抬手一招，青铜月牙禅杖落入手中： “杀！” …… 新宿区，歌舞伎町。 原本的热闹繁华之地，此刻一片冷清，只有霓虹灯闪烁的招牌仍旧明亮动人。 突然，空荡的大街两侧，一间间房屋房门打开，走出一名名花臂凶恶的极道社团骨干。 每个人手中都带着枪械刀剑。 凶神恶煞的人群汇成一道人流，朝街口走来，看向街口的社长，以及他旁边的，戴着墨镜的，身材魁梧的身影。 “告诉他们，今晚的任务是什么？”吕凤山踹了文质彬彬的社长一脚，说。 后者目不斜视：“疏散人群！维持治安！听到没有？” 汇成汪洋的数千名的极道骨干默契地装作没看到那一幕，躬身： “是！” 今晚，他们不得不做一回好人。 …… 灰雾空间。 苏宁盘膝，坐在巨灵神尊头颅位置的法阵上，仰头，目光透过敞开的面甲，可以看到小世界上空投影的乌云。 这是外部世界在此处空间的反映。 在他身前，右侧，是锻兵术心火中，不断融化，嵌入操控法阵的庚金，左侧，是一枚枚玉符。 上面文字闪烁， “开始了。”苏宁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撑开的系统画面，借助系统，他可以切换、目睹附近任何妖魔所在的区域。 与此同时，一行行文字也漂浮于眼前： 【检测到四级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诛杀妖魔，护佑人族，奖励钻石宝箱】 继青铜、白银、黄金后……来到了钻石。 然而，苏宁却已经没太多心思关注奖励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沉默地，凝望着光幕中抖动的画面。 身旁放着留影石。 看着那一幕幕，发生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生离死别。 用冷静的，旁观的视角。 看着恐惧。 看着绝望。 看着丑恶。 看着美好。 …… 看着一切。 记录一切。 …… 终于，当他将整个妖魔分布，以及食尸鬼、军队势力分布记在心中后，他空出左手，按在玉符上，依次向不同的接收端发送命令。 每一条，都是一个地址。 那是食尸鬼与军队没有覆盖，却在遭受，或者即将遭受妖魔们袭击位置。 苏宁知道，越是高级的妖魔，对电子设备的干扰越强烈，他不知道警视厅的食尸鬼们的卫星监察系统运行情况如何 但他不介意扮演另一个指挥官。 而御三家的数百名修士与五名提升过实力的散修，乃至雪莉，都是他掌中的棋子。 此刻，苏宁落子。 …… 于是，就在整座城市陷入灾难的同时，御三家以及分散在城市中不同街巷的“棋子”们，身上的玉符震动起来。 收到了人教代行使者的命令。 随即，纷纷朝着苏宁填补的防御空白区分散，奔涌过去。 …… 某处街道，一头妖魔在建筑间攀爬，朝着地面，喷吐出一口口灼热的火焰，人们如秸秆般倒下。 被火焰收割着生命。 尖叫，混乱，绝望，嘶吼。 人们疯狂地敲打着临街房屋的门，却没有一扇可以打开，体长十余米的妖魔于大楼间跳跃，猩红，残暴的眸中流露出戏弄的色彩。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当它堵住一条巷子，狰狞丑陋的头颅凝视过去时，一群绝望地，因为污染，瘫倒在地上的人们哭喊起来。 伴随着婴儿的哭嚎。 “呼……”它尖锐地笑了声，身体鼓胀起来，准备喷吐出火焰。 可就在下一秒，一道清瘦，却有力的人影披着青铜甲胄，从远处奔来，手中刀剑斩出刺目的光。 “轰！！”妖魔尖啸一声，鲜血喷洒！小半个头颅飞向天空。 绝望的人们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一道道目光，投向那名身着甲胄，蒙着脸的颓丧大叔： “谢谢！谢谢您！” 大河直人看了巷子里的一名熟客一眼，没说话，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 “请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吧！或者，起码让我们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颓丧大叔沉默了下，抛下一句话，奔赴下一个战场： “我来自……人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苏宁:我当以巨灵形态出击(万更求订阅) 人教…… 听到这句话，死里逃生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得益于网络传播消息的便捷，他们中不少人都听过这个进来崛起于华夏的神秘组织。 却万万没想到，就连东京也有人教的成员。 而那名开口叫住大河直人的熟客则更是失神，可能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救了他们的英雄有些熟悉…… 荣光+569 …… “被挤！别出去！它们来了！！” 港区，东京电视台本部附近，一头头飞行妖魔在高楼大厦间盘旋。 冲撞那高耸的写字楼，玻璃破碎，钢筋扭曲。 破损的建筑物从上百米高的大厦上坠落下来，将几名试图冲出大楼的上班族们砸成了肉泥。 “必须出去！那东西靠近了！等在这只有死！”一个胆气大的男人指着远处集聚压迫力的神话生命大吼。 “出不去……我们出不去……躲起来吧，大楼会保护我们……”有人抱头，躲在角落。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声音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了。 透过窗子，整座大楼中无数人同时看到，远处，那从海中登陆的，巨大无比的怪兽张开大嘴，咬向一栋几十层的高楼。 宏伟建筑拦腰撕裂，只余下裸露的钢筋、混凝土。 内部的电路中断，整栋楼的灯光霎时间熄灭，半截千万吨的大楼被抛起，内部的人们如同一群蚂蚁，掉了出来。 密密麻麻，坠落大地。 死的无声无息。 人群一下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恐惧慑住，他们从没想过，足以抵抗地震的建筑，竟能如此脆弱。 “叮、叮、叮、叮……” 突然，一串清脆的，有别于枪声的撞击声传来，密集的，冰霜凝成的刀剑自街上飞起。 将一头扑杀过来的飞行妖魔打成了筛子，哀鸣一声，轰然坠下，扬起水花。 “快出来！朝西北方向跑！那里有食尸鬼守护的防空洞！！” 一名穿着现代服饰，遮住半张脸，一手持刀，一手捏着符咒的女人走出，清冷的声音惊醒众人。 “啊，是！”人们近乎本能地遵从着这名神秘强者的命令，冲了出来，互相扶持着，朝防空洞所在区域奔逃。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一头头妖魔。 然而，却都被那名透着强大气息女人死死拦在法术范围之外。 “小姐，您是政府派来的吗？”混着人群跑出来的台长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我和警视厅的平井总监是好……” 他试图拉近关系，好得到对方的照顾。 然而，花泽小野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继续救援其他人： “我来自人教。” 荣光+746 …… “滴……滴滴……” 某条街道上，一辆校车死命按着喇叭，七扭八拐，边躲避行人，边朝着远处逃窜。 车内，是一群早已瑟瑟发抖的学生。 “让开啊！！！” 当拐过一条街角，看到前方猛地窜出的一头类似大蜥蜴的妖魔，司机红着眼睛吼叫着，将油门踩到底，整个人却在精神污染影响下一头撞向路边的防护栏。 “啊！！！” 车内，大群学生尖叫，哭喊，彼此抱在一起，面露绝望，突然，发疯的车子仿佛撞上了一层柔软的空气墙！ 更准确的描述，或许是，它整个陷入了一片泥沼般的场域。 车内，人们愕然地看到，一个西装革履，办公桌文员打扮的年轻人走来，双手朝向前方，释放出一缕缕淡白色的气息。 那白气化为巨手，将车子扭转到正确的轨道。 “哥哥小心！！” 车窗边，有学生惊悸地喊道，夏目安忆猛地回头，就看到那头庞大妖魔扑杀过来。 还没到，就已经张开嘴，吐出紫黑色的，带着尖刺与粘液的舌。 夏目安忆瞳孔一缩，就看到远处传来两声高亢的音浪： “这只归我！” “归我！” 两侧房屋顶部，飞出一左一右，两名披着甲胄的男孩，女孩。 速度极快，眨眼间，巨舌衰落在湿冷的街道上，如死蛇般扭曲。 “是东京双壁！” “啊，我在网上看过他们的视频！” 学生们瞬间辨认出这队兄妹的“身份”，夏目安忆眼神古怪地看向斩杀完妖魔，跳下地面的两名同伴： “东京双壁？” 叫做桐原的男孩尴尬地咳了一声，语气中二道：“往事休提。” 旁边，蒙着脸，却还能看出年纪不大的妹妹弥生子翻了个白眼，大声道： “我们！来自！人教！” 荣光+847 …… 警视厅，特殊行动课，指挥中心。 大厅内，留守的文员们全是神情紧绷，忙碌，没有人敢有半点闲暇。 作为中枢，这里距离海湾很远，甚至比基地所在的东京塔都还更深入内陆。 然而，他们虽然没有战斗能力，却可以作为中枢，大脑，利用笼罩整座城市的反妖魔侦查设备，以秒级接收、发送信息。 指挥着各个城区的食尸鬼，军队。 大屏幕上，主背景更是切换成了俯瞰图，一张东京城区的地图用不同色块标记着当前的战况。 绿色、橙色、红色……不同的色块彼此纠缠。 “港区及核心区交通严重堵塞！我们的人被切成了不同的部分，难以转移！” “妖魔的数量超出预计！但还在承受能力下，所有人正竭力阻挡妖魔蔓延！” “其余城区骚乱暂时稳定，已经开始将民众转移至地下防御设施！” “警报！第3、26、59、17……街区处于防御空白！” 一条条信息，一声声汇报在大厅中汹涌流动，共同归入此刻首都区唯一的“大鬼”指挥官面前。 他望着屏幕上的分布图，望着，一个个被染红的色块。 目光在这些与东京湾处那个四级能量源之间摇摆，面色痛苦。 “长官，动力能源设备已送达！可以立即出发！”电梯门打开，一人闯进来，说。 指挥官大鬼沉默，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出发前，做出舍弃掉哪部分的命令，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羡慕被引走的同事： “全体，收缩人手，放弃救……” 沉默中，他开口缓缓说着。 只是，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一阵惊疑的呼叫，巨型电子地图上，那些失守，本该被妖魔肆虐，呈现红色的区域……近乎同时，转为橙色。 甚至，变成绿色！ “怎么回事？！”他惊愕问道。 接线员惊喜且诧异的声音传来： “接到相关城区报告，有大群未知超凡者抵达战场！实施救援！其中部分是御三家高手！另外一部分……” “是什么？” 接线员脸色复杂：“是……人教！” 人教！！ 听到这话，这名高级食尸鬼愣住，心中复杂情绪翻涌，有震撼，有惊喜，有迷惑…… 不过很快的，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区域失守的？” 要知道，按理说，整个东京，有能力监控全图，把控战场全局的只有这里才对。 可御三家与人教成员却表现出了极为明确的目的性。 甚至，比他们的反应还更快速。 就仿佛，在暗中，还有另外一个“指挥官”，于这座城市棋盘中落子。 “是……人教吗？” 中年人想着，下一秒，强行勒令自己集中精神，飞快将指挥任务交给本部其余几名副官，继而，披甲持剑，踢开窗子。 从黑色三角大厦顶端一跃而下。 躯体还在半空，便被幽蓝的火包裹。 朝东京湾方向赶去。 …… “高级食尸鬼？” 弥漫恐慌与死亡的城市，某座大楼内。 远程操控召唤物刚刚完成的一次救援的雪莉蓦地撑开双目。 眼含灵光，望见黑沉沉的夜色中，一道幽蓝的火焰跳跃着，划过视野，从这个高度，她可以俯瞰前方城区。 眼底，倒映出那一条条街道上，排开的武装防线： 竖起的远程导弹发射器、士兵们在空荡城市各处埋设的爆炸物、披着绣鬼怪徽记制服的食尸鬼们奔跑列阵的身影…… 以及，一些用特殊的车辆运载的新型武器。 “喵。”窗外，肋生双翅的猫妖穿墙走出，体型翻倍，有如猛虎。 雪莉跨步迈上，骑乘召唤物，几次缓冲，锁定一只漏掉的怪物。 …… “轰隆隆……” 灰云堆叠的空中，闷雷连绵，夜幕下的东京湾，笼罩在死神的阴影下。 雨势早已减弱，有如擎天巨物的饕餮庞大的身躯于闪烁霓虹灯光的都市中前行。 那于人类而言，庞大的建筑，对这头神话生命，就成了拥挤与局促，它丑陋狰狞的脸庞上，血眸射出两道红色的光束，如同两盏大灯。 墨绿杂红的磷甲比坦克装甲都更要坚固、厚重，当这数千吨的庞然大物冲入城市，每一步落下，大地都龟裂，塌陷成坑洼。 它脊背上的尖刺闪烁着五彩的光，尾巴拖曳在地上，摆动间，无数汽车被碾成废铁。 其鼻孔中吐出的灼热的雾气，笼罩城区，只是短短时间，就有不知多少人死在它的脚下。 “嗖——” “嗖——” 突然，远处的灯火中，发出尖锐的响，分散于城市防线上的发射架猛烈地震颤。 一枚枚混杂了特殊药物的炮弹呼啸飞起。 撞击在饕餮的躯体上。 它侧过头，任凭一团团火光于身躯上炸开，单纯的导弹完全没法破开它的磷甲，只有那混在弹头中的药剂，泼洒开，才终于对它造成了些许损伤。 而这种层次的伤害非但没有起到击退作用，反而激怒了它。 这一刻，这头来自上古时代，历经漫长沉睡而苏醒的怪兽做出咆哮状，张开口，用闪烁着五彩光辉的喉，发出低沉、邪异、疯狂的怒吼。 那声音幽咽如同深渊恶魔在哭诉： “幽……呜……隆隆隆……”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释放出来，呈环状扩散，附近五百米内的生物同时失聪，晕厥，跌倒在地。 距离近的，大群人抱住头颅，长大了嘴巴尖叫，却发不出声音，眼珠凸出，血管隆起，遍布青筋，继而，爆炸开，当场身亡。 街道上的行道树也被这股狂风，吹得朝前方倾斜下去，少许的，初春的绿意焚烧为灰烬。 街区上，军队防线首当其冲，士兵们耳朵里的电子耳塞炸成青烟，溅出鲜血，人如秸秆般倒下。 只有食尸鬼们还能维持清醒，却也是脸色惨白。 “攻击！！” 就在这时，燃烧幽蓝冷焰的大鬼指挥官于城市中纵跃来，盔甲内，发出嗡鸣的吼。 一剑斩出。 瞬间，饕餮咆哮的余音被驱散。 食尸鬼们清醒过来，各自拔出刀剑，特种枪械，点燃体内源自王井生物古老血脉的力量。 冲杀过去。 霎时间，一团团血色的焰火，于饕餮身躯炸开，身披武士装甲的指挥官，反复跳跃，撞击，于高空牵制。 地面的食尸鬼则爬上饕餮的肢体，尾巴，将裹着血气的刀柄刺向磷甲的缝隙。 “刺啦啦……”竹原春菜双手用力，狠狠刺下，制式长刀于饕餮重甲上打出一连串的火星。 精钢铸造的刀身，崩开一块缺口，碎片飞出，划过她的眼角，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她的视野。 这个小粗腿警官低呼一声，被蓦然掀起的尾巴带到半空，然后抖落下来。 “大姐！” “大姐头！” 今野雄一与小森稔惨烈地呼喊着，也一并被抖落，三人轰然坠在残垣断壁间，撑着疼痛爬起，面露绝望。 太强了！ 这头四级妖魔太强了！ 不只是体型般高大，最关键的是防御变态，以他们的能力，连对它造成“皮外伤”都几难做到！ 他们三人合力，甚至打不破一块鳞片！ 周遭，惨叫声连绵，攀附在尾巴上的食尸鬼们如蚂蚁搬被抖落，而那些攻击饕餮双脚的，更是激怒的对方，一次次将爪子抬起，又放下。 每一次起落，都发出沉重轰鸣。 都有人被活生生踩死，不成人形！ 要知道，这可是食尸鬼！ 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纵然是面对三级妖魔，也不可能败得这样“微不足道”！ 他们本以为，妖魔再强，最多付出些牺牲、代价，也能够抵挡，可当直面这一切，竹原春菜绝望了。 她意识到，四级与三级，不是简单的加一的提升。 不，或者说，她，以及她的同事们，对三级的怪兽形态妖魔，都缺乏直接的认知！ 他们接触过的，只有类似美姬的精神体三级。 虽然诡异，但单体杀伤力不强。 而对于以物理攻击为主，怪兽形态的三级的全部了解，都源于此前的魔都港夜战。 而传出来的，人教强者斩杀妖魔队伍的画面，则给了他们一种误导。 误以为，可以对付。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所有人迎头痛击。 “西山警监！！” 恍惚间，她突然听到有人呼喊。 她茫然望去，就看到驻东京本部，特殊行动课的两名“大鬼”中，最强的“西山警监”身上的幽蓝蓦地熄灭了。 不，不是熄灭。 而是，这位高级食尸鬼，指挥官，即便放眼整个世界的超凡领域，也能挤进前二十的强者，被这头怪兽的目光锁定。 饕餮眼眸中，投射出的红色光束湮灭了“西山警监”撑开的幽蓝，狰狞的面部，深渊般的巨口咧开，遮住天地。 只是一扑，便将西山警监连带一栋写字楼吞入口中。 “轰隆隆……” 一道雷声滚过，这头神话生命巨口合拢，数十层的高楼被连根拔起，吞掉，原地，只剩下残垣断壁，闪烁的火花，与扭曲的钢筋。 静。 原本“热闹”的战场一下子沉寂下来。 散落于地面，攀附在饕餮身体上的食尸鬼们同时停止了攻击，愣愣地望向高空。 远处，宫本武带领横井长老等人劈开拦路妖魔，跃上一处建筑，望见这一幕，手脚冰凉。 某处已然空荡下来的街角，一只只衣着、容貌各异，半透明状态的式神飞上高空，聚集在一起，整齐地望过来，眼神空洞。 僧侣、散修、乃至于骑乘猫妖赶来的雪莉……所有人，都于此刻心头猛地一沉。 藏在某个角落里，正纠结要不要出手的吕凤山瞬间捏爆了手里的墨镜： “麻烦大了……” 指挥中心，大厅内，所有文员都望向卫星屏幕上，事实监控的画面，停止了忙碌，惊恐寂静。 “警监它……”一名文员脸色惨白，好像不敢说出那句话。 所有人都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期待着，这位最强食尸鬼可以像电影中那样，破开妖魔的胸膛，终结这场灾难。 然而……生活不是电影。 没有那么多逆转翻盘。 沉默中，时间一点点过去，饕餮打了个饱嗝，略微停顿，便迈步继续朝内陆，朝着……东京塔所在的方位走去。 至于地上那些连它的磷甲都破不开的食尸鬼……它根本从没在意。 如今，最讨厌的一只虫子终于不见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挡住它的脚步。 街道上，目的饕餮向前走去的竹原春菜愣在当场，和许多其他同事一起。 妖魔似乎忽视了他们。 而他们自己，也已丧失了斗志的决心。 并不是恐惧，而是无力，是绝望： “没有人能抵挡它了，它会毁掉整个东京。” 毁掉他们的亲人、朋友、所习惯与热爱的一切。 …… “家主，我们怎么办？” 横井贰茫然地望向宫本武，就听后者平静道： “继续做我们该做的，按照使者的要求，清除其他妖魔，至于这个大家伙……自然有正宗援军对付。” 横井贰绝望道： “人教的援军就算强，难道还能强的过这个？！我们完了！援军这么久还没到，恐怕也是逃跑了！他们不回来了！东京完蛋了！！” “闭嘴！”宫本武豁然扭头，死死盯着他：“使者还在。” “什么？” 宫本武拿起手中玉符，朝向众人，黑暗中，那白色的文字极为醒目： 来了 “咚！！！！” 就在下一秒，黑夜中，城市深处，某个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不亚于饕餮行走的沉重轰鸣。 众人豁然望去。 …… 指挥中心，气氛一片压抑，当目睹西山警监被吞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丧失了斗志。 频道中，也是一片死寂，只有滴滴的电流声。 仿佛心电图平稳的鸣叫。 预示着，这座城市的死亡。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防御系统再次爆发出尖锐的报警音： “警报！” “警报！” “检测到未知超级能量源！” “检测到未知超级能量源！” 整个大厅的信号灯都在闪烁，安静的空间中，只有这一句。 所有人猝然惊醒，望向能量地图，发现，在某个位置，出现了一个新的，数值突破临界值的光点。 “还有一头？”很多人脑海中浮起这个念头。 “不对！不是妖魔！能量种类不同！！”突然，一名技术员跳起来，大声喊道。 并迅速开了一个新的卫星画面。 画面中，是一座安静的，人群早已撤离的城区，原本，这里不该有任何别的什么。 可此刻，黑暗中，竟多了一栋建筑。 不。 那不是建筑。 黑暗中，一个体型与饕餮相仿的“巨人”缓缓走出，每走一步，其笼罩于黑暗中的躯体便明亮一分。 那些分布于躯干各处的阵法道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胸口的烘炉，从晦暗，逐渐明亮。 它双眼的位置，依稀亮起两盏灯。 咚！ 咚！ 咚！ 城市中，分散于各处的，因西山警监被吞而沉默的所有人，都在此刻，听到了那一声声轰鸣。 如此清晰。 如此悦耳。 …… “大姐，你快看！”港区，被饕餮抛在身后的食尸鬼们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竹原春菜擦了下嘴角鲜血，沐浴在风雨中，惊疑不定望去。 …… “喵呜。”某僻静处，骑乘猫妖的雪莉一手抓着身下虚幻的毛发，一手攥着玉符，扭头回望，眼含期待。 …… “呼……”低沉的呼吸声中，横行无忌的饕餮突然停下脚步，转动躯体，望着那声音的来源，第一次，发出警惕的吼。 终于。 当那道庞大的身影走入灯火的海洋，人们看清了它的大概形貌： 那是一座玄铁浇筑的巨人。 宛若神话中追星拿月的夸父。 深色的躯体上，绘制着古老，充满了东方韵味的阵纹，那贴在各个节点处的，水火不侵的符箓在风中轻轻飘动起来。 它走过城市，跨过桥梁，于众目睽睽下，缓缓抬手，锁定一头飞行妖魔，凌空捏爆，继而，将那尸体抛入胸前，裸露的烘炉中。 “腾！” 烘炉豁然明亮起来，低沉的阵法运转声中，这宛如神话中的，沉睡数千年的巨人骤然苏醒！ “你……是谁？”夜空中，回荡起饕餮低沉，沙哑的声音。 那不是现今时代的语言，而是来自某段古老时光。 然而，奇怪的是，身处当下，几乎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句“话语”的含义。 再然后。 他们听到了那古朴、强大的钢铁巨人金属般震颤，且简短的回答： “人教，巨灵神尊。” …… 人教！ 巨灵神尊！ 这声回答是如此之大，刹那间，卷过整座城市。 “父亲！”某处街区，悬浮在高空的召唤物中，一个女性式神激动地看向手持折扇的男人。 就听后者口中传出老家主震撼，感慨交杂的声音：“这……便是正宗的底蕴吗。” …… “阿弥陀佛！”某处街角，浑身浴血的空尘僧站在一头妖魔尸体上，禅杖插在身旁，双手合十，哈哈大笑，一扫颓气： “不愧是，人道正宗！” …… 某角落，吕凤山扑在窗口，目瞪口呆地望着城市中，遥遥对峙的两座“铁塔”，憋了半天，终究只是骂了句脏话。 分散于城市各处的几名人教新成员们亦仰头望着远处的巨人，心怀激荡。 …… “准备好了吗？”巨灵神尊内部，苏宁站在操控法阵主驾驶位上，脚下的阵图明亮，仿佛要燃烧起来。 旁边，副驾驶位上，被苏宁唤醒的萝衣好奇地感受着笼罩于身上的光柱，大大的眼眸，倒映出面前巨大的水晶。 透过它，可以看到霓虹点缀的城市。 “准备好了。”她说。 苏宁吐了口气，借助与这台神兵的气息烙印，他可以感受到巨灵神的状态，在以一头妖魔作为燃料后，它的力量明显飞快增长。 给予他的精神压力也愈发强烈，好在，有萝衣分担，倒还可以承受。 “系统。”苏宁心中动念，面板浮现，上面正不断刷新出荣光增长信息： 这是其余成员，猎杀妖魔，救人时反馈给系统的增长。 以往，朱一闻偶尔会提供一笔，然而，类似今天这种刷屏式的回馈增长，还是前所未见。 “怎么还不解锁遗产，难道是在憋大招？”苏宁将系统关闭，刨除杂念，看向前方。 眼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准备，冲锋！” …… 腾！ 就在巨灵神尊扔下那句话后的几秒钟，这座上古神兵蓦然腾起光辉，迈着生涩，沉重的步子，冲向饕餮。 巨灵神驾驶起来并不轻快，反而，有种在泥沼中跋涉的生涩，延迟感，然而，对双方而言，这点距离，终归是眨眼便至。 “咚……咚……咚……” 港区人群或已疏散，或已死亡，此刻，苏宁没了顾忌，大步奔跑，眨眼间，来到饕餮面前，蓄力已久的重拳打出。 “轰！！！！” 猝不及防的饕餮庞大的身躯朝后方退去，刹那间，撞塌了一座商厦，继而，怒吼一声，双眸的血红光束，猛地灼热，朝苏宁扫去。 红光所过之处，高楼如奶油般被切开，无数砖瓦跌落，半截写字楼自高空跌落，将一座桥梁居中砸断。 也将还在发呆的食尸鬼们惊醒： “撤离！所有人立即撤离！！！“ 他们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争，纷纷朝远处奔逃，准备去疏散，救援其他城区的平民。 “大姐，我们快走吧！”今野雄一拉起女警：“如果其他区也被波及，就完了。” 竹原瞬间清醒，是了。 眼下，其余洒落各处的妖魔都已经变得柔弱无害了起来。 如果说面对其余等级，普通人还能躲在建筑物里，只要不被盯上，有很大概率生还。 可一旦被饕餮与巨灵神尊的战斗波及……那么地表，将变得无比危险。 “撤离！与指挥中心联络，全力转移民众去地下！！！”竹原按住耳机，喊道。 …… 战场中心，苏宁体表符箓闪烁，撑开一道灵力罩，挡下炽热红光，与此同时，捞起地上散落的妖魔尸体，抛入胸口烘炉。 “腾！” 如同烈火泼油，苏宁只觉浑身力量疯狂上涌，急切地想要发泄，双臂阵列点亮，腰腿后部，喷吐出灵力火焰助推。 驾驭巨灵神前冲，硬生生将饕餮向后撞出四条街。 冲撞中，一座立交桥当即断裂！ 苏宁不依不饶，四下望去，弯腰抓起一截空轨列车，双臂用力，撕拉的金属断裂声中，一列车厢被他攥在手中，抡圆了，朝饕餮狠狠砸下。 后者体表磷甲破裂开，踉跄了几步，扬起脖颈，发出怒吼，巨大的尾巴横扫。 苏宁躲避不及，刺耳的摩擦声中，神铁铸造的躯壳多出一道道划痕，刚站稳，便再次与饕餮战在一处。 这注定，将是一场极为野蛮的战斗。 …… 中央区，地下，防空洞中，人群拥挤，恍若鱼罐头，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人们彼此紧靠着。 空气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防空洞厚重的金属大门早已封闭，白炽灯的黄光撒下，将这处极具历史的地下设施晕染出诡橘的氛围。 排风扇的转动的声音，混合啜泣声回荡，不同于港区，中央区因为靠近首都核心，人群最早一批转移，所以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人们紧张地靠在一起，不少人拿出手机，尝试沟通，然后信号却时断时续，到后来，干脆彻底中断了。 没有人知道外界的情况，只是沉默着，祈求危机的结束。 “咚！” 突然，头顶震动起来，灯光颤抖了下，人们猝然惊醒，沉闷的气氛被打破，轰隆，有如地震般的巨响接连回荡。 防空洞顶部，泥土与砂石簌簌落下，就来照明设施也明灭不定起来。 “什么动静？” “是怪物吗？” “它在我们头顶！”人们吵闹起来，恐惧蔓延，他们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是铺天盖地的妖魔。 然而，光是那些“弱小”的妖魔，对普通人来说，就已足够令他们惶惑不安。 “嗤！” 突然，灯光熄灭了，所有人陷入黑暗，尖叫声先是响起，随后，所有人陷入恐惧的寂静。 …… “噼啪噼啪……”防空洞上方，地面上，巨灵神尊轰然倒退，玄铁巨足，将大地踩出深坑。 地下电缆断裂，周遭，大片建筑灯光熄灭。 让苏宁想起了吹灭的生日蜡烛。 他抬头望去，目光落在那些建筑上，巨幅的显示屏上，根据地标，判断出，双方已经一路打到银座。 只是，往日里热闹繁华的世界级商业街区，此刻却空荡如末日。 巨灵神尊表面，出现了大片的破损，腰肋部分被饕餮的的爪子刺穿，大片法阵损坏，燃烧的灵力不住地从伤口泄出。 浑身符箓，九成九黯淡下来。 “还撑得住吗。”苏宁说。 旁边，脸色有些发白的萝衣脸上大颗大颗汗珠滴落，整个人喘着粗气，巨灵神受损虽然不会导致两人身体受伤。 可精神上的压力和痛苦却是一致的。 为了保证神兵的灵活性，巨灵神的伤会同步反馈到驾驶员的脑海中，而被刺穿的腰肋位置，恰好由萝衣承受。 “能！”小姑娘红着眼睛，说。 “好。”苏宁咧着嘴笑起来：“它快不行了，加把劲，咱们吃大餐。” 说话的同时，苏宁操控巨灵神，将手中的一截手臂塞入胸口的炉膛。 那是饕餮的手臂。 在堪称惨烈的鏖战中，双方都受了不轻的损伤，巨灵神大片区域受损，饕餮身上，更是伤口密布，磷甲破碎，鲜血淋漓。 此刻，一条手臂被苏宁扯断，背上的尖刺折断大半，整个躺在建筑群中，尾巴捆绑住一栋挂着索尼广告牌的大楼，试图借力爬起，却失败了。 栽倒，气息一点点弱下去。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已经失血死亡。 …… “妖魔死了吗？”指挥大厅内，此刻，刨除必要的人手，其余人都来到了卫星监控器前，大屏幕上。 是靠在大厦上休息的巨灵神，与躺在另一侧，一动不动的四级妖魔。 背景，是已沦为废墟的东京银座。 然而，此刻没有人顾得上心痛，反而是期待振奋，在得知这神秘的巨灵神来自人教后，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并于此前几十分钟的战斗里，目不转睛地凝望。 此刻，天平终于倾倒。 似乎，胜负已分。 很多人，甚至做好了欢呼的准备，可是…… “不对劲！它没死！反而是能量在快速升高！！”突然，一名监控能量分布的技术员大喊道。 所有人一怔，扭头，将目光从画面移开，落在能量分布图上。 色块标记的战场中心，属于巨灵神尊的色块已经下滑严重，意味着受到看很大的损伤。 而属于饕餮的色块，原本已经黯淡无光，此刻，却突兀地重新明亮起来。 周围的数值，也在飞快跳动： 8000 9000 10000 …… “怎么回事？” 银座，某处街巷中，披着夹克，围巾遮脸的吕凤山鬼鬼祟祟于暗中穿行，他一直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始终徘徊在战斗附近。 在看到饕餮气力不支后，就大胆着胆子溜了过来，准备找机会，看能不能偷点骨头啥的回去。 头骨是不想了，太大，扛不动…… 可刚凑过来，还没等动手呢，就敏锐察觉到，饕餮的气息发生变化，掉头就走。 …… “它好像在变强！”驾驶舱内，萝衣忍受着潮水般的疼痛，说道。 苏宁眼神也凝重了起来，他同样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变化。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学影视剧里，等着对手开大。 他当即抬起酸麻的右手，蓄力，尝试打出攻击。 灯火寥落的银座广场，硝烟弥漫，躯体黯淡的巨灵神于吱呀摩擦声中，抬起右臂，心口的烘炉燃烧烈火。 饕餮的肢体化为灵力，灌入手臂，试图打出灵力光炮。 然而，仿佛是预知到了他的打算，突然间，整座城市中，尚且幸存的妖魔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炸开，化为团团血雾。 一股股污浊的气，眨眼间跨过空间，被饕餮吞入口中。 …… 练马区。 这里相比港区、中央区要“和平”了太多，甚至，就连第一波妖魔，也没怎么波及到这里。 然而，此处仍旧爆发着一场战斗。 大片城区的人们沉睡着，上空，一头巨大的，半透明的，金毛白面九尾妖狐正与最早赶来的副指挥，“大鬼”级强者鏖战。 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美姬又存了拖延时间的想法，压根也不逃，就守着城区与对方周旋。 打到现在，双方都已疲惫不堪，身上带伤，美姬稍微占一点优势，可对面的“大鬼”却完全是一副搏命打法。 让美姬也是疲于应对。 就在她准备逃离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身体僵住，扭头望向中央区方向，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 而与她厮杀的大鬼却全然不顾，逮住美姬愣神的刹那，一刀斩出： “死！！！” …… 银座。 天空突然有了变化。 密集的乌云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徐徐扩散开，撑开一片清朗的夜空。 夜空中心，是一轮染着些许血色的明月。 此刻，月光自云洞中洒落，罩住了废墟中的饕餮，它的身体四周，撑起一个光罩，挡住了苏宁的攻击。 苏宁心头一沉，举起双臂，准备砸下。 以巨灵神的重量，全力一击，何止百万吨。 然而，巨灵神的动作终究没有那般灵活，动作间的滞涩，迟钝也是没法省略的时间。 也就在这呼吸的功夫，饕餮的伤口飞快愈合，鳞片染上红光。 下一秒，它于月光中睁开双眼！ —— 想一口气写完来着，但恐怕会拖到很晚，单章字数也会太多……遂作罢。 这章一万字，写的好累，求推荐票月票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了人类(大章求订阅) 银座。 染着些许殷红的月光洒落在广场上，原本已然濒死的饕餮闭合的眼眸撑开，猩红的光束自瞳中打出，远远望去，无比醒目。 “复活？” 驾驶舱内，苏宁借助水晶面甲望见这一幕，心底，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饕餮的伤口在飞快愈合，而自己与萝衣承受的精神压力却愈发沉重。 他很清楚，以两人的精神状态，再没法重新再打一轮。 “阻止！必须阻止它！”苏宁心头警铃大作，心无旁骛，操控巨灵神曲起双臂，试图向下砸落。 然而，就在此刻，他发现，巨灵神的动作竟是愈发滞涩起来。 倘若说，原本时候，只是“大型生物”共有的“笨重”，可眼下，就明显不对劲起来。 月光如水，于是，巨灵神就浸泡在了水中，原本简单的动作变得艰难起来，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慢动作”…… 感受到这股压力，旁边的萝衣眼睛也红了，两只小短腿狠狠踏地，粗短的胳膊撑起，身体表面浮现本体虚影： “起开啊！！” “咔！彭！吱……” 寂静的广场上，出现了无比怪异的一幕： 原本处于优势地位的巨灵神兵仿佛“卡壳”了，站在饕餮前，双臂高举，却只能一点点落下来。 关节承压，发出生涩的摩擦声。 而笼罩在光罩内的饕餮，气势却逐渐攀升起来。 撕裂的肢体开始并拢，流淌的粘稠血液止住，就像是一个重新被缝补起来的娃娃，速度肉眼可见，就连断裂的臂膀处，也开始生出肉芽。 …… “发生了什么？” “巨灵神被干扰了？！” “必须阻止它！不能让妖魔恢复！” 指挥大厅内，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有人大喊道：“趁着它现在能级还没恢复！打断它！” 借助检测设备，他们可以清楚判断饕餮的情况，眼下的它，正处于恢复中，距离完全体状态力量下滑严重。 防御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此刻的它，虽然仍旧庞大，可对其余人来说，并不再是没法破防的存在！ 尤其，是在那只魔气构造的防护罩，被苏宁此前攻击打的颤抖起来的当下。 “食尸鬼们在哪？命令他们进行攻击！”临时指挥官喊道。 “来不及！距离太远了！”此前为避免被波及，食尸鬼、御三家等人早已经远离了战场中心。 “军队呢？用炮弹打过去！”有人提醒。 通讯人员当即尝试联络其他区，尚且还保留有力量的部队，然而，却没有人对此抱有希望。 “饕餮周围存在强烈的干扰，很难击中！更何况，就算打过去，恐怕威力也不够！”与部队联络的官员脸色苍白，喃喃： “能对付超凡的，只有超凡。” 众人沉默，面露绝望，东京本部两名大鬼，一名战死，一名被引走，其余食尸鬼又来不及。 去哪里找人破局？！ 气氛从对胜利的期待坠入绝望深渊，只用了不到十秒，部分人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啊——”突然，这部分人听到其余同事发出异样的惊呼： 并非是绝望，而是……意外。 人们豁然望去，就见银座废墟，饕餮身后的位置，一座高楼上，突兀升起一道血气。 血气如柱。 亦如狼烟。 滚滚气柱内，站着一个裹着头脸的，鬼鬼祟祟魁梧身影，抬手，自腰间抽出一柄造型夸张的战刀： “给爷破！！！！” 银座上空，吕凤山声音高亢，体内血气灌入凤刀，身后，血气凝成一道模糊的兽影，混入刀气。 刹那间，城市中响起一声尖锐凤鸣。 刀芒如星辰坠落，笔直朝饕餮的砸去，防护罩瞬间崩解，广场上铺开一片火焰！ 饕餮恢复进程一滞，发出低沉如闷雷的怒吼，尾巴愤怒横扫。 瞬间，将那栋大楼拦腰截断！ 吕凤山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整个人瞬间被饕餮一尾巴抽飞，一声不吭，抛出数千米，不知道落在何处。 “咚！！！” 与此同时，巨灵神尊的肘击终于落下，饕餮大片伤口重新裂开，鲜血喷洒，愈合被强行打断。 而那月光造成的阻力，也如潮水般退去。 “幽……呜……” 本就是强行“回光返照”的饕餮彻底愤怒，不再理会伤口，体内积攒的力量悉数涌入脊背。 两块原本并不显眼的鼓包突然裂开，于众目睽睽下，伸展为一对百米长的双翼。 遮天蔽日。 翅膀！ “进化？！”驾驶舱内，苏宁甚至来不及去想方才那一刀为什么无比熟悉，他此刻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面前的敌人上。 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 城市中，因为众多妖魔死亡，食尸鬼、御三家与人教成员们终于将目光投向银座战场。 得益于双方体型的巨大。 饶是隔着不短的距离，也能看到实时战况，而类似吕凤山这种“渺小”的单位则被忽略掉了。 此刻，看到饕餮伸展开翅膀，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它要逃了吗？” 飞在半空，视野最为良好的阴阳师中，一名式神开口。 却见为首的，持着折扇的老家主失声道：“不是逃！是攻击！！”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城市地表，所有幸存者的注视下，强行进化的饕餮不躲不避，扑到巨灵神尊的身上，死死抱住。 随即，振动翅膀，带着那沉重无比的玄铁巨人，升上天空。 这无疑是极为违反“常识”的一幕，两座加起来，超过万吨的巨物，竟被那双新生的翅膀，强行拉起。 城市中，狂风肆虐。 饕餮双翼扇动，狂猛的气流灌入沦为废墟的城市，掀起泼天的烟尘。 …… “喵呜！”城市某处，骑乘猫妖的雪莉愕然望天，眸中倒映出迅速远去的“黑点”。 …… “那是……”某座十字路口，彼此聚集起来的五名人教新成员呆立，仰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 “家主！这……”一座公园中，正在修整疗伤的横井贰瞠目结舌，指着天空，不断变小的两道影子，说不出话。 浑身染血的宫本武面露忧虑。 …… 涩谷区。 这里的街道上还聚集着大量的人群，就如此前的计算般，东京的地下设施终究太过有限。 即便全部满额，也绝无可能放下上千万普通人。 所以，在远离战场的十几个区内，军队仍旧在紧张地，试图从陆地，尽量将上千万人转移到更远的地方。 此刻，身边的危险解除，原本无比恐慌，混乱的人群稍稍安定了些，继而，便被银座方向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若是将视角拉高，就会发现，整座东京，在一条又一条街道上，有无数逃难的普通人，驻足，仰头，望向天空。 在淅沥的风雨中，望着那愈升愈高的“黑点”。 “大姐……”今野雄一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望向身旁的直属领导，一道闪电划过天地，照亮竹原春菜等人苍白的脸庞： “跟我来。” “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小粗腿警官拖着疲惫的身体，突然朝着远处跑去，余下两人下意识跟上。 遁入黑夜。 与此同时，分散于各处的食尸鬼，也都或反应过来，或得到上级指令，朝妖魔飞走的方向追去。 没人知道会双方胜负，但所有人，都必须做好妖魔获胜，将其杀死在东京的准备。 …… 指挥大厅，这时候已经乱成一团，连续的变化令他们应接不暇，他们甚至都没时间思考，此前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大鬼”级强者属于哪个势力，又是谁，所有人的心都给升上天空的双方牵扯住了。 “跟踪画面！我需要跟踪画面！”临时指挥大声喊道。 技术人员们额头沁着汗珠，飞快操作，利用高悬于天际的卫星，捕捉双方的轨迹。 很快的，大屏幕中重新出现了那两只庞然大物： “它们在垂直上升！五百米……八百米……一千米……” 数字跳动。 技术人员的声音一次次响起，众人目光投向屏幕中极为模糊的画面，不少人下意识攥住衣服，掩饰心中的紧张。 除开必要的调度，其余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追随着卫星传回的模糊影响，心，逐渐揪起。 …… “嗡……嗡……嗡……” 巨灵神尊，驾驶舱内，描绘在周遭的阵法图形不断闪烁着，不知哪里，传来急促的声响。 如同敲响于人耳畔的丧钟。 “运转灵力，不要中断！”苏宁喊道，双脚死死贴合在脚下的法阵平台。 在阵法作用下，虽然整个神兵斜躺着，可两人却如同贴墙的壁虎，没有跌落，笼罩在光罩里，维持着与神兵的联系。 “怎么办！怎么办！”萝衣浑身早已被汗水打湿，而随着高度拔升，周围气温降低，冷风从巨灵神的伤口灌入。 冻得她小脸苍白，无措地喊着。 “别慌，它比我们惨！”苏宁大声安抚，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就在巨灵神的面甲外，是饕餮流淌墨绿色鲜血的躯干，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头凶恶的猛兽眼中的疯狂。 借助望气术，苏宁清楚判断出，饕餮是在燃烧生命，试图将他们带到尽可能高的地方。 苏宁不清楚，它的目的是单纯的摔死自己，还是靠近月亮。 或者，两者兼有。 “冷静……冷静……”苏宁心中默念，自行自我催眠，强行令自己从慌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视线望出去，可以看到，脚下的银座已经小成黑点。 从这个高度看去，废墟的痕迹几不可见。 下方，仍旧是那个灯火璀璨的东京，人类的死亡与恐惧，在上天看来，了无痕迹。 苏宁并不清楚，此刻自己距离地面有多高，但看上去，与前两日乘坐飞机抵达那晚的感觉相仿。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呜呜寒风呼啸。 他并不太担心摔死，毕竟，类似从高空坠落的经历不是一次两次。 相比之下，他更恐惧月亮。 此刻，饕餮已经带着他飞上了云层，月光猛烈地泼洒下来，视线从面甲的角落刺出，抬高，可以看到那染着些许暗红的皎月。 它远没有当初“红月”时那般醒目。 然而，不知为何，苏宁感受到的恶意却更强烈无数倍。 “它在注视我。”苏宁蓦地升起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却挥之不去。 他有种预感，倘若不去阻止，或许，这头上古妖魔真的会将它拖到月球去。 “怎么办？”苏宁感受着巨灵神尊的力量，烘炉内的能源还有不少，然而，悬在半空，被缠绕着，他完全无处借力。 “以我的修为，还没办法发挥这件神兵完整的力量！”冷静下来的他清楚意识到这点…… 心下动念：“系统！” 刷—— 霎时间，一个虚幻的面板浮现出来，苏宁目光扫过，整个人愣住，只见，面板上，竟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信息： 荣光+999 荣光+1001 荣光+1195 荣光+2313 …… “这是……”苏宁眼眸撑大，意识到，它们来自此刻东京中无数仰望天穹的普通人。 他此前，从未获得过这么多。 这一刻，苏宁突然有了明悟，意识到，荣光究竟是什么。 那是责任。 更是……无数普通人的恐惧与希望。 “解锁：捆仙索（仙器），束缚、攻伐之器，可随时提取。” 文字浮现。 页面倏然展开，遗产页面的方格中灰雾再次散去一格，与此同时，相关使用法门化作信息流，涌入脑海。 苏宁闭目，三秒后，蓦然睁开，溢满青光： “萝衣！” “啊？”小姑娘茫然望来。 “准备，攻击！” 苏宁说着，法阵中，右手展开，虚握，目光蓦然锁定饕餮的墨绿色的躯干： “为了人类！” 清冷孤寂的夜空中，奋力闪动翅膀的饕餮已经来到了平流层，距离地表，万米高空。 云层于下方飘动，夜空一片纯净，在这里，看不到人类造物的痕迹，漫天星光洒落，于饕餮墨绿的鳞甲上，燃起幽冷的光。 它仅剩的三条肢体环抱着一尊玄铁铸造的巨人，此刻，巨人摊开右手，掌心多出了一条淡金色的锁链。 滚滚灵力灌入其中，那相比于巨人掌心微不可见的造物迎风见长，眨眼间，便生长至数百米。 那是捆仙索。 每一节，都变化至刀片般锋利，于是，它就成了一条绵长的，由刀锋拼成的软剑。 于清冷的月光下，泛出森寒的光。 甩动间，蓦然卷曲，如蟒蛇般沿着饕餮的庞大躯干游动，捆绑，缠绕…… …… 指挥大厅。 雅雀无声，所有人都拥挤在大屏幕前，死死盯着卫星传回的模糊画面，捕捉着，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低呼，他们清楚看到，仿佛失去抗衡能力的巨灵神，猛地抛出一条泛着暗金色泽的“索”，一重重，将饕餮的躯干捆绑起来。 “他要做什么？” 不知谁下意识问出声来。 设备无法提供精细的画面，所以，他们并没有看清捆仙索的真实模样，自然，也猜不出苏宁所想。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知晓了答案。 高远的天穹上。 当感受到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绳索将身体缠绕，饕餮似有预感般，发出尖锐的吼。 身体猛烈挣扎起来。 在恐惧的驱使下，展开肢体，似乎要将苏宁抛下。 然而，这次，却已由不得它。 此刻，画面似是卡顿般，突然放慢了。 在人们的目光中，庞大的玄铁巨人向后跌倒，身体于空中，无依无靠，右手，却死死攥着绳索的握柄。 寂静、空荡、寒冷的平流层内，伴随巨灵坠落，捆仙索倏然收紧，那组成绳索的一节节刀锋，于灵力加持下，轻松切入饕餮的伤口。 鲜血泉水般奔涌出来。 饕餮第一次发出恐惧，绝望的尖啸，试图挣脱，然而，这个动作却使捆仙索越发深入。 尖酸的切割声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画面中，强大无比的妖魔如同踏入蛛网的虫，徒劳无功地挣扎，滑落死亡的深渊。 捆仙索仿若刀切奶油般，勒入饕餮的肉体、切断骨骼、脏器。 刹那间，这头上古妖魔被硬生生切成无数段。 那庞大如高楼的躯体，四分五裂，鲜血无声喷洒，尸首分离，变成一块块血肉，朝大地坠落。 静。 寂静。 此刻，当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指挥大厅内，没有人不为之动容，一些文员捂住了嘴巴，一些人瘫坐在地，一些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死了？ 那头妖魔……真的……被杀死了？ 于万米高空，被切成无数碎块？ 震撼、茫然、激动、庆幸、劫后余生……刹那间，此前仿佛冻结的空间中，无数情绪奔涌。 有人眼睛低落泪水来。 有人喃喃着听不懂的话。 有人举起双手，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喜悦的笑容……然而，很快的，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在坠落！！”一名技术员喊道。 所有人猛地惊醒，是了！ 还没有结束！ 斩杀了四级妖魔的人教巨灵，还在距离他们近万米的冰冷夜空中，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朝着下方，疾速坠落！ 刹那间，所有人情绪都被压抑住，只剩下紧张与担忧，一道道目光，重新落向屏幕，只见，画面中，笔直坠落的巨灵表面逐渐燃起火焰。 那是急速坠落与大气摩擦，发出的光和热。 没有人知道，人教巨灵神能否承受得住坠落的冲撞。 “定位坠落点！”临时指挥官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 此前的饕餮拉升时，就已经偏离了银座，如今，巨灵神坠落，同样会出现偏差。 而倘若落点在人群中，必须提前下令驱散，躲避！ 话落，当即有技术人员操控仪器，追踪落点，然而很快，就有人失声道： “他在调整方向！朝着东京湾的方向！” 什么？ 人们望去，果然发现，那团燃烧火焰的身影正不断横向喷吐出赤色的激流，推动，改变坠落轨迹。 …… 夜幕的云层中，倏然电闪雷鸣，银座上空的缺口已经缓慢愈合，普通人，乃至于超凡者，都早已失去了对“饕餮”的捕捉。 没有人知道在云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是胜，还是失败。 是幸存，还是死亡。 这一刻，整座东京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吵闹哭喊躁动的人们，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中安静下来。 突然，云层中，隐约出现了一团光亮。 那是燃烧的火。 于黑蒙蒙的夜幕中，极为醒目。 …… “大姐，你快看！”港区，某条尚能通行的街道上，大群混血种正疾驰，突然，奔跑中的竹原春菜听到身后传来惊呼。 她停下脚步，用长刀拄在地上，撑住疲倦的身体，仰头，于细细的雨丝中，望见星火。 …… “稍等！”某处破损的桥梁旁，空尘僧正领着大群苦修士奔行，突然，感应到什么，挥舞禅杖横在身前，血色僧袍于风中拂动。 …… “下来了！”银座街角，宫本家与土御门家汇合于一处，沉默等待，突然，两名家主近乎同时开口。 随后，大群剑道弟子与撑着油纸伞的阴阳师们才注意到天空的变化。 …… “喵……嗷。”一座空荡的天台上，肋生双翅的猫妖炸毛，瞬间给旁边的雪莉一巴掌打回去： “别吵！” 裹着羽绒服的短发女孩望着夜空，浅蓝的眸中映出一簇薪火。 身后，是集结的其他成员。 ……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云层破开一个豁口，如同被烟头烫出个洞，笼罩于火光中的巨人以悍然无畏的姿态，闯入了地面上，数百万人的双眼。 伴随着的，还有饕餮的残肢断臂。 “是人教！是巨灵！” 东京湾附近，赶来最快的食尸鬼中，有人发出欣喜的呼喊。 他们距离最近，看的也最清楚。 当望见那燃烧的巨人，与散落的“妖魔”，以及漫天酸涩的雨，所有人都得到了期望中的答案。 “妖魔，死了。” 人群中，有人说。 却没有得到旁人的回应，所有人都望着那从天而降的巨人，望着他破开火焰。 望着他胸前的炉膛腾起光亮。 望着他撑开笼罩周身的灵力罩，双拳朝下方海水轰出恐怖的气波，借助反推力减速。 望着他轰然坠落于冰冷的海湾，溅起泼天的水花，狂猛的巨浪拍打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冲散大群集装箱。 高大的躯体消失在翻着洁白浪花的海水里。 望着…… 待巨浪平息，有些艰难地从海中站起来，望向城市的巨人。 片刻的沉默。 随即，码头区、指挥大厅里，所有得到答案的人们，不约而同，欢呼起来！ —— 大章求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冰棺中的古人 赢了！ 指挥大厅内，当经由卫星画面看到巨灵神自东京湾的海水中起身，极度压抑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死寂的空间轰然掀起激动的欢呼。 有人相拥而泣。 有人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工位上，后知后觉，发现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裳。 从打饕餮降临，便始终绷紧的神经骤然松缓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填满。 至于那源于神秘人教的强大造物，也不知不觉间，在所有人心底扎下根来。 …… 银座废墟，御三家站在一起，共同望着东京湾逐渐熄灭的火焰，以及黑沉沉夜幕中，那踉跄却伟岸的庞大身影，陷入沉默。 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更是热血涌动，翻着莫名的情绪。 土御门神崎望向族中年轻子嗣激动、向往、崇拜的面庞，心中轻轻一叹。 此刻，他已经明白，今日之后，御三家的年轻血液已经对“正宗”建立起了敬畏。 那么，他们这些“老家伙”再如何阻挠，也变得没有意义： “正宗么……”他呢喃着，扭头看向宫本武与空尘僧，发现两人也都默契地望过来。 三人目光交汇，都看出了彼此所想： ‘或许，真到了回归人教的时候。’ …… 港区。 最为靠近海湾的食尸鬼们聚集在一起，他们距离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强。 眼见零散的尸块坠落，雨幕渐息，这些奋战了一夜的食尸鬼，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不少人手中刀剑跌落，发出叮当的响。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心中绷紧的神经一旦松缓，口中那股气散了，就再没了战斗的动力。 好在，危机解除，他们也终于可以休息。 “大姐，你在想什么？” 人群中，今野雄一与小森稔同时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喘着气，甚至干脆仰面躺在了湿冷的雨水中，如同上岸的鱼。 而分明伤势更重的竹原春菜却一副出神的模样。 小粗腿警官摇了摇头，突然表情怪异道： “没，就是想起了一件小事。” 很突兀的，她想起了一周多前，在“宇宙暗面”网站上看过的一个帖子。 有人问，魔都龙宫遗迹中到底藏着什么，当时，有个新注册的小号回答说：机甲。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玩笑话，没人在意，直到现在。 …… 新宿区。 某处空冷的建筑群中，灰头土脸，嘴角染血的吕凤山骂骂咧咧爬起来，望着东京湾方向，嘴巴里喷着脏话，嘀咕着白忙一趟之类的话…… 他原本的任务是抢人头，结果妖魔的强大超出预期。 稀里糊涂，脑子一热，就跳出来砍了一刀。 结果帅不过三秒，瞬间就给饕餮一尾巴从中央区抽飞到了新宿： “要不是楚雨大魔王临来前给我扎了针，还真差点殉职了！” 吕凤山碎碎念，疯狂吐槽，不过说是这么说，他受的伤并不严重……主要是气的…… 正琢磨着，要不要趁乱捡几块妖魔尸块，好歹带回去应付差事。 突然，他扭头回望，就见黑暗中一道黯淡的虚影在朝这边飞奔。 “狐狸？”吕凤山懵了下，突然觉得好眼熟：“这不是国内新区那头三级妖魔吗？没死？” 脑子里乱糟糟，手里头动作却没停下，只见他大喝一声： “哪里跑！看刀！” 身影暴起，裹着血气一段刀气拔地而起。 本就重伤，战力十不存一的美姬一时不备，瞬间给刀气绞碎，恼怒地叫了一声，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条烧焦的尾巴掉下来，给吕凤山一把攥住： “这啥……” 正懵呢，他突然又察觉到一股血气袭来，把尾巴往怀里一塞，扭头就跑。 不多时，被引去练马区的“大鬼”赶到，狐疑地感受着空气中残余的力量，抬头，望向东京湾方向，神情复杂。 …… 东京郊外，土御门神宫内的神树山谷。 披樱花和服，撑着纸伞的玉藻前站在树冠顶部，望向夜空。 感受着那股与自己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气息消散，她没有表情的脸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继而望向东京湾，眸光灼灼。 身后，藏在树冠中的式神妖怪们叽叽喳喳欢笑起来。 …… “萝衣！萝衣！你怎么样？！”此刻，万众瞩目的巨灵神尊驾驶舱内，苏宁离开脚下的阵法，一把抱住倒下的小姑娘。 萝衣整个人浑身爬满了冷汗，肤色苍白如纸。 因为巨灵神损坏区域的缘故，后半段战斗里，她承受的精神压力与痛苦是苏宁的数倍，这会眼看着萎靡下来。 “张嘴！”苏宁情况稍微好些，命令道。 小姑娘听话地张开嘴巴，就给苏宁生硬地塞入了两颗丹药。 护心丹：收新成员时候解锁的丹药，有滋养恢复心神的作用。 丹药入腹，萝衣喷涌的冷汗终于止住，苏宁反手也给自己吞了一枚，感受着药力化开，一股暖流周游全身，那股强烈的疲倦感才稍有退去。 “果然，这东西对如今的我还是太难操控了。”苏宁叹了口气。 此前，他想着遗迹中的敖甲能被白起纠缠住，说明实力有限，他能驾驭，自己肯定也能，可现在想想…… 遗迹中的被污染的龙太子困在龙宫三千年，一身修为早不知道跌到什么程度了…… 而巨灵神尊的力量，又与驾驶者息息相关。 苏宁能清楚察觉到，他与萝衣只发挥出了这座神兵很小一部分的力量。 当然，这与作为燃料的妖魔躯体“质量”也有关系…… ‘如果是仙人操控，恐怕很轻松就能灭掉饕餮了吧……’ 摇摇头，苏宁将杂念抛开，眼前闪出系统面板： 【任务完成】 【奖励——钻石宝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没有结束。 【恭喜，人教荣光提升，组织升至lv5，当前荣光43721……】 【人族护佑增强】 【满足人教散落遗产激活条件】 【激活中……】 …… 文字刷新的同时，在距离东京遥远的世界各地，在无数人迹罕至，或大隐于市的角落里。 很突兀的，发生了一点变化。 南印，迈索尔地区，某处人迹罕至的山崖洞穴中。 一队特殊的“科考队”正在搭建帐篷，准备休息。 突然间，远处的幽深断崖绝壁下，传来如泣如诉的幽咽，所有人惊愕地望过去，毛骨悚然。 …… 美洲，一处隐秘的研究基地内，研究人员们正常地进行着交班工作，讨论着晚餐的的话题。 突然，古物研究部门区域，摆放在仓库内的部分物品震动起来，激活安保设施，走廊中回荡起刺耳的警报声。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 欧洲，某城市，一座私人拍卖会正在进行，穿着燕尾服的拍卖师挥舞着小锤：“下面这件古物，是从……” 话音未落，众目睽睽下，托盘上的红布蓦然被弥漫的神光刺穿，引得无数惊呼。 …… 京城。 深红之井，亦或者，简称为“红井”的地下基地内。 a1区，楚雨从睡梦中醒来，抬手抓起床头柜上的高度数眼镜和手机。 睡意朦胧地看了眼时间，距离定下的闹钟还有五分钟，她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地下基地远离阳光，不分昼夜。 作为一名工作狂，她始终保持着工作四小时，睡十五分钟的节奏。 然而这次却提早醒来，这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没有选择强行入睡，楚雨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有些疲倦地推开房门，刚好看到走廊中有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员小跑着，神色匆匆。 “那个谁，发生了什么？”楚雨懒洋洋点了个人，问道。 “楚姐，红井探索前线突然出现能量异常，我们过去帮忙。”那人说。 探索前线？ 异常？ 楚雨啪地一下精神了，抱着双臂，小脸一沉：“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那人苦笑，心想整个基地里，谁不知道楚魔王最忌讳别人打扰她睡觉，连卧室都是做了三层隔音的。 “带我去！” 楚雨命令道，然后踩着小高跟，吧嗒吧嗒跟着人群一起跑过去。 不多时，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深井”，庞大的有如火山口，深不见底，周围是密布的钢铁设施。 一台台高功率探照灯从四面八方投向深渊，却望不见一物。 楚雨霸道地抢了一架升降梯，领着一群人在机器轰鸣中，飞速朝井口下坠。 红井并不是垂直的，蜿蜒曲折，所谓的升降梯，更像是隧道中的滑轨车厢。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停下，一群人迈步走出，沿着庞大，寂静的隧道前行，循着人声，来到了异常发生地。 “让开！我看看！”楚雨扯开嗓子吼，聚集于此的大群研究员、灰风衣闻声退散。 “楚雨？你个研究生物的来凑什么热闹？”站在前面的一个秃头中年人不满道： “这是我们探古部门的事。” 楚雨小眉毛飞起，嗤之以鼻：“滚蛋！我乐意！有本事你找部长告状去！看他护着谁！” 秃头中年人脸一黑。 “咳咳……”这时，人群中，基地负责人有些尴尬地走过来，楚雨愣了下，捂嘴心虚笑道： “部长你也在啊，刚才没看到你。有什么发现？” 话题转移的相当生硬，不过也没人乐意跟她计较。 “就在刚刚，这片崖壁突然爆发强烈的能量反应，暂时不清楚原因。”秃头中年人说。 楚雨望过去，看到前方，很多穿着工程防护服的人在操控重型器械破开崖壁，轰隆声中，大片岩石剥落。 而伴随钻探深入，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石壁轰然崩碎，里面，竟是一个隐藏的石室！ “啊——” 这一幕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钻探设备关停，一束束大灯照进去，继而，楚雨等人全部撑大了嘴巴。 只见，狭小的石室内部，赫然竖着一具冰棺，散发逼人的冷气，于灯光照耀下，反射刺目的光。 冰棺内部，模糊躺着一个古人类，看不清面貌，但从繁复华美的古典装束，可判断，绝非近代。 “你们看，衣服上绣着字！”突然，有人指着冰棺内的白色长袍一角：“是人字！古体字的人，‘人教’的人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阳出来，准是晴天(本卷完) 激活？什么情况？……东京湾，巨灵神驾驶舱内，苏宁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文字有些愣神。 是组织升入五级后的新特性？ 散落遗产……苏宁试图找出解释，或变化，可那行文字很快就给新增的荣光条目挤掉了。 “搞不懂……算了，回头再说。”苏宁无奈，只好暂时不去想。 虽然成功完成了任务，但还有许多后续事务要处理，连宝箱都只能留待后观。 想到这，他关掉面板，对恢复了些的萝衣说： “我们先离开这。” “好。” 两人重新就位，于灯火阑珊中，迈起步子，朝着大海走去。 庞大的钢铁躯体逐渐淹没于冰冷的海湾，右手收缩回来的捆仙索还死死绑着饕餮的头颅： 在分尸的时候，苏宁特意将它的头拴在了手里。 这会，看到巨灵神尊潜入深海，岸上的食尸鬼们自然也不会阻挠，只是有些遗憾。 而在全身没入水面后，苏宁则开启面甲，与萝衣一同钻出了操控台，两人一个掌握御水术，一个本就是龙族，自然如鱼得水。 扭头，望着神兵头部刺出的两道大灯，苏宁有些发愁：“这头太大了，带不走啊。” 这体积，根本塞不进灰雾空间大门。 游过去，用手触摸，系统也没有弹出什么解析的条目，让苏宁一阵失望。 萝衣凑过来，突然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扑上去，手部化为龙爪撕扯起来—— 饕餮死后，它的防御也大为下跌。 一边撕，她一边把肉条往嘴巴里塞，看的苏宁眼皮直跳，正要说什么，突然，撕的血肉中，呈现出一片花纹模糊的淡金骨骼。 一道略显虚幻的光团从骨骼中挣脱出来，茫然飘舞，苏宁还没看清，就给萝衣一口吞进了肚子。 苏宁：“……” 这一幕为啥这么熟悉？ 哦，对了，上次魔都杀“水人”时候，也是这样，按照套路，接下来应该是…… 正想着，就见小姑娘打了个饱嗝，眼皮开始发沉，哈欠连天……苏宁见状，抽出点金矛，将饕餮头骨敲成碎片。 将其中泛着金色的部分收拢起来，打开灰雾空间，让小姑娘给抱回去。 剩下的部分，丢入巨灵神尊的“炉膛”，继而将这件神兵收入“令牌”。 做完这一切，苏宁强打精神，将最后一枚护心丹也给吞了，利用“水遁”，换了个方向，返回陆地。 “呼。”重新上岸，苏宁仰头望天，发现雨已经停了，拿起玉符，分别给不同持有者发消息。 统计战损情况，御三家有些死伤，但用不到他操心。 雪莉等人状况较好，当初分配区域的时候，苏宁给自己人选的就是较为轻松的部分…… 毕竟都是新人，以适应力量，磨练战斗技法为主。 收起玉符，他朝着雪莉等人所在的区域赶去，原本热闹的城市空空荡荡，尤其是受损最严重的港区，建筑倒塌，桥梁、道路损毁…… 街上挤满了燃烧的车辆，尸体散落，这会，战斗结束，一些幸存者陆续走出建筑，茫然、麻木地望着末日般的城市。 苏宁走在街上，看到很多幸存者步履蹒跚，辨认着地上的尸体，街巷间，满是哭声。 一个母亲抱着哭的昏厥过去的孩子，跪在湿冷的地上。 一个大男孩抱着半截尸体，如同丢掉魂魄的鬼…… 安全区的军队开拔了过来，天空中重新出现直升机，那是救援的人，如此大范围的灾难，废墟中不知掩埋着多少人。 苏宁混在人群中，心中的兴奋和喜悦一点点消失。 与妖魔的战斗赢得了胜利，避免了更惨重的灾难，可已经发生的却已无法挽回，而这还只是异国他乡。 倘若今日饕餮进攻的不是东京，而是沈城，那么他所熟悉的朋友，家园会变成什么模样？ 如果有朝一日，更多的饕餮们来到这个世界，他所熟悉的一切，又该走向何方？ “末日吗？” 苏宁行走在废墟里，感受着整座城市的悲戚，突然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前辈？”恍惚间，苏宁听到前方传来呼唤，他陡然惊醒，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穿着羽绒服的雪莉在前方招手： “我们在这！” “伤势怎么样？”苏宁走过去，问。 目光依次扫过雪莉身旁的五名新成员。 大河直人沉默地摇头，花泽小野眼眶有些红，夏目安忆叹了口气，就连性格很欢脱的“东京双壁”桐原、弥生子两兄妹也全然没有拯救世界的喜悦。 今晚……死去的人，太多，太多。 “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联络。”苏宁见状，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这里毕竟是他们五人生活的地方，目睹灾后废墟，心中的痛苦悲伤是他与雪莉难以感同身受的。 等五人散去，苏宁带着雪莉朝着宫本道场走去，如普通人一样慢慢走。 过了好久，等两人离开伤亡最重的港区，苏宁长长吐了口气，排解掉心头情绪，说： “对了，让你拍摄的，拍了吗？” 雪莉点头，取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有的。” 从打妖魔降临，她就把这东西带在身边，记录了所目睹的一切。 “好。”苏宁没去接，说：“等回去，剪辑下，发给宁错吧。” “恩。” 可以预料到，最晚明天，东京遭受四级妖魔入侵的事，就将轰动整个世界，魔都的工作室刚建立起来，正好可以用这段视频素材打出名气。 …… 而就在这个夜晚，正式的新闻呈现于公众视野中前，很多势力就已获知了东京的消息，无数人为之震撼，失态。 宇宙暗面网站。 最大的论坛综合讨论区，往日里，这个时候在线的人数已经开始下滑，然而今晚，却一反常态。 人数激增，翻了数倍，论坛页面上，一个个有关于东京，有关于人教“巨灵神尊”的帖子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大新闻！东京遭遇疑似全球首例“四级”妖魔入侵，全城沦陷！” “高级食尸鬼“西山”殉职！” “人教“巨灵神尊”现身，万米高空，轰杀妖魔！” …… 来自全球各地的超凡者们或紧张，或激动地议论着，各大势力驻扎于此的人员也保持着高度关注。 “四级妖魔”的出现，食尸鬼的败退，再到人教神秘强者出现，力挽狂澜，整个故事虽简单，蕴含的信息量却无比巨大。 就如很多人猜测的那样，平静之后是狂暴的风雨。 妖魔并没有偃旗息鼓，而是在酝酿更凶猛的攻势，只不过，这次的目标轮到了东京，有人庆幸，有人后怕…… “四级出现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一名论坛内有些名气的成员发言，毫不掩饰焦虑。 东京的灾难，随时可能发生于任何一座城市，饕餮造成的破坏，也令所有组织寝食难安。 而在这次事件中，人教强者的出现更是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如果说，此前的“金、银护法”、“雷神”、“雨师”……还只是令“人教”这个组织走上台前。 那么，“巨灵神尊”的出现，就一举，令人教成为了所有势力，都要严肃对待的存在。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挖出了前些天的一条旧帖，找到了苏宁“机甲”两个字的回复。 顿时，那条早已沉底的帖子，被疯狂涌入的人们高高顶起。 更有人点进“十七”的头像，找到了他的另一条回帖。 “饕餮？难道说，入侵东京的妖魔，是东方神话中的饕餮？”一名骑士组织成员难以置信道。 “这个十七……是人教成员？” 这一刻，很多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想到，大家讨论了很久的人教，原来早在好些天前，就曾现身于此。 可笑当初，对方诚实的回答，还曾被许多人当成笑谈…… “@artist，你不是对人教很好奇吗，没想到人家早就回复过你了吧。”有成员说。 artist是当初发帖的守夜人组织成员。 这会，对方也在线上，强撑道： “说得好像你们信了一样。机甲，这回复明显是开玩笑居多嘛。” 调侃中，有人说：“对了，我记得你这两天要回华夏，不会就是奔着人教去的吧？” artist在论坛内很活跃，很多人知道他是华夏人。 “我是假期回老家长安，处理些事的，”artist嘴硬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确想接触下，可惜，这组织神神秘秘的，怕是不好找。” 其余人没说什么，事实上，各大组织，很多都想接触人教，尤其经过东京事件后，更是如此。 只是苦于没有途径。 …… 深夜，魔都，已经正式运行的新媒体工作室内，宁错伸了个懒腰，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为了避免家人发现，她这几日住在这边。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挑眉，竟是雪莉发来的网盘链接。 “这是什么？”她打字问。 雪莉回答：“你看过就知道了，刚发生的事。” 宁错不解，点开链接，发现是个视频，起初并没太在意，可很快的，她的表情就猛烈变化了起来。 死死盯着视频影像，精致的脸庞上，满是震撼情绪。 …… 宫本道场，当苏宁带着雪莉，返回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天井中灯火通明。 御三家的修行者们齐聚于此，伤势重的在治疗，轻的，则等在房檐下。 看到苏宁走进来，齐齐站起身。 “你们在等我？”苏宁好奇道。 宫本武点头，郑重道：“我们，想回归人教！” 苏宁眨眨眼，望向院中其余人，包括缠着纱布，垂头丧气的横井贰，以及眯着眼睛，默认的神崎家主，无人反对。 这是服气了？……苏宁笑了笑，好奇地看向那帮僧人：“那你们这是……人教可没有和尚。” 空尘僧含蓄笑道：“贫僧可以还俗。” 苏宁：“……” …… 翌日，清晨，苏宁再次来到土御门神宫后山。 走入山谷，望向树下撑着油纸伞的玉藻前：“你能感应到，那个寻找你的人的位置吗？我可以试着帮你解决掉。” 他没忘记，玉藻前在躲避美姬。 “不必了，”玉藻前没有太多表情地说：“她的气息消失了，起码，是消失在了东京范围内。” 难道是看到巨灵神，所以提前逃掉了？ 苏宁有些失望，他还想着再从美姬身上挖点料呢。 “她死了。”玉藻前仿佛看出他的想法，犹豫道：“大概。” 死了……谁杀的……食尸鬼部门的强者？还是……苏宁突然想起昨晚，在银座斩出一刀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当时没看清，事后琢磨着，总觉得有点像某个憨憨。 “那你呢？”苏宁问。 玉藻前微微躬身：“自当随往。” 说着，她化作一道流光，在苏宁惊讶的眼神中，钻入身后雪莉的身体。 “她变成我的召唤物了！”裹着羽绒服的圆脸女孩无辜道。 苏宁咂咂嘴，说：“蛮好。” 这下，此行最后一个目标也完成了。 扭头，站在山谷回望东京，太阳恰好升起，照亮了整个世界。 …… （第三卷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躲不开的熊孩子 2月27日，清晨。 璀璨公主号邮轮船舱内，苏宁幽幽转醒，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已经踏上回国的旅程。 起床，披上外套，雪莉不在，二人间里空荡无人。 随手拉开窗帘，窗外是蔚蓝大海，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视野中，划过几只海鸥。 距离饕餮入侵，已经过去五天。 苏宁利用这段时间处理了下后续的事，顺便温养受损的精神，并于昨日，乘上这艘前往魔都的邮轮。 拉开椅子，苏宁坐在桌案旁，从《山河绘卷》中抖落一张纸。 铺开，提笔，开始写“周记”。 恩，这是他新培养的习惯。 虽然身怀系统，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哪次妖魔入侵战役中。 苏宁觉得，抽空将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万一哪天挂了，还能留下点痕迹。 “今天是27号，距离我抵达东京，刚好过去一周，回想起来，前面三天虽然忙碌，反而充实，倒是击杀饕餮后，有些散漫了。” “东京事件不出预料，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极大的轰动，规模空前。 虽然此前各国也都有死伤，但要么规模小，要么发生在‘第三世界’，欠发达地区，引发的关注自然要小一些……想想也挺悲凉的。” “通过御三家，打探了消息，饕餮已经被定为全球首例‘四级’妖魔。 稍显平静的社会风向再度紧绷起来，据说世界各地，妖魔的攻势也重新激烈起来，但尚无第二例四级出现的征兆…… 恩，从已有的信息看，妖魔的降临也是呈现逐步增强的，我猜与‘天道污染解除’有关……好消息是，人类也在迅速变强大起来。” “对于御三家的回归，在认真思考后，我最终选择了有限度接受，没有将任何人列为正式成员，而是利用‘点名册’，将他们暂定为‘外门弟子’。 进入观察期，日后等我的嫡系势力足够强，再遴选三家优秀人才进入组织，这样比较稳妥。” “也抽空与其余两家，进行交谈，询问唐朝东渡历史，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修验道那帮和尚，更早就自成一派。” “至于王井，以我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探索，先记下来，等实力提升，有把握了再说。” “散修方面，五名新成员结盟，彼此照应，各自都有传承，也省的我头疼，给了人道参神契，接下来，就靠他们自己了。” 写到这，苏宁从绘卷中抖落出第二页纸，继续书写： “击杀饕餮后，荣光还在陆续增长，已经逼近五万，但还没解锁新东西。” “捆仙索很有意思，也是与修为正相关的宝贝，我目前还没能发挥它的全部潜力，但拿来拴人，蛮好用。” “奖励的钻石宝箱状态奇葩，我开启时候，竟然显示出了个‘开启进度条’，都过去好几天了，才走过一半，绝绝子……希望下船前，能成功开启吧。” “至于巨灵神尊……损伤很严重，但我发现，这件神兵竟然是可以自动愈合的，玄铁和血肉一样，可以生长。 灌入灵力，愈合会变快，可惜速度不太理想，我猜测，还是与能量纯度有关。” “巨灵原本该是为仙人设计的，以纯度更高的‘仙元’驱动，而我用的是灵力……能量驳杂……” “临走时，责令御三家收集饕餮尸块，保存，可以拿来当原料焚烧，加速神兵修复……恩，这个不急，饕餮的头都还没烧完呢。” 抖落第三页，重起一行： “另外还有两个收获，一个是玉藻前，沉睡在了雪莉体内，可惜，这式神与萝衣一个毛病，都丢失了记忆。 否则，还能从她这里了解到些历史，以及王井情况。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再一个，就是萝衣……” 写到这，苏宁突然感受到灰雾空间内，传来“哐哐”砸门声，只好停笔，将三张“周记”存入《山河绘卷》。 开启木门，就见一个清丽，十岁左右，瓜子脸，大眼睛的小姑娘吹胡子瞪眼： “我饿了！！” 声音尖锐，有点公鸭嗓。 是的，萝衣又又长大了……一觉醒来，原地膨胀两岁，个头也蹿了些，甚至有点变声…… 而最大的变化还是性格，恩，之前还挺乖巧的，现在嘛…… 有点进入青春期的叛逆。 “又饿了？不是五天前才吃过？”苏宁说。 萝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说的这叫人话？ 换了新裙子的小姑娘气的不行，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肩膀，双脚离地： “你答应我的，说给你丹药，请我吃大餐，吃饱那种！你说话不算话！” 苏宁伸手想摸她头：“你不是吃了吗？饕餮那么大个残魂，都给你吞了。” 萝衣气愤地挪开头去，不给他摸：“别碰我！那是我抓的，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那你想吃啥？”苏宁头疼。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萝衣复述起来，都是苏宁当初说过的，听得后者连连摆手： “这在船上呢，上哪给你找这个。” 萝衣昨晚醒来后，就开始吵着要他兑现承诺，苏宁倒也不是食言，主要船上不方便。 让她敞开吃，苏宁担心满船人走一半就饿死在太平洋上了。 “我不管，骗子！”萝衣趴在床上打滚，骗子骗子叫起来，吵得苏宁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好后悔……就不该让她进化。 “前辈？”突然，房门推开，雪莉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咦？你是……萝衣？你也在呀。” 雪莉有点懵。 说起来，当初在魔都，与萝衣只简单见过一面，后续就再没交集，不过她听宁错说，这头龙似乎一直跟在“代行者”身边。 以某种她们看不到的方式。 因此，这会看到，她也没有太意外，就是好奇…… 萝衣看到“外人”进来，打滚的姿态顿时一滞，然后闷不吭声坐起来，她也就敢对苏宁吵。 怕生。 “恩，她刚跟过来的。”苏宁含糊带过，仿佛找到了救星：“正好，我出去透透气，你帮我带回熊孩子。” “啊？”雪莉发呆。 一转眼，苏宁就溜出门去了，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名人教成员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我看你。 “萝衣是吧，吃饭了吗？”雪莉看着可爱的小姑娘，母性泛滥：“姐姐这里打了早餐哦，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萝衣咽了下口水，板着脸：“不好。” “为什么？” “不够分。” “？？” …… …… “呼，总算清净了。” 沿着走廊，来到甲板上，苏宁长舒了口气，突然有点怀念睡觉时候的幼稚龙了。 起码那时候不吵…… 清晨时分，甲板上就已有了很多旅客，天气不错，阳光下气温也不冷，原本东京是没有直达魔都的邮轮的。 但因为东京湾瘫痪，很多外地人急切离开，所以部分船只进行了调度，脚下这艘璀璨公主号，几千名旅客中，有半数都是东京以外的旅人。 苏宁漫无边际走着，人群中突然匆忙撞出两个人，他步伐敏捷地侧身躲开，另几名旅客就没这么好运，吓得散开： “你这人……” “什么素质啊！” 几名旅客道。 混乱中，一个路过的小男孩给后退的人群波及，绊倒，苏宁眼疾手快拉住他。 然而，那两个裹着暗色外套，戴着墨镜的男人却一言不发，我行我素，迅速走向船舱方向，消失不见了。 苏宁挑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对方应该不是奔自己来的，他也没贸然干预。 “小川，你没事吧！”旁边，一个比男孩稍大几岁的女孩跑过来，身后，是小跑着的中年夫妻。 都是国人，旅客打扮。 应该是男孩的家人了。 “我没事。”男孩有些不自在地给家人看着，似乎觉得有点丢脸，中年男人松了口气，看向苏宁，感激笑道：“谢谢了。” “客气。”苏宁随口道，谨慎地用望气术打量了下几人，确认都是普通人，心下犹疑散去：“举手之劳。” “小哥怎么称呼？”中年人有些富态，人也热情，有点自来熟，和谁都能聊那种。 “姓苏，”苏宁说，见旁边两个小孩子好奇看自己，笑道：“你们这是回国？” “对，”中年人叹了口气，说：“去国外走的亲戚，订的是在东瀛中转，结果东京出事，我们的班次也调整了。” 说着，他好奇道：“小苏你是在东京上船的还是……” “东京。” “哎呦，你没碰上那些怪物吧。” “算是碰到了吧……”苏宁有点尴尬，心说怎么回答？碰上了，而且还把妖魔碰碎了？ 旁边，那对姐弟仰着头，眼睛里满是好奇： “大哥哥，怪物什么样？你看到机甲了吗？网上说的，和怪物打架那个？大楼真的一碰就塌了吗？还有人教…… 你看到人教的超能力者了吗？他们长什么样？还有……” 小孩子好奇心还挺旺盛。 苏宁嘴角抽搐，心说今天怎么走哪都躲不开熊孩子……出门没看黄历么…… 第一百三十章 解锁白玉罗盘 大抵的确好奇，两个小孩子问个不停，中年人忙呵斥了两句，身旁的妻子也递过来个歉意的眼神。 恩……这夫妻两人大概觉得，向自己这个“灾难幸存者”询问这些，是很没礼貌的事吧……尤其是以这种兴奋的语气。 苏宁想着，笑笑：“没关系，都过去了。” 说着，更主动分享了些关于巨灵神尊的“英武事迹”，听得两姐弟激动又入神。 到后来，更吸引了旁边几名游客来听，苏宁见状，尴尬地结束了自吹自擂，告辞离开。 “行了，别看了，人家都走了。”中年人看着一对子女恋恋不舍地盯着离开的苏宁，无奈道： “平常咋没见你俩和陌生人这么亲近？” 旁边妻子笑说：“说来也怪呢，不光是孩子，我也觉得这年轻人有股亲切感，说不清，道不明的。” 中年人讶异道：“你们也有这感觉？我还以为就我这样。” ……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苏宁先去甲板上吹了阵风，然后找了间餐厅解决早饭问题。 期间，连上了邮轮上的网络，刷了阵新闻，发现自己让雪莉传回的有关“巨灵神尊大战妖魔”的视频，已经登上了b站排行榜首。 播放单平台就破了千万。 至于全平台成绩如何，他还没问，不过工作室倒也算借此打出名气了。 可喜可贺。 虽说视频对荣光的增长效果很差……但积少成多，苏宁还是挺在乎的，又能涨荣光，又有钱赚，何乐不为。 想到这，他唤出系统面板，微微一愣，荣光点数赫然已破五万大关。 至于等级，倒没继续升，还是lv5。 不过“遗产”页面却再度闪烁了起来。 【遗产：新解锁法器“白玉罗盘”，请尽快领取！】 又解锁奖励了？ 苏宁眼神亮起，宝库页面展开。 迷雾散开一小格，内部，是样白色器物。 系统现字： “白玉罗盘（法器）：寻踪定位类，当持有者身周一定范围，存在法器及特殊物品，此罗盘将有感应，辅助寻觅。” 这是……苏宁愣了下，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白玉罗盘本身效果明确，可是，这时候解锁，让苏宁忍不住联想起了升入lv5后，系统曾短暂提醒过的一行条目。 即：人教散落遗产激活 字面理解，所指应当是漫长时光中，曾散落于世界各地的人教遗物，问题在于，“激活”两字不明所以。 苏宁也有问过御三家，其族内是否有古代遗物发生特殊，可得到的答案为否。 苏宁由此怀疑，要么，御三家祖传器物不符合“散落”的定义，要么，是其已经被激活。 “已经过去好几天，系统都没有后续反应，难道是在等这个？”苏宁面色怪异，以系统的尿性，真说不好。 关键……这“白玉罗盘”的作用有点明显啊。 “提取！” 走出餐厅，行至僻静处，苏宁默念，下一秒，手中多出一只法器： 四四方方，只有巴掌大，白玉铸造，模样有点类似八卦镜，中心位置是一片水银般的液体，却怎么晃也不洒。 液体上，飘着一只白玉勺。 与其说是“罗盘”，更像古早的“司南”。 类似的器物他不是第一次见，一周前，刚抵达东京那晚，姓竹原的小粗腿警官就曾端着个类似的东西，找过来。 不过苏宁这个明显作用不同。 起初还平平无奇，等苏宁尝试渡入灵力，白玉罗盘突然明亮起来，中心的小勺子原地旋转了几圈，勺柄“啪”地指向了某个方向。 “……”苏宁默然，心说我就知道。 “人族护佑的气运影响，在连升两级后更强了……一个月前，还只是让组织成员出门就撞妖魔，我随便就能碰上修行天才。 到现在，已经开始连坐船都会遇上散落遗产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苏宁没就此做过多吐槽，很快好奇起来。 当即循着罗盘的指向，开始寻找。 …… 与此同时，邮轮上层，套房所在的船舱区域，一片安静。 这部分票价最高，相对应的，旅客分布也最少，刚上船，多数人都起的很早，这会又是早餐时间。 船舱中更是清冷。 某个套房，客厅内，却端坐四名国人，衣服打扮并没特殊，但气质神态，却格外凌厉。 有股掩饰不住的行伍气。 此刻，窗帘掩着，桌上放着一个旅行箱，四人中为首的一人看了眼手表，皱眉： “怎么还没回来？打饭要不了这么久吧。” “也许是耽误了，”另一人宽慰道：“咱们都顺利上船了，应该不会有危险吧，等入了国境，进入魔都殿堂范围，任务就算完成。” “不要放松，超凡领域的事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分析，否则容易陷入误区，”为首的方脸青年说着，语气缓和了些，补充道： “任务太突然，之前也没想到，会临时需要护送古物回京，所以也没有准备，殿堂在海外人手紧缺，又要避免高调引起注意，只好由我和各位走这一回了。” “兄弟客气了，”对面一人笑道：“殿堂能抽出人来带队，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否则，如果真让我们几个普通人碰上超凡者，更糟。” 为首的，便装灰风衣笑笑，又看了眼手表：“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怎么了。” “好。”队伍里一人点头，播出电话，却是长久的盲音：“没人接？” 下一秒，电话突然接通，对面却不是打饭队员，而是另一个声音，用拗口的中文，说： “找到你们了。” 哗啦——舱内的四人同时起身，神情巨变：“你是谁？” 电话对面却只传来笑声，随即挂断。 “你们守着箱子，我去看看。”带队的灰风衣，也是队伍中唯一的超凡者拔出藏匿代入的手枪与短刀，迈步朝房门口走去。 凝神听了下，侧身猛地拉开房门，手枪指向走廊，继而，瞳孔收缩！ 只见，本该明亮宽敞的走廊里竟满是黑暗，仿佛无光的夜，他谨慎地探出头去。 就见，走廊一侧，一个穿着西装的欧洲人慢条斯理走过来。 手中，握着一支仿佛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魔力法杖”。 “超凡者！”灰风衣心下一沉。 —— 卡文好难受，这章只好短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海上救援(四千字) 在看到走廊异常状态的瞬间，这名方脸灰风衣垂在一侧的左手探入口袋，按下了特制手机的某个实体按钮。 这个动作可以将内部存储的求救信息借助卫星，发回京城。 不过在这茫茫大海上，救援显然不可能有。 所以，这信息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预报。 如果十分钟内没有后续，总部就会知道，自己一行人发生意外。 “保护古物！”他扔下一句，迈步踏入走廊，反手关门，手枪“砰砰砰”地打出连串星火。 子弹撕碎了西装男人的身体，其化为黑浊的烟雾，灰风衣眼眸一缩，猛地感受到身后劲风袭来。 他就地一滚，肌肉隆起，血气弥漫，左手短刀向后挥砍。 “乒”的一声，与敌人攻击撞在一起。 扭头回望，就见一名黑雾凝成的刺客稍有后退，而在走廊另一头，外籍西装男人露出嘲弄的笑： “力量型的进化者吗，只凭你，保不住东西。” 灰风衣听着安静的船舱，意识到这里的声音被阻断，监控也早被破坏，眸中血气燃烧起来： “我想试试！” …… 京城，红井。 d14区，二十四小时餐厅内，吕凤山坐在板凳上，扒着份饭，餐厅里散落着用餐的工作人员。 “吨吨吨。”吃光食物，把半瓶矿泉水喝光，他打了个饱嗝，突然看到对面情报部门负责人拿起手机看了眼，脸色微变。 “出了什么事？”他好奇问道。 那人脸色很不好看，说：“收到求援信号，运送古物返回那只队伍遭遇了袭击！” 他没有解释具体是哪一支，因为他确信吕凤山知道，临时抽调带队的灰风衣，本就是他的属下。 因为红井异常，吕凤山提前返回，上级才派了人过去，替代他了解东京事件后续。 却恰好又撞上物品押运，转而加入了运输队伍。 就……挺曲折的。 “在哪里遇袭？” “海上，昨晚刚离开东京湾，我们的人来不及救援了。”负责人语气沉重，看着吕凤山发愣的表情，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类似这种事，身为情报部门，早已习惯。 很多在外执行任务的队伍，一旦发生意外，几乎都没法及时搭救，而对方既然主动发送信息回来。 就已说明，凶多吉少。 吕凤山愣了几秒……昨晚离开东京的话，也许，还有救……他飞快从口袋里摸出玉符，发送文字： “你们还在东京吗？” …… 璀璨公主号，上层甲板，当苏宁遵照白玉罗盘的指引，来到船舱套房区外，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理应存在的门，竟然消失了。 开启望气术，视野中，一面奇异的“幕布”遮蔽着本该存在的通道。 “幻术？超凡能力？” 苏宁眼神波动，他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自己就常用，船上不仅存在疑似人教遗产的特殊物品。 还存在超凡者。 “是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不……不对，那两人应该是普通人，起码没有给我超凡的感觉……但或许与眼前的情况有关联。” 苏宁分析着，不知是否要贸然闯入。 关键在于，他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怀中玉符震动，苏宁拿起一看，是一零一号。 “吕凤山？为什么问这个？”他问。 “一零一：是我。我们的人遇到了危险，需要救援，可我们在那边缺乏人手，所以我个人想请你们帮个忙。” “十七：你个人的名义？不是组织？” “一零一：我刚知道，还没来得及申请，但情况紧急！” “十七：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零一：……妖魔攻城那天晚上，我帮了巨灵神一次！” 果然是你……苏宁挑眉，输入文字： “这个理由不太够，但我可以考虑，你说下具体情况，我好评估风险。” “一零一：我们的人在欧洲某拍卖会上购得一批古物，你可以理解为疑似与超凡有关的历史旧物，用来研究的。 本来这种事不算什么，各国势力都在做，可就在妖魔入侵那个晚上，部分古物发生奇怪反应……原理未知。 我们的人秘密将这批古物送回，但还是被一些来历不明的势力盯上了……” 他简单解释了下经过，苏宁面露惊讶：古物，异常反应…… 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遗产激活”？ “十七：你们的人在哪？” “一零一：一艘叫璀璨公主的船上，昨晚离开的东京，目前在海上，我知道，这个救援难度太大，也几乎来不及阻止。 我的目的也不是要请你们救人，或者物品，我只想以私人身份请求，杀了那些人！替我的人报仇！” “那些古物，就当报酬！” 吕凤山发完这段文字，面色悲痛。 在他看来，一艘远离海岸的船只，敌人处心积虑，自己一方十死无生。 古物什么的，他不在乎，他想的是，自己的属下不能就这么死了。 而之所以点明古物价值，也是寄希望于，以此吸引人教动心，前往猎杀。 毕竟，东西给人教，总好过给什么身份不明的国外势力。 苏宁面色怪异地看了眼前方的“幕布”，想了想，说： “我可以和那边的人联络下，等有结果再联系你。” “好。” 交谈完毕，苏宁收起玉符，深深吐了口气，发动易容术，面容变化，紫绶仙衣化为长袍。 强行，挤入“幕布”。 …… “轰！” 走廊中，当灰风衣再度被黑雾凝成的人影击退，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没法维持伤口的闭合。 血气溢出，力量飞快下跌，想要撑着爬起来，却失败了。 眼神愤怒且无力。 “嗤……”约莫四五名黑雾刺客重新拼凑，挤在走廊内，在它们身后，握着魔法杖的西装男人露出笑容： “看来你的尝试失败了。” “东西拿到了。”一侧，几人先前居住的房间中，几个戴着墨镜，深色外套的白人走出来，身上带伤。 为首的一人抱着箱子，擦着嘴角的血。 在两名超凡者对战的时候，其余几名雇佣兵、打手也与房间里的三人发生了冲突，并以人员优势取胜： “先生，我们这就走吧。” “走？去哪？”西装男人好奇道。 负伤的打手们愣了下：“离开船只啊，您不是说，有在水里可以行走的超能力吗？” 西装男人点头：“的确有，但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的魔法只能带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 说着，在几个打手愕然的目光中，两名黑雾凝结的“刺客”扑上去，简单利落，将本就受伤的几人杀死。 尸体软软倒下，眼睛里还满是难以置信。 “你……”丧失了战斗能力的灰风衣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西装男人弯腰拎起箱子，眼神中满是怜悯： “末日到来之时，只有信仰虔诚的精英才配延续文明之火，至于普通人，不如提早迎来解脱。” 萎靡咳血的灰风衣猛地醒悟：“你是末日救亡会的人？” 西装男人没有回答，或者说，是默认： “你也一起解脱吧。” 挥了挥手，一名黑雾刺客高高跃起，手持利刃，朝倒地的灰风衣刺下。 “当着我的面杀人，问过我了吗？” 倏然，“幕布”抖动起来，一束光线刺入满是血腥气的船舱。 不，那不是光线……西装男人瞳孔骤缩。 就见一条金色的细线瞬间缠绕住黑雾刺客，在狂暴灵力的冲击下，后者当即崩解。 披着白色长坡的苏宁刚踏入船舱，穿过曲折回廊，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出现明显让双方都生出了极大的错愕，倒在地上，萎靡不振的灰风衣不必说，茫然不知所以。 至于那个来历神秘的“魔法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当即全力激发魔力。 走廊中，嘭嘭嘭又增添了三名黑雾刺客，与旧有的同步，朝苏宁扑杀过来。 他自己则抱起箱子，就朝另一边逃去。 “小心……”重伤的灰风衣刚说出这一句，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苏宁面无表情，左手掌心摊开，以灵力沟通剑意。 “嗤嗤嗤”的割裂声中，灵力剑气如暴雨，将这群已经失去了“主人”魔力支撑的刺客打的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苏宁右手中捆仙索倏然绷直，长度暴增，眨眼间缠住箱子，更灵巧地，向西装男人手臂卷去。 后者似乎早已判断出实力差距，恼怒地用英语骂了句什么，果断抛掉箱子，纵身朝最近的舷窗撞去。 “哗啦！”舷窗破碎。 整个“幕布”也随之崩解，这边的动静瞬间传出，吸引了下方甲板上游客们的注意： “啊！上面有人跳出来了！” “躲开！” 下方位置的人群慌忙散开，躲避破碎的玻璃，而制造惨案的凶手却灵窍地翻过上层甲板，纵身，朝大海跳去。 “有人跳海了！” “快救人！” 见状，不明所以的游客惊慌失措，不少人扑到船舷护栏旁，朝下方望去，有人大声呼喊船上的工作人员。 上方船舱，苏宁站在破开的窗口，表情怪异地望着海上绽开的浪花，他很少看到这么干脆的敌人。 可问题在于…… “你这是自投罗网啊。”他嘀咕着，闭目，御水术发动，借助模糊的水汽构造的视野，于水下凝出一柄柄“水刀”，切割过去。 失去了黑雾刺客护卫的魔法师，身躯孱弱的与普通人相仿，在苏宁强大灵力的压制下，短暂挣扎了下，便丧命水下。 留给人们的，只有被染红的一片海水。 做完这些，苏宁迈步返回战斗处，先是检查了下重伤的灰风衣，确认没有危及生命，只是伤重，想了想，取出一枚从萝衣那诓骗来的丹药，切开一半，塞入对方口中。 折身走入房间，依次检查了其余躺在血泊中的三人。 其中两个还有脉搏，苏宁各自喂了四分之一丹药，勉强吊住命，剩下的他也缺乏手段，只能等船上的医生救治，还有一人，已经气绝。 苏宁沉默了下，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将箱子打开，就见里面用密封袋，装着密密麻麻，好多样物品，有奇异生物的骨头，金属器皿等。 拿出“白玉罗盘”，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支红玉毛笔。 低头翻找，果然找到： 造型精致，笔杆红润如火，毫尖略秃，显然是东方造物，流落海外。 手指触碰，系统面板自动弹出： 【检测到人教遗产“书符笔”，已收入物品栏，自动解析中……】 【解析完毕】 【书符笔：符箓之道专属法器，持有此法器，书写符箓成功率增长，法术效果增加】 “真是人教遗产？”苏宁眸光闪动，这东西对自己没用，但给宁错最合适不过。 好东西。 严格上讲，这东西虽然曾为人教遗产，但殿堂买了回来，也不好强取，不过一来吕凤山有言在先，二来，苏宁也给了吊命丹药。 所以，他也没纠结什么，坦然收下，至于其他物品，苏宁想了想，没动，重新装好，将箱子留下。 开着幻术离开。 他走后，不多时，船上大群工作人员跑了上来，等看到凶案现场的一具具尸体，吓得惊呼后退。 有人大着胆子上去检查，喊道：“还有活着的！快叫医生！” …… 甲板上，阳光正好，人潮涌动，这场意外吸引了所有旅客的目光，大群人跑出来，人山人海的。 议论声喧嚣嘈杂，船只已经停下，上层甲板拉上了临时封锁，至于死在海里的，也有专人去打捞。 “小苏，听说好像发生凶杀案了，你可得小心点。”苏宁走在甲板上，再次遇上了那家人，中年夫妻忧心忡忡，关切道。 两个问题超多的熊孩子也吓得缩在父母身旁，没再乱跑。 “恩，你们也是。”苏宁说，温和地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孩子的头，“害怕吗？” 小女孩护着弟弟，小大人一样：“我们不怕！” 弟弟欲言又止，想提醒姐姐你手还抖着呢。 苏宁莞尔，告别离开，到僻静处，用玉符发送信息。 将事情结果简略描述了下。 …… 深红基地内。 吕凤山心情低沉地离开了餐厅，沉默地朝住处走去，十分钟已过，队伍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 这意味着，队伍果然已遭不测。 一名优秀的同伴，死在了太平洋上。 而自己这个“头儿”，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唯一期待的，只是人教能帮忙报仇，只是……等人教高手赶过去，恐怕凶手早就逃走了吧？ “嗡。”突然，他怀中玉符震动，吕凤山表情一变。 这么快就回复了，是对方拒绝帮忙了吗？ 他惨笑了下，无力地拿出玉符，不抱希望地看过去，然后……整个人呆立当场。 …… “前辈，刚才船上的事……”人群外围，苏宁收起玉符，就看到这雪莉牵着萝衣走了过来。 “一个小插曲。”苏宁简短道：“细节回去再说。” 顿了顿，他疑惑地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以及萝衣嘴角勾起的笑容，诧异道： “你们熟悉的挺快啊。” 他还担心萝衣因为性格缘故，和雪莉玩不到一起。 果然，没心没肺的外表亲和力天生max，连龙都挡不住吗？ “雪莉姐姐看我没吃饱，说请我吃大餐，吃饱那种。”萝衣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自己找到了新靠山。 “……”苏宁怜悯地看了眼笑得傻乎乎，全然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雪莉，说：“你答应了？” 雪莉笑容灿烂：“是呀。” “猛士。”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守夜人到来(五千字) 苏宁最终还是没有对雪莉诉说“真相”，恩，就如同前人走过的坑，后辈也该走一遍，才长记性。 他觉得，有必要让雪莉见识下人性的凶险，索性放任她开开心心牵着萝衣去餐厅了，反正最糟情况只是掏空钱包。 “就当花钱买教训。”苏宁心情很好地返回房间，开始总结方才的事件： “所谓的遗产激活应该就是这样了。 历史中，散落于全球各地的法器在天道封锁期间，成为平平无奇的古物，直到系统升级，荣光增幅，从而唤醒…… 而所谓的激活，大概是灌入灵力，为其充能……” “此外，灰风衣说出手的人是末日救亡会？对方没承认，但大概率是。 救亡会也盯上人教遗产了吗？这样的话，恐怕接下来世界各类组织冲突要加剧了。” 苏宁思索： “另外，还有个隐患，就是我救援的太‘及时’了，效率高的可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人教成员就在船上。” “再结合我在御三家留下的痕迹，东京机场事件，乃至雪莉的身份等等……其实，只要给足时间，有心人完全可能根据出行记录信息，追溯到我与雪莉。”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有过思考。 也并非没有解决方案，但都有各种问题，就像打补丁，打的越多，马脚露的越多，暴雷只是时间问题。 为此，苏宁很早就开始虚构“掌教”身份，将自己定位为人教对外联络人。 这样，就相当于多披了一层马甲。 即使有朝一日，各大组织锁定了“苏宁”这个身份，可最多只能追溯到“十七”这个马甲。 会以为，他是人教对外联络人。 是被推到台前的“卒子”。 而还有更多成员，包括“掌教”，藏于暗中。 “并且，我当初隐藏自身，是太弱小，怕被人针对，可如今的我已经有了自保的本钱。 尤其，巨灵神尊现身后，任何人想要动我，动其他成员，都必须要考虑，是否能承受人教的怒火。” 想到这，苏宁突然醒悟，自己等人竟已有了不惧调查的底气。 而这，满打满算，只用了一个多月。 …… …… 魔都，某别墅内，就在苏宁获得书符笔的时候，宁错方才幽幽转醒。 带着倦意去洗了把脸，她才恢复了些精神。 昨晚熬夜修炼，练习符箓术法到很晚，以至于连日忙碌累积的疲倦一下爆开，一口气睡到现在才醒。 “是到瓶颈了吗？符箓的绘制成功率始终没法再提升。” 扯着湿漉漉的头发，宁错发愁地想着。 “小姐，早餐已经热好了。另外先前您朋友来电话，提醒中午的聚会。”走廊里传来住家阿姨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宁错答。 这才记起，今天还有个聚会，是前天约定的，发起者是高中时的同学，班长，也是她那时候加入的神秘爱好者圈子成员之一。 同龄人之间的小团体。 后来，或上大学，或出国，彼此虽然还都保持联络，但也很少能聚在一起了。 这次重聚，起因是一个在国外的同学回来，想和大家叙叙旧，于是，目前在魔都本地发展的班长就豪气地组了个局。 宁错不好不去。 …… 吃过早餐，宁错先开车去了工作室一趟，几天功夫，工作室已经搭起了架子，节前招聘的人都已入职。 都是年轻人，宁错极少插手工作室运营，给钱豪爽，又没架子，深受员工喜爱。 “老板，这是阶段性汇总，东京视频热度开始下降了，不过这一波，咱们全平台新增粉丝已经达到两千万，已经有广告商接洽了。 不过大多是中介，我挑了几个靠谱的，这是报价单。” 武安兴致勃勃走过来，说。 他被提拔做工作室负责人，这几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先是有关于龙宫影像的视频小火了下，再然后，老板发来的东京现场视频，更是引爆全网。 如果说，最早他加入只是为了高工资，并没有对新工作室抱有太大期望，可如今，却彻底改变了想法。 “频道发展阶段先积累口碑和知名度，商业合作先不考虑，我又不缺钱。”宁错淡淡道。 “……”武安语塞：“那行。还有个事，传回视频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想见见。” 说着，办公区里一群年轻人都凑了过来，期待地望着。 宁错交给他们视频的时候，说是在国外拍摄取材的同事拍摄的，引得大家好奇不已，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武安更是崇拜极了，只觉自己“战地记者”这个称号都名不符实。 “你不是见过了吗？” 宁错笑笑，转身离开，嘴角翘起，心想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老板和同事，都是人教成员。 震撼网络的巨灵神尊，也是自己人，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武安茫然，突然想起当日龙宫放映时，点拨过自己的那个年轻人：是他吗？ ……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宁错驾车抵达约定的聚餐地点。 人均大几千消费的餐厅，意大利知名主厨坐镇，古典欧式装修，环境清雅。 在侍应生引领下进了包间，就看到内里已经到了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同龄人： “宁宁来了。” “哎呦，好久不见，光彩依旧啊。”做东的老班长笑呵呵调侃：“比念书时候漂亮了。” “嘁，说的宁宁上学时候不美一样。” 虽是因爱好相识，但富人圈子，彼此家境虽有差距，但也不会太大，几个年轻人打扮气质谈吐，放在人堆里，都是优异。 不过相比起宁错，瞬间黯然失色下来。 “迟秋还没到？”宁错游刃有余寒暄了下，好奇道。 迟秋，就是今天聚会的主角，宁错对这个朋友印象尤深，只可惜后来联系渐少。 “快了，李哥他们去接了。”一名打扮精致的女孩说：“哎，你们看他早上发的那条朋友圈了吗？紧接着小宇那条。” 朋友圈？ 宁错怔了下，他忙于修炼后，就很少有时间刷这些，闻言打开微信看了眼，屏幕滚动，她先看到了“小宇”，即也是高中同学圈子里的一个朋友。 记忆中，与迟秋有点不对付。 发的照片，是殿堂证件。 大概是，炫耀下自己进入了华夏殿堂。 然后上面紧接着，就是迟秋发的图片，是一个奇怪的徽章： 背景深灰，一栋栋欧式古堡拱卫排列，下方是黑色河水，上方是无光星空。 配文：“哎呀，羡慕领证的，不像徽章，贼沉。” 宁错表情怪异起来。 “那个徽章图案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但想不起来。”旁边，一人道。 “我倒知道，好像是守夜人的标志。”发起聚会的班长开口。 “守夜人？那个很神秘的，成员不多，但传承了很多年的超凡组织？据说在妖魔出现前就活跃着，还被人取材拿去写书拍电影，很低调隐秘的一个势力。” 一个女生惊讶： “迟秋怎么和守夜人扯上关系了？真的假的，不过……emmm，被动炫耀这个操作倒还真是他的风格。” 众人笑了起来。 喜欢炫耀的人往往不被人喜爱，但迟秋的炫耀是被动式的，恩，大概就是：不主动炫，除非有人先炫。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候，楼下车辆驶来。 不多时，包厢门开，三个人进来。 两个是去接机的，至于最后一个，穿着件充满了文艺范的大衣，挂着围巾，戴着圆框眼镜，容貌秀美，蓬松长发…… 很骄傲地昂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是记忆中的迟秋（男的）没错了。 “正主来了！” “嘿，怪不得说是学美术的呢，这造型打扮一看就是艺术家范。” “正聊你呢，快坐。” 一群人热烈起来，迟秋笑眯眯和众人叙旧，颇有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扬眉吐气。 当初，他还在魔都念书时候，在圈子里还不大起眼。 毕竟家室一般，见识也不算广，有时候谈一些神秘学话题，听到一群富家子弟各种吹嘘，只能缩在角落仰望大佬，瑟瑟发抖。 这让素来骄傲的他很是郁闷，直到后来，意外被守夜人组织选中，在英国深山老林，冰天雪地里“留学”三年…… 踏上超凡修行路。 这三年里，无数个夜晚，支撑他撑过苦修的最大动力，就是有朝一日回国装……恩，衣锦还乡。 对，衣锦还乡，艺术家不能用那么粗鄙的词！ 如今，心心念念的这一天终于来临，坐在昂贵的餐厅内，他脑海中闪烁无数脍炙人口的故事： 同学聚会，富豪同学高谈阔论，当初不起眼的吊车尾，不经意间震惊全场，昔日校花另眼相看…… 三年前，不被看好的他远走他乡，三年后，成为守夜人的他荣耀归来…… 恩，聚会、富豪同学都满足了，可惜的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也没个人给自己搭戏。 唯一不对付的“小宇”也不在，只能在朋友圈里隔空怼一波……甚是遗憾…… 校花的话…… 迟秋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目光在几个女同志身上扫过去，等看到宁错，怔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发什么愣呢，迟秋，刚才大家都说呢，你发的徽章什么意思？那是守夜人的徽记吧。”做东的班长问道。 其余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神秘爱好者圈子聚会，当然要聊这个了。 “咳咳，这个嘛，说来话长，”迟秋将心头的一丝疑惑放下，挺了挺腰杆，慢悠悠喝了口茶水，扬眉吐气道： “没错，我就是守夜人组织的成员。” 哗——众人很给面子的露出吃惊的神情，妖魔降临以来，他们对神秘超凡的向往越发强烈。 只是限于种种因素，难以接触。 结果圈子里多年不见的朋友竟然加入了国际上神秘的守夜人组织，怎么能不惊讶？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守夜人什么样？快给我们说说！” 一群青年男女七嘴八舌问起来，迟秋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简直要流泪，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啊…… 三年来受的苦，值了！ 这就是梦寐以求的被关注敬仰的感觉吗……怪不得人教那帮人每次出场都自报家门，原来被人崇敬是这种感觉。 舒服！ 可是总感觉，好像差了点什么，对了，是“校花的另眼相看”！ 迟秋期待地瞥过去，就看到宁错面带笑意地喝着茶，虽然也表现出了好奇，但更像是平等，乃至俯视的讶异，完全没有期待中的星星眼。 迟秋心头愈发疑惑，却是不动声色，笑呵呵地简单叙述了下自己的经历。 大体是说，高中毕业后，意外收到了守夜人组织的邀请，三年来，都是在修行，所以很少有机会和大家联络。 至于守夜人组织，在他的叙述中，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古老传承，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团体： “你们应该听过‘宇宙暗面’吧？就是那个汇聚全球各大超凡势力的网站，没错，宇宙暗面就是我们守夜人建立的。 我之前就负责在上面和其他组织进行沟通。” 恩，论坛灌水吹水也算沟通吧？ “这么厉害的吗？咦，那你们组织和人教比怎么样？”一个女生好奇道。 迟秋表情一滞：“这个不太好比。” “就是谁强啊，我知道人教有金银护法、坐镇北方的雷，魔都出现过的雨师和黑龙，还有东京也出现过好多神秘高手，尤其是巨灵神尊…… 你们组织有没有这种高手？” 迟秋昂起的头往下坠了坠，挺直的腰板有些虚，强撑道： “我们守夜人的强者也很多的，而且历史悠久……” “多久？我听说人教的历史能追溯到三千年前，你们有他们长吗？”女生好奇道。 迟秋有点底气不足：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们的总部很神秘的！坐落在英格兰的雪山中，连绵的古老城堡组成一列长城，守卫着通往地狱的大门……” 女生张了张嘴：“人教有在天上飞的陆地，你们总部也在天上吗？” 迟秋：“……那些浮空岛很快就消失了，我们总部的城堡可是屹立无数年的！” “奥。”女生有点丧气，心想人教好像真没有人家总部气派。 宁错坐在旁边有点不服气，心想虽然不清楚自家组织总部在哪里，但单单“沈城”分部驻地，就藏在另外的时空中。 人教总部肯定不是守夜人能比。 恩，等苏宁回来，自己问问。 桌上，迟秋好不容易在总部驻地领域找回骄傲，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吹嘘，见好就收，闷头吃菜。 席间，时而提一提世界超凡领域的新鲜事，惹得众人不时惊呼，末了，他才想起正事，说： “对了，我这次回国，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回老家长安城处理一些事，所以过两天就得离开魔都。” “其二，是想跟你们打听下，如果想联系人教，有没有什么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虽然全世界都清楚，人教有成员在魔都，但具体怎么联系，却没头绪。 “我听说殿堂有办法联络。”一人道。 迟秋有点犯难，守夜人组织中立，与各大势力，包括殿堂都有联系，但要对方帮忙引荐人教……就太难了。 “要不，你打广告吧。”好奇宝宝女生咯咯笑道： “报出自己的地址和电话，人教的成员如果看到，也许会主动联系你呢，前提是你不怕殿堂上门查水表。” 迟秋认真想了想：“我考虑下。先在这边找几天，没结果算了。” 他没注意到，旁边优雅用餐的宁错略显怪异的表情。 …… 这场聚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才各自散去，临走时，迟秋拜托大家帮忙在圈子里找找人教线索。 看得出，确实有事，不是单纯的好奇。 “等苏宁回来，让他考虑见不见吧。” 宁错想着，走向地下停车场，却突然看到，车子旁等着一个人。 “迟秋？你有事？”她惊讶道。 等在这里的迟秋脸上没了散漫，认真地凝视着她，说：“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宁错心头一跳，表情困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迟秋靠在车库承重柱旁，轻轻叹了口气：“普通人察觉不出，但我可是超凡者，宁错，你瞒得了李哥他们，但瞒不了我！” 说话间，迟秋骄傲地昂起头： “机智的我早已经看穿了你的伪装！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 宁错悄悄扣住藏在手腕里的符箓，神情凝重地看过去，心想守夜人果然不简单，对方席间频频提到人教，是在敲打自己吗？ 我人教成员的身份，竟被这个老朋友，同学，看穿了吗？ 他的目的如何？ 亦或者……这场聚会本身就是对方的安排？我早已经暴露，而迟秋此次回国，发起聚会，目的就是为了见我？ 无数线索在宁错脑海中连接，真相如一张大网，徐徐铺开。 下一秒，她就听迟秋面带悲悯，沉声道： “你是……末日救亡会成员，对不对？！” 宁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箱:人教新驻地 地下车库，看到宁错吃惊的神情，迟秋脸上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 “我知道，你肯定很疑惑，自己的身份怎么暴露的？其实很简单。” 他模仿侦探模样，推动镜框： “第一，虽然你伪装的很好，但获得超凡力量后，人的精气神都要比普通人更强，短时间用血媒提升力量的人感知不敏锐，可我们守夜人不同。” “第二，我在提起超凡世界时，你的神情也有异样，单独看问题不大，可与其他几人对比，明显不同。” 顿了顿，他说： “第三，我听说，你留学时候接触过救亡会，这样，真相自然就被推导出来了。” 说完，迟秋挺直腰杆，昂着头，一副我是破案奇才的骄傲派头。 宁错越听，表情越怪异，而这个反应则被迟秋理解为了被戳穿后的震惊。 [校花的另眼相看]get！ “所以你是这么想的。”宁错眼神复杂道。 迟秋点头，然后正色道：“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们是朋友，单独找你说，也是想提醒你，远离救亡会。” “为什么？”宁错好奇问。 迟秋说：“具体的事我不好说，总之，救亡会与很多大组织不同，很鬼祟，不单是宣扬末日论的问题，内里，还涉及一些不光彩的行动。 我们守夜人也在调查这个组织，但始终没有能解除核心。” “救亡会目前应该还没扩散到华夏，你大概也接触不深。 听我一句劝，尽快划清界限，不要参与进去，这个劝告不是以守夜人身份来说，而是以老同学，好朋友的身份提醒你！” 宁错看着他，笑道：“我心领了，会认真考虑的。” 迟秋见她不太在意的模样，有些急： “你别不放在心上，世界上超凡组织那么多，尽可以选别的，救亡会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顿了下，他咬牙道：“我可以透露给你个消息，上次魔都港妖魔入侵，据说背后就有救亡会的人参与！” “……”宁错想了想，配合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从哪里听说的？” 迟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 “世界超凡圈子里早就传遍了，是殿堂的人放出的消息，不过，我知道的比别人多些，听说，这个信息也是殿堂从别的地方获知的。” “哪里？” “人教！”迟秋神秘兮兮，说道：“据说，是人教透露给殿堂的！这事我就告诉你，可别往外传，知道吧？” 宁错努力憋笑：“知道了。不过人教说的就一定对吗？” “你懂什么！”迟秋正色道：“人教的来头大的很，你没接触过，跟你说你也不懂。”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当然，我们守夜人也不差。” 宁错继续憋笑，伪装认真：“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行，言尽于此，你多想想吧。这两天我都在魔都，有事可以来找我。”迟秋也没深问，他有分寸。 …… …… 3月1日，上午，经过了两天的航行，璀璨公主号终于抵达魔都港。 早已等候的殿堂分部立即登船，接应抢救回来的同袍与物资离开，并处理后续，苏宁与雪莉则混在旅客中，顺利登岸。 至于萝衣，没身份过安检，躲回灰雾空间睡大觉了。 “欢迎回家！”出站口，广场上，当雪莉看到接站的宁错，整个人委屈地扑过去，抱住闺蜜不撒手： “宁宁，我没钱了！我变成穷鬼了！你收留我吧！” 引得周遭旅客侧目。 宁错给好友抱着，脸上的笑容僵住，双手张开，无措的看向慢悠悠走过来的苏宁： “她怎么了？” 这和她预想中展开不一样啊。 “恩，事情有点复杂。”苏宁组织着措辞，心想该怎么说？坦言你闺蜜给萝衣吃穷了？这两天口粮都是自己接济的？ 有点不好开口啊…… “算了，上车再说。” …… 魔都街道上，车内，雪莉委委屈屈说完了经过，听得开车的宁错一脸的难以置信，心想还有被吃穷这种事。 安抚了几句，承诺包吃住，雪莉才重新眉开眼笑起来。 宁错又将魔都这边的事做了汇报，一个是修行上，进步速度降了下来，令她大为苦恼，询求解法。 一个是有关于工作室的情况。 “符箓之道艰深，你才接触不久，进步速度已经很快，不要给自己压力。” 苏宁劝了几句，心中感慨，总感觉宁错修行的比自己拼命多了啊…… 进步也堪称恐怖，不愧天才。 “制符成功率问题……等回去我给你样东西，也许会有帮助。”苏宁指的是书符笔。 “恩。”宁错眼含期待。 “至于工作室……你处理就好，对了，等稍后我给你份资料，在工作室挂个名。”苏宁想了想，又说。 他准备帮朱一闻挂个员工的岗位，名义上就是外派采编记者，工资报税，都托给工作室发放。 这样朱一闻也好给家里有个交代。 “好。”宁错没多问，点头应下。 总共也才离开一周，相比于对东京事件憋了一肚子好奇的宁错，苏宁还真没啥好问的。 说完这两件，才想起来道： “对了，你之前发消息说的那个守夜人朋友，还在魔都吗？” “还在，”宁错点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我们，但没头绪，明后天可能就要走了。您要见他吗？” 说完，没有得到回答。 宁错好奇地从后视镜望过去，发现苏宁有些走神。 “啊，我考虑下，先回去，晚些时候给你答案。”苏宁回过神，敷衍道，整个人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系统面板上。 就在刚刚，他第n次查看钻石宝箱解锁进度，发现这破箱子终于可以打开了！ 不容易啊，苏宁激动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现在就打开看下，到底是啥东西，憋了好几天才完全解锁。 “好。” …… 憋着满肚子好奇，苏宁乘车返回了工作室，简单和其余人打了个招呼，于众人敬仰好奇的目光中，进了熟悉的卧室。 随即召唤木门，跨步进入灰雾空间。 …… 空间内阳光明媚，古木参天，萝衣四仰八叉躺在龙床上睡觉，苏宁关门，急不可耐道： “提取。” 刷—— 一个硕大的，沉甸甸的，镶满了钻石的宝箱凭空落在草地上。 光是个头，就比其余箱子大一倍。 抬手，开。 炫目白光散去，在苏宁期待的目光中，偌大的箱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堆积如山的宝物，只在底部，孤零零躺着一枚木制玉牌。 上书古字：水央宫 “这啥。”苏宁傻眼，这么大箱子就装了个这？水央宫又是什么？ 疑惑中，他抬手触摸，结果指尖碰触的刹那，令牌化为一道印记，没入手掌。 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对应信息： “水央宫：人教建筑群，藏于介子空间，可于固定区域放置，供人教成员居住，修行。内含开灵殿。” 这是…… “小世界？”苏宁愣了几秒，醒悟过来，这分明就是“灰雾空间2.0”啊，当初，在沈城时，解锁了开灵殿小空间，一直用到现在。 可谓极为方便。 不过，伴随物品增加，逐渐有些局促，这也是后来，除了开灵觉醒仪式外，并未再分发进入权限给宁错、雪莉等人的原因。 灰雾空间自己和萝衣用，足够。 但当据点……多少有些寒酸。 而这个“水央宫”，则是另外一座，更大的空间，内部不但含有开灵觉醒设施，还有其他建筑。 规模上，远非只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灰雾空间可比。 “还有一个特殊地方，水央宫需要放置在某个区域，而非必须跟随我行动。” 苏宁读取信息，意识到这点。 要知道，灰雾空间虽然也可以让其他成员进入，但必须距离苏宁足够近，这就导致，其作为“随身空间”来说，绰绰有余。 但却没法拿来当做一个固定的“据点”。 而水央宫不同，只要放置在魔都，那么，只要获取权限的成员处于魔都市范围内，都可以进入。 “这分明就是个总部地点啊！”苏宁讶异。 不……不能说是总部，毕竟总部得有掌教……但作为“魔都分部”总足够吧？ 想到这，苏宁有些坐不住了，折身返回现实，心念一动，系统面板铺开，成为熟悉的“城市沙盘”。 他轻轻朝魔都上空一点，选定，一只幻化的令牌打入魔都上空，放置完毕。 与此同时，魔都上空，一处空间微微扭曲了下，旋即恢复如常，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呼，这就行了吗。” 完成这一步，他就可以在这座城市任何地点，打开进入水央宫的门户。 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苏宁掌心朝空气虚按，继而，空气如水波般荡开，一扇玉石大门于空气中显现。 苏宁推门，无声无息，光芒从门内弥漫出来。 他眯了眯眼，迈步进入，待光芒散去，赫然发现，前方竟是一片偌大湖泊！ 白雾弥漫，烟波浩渺，宛若仙境。 …… 一门之隔。 工作室办公区内。 大群年轻的员工们都没在工位上，而是排排坐在休息区，围绕着坐在中心的雪莉，听她讲东京灾难那晚的见闻。 恩，按照宁错的说法，她与苏宁就是冒死拍摄，传回珍贵视频影像的功臣。 苏宁逃的快，只留下雪莉被一群好奇宝宝围着，七嘴八舌追问，宁错言笑晏晏，端着杯奶茶在旁边。 边喝边听雪莉编故事。 “莉莉姐，我听说东京当时有不少人教成员出没，你看到那头龙了吗？”一个新员工好奇道。 “对，就是魔都港视频里，那头东方神龙，看没看到？” 雪莉盘膝，坐在沙发上，端着只茶缸，正侃的眉飞色舞，听到这话，圆脸上闪过一丝心悸，似乎想起了些不愉快的经历： “没看到！！”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咋这么大反应。 宁错强忍笑容，忽然，看到办公室门开，苏宁轻轻朝她招手，宁错悄悄走过去： “怎么了？” 苏宁笑道：“我考虑好了，我想见下你那个守夜人朋友。在教内魔都分部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震撼的人教分部(四千字) 下午，魔都某座酒店外，宁错将车子停下，用手机给迟秋发出了一条见面的信息。 做完这个，她扶着方向盘，深深吐了口气，将心中的震撼的情绪吐出。 就在不久前，她给苏宁领着，进入了人教魔都分部驻地： 一处秘密的空间。 按照苏宁的说法，工作室人多眼杂，不方便居住，加上教内最近有了些收获，就申请了一座水央宫，作为魔都分部驻地。 也方便她与雪莉修行。 起初，宁错还没太多想法，只以为，是与沈城时见过的那处小空间类似，对比迟秋描述的守夜人总部，总感觉差了些。 主要是规模小。 可当她真正与苏宁踏入水央宫后，便被惊喜所取代，而后，苏宁更要求她，带迟秋过去一叙。 惊喜中的宁错并没有丧失理智，询问用真实身份过去是否不妥，但苏宁给予的答案是由她选择。 站在苏宁的角度，自己与雪莉的身份恐怕已经瞒不住，那么，与之联系紧密的宁错，隐瞒与否也实在没必要。 而在宁错看来，这无疑是人教进一步“入世”的体现。 她略作思考，还是决定以真面目过来，恩，主要是方便亲眼目睹老同学社死现场。 “宁错？”这时候，文艺范打扮的迟秋匆匆下楼，拉开车门，坐进来，表情凝重： “是遇到麻烦了吗？” 他觉得，宁错找他，肯定是因为救亡会： “救亡会的人找上你了？阻止你脱离他们？” 宁错张了张嘴，却被迟秋打断： “好了！你不用说，我都懂！放心，身为老同学，我不会看着你陷入险境而不管的，就算我解决不了，还可以联系殿堂。 他们总会给我们守夜人些面子……” 说话间，他警惕地四下望去，似乎在寻找可能存在的敌人，顺手去扯安全带： “是要先离开这吗？” 宁错沉默了下，终于说：“其实，我不是救亡会的人。我属于另一个组织。” 迟秋动作一顿，诧异道：“哪个？” 宁错委婉道：“人教。” 车内，短暂的沉默。 “咔哒！”迟秋震惊地捏碎了手里的安全带卡扣，高分贝惊叫：“你说啥？！！” …… 酒店外，宁错的车子缓缓驶离，漫无目的地拐上了一条偏僻道路。 车内，没人说话。 迟秋埋着头，脑子里回荡着宁错此前的解释，脸颊似火烧。 人教……自己的同学竟然加入了近来声名鹊起的人教，并且特意带自己去见她的上级。 迟秋只觉的脑子乱糟糟。 脑海中，全是前几天聚会时，自己的吹嘘，以及地下车库那段劝诫。 越想，他头埋的越低，恨不得跳车逃离，远走他乡，封存掉这段尴尬的记忆。 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说好的三年归来，同学聚会打脸，校花仰慕呢？结果……呵呵，前半段勉强还行，后半段转女频，原来校花是大佬…… 装逼装到铁板上……原地去世。 “咳咳，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宁错贴心道。 “别说了！”迟秋羞愤欲死，抓了抓头发，强撑道：“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生硬的话题扭转] “好。”宁错忍住笑出声的冲动。 “你们老大要见我？是那位代行者？”迟秋问。 宁错说：“你知道？” “当然，我们守夜人的情报能力向来是强的，”迟秋挺直腰杆，重新找回了骄傲： “当今人教在魔都坐镇的是教内‘代行使’，负责对外联络，与殿堂早有交流。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他在前段时间去了东京，接触过御三家。” 宁错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迟秋扬起下巴：“说起来，你要带我去哪？是你们的秘密据点吗？让我猜猜，是藏在这附近的小区里？” 他不觉得，会是什么隐秘之地。 “差不多了。”宁错突然说，没等迟秋疑问，就见她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朝前方一推。 霎时间，这段偏僻，无人的小道上，空气蓦然如水波般荡开。 车辆前方，一座虚幻的，青白色的玉石大门蓦然浮现，在宁错轻轻一推的动作下，无声敞开。 整辆车，在迟秋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径直驶入通道，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座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大门，也消失在空气里。 …… 一步跨入，两重世界。 洁白的光芒扑面而来，照亮了挡风玻璃，下一秒，宁错轻踩刹车，停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下车吧。” 副驾驶上，蜷缩着身体，一手死死攥着安全带，另外一条手臂挡在面前的迟秋睁开眼睛，朝前望去，面露愕然。 湖泊！ 视线从挡风玻璃穿出，赫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烟波浩渺的静湖，其占据了这座小世界的主要部分。 湖上，铺满了青碧的荷叶，朵朵粉嫩莲花挺拔，仿若盛夏。 湖中心，偌大一座玉石广场，其上，古典楼阁林立，延伸出数条玉石桥梁，或与水面平齐，或拱起，连通岸边。 远处，青山如黛，水天相连。 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这这这……”迟秋结巴了起来，有些懵，他当然一眼看出，这里绝非魔都，可前一秒，两人还行驶在街道上。 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难道……是……”他猛地望向身旁。 就见宁错已经推开车门，故作淡然道：“是另一处空间，你可以理解为与魔都重叠的另外一层。” “下车吧，使者还在等你。”宁错平静道。 迟秋走下车，脑子里还懵懵的，四下望去，发现车子停在一片湖岸上，后方是半虚幻的大门。 类似的门不止一扇。 宁错领着他踏上居中玉桥，朝湖心建筑走去，清风扑面，荷花摇曳，侧头，还能看到水中灵鱼游动，空中，有“仙鹤”飞舞。 他茫然行走，耳边回荡着宁错的声音： “这片湖，名为大圆湖，取其形，为规整浑圆态势，我们行走的桥单名一个‘仙’字，取出尘之意……” “至于前方那片建筑，名为水央宫，看到最高的那栋楼了吗，那是望气楼，使者就在那里等你。 可惜，这处空间荒废了太久，我们这边的人手也少，所以大部分功能都关闭着。” 宁错大大方方介绍着，眼眸不时瞥向迟秋，看到他失神的表情，心情愈发愉快： 哼，让你吹守夜人总部，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迟秋这时也敏锐捕捉到了宁错眼中的揶揄，于心中，将这里与守夜人鼓古堡进行对比，强撑道： “倒……倒还不错，好吧，我承认，人教总部比我想象中好，但我们守夜人总部可也半点不差，异空间什么的，我们也有的！” 恩，这话不假，他的确听师兄们说过，守夜人禁地内，有区别于现实的异空间，虽然他没去过…… 但自家也有啊。 大不了，双方打平了嘛，他努力昂起脖子，让自己不露怯。 然而，下一秒，就听宁错幽幽道： “总部？这里不是呀，我没和你说吗，水央宫只是我们在魔都这座城市的驻地而已，勉强，算作一个市级分部吧。” 暴击！ 迟秋脚步踉跄，咬着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只觉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咔嚓一声，给人打破了。 稀碎。 突然，头顶响过一声鹤鸣，迟秋回神，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湖心陆地。 这座桥，似乎有缩短距离的力量。 脚下，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广场，铺满了白玉地砖，周遭，以半圆形分布着一座座古典楼阁。 皆有数层。 红漆木柱，乌黑片瓦，拱角悬铃。 一名名披挂铠甲，腰佩刀剑的“仙兵”威风凛凛，巡逻守卫，迟秋毕竟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很快辨认出。 这些守卫不是真人，但却有着超凡气息，并迅速对应到情报中，桃源浮陆内曾出现过的护山卫兵。 “你们来啦！”忽然，纸人守卫散开，雪莉挂着笑容走来：“前辈请你上去。” 前辈……是那名人教使者吗？ 迟秋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震惊的情绪，挺直腰杆，强撑骄傲迈步上楼，一路，来到这座七层高的古楼顶部。 这里，赫然是一座八卦台，一道披着神秘袍服，端坐于八卦台中央的，没有五官的人影平静望来： “你是迟秋？守夜人？” 迟秋偷偷掐了下大腿，扬起下巴，掷地有声：“是！您是人教代行使？” 苏宁轻轻颔首，平静道：“你在找我？何事？” 迟秋咽了口吐沫，被眼前这副大佬派头给震住了，努力压下紧张，回答道： “贵教最近在国际上声名鹊起，我们守夜人组织，与各大势力都有交集。 一直渴望与人教联络，只不过贵教崛起迅速，行踪隐秘，也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东京事件后，我们才发现，贵方已经进入过宇宙暗面论坛，尝试在后台与你们联络，却没有音讯……” 苏宁默不作声。 关于“宇宙暗面”是守夜人在运营这事，他是直到最近才知道的，至于后台私信……他都好久没登陆了，当然没看到。 迟秋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继续说： “刚巧，我要回国一趟，所以组织里就让我顺便找下人教线索，看有没有机会联络，如果能找到，一来，是邀请贵教入驻网站。 我们已经给您的账号下发了权限，如果您愿意，可以来网站上建立人教的官方页面，交流、发布信息，或者交易物资…… 我们守夜人素来中立，有口皆碑，否则各国超凡势力也不会选我们的平台入驻，这点您可以放心……” 顿了顿，迟秋说： “至于第二件事，也是一个邀请。不过，是我们的领袖发来的。” “哦？”苏宁疑问。 迟秋正色道：“我们守夜人的领袖，命我代为传话，希望贵派掌教，或有足够分量的高层，可以来欧洲，到我们的总部聊聊。” “只是聊聊？”苏宁反问。 迟秋点头：“上头是这么给我说的，当然，领袖也说了，这份邀请长期有效，贵教什么时候方便，随时可以在我们网站后台发消息。 介时，我们会提前安排迎接。” 苏宁沉默了阵，点头，说：“知道了。” 他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也没有细问对方领袖的目的，或者守夜人组织的情况。 那不但会露怯，得到的信息也未必真实。 问迟秋，都不如问华夏殿堂。 “还有别的事吗？”苏宁见这个梳着泡面头，男生女相，艺术家打扮的家伙站着不说话，问道。 迟秋想了想：“没了。” “你们的邀请我已收到，会仔细考虑的。没有其他事的话，恕不远送，”说着，苏宁看向宁错：“你去送下吧。” 后者颔首，带着有些恋恋不舍的迟秋下了楼。 雪莉见人走了，不再绷着严肃的表情，嘻嘻哈哈凑过来：“前辈，你刚才的样子好凶。” “有吗？”苏宁解除伪装，纳闷道。 “有！”雪莉认真道：“板着脸，很有威严的样子，那个迟秋吓得声音都是抖的。” 苏宁笑着翻了个白眼： “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吗？你表现可不如人家呢，还笑。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要想一些事。” “哦。”雪莉跑掉了。 等人离开，望气楼顶只剩下苏宁一人，他起身，望着湖光山色，有些出神。 几只盘旋的仙鹤拍打翅膀，落在望气楼栏杆上，彭地化为了一排“千纸鹤”。 水央宫的面积自然要比灰雾空间大许多，不过，却也没夸张到“世界”的地步。 事实上，整个界域只有湖泊范围，至于远处的青山，可望而不及，苏宁去走过，抵达大圆湖边缘时，会撞上空气墙。 不过，饶是如此，从任何角度来讲，这里拿来做一个隐秘组织的总部，都绰绰有余了，更不要说，只是“分部”。 只可惜，周遭这些古建筑，内部只保留了部分大型设施，比如某座楼内的巨大丹炉，并没有更多的细碎物品保留，与开灵殿一般，空空荡荡。 好处也有许多，比如幸福感最高的一点： 这里能联网…… 这就比灰雾空间强太多了。 不过，苏宁眼下并没有心思琢磨水央宫的应用，而是思考着守夜人领袖邀请的含义。 “听起来，属于很正常的交流，可总觉得不大对劲。” 苏宁想了阵，没有头绪，索性掏出玉符，给“一零一号”发送消息： “在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玉藻前:天机被遮蔽了 “一零一：在，什么事？”几秒后，玉符浮现文字。 苏宁开门见山：“关于守夜人，你们了解多少？” 他没有解释询问的缘由，也不打算解释，上次龙宫影像时，他给了殿堂很多信息，还没有拿报酬。 所以，他不担心对方不回答，除非官方耍赖。 “我们对守夜人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果然，对面没有反问，直接了当说： “只知道，在妖魔降临前的很多年里，守夜人组织就存在着，历史很久远，成员数量不多，行踪隐秘，其首领代号‘王爵’，极少有人目睹真容。 这个组织的力量并不是来源于现代科技，血媒进化，而是苦修。 在久远的年代里，守夜人始终保持着于艰苦环境下苦修的习惯，并掌握某种激发超凡力量的方法。 很少参与到世俗斗争，有记录的几次出现，都是在历史上战乱，或者天灾，民不聊生时期，曾出现，对平民进行援助…… 不过，他们似乎很忌讳走入大众视野。 直到妖魔出现后，才稍微改了性子，构建了宇宙暗面网站，邀请世界各国超凡组织入驻。” “十七：苦修？他们是修行者？” 苏宁怔了下，与迟秋会面时，他曾用望气术打量过对方，发觉他身上存在与混血种、食尸鬼类似的能量。 利用血脉获得力量的进化者，与炼化星光的修行者，能量反应还是有区别的。 “一零一：是，起码我们掌握的情报如此。 事实上，现如今除了各个国家层面培养的进化者外，其余组织，或多或少，都掌握某些修行方法，不过表现形式也各不一样。” “十七：殿堂没有尝试培养修行者吗？以国家力量，想要获取一些修行方法，应该不难。” 苏宁歪了个楼。 “一零一：（苦笑）我们当然有研究过，可效率太低了，要么没法规模化，要么培养起来成本过高，而且那些传承也大多不成体系。 成体系的，则自成组织，就像守夜人这种，我们也没法获取核心法门。” 苏宁点头，这个与他从御三家处获得的说法类似。 想了想，他没就此多聊，将话题拉回正轨： “对守夜人的成员，你们了解多少？” “一零一：情报显示，守夜人的成员不分国籍，各个大洲都有，至于具体招募条件，我们还不清楚。 从打妖魔出现，神秘学井喷，我们需要补的课太多，很多事，尤其涉及国外，都还掌握有限。” 末尾这句，有点解释的意思。 顿了下，吕凤山又补了句： “另外的话……还有个消息，没有经过证实，是关于守夜人领袖王爵的。” “什么？” “……据说，王爵可能是个长生者，活了很多年。” 苏宁眼皮跳了下，见吕凤山没再补充，说： “我知道了，这些情报的价值从上次你们欠我的报酬里扣。” “一零一：不用了，这点消息算免费送的。对了，接下来几天，我有特殊任务，可能没法与你沟通，会把玉符交给部门联络员。” 挺大方嘛……苏宁想着，也没在意，说：“好。” …… 京城，红井基地。 a1区，大会议室内，吕凤山见玉符上文字消失，吐了口气，抬头看向长桌旁大群同事，摊手： “对面挂了。” 苏宁发消息时，众人正在开会，讨论人教议题。 幻灯片上，还展示着冰棺的照片，这段时间来，基地对冰棺进行了各种检测，但都因诸多因素，没有进一步的发现。 不过，综合其可能与人教存在的联系，以及东京事件、全球各地异常等线索，殿堂内部对人教的重视程度，提升到了空前级别。 在刚才的会议上，更定下了进一步与其沟通，交好的决议。 这也是吕凤山尽心尽力，解答守夜人情况的原因。 “好，辛苦你了，这次的会就到这里吧，你专心准备下井。”基地总负责人说。 吕凤山点头，放下玉符，率先起身离开了。 其余各部门负责人也各自散去，这时候，忽然有文员赶来： “部长，调查组从东京方面获得了重要线索，锁定了几名疑似人教成员身份。” 负责人一怔，忙接过那份绝密文件翻看起来，片刻后，他将调查报告重新收入文件袋，说： “封存起来，就当没有这件事，调查到此为止。” …… “吕阎罗，给您配的防护服和药剂已经准备就绪，运抵红井探索线前岸了。” 走出会议室，回到住处，吕凤山就看到一名工作人员走来说。 “我知道了。”吕凤山点头：“你去忙吧。”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点头离开，吕凤山杵在门口，发了会呆，就听到身后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站门口干嘛？不回屋睡会，养精蓄锐？”楚雨大魔王问。 吕凤山看了她一眼，出奇地没有逃掉，而是摇摇头，说：“精神亢奋，有点睡不着。” “药剂的正常反应，不用勉强。”楚雨温声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只要老老实实，按照路线下，不要冒失，危险不大。” “恩，我知道。”吕凤山点头。 他这回不担心被楚雨抓走，因为他马上就要去做一个特殊的任务： 深入红井，率先进入充满污染的，更深的地底，勘测，收集内部情况。 “这活本来用不到你，关键前两天那一波，各地古物异常反应，冰棺出土，红井深处也有波动，不去看看，总让人担心。”楚雨抱着肩膀，说。 吕凤山笑呵呵道：“所以啊，这活就得我来干，阎罗这称号也不是谁都能拿的。” 楚雨翻了个白眼，说：“还嘚瑟起来了，记得，快点回来，我下个实验还缺志愿者呢。” 说完，她迈步离开，吕凤山一脸无语，摇摇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前方出现了火山口般的红井隧道。 人站在边缘，如同蚂蚁。 “敖乙？怎么，想跟我下去耍耍？”吕凤山看到蹲在井边的小男孩，笑呵呵逗闷子。 男孩板着脸，站起身，对他说：“污染减轻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丢下吕凤山发愣。 …… 魔都分部，水央宫，望气楼上，苏宁收起玉符，就看到楼下，宁错重新返回，迈步上楼： “迟秋已经送走了。” “恩，他说什么没有？”苏宁好奇道。 提起这个，宁错嘴角忍不住翘起：“没，但我看得出来，他急着要把这边的消息汇报回去。” “正常。”苏宁点头，水央宫进入权限只限于几人，不担心给找到，迟秋要汇报，随他就好。 另外，通过与殿堂的沟通，苏宁对守夜人也愈发好奇了。 至于赶赴欧洲会面，还是算了吧，起码在拥有足够多的底牌前，他不会冒险。 “对了，这个你拿着，之前说的，给你的礼物，应该对绘制符箓有帮助。” 苏宁抬手，自物品栏取出书符笔，丢过去。 简单解释了下用法，听得宁错眸子亮起，无比激动。 “另外，水央宫里空着的房间不少，你自己挑选，以后在这里练习、修行，也要方便些。”他看了刚爬上楼梯的雪莉一眼，补充道： “你也是。” “哈？”雪莉茫然，随即后知后觉点头，喜笑颜开，心想这样住的地方也有了。 她正要说话，突然，异变发生，一个虚幻的身影蓦地从雪莉体内走出，吓了几人一跳。 手持油纸伞，身旁古典华服，戴着半张狐狸面具的玉藻前一副神棍语气： “苏宁，我察觉到了不安。” “什么意思？”苏宁皱眉。 玉藻前平静道：“不知道，我预感到，有危险在暗中酝酿，却不知在何处。 我无法捕捉清晰，就仿佛，有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干扰，遮蔽了我对天机的感应。” 饕餮降临前，她就曾预示了东京毁灭的画面。 可这次，却说，有力量屏蔽了天机。 …… 京城，红井基地。 穿着白大褂，戴着红框眼镜，吧嗒吧嗒踩着小高跟招摇过境的楚雨按照日程表，朝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途中，路过b1区的某片区域，看到玻璃幕墙内，一群人正围着那只从桃源遗迹中带回来，被当做预警器的大龟壳，议论着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问题吗？”楚雨推门进入，好奇道。 负责这边的研究员回答： “还不清楚，刚才龟甲占卜有异常波动，我们起初以为是哪里有妖魔降临，但波动很快消失了，甲片各个区都灰暗了下去，好像坏掉了一样。” “监测部门呢？”楚雨问：“有没有发现？” “没有，一切正常。” “这样吗？”楚雨茫然。 …… 魔都，机场。 颇有些文艺范打扮的迟秋拎着登机箱，走入候机室，按部就班打印了前往长安城的登机牌。 关于与人教会面的事，他已通过网站，汇报给了守夜人总部。 这意味着，此行公事结束，他可以安心回家度假。 原本倒也没这么急，但下午的经历让他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生怕再次受到打击。 电子播报声响起，迟秋用力甩了下围巾，潇洒、决绝地走向登机口。 —— 本卷主剧情来了，本想写个大章的，但太困了，不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安乱》(四千字) 深夜，难得的好天气，星光明媚，一弯银月高挂，长安城里无风无雨，进入三月后，夜晚气温渐升。 市区某座不太起眼的建筑内，灯火通明。 建筑顶部，架设着造型奇异的侦察天线，24小时，覆盖整座城市。 作为国内西北区域的中心城，华夏殿堂在这里布下的人手也远比普通城市要多，单是阎罗，就有一位。 坐镇长安，辐射周边。 东京事件爆发后，全国各城分部进入紧张状态，灰风衣轮值，确保任何时间，都可以有人应对意外。 “换班了，没有情况吧？” 凌晨两点钟，一队灰风衣走入驻地，笑问道。 “没，一切正常。”熬夜值班的超凡者们答，纷纷起身，披上外套，结伴朝楼下走去。 虽是超凡者，也都年轻，不过在没有紧急任务的情况下，枯坐值班，也是很消磨人精神的事，这会不少人都打着哈欠。 “南风，你车还没修好吧？坐我车吧，咱俩顺路。”邹方朝一个很年轻的同事说，后者忙点头：“麻烦了哈邹哥。” “嗨，顺路的事。”邹方笑笑，拿出车钥匙，走向停车场。 作为长安殿堂第一批成员，邹方虚长几岁，代号“南风”的青年入职的时候，就是他带的。 经典老带新。 所以，虽然彼此年纪也差不太多，但关系上多少有点组织、公司内“师徒”的意思。 “邹哥，以你的资历，其实没必要值夜班的吧。”南风是个嘴巴闲不住的，车子刚驶出大院，就忍不住说道。 “恩，”邹方坦然承认，随即笑着反问：“你觉得夜班不好？我倒觉得不错。” “为啥？”南风好奇。 邹方拐上清冷的街道，说：“黑天街道上人少啊，不像白天。如果晚上出现妖魔，处理起来，也没那么束手束脚。” 顿了顿，补了句：“而且，也能少眼睁睁看一些人死去，却来不及救下。” 南风愣住，车内，仪表盘的灯映的气氛有点梦幻，他突然觉得，邹方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语，有点沉甸甸的。 安静中，车辆在凌晨两三点的市区里行驶，这个时候，街上都没什么车，耳边只有车辆引擎低鸣。 南风试图活跃气氛，开始自顾自讲述起自己最近的见闻，网上发生的新鲜事，他知道邹方不大看这些。 作为分部内能独当一面的精英，在没有妖魔到来的时间里，几乎都在训练。 按照他的说法，训练时下的功夫多一分，将来在面对妖魔时，获胜，活下来的机会也就大一分。 作为入职不久的新人，南风经历的战斗很少，对此缺乏切身体会，心中时常觉得，邹方有些认真严肃的过头。 就像现在，自己分明刚讲了个得意的段子，结果唯一的听众却反而是皱紧了眉头： “南风，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啊？没有啊。”南风疑惑，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茫然的脸上。 邹方扶着方向盘，车辆匀速行驶着，他的眼神却逐渐锐利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太安静了？” 南风愣住，仔细观察了下，表情也认真起来： 是的，太安静了。 虽说时间逼近凌晨三点，大多数人们处于睡梦中，可眼下，目光透过车窗看出去，整个城市，寂静仿佛没有半点动静。 黑暗涌动，一股玄妙的孤寂感涌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辆车。 “吱呀——” 突然，座下的车子猛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制动声，车身抖动，邹方猛打方向盘，毫无预兆地，强行减速，在前方路口完成了一个漂移。 南风猝不及防，正要询问，就听邹方低吼：“看外面！” 他茫然望去，继而瞳孔骤缩。 只见，车子原本行驶的道路前方，突兀地中断，取而代之的，不再是钢筋水泥的楼房建筑，而是一片红色的宫墙！ 就如同影视剧里，皇宫的外墙般，高耸而立，截断了前方路径，上方，刚巧是一座角楼。 巍峨的城墙上，满是灯火，隐隐约约，有身披铠甲的持刀侍卫巡行，却似乎对另外一侧的现代都市，视而不见。 “这是哪里？”南风心头惊悸，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邹方便已死死踩下油门，这辆黑色的轿车如猛兽般咆哮。 于夜幕中，发出轰响，如离弦之箭，朝着相反方向疾驰！ 也就在车子离开后的数秒，原地，沥青油板路蓦然被青砖石路取代，竖着路标，红绿灯的现代十字路口，倏然间，消失不见。 世界于此刻重叠，现代城市、设施无声无息，被另外一个颇似古代皇城的世界取代。 “滴——滴滴——” 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回荡，车内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踩到最右侧。 车内，邹方的表情从冷峻变得有些狰狞，通过后视镜，他清楚看到后方发生的一切： 一座座古典楼阁，屋舍，拔地而起。 绵长的路灯一盏盏消失掉。 居民楼变成了挂着火红灯笼的古典酒楼。 现代商厦变成了一座座古代宅院。 覆盖！ 覆盖！ 倘若将视角拉高，自天空，以超凡的目，俯瞰。 就会发现，此时此刻，偌大的长安市内，中心的一片区域已经被古代建筑取代。 而这个区域，还在不断向四面八方蔓延。 现代建筑消失，一座古代城池取而代之。 就像是一张画，被另一张一点点覆盖。 而在这画卷铺开的一角，两个世界的边界线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于市区街道上奔逃。 “邹哥！是妖魔？！妖魔出现了？！” 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南风面无血色，他只是个入职不久的新人，所经历的最大“战役”，只是配合大部队，猎杀一头二级。 眼下的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 “最低三级！甚至更高！”发动机轰鸣声中，邹方一字一顿：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身后的就是精神体妖魔，展开的领域梦境，它会将所有处于其间的人卷入！” “我们回分部吧！杜阎罗他们肯定已经感应到了吧！”南风紧张道。 邹方死死踩着油门，说出的话却有些沉重： “未必！这次的情况不对劲！绝对不是普通的三级，否则，不可能没有半点预警！” 顿了顿，他突然说：“我们不能陷进去，通讯器有信号吗？” “没了！” 邹方心头一沉：“麻烦了。” 话音落下，突然间，异变突生。 车辆后方，一道道黑色的人影自古代城市跃出，迎风见涨，倏然间，化为身高三米的巨人，手中，持握同样由黑影凝成的斩首刀。 令邹方想起了古代刑场的刽子手。 “呼……”凄冷的夜风中，黑影巨人们发出仿若夜枭的叫声，扛着斩首刀，沿着街巷跳跃、追赶，朝车子劈砍。 “砰！”后窗玻璃瞬间被打出一片白色的“窗花”，继而，金属车身划出一连串火星。 “该死！”邹方猛打方向盘，车身游动，将黑影巨人甩开，却又无法彻底摆脱。 时而摸到攻击，汽车后方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邹哥！这样甩不掉它们！”南风见状，持握佩刀，焦急道。 他是力量型进化者，坐在车里，完全发挥不出能力。 “换位！你来开！”邹方突然说，随即用空余的右手抽出南风佩刀，朝车顶挥砍。 “撕拉”声中，一片铁皮倒飞出去，撞在一名刽子手身上。 冷风灌入，南风下意识按照邹方的指令，用刀鞘压住了油门，继而，解放出来的邹方抽身跃起，翻身爬到车顶上，南风则取代了驾驶任务。 “嗡——砰！” 邹方甫一出现，右手朝后方展开，空气震动，一枚枚土黄色的“炮弹”飞出，将一头刽子手砸落。 继而，双手连发，整个人化作炮台，打出一枚枚土元素炮弹。 任凭车子摇晃，手中的攻击却恒稳、精准。 压力顿减，车内，南风一边沿着马路疾驰，一边关注战况，眼神中，满是崇敬。 “快出市区了！”他吼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妖魔的精神领域不会覆盖人烟稀少的郊区。 “来不及了。”车顶，邹方说。 “什么？” 下一秒，南风自后视镜中看到，那延展开的“画卷”蓦然加快，如同海浪，要将两人苦苦支撑的小舟吞没。 他脸色发白，耳畔，响起邹方的声音： “一直跑，跑出去，通知中央！” 继而，邹方突然跃起，离开了车顶，朝撞来的古代城市扑去，浑身血气燃烧，仿若熊熊火炬，手中佩刀直斩。 竟以一人之力，短暂遏住了“画卷”蔓延的趋势！ 虽然，只是一角。 却已足够。 发动机轰鸣声中，残破不堪的车子冲出公路，笔直撞入冰冷的河水中，也逃出了“画卷”的边缘。 “哗啦。”浑身湿透的南风破开水面，仰头，望见高耸城墙。 城墙一角，澄澈的夜空中，一弯银月高悬。 他拿出通讯器，看到已经恢复了信号： “总部，总部。长安分部呼叫！我们……遭遇了妖魔！” …… …… 京城，红井基地。 a1区，即便深藏地底，可此处多数人仍旧遵循着生物节律，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已睡下。 突然，急促的警报声响起，惊醒了所有人。 “发生了什么？”楚雨从实验中走出，就见走廊两侧，房门纷纷打开，人们茫然走出，朝中央大厅赶去。 “不知道。”其余人摇头。 楚雨心中一沉，突然想到了昨天异常的大龟甲。 快步随人流走入中央大厅，就看到高层们悉数聚集，墙上的大屏幕上不再是国内版图，而是卫星下的长安城。 镜头里，整座城市没有任何异样。 “下级殿堂分部成员上报！长安城中出现精神体妖魔，整座城市已经陷落！”见众人抵达，负责人沉声道。 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监控系统并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预警部门负责人质疑： “即便是精神体妖魔，行踪隐秘，但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征兆！如果有，系统就算没能准确定位，但也能提前察觉！这不合理！” “不！有征兆！” 楚雨排众走出，将昨天龟甲的异常说了一遍：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有理由认为，妖魔避开了我们的监测！” “尤其，如果遇险范围真的是整座长安，那恐怕……” 她没有继续说，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三级妖魔是没可能，覆盖整座城市的，最多一个区。 也就是说，这次出现的敌人，要比以往更强大。 “饕餮。”有人呢喃。 饕餮酿造的惨剧刚刚结束，难道，国内就要迎来类似的事件吗？ “救援！吕阎罗呢？立即带人前往长安！”有人喊道，可很快，就想起，吕凤山已经深入红井，与地面失去了联络。 而国内其余阎罗，也都被死死摁在各自防区，难以调动。 一旦抽调他们离开驻地，妖魔极有可能趁虚而入，甚至，将长安当做“佯攻”，这并非没有先例。 妖魔，从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 “不要慌！情况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 长安城作为西北重地，有杜阎罗以及整个省级分部坐镇，眼下，他们应该都已陷入梦境领域，也许，已经与妖魔交手！” 部长沉声道：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防止更多的人陷入其中！” “第一，下发通知！要求长安周边城市切断相关公路、铁路交通路线，全国各机场，停止长安航班！” “第二，命令康京带队，乘坐基地军方运载机，火速赶往长安支援！” “第三……” 他突然看向通讯员：“尝试联络人教，说明此事，告诉那位使者，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条件好商量！” “是！”大厅内，各负责人忙应声，散去忙碌。 …… 魔都，水央宫。 望气楼八卦台上，苏宁盘膝修炼，人皇经运转，漫天星辉飘落，转为灵力，填充己身。 忽然，他仿若心血来潮，撑开双眸，视野中，系统界面展开，倏然打开空间通道。 【检测到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抵达现场，诛杀妖魔，护佑人族，获得奖励】 苏宁望向面板，就见内部，赫然是一座夜幕中的城市，似为轻纱笼罩，看不出具体地点。 妖魔入侵！ 这就是玉藻前不安的来源吗？ 苏宁恍惚间，就看到置于身旁的玉符震动，浮现密集文字，拿起扫过，发现赫然是殿堂官方信息。 这次，殿堂竟比自己提前获知了具体情况？ “长安？疑似四级精神体妖魔？”苏宁凛然，情况比他预想中更为麻烦。 疑似四级？不会吧，刚结束一个又来？真的假的？我的巨灵神尊都还没修好…… 更何况，还是更诡异的精神体妖魔？ 吕凤山在执行任务，没法参与？这么巧？他刚下井，这边妖魔就搞大动作？难道……妖魔阵营预判了此事？ 苏宁思绪电闪，只觉这次事件充满了意外，远不如魔都港、东京湾两次准备充足。 这让他生出些许危机感。 略作思索，他放弃了单打独斗，或者带宁错雪莉前往的想法，决定接受殿堂邀请： “好。我们刚好有一位成员在西北，可以前往援助，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援救队伍的指挥权。” “……我请示下领导，稍等。” 基地内，通讯员立即将苏宁的要求汇报给了总负责人，后者思考片刻，说：“答应他！” “部长，这……”旁边，其余几名负责人面露犹豫。 后者沉声道：“救人要紧！我们需要人教的力量！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也是进一步了解人教的契机。” 众人对视，不再说话。 …… 望气楼。 苏宁看到回复，略显意外，没想到殿堂答应的这般痛快，要知道，他也只是试探。 意外之喜。 “没想到，我还有指挥正规军的一天。”苏宁长长吐了口气，起身，略作思考，拿出山河绘卷，抖落一个纸人，化作自己的模样。 于八卦台上打坐。 自己则下楼，躲入下一层房间中，揉了揉脸，施展易容术，幻化出另一幅外表。 “差不多了。”嘀咕了句，苏宁迈步，跨入光幕。 直抵长安。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局的关键 凌晨，4：38分，长安市外，某条公路上，苏宁身影蓦然出现，落在地上，心头感慨： “这种能力要是能随时用就好了。” 魔都距离长安一千多公里，可借助系统搭建的通道，转瞬即至。 并且，这个通道还将维持到任务结束，以供他返回水央宫，方便至极。 将面板折起，苏宁朝前方望去。 夜幕中的长安市伫立于星月之下，如巨人于大地安睡。 开启望气术，原本平常的市区有了变化。 苏宁没有踏入妖魔覆盖区，所以无法看到情报中的古城，却发现，市区上空笼罩一层淡青色的薄纱，将整座人口千万的城市罩住。 仰头，两片云絮间，一弯明月湛然生辉，却予人一种邪异感。 “咚！” 苏宁忽有所觉，就见面前灰雾弥漫，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萝衣走出来：“我闻到了一股怪味。” “怪味？” “怪香的。”萝衣说，凭直觉望向市区：“就在那里。” 你对妖魔（食物）的感应真敏锐……苏宁吐槽，笑道：“我正要找你呢，醒来的刚好，快变，带我上天。” …… 殿堂的人要抵达，还须时间，苏宁摸不准妖魔底细，谨慎起见，决定先做观察。 骑上心爱的小萝衣，很快的，他飞到市区上空，驾云俯瞰。 “呼呼……”寒风呼啸，苏宁按下龙头，双眸灿灿，俯瞰下方城市，从这个角度，那层青纱愈发明确。 “苏宁，你在看什么？”化作黑龙的萝衣好奇问，她不太喜欢驼人。 “你看，那些青气在流转。”苏宁说。 望气术下，他敏锐察觉，城中弥漫的淡青雾气并非均匀分布，有五片区域，更浓郁。 如同棋盘上的五颗子。 “那是什么？”萝衣问。 “不知道，你循着飞一圈，我要仔细看看，注意，不要进入青气罩子范围里。”苏宁提醒。 一旦进入，就等同于跨入妖魔制造的精神领域，不好出来。 萝衣领命，摆动龙躯，开始小心地贴在上空巡行，苏宁则拿出手机，点开了下载好的电子地图，找到了长安市。 并依据地上的标志建筑物，记录青气分布。 等巡游一圈完毕，两人重新落在城外，萝衣恢复原貌，仰头望着陷入沉思的苏宁，说：“你是不是要进去。” “恩。” “带我一个呗。”萝衣说：“睡得好累，我想出来透透气。” 苏宁看了她一眼，警惕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可不欠你什么大餐。” 见萝衣沉下小脸，他笑呵呵道：“我等下要和其他人一起，你这副样子不合适。” 萝衣看着易容后的苏宁，很聪明地说：“我也会变的。” 说着，一缕缕黑火飘出，包裹了她。 很快，黑火散去，一个唇红齿白，十岁出头，身披青袍的小道士走出，眉心还点着一瓣莲花，在苏宁惊讶的目光中得意道： “怎么样？” 小萝莉秒变青衣小道童。 “这是什么变化法门？”苏宁吃惊了。 萝衣皱起小眉头：“不知道，这次睡醒后就会了。” 吃睡就变强……苏宁感觉自己的系统不香了。 …… 6：45分。 长安市外某条主干道上，灯火通明。 在京城的调控下，所有路段已经封锁，附近的城市的驻军与抵达，一辆辆军车挤满了道路，蒙蒙亮起的天光洒落大地。 “情况怎么样？”当李归背着降落伞，混同最后一批灰风衣从飞机上跳下来，赶到聚集点，忙问道。 因为在魔都港事件中表现优秀，年后，他调任去了京城，这次也是作为支援队伍，火速赶来长安。 军方飞机运载能力有限，二百名精锐分批抵达，这时候，晨光熹微的公路上，已经聚集起大批灰风衣。 “还那样，”队伍里，一个眼睛很大的女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队长，问这些有意思嘛？脑子有病？” “赵晓琪，我都说了，上次那是人教成员冒充的我……你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李归无语。 赵晓琪，正是上次桃源浮陆，被苏宁搭救的那个眼睛很大的妹子。 因为异能晋升，被特招进了京城。 结果这姑娘就记住李归了，年后在京城特训的时候，没少和他互怼。 “安静一下！”忽然，一个肤色偏黑，眸子很亮，气质精明强干的灰风衣开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原地休整，准备行动。” “康队，用不着休整吧，时间紧迫，没必要耽误时间。”有队员说。 众人附和。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没人知道内部情况。 作为领队的康京沉声开口：“这次，不是我带队，上级邀请了人教强者参与支援，也是对方指挥，人还没到。” 众人哗然。 这个消息，他们并不知道。 “人教？上级竟然请来了人教高手加入？”一名灰风衣惊讶出声。 “最关键的，是指挥权吧，康队，你确定是对方指挥？”另外一些人捕捉到关键信息。 以人教过往的行为，打击妖魔并不意外，殿堂与其共同行动，虽说突然，但也可以理解。 可指挥权……却不同。 作为官方队伍，要接受一个声名大噪的隐秘组织领导，虽说人教的确强大，可……他们还是觉得怪怪的。 李归更是脸都黑了，想起了几次三番被冒充的心酸往事。 “肃静！”黑脸汉子康京开口：“不要多问，接受命令！” 众人面面相觑，安静下来，有人说：“可对方什么时候来？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就是，道路都封锁了，等人教过来，恐怕都晚了。” 许多人担忧，他们不觉得人教高手能比他们速度更快。 话音方落。 突然间，众人似有所觉，望向不远处，便见，原本空荡的公路上，蓦然铺开浓郁的灰雾。 “啊——”赵晓琪低呼了一声，下意识按住刀鞘，殿堂队伍，皆如临大敌，继而，就见灰雾中走出，走出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左侧一个身披白色绣金纹袍服，兜帽遮脸，腰间环着一条暗金腰带。 右侧的，个子不高，竟是个唇红齿白的青衣道童。 “我二人已等候多时。” 白袍人声音虚幻，飘荡过来，说话的同时，掀开兜帽，露出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黑白间杂的头发，又添了几丝沧桑。 “人教高手？”黑脸汉子康京目光灼灼。 “正是。”苏宁道。 人群中响起一片低呼，方才质疑的灰风衣面露惭愧，自己还担忧对方来迟，结果，人家早就到了，是在等他们抵达。 还有部分灰风衣，羡慕地盯着两人猛瞧，心说人教高手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在下康京，吕阎罗手下副官，救援队伍暂时由我负责，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黑脸灰风衣脸上故作平静，可心中也极惊讶，他此前完全没感知到两人的存在。 这说明，对方的修为或隐秘手段远超自身。 ‘怪不得上级同意人教指挥，这出场都不一样，带特效的。’康京心中感慨。 身披白袍的苏宁早编好了身份，闻言简短道：“人教左使。” 旁边，青衣道童打扮的萝衣好奇地看着这些人，紧接着道：“人教右使。” 左右使？ 灰风衣们惊疑不定，心想这又是资料中未曾出现的高手。 “情况如何？”苏宁没有废话，很自然地接过指挥的位置，问道。 康京回神，忙道：“不容乐观！根据测算，整座市区都已陷入了妖魔的梦境领域，我们尝试从边缘拉出了一个陷入沉睡的市民，发现他的生命反应在平稳下滑。 根据经验，这意味着妖魔的梦境在正常持续，整座城市数百万人，都已陷入梦境，在缓慢地经受伤害！” 梦境领域……这是你们的称呼吗……苏宁点头，精神类妖魔杀伤范围广，但速度慢，这是他早就领教过的。 难点在于，其远不如实体怪物目标明确，便于打击。 好消息是，他们还有时间，只要在百万人彻底沉沦于梦境前，结束这一切，那么就都还有救。 “梦境里有多少你们的人？”苏宁问。 康京说：“136人，这是战斗序列的的，文员不算。内部，中级12人，另有一位阎罗坐镇。” 这么多……苏宁吃了一惊，要知道，中级是可以坐镇普通城市的，像是沈城，原本的队长就是中级。 长安竟然有十二个，还有一名阎罗，这实力不弱啊，如果只是普通的三级，完全搞得定……如果四级，团灭不意外。 “不过……”康京说完，忧虑道：“事件爆发时极突然，没有任何预警，除了值班人员保持完整战斗力，剩下的，大都在休息，且分散在城市各处……” 懂了，这波是给人家袭营了，苏宁皱眉：“继续说。” 康京道：“我们的计划是，集中进入，然后找寻长安分部的同事，获取线索，针对梦境领域的机制，进行破坏。” “机制？”苏宁反问。 康京并不意外，点头说：“是我们根据世界已发生过的类似事件，总结出的梦境规律，目前只有简单的几点。” “第一，梦境领域状态奇异，并非真实存在，更像妖魔搭建的虚假世界，任何进入范围内的普通人，都会进入睡眠，意识被拉入其中，且不断沉沦。 随着时间延长，沉沦加深，一旦滞留时间太久，就再也无法返回。 身体成为类似植物人的空壳，即事实死亡。而超凡者却是整体进入，一旦死在里面，就再也无法返回现实。” “第二，梦境的背景大多与被攻击地点的历史有关，或者说，妖魔疑似从当地历史中，抽取了一个背景，架构梦境，真实与虚幻交杂，原理未知。 而进入其中的普通人，不会察觉异常，反而会代入梦境，认为自己生活的地方是真实的，甚至于，这些人在梦境中，有自己的身份、记忆、生平……” “第三，妖魔对梦境世界的掌控能力很低很低…… 可以理解为，他们搭建了一个世界，却缺乏对世界的干预能力，没法强行操控里面的人，只能小幅度更改。 并且，这种妖魔的单体战斗能力很差，尤其是在需要维持梦境的前提下……” 康京见苏宁听得认真，继续说：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如果进入救援的超凡者太弱，没有用。可如果太强，妖魔觉得棘手，就会躲避我们，拖延时间。” 躲避……苏宁神情复杂，这个知识他真不知道。 上次遭遇类似的事，是朱一闻将美姬引诱了出来，自己横插一脚，那时候，他还不是美姬的对手，所以美姬直接刚正面。 没想到，妖魔还会躲……这么欺软怕硬的吗？ “这么说，我们进入后，对方有可能会躲避我们。”苏宁反问。 康京点头：“是的，除非妖魔觉得可以碾压我们，否则，应该会躲藏，毕竟，只要撑的足够久，获胜的就是它们。而我们……拖不起！”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样破坏梦境？”苏宁问。 康京说：“利用机制！我们发现，梦境是与现实重叠的，做个比喻，现实中的城市是一副现代画，妖魔构造的，是古代山水画。 想要用后者覆盖前者，就需要打下几颗‘钉子’，我们称呼为锚点。 它们分散于梦境内，在梦境降临初期，会有强烈的能量反应。 随着时间，逐渐减弱，不易被发现，只要我们能拔掉这些‘钉子’，就可以破坏梦境，而妖魔则会阻挠。” 钉子……锚点……苏宁表情有些怪异，问：“这些……钉子，大概有多少？” “不确定，一般在4-5颗。” 不是吧……我在天上看到的，青气浓郁的“点”，刚好就是五个……苏宁问道：“所以，你们的计划是……” 康京坦然回答：“长安分部的同事们第一时间被卷入，大概率知道锚点的位置。 所以，我们进入后，只要找到他们，就有了目标，妖魔可以躲藏，但锚点不行！反过来，只要我们攻击锚点，就可以引诱妖魔出现！” 好计划……苏宁心下称赞了句，继续问： “那么，进入后，该怎么找到他们呢？毕竟，梦境如果很大的话，想从几百万，上千万人里找出分散开的一百多人……似乎并不容易。” 梦境里可没有手机信号！ 康京面不改色摇头道：“不知道！” 嘎—— 周围，听得入神，心血沸腾，默默背诵计划细节的灰风衣们瞬间僵住。 李归与赵晓琪同时捂脸。 心说康队长是怎么能回答的这般理直气壮。 先前，看他侃侃而谈，大家还以为早有计划，等进入撸袖子干就完事了，结果…… 呵呵，计划有，但不完全有。 就连默不作声，装冷酷的萝衣都瞥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这跟没说一样啊，”李归嘀咕，“那么大个梦境，上哪找人去。” “其实找人不难，只要肯花时间，关键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另外一个灰风衣忧愁，众人沉默下来。 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而寻人，无疑会浪费大量时间，且充满不确定。 现场，气氛猛地沉重了起来，这些习惯于落地开干，与怪物拼正面的灰风衣完全不习惯这种战斗。 他们没有经验！ 怎么办？ 人们将视线投向白、青两道身影，却见两人一个皱眉沉思，一个绷着小脸眼观鼻，鼻观心。 心中升起浓郁的失望。 果然，即便是人教强者，也对此束手无策吗？也是，人教高手即便武力强大，但眼下的问题，却非武力可解。 “唉。”赵晓琪叹了口气，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李归攥着拳头，有力无处使般郁闷。 终于，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众人就听那位英俊不凡的白袍左使清咳了一声，说： “我觉得，不用这样复杂，可以简单点。” 顿了顿，见所有人目光望来，苏宁平静道： “我可能知道锚点的位置。” 哗—— 人群侧目。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梦回唐朝 苏宁说完，不出预料地看到一束束目光投来，有惊讶，有不解，有难以置信，黑脸康京更是第一次露出惊容： “使者……您是说……” “我来的早些，用秘法对市区进行了观察。”苏宁简略道。 旁边，青衣道童打扮的萝衣侧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些气。 她觉得这份功劳属于自己。 听到这话，上百名灰风衣眼神复杂起来，没想到人教高手竟提早做了准备，康京尤其感慨，愈发叹服。 “有市区地图吗？”苏宁问。 旁边，一名灰风衣们迅速取来一份纸质地图，还带了纸笔，苏宁将其铺开，放在军车发动机盖上，回忆了下，在地图上圈出五个点。 整体分部较为匀称，上下左右各一，中心偏北位置一。 “这就是锚点位置？”李归凑过来，其余人好奇不已。 “可是，这只是现实中的位置吧，它们在梦境领域内，分别对应着什么，我们并不清楚。”赵晓琪说。 一群人猛地醒悟，意识到高兴的太早。 “对啊，只知道现实对应的话，意义不大吧，除非我们能知道，梦境内部地图。”有人说。 康京也意识到这点，望过来，就见“人教左使”神情淡然，似早有预料： “说的没错，只是这样，的确不够。” 不少人露出失望的神情，康京看向苏宁，意识到什么：“使者还有办法？” “只有个想法。”苏宁没说的太死：“情报里说，长安分部有人目睹梦境降临，逃出来上报了消息？他在这里吗？” “是我。”人群后方，脸色苍白，尚有余悸的“南风”走了过来，精神萎靡，将情况简略叙述了下。 从打出来后，他就在城外等，这时候，衣服都还是湿的。 苏宁听完，说：“所以，你确认梦境内部是一座古代城池，并且疑似看到了皇宫？” 南风点头：“我确定！” “其他的呢？有没有看到特殊标志物？比如特殊的楼宇，文字。” 南风摇头，满面痛苦：“当时，太慌忙了，我完全没有注意细节……” 说着，他突然愣了下，捕捉到脑海中一线记忆：“明德！” “什么？” “明德！”南风飞快道：“我逃出来时，邹哥强行阻断了下梦境出现，当时我往后看了眼，记得，是出现了一座城门。 好像，有明德两个古字！” “你确定？”康京忙问。 “我……”南风张了张嘴，这段记忆本就不算清晰，是苏宁询问后，才突然回想起来。 苏宁目光一闪，并未追问，转而道： “你还记得，遇到皇城时候，你们所在的街道吗？我指的是，现实中的位置。” “记得，整条路线我都记得。”南风用力点头，他是本地人，那片路段走了不知多少次。 “标记出来。”苏宁将记号笔丢给他。 很快的，地图上出现了两人逃离的路线，其中，最初遭遇的位置，恰好距离中心锚点不远。 苏宁见状，长舒口气，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萝衣侧头，迷惑地望他，大多数灰风衣同样面露茫然。 苏宁笑着解释道：“方才，康队长说过，妖魔在构架梦境时，喜欢就地取材，还原历史，而南风又曾目睹宫墙。 恰好，长安历史上曾多次作为王朝首都，两相印证。我之前就想，可以找历史上的都城地图，进行对比。” “而明德两个字，恰好又缩减了范围，如果我没记错，明德门是隋唐时期，古长安城的南门！” 古长安！ 众人神情变化，旁边，赵晓琪很机灵地拿出手机，搜索了古长安词条，点进地图，惊喜道： “的确是明德门！长安南城门！” 苏宁笑道：“而假定梦境的确以古长安为原型，那么，根据南风的描述，就可以确定皇宫与现实的相对位置。 恩，或者，网上应该也有皇城遗址对应，再结合行进路线与城门的方位，就可以锁定五个锚点在梦境中的坐标！” 这番话略有些绕，但在场不少聪明人，很快就明悟过来，眼神亮了起来。 就听苏宁侃侃而谈： “而长安城构造对称，外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更是一条标准的中轴线，直达明德门。” 说话同时，他用笔在地图上飞快勾勒了副简单的古城示意图，纵观中轴，嘴巴不停： “这样一来，五个锚点其一位于正北皇城，左右，东、西二市附近各一，南方两枚，大略对应‘永平’、‘修政’二坊……” 他依次标出地点，将地图抖开： “长安殿堂分部驻地在哪里？” 南风颤抖着指向一个位置，苏宁点头，看向赵晓琪，后者对照手机地图，忙道： “是西市！古长安西市附近！” 苏宁笑道：“殿堂分部有值班人员，事发后，没道理忽略距离最近的锚点，而散落全城的超凡者，也会想办法，向分部聚集，也就是说……” “我们去西市，大概率就能找到他们！”李归恍然，大声道。 苏宁这时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李归，心说你小子怎么也在，表情淡然道：“还不算太笨。” “这样也行？” “太好了。” “不愧是人教高手。” 灰风衣们激动起来，沉重气氛陡然散开，他们完全没想到，困扰所有人的难题，竟被这位人教左使三言两句解开。 迷雾拨开，目标清晰起来。 不少人投来信服和崇敬的目光。 康京也是唏嘘，这番推理并不复杂，他们没想到，主要是缺乏关键信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苏宁的敬佩。 对人教获取指挥权再无半点疑虑。 旁边，青衣道童打扮的萝衣目光茫然，她不大明白这帮人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她也听不懂苏宁说的那些。 但她能感觉到，苏宁应该是做了件很厉害的事，这让她颇觉有面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咦，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分开，朝五个锚点进发更省时间吧。”忽然，有人说。 苏宁摇头不语，康京替他说道： “不行，一来，这些终究只是推测，是否符合，要实地验证，第二，这次的妖魔非同以往，在没摸清底细前，分开只会给它各个击破的方便。” “所以，还是要去西市！” 计划明朗，众人立即行动起来，带足武器装备，抬起手腕，对齐时间，康京递给苏宁与萝衣两块手表，认真道：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苏宁接过，发现上面并非正常表盘，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这是？” “根据估测，市区里的普通人最多能撑一天，超过这个时间，他们就再也没办法醒来了。”康京语气沉重： “我们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结束这一切。” 苏宁深深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没说话，见后者转身，开始组编队伍，他才低头，看向表盘。 倒计时：20时58分 “救援队伍整备完成，可随时出发！请指示！”清晨的国道上，上百名灰风衣站成四排，以康京为首，望向他，大声道。 苏宁默然，抬目。 初春清晨的第一缕光芒自东方升起，照亮死寂的城市，也照亮所有人的脸庞。 “出发。”苏宁道：“随我，救援长安。” …… 红井基地。 a1区，大会议室内，坐满了来自各部门的负责人，没人说话，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 楚雨没有心情做实验，踩着小高跟，站在一面模拟窗前，望着摄像头传回的日出景象。 “他们进去了！”忽然，通讯员起身。 所有人仿佛被唤醒，起身，望向卫星地图上，平静如往常的城市，不发一语。 这次，他们看不到梦境中发生了什么，只能祈祷。 …… 另外一边，救援队刚踏入梦境领域范围，霎时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的钢铁都市消散无踪。 蒙蒙亮的天空骤然被灿烂的暖阳取代，梦境领域的时辰明显与外界不同，猛烈的阳光洒下，大群人整齐地眯了眯眼。 萝衣更是抬起小手，遮在眉毛上，扬起下巴，好奇地望过去，继而，她那水灵的龙眸中，倒映出一座漆黑的城墙。 它突兀地撞入所有人的视野，巍峨，高大，如遮天铁幕，高不见顶，仰头，可见高处的天空中，盘旋着几个黑点。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斑驳古旧，坚不可摧的城墙上。 她向左望，没有尽头。 向右望，也没有。 “汝等何人？”前方，远处，守门军卒突然喝道。 恩，毕竟是梦境，一口标准普通话。 “去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年代。”苏宁说，他准备摸一下妖魔架构的世界原形。 当即有灰风衣出列，冲上前去，不多时返回，神情复杂： “盛唐长安，天宝三载。” 真是唐朝背景？古长安地图？听到这话，殿堂众人即惊且喜，同时也有疑惑：“天宝三载是什么时候？” 回答他的是苏宁： “唐玄宗，公元前744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抓捕外乡人 倒计时：19时23分。 现实中天已大亮。 按照往常，这个时间里长安市内的人们大都已经起床，或提早忙碌起来，或急匆匆洗漱，出门，赶往公司学校。 可今日，整座城市却仿佛与忙碌的世界切开，安静的只有鸟群飞舞，死寂如末日。 而在这个时代里，一座数百万人口的城市“集体掉线”当然不可能不被察觉。 清晨里，当周边城市的人们撞上封锁的道路，往来的电讯号发往这里，却有如灌入黑洞，没有得到半点反馈。 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 …… 魔都。 当宁错与雪莉吃过早餐，自家中抵达工作室，就看到八点钟刚抵达的员工们正围在一起，紧张热烈地议论着什么。 空气充斥着躁动不安。 “怎么了？”宁错问道。 闻言，年轻的员工们才注意到她，武安急声道： “出事了！网传，长安市中断了与各地的联系，路段也封锁了，据说，可能出现了精神梦境怪物！整个市区，都被吞噬了！” 宁错与雪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愕然：“我看看！” 她排开人群，到电脑前，阅读着网上已经炸锅，顶上热搜的新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官方没有解释吗？” “只说是特殊情况，没有披露细节！”武安说。 一名女员工道：“网上已经疯了，各大官媒底下都是网友的质问，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那边。” “肯定是出事了，八成就是怪物，无声无息，让整个城市安眠，国外已经出现多起，你们还记得年前非洲小国，一夜间死去八万人的新闻吗？” 另一名员工脸色发白。 气氛恐慌。 宁错与雪莉相视一眼，相识一眼，没有参与讨论。 进入办公室，巴掌朝空气拍击，水波荡漾，玉门浮现。 眨眼间，两人先后进入水央宫，并沿着仙桥朝望气楼赶去。 远远的，可以望见楼顶盘膝打坐的苏宁。 只是刚到楼下，就被纸人守卫拦住： “使者在闭关，处于关键时刻，切忌打扰。” 纸人守卫重复着苏宁留下的话语。 两女怔住。 …… …… 就在外界紧张慌乱的同时，苏宁早已领着救援队伍，混入了古长安。 这对于一群超凡者而言，毫无困难。 跨过城门，一座浩大繁华的世界迎面撞来。 恍惚间，让他有种走进了古装剧的错觉。 上次在新城古镇，苏宁抵达即战斗，对梦境领域缺乏感触，他甚至做好了走入一座诡异杀城的准备。 可当真正踏入，第一个感觉竟是…… 热闹。 暖阳融融斜照，绵长的青石路干净平整，两侧古典建筑群鳞次栉比，叠致有序，粉墙黛瓦，门楣景刻，于视野中无限延展，临街店铺接旗连旌，几乎遮蔽了整条街巷上空。 门楣上，桃符尚未摘下，一旁又添了几盏造型各异的花灯竹架……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嬉骂怒笑。 城中人的穿着也是古装打扮，只是没有影视剧里那般鲜艳，更素雅清淡些，却与这繁华热闹的城市更为相得益彰。 有青衫书生结伴而行，谈天说地，身后书童随侍，背书负篓，风流倜傥，有娇俏女子招朋引伴，藕臂嫩白，笼袖飘舞，罗裙鲜亮，摇曳生姿，那裙下的臀儿大胆火热，引来路人目光，她们还会勇敢地瞪回去。 街道上，架着马车，拖曳货物，行商打扮的异族人裹着棉袍，腰间佩弯刀，胡须淹没了嘴巴，一侧酒楼内，青瓦下，窗棂掀开，美艳歌姬斜抱琵琶半遮面，曲声婉转，引得楼上酒客拍手叫好…… 苏宁领着百余名灰风衣，混在人群里，本以为会成视线焦点，可实际上，虽的确有人注视，却只是好奇，并无警惕。 见他们回望，还会下意识直起腰杆，似乎要对这群“外地人”彰显下首善之城的傲气。 那满街满巷的人群，也全无行尸走肉的茫然，而是个个灵活生动，似乎当真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一般。 “这里……真的是梦境吗？”赵晓琪小声嘀咕着，她的大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虽说现代都市高楼林立，更为壮观气派，可猛地瞧见古长安，又何尝不是满眼新鲜？ 李归瞪了她一眼：“废话，打起精神来，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 “小心！”忽然，一名灰风衣警惕地按住佩刀，望向一侧。 呼啦啦，众人警惕望去，就见一侧商铺门前，几个小厮踩着木梯朝门楣上挂灯笼，突然不慎掉落失火，抛落。 旁边端盆清洗街巷的小二一盆清水泼过来，将其扑灭，纸糊灯笼上的“元”字给烧掉半个。 众人虚惊一场，他们这副警惕模样引得周围人哄笑起来，酒楼上，青衫公子扒着窗子俯望，对面的布匹店铺里，探出几个掩嘴轻笑的美妇人。 就在这时。 突然，众人就听远处一座高耸的楼阁中传来咚咚的鼓声，有宽衣大袖官员站在高处宣读着什么，街上的人群呼啦啦聚集过去。 几名灰风衣迅速赶过去，不多时返回禀告： “是宵禁解除的通报，皇帝圣人旨意，今晚城内上元佳节，各方各族人群齐聚长安赏灯，从此刻，到明日巳时期间，全城无禁制……” “怪不得，街上人这么多。原来是过节。”有人恍然。 “我说呢，古代模板，怎么会比现代都市还热闹……”这时，望着满大街繁华景象，人流如织，众人方醒悟。 “这样是不是方便了我们？”李归说：“人多便于隐藏。” 苏宁眼睛发亮，就听康京摇头，沉声道：“不，这正是妖魔的险恶用心！” “为什么？”赵晓琪茫然。 苏宁暗暗说了句问得好，我也想知道，就听康京说： “人越多，我们越放不开手脚，要知道，相比于这些人，我们属于‘外来者’，城内的人，彼此如何，都不会带入现实。 而我们，一旦攻击长安平民，稍有不慎，即便杀死妖魔，及时打破梦境，这些人也会脑死亡。” “什么？”不少人都露出惊容。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与妖魔作战，一旦牵连到这些平民，也有可能杀死他们？在现实中？”有人问。 康京点头，气氛猛地沉重下来。 还有这种鬼畜设定……苏宁心头一沉，就听赵晓琪问： “那如果，妖魔驱使这些人对我们攻击，难道不能反击？” 康京说： “第一，我说过，妖魔没办法强行驱使他们，第二，这些普通人也对我们没有威胁，不过，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妖魔也许会利用别的方法。 换位思考，假如我是妖魔，就将部分力量赐予城中的士兵，再蛊惑皇帝，勒令士兵对我们实施抓捕。 这也是我要提醒你们的，一旦面临这种情况，切记，以令对方丧失战斗力为主，而不能杀死他们！” 这……灰风衣们彼此对视，心下沉重。 不能击杀，这无异于极大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 更不要说，战斗时还要避免波及平民。 “当然，也有一种情况除外，”康京忽然道： “精神攻击异能除外，你们中，但凡有精神类攻击异能的，可以放心出手，非但不会伤人，反而有概率，将对方强行踢出梦境！” 不少人目光亮起，不过很快，就黯然下去。 在所有超凡者中，精神类都是最稀少的类型之一。 这不科学……白袍兜帽打扮的苏宁听到“精神攻击”，先是质疑，然后愣了下，记得，点金矛就自带精神攻击。 当初，他于东京强闯土御门神宫，一路上便是用点金矛横推式神。 “所以，我大概可以用点金矛把人揍出去？”苏宁心头一跳，有那么个刹那，他有种立刻拔矛开干的冲动。 但很快打消了。 第一，没意义，长安城里人口数百万，他得敲到何年何月……不可行。 第二，魔都港，及东京事件中，他都暴露过点金矛，这件武器也与“代行者苏宁”这个身份捆绑。 “不能用……起码，不能在这些人面前用。”苏宁思索。 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青衣道童萝衣，也在此刻“啪”地竖起了耳朵……精神力攻击吗……她黑亮的眼珠转动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间，远处街上发生骚乱，众人下意识躲入附近巷子。 不多时，就见大群身着棉服，披坚执锐的大唐官兵呼啸而过，为这喜庆的节日，添了些许不和谐的肃杀。 “是金吾卫！” “发生了什么？” “防范贼人吧，上元节长安三教九流，各城各族汇聚，恐出乱子，金吾卫肯定要严加防范些。” “我听说，是要抓一伙外乡人呢。” 街上，古装打扮的平民议论纷纷，巷内，苏宁神情微变，看向康京，其余上百道目光刷地，集火黑脸汉子。 想起了他的“换位思考”。 康京泰然自若。 “它们不会是在找我们吧。”赵晓琪嘀咕。 苏宁吸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得先换身衣服。” 话音刚落，就听巷子外，传来脚步声，继而，一名平民领着一队披重甲军卒赶来： “就是他们！穿古怪灰色袍子的！” 双方对视。 蹭蹭蹭……刀剑出鞘，为首的金吾卫大吼道： “人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章 只在今夜 乌鸦嘴……苏宁心道，在众人反应前，单手于腰间一抹，抖出变化为金黄腰带的捆仙索。 “呜——”捆仙索破风而出，眨眼间，将数名金吾卫捆绑，刀剑落地，继而，苏宁往后一拉，人仰马翻，堵住巷子口，扭头道： “撤离！” 灰风衣们惊讶，暗自佩服人教手段，折身朝后方遁逃。 然而，巡守长安的士兵们却明显更熟悉地形，惊怒声中，绕过一个圈子，蓦然堵住众人路径。 大群兵卒披甲执兵，面容肃杀，为首一人拔刀出鞘，高声念诵： “请借神力，以除妖人，如律令！” 呼啦啦，身后，大群金吾卫同时念诵出声。 看的救援队伍一头雾水。 下一秒，那从最近一座高耸楼阁内涌来的黑气灌入兵卒体内。 刹那间，原本的悍勇甲士眸子溢出红光，长剑弥漫丝丝缕缕的魔气。 “他们借助了妖魔的力量！”李归眸中青光闪过，喊道。 “准备战斗！”康京心头一沉，脱口道，随即才想起来，自己并非指挥，扭头去望人教左右使者，然后，面露愕然。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灰风衣，乃至苏宁，眼神都变化了起来。 就见，一袭青衣道童飘然落在阵前，萝衣唇红齿白的小脸扬起，右手朝着前方一点。 倏然间，一缕缕黑火飘飞出来，朝众甲士飞去。 “不能杀人！”康京急声道，他从那些黑火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然而，下一秒，他就噎在了原地。 只见，伴随黑火落下，大群魔化金吾卫如遭重炮，倒飞出去，还在半空，一道道虚幻的“魂魄”，就自尸体中飞出，朝天空奔去。 “精神异能！他们被打出了梦境！”有人惊呼。 …… 与此同时，现实中，长安市内，分散于不同区的居民楼中，一名名陷入沉睡的青年醒来。 不约而同，头颅胀痛，脑海中残存着些许不真实的梦。 相似的疑问浮现，很快的，他们几乎都意识到长安市的诡异，脸色大变。 或急切寻找亲友，或干脆跑下楼，开车往城外逃去。 …… 灰风衣出发的路口。 墨绿色的军车停在一侧，留守在这里的人们焦急地等待。 “京城再次打来电话，询问有无变化。”一名通讯员小跑过来，对封路军官说。 后者烦躁摇头，正要回复，突然听到寂静的城市中传来鸣笛声。 所有人望去，就看到，一辆惶急的车子，正逃出城市。 …… 红井基地，a1区，大厅内，卫星图像没有半点变化，气氛沉闷，压抑。 “部长，网上的舆论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尤其，很多民众和记者开始在封锁路段外聚集……”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道。 “人教……有没有发来消息？”基地负责人没回答，转而看向持有玉符的通讯员，见后者摇头，神情愈发黯然。 突然，一声急促的电话声响起，打破寂静，一名接线员忙拿起话筒，片刻后，惊喜道： “有民众出来了！” 厅内，人们豁然起身：“多少？” “只发现了十几名，主动开车出来的。” “有没有带回信息？”负责人们并未太失望，起码，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残留了部分梦中记忆，说是看到了救援队伍，并被一个青衣道童打醒。” 人群中，楚雨一怔，脱口道：“是人教！” 出现于救援队伍内的道童，只可能是人教高手。 …… 长安，古巷内，当最后一缕黑火飘散，整队魔化金吾卫都已化作焦尸，萝衣轻轻吐了口气，眉宇间有些疲倦。 不过，等转身，看到那一束束惊讶愕然的目光，她扬起下巴，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灰风衣们心下赞叹感慨，此前，因为苏宁的叮嘱，萝衣几乎没怎么说话。 众人也逐渐忽略了“右使”。 却不曾想，默不作声，自始至终绷着小脸的道童一出手，即是不凡。 “不愧是人教，藏龙卧虎。”康京赞叹。 萝衣瞪大眼睛，吃了一惊，心想这个黑脸的家伙眼力好生厉害，竟然看出了自己“苍龙”的本质。 可卧虎又是什么？ 有心想问，却给苏宁眼神逼退了回去：“这边不能久留，换上他们的衣服，撤！” “是！” 众人应声，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将这些失去灵魂的躯壳扒个精光，罩在身外，转眼，灰风衣们摇身一变，成了披甲卫士。 不过，这身衣服只能顶一时，稍后肯定还要换别的。 苏宁与萝衣打扮本就偏古风，倒不用。 “什么人！”就在队伍换装完毕，准备撤离时，苏宁蓦然转身，目光朝一侧屋顶望去。 手中捆仙索蓦然抖出，席卷过去，对方并未反抗，任凭摔在地上，说： “华夏殿堂！” 苏宁一怔，突然，就见那名跟在队伍中的，代号南风的年轻人惊喜道： “孙哥！是你！” “南风！”一副古代侠客打扮的男人惊讶道。 南风喜不自禁，忙看向苏宁，说：“这是我们长安分部的同事！” 继而，又转过来介绍道：“这些事京城派来的支援队伍，这两位是队伍指挥……人教左右使者。” 地上捆着的灰风衣愕然，望着身披白袍，俊美无双的苏宁，以及旁边唇红齿白的青衣道童，大脑混乱： “人教？！” 他有些懵，这一刻，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到底在梦中沉溺了多久，殿堂援军怎么和人教搞在了一起？ 而且……没听错的话，还是对方指挥？ “你为什么在这。”苏宁懒得解释，收会捆仙索，问道。 后者眼神复杂，却也知道不是啰嗦的时候，飞快道： “我们聚集了一些人，就躲在附近，刚才望见骚乱，派我来看看。” “其他人在哪？你们聚集了多少人？”苏宁眼眸一亮，问。 孙哥道：“跟我来。” …… 一行人当即沿着街道奔跑，七拐八拐，在迷宫一样的坊市里饶了半天，终于抵达一处偏僻的民房。 苏宁一看吓了一跳，他以为最多也就是三五人，结果，眼前竟然是浩浩荡荡三十多人，且不少带伤。 显然，经历过战斗。 “这是京里来的支援队伍！”孙哥飞快解释了下，众人先是惊喜，等得知苏宁与萝衣的身份，又都是大吃一惊。 好在，有大群人作证，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邹哥！你也在！”突然，南风看到人群中一道身影，那自打逃离后，就恍惚失神的眸子陡然亮起光芒。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多么担忧，愧疚，自责，生怕邹方出现意外，痛恨自己在事发时，只会慌张奔跑。 此刻，看到邹方在这里，整个人激动的险些哭出来。 “我在。”邹方穿着身染血的儒生袍子，脸色有些苍白，闻言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转而看向苏宁： “您就是人教高手？我想到以贵教的风格，可能会施以援手，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苏宁在外面时，就从南风口中得知了邹方这个人，此刻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继而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却在邹方坦然的目光中，没说什么，只是道： “我也很意外。谈谈正事吧，你们怎么聚集在这，又发生了什么？” 邹方说：“在梦境降临后，我掩护南风离开报信，然后幸运地逃离了妖魔的捕杀，在城市中藏了起来。 此后，我感应到了杜阎罗爆发的气息波动，于是循着气息方位，找到了大部队，聚拢起了几十人的队伍。” “因为事发突然，我们没时间慢慢积攒人手，杜阎罗当机立断，决定趁着妖魔梦境未稳，拔除锚点，然而……我们还是错判了对方实力！ 最终，部分兄弟战死，杜阎罗陷在了皇宫里，状况不明，其余兄弟无奈撤离，在城中躲避，搜集信息，等待援军。” 苏宁皱眉，说道：“你们与妖魔交手过？对方到底是什么实力？难道真到了四级？” 邹方摇头：“不是……它们是三级，或者更高些，但绝不到四。” “不可能，三级怎么可能控制整座市区？”大眼萌妹赵晓琪下意识反驳。 “你说……它们？”苏宁没理会这个曾被自己戏耍过的姑娘，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邹方苦涩：“这个梦境里，有三头妖魔！” 什么？ 救援队伍愕然，所以，并非四级，而是三只三级联手？苏宁心中一动，松了口气。 情况比预想中好，三级的话，以他的战力，并不惧怕。 此外，如此大范围的梦境，也必将令妖魔的单体战力进一步缩减。 邹方接下来的叙述也佐证了这点，大体是为了追求覆盖范围，妖魔的战力分散严重，主要依靠皇城禁军与他们对战。 “另外，我们怀疑，妖魔还获得了某些力量的辅助，按照过往的经验，三头的话，也不该覆盖这么广。”邹方说。 苏宁突然道：“月亮。” 什么？人们望来。 苏宁斟酌用词道：“我进入前，观察市区时，发现城市上空的青光与月光有融合的迹象。” 他没忘记，东京杀饕餮时，月亮曾差点逆转战局。 而这次，不但殿堂没有提前发现妖魔出现，就连自己的系统……反应也出现了延迟！ 收敛思绪，苏宁环视众人，说： “情况我大概清楚了，按照你的说法，杜阎罗的出手，虽然落败，但也对妖魔造成了较大伤害。” “是的，”邹方点头：“否则我们也逃不出来。” 苏宁点头，说：“这样的话，原定计划无需更改，还是以拔除锚点为主要。” “地图。”他抬手，说。 下一秒，李归将携带的地图摊开，铺在桌上，邹方等人有些迷茫，等看清地图上标记的锚点地点，大吃一惊： “你们已经摸清了锚点？” 旁边，康京解释了下，这群人看向苏宁的眼神顿时敬畏起来，看的萝衣直哼哼，有些不满，心说怎么都不介绍下自己。 苏宁站在地图前，目光灼灼，说： “已知的信息，妖魔本体在皇宫，其中一个锚点也在这里，不过，一来皇宫有禁军守卫，我们难以突破，二来，对方也会转移，所以，集中攻击的方案不可取。” “那么，就还是要分头攻击，”苏宁侃侃而谈： “我们可以分四个队伍，分别抵达东、西市，永平、修正二坊，伺机同时发起攻击，让妖魔没法兼顾。” “不过，今日上元节，城内人员极多，贸然攻击，肯定会波及平民，所以，我们需想办法，驱散人群。” “怎么做？”康京问。 苏宁道：“火！放火！今晚入夜，长安赏灯，天干物燥，很容易放起火来，到时候，平民自然会躲避火灾，四散逃掉，将战斗区域清空。” “怎么彼此联络呢？” 苏宁抬手，于桌上一划，排开数枚玉符：“这是我人教临时通讯玉符，可以拿来传信。” 众人眸光亮起，意识到，苏宁早已想好了一切。 “咦，不对呀，锚点一共分为五个，可你说要分成四个队伍？那剩下一个怎么办？”大眼萌妹赵晓琪掰着指头，突然道。 苏宁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最后一队，交给我们。” 这里的我们，指的自然是他与萝衣。 短暂沉默，康京攥拳：“好！就按您说的办！” 成败与否，只在今夜！ 说完，他看向邹方等人，道：“各位还能作战吗？” 长安分部灰风衣们虽伤痕累累，却仍豪迈上前： “当然！任凭调遣！” 只有邹方，以及其余四个人没有说话，显得格外另类。 “邹哥，你们……”南风疑惑地望来，他不觉得邹方几人会心生退却。 然而，面对他的注视，这几名殿堂精锐却都是垂下头来，没有说话。 异样的气氛中，苏宁卷起地图，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你们已经死了，对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咱们去杀人 什么？ 苏宁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灰风衣同时侧目，有人更是本能地后退，将手按在刀柄上…… 李归与赵晓琪更是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打到天灵盖。 原本紧张的古装剧，突然就往悬疑恐怖剧拐了过去。 站在身旁的同事，竟已经死亡？ 怎么可能？ “使者，你什么意思？”南风急了，扭头望向邹方：“邹哥你们说句话啊。” 然而，这几名垂着头的灰风衣却没有辩解什么。 无声，就已是默认。 人群一下骚乱起来，苏宁望向他们，眼眸中闪烁着望气术的青光： “是因为梦境的特殊吗？超凡者在这里死亡后，仍然能保持活人的状态，可身上却没了血气。” 邹方终于抬起头，那张惨白的脸上挤出悲伤的笑： “不愧是人教高手，是的，在皇宫里的时候，我们几人就已经死了。 身体死在了这个世界，灵魂却没有消亡，而是成了这里的原著民，就像那些被卷入的普通人一样。” 蹬蹬蹬…… 众人的哗然声中，南风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个年轻人今日遭遇的冲击太多，也太凶猛。 世人总以为殿堂超凡者就该是冷静果决，面对困境坚韧不拔的精锐，可大家都只是人，都有欢笑与恐惧。 没人天生就是起点主角模板，年纪轻轻就成熟冷静，意志坚韧，那是小说，不是现实。 没人知道，过往的几个小时里，他始终被内疚折磨，痛恨梦境降临时，自己没有帮上忙，像个废物一样，只会缩在车子里踩油门，被前辈保护在身下。 当分部同事们在梦境里与妖魔殊死搏斗时，只有他如一只落汤鸡，蹲在国道上等待援兵…… 康京等人并未因此看轻他，因为他报信及时，可他却觉得自己是个逃兵。 在看到邹方活着的时候，他内心无比激动，仿佛愧疚卸下了。 他觉得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此刻，这份欣喜瞬间破碎，一路提携，保护他的前辈死去了，站在面前的只是暂存的魂灵。 “所以，很抱歉，我们几个已经失去了超凡力量，没办法帮助你们。”邹方面带歉意地道。 “不……”康京迈步上前，面露动容：“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顿了顿，他突然摘下帽子：“你们是英雄！无论结果如何，十四亿人，都会记得你们的牺牲！” “敬礼！” 刷刷刷……土楼内，两百余名灰风衣同时挺胸，行军礼，整齐划一，不少人眼珠泛红。 南风眼睛里，大颗大颗泪珠滚落，软弱的像个孩子。 邹方用力抿着嘴唇，侧头眨眼，压下泪花，掩饰自己的失态。 转身，从其余四人手中各自拿过来一部手机，加上自己的，递了过去： “我们已经死亡，这个梦境破碎时，就是我们意识消散的时候，说起来，相比于其他牺牲的兄弟，我们已经足够幸运，起码，还能亲眼看到死后的祭奠。” 他开了个玩笑，但没有人笑： “这里面，存着我们给家人留下的话，算是遗书吧，恳请各位能帮忙带回现实，感激不尽。” 康京郑重接过，承诺道：“必当送到！” “多谢。” 旁边，苏宁与萝衣站在一侧，静默地望着这一幕，没有打扰。 小姑娘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她突然有点悲伤，悄悄伸手拉了拉苏宁的白袍，小声说： “你能救救他们吗？” 苏宁沉默，对于这些人，他同样敬佩，只是……以他目前的手段，还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亡，与陷入沉睡，但身体机能完好的普通人不同。 梦境结束，灵魂再无身体可依，自当消散于天地间…… 等等！ 灵魂？ 苏宁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或许，你们也不是没办法可活。” 哗——原本沉浸于悲伤中的人们豁然望来，南风等人更是死死盯着“人教左使”： “您有办法救他们？” 苏宁被这么多灼灼的目光盯的有点难受，措辞道： “没有把握，只有一个思路。 我们组织中，有人掌握通灵的能力，可以将死去的人灵魂转生为召唤物，不过，具体能不能做到，以及是否会有弊端，都不清楚。” 他想到的是雪莉，她的通灵术可以做到这个。 土御门家的式神，说白了，就是拘禁来的灵魂。 不过雪莉从来没拘过超凡者，苏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样。 康京惊喜道：“那位高手肯帮忙？” 苏宁道：“她在外地，梦境结束后，我可以通知她赶来这边，只要能在一定时间内，找到邹方他们的尸体，就可以尝试通灵。 不过，这存在很大的失败几率，即便成功，也很可能存在巨大弊端。 而且，也需要死者坚定信念，不要放开心神，尽可能延长魂飞魄散的时间。” 苏宁虽因体质，很难修炼通灵术，但基本的理论知识，他是知道的。 魂魄怀执念，可长久不散，冤魂厉鬼既是如此。 “太好了！”人们躁动起来，就连沉稳的邹方五人，也激动起来，没有人真的想死，但凡怀有一丝希望，也要搏一搏。 至于成为召唤物的弊端……最糟的结果，无外乎死亡，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邹方急声道。 苏宁说：“确定自己尸体所在方位，如果顺利，梦境破碎后等待即可。” 邹方面露喜色，用力点头，随即道： “城中死去的同事不只我们五个，还有其他人，单皇宫里就留了几具尸体，我可以想办法去寻找。” “可以。你也拿一枚玉符吧。”苏宁点头。 看着重新热烈起来的气氛，苏宁泼了盆冷水：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我们成功阻止妖魔的前提下，一旦失败，一切皆虚。” 众人心神一凛。 “所以，从现在开始行动。”苏指挥将地图一拍，下令道。 …… 长安，皇城，兴庆宫，一栋华美楼阁伫立于此。 楼中，侍女太监环立。 身着龙袍的玄宗皇帝端坐棋盘前，正与人对弈。 坐在对面的，赫然是一名头顶莲花冠的道人。 旁边，还有一名肥头大耳的僧人观瞧。 “国师棋艺高妙，朕不及也。”玄宗皇帝苦思良久，叹了口气，抛下棋子，说道。 清瘦道人面露笑容：“陛下才在安国，这下棋嘛，终是小道。” 皇帝露出笑容：“今夜上元，长安百万民众燃灯，名匠于前楼设大灯楼，介时请三位国师与朕共赏。” 胖僧人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潜入城中的妖人尚未伏诛，恐破坏今夜盛会。” 皇帝道：“国师放心，皇城数万禁军，皆严阵以待，固若金汤，长安内金吾卫、御使巡逻，百座阁楼监控全城，捉拿妖人，不在话下。” 正说着，忽然，楼外一行人绕过龙池，上楼来报： “禀圣上，金吾卫于南城与妖人遭遇，一百人队殉职！” “什么？”皇帝豁然起身，勃然大怒：“传令金吾卫神将，诛杀妖人！” “喏！” …… 大理寺水牢深处，暗无天日。 一名灰风衣泡在水池中，为莹白锁链捆绑，数枚篆刻符文的钢针钉住手脚，神情萎靡。 忽然，当啷声中，一队官兵持着火把走进来，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着紫袍的道姑： “杜阎罗，何必苦苦支撑？” 长安市殿堂阎罗杜元春睁开，说： “你们慌了。我感应到，有外来者抵达，是我们的援军。” “哼，是又如何？别忘了，在这里，你们没法全力出手，长安数万大军，我们只要借皇帝的手，就可以将你们解决掉。”道姑冷声说。 杜元春哂笑：“装模作样，你们还有多少力量我不清楚？ 覆盖整个市区，真是贪心啊，可就凭你们三个，在维持梦境的前提下，还有多少余力分出去？ 如果不是借助外力，禁锢了我，单我一人，就能斩了你们！” 道姑被激怒了，脸色阴沉，拂袖离去。 她知道，杜元春说的是事实，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原本是没办法一次性攻击数百万人的。 能做成，单借助月华还不够，三人绝大部分力量都分散了出去，本体孱弱无比。 只能躲在皇城里，依靠禁军保护。 好在，人类救援队有顾虑，没法放手杀人，只要拖到时间，一切终成定局。 …… 倒计时：15：03。 南城，一身白袍的苏宁与青衣道童的萝衣结伴走入街道，汇入人群。 灰风衣们已经划分为四支队伍 康京与队内骨干各领一队。 李归与赵晓琪领一队。 南风混同长安分部一队。 分别前往四个锚点。 邹方五人，则想办法寻找其他“死者”，确定尸首位置。 “我们接下来去哪？”萝衣见离开队伍，终于可以尽情说话了，扭头看他。 苏宁低头扫了眼手表，抬目，扫过这座繁华都城，低声说： “城里的卫兵在搜索我们，其余人束手束脚，只能逃，但我们不一样。” “四个锚点必定有军队守护，看到那一座座鼓楼了吗？上有魔气盘旋，应该就是妖魔分散力量，加持守卫的玩意。 我派人打听过，这东西，城内每三百步就有一个。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你猜有多少鼓楼？不打掉这些，他们想拔掉‘钉子’，难。” 萝衣摇晃着小脑袋：“听不懂。” 苏宁无语，用袖子遮住，拔出麒麟点金矛，并用捆仙索缠绕包裹。 于是，短矛就成了一条金色短棍。 他抬手朝旁边一名行商敲了过去，后者啊呀一声倒地死去，一缕灵魂飞出梦境。 “果然可以……”苏宁面露笑容，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咱们……去杀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一座长安(四千字) “咚！” 仿佛为了应和苏宁的话，满城的鼓楼同时敲响，从天空俯瞰，方正的城中，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官兵分成一股股溪流，穿街过巷： “奉陛下旨意，捉拿城内妖人，凡睹着异装者，速于最近鼓楼通报！” 然而，却没人知道，两个本该东躲西藏的“妖人”却化作魅影，攀上了最近的鼓楼。 “什么人？”鼓楼下，伫立守卫的卫兵眼前蓦然地出现了两道身影，拔刀喝道：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听说，梦醒的人有概率留有模糊记忆。”白衣人挥动黄金短棍，说。 青衣道童问：“所以呢？” 苏宁露齿一笑：“所以，记得，他们如果询问，就说我们来自人教。” 数名卫兵见他们旁若无人，怒道：“拿……” 彭！ 没说完，苏宁一棍子将他打飞，萝衣也冲上战团，不多时，鼓楼轰然垮塌，魔气四散，一个个魂灵飞起。 “下一个。” 苏宁看了眼手表，倒计时：14：23，随后说道。 两人离去，不多时，一队裹着魔气的人马赶来，望见满地尸体，惊怒交加：“追！” …… 外界。 网络上，关于长安失联的消息已经登顶更大平台，各类猜测，消息无数，舆论轰动。 各大官博被围攻，全国目光投来，无数人焦急议论，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通往长安市的路障前，停满了汽车，人山人海。 其中，有闻讯而来的记者与自媒体。 更多的，则是与城内亲朋失去联络，心急如焚的普通人。 “请问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封堵道路？” “对于网络热传的，长安市区遭到怪物攻击，您有什么要说的？” 某条主干道上，抽调过来的警力努力维持着秩序，大声劝阻，安抚人群。被拉过来的小领导面前挤满了记者，还有很多自媒体在拍摄。 “我们是按照上级命令……细节请等官方通告。大家不要围在这里……” 他一遍遍重复着，大声呼喊。 然而，面前的人群越来越多，防线压力陡增。 甚至有部分人情绪激烈，试图强闯，引发骚乱。 “我们要知道真相！” “我们要求公布真实情况！”人群躁动起来，现场处于失控边缘，忽然，寂静的城区传来汽笛声，引发所有人注意。 “城里的人都睡着了！”那名司机跳下车，情绪激动地喊道。 人群哗然。 事情被证实，密集的群众轰然挤开了防线，将这名新的“逃生者”包围，询问起来，一名记者大声道： “是妖魔攻击了市区吗？您是怎么逃出来的？是官方超凡者解救了您吗？” 那人激动地摇头：“不是！” 人们茫然，不是官方，又能是谁救了他？ “是人教！”男人心有余悸，他还保留了“死前”的部分记忆。 人教？！ 人群一静，一个个心急如焚，面如死灰的普通人眼眸亮起：人教，出手了吗？ …… 魔都，新媒体工作室内。 宁醋不停踱步，办公区内，人们坐在工位里，却无心工作，几乎所有人，都一遍遍刷新着网页。 等待长安失联的最新消息。 “宁宁，你坐会儿吧，这样急也没有用。”雪莉碰了杯热饮走过来，咬着嘴唇说。 宁错苦笑，她何尝不知，只是，一旦想到国内一座人口数百万的城市，极有可能正遭受危机，身为超凡者，她就坐卧不宁。 偏偏，代行者又处在闭关期。 “其实，就算叫醒他，也没用吧，距离那么远，航班都停了，他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官方应该早就派队伍救援去了，放心吧。” 雪莉脸上没有往日的欢脱、憨笑，柔声宽慰道。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宁错叹了口气。 身为人教一员，她恨不得飞过去，加入救援行动，可却做不到，只能在这里担忧。 同时，她内心中，也有一点点的失望。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无论是魔都大桥，还是东京事件，人教都及时出手，力挽狂澜，这让她对自己所属的组织，对苏宁，生出了近乎盲目的信心。 觉得，任何危机，有人教在，都不是问题。 可这次…… “唉，是我对组织的期待太苛刻了，连掌控全国的官方殿堂都没有提前做出警报，他又能做什么呢？” 宁错心中叹息。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守在电脑前的员工们啊了声，喊道： “看微博！最新消息！有人从长安逃出来了，给现场的人围住，证实了网上的猜测！而且……他还说，自己是被人教救出来的！” 什么？ 所有人都起身，围了过去，堵在电脑前，没人注意到，宁错与雪莉脸上惊愕的神情。 人教？！ 人教已经进入了长安？什么时候？难道……宁错眸光亮起：是组织里的其他高手？ 甚至，就是组织在长安内的成员出手？ …… 倒计时：13：11。 这个时候，古长安内，白昼散去，黑夜降临。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散，一年中，最为热闹的上元佳节终于拉开序幕。 暗中的追捕对绝大多数唐人而言，是不很在意的。 每一年的上元夜，城内节日活动整夜不息，人流涌动，最为热闹，所以，金吾卫都会加紧巡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宝三载上元节，圣人诏令，正月十五日，子正已到，新日初始，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万民蒙诏，普天同庆！” 红衣宦官站上楼阁，抖开圣旨，高声吟诵。 下一秒，整个城市倏然明亮起来，城中，无数灯笼点亮，如地上星河，百官入宴，城中百姓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陛下。”皇城，一名禁军奔来，跪地。 本该热烈欢庆的楼阁上，身着龙袍的皇帝面沉似水：“还未缉拿？” “未曾……”禁军冷汗沁出，道： “那些妖人似乎散开，隐遁在了民众中，只有两名自称‘人教’的妖人四处劫杀，实力高强，金吾卫……已死伤惨重。” “哼！”皇帝大怒，掀飞桌案，瓜果滚动。 旁边，一僧一道也是脸色难看，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分散出的力量被削弱。 人类中，竟有两个有精神攻击能力的，而且偏偏实力极强。 没有顾忌，几个时辰里满城袭杀，破坏鼓楼，不断削弱他们对长安城的掌控力。 这让他们生出些许不安。 “国师，你们看……”皇帝忽然望来，两个妖魔对视一眼，说： “眼下满城百姓，人流阻碍，再想捉拿，殊为困难，不如收缩兵力防守各要地，以防动乱。” 他们担心锚点被攻击，试图加强。 “也罢，就依国师所言。”皇帝豪迈道：“藏头露尾之辈，就让他们再苟活一夜，明日再行缉拿。” “喏！”禁军领命离去。 朝皇城外走，等离开庆宫。 他忽然被一名身着太监袍服的身影拦，皱眉：“公公有事？” 灯影中，那名年轻的“太监”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俊美，戴着圆框眼镜的脸庞。 “你！”禁军卫兵瞪大眼睛。 下一秒，就被太监一拳打晕，拖入附近房屋，捆了个结实，全程没有引起注意。 不多时，房门推开，换上了禁军铠甲的迟秋走出来，朝皇城内的大理寺走去： “人教竟然也搅合进来了，他们到底打的什么计划？” “算了，先想办法把杜元春放出来，啧，堂堂阎罗，竟然给妖魔关在了水牢里，希望还来得及。” …… 倒计时：11：00 城中，某处小巷里，苏宁收回短棍，望着面前的尸体，长长吐了口气，说： “第多少个了？” 萝衣摊开十根手指，又低头看向鞋子，放弃了动用脚趾的打算： “不知道！” 苏宁笑笑，抬头，黑白间杂的发丝于风中飘动，夜空如洗，一轮巨大、邪异的圆月横在高空，凝望人间。 “算算，应该也差不多了。”苏宁收回目光，拿出玉符，以“十九号”的名义，在临时拉起的群聊中发送询问。 不多时，获得相似的答案。 各支队伍，都已顺利抵达锚点处，并摸清了具体情况，也准备好了放火的物料。 “该动手了。”苏宁低语，今晚城中有风，这很好，火借风势，可以烧的更大。 “开始吗？”玉符上，有人询问。 苏宁平静发送：“开始。” 只有两个字，却预示着总攻的开启。 …… 西市，某座民房中，一片漆黑，康京望着玉符上莹白的文字，深吸口气，转身，说：“开灯。” 嗤。 房间中，一盏盏灯笼亮了起来，照的墙壁雪白，数十名早已换回制服的灰风衣站成两排，右手提灯，左手按刀，面容肃穆。 “出发！” “是！” 话落，康京一拳击出，房门垮塌。 …… 东市。 一座土楼内，李归收起玉符，沉声吐气：“准备动手！” 撕拉。 长桌旁，大群队员同时撕扯掉罩在外面的异族人棉服，丢下棉帽，露出原本的灰色风衣。 “还是这样轻快。”赵晓琪说，提起偷来的油桶：“这东西能行吗？” “不行，就用风吹。”李归迈步走出，将手中火把掷向热闹的街市——只要不用超凡能力，这里的火，不会真正烧死现实中的人。 …… 永平坊，街上满是热闹的人群，街上搭建起的台子上，有艺人踏歌，街上，杂耍艺人们各显本事迎来阵阵喝彩。 忽然，人群后方传来不和谐的骚乱，人们惊讶回望，就看到数十名灰风衣挥舞着用布裹起来的刀剑，拍打人群。 “嗡！”呼啸声中，一名灰风衣双手喷吐出炽热的火焰，点燃街巷。 …… “走吧，轮到我们了。”苏宁收起玉符，领着萝衣混入朱雀大街。 街上，花灯璀璨，人海汹涌，一只只灯笼升起，配合地上建筑，美丽的让人沉醉。 “看到前面那栋城门了吗？”苏宁牵着萝衣问。 萝衣点头：“那是什么？” “是皇城，也是我们的目标。”苏宁望着皇宫，中心锚点就在这里，如无意外，三只妖魔也在里头。 被数万禁军，以及满城的百姓，保护着。 “我们要杀进去吗？”萝衣有些为难，望着密密麻麻，连走路缝隙都没有的人群直皱眉。 “是啊，不过我们得先赶走这些人。”苏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卷轴，轻轻一抖。 于是，密集的，巴掌大的纸人们随风飘落，飞向朱雀大街两侧的建筑群，继而炸开丛丛白烟，化为一个个黑衣人。 他们纵身跃起，撞入街道两侧的灯架，用力推翻，摔打，在一片惊呼声中，捧着燃烧的花灯，点燃长街的一切。 “魔灯灭，人灯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宁说道。 旁边的萝衣心领神会，深深吸了口气，肚子撑的酒缸一般大，然后狠狠吐出： “嗷呜——” 一声龙吟，响彻长安。 狂猛的风沿街卷去，火舌燃起，照亮夜空，朱雀大街，瞬间化为火海。 “起火了！起火了！” 人们惊乱起来，吵闹着，慌张地向四面八方逃去。 与此同时，若是将视角拉高，就会发现，城市的五个位置，同时燃烧起炽热的火焰，满城灯火，都遮不住。 就仿佛，棋盘上燃烧起的五颗子。 “跑啊！” “救命——” 节日气氛被撕毁，朱雀大街，东西市场，永平、修正二坊，同时燃起熊熊烈火，人们四散奔逃。 “妖人！”朱雀大街，苏宁忽听身后传来怒斥，扭头，就看到远处有一队金吾卫气急败坏，试图冲过来，却被疯狂逃窜的平民阻拦，无能狂怒。 苏宁笑了。 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会吞没我，当然也会吞没你。 是阻碍，也是屏障。 “走吧，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苏宁牵着小姑娘，沿着化为火海的大街行走，灵力鼓荡，行于烈火，星火不沾身。 终于，当两人走出火海，仰头，望向皇城的朱雀门，就见城楼上，已列阵密密麻麻的禁军，身披铠甲，手持弓弩。 “放！” 城墙上，一声大喝。 嗡嗡嗡—— 无数弓弦震颤，箭矢破空，呼啸而来，如同漫天大雨，在长街火海的映照下，箭尖明亮如星。 万箭齐发。 此刻，皇城十万禁军列阵，只为二人。 苏宁长矛抖动，战一座长安。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镇魔(大章求订阅) 朱雀门前，青石铺就的广场空空荡荡。 苏宁与萝衣并肩站着，身后是燃烧的烈火，眸中，倒映出无数颗放大的星辰。 “呼……” 一阵风吹来，黑夜中，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绳索，抖动成漩涡，将漫天袭来的箭矢卷起，重新朝城墙上抛飞出去。 “躲避！” 禁军骇然，箭雨出现了个缺口，与此同时，萝衣两条短腿用力一踏，青衣道童如炮弹般弹射出去。 轰。 方才合拢的皇城大门破碎，垮塌，铁皮木屑飞溅，城门后的禁军被这股力量撞飞出去，心胆俱裂。 皇城内的官员、侍女、内务太监们喊着“妖人”，疯狂逃窜，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 而从皇城各处赶来的大批禁军却没有退，而是堵在广场上。 嘿哈声中，将金属盾牌竖在地上，结成了一面盾墙，刀剑自缝隙中刺出，这便是铜墙铁壁。 “杀。” 禁军统领刚吐出这个字，就见那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拉出残影，以他们难以捕捉的速度，迎头冲来。 一根金黄长棍混合黑火扫来，骨断筋折。 …… 庆宫，楼阁上。 大群禁军团团守卫，皇帝惊怒交加：“妖人怎敢……妖人怎敢……” “陛下不必担心，禁军已赶赴朱雀门，贼子先前藏在城中，不好捉拿，如今竟然冲撞皇城，定教他有来无回！”总管太监说： “何况还有国师坐镇。” 皇帝神情稍霁，笑道：“是了，还有国师，咦，怎么不见紫仙姑？速去派人请来。” 旁边，一僧一道笑容僵硬。 他们清楚感应到，此刻长安城中不只是皇城在受到攻击，分散于不同方位的，用来维持梦境的四个锚点，也正在遭受冲击。 …… 西市。 火焰熊熊，人们四散奔逃，没有人注意到，一支队伍沿着建筑跳跃，抵达某处戒备森严的院落外。 “锚点与建筑结合，就在院中，我们的任务就是摧毁它，动手！”康京道。 “砰！”一名灰风衣打出一枚雷球，炸开院门，就见里面，赫然是魔化的军队：“诛逆！” 拔刀声中，双方撞在一处。 …… 东市。 人群大乱，街道狼藉，李归从背包里取出一枚小型发射架，塞入“炮弹”，道： “等我指令，发起攻击。” 赵晓琪吓了一跳，按住他：“你什么时候带的这东西？不会误杀人吧？” 李归嗤之以鼻，心说我脑子又没病，解释道：“这是灵能闪光弹！” 听到这话，所有人齐刷刷从口袋里摸出墨镜。 “咻咻！” 闪光弹飞起，撞入前方宅院，燃火的夜空中，亮起一团刺目的白光。 呼啦啦，大群魔化卫兵冲出，眼眸血红：“杀！” …… 永平坊。 “南风，我来冲门吧。”长安分部队员们望着远处的楼阁，一名服用过治疗药剂的灰风衣说。 平素嘻嘻哈哈，进入部门没多久的大男孩脸上没有了往常的浮躁，他把刀缠在手上，用牙齿咬成死结，说： “孙哥，给我个机会吧。”南风笑了笑，环视众人，长长吐了口气，眼神里有泪花闪动： “我加入的晚，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这次，我想‘抢个功劳’，让我带头吧。” 孙哥沉默，片刻后，收回按住他肩膀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这次，我们给你掠阵。” “谢谢，”南风用袖子在眼前摸了下，滚滚气血弥漫全身，一刀劈楼。 这次，他不想再做逃兵。 …… 某座客栈。 一个古装打扮的人影从地窖爬出，飞窜上房檐，望着远处的火焰，奔逃的人群，感受着隐隐的，血气的力量，灰暗的某种散发光彩： “救援队，来了吗？” 继而，他飞身，逆着人流，朝着最近的战斗地点赶去。 与此同时，类似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地点上演着。 当救援队伍放起大火，潜藏在城市各处，散落的，幸存的长安分部灰风衣们，纷纷走上街头，逆流而上，前往加入。 …… 倒计时：9时45分 红井基地，a1区，中央大厅内，满是嘈杂声，数名通讯员同时与长安市各条主干道联络。 通过醒来，走出城市的人们的记忆，了解内部情况。 “又有人出来了，仍旧是皇城，信息重合度极高，根据目前的情报，古长安内，救援队伍应该是发起了攻击，人教高手正单独冲击皇宫！” 一名文员报告道。 厅内，巨幅电子地图前，各部负责人振奋。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整个基地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为了避免恐慌，负责人决定暂时封锁消息。 然而，这终究是权宜之计。 直到后来，从城中醒来的人逐渐增多，情况才稍有缓解，而他们也据此，拼凑记忆，大致弄清楚了情况。 “眼下的情报很明朗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部负责人说： “梦境领域内部以唐长安城为原型，救援队伍则面临着搜捕。 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打散队伍，并由人教两名高手出面，在城中破坏，削弱妖魔力量，吸引火力。 并且，人教的超凡者拥有精神类攻击能力。” “我们做了人员分部曲线，很明显，在前半段区间，苏醒的人数是均衡的，而从梦境入夜后，苏醒人数激增，且大部分来源于皇宫。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总攻的信号。” 众人振奋，同时，也愈发紧张。 “网络舆论情况呢？”部长问。 “已经稳定了，主要是人教救援的消息被爆出，安抚了很多激动的群众。” 众人相顾无言，这才意识到，原来“人教”已经不知不觉，在民间获得了这般声望。 其实也不难理解，从人教走入公众视野后，每一次出手，都取得了胜利，这在东京事件后达到的顶峰。 有如此辉煌的战绩，自然令人信赖。 “希望，这次他们还能保持‘胜绩’吧。”基地负责人喟然长叹，就听楚雨的尖锐的声音响起： “呀，地图有反应了！” 嘈杂的声音一顿，一束束目光投向卫星地图，就看到长安区域，终于出现了能量反应。 这意味着，梦境领域开始被撼动。 …… 倒计时：8时26分 长安，皇城，一名传令兵疾步赶来，奔上庆宫楼阁，跪地颤声道： “禀陛下！那……那妖人已经攻入前殿，正朝此处赶来，还请陛下暂离此处……” 啪！ 皇帝手中瓷杯坠地，灯火下，脸色铁青，怒目圆睁： “你说什么？那妖人……非但还未铲除，竟……竟已经杀向此处？！禁军莫不是一群酒囊饭袋？” 殿内，大臣、嫔妃、侍女宫娥纷纷变色。 即便是妖人，可终究只是两个，怎能抵挡数万大军？ “陛下……那两人，着实非人……” 传令兵垂头，瑟瑟，不敢说，守城禁军已经快被吓破了胆。 那两人分明也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妖术，一个只用棍子横扫，一个不时吐出黑色火焰，结果精锐士卒却如麦子，成片倒下。 即便是统领级高手，也挡不住半点，而禁军的刀剑，斩在对方身上，却连衣服都割不破。 能支撑到现在而未奔逃，已经难能可贵。 “该死！该死！”皇帝暴怒，声音中，带上了些许不安，发泄完毕，他猛地看向一僧一道，红着眼睛：“两位国师，请助朕除妖！” 然而，原本风轻云淡的僧道此刻状况也极糟糕。 就像杜元春说的那样，他们这次胃口太大，在月亮的帮助下，强行吞了整座市区，这本就是很大的负载，立足未稳时，又被杜元春带人攻打了一次。 虽然最终获胜，但它们三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尤其是‘紫仙姑’，更是虚弱。 再然后，则是苏宁连续几个时辰，在城市里破坏鼓楼，进一步削弱，到现在，五个锚点其四，都在遭受凶猛的冲击。 他们虽然坐在这里，但实际上，心神频繁照顾，维持四个锚点。 到现在，已是心神疲惫。 “陛下不必惊慌，且看我等出手。”僧道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开始将力量收拢回来，起身，朝前方皇城一点。 霎时间，阴风怒号，魔气弥漫。 前殿，那些陷入恐惧的禁军们顿时得到加持，心中畏惧消散，眼眸中亮起红光，重新稳住防线。 开始反攻。 “呸，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苏宁吐了口吐沫，将一枚丹药塞入口中，开始恢复力量。 他周围满是尸体，血染红了大地，在那座巨大灯架的照耀下，血液积成一滩滩，反射火光。 身后，是绵长的由尸体铺成的路。 尸山血海，不过如此。 旁边，萝衣眸子黯淡，脸上有些疲倦。 连续喷吐黑火，也对她产生了很大的负荷，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 “还能撑住吗？”苏宁问。 小姑娘摇摇头，犹豫了下，又点点头：“就是有点困。”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苏宁指的是灰雾空间。 萝衣摇头：“不要。” 苏宁咧嘴，脸上满是禁军的鲜血，身上，紫绶仙衣化为的袍子却光洁如新：“那怎么办？” 萝衣瞅瞅他：“你背我。” 苏宁凝视着她，想了想，说：“好。” 青衣道童露出笑容，张开双臂，爬上了苏宁的背，他心念一动，紫绶仙衣化作披风绑带，将萝衣固定在身上。 抖动手中包裹起来的点金矛，眼神微动，他能感应到，在长久的战斗后，这件古老破损的武器有了新的变化。 似乎，今夜的厮杀让它回想起了无数岁月前的时光，这只矛无疑是经历过战场的，后来，注入了麒麟残魂，又多了丝灵性。 然而，苏宁一直觉得，自己与它的联系不够紧密，总隔着一层。 就仿佛，点金矛从未真正向他敞开。 这导致后继的锻造进度缓慢，至今还有一截麒麟骨没能添上。 可就在苏宁此前带着它冲入禁军的包围，挥舞作战的时候，这件武器就有了些许异样的波动。 苏宁不太确定，这来自于麒麟残魂，还是武器本身，亦或，两者皆有。 但他能感应到，随着战斗持续，被鲜血浇灌，它就像是一颗干涸了无数年的种子，重新生出了一点绿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苏醒，试图破壳与他相见。 这种感觉随着厮杀的持续，愈发清晰，强烈，而此刻，当面临魔化的禁军，当苏宁背起萝衣，突然发现，这柄武器似乎在说话。 不，不是说话，而是共鸣。 今夜这场厮杀当然远远无法比拟上古年代，可战场的味道却令它生出共鸣。 “嗡……” 流淌着鲜血的点金矛突然震动起来，金黄的表面浮现乌光，一股古老的战斗本能自这件兵器灌入苏宁的脑海。 刹那间，他的身体如同被接管了一般，苏宁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自动侧身，避开了飞来的长枪。 反手，近乎本能地点中长枪最薄弱处。 “撕拉……”长枪被撕裂，只剩枪头孤独地飞向远处。 扭头，魔化禁军们疯狂地扑杀过来，动作却莫名被放慢了无数倍，苏宁心中更本能地生出最佳的战斗方案。 如果说，此前的他，只是个拥有了强大力量的普通人，在胡乱挥打。 十成的力气被浪费了大半。 那么，现在，当点金矛的战斗本能接管身体，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嗤。”苏宁一棍捅穿一名魔化禁军，血液喷涌，他的眼中没有波动。 …… 也就在妖魔抽调力量，准备先灭掉苏宁与萝衣的时候，城内，四个锚点处，正与魔化军拼杀的灰风衣们压力顿减。 西市。 “他们的力量在减弱！”康京披着元素甲胄，整个人原地膨胀了一拳，如同小巨人，目光盯着院中的一座闪烁光辉的雕像，说道。 “是被抽调走了！去了皇城方向！”一名灰风衣眼眸中闪烁光芒，说。 皇城？ 众人一怔，康京笑道：“是人教左右使！” 笑声中，他一个冲击，撞飞两名兵卒，一拳捶向雕塑，倏然间，五彩雕塑裂开细纹，熄灭小半。 “轰！”康京双拳锤出，如同幻影，那座妖魔塑像龟裂，坍塌，色彩黯淡下去。 …… 东市。 “是左右使！妖魔感受到他们的威胁了吗？”李归诧异地望向飞走的魔气，说道。 “小心！”赵晓琪一脚把他踹飞，躲开了魔化军卒的大刀：“战斗时候还分心？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哗啦，众人一拥而上，将军卒四肢打残，令其丧失行动能力，李归掏出手枪，朝着怪异雕塑开火，火星四溅，锚点雕塑一点点灰暗下去。 …… “邹哥，梦境开始坍塌了！”街上某处，一群人站在街上，惊喜地看着周围的景象开始破碎。 他们都是身体死在这里，而失去战斗能力的殿堂成员，被邹方寻找，聚拢在一起。 此刻，看到附近的楼阁突然消失，露出了钢筋水泥建筑，一只红绿灯突兀地戳进这个世界。 就像是交叠起来的两张画，上面那层，被片片撕碎。 “钉子被拔出来了！”邹方振奋说道，他努力爬上了一座客栈的屋顶，举目死亡，就见周围的古建筑一点点被熟悉的现代建筑取代。 小区、汽车、路灯、原本烦人的广告牌都这么可爱。 随着部分锚点破碎，长安城的部分区域开始崩塌，且逐渐扩散。 “啊——那是什么……” “逃啊——” 街巷间，长安百姓们恐惧地逃窜，有的来不及躲，被撕开的画卷波及，瞬间化为灵魂，跌回现实。 “大家记得，”邹方大声道：“等返回，一定要守住心神，不要离开自己的身体，无论成或不成，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搏一搏！” 众人用力点头。 …… 倒计时：7时05分 现实中，也已经到了晚上，长安市区上空，无人飞行器用高分贝喇叭在循环播放消息。 寂静的城市中，不断有零星的人醒来，走出城市。 不过，以往都是青壮年，扮演禁军的男人。 当锚点开始拔除，城市中出现了新的变化。 某座小区内，一个熟睡中的女孩醒来，揉着胀痛的头，脑海中，模糊的记得一个噩梦，她习惯性地拿来手机，按开，然后愣住：“怎么才八点？” 她分明记得，自己看剧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忽然，房门外响起脚步声，父母按开灯光，推门走进来：“我和你爸都做了个噩梦，梦到穿越去了古代，然后看到大火……” 女孩愣住：“我也是！”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有什么声音，拉开窗子望去。 就听高空中有直升机哒哒哒飞过，底下挂着一条极长，极大，明亮的条幅，还有听不大清楚的喇叭声传来，回荡夜空。 而在对面的小区里，一只只窗子亮起，探出一颗颗头。 整座小区，所有人都从梦中苏醒过来，茫然地望向天空。 与此同时，整个市区的蛛网般的街道上，不时，有小区集体亮灯。 发现了异常的人们披上衣服，走上街头，彼此询问，得知进入了相同的梦魇。 惊骇诧异。 …… 各条通往市区的路段上，道路仍旧封锁着。 一个白天过去了，封锁线外的人群却不见减少，不少忧心亲人的民众坐在公路上，许多人，都几十个小时没有进食。 每当城市中驶出一辆车，都有群众涌过去看。 负责封锁的交警部门起初还会阻拦，后来上级发下通知后，也不怎么拦了，只默默祈祷，能稳住形势最好。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寂静黑暗，如巨兽的城市中逐渐亮起了光，在夜间，极为醒目。 “亮了！亮灯了！”有人站起来，惊呼道。 焦虑的人群轰然起身，惊愕，激动地望向逐渐亮起来的城市： “这么多灯！他们醒了吗？” “有车来了！”有人说，就看到城市街道上，一辆又一辆车子逃出来，挤在路口，跳下来男女老幼，现场一片沸腾。 封路的负责人发愣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等人被两面包夹起来，惊急之余，脸上露出笑容： “出来了……人都出来了……” …… 网上，当大批人群开始苏醒，相关消息瞬间传开，无数紧张焦急的人们振奋不已，疯狂转发。 就像是憋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了曙光。 魔都，工作室内，早过了下班的时候，然而，工作室里几乎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宁错催他们离开，也没人走。 只说身为自媒体，不能错过新闻，宁错苦笑，与其说他们是为了工作，不如说，是想和大家一起，等一个结果。 忽然，武安喊道：“最新进展！长安市民开始批量苏醒了！” 什么？ 宁错与雪莉对视，眼神燃起亮光。 …… 红井基地，a1区，中央大厅内，在更早的时候，人们就发觉到了电子地图上的能量波动。 五个点，逐渐清晰，而随着周围的四个锚点陆续波动，每个人都捏了把汗，意识到内部的战斗到了关键阶段。 突然，通讯员的接听到电话，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前线消息！长安市区部分街区危险解除，民众们正分批苏醒！” 真醒了！？ 楚雨捂住了嘴巴，胸脯起伏，只觉憋在胸口的一股气，终于泄了出来，然而，当她看向卫星能量地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初步解除！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中间的锚点还没有松动，还有大量的人陷在内部！” 激动的情绪被遏主，一束束目光，再度投去。 …… 倒计时：6时12分 皇宫，夜风吹过，浓郁的血气几乎令人作呕，禁军的尸体从朱雀大门开始，一直向庆宫铺开。 灯楼照耀下，一片死寂。 血流成河。 庆宫，一个侍卫浑身浴血，踉跄跑回楼阁：“请陛下移驾！” 楼内，身穿龙袍的皇帝脸色苍白，站在原地，死死望着前方。 就见大群的禁军被已经退到了楼下不远。 军团中心，则是一个白袍身影，隐约间，仿佛还能看到他背着个什么，每次挥动武器，都能带走大群甲士。 禁军还有很多，可即便是魔化后的他们，也不愿再面对那道非人般的身影，在畏惧情绪下，整个军阵，愣是被区区一人推着后退。 一人敌万军。 “国师！国师！”皇帝颤抖着，突然转头，看向一僧一道，红着眼睛：“杀了他！杀了他！” 然而，随着四个锚点破碎，魔气被苏宁削减，他们本就不多的力量已跌入最低谷，不要说三级妖魔，恐怕就连二级也不如。 感受着苏宁身上弥漫出的浓重杀气，那一人敌万军养成的气势，一僧一道脸皮抖动，心中生出愤怒与无力。 他们突然发现，布下的攻击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虽然庆宫的锚点还完好，可整座城市其实已经千疮百孔。 己方先为杜元春所伤，又顶着维持梦境的压力，如今，又连续被削弱。而对方，却看起来还有战力。 即便假设白衣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们能感受到，其余四个锚点的人类强者正朝皇城赶来。 而距离杀死所有人，还要两三个时辰。 “来不及了！”一僧一道，心中同时跳出这个念头。 “国师！说话啊！你们说话啊！”皇帝见两人不语，吼道，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紫仙姑呢？为什么还不到？” “莫非，你们要坐视妖人祸乱皇宫不成？” 他瞪着眼睛，突然作势扑过去，想要质问两人，却被一僧一道踢飞，跌落楼下： “吵死了。愚蠢的人类，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说完，两人转身欲逃。 “啊！陛下！”宫娥太监大惊。 …… 大理寺，水牢中。 杜元春不断扯动锁链，试图脱困。 他能感应到，这个世界开始不稳，困住自己的力量也在衰退。 然而，因为伤势缘故，却始终无法成功。 “哗啦。”忽然，牢房门开启，一个挺着胸脯，昂着下巴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杜阎罗？” “你是……”杜元春愣住。 迟秋傲然抬头，扶了扶圆框眼镜：“救你的人。” 说着，他跃起，抱住月光锁链的枢纽，暴喝一声，斯斯文文的脸上，显出迥然的野蛮： “断！” 咔嚓，本就不稳的枢纽硬生生被他扯断，杜元春眼眸亮起，血气鼓荡，钉住他手脚的金刺被生生挤出。 “轰！！”牢房上方，炸开一个大洞，杜元春急声道：“他们要跑！” 迟秋感觉自己听错了：“啥？” …… “咚！” 庆宫下，当苏宁一棍打死禁军大统领，失去魔气加持的士兵们终于再也止不住心中恐惧。 大声惊叫，抛掉武器，四散奔跑。 苏宁没有追击，汩汩鲜血从紫绶仙衣上流淌下来，滴答滴答，在地上积成一滩。 体内，灵力严重消耗，所剩无多，他想朝萝衣再要一颗丹药，但听着着小姑娘趴在他背上，发出轻轻的鼾声，他又不想叫醒她了。 “反正，也足够了。” 苏宁抬起头，以望气术看向庆宫，自语说道。 禁军如潮水般退去，庆宫上宫娥太监四散奔逃，地上，还躺着重伤的皇帝，视野中，没有感受到妖魔的气息，不知去了哪里。 但他没有感觉到危险，说明对方并不是在埋伏。 是的，当点金矛对他放开积累了无数年的战斗本能，苏宁很自然地，拥有了相关的战阵经验。 这只矛的主人，当年不知踏过多少战场，经历了多少生死，而如今，当它被苏宁继承，并陷入万军之战，那些近乎本能的知识打开，与苏宁共享。 而这最直接的一个效果，就是他对战斗，有了近乎飞跃的理解，进而，可以通过这种本能，来判断危险。 “逃了吗？预感到失败，所以提前逃掉了？”苏宁遍寻不见妖魔，心中困惑，却没有任务失败的焦急。 因为，只今夜这场血战，于他而言，就已经是足够满意的奖励。 “相比之下，还是尽快结束这一切。外面的人该等急了吧。”苏宁想着，迈步走向庆宫楼前那座巨大无比的花灯。 一拳打出，花灯炸裂，显露出内藏的妖魔塑像。 “咔嚓咔嚓。” 塑像自眉心裂开，最后一个锚点开始松动，脚下的石砖化为油板路，身后的尸山血海一点点消失。 庆宫楼阁，如同墙上被一点点撕开的年画，露出后面的真实世界。 世界开始加速坍塌。 “死！！” 突然，苏宁听到远处响起炸雷般的声音，四道人影从天而起，最下方，是披着破烂灰风衣，燃烧气血，死死拦住妖魔的杜元春。 他的手中抱着一个紫袍身影，宛如饿狼般，将手中的金刺砸入后者的头颅，这头妖魔当即炸开，殒命。 两个人一同滚落大地，跌出梦境。 “这也行……”苏宁眼睛亮了，于不断坍塌的世界中，将最后一点灵力灌入武器，抖出捆仙索。 “呜呜……”捆仙索挂着风，呼啸而去，于风中延长，将一僧一道捆住，狠狠拉回。 “不要！”两人疯狂挣扎，褪去人形，化为两只古怪的凶兽，巨大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背着小姑娘的白袍身影： 他黑白相间的发丝于夜风中飘荡，脸上带着笑意举起那染血的矛。 “噗！” “噗！” 两朵血花绽放，苏宁脚下一空，朝破碎的真实世界跌落。 【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恭喜，人教名气提升，荣光+1000】 …… 倒计时：6：00 长安危机解除。 —— 将近八千字大章，求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宁错:人教再次拯救世界 倒计时中止，世界破碎，苏宁跌出梦境，眨眼间，出现于现实市区。 最后的一击令灵力濒临干涸，紫绶仙衣没法维持。 熟睡的萝衣跌落下来，苏宁反手接住，开启灰雾空间，将她丢了进去，旋即扫了眼亮起来的城市，没有多留，默念： “系统。” 刷——面板撑开，化为返回的光幕。 他一步迈入，瞬间传送回魔都。 …… 市区某处，康京等灰风衣们掉落现实，摔在大街上，心中那股气一散，疲惫涌来，脸上却露出笑容： “赢了！” 提前了六个小时，打破妖魔梦境，最后时候，他们终于赶到皇城，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却没来得及，目睹最后一幕。 但所有人都清楚，任务完成了。 人教高手拔掉了最后一颗钉，他们拯救了市区数百万民众。 “当啷。”李归一屁股坐下，扔掉手中刀：“也不知道左右使在哪里，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死了那么多人。” 他们赶去的时候，只看到尸山血海。 “先别想这些，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联系城外队伍救治伤员，还有，邹方他们发来的位置都记得吧，我们得把他们的尸体找回来。” 康京起身，说。 “什么尸体？”远处，伤痕累累的杜元春走过来，手里还拖着一条染血的锁链。 众人惊诧：“杜阎罗？” …… 红井基地，a1区。 当前线的情况传回，整个基地里，爆发出欢呼，人们击掌庆贺，精神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人们神经终于松缓下来。 “成功了？”楚雨心弦一松，身子仿佛被抽掉了骨头，葛优瘫在造价不菲的椅子上，如释重负。 “部长，要叫饭厅把盒饭送过来吗。”有人说。 这几十个小时，因为焦虑，这里很多人都米粒未进，连水都没喝多少，这时被提醒，饥饿感涌来： “送！我这都饿得不行了。” 探古部门的秃头中年人笑容满面，附和道：“说来也怪，刚才还一点不饿，这突然一下，胃口就好了。” 楚雨放弃了本能开怼的冲动，说： “要他们把任务细节写成报告发回来，尤其是有关于人教的情况。” …… 东京，大河直人的居酒屋。 店门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内部，五个人教成员聚在一起，盯着电脑。 “出来了！华夏长安市危险解除了。”高中生兄妹举起双手，欢呼道。 因为涉及人教，他们一直在等待结果。 “我要上网发帖，宣布人教再次拯救了世界。”弥生子捧着手机。 坐在吧台边，西装革履，握着杯清酒在喝的夏目安忆笑眯眯道： “华夏殿堂应该也是出了力的吧，你们这样肯定，是我们的组织占了头功？” 桐原与弥生子同时斜了他一眼，异口同声：“当然！” 小明星花泽小野笑着摇头，从打巨灵神尊出现后，这两兄妹对人教，对自己所属的组织就充满了盲目崇拜。 …… 东京某偏僻码头，一只中型船只即将远航，船舱里，用雨布裹满了妖魔尸体。 “这是我们回归正宗后第一次任务，务必要办的漂亮些，争取早日可以进入组织核心。”宫本武站在岸上，衣衫拂动，说。 站在他对面的妹夫小谷中介点头：“家主放心。” 苏宁离开东京前，要御三家收集妖魔尸体，如今第一批货物已经整装待发。 小谷中介自告奋勇，揽过护送任务，一同前往的还有曾经败在苏宁手上的剑道少年，后者目露憧憬，充满期待： “不知道人教驻地什么样子？” 宫本武笑道：“不要太期待，人教正宗消失了太久，行踪隐秘，实力虽强，但产业、驻地未必比得上我们。 魔都寸土寸金，如果真有大型基地，早给华夏殿堂发现了。” “哦。”剑道少年有些失望。 “去吧。”宫本武挥手，目送船只驶入大海，转身，就看到等在岸边的车队旁，横井长老正捧着手机，一脸震撼。 “怎么了？”宫本武问。 横井贰道：“网上消息，长安市梦境终结，正宗强者恐怖如斯。” 剑道大宗师看了这二货一眼，心想你从哪学来的这成语…… …… 宇宙暗面网站。 当长安市区梦醒的消息传出，整个论坛板块顿时飘起了一大堆新帖子，议论纷纷。 “这次华夏殿堂也派人进去了吧，他们真与人教搅合在一起了？” “饕餮的事才结束一周吧，又出事了，多灾多难，妖魔越发活跃了。”有人忧心忡忡。 “人教到底什么底细，有点强的过分啊，看来这个组织内，类似巨灵神的高手不只一个。” 各大组织沉默，人教的风头太盛，压的他们黯淡无光。 …… 魔都，工作室。 当从网络得知长安市梦境破碎，全城苏醒，办公区里充斥着欢呼的喜悦声。 “我说什么来着？有人教出手，肯定没问题的！”一个员工兴奋道。 旁边一人翻白眼：“嘁，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紧张的直掐大腿。” “好了，”武安拍手笑道： “老板点了大餐，等下就送到，大家庆祝一下。另外，也都别闲着，你们有长安市的朋友的，帮忙采访下，赶个稿子出来。” “好耶。”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地说，一名员工好奇：“老板和雪莉呢？” “出门了吧。” …… 水央宫。 望气楼内，一个虚幻的通道出现。 苏宁跨出，通道折叠为面板，传送功能终止。 “回来了。”苏宁吐气，手表已经扔掉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这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没急着开箱，他快步上楼，抬手，将纸人收起，盘膝打坐，运转人皇经，准备先恢复些许灵力。 星光入体，苏宁惊讶发现，自己修炼的速度竟然又有增强： “是因为皇城那段经历，让我对灵力的操控更强了吗？” 苏宁心念一动，眼眸开合，尝试施展御水术，影响大圆湖，试探自己的法术操控能力。 此刻，水央宫里也已入夜，漫天星斗明媚，广阔的湖面上，朵朵莲花盛放。 每一朵莲，都如灯烛，扩散光晕，映照水面， 望气楼等建筑上，玉瓦散发柔光，古旧灯笼燃起，美轮美奂。 伴随苏宁动念，一阵清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忽然荡起涟漪，一道道水浪掀起，围绕着湖心建筑群旋转。 “啊——”当宁错与雪莉急匆匆走进来，踏上仙桥，看到的，便是这惊人的一幕。 “前辈还在修炼啊。”雪莉吃惊道，有些艳羡，她是见识过苏宁御水的能力的。 “你们来了，出什么事了吗？”苏宁结束御水，确认点金矛的战斗本能，让他对其余法术的操控，更上层楼。 看到两人过来，没有再让纸人拦路。 “你还不知道？”宁错跑上楼，先是惊讶，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魔都距离长安上千公里，苏宁在闭关，不知道也正常。 她当即将这件事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遍，末了，眼眸明媚地望过来： “是我们的人吗？” “长安吗……”苏宁装模作样想了想，恍然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玉藻前的担忧对应的是这件事。” 顿了顿，他笑道：“看来我错过了一场热闹。” 宁错攥着秀拳，眸子映着星河，脸上露出笑容：人教再一次拯救了世界。 这就是自己所属的组织。 唯一的遗憾，就是无论东京，还是长安，她都没机会参与。 “还是我的实力太低了，所以，还没法与苏宁他们并肩作战。”小富婆想着，又激动，又失落。 “我与那边联络下，问清楚具体情况。”苏宁拿起玉符，说：“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给我拿点过来。” “我点了外卖。”宁错说，扭头带着雪莉去取饭了。 …… 目送两人离开，苏宁长舒了口气，有些发愁： “组织里人还是太少，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他原本的计划，是回国后安心发育一波，多发展些成员，或者利用白玉罗盘寻找人教线索的。 妖魔真不让人省心。 “希望这次结束后，能安静一阵。”苏宁满怀期望地想着，先是拿起玉符，与殿堂的联络人沟通了下。 他没忘记，自己还要去试着营救邹方等人。 对这些人，他心怀敬佩。 信息发出，对面很快有了回应，显然，康京等人已经上报了这件事。 收起玉符，苏宁转而唤出面板，两头妖魔没有留下什么遗物，让他很是遗憾，比美姬还不如。 她起码还能爆条尾巴出来。 面板上，荣光又有增长。 不过随着等级攀升，解锁物品所需的荣光也在增加，已经不像最初，随便涨个几百点，几千点，就能解锁遗产了。 “好在，还有个箱子。” 苏宁默念提取，面前砰的一下，跳出个黄金宝箱，这就是本次任务的奖励了。 “不知道是什么。”苏宁有点期待，掀开箱子。 柔光散去，内部摆放着两样物品。 一本书卷，以及……一只……扇子？ 苏宁诧异，先是捧起书卷，只见封皮上书《丹道宝卷》四字，按系统描述，竟然是一本炼丹方面的书籍。 与《符箓初窥》类似，都属于辅助类目，且需要长久钻研。 “不适合我，但可以给其他成员。”苏宁给予判断，随即想了一圈，无奈发现，竟然无人可用。 放在一旁，他抬手拿起那柄小扇子，系统现字： “小芭蕉扇：属阳，炼丹法器，可扇出六丁神火。” 阿这……苏宁眼皮直跳，芭蕉扇的大名他当然听过，问题在于，这件法器前缀了个“小”字。 “是配合丹书用的吗？”苏宁试着扇动了下，有呼呼的火焰扑出来：“有意思了。” 可惜，暂时无人可用，只好先收起来。 做完这些，他重新开始修炼，恢复灵力，不多时，宁错与雪莉重新返回，带着饭菜。 苏宁也是真饿了，狼吞虎咽填了下肚子，说：“等下雪莉跟我走一趟，长安那边有些事没有了结，我去处理下。” “好呀。”雪莉挺开心，她喜欢到处逛。 “用我帮忙吗？”宁错期待地问。 苏宁摇头：“你留下看家。” “哦。”宁错眼睛黯淡了一秒，旋即挤出笑容：“好。” …… 十分钟后，苏宁与雪莉换了副行头，离开水央宫，乘车前往魔都机场，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路后门。 远远的，就看到大群灰风衣等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收编纸人小队 “是殿堂的人啊，前辈，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当两人在机场附近下了车，雪莉终于忍不住问道。 “换上这个。”苏宁将紫绶仙衣丢给她，解释了下用法：“先遮住容貌。” “哦。”雪莉很新奇地，将轻纱披在身上，输入灵力。 旋即，她身上多了套黑色纱裙，荷叶边的帽子，面部也蒙着纱，只露出一双眼。 苏宁揉了揉脸，改变容貌，这才将此行目的简单描述了下，听得雪莉惊讶不已。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次救援行动，人教不只是参与，而是与官方合作，甚至，是领导官方。 这让她有些恍惚，原来，组织已与官方如此紧密。 “飞机准备好了吗？”说话间，苏宁带着她走过去，径直道。 等待的是魔都的灰风衣，闻言好奇地打量了两人，神情古怪道：“请跟我来。” 停机坪上，已经有一架前往长安的专机等待。 将两人送走，几名灰风衣折身返回分部，路上，一人憋了半天，忍不住说： “为啥我觉得怪怪的。” 另一人幽幽道：“上个月内部还下文件要求追捕，现在咱们给人当小弟，能不怪吗。” “京城的救援队都给人教打下手，更何况咱们，搞的我都想加入他们了。”又一人闷闷道。 三人同时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 从魔都去长安，没了系统传送门，最快的还是飞机。 苏宁之前也有考虑过骑龙，但遭到萝衣激烈抗议。 一个是她飞的慢，二来，照她的说法，每次飞行后，都饿的难受，更不要说，长安事件后，她再次陷入沉睡。 苏宁也只能期望邹方等人多坚持下。 一路无话，约莫两小时后，飞机于长安机场降落，因为全国航班尚未恢复，整个机场只有这一架起落。 当两人走下飞机，就看到一群熟悉的面孔迎了上来：“您就是十七号代行使吧？” 代行使坐镇魔都，负责人教对外接洽，这已不算秘密。 “恩，”苏宁点头，回应康京的话，目光扫过李归、南风等人，最后落在一个双手缠着绷带的男人身上，说： “情况十八已经和我说过，人在哪？” “这边。”长安阎罗杜元春表情复杂。 这种相遇同样令他觉得怪异。 一行人很快走入空荡的机场，看到了躺在地上，整齐摆放的四十二具尸体。 长安分部一百三十六人，此役，十去其三。 “这是我们找到的，里头，有小部分是邹方找到了的，全在这里。”杜元春看过来：“你们，真的能……” 苏宁打断他，说：“我们没法让死去的人复活，只能尝试让他们以另外一种形式活下来，而且，是存在很大缺陷的那种。” “我知道，”杜元春苦涩点头：“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苏宁看向雪莉，说：“试试吧。” 雪莉点头，双臂从纱裙下抬起，张开十指，默默运转通灵术，一阵微风拂过，她指尖有点点的星辉飘落下来。 如同一场光雨，啪嗒啪嗒打在地上。 在雨中，一个个半透明的影子出现，起初模糊，逐渐清晰起来，没有人说话，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正常不要这么久，不过一口气人多，耗时也多。 当雪莉额头沁出汗来，唤灵终于完毕，光雨落下，总共二十一道人影成功凝聚。 在场的都是超凡者，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这些灵体。 他们表情茫然地睁开眼睛，有灰风衣忍不住呼唤，后者疑惑地望过去，定定看着，张了张嘴，但没有声音传出来。 “我们没办法交谈吗？”杜元春问。 苏宁对此早有准备，他摸出画轴，轻轻一抖，二十一只纸人飘落出来，变化成他们各自的模样。 雪莉将灵体引入纸人，瞬间，纸人们活了起来，就如真实的人类。 “你叫什么？”苏宁看向邹方。 后者看向他，回答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还记得他们吗？”苏宁指向其余人。 新生的邹方等人看向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表情有些疑惑： “熟悉，但记不起。” “这……”杜元春望过来。 雪莉解释说：“他们的灵在被我拉回尘世后，记忆会丢失，这是召唤物的正常情况。” “丢失记忆？那还有恢复的可能吗？”南风有些急。 雪莉点头：“有的，成为召唤物后，也是可以修炼的，只要修至一定阶段，就有机会找回记忆。” 她没说的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这样吗……灰风衣们彼此对视，又失望又庆幸，这当然不是圆满的结果，可相比于彻底死亡，起码还留了下一丝生机。 况且，就如杜元春说的那样，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很抱歉我们目前只能做到这样，”苏宁说：“而且，因为成为了召唤物，他们也没法再回归殿堂，只能跟着我们。” 杜元春沉默，良久后叹了口气，看向邹方：“你们愿意吗？” 邹方与其余人还没太搞懂状况，新生的他们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灵魂上，亲近召唤主，即雪莉。 身体，则因为纸人的缘故接受苏宁的领导。 闻言想了想，走到了两人身后。 杜元春见状，深深吐了口气，笑道：“也好，那我这班弟兄，以后就仰仗二位了。” 苏宁点头。 这个结果于殿堂而言，留了个希望。 于人教来说，也多了一批可用的手下，单纯的纸人，在失去苏宁操控时，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则，完成简单的任务，不大好用。 而有了灵魂后，大不一样。 苏宁觉得，可以将邹方他们带回水央宫，然后用他们统领纸人守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恢复记忆，即便有朝一日恢复了，也足够苏宁给他们打上人教烙印。 …… 做完这件事，苏宁没有再停留，将邹方等人收入山河绘卷。 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想了想，他没有再麻烦飞机返航，而是与雪莉离开机场，暂时留在了长安市。 “今天太晚了，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苏宁说。 雪莉这会也累的直犯困，连连打哈欠，恨不得倒头就睡。 …… 机场内。 等人走了，杜元春让灰风衣们搬走尸体，准备后续的抚恤事宜，自己则坐在了候机厅的座椅里，摸出一根烟，吸了起来。 “给我来一根。”黑脸康京走过来，一屁股在旁边坐下，说。 两人是旧相识，私下里，按朋友论。 杜元春没吭声，抛过去一支，给他点上，空荡的候机室里，两人沉默地吞云吐雾，过了好一阵，前者才说： “关于人教，你怎么看？” 康京皱眉思考了一阵，说：“很强，而且发展迅速。” “哦？” 后者当即将这次任务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虽然接触不多，但从这次事件能看出，人教拥有不只一位阎罗级高手，而且有着完整的传承，更不要说东京出现的巨灵神。” “而且，他们在有意识地收拢人手，扩张势力。” “你指的是……” “东京，我们在那边有了些收获，人教与御三家达成了某种联系。” 杜元春吃惊道：“他们合作了？” “不，”康京按灭烟头：“我们怀疑，人教收编了他们。” “啪嗒。”杜元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烟屁股跌落下来。 …… 长安市，某片老式街道。 不同于高楼小区，这里是一片老旧平房，喊了很多年要拆，却始终没动静那种。 一栋栋院落里，房屋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但不少都属于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当换了套衣服，拎着登机箱的迟秋推开某座小院的铁门，视野中，映出明亮、雪白的窗子。 内里，就有几道人影。 “秋哥哥来啦！”房门推开，两个小孩子跑了过来，姐姐高些，也矜持些，落在后头，弟弟则没那个顾虑，很开心地跑过来。 迟秋脸上露出笑容，半蹲身体，笑道：“小川，小杉，又长高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屋子里走出的中年夫妻，长长吐了口气，说： “二叔，你们没事就好。” “小秋。”迟大年迎了过来，心有余悸：“你没受伤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咳咳，放心吧。”迟秋下意识扬起了下巴，想要吹嘘自己守夜人的身份，但又强忍住了。 “先进屋。”迟大年说，一家五口进了房间，期间隐晦地聊了关于梦境的事，叔侄都是唏嘘不已。 中年人一家昨天刚从外地回来，就撞上了妖魔降临，迟秋更是掐着时间从魔都赶回老家，一头扎进梦境。 好在，是虚惊一场。 “听说，是人教的超凡者救了所有人？”迟大年求证般道，他对迟秋的身份有所了解。 “咳咳，人教的确参与了这次事件，不过出力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官方的人更多，尤其……” 迟秋说着，瞥了眼沙发旁边，托着腮帮子，一副听故事模样的姐弟，扭头道： “二婶，梦境可伤人精神了，让孩子快点睡觉吧。” “我们不困！”两姐弟抗议。 抗议无效，很快被母亲带去卧室。 等客厅里只剩下叔侄两人，迟秋才矜持地咳嗽了一声，傲然道： “尤其，我在里面，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与我人教有缘 迟秋说起这个相当自豪，当即认真地吹嘘了一通。 包括自己如何躲避妖魔的搜寻，潜入皇城，如何临危不乱，打探消息，最后单枪匹马深入大理寺水牢，解救出了杜元春…… 整个故事在他的加工下，荡气回肠，惊险刺激，听得迟大年啧啧称奇，末了，感慨道： “在国外这几年，出息了啊。” 迟秋受到表扬，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还行还行……” 迟大年幽幽道：“比当年上学，给同学欺负了，只会回来抹眼泪的时候强多了。” “……”迟秋笑容一滞，说：“二叔，咱能换个话题吗？” “好。”迟大年笑呵呵说：“这次回来是为了家里那幅画吧。” 提及正题，迟秋认真起来，点头： “恩，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已经正式加入了守夜人，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守夜人您知道吧。 历史悠久，总部伫立在英格兰的雪山中……可厉害了……” 迟大年好奇道：“这么厉害吗，和人教比怎么样？听说人教能追溯到三千年前，你们呢？人教能搞出来会飞的陆地，你们……” 迟秋端着茶杯的手僵住，心说这套台词为啥这么耳熟？ 好像不久前就听过？ 见到亲人的喜悦一下子就不见了怎么回事？ “咳，总之很强就是了，”沉默了下，迟秋说：“所以我觉得可以试试打破那张画，唤醒老祖宗。” 迟大年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口。 迟家有一副祖上传下来的画，由历代直系血亲继承，并且流传着一个传说，即，画的内部，住着迟家的祖爷爷和祖奶奶…… 当时机到来，后人可以打开画卷的封印，将祖宗唤醒，获得超乎寻常的力量…… 听着就特别扯。 可问题在于，那副画卷真的很特殊。 用水泡不湿，火烧不燃，刀子砍不破。 画卷上绘的是一座山谷，种着植物，还有一件茅草屋，当外界节气变化的时候，画上也会有春夏秋冬…… 这种种异象，让迟家一代代人将其奉为传家宝，每一代，都寄希望自己能打开画卷，却都没法做到。 直到迟秋高中毕业后，收到守夜人的“录取通知书”，对方当时能说动迟家，靠的就是一口道出画卷的神奇。 迟秋当时就认定，守夜人组织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如今三年过去，迟秋晋升正式成员，可以全世界行走，第一件事，想到就是回来把祖宗放出来。 “你有信心？”迟大年放下茶杯，说： “家里的老人说过，想要打开画卷，需要后人修炼有成，用家传功法开启，可你走得是那什么守夜人的路子，能行吗？” 迟秋无奈道：“可问题是，功法丢了啊，这都多少代了，咱家能留住这幅画，都是祖上积德了，什么家传功法，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人道参神契》。 就这东西，谁知道哪朝哪代就丢了，我这几年在国外，也查过，但也没有线索。 这眼看着妖魔乱世，朝不保夕的，如果能把祖宗请出来，总是好的。” 他认真道：“二叔，让我试试吧。正所谓，一力破万法，或许压根用不到那什么参神契，我强行给它弄开。” 迟大年面露犹豫，不是不想，而是担心侄子暴力破解，把传家宝弄坏了，思考了好一阵，咬牙道： “行，我给你拿去。” “不急。”迟秋拦住他：“我在梦境里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有点虚，等明早我恢复过来再试。” …… 翌日清晨。 长安市某大学城旁边的小旅馆里，苏宁睁开双眼。 昨日事件如电影在脑海中播放，拉开窗子，阳光泼洒进来，清晨的街道上早有摊贩出摊。 一派祥和景象。 得益于妖魔覆盖区域大，结束时间早，所以，市民们普遍受到的伤害也不大，多数人，也就是头疼，精神萎靡。 短暂的惊慌后，一夜过去，城市恢复了正常秩序。 “八点多了啊，”苏宁按亮手机，苦笑：“睡过头了。” 拿起手机刷了下，网上关于昨日的事件仍在热议，官方终于发布消息，没有提起与人教的联合，含糊代过，可以理解。 苏宁都能想到相关机构的无奈，身为官方，成了人教的陪衬，怎么宣传都别扭。 不少网友甚至开始抨击殿堂不作为。 直到刷到长安几十名烈士的名单，网友们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战场，不只有人教烨烨夺目，还有很多年轻的战士默默死去。 人教很璀璨，可终究没办法解决所有妖魔，照顾到广阔的世界，就像系统在苏宁实力提升后，都几乎没再发布针对三级以下妖魔的任务。 苏宁默默评论了个蜡烛，吐气，望着窗外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以前都没意识到，原来这样寻常的和平本就难能可贵。” …… 起床、洗漱，期间给雪莉发了个消息，没回，应该是睡得正香，昨晚连续通灵，对她负载不小。 苏宁没有强行叫醒，顶了下午的飞机，旋即走出旅馆，就近找个了早点摊填肚子。 结果刚吃了几口，突然心中一动，左手垂在身侧，掌心一翻，白玉罗盘蓦然浮现，中心区域的小勺子转动，“啪”地指向某个方位。 “这是……”苏宁眼皮一跳：“人教法器？”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他有了经验，只是没想到出来吃个饭都能有收获…… 恩，气运气运…… 苏宁不敢耽误，几口解决食物，想了想，走到僻静处，习惯性易容成了“左使”的模样，深色长款外套，这才放心地循着走起来。 只不过，刚走了一段，指针突然恢复了旋转的模式： “怎么回事？东西不见了？” 苏宁疑惑，过了十几秒，指针啪地又重新有了反应，苏宁又跟着走了阵，重复这个过程。 “擦，这法器不会接触不严吧，信号时强时弱可还行。” …… 迟家小院。 早上的时候，女人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家里只留下叔侄二人。 客厅内，一面浅绿色的画轴挂在雪白的墙壁上，迟秋穿着件半截袖，肌肉隆起，肌肤呈现出怪异的莹白，一拳拳，朝画卷轰击。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拳头上的猛兽虚影。 然而，他那足以打穿墙壁的拳头，落在画轴中心，却只荡开层层涟漪，水波荡漾，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怪力消解。 “八十！” “八十！” “八十！” 迟秋每打出一拳，就低喝一声给自己鼓劲，每次失败，又要重新蓄力。 已经是汗流浃背。 “休息会吧，不行别强撑了。”二叔迟大年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迟秋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说：“我不累！” 迟大年欲哭无泪：“关键我怕你再锤下去，房塌了……” “……”迟秋喘着粗气，不甘心道：“主要我昨晚消耗太大，不然肯定给它弄开。” “唉，要我说还是算了，祖上都说了，没有对应的功法，你这样强行破坏，就算打开了也未必有好结果。” 迟大年叹了口气，递过去一杯水。 迟秋闷头不说话，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以自己的力量，没法破开封印。 “算了吧，你要是真想，不如再找找《人道参神契》的线索，也许……” 两叔侄正说着，突然，院门吱呀打开，一个黑白发丝间杂，穿深色外套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你们说，人道参神契？” 房间里，两叔侄同时望过去，迟大年没有认出伪装后的苏宁，下意识挡住迟秋，走出去，沉声道： “你找谁？” 他有点紧张。 苏宁表情怪异地看着中年人，心说这就是人族荣光，气运的牵引吗，简直不讲道理。 眼前这人，分明是回国时，在璀璨公主邮轮上遇到的那家人，更不要说，正挥汗如雨的迟秋…… 相比之下，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对方知道《人道参神契》这个名字，要知道，这可是人教基础功法。 再结合白玉罗盘的指引……一个真相浮出水面…… “咔嚓！”突然，瓷杯碎裂声响起。 迟大年扭头，看到自家身为超凡者的侄子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院中那人，手里水杯跌落，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 “你认识我？”苏宁挑眉。 “人……”迟秋说了字，突然闭上了嘴巴。 他当然认识苏宁的这副打扮，虽然苏宁可能不知道。 昨晚，在梦境里，伪装太监的迟秋就见过杀气腾腾的人教左右使，这会儿对方上门，顿时让他汗毛倒竖。 “二叔，”沉默了下，迟秋表情凝重道：“这是我朋友。我们单独聊聊。” 迟大年意识到了什么，点头，朝大门外走去，甚至还贴心给关上了门。 等人离开，迟秋迈步走出，挺胸昂头： “在下守夜人迟秋，不久前在魔都拜访过贵教代行使，不知……” “我知道你，”苏宁表情怪异道：“十七和我提过。” 唔，自己的身份原来这么管用吗，人教内部竟然都知道了我的名声？……迟秋有点受宠若惊： “是吗？我……我这么有名的吗？” “恩，”苏宁点头，似笑非笑说： “他说你与我人教有缘，要不别在守夜人那了，来我们这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原来我是仙二代 苏宁说完这句话，笑眯眯看着他，迟秋愣了下，慌忙摆手：“这这这……” “怎么了？是我人教不够强，还是你迟秋眼光高？” “不是！”迟秋否认，一脸的纠结和扭捏，这太突然了： “恩……虽然我的确很优秀，走到哪里都被青睐，贵教的实力也足够强，但是，做人总要讲究个知恩图报。 守夜人组织培养了我几年，总不能……” “行了，”苏宁看着这货厚颜无耻的模样就想笑：“我说的有缘可不是看中了你的天赋。” “那是啥？”迟秋茫然。 突然一个激灵，心说难道是看中了我俊美的容颜？ 苏宁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屋内那副画，说：“这法宝是你们家的？” “祖传的。”迟秋强调。 “但它好像并不认你，刚才我在院外听到说人道参神契。”苏宁说。 迟秋犹豫了下，考虑到对方昨晚的杀神表现，觉得负隅反抗没啥意思，而且人家都听到了，索性将情况大概描述了下。 苏宁静静听着，眼神惊讶：“你们祖宗住在画里头？” 迟秋点头。 苏宁沉思起来，这有点超出他的预想了。 综合诸多线索，他怀疑迟家先祖，有可能是人教成员，或许是寿元不足，亦或者是星空污染等缘故，将自己封锁在了法宝里。 所谓的“时机”到来……会不会是污染减轻？修行重开？而掌握人道参神契才能开启画卷，则是一种“验证手段”。 结果迟家先祖也没想到，后代把功法都给弄丢了。 好不容易出了个超凡者，还是走的守夜人传承。 …… “你说的人道参神契，我知道它在哪里。”苏宁结束思考，说道。 “在哪？”迟秋眼睛一下亮起。 苏宁说：“其实，这门法诀，恰好是我们人教成员的修行功法。” “？？？”迟秋如遭雷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说，参神契属于人教，那自己祖先……他咽了下口水，突然明白了苏宁之前那句“有缘”的含义： 他是说，自己本就是人教成员后代。 “不可能。”迟秋下意识反驳。 苏宁笑道：“想确定？让我试试就可以了。” 说着，他走向屋内，迟秋跟上，就看到苏宁来到画轴前，抬手按了上去，略一沉吟，运转人皇经。 苏宁觉得，既然参神契是拿来“验证身份”的，那更高级的功法应该也可以，类似的“验证”在桃源中就见过。 伴随灵力灌入，霎时间，画卷表面荡起涟漪，有柔光溢出。 画卷蓦然撑大了一圈，成了一道入口，苏宁的手探入其中，仿佛浸入水面。 “打开了？！”迟秋张了张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宁细心感应了下，没有危险，看向他：“看来这就是门户了，是要进去吗？” “不知道。” 迟秋摇头，想了想，尝试走了进去，苏宁没有阻拦，等看到他安然进入画中，才跟了进去。 …… 视线一转，两人出现在一座很小的山谷中，一条小路蜿蜒向前，两侧是一方方花田。 其中种满了品种奇异的植物，仿佛被定格在时光里，当两人踏入，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 山风吹拂，周遭奇珍花卉摇曳。 迟秋已经看呆了，苏宁对类似的情况熟悉的很，略一扫，就意识到，这里是与“灰雾空间”类似的小世界。 面积也差不多。 远处的“山峰”，更像是虚影。 倒是那些植物，让苏宁很是讶异——它们似乎蕴含灵力，绝对不是普通植物。 “走吧。”他收回目光，迈步朝小路末端的茅草房走去。 迟秋啊了一声，赶忙跟上，穿过一小片竹林，没几步抵达，就看到茅屋空荡无人。 “你祖宗呢？”苏宁问。 迟秋头摆的拨浪鼓一样，他哪知道。 就在这时，忽然间，两道流光分别从竹林与花田中飞来。 幻化成了一男一女，男的儒生模样，女的穿着件浅红罗裙，都是古人打扮，似乎长梦方醒，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两人。 停顿了几秒，他们将目光落在了苏宁脸上，笑道： “后辈，是你解开了封印？” 很奇怪，他们的话语似乎跨过了“语言”这个门槛，直接让两人读懂了。 站在旁边可怜兮兮的迟秋瞪大眼睛，第一个念头： 老祖宗好年轻，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第二个念头：不对，我才是你们后辈啊。 老祖宗你们认错人了！ “我！不是他……不，是他，但不是我……”迟秋忙开口，结巴了阵，解释道：“祖爷爷，祖奶奶，我才是你们后代，但封印是他解开的。” 古人打扮的夫妻看过来，脑袋上缓缓飘出两个问号。 苏宁开启望气术，凝视着两人，发现他们的确不是人类。 有点类似于附身纸人上的邹方，但又有很大区别，想了想，将事情解释了下。 年轻夫妻眼神复杂，对视一眼，有些急切地问： “我们沉睡了多久？” 苏宁说：“那要看两位前辈什么时候进入的这里。” 儒生打扮的男人回忆了下，说：“唐帝国，天宝年间。” 苏宁眼神微变，虽然进来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狠狠震撼了一把。 而且……天宝年间，这不正是妖魔构建的梦境时期吗？ “一千多年了啊。”迟秋心算了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天宝年间，我见过的。” 迟家祖先平静地看了眼这个直系血脉后人，心想怎么是个傻子，随即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尺度的庞大。 “一千年……我们，竟然已经沉睡了这么久吗？当今世界修士境况如何？妖魔是否还在？星空的污染有所好转了吗？”两人看向苏宁，追问道。 很急切的样子。 沉睡了一千年，他们醒来关心的竟然是这些，而完全没有提及血脉后辈……苏宁心情复杂。 今天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不过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平静的接收了这一切。 是了，严格算来，他曾与封神时代的仙人交谈过，也曾亲手发掘出了一头来自至少三千年前的贪吃龙。 甚至那头龙现在还在他的随身空间里淌着哈喇子呼呼大睡，相比下，两个以类似召唤物状态存留下来的古修士，似乎也真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而他的这副平静的神情，也让迟家祖先高看了一眼。 “我可以回答，但希望能单独与二位说。”苏宁心中念头闪烁，说道。 迟家祖先对视一眼，儒生打扮的年轻男人点头：“可以。” 说着，他一挥手，将迟秋丢出了画卷，旋即自我介绍道： “你可以称呼我竹君子。这是我的妻子，花仙子。” 旁边粉红罗裙女人轻轻颔首，笑道： “我那不肖子孙已经离开，阁下可以显露真容了吗？” 他们看出了我在易容……苏宁吃了一惊，略一犹豫，撤掉伪装，正色道： “我叫苏宁。” …… ……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迟家小院外，迟大年不断踱步，心急如焚，突然，就听院子里传来“咣当”一声响。 他一急，推门跑了进去，直奔屋内，就看到侄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是撞翻的椅子： “怎么了？那人呢？” 迟秋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无辜的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二叔，祖宗不要我了。” 迟大年：？？ …… 魔都，工作室。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候，办公区里一片热闹，昨天的事热度还在，大家干劲十足，或剪片，或写稿，热火朝天。 休息区，宁错坐在沙发里，拖着腮帮发呆。 往日里还有个雪莉陪着，现在就她一个，水央宫里除了群一动不动的守卫，空空荡荡，修炼都提不起劲。 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是前段时间聚会的老班长发来的微信，是一张图片，附带文字： “帮忙打听下，上面的药材听过没。” 宁错点开图片看了眼，是手写的，零散的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材名字，都没听过的那种： “这是什么？” “丹方。”班长发了个戴着墨镜的表情，得意道：“我爸从朋友圈子里淘来的好东西，说是魔都某位有本事的中医祖传的。” 宁错无语：“你信这个？” “不是，你听我说完啊，”班长打字道：“这不是简单的方子，知道前段时间，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古物品异常没？ 这就是一个。 记载着丹方的纸张很特殊，涉及超凡，是那老医生家里传下来的。 据说，这是炼制一种叫做洗髓丹的材料，吞服，可以让普通人脱胎换骨，掌握超凡能力。 原丹方给我爸朋友买到了，但上面的药材闻所未闻，所以我帮着在圈子里问问。” 宁错挑眉，打字追问：“脱胎换骨？假的吧，卖丹方的人不知道药材来历？” “知道的话，他还能卖吗？” “到底哪家店，你把地址发我。”宁错说。 “没用，人家真知道的话，还能轮到咱们去问？唉，你好奇的话我等会发你，撞南墙别怪我没说……” 交谈结束，宁错看了眼对方发来的街牌号，兴冲冲起身，对员工们道： “我出门一趟。”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参见掌教 画卷内，茅草屋前，一只石桌周围，苏宁与竹君子、花仙子对面落座。 直到这时候，他才有心思，仔细观察两人。 抛开服饰加成，这对夫妻颜值还真挺高的。 外表看起来三十多岁，竹君子穿青衫，头顶翡翠色连华冠，气质温文尔雅，有点像是影视剧里书斋中的先生。 花仙子落落大方，发丝如瀑，浅红衣裙让他联想起海棠花。 加上并非“人类躯体”，气质上，没那么接地气，有点缥缈的感觉……苏宁寻思，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仙气”…… “寒舍简陋，还请小友见谅。”竹君子率先开口。 考虑到对方的年纪……苏宁没有端什么“人教高手”的架子，很谦逊地笑笑，说：“前辈客气了。” “我知道两位心中有很多好奇，不瞒你们，我同样有很多疑惑，”苏宁认真道：“这样吧，我们分别询问对方问题，怎么样？” “好。” “那晚辈斗胆先问，”苏宁凝视对方：“两位可是人教弟子？是什么身份？” 竹君子点头道：“是。至于身份……我们夫妻二人，当年是药谷传承继承者……” 说着，他看着苏宁的表情，苦笑道：“看来你们都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接着，他大概描述了下，所谓的药谷，即，唐时的某一支传承，根源可以追溯到上古，属于人教谱系的一员。 同时，苏宁也了解到，在他们生活的年代里，所谓的宗门啊，大都是这种几个人的小团体，类似玄幻小说里那种动辄千百人的大宗派…… 真没有。 解答完毕，轮到对方提问。 花仙子斟酌了下，开口问： “你能破开画卷，说明也是人教下的修士，现如今九州的修行者，境况如何？” 苏宁沉吟了下，如实相告： “很遗憾，据我所知，当今年代里，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国度里，修行者已经近乎绝迹，相关的传承也许有，但大概也都是类似迟家这种，后代早已经成了普通人……” 顿了顿，他说： “不过，在其他的国度里，还有少数相对完整的修行世家存在，但也走出了各自的路。” 迟家祖先夫妇对视一眼，神情落寞：“是因为妖魔的污染吗？” 苏宁心中一动，意识到他们指的是“天道封锁”，这个知识点他在东京时候补上了，并不意外：“是。” 沉默了下，他说：“下一个问题，两位为什么被封印在画里？” 这次回答的是花仙子，她轻轻叹了口气，说： “这正与污染有关，我药谷传承的根本在于种植灵植，仙药，可星空被污染后，九州上灵植难以繁育，我们迫不得已，转入这件画卷法器中。 但这里太贫瘠，只能封印时光，来保存植株，这样一来，我们的后代也没有能力习得这份传承。 思来想去，我与夫君请求掌握通灵术的同道帮忙，将我二人以元神形态，孕养在法器内，并要后世子孙静等时机。 待星空污染减轻，大道重开，再唤醒我们……却没想到……” 说到这，她皱了皱眉，又想起了那个不肖子孙，好奇道： “说来，我那不肖子孙丢了参神契，但似乎入了别的传承。” 竹君子也好奇道：“请问这是何故？” 苏宁想了想，索性将如今外界的情况大体介绍了下。 包括超凡断绝，一两年前妖魔重新出现，各国研制技术，制造“进化者”的事都讲了一遍，听得两夫妇频频变色，末了，苏宁说： “所以，迟秋的力量来自于欧洲的守夜人，呃，你们理解为其他国度就行。不过，我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似乎，也是个散落的传承。” 苏宁说着，突然意识到，或许，三年前守夜人找到迟秋，是知道些什么…… “竟然是这样……”两夫妻完全处于震撼状态，一千年过去，沧海桑田，猛地听到这些，就有种世界观破碎的感觉。 苏宁没有急着提问，静心等待对方消化内容，过了几分钟，两夫妻吐气，苦笑道： “世界……的确变了很多。” 苏宁没接茬，转而正色问道： “下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关于上古那一战，以及后来九州修士寻找解决星空污染问题的行动，你们知道多少。” 这其实算是两个问题，但迟家夫妻没有在意，读书人打扮的竹君子说： “关于上古战争，我们知道的同样很少……” 他简略叙述了下，让苏宁失望的是，并不比御三家知晓的更多，想想也是，封神都是殷商时期的了，太过古老。 “至于解决星空污染，我们的确知道部分，”竹君子说：“传说，上古时候的战斗，不只局限于九州，真正的战场不在人间界。” 苏宁诧异：“那在哪？” 他知道，人间界基本等同于地球。 “彼岸。”花仙子接话道：“据说，神话中的上古仙人，居住在星空彼岸，也叫地仙界，而与妖魔的主战场，也发生在那里。” “正因如此，那一战结束后，上古的神话生命也大都死在了彼岸，很多修行者都希望能找到通往星空彼岸的路。” 顿了顿，她叹息道： “其实，有一种说法，人间界的修行顶峰本就很低很低……就算没有污染，也极难出现仙人……一个修行者，一旦成仙，就要离开人间，前往彼岸。” 这特么不是就飞升吗……真有这种事？地仙界？主战场？彼岸……字面意思，难道是别的星球？不是吧…… 苏宁失神。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思绪： 他这段时间也恶补过洪荒设定，知道地仙界分为四大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神马的。 每个洲，可以通俗理解为宇宙的一块区域。 其中，地球位于南瞻部洲。 “那么……是否可以大胆猜测，上古时期的战争发生在宇宙中，同时爆发于不同的星球，地球只是其中之一……” “这样，就可以解释我以往的部分疑惑，比如，回溯历史时，我见过的东海龙宫，明确指出是在‘东胜神洲’…… 其实，是在地外的某个星球上。” “又比如，为什么封神战，战斗层级那么高，仙人冲锋，圣人下场的……却在考古上根本找不到战场痕迹…… 因为，地球战力天花板太低，人家主战场根本不在地球……” “再比如，月亮……”苏宁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 “殿堂曾说，他们怀疑月球是妖魔的巢穴，曾用卫星观察到一片血海……当时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封神战，涉及多个星球，那就可以解释了。 也许，月球曾经也是战场之一，或者，月球上沉睡着上古妖魔……随着污染减轻，复苏了。” 这不是凭空猜想。 东京战斗时，苏宁曾经被饕餮强行拉往月亮。 当时，在万米高空，他就清楚感受到了月球的凝视。 …… 石桌对面，迟家夫妻看到苏宁沉思，同样默契地没有打扰，过了好一阵，苏宁才用力吐了口气，说：“前辈见笑了。” 两夫妻微笑。 苏宁说：“时间太久，很多东西都已断绝，不瞒两位，你们说的很多消息，对我而言，都是初次知道。” 他想了想，说：“我有个问题，如果说地球……呃，就是人间界，这里的天花板比较低，那是对人族低，还是对妖魔也……” “一样的，”竹君子明白他的担心，解释说：“人族，修行到地仙境界，就只能离开地球，同样，超过地仙境界的妖魔，也没办法进入地球。” 说到这，他蔚然怅然： “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我有时候想，也许是天道的悲悯吧。 当年，如果地球没有这层护佑，也许，在殷商时期，就沦为主战场，人族，也没法繁衍到现在。” 苏宁长舒了一口气，历史、神话什么的，都距离太远，他在乎的是当下。 竹君子的回答，给出的最重要信息就是，妖魔入侵地球的战力是有上限的！ 最高就是地仙级。 而地仙有多强，苏宁曾经体会过！呃，当然，他那次属于“伪地仙”，空有灵力，与真实的地仙完全没法比。 做个比喻，就像是个强行把等级点到五十级的游戏角色，数值很高，但一个高等级技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体悟”了。 吞服太还丹的苏宁，如果遇到的是“真.地仙”，绝对是被碾的份。 可就算是“伪.地仙”，屠杀三级妖魔也是毫无压力，苏宁觉得，打饕餮都问题不大。 这么算……也就是说，能进入地球的妖魔，最多再比饕餮高一层，也就是五级？ 他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说了下，竹君子沉吟片刻，说：“我不太清楚你们如今的境界划分，但依我看，可能比你想得更高一些。” “为什么？” “我说的是，高等级妖魔没法降临，但未必不能施加影响。”竹君子认真道：“上古仙神的力量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不要轻敌。” 苏宁心说我哪敢轻敌啊，一个饕餮都打的那么费劲，多来两头，我就废了，更别说五级，甚至更高。 说起来，四级的饕餮都能横扫世界了，导弹连人家外壳都打不破，五级得什么样？ 不怕……我有巨灵神，上次那么脆是因为我这个驾驶员太废，压根发挥不出神兵的效果，等我变强，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苏宁嘀咕着，说：“所以，地球的修行者准备怎样前往彼岸？” 这个问题他知道，明显是借助京城红井，东京王井这种通道。 但他想听听两位前辈的版本。 竹君子说：“传说中，地球存在许多通往彼岸的通道，深藏地底，很多人在寻找这样的入口。” 苏宁点头，这样就串连起来了。 当初去往东瀛的那一支队伍，也是寻找的一员，结果也给他们找到了，却发现王井里充满了污染，结果差点团灭，剩下的人苟到了现在。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宁突然有了个念头，他之前一直好奇，留在国内的修行者们去哪了。 东京都能留下御三家，国内没道理只剩下迟家这种零散的吧？ 大部队呢？ 是否，进入了京城的“红井”？然后团灭在了里头？否则，没法解释。 他尝试询问两人，结果迟家夫妻都摇头，他们沉睡的时候，国内还有不少修士呢，这属于知识盲区了。 …… “轮到我们问了。”落落大方，气质出尘的花仙子微笑道：“下一个问题，我们想知道你的情况。” “我？” “是的，你能进入画卷，知道这么多，说明是人教弟子，可你始终没提及自己的情况。”花仙子素雅的脸上，两条眉毛蹙起： “你……属于哪个传承？又为何找到这里？” 沉默。 苏宁这次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犹豫，到底要怎么说。 关于系统的情况，他肯定是不能告知的，但可以解释为自己获得了，某些人教的遗产，也不算说谎。 关键在于，是否要告知对方“人教”的境况。 对外，苏宁一直试图将人教塑造成拥有很多高手的组织，可实际上，抛除御三家，核心成员紧缺。 宁错、雪莉、朱一闻等人，成长迅速，但终究还太“新”，也没到和他们摊牌的时候。 很多困扰，苏宁没办法和他们讨论。 而眼下，自己遇到了两位前辈，苏宁无比渴望拉两人入伙。 用“代行者”的身份忽悠？ 继续宣称，自己在为某位“掌教”效力？ 组织里还有很多强大的同伴？ 太容易露馅！ 而且，如果继续这样搞，且不说能不能唬得住，单是以后想请教都不方便。 思考着，苏宁渐渐有了决定，他长长吐了口气，抬起头，坦然与两位前辈对视，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接着，他便将自己从一月份，到如今的经历，挑拣着能说的，叙述了一遍。 隐去了关于系统的一切，只说，是自己意外获得了一座封印的宝库，然后，从零开始，利用继承来的物品、功法，寻找天赋者，拉入人教，抵抗妖魔。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凝视着两人的眼睛，利用望气术，判断着对方的气场，甚至做好了应对最糟糕情况的准备。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对夫妻只是认真地听着，不时露出或惊讶、或赞许、或感慨的神情。 气场平稳，非但没有表露恶意，反而，越听，看向苏宁的眼神越温和。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也不太清楚，按照你们的道统论，我究竟算不算正宗。 起初，我只是想保护自己，在末日到来时，有活下去的能力。 后来，当我有能力救下更多的人，我忽然发现，或许我可以做的更多，保护我热爱的这个世界，生活的人。”苏宁神情认真： “今天我说这些，也是想邀请两位前辈加入，当然，这是你们的自由，身为后辈，我所作所为，只有问心无愧。” 话落，竹君子与花仙子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前者说： “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要用参神契的功法来解封画卷，而不是用我迟家的血脉来验证吗？” 苏宁眨眨眼。 就听黑发如瀑的花仙子温和而笃定地说： “因为我们等待的，从不是血缘上的后代，而是人教的召唤。 我们不知道这一千年里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人教选择了你，就说明，你身具人族气运，这是做不得假的，也是任何人夺不走的。 所以，不用怀疑，你就是当代人教领袖。” “我们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 说着，迟家祖先起身，并肩稽首： “药谷传人，竹君子（花仙子），参见掌教。”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魔都分部新成员 迟家小院，太阳升高，院子里的大梨树投射下短短的影，迟秋和迟大年蹲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二叔，多久了？” “快半个小时了。” “他们咋还不出来？” “你是超凡者，你问我？”迟大年有些生气：“你跟我老实说，是不是你说错什么话，惹祖宗不高兴了？” “真没有！”迟秋叫起撞天屈。 “那祖宗咋会把你丢出来？”迟大年质问道。 迟秋想了想，突然认真道： “二叔，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是不是血缘有问题所以祖宗才……哎哎别打，我就问问！” 画卷荡开波纹，当苏宁从画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家暴场面，他愣了下，笑呵呵道： “忙着呢？” 屋门口，迟家叔侄猛地转回身，目光越过重新伪装成左使的苏宁，看向了一同走出来的古装夫妻。 前者目瞪口呆，讷讷不能言，后者紧张兮兮道： “祖宗？你们出来了？” “恩，”读书人打扮的竹君子扫了眼小院，继而看向两人，说道：“我们与左使说好了，要随他离开。” 迟秋愣了，随即反应过来，两位祖宗是要去人教。 他脑子是聪明的，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祖宗明显是曾经的人教成员，现在醒了，要回归组织了。 “可是……”他想要阻拦，但又没啥底气。 花仙子瞥了眼不肖子孙，叹了口气： “你们能守住画卷至今，虽说连功法都丢了，可也算辛苦。这两株花拿去，清水吞服，对身体有好处。” 说着，她挥手，丢过去两株灵光溢彩的花束。 叔侄下意识接在手里，前者还有点懵，迟秋到底眼力超凡，立即意识到，这绝对是好东西。 面露喜色，随即郑重鞠躬，说：“谢祖宗赏赐！” 两夫妻点头，没再说话，化作流光重新钻进了画卷。 随即，画卷自动卷起，飞落在苏宁的手中，让他有些感慨。 在他说明情况后，迟家祖宗选择了回归，并且愿意帮他继续保守“秘密”，暗中认他为新掌教，表面，则替他打掩护。 并愿意携带家当，投奔人教。 顺利的出乎他的预料。 “阿这……”门外，鞠躬起身的迟秋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苏宁将他拉到一旁，笑道： “情况你应该猜到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我之前的提议？跟祖宗一起过来？” 迟秋扬起下巴，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样，冷哼道： “我迟秋不是那种背叛组织的人！” 苏宁收起开玩笑的心思，说：“你祖宗自愿回归人教，让我问你点事。” “什么？” “守夜人当初录取你，知道画卷的事吗？” 迟秋犹豫了下，点头：“知道。我明白你想问什么，我也问过老师他们，可没有得到答案，守夜人也没有企图拿走它，只是说，看中了我的天赋。” 苏宁点头，他知道，修行者的直系血脉，往往天赋也会更好。 “另外，你别想从我这打听守夜人的事，我不会泄露的。”迟秋很硬气地说。 苏宁似笑非笑： “我只是觉得，守夜人如果知道你可能与人教有关，也知道你回家的目的，还要你接触我们……看来你们那位首领对我们真的很感兴趣。” 说完，他迈步走出小院。 剩下迟秋愣在原地，脑子里回荡苏宁的话，他这才醒悟，组织选择自己联络人教，并不是巧合。 …… 离开小院，已经九点多，苏宁解除伪装，带着画轴返回，没有去纠结守夜人的事。 反正，他不准备这么早与那位王爵见面。 来长安一趟，先收了邹方等一群侍卫，转头又搬回两位成员，收获巨大： “等回魔都，正式将两人收入组织，没准还能解锁遗产。” 心情很好地返回酒店，刚上楼，正看到头发蓬松的雪莉拉开房门，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他，欢快道： “前辈，早上好，咦，你去买了画？” 苏宁神秘一笑：“收拾下，准备回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魔都，宁错开着车，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了某处弄堂外。 停车，按亮手机又确认了下，恩，那个流出丹房的“知草堂”就在里头，她其实不太确定，这地方有没有问题。 只是觉得，有必要来看一看。 谨慎起见，她没有立即下车进入，而是靠在座椅上，抽出一只符箓。 双指捏着，于眼前轻扫。 符箓燃烧，化为点点光辉，没入眼眸，扭头朝巷子望去，继而愣住，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抿了抿嘴唇，宁错开车，继续朝前方驶去，假装只是路过，绕了一圈，返回工作室。 路上，她拿起手机给苏宁发了条微信，询问他那边事情做完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并得知苏宁与雪莉即将返回。 宁错想了想，打字道：“回来我有件事给你说。” 苏宁：“巧了，我也有。” …… 下午两点多，苏宁返回魔都。 没有急着去工作室或者水央宫，而是与雪莉去了趟商厦，买了几套衣服。 准备给两名新成员穿，恩，迟家夫妻状态特殊，没有肉体，也非灵体，按照他们的说法，有点类似画轴的“器灵”。 拥有植物身躯，平常与常人无异。 苏宁有了驯化萝衣的经验，觉得准备些现代衣服，帮助两人尽快适应新社会很有必要。 期间，雪莉好奇的问这问那，苏宁一概搪塞，自己慢条斯理地走，雪莉跟在后边拎袋，引得群众侧目…… 从商场出来，两人躲入小巷，苏宁手掌朝空气一派，玉门浮现，两人跨步进入，抵达水央宫。 “你们回来啦。”宁错穿着身长裙，正蹲坐在望气楼的台阶上发呆，看到桥上两人走来，忙起身，目光落在那大包小裹的购物袋，有些茫然： “这是……” 苏宁微笑：“上楼说。” 望气楼顶，宽敞空旷的八卦台上。 三人围坐在一场木制小桌旁，采购来的衣服丢在一边，凉爽的清风从湖面吹来。 疲惫尽去，苏宁将一大一小两只画卷放在桌上，旁边，雪莉脱掉鞋子，盘着腿，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通灵的光辉事迹。 “所以，你们是帮殿堂救人去了？”宁错相当吃惊。 “没错！”雪莉老神在在，一副在火炕上摆龙门阵的大娘姿态：“不信你问前辈！” 苏宁笑着点头，拿起巴掌大的《山河绘卷》，轻轻一抖。 “啪！” 一股股白烟散开，八卦台上，总共二十一名灰风衣出现，被释放出来后，他们睁开眼睛，好奇地看了眼四周，行礼道： “使者。” 宁错吓了一跳，这些纸人与楼下那些呆板的截然不同，几乎看不出与认真的区别。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邹方等人站在那，就自有一股子英武气。 苏宁简单介绍了下，旋即说： “接下来，邹方你们就留在这，雪莉会传授你们修行的方法，等有了一定实力，以后对付妖魔也有你们出力的时候。” “是。”邹方点头，训练有素的样子，看的宁错啧啧称奇。 苏宁又拿起大的画轴，笑道：“另外，我这次去长安还接过来了两位成员。” 宁错与雪莉呆住，异口同声：“成员？” “是的，”苏宁想了想，解释道：“恩，这两位算是组织里的前辈了，单论年纪，可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大。” “这些年，一直处于沉睡中，对现代社会不太了解，于近期苏醒，接下来回留在魔都，恢复力量，提前给你们说下，也有个准备。” 两女面面相觑，雪莉一脸茫然，她都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接来的前辈？唔，难道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 前辈真讨厌，这种事都不叫自己。 宁错则更为心惊，生出无限的好奇，她加入组织，也才一个月，接触过的成员，只有苏宁与萝衣。 后者还只见过一两面。 其余成员，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次，竟然有两位前辈到来，这让她又惊讶，又紧张。 脑子里不由浮想联翩： “唔，沉睡多年的古人？近期苏醒？真是令人惊讶啊，果然，人教的底蕴远比我想象的更深厚。 不只有志同道合，因为理想加入的，像自己一样的新成员。 以及苏宁这种实力派，还有类似巨灵神尊、苍龙、拯救长安的左右使等神秘的高人，如今，竟还有从沉睡中苏醒的前辈到来……” “恩，仔细想想，当初的金甲、银甲护法，似乎也并不年轻，难道说，组织里存在相当数量的，活了许多年的‘老前辈’？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等等……说起来，左右使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区域，刚好赶上了妖魔降临？然后，苏宁就接回来了两位老前辈？ 巧合吗？肯定不是…… 我懂了！ 左右使出现在长安，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两位前辈，适逢其会，赶上了梦境事件！” 宁错激动地攥着拳头，表情因破解了谜题而欣喜： “以此类推，难道说，人教里那些不在魔都的成员，也都是在全国，乃至于世界范围，发掘新人，或者找寻沉睡的同伴们？” 她越想越激动，心驰神往，恨不得也肩负起这样的使命来。 旁边，苏宁看着陷入自我攻略，坐着，定定发呆，表情不断变换的女孩，欲言又止。 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抖开画卷，吐气开声： “出来吧。” 第一百五十章 解锁封印术，夜探知草堂 宁错与雪莉期待地望来。 伴随苏宁开口，画轴自动悬浮在半空，倏然展开。 纸面如水波荡漾，青衫儒生与粉裙仙子结伴踏出，目光先是在周遭扫了一圈，神情惊讶，继而望向众人，含笑道： “你们好。” 席地而坐的两个姑娘仰头，惊讶又崇敬地望见这一幕，宁错忙站起神，激动又不失优雅地行礼： “宁错见过两位前辈。” 说完，她瞥了眼跪坐在地上，傻乎乎张着嘴巴的雪莉，轻轻踢了她下，挤眉弄眼： “雪莉，还不起来见人……” “啊喔！”雪莉这才跳起来，踩着黑色的半筒袜，手忙脚乱地见礼，看的花仙子抿嘴直笑。 苏宁起身，简单为双方进行了介绍，随后对两名新成员道： “不嫌弃的话，接下来就住在这里吧，这边房子还挺多的，属于我们在魔都的驻地，不在现实城市里，修炼，恢复力量什么的，也没那么多顾虑。” 在长安，他就问过两人的修为。 按照竹君子的说法，他们夫妻“生前”力量与如今的苏宁相仿。 不过因为多年沉睡，需要时间重新恢复，好在，毕竟根基雄厚，所以重新修行的进步速度，肯定比新人要快的多。 两人欣然应下，并对水央宫相当满意。 “这里比我们预想中要好得多，我能感受到，星空的污染减轻了，这样一来，我们封存的灵植也可以重新培育生长了。” 竹君子仰头，目光越过屋檐，望向青天。 苏宁期待道：“可以吗？需要我们提供些什么？比如土壤、肥料。” 两位古修士的加入，刨开本身的修为，另一样让苏宁期待的，就是他们手中的天材地宝。 按照两人的说法，他们留下的都是“种子”，可以通过培育，种植出更多的灵植。 无论是生吃，还是作为炼丹的材料，都是这个年代极珍贵的。 “只是生长的话，有星光就足够了。”竹君子回答。 然后在苏宁惊讶的目光中，与妻子共同将画卷抛向大圆湖。 画在半空，迎风暴涨，于湖面飘荡，继而，内部的花田、竹林、小径和茅草屋显现出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湖上，就多了一座移动的岛屿，花仙子云袖轻摆，一阵卷着半透明花瓣的清风拂过。 岛屿上形貌各异的植物，同时盛开，于阳光下，舒展枝叶。 这一幕看的楼上所有人瞪圆了眼睛，尤其是邹方和其他二十名灰风衣守卫，更是给狠狠震撼了一把。 苏宁轻轻吐了口气，瞄了宁错与雪莉一眼，发现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松了口气，笑道： “如果需要浇水，我可以帮忙。” 他会御水术。 …… 经过这一手，其余成员看向迟家夫妻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钦佩，尤其是雪莉，极自来熟地凑过去，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苏宁清咳一声打断她：“想聊稍后再聊，我先说件事。” 见众人望过来，他解释道：“水央宫初建，现在魔都分部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划分下任务。” “雪莉，你不是爱说吗，那照顾两位新成员的事就交给你了，先期由你带他们熟悉这个时代，有什么需求，也记下来。” “没问题！”雪莉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宁错，邹方他们暂时交给你，从外界采购一些基本的生活物品，交给他们搬进来，顺便检查下各栋建筑，有破损的，买一些材料进来装修。” 宁错双手叠在身前，长裙秀丽，颔首：“交给我吧。” 水央宫光独栋的楼阁就有八座，眼下分部二十六个人，唔，算上萝衣就是二十七个，宽敞的过分。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想了想，问道。 宁错举手说：“我有件事。关于一张丹方的。” 说着，她将朋友找自己问药材的事说了下，并递上手机，苏宁起初没太在意，可等听到“洗髓丹”这个词，心咯噔了下。 他没忘记。 自己当初，解锁的第一样物品，就是这个。 同名？巧合？还是……他盯着手机图片，皱起眉头，上面的药材名字稀奇古怪，分不出是真有其事，还是编造的。 突然，他一拍脑袋，心说糊涂了，将药材名展示给两名新成员看，询问他们知道不。 竹君子先是好奇地盯着手机瞅了几秒，才落在文字上，点头道： “这些药材确实存在，不是寻常的植物，属于灵药。” 是真的？ 苏宁呼吸一紧，看向宁错，后者解释道： “你们回来前，我打听到丹方拥有者的地址，去了一趟，结果，我发现在那间店铺附近，蹲守着一名灰风衣。”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过去，远远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苏宁深吸口气，赞叹道：“你做的很好。” 宁错轻轻翘起嘴角，随即压下，恩，不能在两位前辈面前表现的太轻浮！ 苏宁将手机递回，陷入沉思，显然，魔都殿堂也盯上了，还特意派人盯梢，是奔着丹方所有者去的，还是守株待兔? 或者，两者兼有？ 他有点摸不准，但觉得有必要去一趟：“晚上吧，你带我去看看。” 他本来想着，今晚订个餐厅，来个团建什么的。 不过这事可大可小，关键以系统的尿性，它之前解锁了两样炼丹遗产，回来就遇到这事，苏宁就不能忽视了。 “好。”宁错点头，一副大管家范儿。 …… 众人各自散去，苏宁暂时压下这事，将两位新成员领下楼，朝着水央宫自带的“开灵殿”走去。 相比下，这座建筑算是诸多古楼中最矮的一个，然而，当看到殿内悬挂的巨大“人”字。 迟家夫妻面容肃穆起来，都不用苏宁说话，就迈步入殿，恭敬行礼，与此同时，系统面板自动弹出： 【检测到可选中人员“竹君子”、“花仙子”，是否添加？】 “添加！” 苏宁确认道，继而，系统面板消失，开灵殿微微震动，一阵清风吹入大殿，玄奥气息弥漫。 护佑之光自穹顶投下，将两人笼罩，殿外，满湖的荷花盛放，迷蒙光点飘舞。 面板变幻： 人教：lv5 成员（12）：苏宁、朱一闻、萝衣…… 荣光点：62004 遗产：新解锁物品“封印符箓”，请尽快领取 …… 两人加入，荣光破六万，也终于再次解锁新遗产。 心念一动，打开“宝库”页面，灰雾笼罩的区域散开一格，一张金黄色的纸张静静躺在里头。 苏宁没有提取，目光望过去，系统现字： “封印符箓：内含仙人封印术，可用于制造结界，封存阻隔特定区域一定时间。” 仙术！ 苏宁惊讶，这东西……有点意思了： “制造结界，封印区域……干嘛的？难道拿来封印妖魔？”苏宁思维发散，可惜，这东西属于一次性法宝范畴。 他也不好拿出来试验。 将其转至物品栏，苏宁关闭面板，就看到迟家夫妻面色激动，看向苏宁的眼神由欣赏与认同，更多了一丝尊敬： “你果然是被人族气运选中的人。” 苏宁好奇询问了下，才知道，在两人生存的年代，大家虽然也都以人教自居，与散落的妖魔作战，却早已失去了人族气运庇护。 不过很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气运到底是个啥。 …… 忙完开灵，已经到了快下午四点钟，雪莉带着两夫妻安顿下来，宁错则挑选了几个守卫，出门采购日常用品。 苏宁连续折腾，疲惫的很，爬回望气楼顶休息，他挺喜欢楼顶这八卦台的，修炼娱乐两不误，风景还好。 为此，他特意将第六层，也就是脚下这层作为自己的卧室，迟家夫妻住在第三层，邹方等守卫住在第一层。 “以后可以弄几个烧烤架放在这，再搬几箱啤酒，摆个桌子打牌，赏月，多完美。” 苏宁躺在楼上，有点走神。 直到宁错上楼找他，才回过神来：“傍晚了吗，走吧，出发。” …… 就在苏宁与宁错离开水央宫，前往目标所在的街巷时。 知草堂。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的男孩背着书包，推门走进了这间药铺。 不同于市面上多数中医馆，这家店面积虽然不小，可位置偏僻，除了熟客也很少有人知道。 共两层，二楼住人，一楼装修很雅致，有种网红书店的感觉。 灯光，绿萝……墙上有标着各类药材标签的小抽屉，木制柜台于灯光下散发柔和的光。 除了这些，一点不像个“中医馆”。 没病人，医生也只有一位。 沙发上，戴着眼镜，鬓角发白，穿着件练功服的老人捧着本书卷翻阅，看少年进来，笑呵呵道： “放学了？” 叫做吕青的少年丢下书包，往对面一坐，有点期待地问：“今天有结果吗？” 少年很白净，眉眼坚毅，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语气却有些焦躁不安。 吕和放下书卷，端起茶杯喝了口，说：“今天又来了几波人，应该都是魔都商界圈子里的，说明丹方的消息在扩散。” 少年吕青有些沮丧：“所以，人教还是没来对吧。” —— 感谢书友：“安辞sama”万赏！成为本书堂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好，火灵根 名叫吕和的老人叹了口气：“不要急，如果他们真的还在，也许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少年吕青抓着头发：“可我担心，先找上门的是官方…… 爷爷，咱们这样做是不是风险有点大？ 你把丹方泄露给那些富人，期盼能被人教发现，对我们感兴趣，可我总觉得，更容易把官方吸引过来。” 吕和沉默了下，说道： “如果官方真的来了，那说明老天爷给了答案，也许你能借助这个机会进入青训营，成为官方超凡者的一员。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少年沉默，他低着头，却能感受到老人慈爱、担忧的目光，他倔强地抬起头： “可是那样，咱家的传承找谁来继承？就要断绝了啊。” 吕和自嘲地笑了下： “其实，我一直想，也许丹道这份传承早就该消失在历史里了。 从打几百年前，世界上就再没有了那些灵植、仙药、天材地宝生长，到现在，大部分丹方里的材料都找不到。 我还死守着这东西干嘛？ 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食材了，那厨师也该绝迹了，对吧？” 说着，这位老人叹了口气： “只可惜了你的天赋，多少代了，祖祖辈辈，能有你这样好的天赋的人，寥寥无几，可也正是这天赋，让你受了多少罪。” 是的，少年吕青的天赋真的很好，好到让他无比骄傲。 可上天的任何馈赠都有代价，概莫能外。 从很小时起，他就不时遭受烈火灼心，身体滚烫，如同吞了一团火，以至于很多次差点“高烧”脱水死掉。 只能修炼祖传的功法压制，可功法也只剩下残篇，只有开头的第一页，以至于，随着年龄渐长，痛苦越发强烈。 祖孙想过要加入殿堂，但又有顾虑，在人教展现出强大后，转而试图引起这个神秘组织的注意。 吕和靠着调理身体的手艺，为魔都很多富人做中医护理，主要收入也从富人圈子来，所以他思前想后，才试探性地发出了那张丹方。 “我没事。”少年吕青很硬气地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说道： “我有点困，上楼睡一会。” …… 知草堂外的街道上，夜幕降临，宁错的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 三月的夜晚，黑的还是有点早，玻璃窗上，映着霓虹。 “就是这里了，我查过，这家中医馆只有祖孙两人，后者在上高中，这个时候，应该都在。”车内，宁错熄火，解释道。 苏宁坐在副驾驶上，刷着手机，惊讶道：“不上晚自习的吗？” 宁错幽幽道：“今天周五……” “哈，是吗。”苏宁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开启望气术，朝外看了眼，挑眉道：“还真蹲着个灰风衣，有意思了。” “要我引走他吗？”小富婆跃跃欲试的表情。 苏宁看了她几秒，说：“好。” 宁错开心了，她立即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并在身上贴了一张符，轻巧地推开车门，鬼祟的像是个特工，朝巷子里走去。 苏宁按下车窗，兴趣盎然地看着，就见小富婆先是敲开了店门，问了下什么，然后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这个过程中，故意激发符箓，逸散出了些许力量波动，果然将那名便衣混血种吸引走了。 苏宁见状，推门下车，掸了掸外套，有点期待地走了过去。 …… “爷爷，刚才有人来了吗？”店内，二楼，吕青走出来问。 “恩，又是打听丹方的，看上去是个富家女。”老人没太在意，扭头看向孙子，脸色一变： “又烧了？！” 雪亮的灯光下，少年吕青的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只穿着件很薄的睡衣，被汗水打湿了。 “没事。”吕青故作平静地说，往卧室走，老人急忙上楼，追进卧室，尝试摸了下，仿佛触碰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火炉，他脸色难看： “我去拿冰。” “不用……”吕青靠坐在床上，有些虚弱地说，可高烧让他说话显得有气无力，视线模糊，说话的时候，老人已经急匆匆去冰柜里取冰袋。 吕青无力地躺在床上，说不出话，烈火灼心来的极快，去的也快，他已经逐渐习惯。 冰块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可他始终没说。 意识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只丹炉里，汗水疯狂溢出，床单湿透，又蒸发成白气。 恍惚间，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爷爷始终没有回来。 他扭头朝门口望去，表情虚弱而痛苦。 大抵是因为神经恍惚的缘故，他出现了幻觉： 原本平常的房门，突然涌出大片的灰雾，它们沿着地板铺开，瑰丽又神秘。 灰雾中，自己敞开的房门被一扇木制的大门取代。 恍惚间，少年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他爬起来，吧嗒吧嗒，赤着脚，朝那扇门走去，抬手，用力推开。 “呜呜……” 一阵幽咽的冷风吹出，前方的世界如同幽暗的地狱，可他却只觉凉爽，体内燥热微微减轻。 他精神一震，贪婪地朝门内走去，脚下是蜿蜒、冰冷的石板路，这里明显并非现实，然而他混乱的思绪完全没法冷静思考。 他茫然地朝前走，突然，黑暗被撕开！ 视野中猛地出现了一株散发荧光的古木： 瑰丽、神秘、高大、如神话中的物种，其上，似乎悬挂着一枚枚木牌，风吹过，彼此碰撞，叮当作响。 树下，是一座同样古朴，神圣的殿宇。 “吕青！快回来！”突然，少年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他扭回头，看到黑暗中，伫立着唯一的一扇门。 门口，拎着冰袋的老人焦急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什么，神情焦急，然而声音却有些失真。 看他愣神，老人咬了咬牙，迈步也追了进来，很快来到了他的身边。 少年一个激灵，烈火逐渐退去，他从恍惚回过神，耳边声音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别往前走，可能有危险！” 吕青清醒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候，参天古木下，殿宇中，一道披着黑金长袍的无面人走出，笑声回荡在整片空间中： “危险？我以为，你们是在找我。” …… 外界，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一名灰风衣小心地尾随着宁错，频频借助障碍物躲藏。 全副武装的宁错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快步行走。 当察觉到对方有出手迹象时，突然，一个折身拐入了一条巷子，抬手，于空气一拍，水波荡漾，玉门浮现。 宁错一步跨入水央宫，消失不见。 巷外，灰风衣愣住，意识到什么，快步冲进小巷，却哪里还能看见人影？ 他脸色大变，一边朝着前方追击，同时用手按住耳塞： “报告，发现异常情况……” 魔都，殿堂分部大楼。 白起靠在办公室沙发上，闭着眼睛小憩，突然，他猛地睁开，看向房门：“什么事？” 外面，刚举起手，要敲门的灰风衣有点无奈，忙解释了下。 “备车，我过去一趟。”白起推开门，披上白西装，有点兴奋地说道。 …… “我以为，你们是在找我。” 灰雾空间内，黑袍人的声音飘荡，在幻术的作用下，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一老一少悚然，吕和本能地将少年护在身后，警惕道：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苏宁的笑声从黑袍下传出，他有些苦恼地，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敲了下额头： “还真是麻烦啊，是我搞错了吗？我们的人得知了一张丹方，不过看样子，你们并不是故意的咯。” 一老一少大惊失色，终于反应了过来：“你们是……人教？！” 说完，他们惊喜且畏惧。 在此前，他们还在苦恼，人教如果没有发现，或者干脆没有人在这边，该怎么办。 可当真正见到这个近来声名鹊起，在世界范围都声名大噪的隐秘组织，他们突然又紧张，恐惧了起来。 不是叶公好龙，而是本能。 尤其，对方还是以这样诡橘的一幕出场。 “恩，是我吓到你们了吗？如果是这样，我深表歉意。”苏宁裹着黑袍，微微侧头，似乎在好奇地打量祖孙二人，语气却说不上诚恳： “看上去，我来的并不是时候，你身后那个孩子，似乎遇到了一些小问题。” 老人吕和这会稍微镇静下来，思考该如何应答。 被他护在身后，已经从烈火灼心状态走出的少年吕青迈步走出来，虚弱，却毫不畏惧地望过来： “你，能看出来我的特殊？” 废话……你这模样，但凡眼睛正常的，谁看不出有问题……苏宁心中吐槽，表面上，却是轻笑一声。 悠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了他几秒，轻描淡写道： “火灵根吗，怪不得，会烧成这样。 如果我没说错，你这些年来，应该饱受烈火焚身之苦吧。 唔，让我猜猜，这就是你们送出丹方的目的吗？想要吸引我们前来，救他的命？” 灰雾空间内，当苏宁的这段话落在一老一少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老人吕和脸色一变：他，竟然一眼便道破了真相？ 少年吕青双曈亮起：这就是……人教强者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自殿堂的邀请(五千字) 火灵根……古木下，苏宁望着脸色大变的老少，心下唏嘘，在对方走进来前，他就已经开启望气术，进行了“鉴定”。 恩，那名老者的确有修行的痕迹，但很浅淡，也就入门，比普通人肯定强些，但很有限。 而且天赋状况也很是一般。 相比较下，叫做吕青的少年就很有意思了。 苏宁当初从系统手册里阅读过关于天赋的资料，其中，就有五行灵根一说，与雪莉的空灵根一样，同属于珍稀物种。 身具火灵根者，于火系法术天然亲和，一旦掌握，进步神速。 代价则是会承受烈火灼心之苦。 年纪越大，痛苦越甚，如果没法提高修为，迟早会被活活烧死。 这算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例子。 至于方才的话，是基于逻辑进行的推测，不过从两人的反应上看，应该没错了。 “散修吕和见过仙师。”沉默中，老人恭敬拜道，脸上忐忑又激动。 旁边的少年有样学样，但眼睛止不住好奇望来。 仙师……苏宁扯扯嘴角，说道：“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呼，好了，说说吧，你们的传承？诉求？想要得到什么，又想要付出什么。” 吕和努力镇定下来，颤声道： “我们的想法您已经知道了，至于传承，老头我也说不清了，家里只祖传了半卷炼制丹药的典籍，世代承袭，不过……也早已经没了用处……” 苏宁听着，很快了解了情况。 这家与迟家的情况类似，但稍好一些，起码还留有炼丹的手艺。 不过，因为缺乏材料，祖传的丹方大多数都没有用处。 “所以，你们是想要从我们这里获取功法解决火灵根的问题？”兜帽下，苏宁的目光从黑暗洞穿过来。 他故意运转灵力，释放出修行者的气息……这可以对普通人产生一定的“威压”效果。 这可以辅助望气术观察到的“气场”变化，来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 然而，老人虽然畏惧，却还是没有退缩，道：“是！” 苏宁继续道： “你说，你们这一支，已经记不得祖上的名字，也不清楚自己所属的传承，就连仅存的修行功法，也只有残篇？甚至不清楚它的名字？” 老人盯着那愈发强烈的压力，咬牙道：“是！” 苏宁沉默了下，说：“在这里尝试修炼下，我看看。” 老人大喜过望，忙看向身旁少年，眉目清秀而坚毅的少年点了点头，在地上盘膝打坐，很快进入呼吸状态。 缕缕星光入体。 只是，功法只运行了半个周天，就停了下来，他睁开眼，认真道： “我只会这些。” 意思是，吕家掌握的功法残卷只到这一步。 苏宁没说话，似乎陷入了思考，根据观察，他已经看出，少年掌握的的确是人道参神契。 说明，祖上属于组织。 只可惜，因为功法残的有点过分……加上星空污染，虽然修炼了十几年，可还是没太大效果。 给他捡到了，至于五行法术，苏宁还握有一本五行总纲，当然，相比下，他更期待的还是炼丹能力。 火灵根，催动丹火，会是什么模样？ 他承认，自己心动了，不过，苏宁也不好直接答应下来，应有的考察还是不能少，而且，他也需要核对下两人的身份。 树下，看到黑衣人陷入沉思，祖孙两人也忐忑起来。 老人担忧的是对方能否帮助，以及人教是否如传言中那样“正义”。 而吕青则是单纯的期待，这个年纪，哪个少年不期待能跨入超凡大门？ 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与众不同，成为同学们谈论中的，隐秘组织的一员，拯救世界？ 事实上，经过这几个月的发酵，吕青班级里，几乎所有同学都对人教，对官方殿堂心生向往。 而又因为人教几次三番的事迹，以及其神秘的行事风格，在中学生群体里，更要比华夏殿堂更受追捧。 成年人或许更愿意加入殿堂，相当于参军，无论是保障，前途，还是别的什么，都极丰厚。 而少年人的心思则更纯粹一些，并不很在乎所谓的公家饭，铁饭碗，因而，对明显传奇色彩更浓郁的人教充满了向往。 这点，即便是因痛苦，相比同龄人，要更成熟的吕青也不能例外。 如今，他就站在奇幻之门的门槛上，只要对面的人点头，他的人生就能就此改变。 长久的沉默后，黑袍人终于开口了，他语气平静地说： “恩，看样子你们并没有说谎，他的情况也的确很糟。 如果不是有半纸残破功法压制，恐怕情况要更差，而以他眼下的情况，如果没有外力帮助，大概率活不过三十岁。” 老人吕和神情紧张，虽然作为医生，他对此有一定预料，可当人教强者也这样说，那份焦急与紧迫一下子慑住了他。 然而下一秒，苏宁的话却令他跌入深渊：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这个世界上，饱受痛苦的人那么多，对吧。” 吕和急声道：“我们愿意付出代价。” 说着，他从外套里掏出一本旧书，递到石桌上： “这是我吕家时代传下的丹方，炼制手法，我愿意用这些来换取。这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在书房里。” 苏宁低头简单扫了几眼，摇头道： “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也许有吸引力，可我们并不缺。 事实上，我们组织内，就保存有更好的丹道典籍，况且，你也说了，当前这个时代，缺的其实不是丹方，而是炼制的材料，不是吗？” 老人脸色一白，少年神情黯淡。 他们没法反驳！ 在他们看来，一个组织的修行功法，这当然是极珍贵的事物，而自家的丹方，或许在很多年前有价值。 可现在……连上面的药材都没有，那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钱，显然，世俗上的金钱是没办法打动这样一个强大而隐秘的组织的。 果然……还是不行吗？ 吕和神情苦涩，身体一点点佝偻下来，少年忙扶住他，说：“爷爷，没关系的。” 说是这样，可脸上的失望情绪仍旧无法掩饰。 “不过……”黑袍人话锋一转，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 两人豁然抬起头，惊讶地望过来。 苏宁微笑道：“没有无来由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拒绝帮忙。 你们既然找到了我，就该知道，我们一直在与妖魔斗争，我可以给出一个机会。 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同伴，不过，这样意味着，你们将一并承受这个使命。” 吕青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内心中，期望的就是加入人教，而非单纯的治病： “我愿意加入！” “你……”老人看向他，有些犹豫，可在看到少年那憧憬的眉眼时，终究没有说话。 作为长辈，他不想吕青冒险。 但同样作为长辈，他希望少年能走在自己向往的路上。 苏宁继续道：“不用急着回答，仔细考虑下，另外，想要加入，也需要通过我们的考核。” “考核？” “是的，”苏宁瞥了眼那些丹方，将其递回： “拿回去吧，具体考核内容我们会进行商议，后续再行通知。不过，既然你们是丹道传人，那炼丹的能力应该还有吧。” 老人自信点头，旋即道：“可是材料……” “再说。”苏宁淡淡道，他已经有了些想法，但还需要确定，抬手将一枚玉符丢过去，他挥了挥手。 灰雾空间崩解，带着两人回到现实，解释了下玉符用法，也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应到什么，朝店外看了眼，说道：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等后续通知。” 说完，他展开幻术，擦去了自己的存在，离开房屋，只剩下祖孙两人，吃惊地看着苏宁消失在面前。 今夜，注定是个无法入睡的夜晚。 …… …… 知草堂外，苏宁倏然出现，目光锁定了巷口，就看到不远处，路灯底下，一辆辆黑色，特殊牌照轿车驶来。 目光投进去，可以看到车内的灰风衣制服。 “果然来了。”苏宁并不意外。 从打吕家祖孙被盯上，他就知道，这件事很难瞒过官方。 而既然自己看上了吕青，那也必须替他处理好这方面的问题。 好在，经过了东京、长安事件，苏宁早已不避讳于官方接触，他欣然迈步走过了，一辆辆车，也发现了他，安静地停在了路灯下。 苏宁径直走到为首的车后门，敲了敲玻璃，车门打开，他自然地坐了进去，笑道：“好久不见，白阎罗。” 轿车后座，一身西装的白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你们。” 苏宁笑道：“你们留人在这边，就该知道我们可能会来。” 白起有点郁闷： “也未必啊，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们人教，我还想着用这件事钓几个别的超凡者，或者民间修行者，或者一些涉及超凡产业的商业组织什么的。” 苏宁诧异道：“你们殿堂也玩钓鱼执法这套？” 白起一时语塞，过了会，两人相视一笑。 白阎罗吐气道：“长安的事，我听说了，想跟你们说句谢谢来着。 我也有亲人住那边，昨天亲戚给我打电话，夸了你们半天。 嘿，我大姨还把我训了一通，老太太说我当了官，结果真正遇到危险了，还是靠你们救的。” “我们的人只出了一部分力，没有京城和长安殿堂帮助，灾难很可能就发生了。”苏宁没有揽功，坦然说道。 白起感慨道：“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与你们，竟然会组队战斗。” 苏宁揶揄道：“我也没想到，堂堂阎罗，会盯着两个老弱。” 白起尴尬道：“这不是巧合吗，我们听说丹方的事后，就暗中摸底过了，确认那两人清白，寻思着，肯定会很多人找过来，就顺便砸了颗钉子。” 顿了顿，他试探道：“怎么，是你们的人？” 苏宁没回答，望了眼车窗外的灯火，坦然说道：“不是，但与我们有些关联，我不希望他们被打扰。” 白起笑道：“当然，这点事我应下了。不过，你们就不担心，我们顺藤摸瓜？” 苏宁扭头，那张用紫绶仙衣蒙着的脸上，目光平静： “如果截止目前，殿堂仍旧连瓜都没摸到，那我可要太失望了。” 白起静静看着他，无奈道： “和聪明人说话真没意思。 没错，总部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资料，主要是从东京获得的，不过具体信息被部长封存了起来，连我这个阎罗都没权限获知。 所以，除了部长以及机密部门外，我对你们确实一无所知啊。” 苏宁有点好奇了：“为什么？” 他不意外殿堂追查到这些，更提早设置了身份“防火墙”，将苏宁即代行者这个马甲推到台前。 可官方竟然封存了资料，就很意外。 “不知道，也许是出于对你们的重视和拉拢吧，”白起满不在乎地说： “上级怎么想，我这种地方官哪里能揣测？ 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在乎这些了对吧，巨灵神尊、只露过一次面的黑龙，解决了长安事件的左右使者，通灵师，代号雷，以及你，还有更多藏在水面下的成员…… 随便拎出几个，都足够让任何势力重视了。 更何况，你们确实救了很多人，事迹有目共睹，声望日盛。 其实，如果我是领导，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希望和平共处，不希望惹毛了你们，对吧？” 苏宁看着他，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起叹了口气，拉开西服口袋，将一个黑底烫金的证件递过去： “给，这是京里刚发过来的，要我转交给你们，算是个邀请吧，恩，他们还没说这事？” “证件不记名的，全国独此一份，殿堂特约顾问。 啧，我还是头回见，拿着这个，必要时候可以调遣殿堂在各地的人手，当然，只限于一般性事件。 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还是要上报请示的。 但类似于上次，你们要我部去旧巷蹲点那种事，不用麻烦来回发消息了，用这个就行。” 苏宁接过来，翻开，发现还真是“特约顾问”。 本该贴着照片的位置是个条形码，压着层叠三重钢印： “这什么意思？” 白起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和贵教加强合作。 长安的事，事发突然，但也促成了我们双方的第一次合作，效果很好。 无论是出于答谢也好，还是确实希望，能整合力量，更好地对抗妖魔。 总之，上级想和你们的合作更深一点……” “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有秘密，双方很难直接开诚布公，那就一点点来，停止对你们的调查，也算诚意吧。” 顿了顿，白起叹了口气，认真道：“妖魔是全人类的敌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也是京里的想法。” 苏宁恍然，换位思考，这个拉拢合作的策略其实很好理解。 最早，人教刚出现的时候，表现出的实力并不太高，披着神秘面纱，自然很容易引起京城警惕。 毕竟，当时世界范围内，各种超凡组织雨后春笋般，谁也不希望，国内出现个类似末日救亡会这种组织。 所以，反应比较激烈。 后来，魔都港夜战后，这种态度有所改观，双方接触，彼此交换情报，也停止了对人教的搜捕，转为暗中调查。 而到了东京事件，以及长安事件后。 人教的实力，以及所做所为，立场，都令殿堂重新审视双方的关系。 不过……苏宁总觉得，这里头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好，我接受了。”苏宁想了想，接过证件，笑道：“有津贴吗？” 白起哭笑不得：“如果你愿意主动公开身份，挂名官方，我可以给你申请。” 苏宁笑笑不语，收起证件，问道： “对了，长安事件里，带队的怎么不是吕凤山？他说去做什么任务了？” 白起点头：“是。我们也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 “不方便说？”苏宁试探。 白起道：“也不是，其实不算什么秘密，东京事件发生期间，京城红井基地发现地底有些波动，所以派他下去察看下。” 苏宁心中一动，似笑非笑，试探道：“红井……很危险的吧，他不怕污染？” 白起看了他一眼，心说人教果然对此有了解，点头说： “污染肯定有，但近来一直在减弱，而且，我们也在变强。” 是的，苏宁能感受到，白起的血气又上了个台阶，应该是宇宙暗面上说的，新型药剂的效果。 他在变强，其余势力又何尝不是？ 好事。 “你们对红井的探索到哪个地步了？呵，不方便可以不说，我只想确认一些东西。”苏宁问道。 白起面露犹豫，说道： “地步……不好说，现代设施进入红井后大多会受到干扰，我们也不清楚，距离井底还有多远，不瞒你，我们甚至不知道，井底是什么。” “是彼岸。”苏宁淡淡道：“星空彼岸。” …… 哗啦。 夜幕下，海风腥咸，运载着妖魔尸块的非法运货船于东海上航行，只开了很少的灯。 “吃饭了，前原。”小谷中介迈步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你在看什么？” “魔都。”剑道少年前原一木转回身来：“我们距离魔都不远了吧。” 他期待地问。 小谷中介无奈点头：“很近了，明天就能抵达，稍后我会尝试联络正宗来接应，我们的船可没法进入魔都港口。” 顿了顿，他担忧道：“也不知道，正宗怎么来拿货，不走港口，这么多东西很难运上岸啊，还有路上的检查什么的。” “也许不进城市，而是直接去正宗的秘密驻地呢？”剑道少年猜测到。 小谷中介无奈道：“家主的话你都忘了吧？正宗可没有我们入世更深，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哦。” “进舱吧。”小谷中介拍了下少年肩膀，目送他离开，随意朝魔都方向望了眼，夜幕下，海上一片漆黑。 不知为何，他忽然生出不安。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众人:前辈厨艺不同凡响 “彼岸？什么意思？” 黑色轿车里，白起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很认真的样子。 苏宁靠坐于座椅上，很平静地开始解释彼岸的含义。 关于上古的战争地球并不是主战场，甚至可能只是浩大战线的一角。 妖魔亦不只出现于地球，而是散布在星空宇宙里。 当然，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也没有咬的太死，且将这些信息托口于神话传说，只道是人教组织内部世代相传。 这并不会有损一个神秘组织的威名。 毕竟是涉及几千年前，不可考的神话世代的旧事。 说这些，一个是投桃报李，另一个，也是这些情报本身不存在价值，只有交流出去，才能变成价值。 “这些信息很重要，我会向京里禀告，”白起正色道，然后苦涩说道：“感觉我们欠你们的债越来越多了啊。” 苏宁笑笑，推开车门告辞。 然后大大方方，离开了。 “刚才的信息高度保密，不得泄露，”白起关上车门，对开车的副手命令道： “回去，另外，撤掉对这里的监视。” “是。” 副手回答，按开车灯，转向原路折返，路上，白起拿起手机，开始整理对话信息，做汇报的提纲，突然，他接到分部的电话： “阎罗，监控设备刚刚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很奇怪，只持续了十几秒就消失了。” 白起愣了：“能量波动？捕捉到位置了吗？” “只圈定的模糊位置，在郊外。” …… …… 街角。 苏宁静等殿堂的车队离开后，在脸上抹了把，卸下伪装，掏出车辆的备用钥匙，返回了宁错的车子。 小富婆进入水央宫后，没法确定外面情况，苏宁也懒得叫她出来，自己将车开回了工作室大楼，这才进入水央宫。 …… 人教分部内。 当苏宁跨过仙桥，返回湖心广场，就看到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认真盘膝打坐，吞吐星光。 楼下堆着几辆小推车，以及拆开了的各种纸箱，包装袋，还有油漆桶各种工具什么的。 沿着木制楼梯上了望气楼，可以看到部分敞开的房间里已经摆好了崭新的床、衣柜、桌椅板凳，被褥等用品。 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没来得及安装的马桶。 上楼过程中，他竟然还听到了炒菜的声音……等踏上望气楼顶，赫然看到八卦台中心的小桌上，支着个平板，上面正播放着一部热播剧。 桌旁，围坐着竹君子、雪莉与宁错三人，正认真地打扑克…… 雪莉脸上贴满了纸条。 “三带一，王炸，我赢了。”换了身现代服装的竹君子随口宣布道，目光始终飘在平板电脑上。 雪莉气鼓鼓地将攥了满手的散牌一丢，嘴巴一撇：“再来再来嘛！” 宁错幽幽道：“你脸上都没地方贴了……” 这时，看到苏宁上来，小富婆忙起身：“苏宁，你回来啦！” 苏宁啧啧称奇，含笑道：“我还担心你们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居家帅大叔打扮的竹君子笑道： “这个时代的确有趣，雪莉给我夫妻二人看了许多新颖事物，尤其是网络，电子设备，妙极妙极。” 唔……果然，无论哪个时代，什么年龄的男人，都抗拒不了数码的魅力……不知道等接触到游戏，会不会更惊讶…… 苏宁在脑子里想象了下，竹君子敲击键盘鼠标打枪的画面，画风还挺清奇的…… “咦，花仙子不在？”苏宁好奇道。 “花姐姐在做菜，”雪莉跪坐在木制地板上，兴冲冲地说： “宁宁给我发了专项采购资金，我想带两位前辈出去吃一顿，接风洗尘，再不济点一桌外卖带进来。 然后花姐姐说，她最喜欢做菜，看到采购的现代厨具见猎心喜，要亲自下厨，做一顿晚餐，我就给她买了菜回来。” 这样吗…… 苏宁看向竹君子，就见这位气质温文的读书人表情突然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下，说道： “我力劝娘子，只是她一再坚持……” 为什么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苏宁吐槽，这时，就听到楼下传来欢喜的声音： “苏宁回来啦，人全了，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 转身，就看到换了现代衣服，系着碎花围裙的花仙子迈步上楼。 身边，一盘盘菜品飘在半空。 指头一点，整齐码放在桌上，附带碗筷： “你们这时代的灶台当真好用，调料花样也多，”花仙子水淋淋的素手在围裙上擦了下，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眼神： “一千多年没下厨了，来，大家都尝尝，味道如何？” 苏宁等人好奇围坐在桌旁，面露惊讶，还真别说，卖相还真不错，历史上，唐朝的饮食其实与当代很相近了，许多食材也已引进。 “夫君……”花仙子见没人先动筷子，看向老公，竹君子拿起筷子，略做犹豫，夹起了一块糖醋鱼肉，入口……赞叹道： “娘子手艺不逊当年。” “我也试试。”宁错折腾了一圈，早饿了，这会拿起筷子，很淑女地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片刻后，赞叹道： “花前辈厨艺不同凡响。” 真这么好吃？苏宁有点期待地也夹了一筷子……迎着花仙子期待的眼神，赞叹道： “绝。” 雪莉一看，大家都说好，馋虫都给勾动了，很自来熟地夹了一大块，笑眯眯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刹那间，她眉头一皱，酸的打了个寒颤，忍了又忍，终于…… “呕……” 花仙子：“……” 沉默的气氛中，众人默默放下筷子，垂头不语。 苏宁感受着尴尬的气氛，觉得必须做点什么。 想了想，他起身走入房间，将睡得死沉的萝衣从灰雾空间里提溜出来，带回餐桌。 “咦？吃的？”睡得昏昏沉沉的萝衣小鼻子皱了皱，啪地撑开眼睛，看着面前满桌子的菜惊呆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长安血战。 “我做梦了。”她喃喃道，张开大嘴，猛地一吸，将所有食物一口吞下，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这才疑惑地看向其他人：“这是哪？” …… …… 对于萝衣的出现，没有人惊讶，宁错与雪莉都知道，这头龙跟在苏宁身边，偶尔出没，迟家夫妻也听苏宁说起过她。 关键出现的及时，成功解围。 苏宁等人是松了口气，不用辛苦对付一桌子心意，花仙子则将小姑娘引为知己，笑容满面的，就差直接收她当女儿了。 最后，还是宁错点了一桌外卖，让身为纸人，没法吃东西的“保安队长”邹方带人取来，以慰饥肠。 席间，苏宁将自己在知草堂的发现叙述了下。 末了看向竹君子： “我想考察下他们，吕家的丹方里有一种青灵丹，需要星灵草炼制，我记得，你们说过，这种植物比较普遍对吧？” 竹君子颔首：“星灵草的确是灵植中种植最广泛的几个种类之一，我们的药圃里就种了很多，我可以取几株，你拿去让他们炼制。” 苏宁点头，这就是他想到的考察方法了。 之所以选择青灵丹，主要是曾经解锁过，吞服可以补充灵力，算是非常实用的丹药了，而且材料不算珍稀。 宁错听到青灵丹，突然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说起来，还有什么灵植，比较广泛？”苏宁好奇道： “我在想，星空污染虽然严重，可既然你们能保留下这么多‘种子’，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有。” 他了解到，即便是两人专职培育草药，可想要催动灵植生长，也没那么容易，而炼丹恰好对材料的消耗很大。 竹君子沉吟了下，说： “最广泛的，其实是止血草，一种炼制疗伤丹药的植物，生命力顽强。 我曾听一位道友说过，蜀地就有一处隐秘地点，以种植止血草著称，也许会有存留，不过一千年过去了，谁知道呢。” 苏宁心想，八成是没了的。 现代不是古代，除了海洋，陆地上还有哪里是人类没勘测过的？更不要说是蜀地，有东西早给人发现了。 摇摇头，突然，他怀中玉符震动了下，拿起一看，微微皱眉。 “前辈，怎么了？”雪莉好奇问道。 苏宁说道：“东京分部运来了第一批妖魔残躯，明天就能抵达，宫本家押送来的，正好，你明天去接应他们吧。” “妖魔残躯？”竹君子与花仙子惊讶： “你要拿来炼丹吗？妖魔的话，只能炼制毒丹吧，它们的血液拿来灌溉植物，有几率培育出毒草来。” 苏宁笑道：“也许吧，不过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巨灵神尊的自我修复需要消耗妖魔尸体，作为燃料，苏宁对此还是很上心的。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当惨白的太阳于薄雾中散开光芒，魔都海岸线上，某条荒僻处，海面上，宫本家的运输船悄悄靠近海岸。 甲板上，站着小谷中介与前原一木。 “正宗发来的位置就是这里，可这边，根本没法运输的吧。”小谷中介面露疑惑： “而且，怎么也没人前来？” 话落。 忽然，剑道少年发出惊讶的低呼，指着前方，喊道：“你看！” 小谷中介望去，愕然。 只见，原本空荡的海面上，清晨的雾气蓦然滚动，一座巨大、瑰丽的玉石大门，缓缓浮现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就是人教驻地? 这无疑是极神秘一幕： 初春的清晨，薄雾笼罩的海面，远处是荒凉的，临近海滩公路的乱石堆。 空气如水波般荡开，一扇巨大，宏伟，足以令整艘货船通行的玉石大门析出。 事实上，因其巨大，船上的人们第一时间都未曾将其视作“门户”，而更像是桥洞隧道一类的存在。 “啊——”船员们惊讶地跑了出来，这次负责押运的都是宫本家弟子，眼下一个个本能地做出防御态势。 继而，就见玉石大门倏然打开，里面柔光散去，一道骑着黑猫妖的人影跃出。 “是雪莉姐！”剑道少年前原一木惊讶道。 奉命前来接应的雪莉穿着轻便，黑猫妖行走在水面上，爪子落下的地方，会荡开波纹。 极为神奇。 “使者命我来接引你们进入驻地，直接把船开进来吧。”雪莉飒飒地说了句，催动黑猫妖，折身返回，重新消失在门内。 小谷中介震撼之余，忙命令船员减速，缓缓驶入光门。 视野豁然改变。 门内，是一座方圆占地颇广的湖泊。 原本的魔都城市不见了，湖水的尽头，是生长的莲花，中心位置，则是一座伫立巍峨古建筑的湖心岛。 “朝那边行驶就行了，记得绕开荷叶。”雪莉驾驭黑猫，轻巧地跃上甲板，说道。 “哦，好好……”剑道弟子们下意识点头，用最低航速前行，小谷中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 雪莉坦然点头： “当然了，你们进入的是组织在魔都的分部驻地，可以理解为与现实重叠的异空间，前面就是前辈修行的地方了，他在那边等你们。” 雪莉随意的语气落在东京分部众人耳中，无异于惊雷。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一座……位于异空间的驻地。 身为领队的小谷中介突然面红耳赤，想起出发前，家主说过的话，当时还批评前原不要抱有期望。 说正宗在世俗上肯定缺乏根基，魔都寸土寸金……云云，结果人家直接开辟了异空间。 可笑，自己昨晚还在担忧，该如何运输货物，如果被海防发现，该怎么处理……结果，正宗直接解决掉。 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看！那边好多奇异的花！”前原一木眼眸震撼地望向一侧，众人望去，赫然发现，平静的大圆湖上，竟飘着一座小岛。 上方，种植着各类散发五彩光辉的植物，绚烂瑰丽。 一看，就非凡物。 “啊，那是竹君、花仙两位前辈培育的灵植仙药，可以拿来炼制丹药。”雪莉侃侃而谈。 分部众人眼神一下变了。 灵植……仙药……好歹是修行世家，宫本家虽然不像土御门家那般对这些古老的东西了解深刻。 可也知道，这些存在的价值。 在星空被污染的千百年间，仙药、炼丹等事物已近乎绝迹。 御三家，也只保留极少的“遗产”，以自家为例，仅剩的几株枯萎的灵植，被供奉着，就连诸位长老也没权限观赏。 而在正宗的一处分部里，竟有这么多……并且，小谷中介注意到了“培育”两个字。 神情恍惚，所以，正宗里竟还有人掌握种植天材地宝的方法吗？ 更要用这些奇珍来炼丹？ 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也有些自卑，如果说，上次苏宁上门，是靠实力压服了他们。 那么，这一次，就是用不经意间显露的底蕴，压垮了他们。 当他看到身旁少年那憧憬的神情，更是轻轻一叹，愈发坚定了抱紧正宗的决定。 这会，船只终于靠近湖心岛，彻底停下。 岸上，邹方等二十名守卫早已等待。 为了区别于以往的制服，苏宁统一更换成了黑色短风衣，行走间，虎步龙行，立即开始接管，将船上的妖魔尸块般向储物楼。 “使者在上面等你们。”雪莉轻快地说，领着他们攀登楼梯。 小谷中介望着那一栋栋楼阁，看到广场上，分布着一丛丛翠竹与花卉。 那是迟家夫妻的手笔，对水央宫进行的装饰。 此刻，伴随他好奇的凝望，两道虚影分别从竹丛与花丛中呈现出来，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那股有别于凡人的“仙气”令他悚然一惊，忙低头跟随。 很快，来到望气楼顶，看见了等在这里的苏宁。 “一路上辛苦了。”苏宁微笑道，“东京最近可好？” 小谷中介跪坐在八卦台上，毕恭毕敬，将事情叙述了下，大抵是东京重建的事情，以及御三家的情况，末了道： “这是第一批妖魔尸体，不出意外，其他批次也会逐渐送来。” 苏宁满意点头，身为地头蛇，御三家做这些，远比苏宁自己做简单太多：“很好。你有别的事要说？” 他看出了小谷的欲言又止。 “是，”小谷中介双手按在膝盖上：“家主想询问，是否可以派年轻弟子来正宗学习。” 顿了顿，似乎是怕苏宁误会，他忙解释道：“不需要教什么，可以拿他当做仆役。” 苏宁目光落在他旁边跪坐的剑道少年身上，明白起来。 说白了，就是“留学”。 就如同国家间，会派遣留学生去更发达的国度学习一样，宫本家在成为人教外围弟子后，想要派“留学生”过来。 以此加强与正宗的联系。 苏宁记得，这个叫做前原一木的少年，是宫本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 他似笑非笑道：“只是你们一家的想法？” 小谷中介回答道：“其余两家也有类似的想法。” 苏宁喝了口清茶，摇头道：“我们这里不缺人手，也不会收下他，但如果你们真有学习的想法，可以先从熟悉这座城市开始。” 说完，他合上茶盏：“送客。” 小谷中介有些失望地起身，说道：“是。” 旋即带上同样失落的少年返回船上，被雪莉送回了东海，等玉门重新关闭，剑道少年有些留恋地望着岸上的城市： “使者是什么意思？” 清晨的海风里，小谷中介想了想，说：“我大概明白了。先回去，把这次的见闻汇报给家主，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 望气楼上，雪莉骑着猫妖奔上楼来，好奇道：“前辈，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苏宁摇头不语，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要让东京分部未来彻底归入人教管理，从年轻人下手是必要的。 但短时间内，他没条件搞这些。 所以，如果御三家真有想法，那就派人来先熟悉下国内，培养下对国内的认同感，再说别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给雪莉讲了。 “叫一下其他人过来，开个会，我有重要事情要说。”苏宁转而说道。 …… 与此同时。 魔都郊外，某片别墅区内，一辆辆挂着殿堂特殊牌照的车子停满了院落，相关路段，有警方负责拉起封锁线。 建筑内部，家居摆设已经被搬了出去，大群灰风衣们来往行动，气氛凝重而紧张。 “白阎罗，这里就是异常发生地。”当穿着笔挺西装的白起从车上下来，走入别墅大门，一名灰风衣走上来汇报道。 “有人员伤亡吗？”白起戴着墨镜，目光凌厉。 “没有，这座院子是本地某个商人的产业，只偶尔来住，定期有家政人员来打扫，昨晚发生震动时，没有人员在场。”手下汇报道。 “很好。”白起点头，神情稍显柔和，说话间，两人已经沿着走廊，来到了一楼某房间。 就见地面已经破裂开，一面墙壁被砸穿，好在并非承重部分，所以建筑整体尚未倒塌。 实木地板塌陷成一个大坑，裸露出下方的泥土和红砖，房间里正有人员不断将土石清理出去，整个犹如考古挖掘现场。 坑底，显露出一块巨大的，裂开的石板。 “我们根据异常能量范围，进行走访搜查，得知这里昨晚出现异常震动，发现地面已经塌陷，周围存在特殊能量场反应。” 灰风衣展示了下手里的仪表，上面跳动着数字： “与妖魔出现的空间波动不同。” “底下有东西？”白起问道。 “是的，我们用设备进行了探测扫描，发现石板下方是中空的，疑似存在通道，更底部，还有庞大的建筑痕迹。” 顿了顿，他说：“谨慎起见，我们没有进行开启，在等您过来。” “非常好。”白起赞赏地点头，命令人员撤出房间，旋即摘下墨镜，显露出那非人的银眸。 他凝视了几秒，抬起手指，朝石板一点。 纯白的光束激出，石板轰然断成两半，朝侧方掀开，显露出底部黑漆漆，悠长的甬道。 那赫然是一级级石阶，通往地下。 “手电。”白起说，当即有人员递来探测手电，他当先迈步，沿着石阶走向地底，手电纯白的光束犹如利剑，劈开了黑暗。 白起稳步行走，很快，他走到底部，发现这里赫然是个二层楼大小的空间，空空荡荡。 前方，伫立着一座覆盖铜绿的金属大门，浮雕着闻所未闻的生物，神圣而妖异。 青铜大门被撑出一人宽的缝隙，数根青绿色的藤蔓从里面生长出来。 仿佛，破土而出。 白起将手电光束抬高，落在大门上方，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古体字： “截。”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教成员召回计划 “滴答……滴答。” 昏暗的地下空间内，安静死寂，白起握着手电，望着那枚古字，眼皮狠狠跳了下。 门内，传出水滴砸落地面的声音。 “安全。”他银色的眸子朝漆黑的门缝中望了下，说道。 上方，留守的队员们纷纷赶下来，携带着射灯光源，将整片空间照亮，当看到青铜大门，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神情。 “这是什么？”有人问。 白起摇头，迈步来到门边，双手没有按在冰冷的青铜门上，缓缓用力，艰涩的吱呀声中。 本就留有空隙的大门开口扩大，被硬生生推开。 伴随震动，门后，两侧墙壁上“嘭嘭”地亮起造型奇异的壁灯，照亮了昏暗的地下甬道。 不过，壁灯也只亮起了一部分，只将甬道照亮了一截。 更深处，仍是黑暗。 一丛青藤从甬道深处，自头顶与两侧，蔓延过来。 更多的部分，仍旧藏于黑暗尽头。 “前方异常能量浓郁！”握着仪表的灰风衣开口，看着疯狂跳动的数字紧张起来。 “没有危险。”白起语气平静，身躯笔直，雪白的西装在此刻给予人极大的安全感。 他将手电按灭，检查了下那些青藤，眼神波动，继而朝前方行走，约莫几十米后，他来到的光与暗的交界处。 前方，是未曾被照亮的区域。 他屈起手指，朝面前的空气轻敲。 “咚！” 有闷闷的声音传开，刹那间，以他敲击的点为中心，丝丝缕缕的浅金色光芒亮起。 刹那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幽深的甬道中竟被一面“光墙”封锁了，亦或者，用更玄幻的说法，类似某些阵法结界。 丝丝缕缕的光编织成屏障，封堵住通往前方的路。 似乎其已存在无数岁月。 只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屏障已有破损，且黯淡无光。 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根根青藤从屏障内部钻出来，茁壮且生机勃勃。 “尝试火力打击。”白起沉默了好一阵，后退数步，命令道。 两侧，当即有灰风衣扛着枪械上前，半蹲，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前方： “哒哒哒……” 黄澄澄的子弹仿佛打在防弹玻璃上……不，比那更无力！ 火药赋予的强大动能在打入屏障的瞬间，被消解掉，弹壳甚至懒得弹跳，堆在地上。 接着，白起又尝试更换了“特殊子弹”。 这次，终于打出涟漪，然而他却中止了攻击，说道： “留下几个人守在这里，其余人返回地表，汇报京城。” 顿了顿，他说：“就说我要与部长通话，可能涉及人教。” …… …… 望气楼顶，阳光斜斜照亮了小半八卦台，一张小桌旁，众人围绕坐着。 邹方等人在楼下修炼，其余人尽皆列席。 苏宁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正襟危坐的宁错与雪莉，右手边是神情认真的迟家夫妻，正对面则是直打瞌睡，脑袋一坠一坠的萝衣。 把本就不多的一点严肃气氛都给崩的稀巴烂…… “咳，把大家召集过来开会，主要是商议一个事情。”苏宁开门见山，说道： “昨天我接触了吕家祖孙，这件事已经和你们说了。” 众人点头。 苏宁说道：“但我要说的不只是他们，而是由此引申的，关于吸收新成员，或者说，召回旧成员后代的问题。” “算来，从今年开始，全世界妖魔活动愈发频繁，单是我们处理过的几起，波及范围就已经十分巨大。”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的扩张也必须加快步骤，我以前与宁错说过，想要抗衡妖魔，最重要的，还是人。 足够优秀的，志同道合的的成员。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们有了一些收获，比如东京一行，建立了东京分部。 可类似御三家这种，本就属于我们，却因种种原因失联，重新收回的大势力，数量终究太少……” “说回国内，因为一些历史原因，组织当初的很多成员都散落了，传承或丢失，或断绝，组织也一直在尝试寻找他们。 毕竟，相比于培养、发掘纯粹的新人。 那些散落的修行者后代，乃至于曾经的成员，无论从天赋，培养难度上，都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优秀的新人同样也是我们渴求的对象。 不过，一来，这种好苗子不好找，二来，世界范围内，其余的或官方，或民间的超凡组织也都在争抢。” 苏宁说到这，停了下，让众人消化，旋即继续说道： “考虑到组织里如今的人员总数并不多，且主要精力放在提升实力，以及解决妖魔上，很难分出大量精力和人手，出去主动寻找新鲜血液。 所以，组织里的策略是，用吸引代替寻觅。” “吸引？”宁错明悟道： “所以，组织在过往几次事件中，宣告身份，目的就是为了打响名气？” “没错。” 苏宁厚颜无耻地点头。 他才不会承认人前显圣是为了荣光。 相比下，为了吸引人来，打响名气这个理由足够合理： “毕竟，人教历来低调，也沉寂了太久太久……” 他轻轻叹了口气： “而现在，人教的名气已经足够大，以吕家祖孙为例，他们祖上同样属于人教成员，可到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这件事…… 可仍旧寻找了过来，这意味着，人教已经对很多人拥有足够的吸引力，所以……” 雪莉激动道：“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 “没错，”苏宁说道：“我有理由猜测，很多散落的成员后代，以及有着共同理想的新人对加入我们存在渴求，可他们缺乏接触我们的方式。 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我们的成员曾出现于不同的城市，却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有驻地，又怎样能寻找过来，所以，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你是想广而告之？”竹君子沉吟道： “以我们如今的影响力，如果公开一个联系渠道，很容易可以吸引人来。” 呦呵……老竹你这汉语学的挺快啊，满口的现代词语……苏宁看了他一眼。 “可直接公开，会引发很多问题。”宁错摇头道：“第一，公开招人，必然会引来官方的注视，我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第二，打广告容易，可同样的，以人教的声望，一旦公布联系方式，肯定会被无数民众疯狂涌入。 无论是于线下设立办事处，还是更隐蔽的，留网络地址，都必然会收到海量的信息。” 她苦笑道： “举个例子，假如我们建立个网站，恐怕会瞬间被疯狂涌来的流量撑爆，更不要说，从海量的信息中筛选出符合要求的。” “第三，这样的话，还有可能招收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苏宁点头赞同道： “宁错说的没错，官方的话……问题还不大，他们欠了我们很大的人情，别有用心的人，也难避免，关键是第二点。 所以，我们不能向大众说明具体联系方式。” “那在宇宙暗面发消息呢？”雪莉举手提议道：“这样只会在神秘圈子传播。” 苏宁白了她一眼：“你是想要我们收到一堆世界各个组织安插来的间谍吗？到时候整个人教全是二五仔？” 雪莉讪讪收回手。 “苏宁，你已经有想法了对吧。”花仙子目光温和，问道。 苏宁点头：“的确有个初步想法，但还需要斟酌。 我的想法是，广告还是要打的，但是，我们不能给出明确的联络方式，最好，是以流言的方法，传播出去。 比如说，让人们知道，人教在这座城市存在驻地，会挑选有天赋的人拉入，并声称在魔都的某几个地点，看到过我们的踪迹…… 这样一来，类似吕家祖孙这种人，就可能来到魔都，而这一方面能保护他们，另外，也能避免前面的问题。” 竹君子疑惑道：“不对吧，这样的确有可能将有意愿加入我们的人聚拢过来，可我们如何找到他们？” 苏宁笑道： “两种方式，一个是观察，我掌握望气能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当然，这个能力存在局限，比如需要处于一定距离内才行。 包括你们，对修行者也有感应对吧？这算是个笨办法。” “第二，我掌握有一样法器……” 他当即将白玉罗盘的能力描述了下，大概逻辑为，但凡人教成员后裔，能找过来的，很可能仍旧保留有部分特殊物品。 比如迟家的画卷。 而只要他们携带特殊物品前来，再圈定一个大概范围，白玉罗盘就会产生感应，从而锁定对方。 这样，苏宁再对其进行暗中观察。 确认没问题后，尝试接触，即可以避免筛查问题，也可以防止，新成员被其余人发现。 “这个想法，不错！”竹君子眼眸亮起，他对于召唤过去的成员抱有极大的期待。 “前辈你有这样的宝贝早说嘛，”雪莉托腮：“还让我们出主意。” 宁错也点头，有点幽怨的表情。 苏宁笑道： “集思广益嘛，如果都觉得可以，那这件事就交给宁错你来办，编写个稿子，写个计划方案来，之后将信息尽量用隐秘的方式公开出去。” “好，交给我。”宁错欣然应允。 众人又商议了下细节，会议结束。 宁错去想方案，雪莉则在苏宁的叮嘱下，操控召唤物，将炼制“青灵丹”的草药送往知草堂，作为考验内容。 “只要等吕家祖孙通过考验，就可以尝试吸收他们，尝试炼丹。” 苏宁喝着茶水，目光瞥向水央宫某座丹楼，他可没忘记，里头还有一座积灰的丹炉。 就在这时，突然，他怀中玉符震动。 苏宁拿起，看了眼，发现竟是殿堂通讯员一零一号发来的消息。 简略一扫，苏宁神情骤变。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入地宫，直播? 郊外地宫？青铜石门？类似桃源上的金光屏障？ 望气楼顶，苏宁脑海中闪烁着一零一号发来的内容，以及请他前往事发地点商谈的消息，表情变幻。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又为什么联系我？ 苏宁沉思几秒，发出应允的回复。 旋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召回宁错与雪莉。 可他刚点亮屏幕，就近乎同时，收到了来自两人的消息： “苏宁（前辈），出事了！” …… 知草堂小巷。 清晨，此刻还不到八点钟，周六，吕青不用去学校。 因为昨夜的事，他睡得很晚，这时候醒来，脑子还昏昏沉沉。 昨夜之事，虚幻而不真实，让他不禁怀疑，人教真的来了，还是自己的梦。 灌了两口水，他推开卧室，朝楼下走去，就看到老人正坐在桌旁，戴着眼镜，兴奋而激动地观察几株植物。 “爷爷？”吕青好奇问。 吕和脸上满是笑容：“过来，人教使者已经发来了任务，炼制青灵丹，这是材料。” 是真的？不是梦！少年吕青呼吸一紧，激动地咬着嘴唇，好奇道： “那位使者清晨又来了？” “不知道，”老人感慨，“药材是突然出现的。” 就在祖孙二人激动地讨论炼制方法时，忽然，店外街上有邻居急匆匆跑出去，隐有嘈杂。 “发生了什么事？”吕和藏起灵植，推门问道。 就见隔壁商铺老板指着南边天空道： “记得上次东海上的光影没？类似的东西又出现了！就在奉区。” 什么？ 祖孙惊讶抬头，眯着眼睛望向南边天空，隐约可见浅亮光辉。 …… 工作室楼下，武安急匆匆从地铁口抵达，准备上楼。 突然，就听街上不少人朝天空指指点点。 他讶异望去，发现遥远的天空中，笔直升起一道亮光，如同擎天的柱，格外醒目。 “武哥，你来啦，”大门口，几名工作室员工结伴走出来，叫住他，“正好，别上楼了，咱们直接去，恐怕要出大新闻了。 去晚了就怕抢不到好位置。” 武安一脸茫然地给拉上某位同事的车，一行人飞快朝魔都奉区郊外赶去。 路上，他终于了解到情况。 原来，就在约莫半个小时前，郊外某别墅区附近，突然拔地而起一道金光，距离很远都能望见，立刻引发了轰动。 距离较近的人拍了照片和视频，说是，光中隐约有神秘建筑显露，立即引发很多人关注。 作为自媒体，他们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种“热点”。 随着距离愈近，高楼大厦被抛在后头，视野愈发清晰，武安等人果然看到了传言中的景象： 郊区的一片平缓的山坡上，一道浅金色的光束升起，呈“扇形”，底部纤细，越往上，光辉铺开的范围越大。 从远处看时，还没感觉很庞大，靠近后，那“光柱”于人而言，如同一面幕墙，雄伟壮观，瑰丽玄奇。 光幕内部，隐约呈现出模糊殿宇，虚幻藤蔓，全损画质，只能看个大概，没法捕捉细节。 类似的一幕他们并非没有经历过。 上次龙宫浮陆出现时，东海上曾投下光幕影像，不过，眼前这个，与之相反，是从地面往天空上投。 且画幅面积、清晰度也都比不上东海那次。 尤其，太阳光照射下，更显模糊。 可终究……还是奇观。 “啊，好多人。”当一行人接近“光源”区域，开车的同事惊讶道。 只见，前方的公路上已经挤满了车辆，都是附近赶来观看的人，不过，警方早已经抵达，设置了路障、封锁。 还有警察在疏导交通，强制清出一侧道路，应该是方便官方人员进出，其余人只能挤在右侧。 武安等人下车，拎着拍摄器材，固定在发动机盖上，只是拍摄的话，这个距离其实都有点过近了。 “给老板发消息没？”武安调整好摄像机，问道。 “通知了，不过老板说有事在忙，没法过来，让我们注意安全。”一名员工晃了晃手机，说道。 武安点头，四下望去，发现这么一会功夫，后面已经排起了车队长龙，单纯看热闹的已经很少了，大都是媒体。 长枪短炮的，让他想起了上次在外滩蹲了一天的经历。 “滴——” 嘈杂声中，突然，他们看到道路的另一侧，驶来两辆黑色轿车，挂着殿堂的特殊牌照，顺利放行，引得无数人注视。 “官方来了啊。” “是殿堂的超凡者吗？” 武安等人听着周围的议论，也好奇地望过去，有些羡慕：“如果我们也能坐这车进去多好。” 旁边年轻同事失笑：“咋可能。” …… 与此同时，刚刚驶过的车内，披着统一制式黑袍，遮住面貌的苏宁、雪莉与宁错目光经由遮光玻璃，望见了人群中的同事们。 三人没有说话，车内气氛凝重。 苏宁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别墅区，那拔地而起的光束，脑海中滚动着之前的事： 在得到殿堂邀请后，他立即从宁错与雪莉处，得知郊区的异常，并召集成员，再次开了个很短的碰头会。 期间，将极少露面的玉藻前召唤了出来，询问得知，她并未察觉到强烈危险，加之系统也没有发出任务，苏宁确信并非妖魔入侵。 危险系数可控。 这让他放下心来，考虑后，决定带其余人一同前来，于迟家夫妻，苏宁希望借助他们的经验和知识。 于其余两女，修炼也有段日子了，苏宁想着，也该带她们历练下。 至于萝衣……恩，她还睡着。 思考间，车辆驶入别墅庄园，众人下车，就看到白起大步走来： “你们来了。” 说话间，他目光一一扫过，发现人教这次赫然来了五人，都裹着黑袍，形貌神秘，除了为首的“代行者”，另外四个，给予他的感觉各不相同。 一个气息比代行者弱，但绝不逊于殿堂精锐。 一个仿佛普通人，可直觉却予他一种危险感，似乎，其体内藏着某个强大灵魂。 另外两人，气息缥缈，不带烟火气，竟丝毫令他看不出深浅……白起心头震动。 他原以为，魔都只有苏宁一个强者，纵然有别的成员，实力也不会高，这更符合人们对“人教”精英化的印象。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并非如此。 人教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强…… “情况具体如何？”苏宁开口说道：“我需要知道经过。” 白起点头，一边引着众人往里走，一边将事情经过完整介绍了一遍，并没有进行隐瞒。 旁边，迟家夫妻气场强悍，没理会旁的，只专心感应那光幕。 神秘人打扮的宁错和雪莉就没那么镇定了，表面上，故作平静跟随，实际上，却是对这场面感到无比新奇。 惊讶于，官方对自己等人的态度竟然是这般……原来，我们的组织已经被这样重视了吗？ 怪不得，之前讨论宣传方案时，他说不用太顾虑官方态度……宁错看向苏宁，有所明悟。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等人，于超凡世界里，已经算得上“大人物”。 而这一切，都源于背靠的组织。 “所以，你在进行攻击后，感应到屏障后面有危险翻涌？才停止了攻击？再然后，就出现了天上这些异象？”苏宁问道。 白起点头：“是的。我们起初怀疑，天上的宫殿光影是地下建筑的某种呈现，就像东海龙宫那次一样。” 说到这，他看了苏宁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可是根据探测，我们发现，周围地底并不存在大型建筑，或者说……能量反应中存在，但实际上却挖不到。” 苏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略作沉吟，问道：“为什么找到我们？” 白起说道：“阻拦地宫的屏障与桃源山中出现过的类似，相比于暴力破解，然后承受未知，上级觉得交给专业人士更好。” 顿了顿，他补了句：“至于另外一个原因……你自己看。” 说着，他朝前方一指。 这时候，众人已经沿着阶梯，来到了地下的第一道青铜大门前，周围的工业照明灯将这简陋的地下空间照的雪亮。 苏宁视线先是在青铜大门上的怪异生命浮雕停留片刻，才看向了那个“截”字。 继而，眼皮不可遏制地跳了下。 白起说道：“神话中，有阐、截二教，我们想，这或许与你们有关。” 沉默中，苏宁吐气道：“这样的话，我们也未必能按照正常程序进入。” 截！ 人阐截中的截！ 上古传承中的一个，封神后，销声匿迹的截教，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苏宁心中不吃惊是假的。 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果这真的是截教的某个“遗迹”，那么，阻拦白起的屏障或许是截教的“护山法阵”。 自己这个人教传人，能进去吗？ 不好说…… “如果不行，那再暴力破解不迟。”白起说道。 苏宁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行人穿过青铜门，继续朝前走，途中，苏宁眼神怪异地看了那些青藤一眼。 很快，众人来到那一堵，“年久失修”的屏障前，苏宁略一犹豫，抬手尝试按了上去，没有抱太大希望地运转人皇经。 下一秒，屏障抖动，苏宁的一只手，没入其中。 可以！ 可以通行？ 苏宁眼皮跳了下，看向宁错，说道：“你来试试。” 小富婆点头，也学着苏宁的模样，运转人道参神契，结果手掌也成功探入其中。 苏宁吐气，心说还真可以……有点意思了，截教的门禁，自己等人也能通行？是三教同气连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又进行了下尝试，发现只有运转人教功法才能进入，白起想要跟着走进去，就会被挤出来。 白起有些失望，苦笑道：“看来我们进不去。” 苏宁说道：“两个选择，要么，我们进去探索，回来后，可以与你们共享情报，如果有收获，归我们。” “要么，你强行打破它，一起进入，战利品各凭本事，但如果底下有危险，失去了这层屏障，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 白起无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叫给我选择吗？” 轻轻叹了口气，他说：“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尽可能，在不冒风险的前提下搞清楚这是什么。” “所以，我选第一个。” 苏宁笑道：“明智的选择，别这么愁眉苦脸，如果底下真有危险，我们可是首当其冲。” 白起后退一步，让开位置，认真道：“希望不会。” 苏宁笑笑，随手丢给他一枚子玉符，用以联络，旋即对四人道：“出发。” 疑似截教的宫殿，就在自家驻地脚下，不搞清楚，寝食难安。 “是。” 四人应声，与苏宁一同跨入屏障，落在白起等人眼中，五人就仿佛一下子被黑暗吞没了。 消失不见。 …… 白起安静地等了好一阵，见没半点动静，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突然懊恼道： “失误，我该让他们带个摄像机进去的！” 虽然内外通讯大概率是受到干扰的，但拍摄的话未必不可以。 拿起玉符，正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消息，让苏宁回来取，就听外面一名灰风衣急匆匆奔来： “白阎罗，外面天上的影像变了！” 白起豁然抬头：“变成了什么样？” 灰风衣脸色怪异：“您出来自己看吧。” 白起忙快步跑回地面，返回别墅院子里，仰头望去。 坦白讲，因为太近了，这里的视角很糟，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变化，并大失风度地骂了句脏话。 天空中，投影出来的宫殿内，突然出现了五道行走的，披着黑袍的身影。 …… 别墅区外，公路上，人越来越多，工作室的几个年轻人正闲聊着，突然就看到天上的宫殿影像中，出现了五道人影。 从最左侧出发，朝宫殿群深处走去。 “有人跑到影像里面了！？” “是官方的超凡者吗？” “不对，殿堂是穿制服的，这几个人明显不是。”武安摇头。 “难道和东海那次一样，也是历史中的画面？”有人猜测，却没法笃定，因为两者存在很大的区别。 这次，可没有浮空陆地。 “会不会是人教？”突然，一个年轻人猜测，话落，周围所有人眼神都变化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亿万众瞩目的探险 得益于过往两月的超高存在感，当看到天空中的投影里出现身影，很多人都下意识想起人教。 剪辑好的影视剧与粗糙的直播完全是两种画风，虽然没有证据，但很多时候，人们对事物的判断并不全依赖逻辑，更多的是感觉和本能。 就像看到那投影到天空的模糊宫殿，很多人本能觉得是某地的映射，看到里面出现人影，第一感觉是有人走进去了。 尤其，苏宁等人穿着的袍子终究有着很明显的现代服装风格。 不过，到底是没有证据，所以很多人只是猜想，说话也不很笃定。 相比之下，世界范围，神秘圈子里的人判断则要更笃定。 …… 长安市，迟家小院里。 当迟秋吃过早餐，抱着笔记本登陆了“宇宙暗面”论坛，就看到版面上新增了数十条讨论魔都光束的话题： “内幕消息，华夏殿堂在魔都郊区地底发现了新东西，疑似上古遗迹。” “确定是古遗迹？天上的影像难道是遗迹的投射？有点意思，不会又是人教搞的吧。” “不是，但有消息说，殿堂分部派车接了几个人过去，然后光幕里多出人来，考虑到其与人教刚在长安合作过。 有理由怀疑，人教参与了此次探索。” “不用猜了，最新消息，进入的五人大概率就是人教。” 超凡者们讨论热烈，迟秋滚动鼠标，一副吃瓜群众姿态，简略扫了下，超凡者基本猜出了事件真相。 迟秋并不算意外。 一来，很多超凡组织背后都有国家、财团支持，眼线很足，类似这种轰动性事件，很难密不透风。 二来，关于“古遗迹”的出现，魔都也并非第一个。 世界其他区域，也存在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其余的没有光束打出影像，因而，并未被大众所知。 “说起来，那投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猜到成因？其他遗迹可没有类似的事。”有人询问。 刚发出几秒，帖子下就有一位id“洛黛尔”的管理员回复道： “不负责猜测，也许是某种结界的效果，也许这座古遗迹存在类似的设施，可以理解为带摄像头的警报装置。 一旦被激活，就会投出很夸张的影像，主人隔的好远就能发现那种。” “哇，管理员亲自回复了啊。我信了。”有人回复。 “知识点+1” 底下一群人欢呼雀跃。 电脑前，迟秋傲娇地哼了声，飞快登陆账号，回复洛黛尔道： “身为管理员，不该对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妄加猜测。” 洛黛尔：“？？？” [系统消息：你被管理员禁言三十天] 电脑上信息弹出，迟秋秒怂，私聊洛黛尔，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学姐，我错了，我不要进小黑屋，呜呜呜。” 洛黛尔：“别烦我，忙着呢。” “忙啥呢？”迟秋舔狗般道，结果学姐不理他……无奈，退回论坛页面。 一刷新，就看到网站跳出来个直播横幅，点进去，赫然是魔都地宫投影的转播。 自家网站竟然给开了直播间？至于吗，能有人看？迟秋嗤之以鼻。 下一秒，就看到直播间观众席上飞快弹跳出一个个名字。 每一个，都挂着所属组织的牌子。 【圆桌骑士】亚瑟，进入直播间 【联邦异能局】布鲁斯，进入直播间 【食尸鬼】竹原春菜，进入直播间 【隐秘联盟】克洛德，进入直播间 【遁世会】…… 观看列表，一个个id瀑布般弹出，飞快刷走，观看者人数也飞快破了三位数，四位数…… 电脑前，迟秋张着嘴巴，有种隔空被打脸的火辣，好吧，人教的一举一动的确牵动目光，可问题是…… 如果他没看错，进入直播间的很多id都是世界超凡世界里的大佬级人物，其中甚至不乏大型组织首领。 这些都是常年潜水，从不冒泡的选手，今天怎么……都被炸出来了？跑过来围观人教探索遗迹的直播？ 迟秋茫然，有种不真切感。 此刻，全世界的超凡圈子都被这件事吸引了目光。 …… …… 将时间向前拨动些许。 魔都，地宫。 当苏宁五人踏入结界屏障，整座青铜仙殿被唤醒，“嘭嘭”声中，甬道两侧一尊尊青铜人像灯燃起。 昏黄的光芒，照亮整条青铜甬道。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裸露出，甬道两侧伫立的一尊尊青铜雕塑，它们身着古代衣冠，形貌各异，侍女与守卫交杂。 前者手捧青铜宫灯，火光自灯芯蔓延出来，那灯油却仿佛粘稠的血液，历经千年而未干涸。 后者手持斧钺，威武严肃，望而生畏。 然而，这些人类躯体的雕塑自领口伸出的头颅，却并非人类，而是类似鳄龟的头颅，凶猛，却不狰狞。 青铜雕刻的眸，带着股凛然的杀意，袍袖中探出的肢体，也是龟的短足。 “啊——” 雪莉给吓了一跳，这一幕猛地看上去，还是挺渗人的。 宁错稍好些，但也下意识朝苏宁靠近了一步。 “放心，只是雕塑。”苏宁虽然心中也颤了下，但还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没有妄动，开始四下打量。 坦白讲，面前的甬道十分开阔，足以容纳三架马车并行，石板铺地，逐渐下行，地有积水，两侧的墙壁光滑、平整。 头顶，则爬满了青藤，苏宁仰头望去，发现上方并不是封死的。 即，他们所在的区域，更像是街道，而非“隧道”，只不过，因为藤蔓的生长，遮住了大半视野。 “火。”苏宁说道。 旁边，宁错当即自袖中捏出一枚离火符咒，轻轻催动，朝苏宁凝望的地方一抛。 霎时间，火焰扩散，勉强烧穿了一片青藤，显露出头顶的混沌天空来。 是的，天空。 虽然没有日月星辰，但众人头顶，无疑有着极大的空间。 在遥远的穹顶位置，是黯淡、稀薄的金色，让苏宁想起了桃源山的守山大阵。 其也为这座地宫提供了部分照明，使得其不至全然昏黑。 “这里不是地下？”雪莉吃了一惊。 苏宁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结界屏障，说道：“看样子，我们通过那扇门后，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像是我们水央宫那种？”雪莉问道。 苏宁没有回答，就听竹君子开口说道：“是，又不完全是。” “嗳，前辈你这话听得我好迷糊。” 竹君子笑道：“说是，是因为两者本质并无不同，都是上古仙人切下的小空间，说不是，则是这里明显遭受过破坏，与水央宫无法相比。 就例如这天空，完好的小世界，天空会与现实同步反应。 即，外界是日出，内部也日出，外面下雨，里面同样，且拥有生态，可供生命存活。而这里……” 他指着天穹上的结界： “这里明显不具有这种功能，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上古时，破损的小世界，如今，可以称呼为遗迹。” 苏宁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召唤过的桃源与龙宫……那两者就都属于“遗迹”，且独立。 只是，这种遗迹是如何产生的？ 还有……所以真相是，并不是只有我能召唤他们，同样有遗迹固定于现实中？ 他很想问，但又觉得身为代行使，问这种小白问题很跌份，好在，宁错很好奇地提了相似的问题。 “切？您刚才说，这类小空间是上古仙人切下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苏宁默默点赞。 竹君子温和解释道： “据我所知，大多小世界，都是上古年代的大修士，从地仙界的不同区域，切割出来，作为私人洞府存在的。 且通过不同的媒介，与现实连接。 大体有两类。 一类媒介为印记，非实体，水央宫应该就属此类。 一类为实体，像是我与花仙栖身的画卷，就是这种，我们所处的青铜宫殿，也是此类。 外面那扇青铜门，即是媒介。” “印记为媒介的，往往由修行者持握，一旦修行者死去，小世界也将遗失。 虽然也可以通过某些特定方式召回，但只要没有真正获得印记，即便召回，也很不稳定，很容易再次消失。” “物品为媒介的则稳定的多，仍是以我夫妻的画卷为例，只要画卷不损，就不虞丢失。” 知识点……老竹，我悟了……苏宁竖起耳朵听着，终于明白： “所以，桃源和龙宫都属于印记类，持续一段时间就又丢了，唔，不一定是丢，可能是我还没有能力掌握它们的印记。” “而以实物为媒介的小世界，则有可能遗落在世界不同角落，即，魔都这个不是特例，也许还有别的。” 苏宁感觉自己懂了。 “原来是这样，”宁错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那这个地方，是上古截教拥有的小世界？沦为了遗迹？” “不知道，”竹君子坦然自己的无知： “我们对于上古年代知道的太少了，尤其阐、截二教，更是几乎没有什么传承留下来，我甚至怀疑过它们的存在。 毕竟神话传说与真相相去甚远。” 苏宁闻言开口道： “两教是存在的，甚至传说中，截教与殷商的关联，也是存在的。” 他没忘记，自己曾在“回溯”中，听到过关于通天与殷商的消息。 众人豁然望向他，目光如炬。 苏宁却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转而道： “神话中，截教有教无类，教内成员多有妖族，看来不假，从这些青铜雕塑上看，也许，这里曾经是截教某位强者的住宅也说不定。” “看样子，有点像是乌龟啊。”雪莉这会也大着胆子，操控黑猫凑过去观察，“咦，这些守卫的甲胄也有点像龟壳呢。” “走吧，往前面看看。”苏宁说道。 …… 无人异议，当即沿着甬道前行，一路没有遭遇危险，只是那些青藤愈发生机勃勃。 安静，尘封了无数年的小世界里，只有几人的脚步声。 苏宁行走中，拿出玉符，尝试给白起发消息，试验这里能否正常与外界联系： “外面没发生什么变化吧？” 几秒后，浮现出白起幽幽的回复：“你都知道啦？” “？？”苏宁脚步一顿，满脑子问号，心说我该知道什么。 就见白起自顾自开始发大长段消息，将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光幕里的事说了下，末了道： “我现在正和人民群众一起看着你们呢，恩，你要不要朝大家挥挥手？讲两句话？ 呵呵，算了，开玩笑的，太模糊了，挥手根本看不见，也没声音，对了，你们前面快进入第一个广场了。” “……”苏宁看完消息，心中翻涌着懵逼的情绪。 想了想，他又给吕家祖孙发了个消息，隐晦问了下，他们有没有在看，并确认了细节。 谨慎起见，他甚至给远在东北的朱一闻也发了条询问的消息，得到的答案是： “果然是你们！我之前就想发消息问，但怕耽误事，嘿，放心吧，我正跟全世界人民看你们探险呢。 唉，可惜了，就是清晰度太渣，这画质，脸都看不见，马赛克似得……”朱一闻疯狂吐槽。 苏宁沉默了。 “怎么了？”前面，宁错等人好奇看向他，等苏宁将事情转叙完毕，所有人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咳，不用担心，画质很渣的，基本也就看个意思，”苏宁安慰道： “打起精神来，往好处想，外界的人还能帮我们看看路，挺好的，对了，前面有个广场对吧？” 这时候，正操控着黑猫去探路的雪莉突然打了个寒战，有些痛苦地抱住头，大口喘息，发出惊呼： “前面，有情况！”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拨开迷雾 情况？听到雪莉的话，其余人精神瞬间紧绷，看了过来。 地宫虽然有照明，但终究没法看到很远处。 因此，掌握召唤物的雪莉自然承担了探路任务。 “污染，前面有一片红雾，给我一种……类似妖魔精神干扰的感觉。”雪莉睁开眼睛，说道。 与此同时，肋生双翅的黑猫妖从远处半飞半跑地逃回来。 “去看看。”苏宁神情凝重，率先迈步走去。 不多时，果然发现空气中开始弥漫浅红色的雾气，如烟雾般翻涌，那些攀附在建筑表面的青藤，如有生命般呼吸。 “血污秽！”看到这一幕，花仙子脱口道。 宁错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花仙子温和的眉眼此刻只剩严肃，她吸了口气，解释道： “你们知道，实力达到一定高度的妖魔，其本身的存在，就会使附近的生灵神智混乱吧？” 宁错点头，对此，她曾亲身经历过。 二级以上的，实体存在的妖魔都有这种能力，不过，对于超凡者而言，已经有了很大的抗性，习惯后，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花仙子说道：“这就是妖魔制造杀戮，形成的灵智污染，不过，这种攻击，只要将妖魔杀死，也就可以解除。 可另外一种则不同。 据说，实力对应仙人级别的大妖魔，在死后，血液泼洒处，会成为污秽之地，如果不进行净化，会逐渐沦为凡人无法踏入的禁忌之地。 千百年不散，乃至向外扩散。” 苏宁问道：“你是觉得，这里曾经死过一头仙人级别的大妖魔？” 可他转瞬又觉得不对。 仙人难以存在于地球，这是不久前得到的知识点，要么，是这个等阶刚好勉强能进来，但有没有那么巧…… 要么，这座宫殿本来并不在地球，而在“彼岸”。 属于截教的某个道场，在战争中遭到了妖魔攻击，被污染，化为了遗迹。 再然后，锚定这座空间的青铜门被送回了地球。 另外……苏宁突然又想起了王井与红井中的污染，心想难道也是类似的原因？ 他尝试问了下，得到不确定的答复，迟家夫妻并未进入过任何一座“井”。 “不过这里的污染已经不很严重了，起码对我们而言如此，运转灵力护体，小心些，应该没问题。”竹君子说。 众人安心，苏宁率先迈步，进入红雾范围。 果然，或许是时间太久，亦或者别的原因，并没有多大影响，又走了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一座破损的广场。 众人方踏入，就齐齐吸了口气。 只见，前方赫然散落白骨，似乎曾经历过一场恶战。 地面坑洼不平，建筑倒塌，断壁残垣，黯淡破损的磷甲、已经成为骨架的残躯、扭曲的雾气、炸开的深坑，无一不在证明昔年事。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青藤也缠绕在尸骨中，卷曲，捆绑，探出根须，仿佛在以这片战场为养料。 “呼……沙沙……”广场上，隐有风声，青藤叶片舒展，仿佛在吞吐那些红雾。 苏宁警惕地望着这一幕，略一犹豫，小心地用手，第一次触碰了下身边的一条藤蔓，继而，眼神微动。 “真是古战场啊，”雪莉吃惊地靠在猫妖身边，“这边也有雕像。” 苏宁抽回手，望去，果然看到右侧的碎石快中，掩埋着青铜像。 这次，更是不同，不再是“半人”形，彻底沦为了鳄龟般的外形，身上缠绕青藤。 他走过去，拔出点金矛，将藤蔓与枯骨挑开，惊讶发现，龟背上驮着石碑，只剩半截，古字残破。 “灵……龟……”雪莉磕磕绊绊念着。 旁边手捏着一叠符箓，警惕四周的宁错惊讶道： “灵龟？截教……啊，难道是神话中的龟灵圣母？不对，反了……” “没反，”苏宁平静说道：“神话中，龟灵圣母本体就是‘万载灵龟’，不过这只是个青铜像。” “啊，难道说，这里是龟灵圣母的殿宇？”宁错愕然，有种走入神话的感觉。 按古神话版本，龟灵圣母是截教四大弟子之一。 苏宁没急着说话，就听竹君子说道： “未必，虽说神话不可考，但假使传说为真，那种等级的高手，肯定不只一个驻地，也许这里只是与其相关的传承。” “咦，还有武器呢。”雪莉突然说，操纵猫妖尝试去叼插在白骨中的古剑。 结果，刚一用力，整个骨架坍塌，化为碎末，法器长剑也断成数段，满是锈迹。 “如果真是古战场，这里的污染持续了数千年，即便是法器，也早腐烂了。”花仙子叹息： “不过，如果有仙器残留，或许能抵抗住腐蚀。” 众人先是失望，旋即又激动起来，纷纷开始四下寻找。 这座广场面积很大，破败不堪，加上光线昏暗，探索起来，还真有点难。 苏宁没有参与到寻宝环节，而是仰起头，望向天空。 没有了藤蔓遮蔽，他终于看清天穹全貌。 整座地宫的确被一个巨大的罩子覆盖着，只不过，大抵是污染缘故，光罩破碎且薄弱。 头顶的穹顶，如同裂开的玻璃，将光线切割的支离破碎。 “有点不对劲。”苏宁突然说道。 “哦？”众人齐刷刷望来，就听苏宁道： “我们进来时，是突破了一层屏障的，从这里看的更清晰，这座宫殿应该整体都是被一层屏障，或者说结界保护着。 这就很奇怪。 既然是截教驻地发生的战争，那肯定是妖魔闯了进来，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保留有结界在？” 这明显是极不寻常的情况。 对比桃源山，当时主峰也保留有屏障，但那是因为，当时妖魔袭来，楮道人飞身冲出主峰，开了自爆模式。 虽然也造成了波及，但终究屏障未破。 而这里……敌人明显都打到家里了，结果防盗门还完好……就很说不通。 众人闻言，都陷入沉思。 苏宁没有停顿，又把自己此前，关于这座遗迹可能是被从“彼岸”带回地球的思路说了下。 听得不知道背景知识的宁错与雪莉茫然又激动，感觉接触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迟家夫妻则陷入思考，说道：“所以，你的想法是？” 苏宁坦然说道：“我有个猜测，也许，将这座遗迹带回地球的，是人教的强者。” 什么？ 几人目光愕然，困惑不已，竹君子迟疑道：“我承认你的怀疑有道理，可这个判断有点武断了吧。” 苏宁说道：“听我说，第一，还是我方才说的那个矛盾，正常情况，没道理还能留下结界。 更可能是，截教的道场毁于战争，被污染后，有人将这座空间带了回来，并布下结界，防止污染扩散或他人误入。” “第二，虽说神话讲三教同源，但就如同你们的画卷，只有人教弟子才能进入一样，如果是截教布下的，我们能轻松进入，总还是有些儿戏。 相反，如果是人教强者布置，就没问题了。” 竹君子困惑道：“可理由呢？” 苏宁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了，这些青藤，你们觉得是做什么的？” 青藤？ 队伍成员面面相觑。 其实，从打进来，他们就都格外注意这无处不在的藤蔓，但却极“默契”地没有提。 雪莉与宁错是觉得自己是萌新，乱问很不礼貌，像污染，也是花仙子先说了，才追问的。 至于迟家夫妻，则是不确定，所以没乱说。 “不知道，”竹君子坦诚摇头，有点羞愧地说： “我们虽然精于培育灵植，却着实看不出这植物的来历，看上去，像是吸收污秽，生长的某种毒草，可奇怪的是，却没有毒物应有的邪异。反而……” “反而有种清冽感对不对？”苏宁笑道：“这就是我要提的第三点了，这种青藤，我恰好知道，名为昆仑仙藤。” “啊！”听到这个名字，迟家夫妻同时变色，似乎，知道来历。 “那是什么？”雪莉茫然。 花仙子望向身旁青藤，神情激动：“神话中，人教之主道德天尊曾于昆仑神山得仙藤，结出的葫芦，诞生就是宝物。” 说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宁：“是真的？” 是假的……苏宁很想开句玩笑，但看两夫妻激动的样子，收敛了玩心，清咳一声，解释道： “应该是真的，不过，这并不是完整的仙藤，准确来说，是一条分支。” “恩，所以能不能结宝贝我也不确定，只知道，它拥有净化污秽的能力。” 苏宁真诚道。 他当然不是胡说，而是，在他此前触摸青藤时，系统就弹出了一段文字，给予了相关信息。 类似的一幕他不陌生，似乎，只要是人教的遗产，都在系统这里备案过。 山河绘卷如此。 书符笔亦如此。 只可惜，系统提示说这件“遗产”并不属于“法器”，而是生命体，所以没办法直接收取。 但系统的鉴定结果肯定没错。 “结合几条线索，事情的真相大概就可以推理出来了，”苏宁说道： “当年，这座截教道场遭遇了毁灭，但也有仙级妖魔死在这里，后，人教强者出手，种下仙藤，尝试净化，并布下结界，将其带了回来，并最终遗落在了地底。” 众人恍然，只觉迷雾散开，抓住了历史的真相。 “也就是说，这些藤蔓有可能在孕育宝贝喽？”宁错呼吸急促起来。 苏宁笑笑：“只能说有可能。” “好耶，”雪莉挥舞着拳头，一下子干劲十足，“那我们还等什么？也许宝贝就在里头。” 说着，她打起精神，朝昏暗的前方一指，黑猫不情不愿地开始清理石块、骸骨，准备清扫出一条路径来。 可就在其撞开一座骨架时，突然，一道红色的影子窜出，撞开了黑猫妖，闪电般朝呆住的雪莉扑杀过来！ “吱——” 尖锐的嘶鸣声响起，专心驾驭召唤物的雪莉面露惊恐，下一秒，就见一杆短矛刺出，与袭击者碰撞，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危险！”苏宁说，战斗本能驱使下，手比脑子更快，等将那只怪模怪样的红毛生物挑飞，才惊出一身冷汗来。 “是血妖？”花仙子脚下蓦然生出花藤，惊讶道。 “那是什么？”宁错分别于自己和闺蜜身上贴了张六甲符箓，两人体表有灵力护甲撑开。 “污秽之地，妖魔血液自然孕养的生命，”花仙子飞快回答，同时操控花藤于众人面前铺开，作为防线。 朵朵鲜花绽放，美轮美奂。 “吱吱……吱吱……” 话音落下，前方的黑暗仿佛被惊醒，密密麻麻，无数的尖锐嘶吼声响起，破旧的古代遗址上，五人队伍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 就见黑暗大幕中，亮起一双，又一双猩红而残暴的眸。 “准备，战斗！”苏宁下令。 …… …… 与此同时，外界，天已大亮。 别墅区外的人潮未散，车上假设的长枪短炮记录着现场画面。 别墅院内，白起留下部分人守在地底，自己坐在院子里，紧张地看着光幕中，突然爆发的战斗。 因为模糊，他看不到细节。 也听不到讨论。 在他们的视角里，一行人从打进入地宫后，就在匀速前行，偶尔，因为结界破损，或建筑遮挡的缘故，还会失去五人的踪迹。 直到进入广场，视野才好了不少。 五个人起初，在广场范围驻足，似乎在观察和讨论什么，隐约间，可分辨内部的残垣断壁。 再然后，突然间，战斗就爆发了，一团团红荧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双方瞬间交手。 而这一幕，也经由层层转播，出现在更多人眼中。 …… 长安。 迟家小院里，迟秋捧着个西红柿啃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宇宙暗面直播间。 画面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人教队伍在秀各种法术，比如，会突然炸开一片花藤，化为墙壁，阻挡攻击。 随后被一名黑袍人打出火焰点燃。 比如，一名黑袍人抬手自地面拔起一支支竹剑，每一刺，都有一团红荧熄灭。 又比如，一人做出结印的姿态，那些袭击者会莫名坠落。 直播间讨论区，来自世界各大超凡组织的成员则在激烈地讨论，分析，研究，试图总结这些人教高手的手段与身份。 然而，迟秋却注意到，五人中，有一人，除开始时曾有所动作，自后，便始终未曾出手。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代行使的指挥艺术 那个人是谁？这个念头只在迟秋脑海中划了一秒，就有了答案： 代行使者。 那位执掌人教魔都分部，也是负责对外界联络的神秘人。 这一方面，基于其队伍领导地位的进行的推断，另外，也是因为模糊图影中，其手中似提着一件冷兵器。 粗看上去，似枪似棍。 这件兵器已因御三家事件，与那位使者绑定，为神秘世界的人们津津乐道。 “虽然看不清细节，但粗略观察，基本可以确定两个人的身份，”直播间评论区，某位大组织成员发言： “那个掐手印的，应该是土御门家成员，曾与人教代行使现身于东京，是名阴阳师，至于那个手持冷兵器，没有动作的，应该就是那位使者。” “其他三个人的身份呢？有没有人知道？”有人问。 却没有得到回复。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存在于在场所有人心中，并意识到，这又是三名以往未现身过的高手。 透过画面，他们没法判断这些人的实力，但只从法术效果上，多少能感应出三人实力不凡。 其中两人配合默契，法术玄奇瑰丽，恩，以人教强者过往显露出的风格，其“古老传承”的身份早已是公认的，没人会将法术与“异能”混淆…… 尤其，两者在观赏性上差距颇大。 至于另一个，表现的更要夸张。 正常的“异能者”、“进化者”释放能力，都是需要“冷却”的，可这位俨然一副无cd态势，手中似乎捏着一叠什么。 左右开弓，随手便是一道法术。 不知为何，那副姿态莫名有种富豪撒钱的潇洒…… “人教到底还藏着多少成员？” 类似的念头于诸多势力领导者心头升起，愈感凝重。 很多人郑重地将四人的战斗风格记下来，并为对人教的了解又多了一层而激动。 “细数，从金银护法、雷、魔都夜战中出现过的神秘高手与龙、消息中曾抵达东京的代行使者与阴阳师…… 以及后续流传的，参与东京救援的御三家之外的五名人教成员、长安事件中传言的支援殿堂的两名高手、底细未知的巨灵神尊、这次现身的三人……” 一名颇为活跃的超凡者感慨： “不知不觉，人教在短短一个多月里，就浮现出了这么多高手。 每一个，放出来，都是精英，这样的组织简直可怕，关键的是，我们甚至不清楚，这样的成员还有多少。” 这句话发出，不少人心生认同。 “别感慨了，只有我注意到那个代行使没有出手吗？他在做什么？” …… 地宫。 昏暗、寂静的广场突然热闹了起来，血妖的出现在起初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毕竟始终在准备。 加上这些东西虽然数量不少，可绝对实力并不算太高。 在最初的少许慌乱后，苏宁立即指挥稳住阵型。 在确认危险度可以接受后，更干脆没有出手，只持握点金矛，保护操纵式神的雪莉之余，把握全局。 “花仙五息后释放花藤幕墙，三二一……” “竹君子注意右侧，按照我接下来说的调整攻击节奏……” “攻击要有章法，不用那么急促，注意站位，宁错七点钟方向后退三步，灵力输入调低30%，记住，你的符箓适合的是远攻，注意配合竹君与花仙。” 苏宁冷静的声音回荡于众人耳旁。 宁错紧绷的情绪得到舒缓，手中丢符箓的速度终于有所收敛，看的苏宁也是颇为无奈。 不得不说，宁错天赋卓绝，这些日子，不声不响，积累了厚厚的一大叠符箓，虽然威力偏低，但架不住量大。 在被那些红毛猴子一样的血妖围攻后，应激般化身炮台，各种五行符箓轮番上阵，有点“洗地”的效果。 看的苏宁眼皮直跳。 心想，倘若有朝一日，她手里拿的是高级符箓，如果还是这么个丢法，就算自己都有点扛不住…… 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形成了一套基础打法。 即，花仙子先铺开花藤墙壁，拦住一波红毛血妖，竹君子以竹剑刺出击杀，宁错符箓洗地， 雪莉操控黑猫查缺补漏。 在进来时，苏宁就存了让队伍进行历练的想法，尤其是在掌握了战斗本能后，于战局把握，指挥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目光一扫，团战套路就自动在脑海中模拟了出来。 当打法形成，转守为攻，开始逐步朝前推进，苏宁持矛压阵，朝后殿推进，队伍的配合，战斗能力，也在实战中迅速提升。 在宁错与雪莉看来，就是莫名的，压力开始减弱。 每次攻击结束，都会得到苏宁的点评和指导，从而进行有针对性地改善。 两个萌新还没太大感触，只觉的兴奋激动，而迟家夫妻则暗暗心惊，看向苏宁的眼神愈发佩服。 两人是识货的，自然可以听出，苏宁的指挥并非无的放矢。 不用说两个新人，就连他们夫妻，这种已经形成了自己战斗风格的，竟然也在苏宁的几次提醒中，得到了进步。 这就很骇人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苏宁长安战中获得战斗经验在起作用。 而这一幕落在外界的观众们眼中，却是截然相反。 只觉是四个人在出力，而苏宁全程摸鱼。 “那位使者就一点出手的想法都没有吗？”别墅院中，大群灰风衣们也在观看战斗，一人忍不住吐槽： “都是那四个人在出手。” 白起靠坐在汽车保险杠上，专注地仰望天空，闻言嗤笑道： “你们都这么觉得？认为他在划水？” 众灰风衣们面露疑惑，细想难道不是？ 白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恰恰相反，你们没有注意到吗？那四人的战斗方式不断在优化，这说明，现场存在一名有力的指挥。” 吐槽的灰风衣愕然：“您的意思是，他在临时指挥？” “我也希望不是。”白起吐气，银色的眸子中神情复杂。 身为阎罗，他多次负责带队猎杀妖魔，拥有丰富的临战指挥经验。 也正因如此，才知道，子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敌人，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团队战斗模型优化到这个地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是如此。 或许，今日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出玄机。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通过观察，分析，猜到这点。 事实也的确如此。 随着队伍稳步推进，穿过废墟广场，朝着地宫主殿前行，宇宙暗面直播间内，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点。 “好强的临阵指挥。” “这队伍的战斗适应能力好快，明明最开始还是防御为主，没有什么章法，这才多久……” 这里可不乏高手，只凭借影像，就意识到了这点。 “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吗？也许只是他们实力强。”有超凡者表示困惑。 下一秒，一名对标殿堂阎罗，在超凡世界能排进前二十的强者开口： “单人实力与团队配合是截然不同的打法，这个代行者明显在指挥，要么是经验足，要么是战斗本能异乎寻常的强大。” 此言一出，一锤定音，而同样在直播间里潜水的御三家高手则相视一笑，对于代行者的指挥能力，他们早已领教过。 “当日东京之战，在缺乏卫星辅助的前提下，代行使对整个战区形势洞若观火，调遣三家前往空白街区的事，可还历历在目。 连那种规模的城市攻防战都能指挥，何况一个小小遗迹。” 东京郊外。 土御门神崎看着电脑上的直播冷笑。 旁边，榻榻米上跪坐的中年人幽幽道：“父亲，你不还质疑过……” “……不会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父亲，我错了。” …… 地宫内，忙于战斗的众人并不清楚外界高手的评价，经过几十分钟的持续鏖战，前方冲杀来的血妖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这时候，众人也再次穿过甬道，来到了一座恢弘而破败的宫殿前。 “休息下吧。”苏宁说道。 危险预感告诉他，血妖已经散去，而周围的红雾也愈发浓郁，将整片天空都晕染成血色。 “呼，终于杀光了。”雪莉很没形象地喘着气，额头上沁着汗珠。 宁错稍好，毕竟主要是丢符箓，但精神长时间紧绷，这会松缓下来，也是疲惫不堪，只是脸庞却红彤彤的，很激动的样子。 真正的战斗！ 除了反杀末日救亡会调查员那次外，这是她第一次参与面向超凡的战斗。 而且是与组织里的前辈们并肩作战！ 这让她又兴奋又惶恐，更不要说，外界还有无数名“观众”，好在，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给组织丢脸……吧？ “不一定是杀光了，”竹君子握着一根竹剑，眉宇间稍显疲态： “血妖是由污血孕育的，只要这里的污血一日未被净化干净，就总会再出现的。” 花仙子袍袖飘舞，收回幻化的花藤，吐气道： “好在，这里的污染已经很淡了，应该就是仙藤的作用，如果我们几百年前来到这里，恐怕面对的危险要是此刻的十倍以上。” 血妖的力量，也是与禁忌之地的污染强度挂钩的。 这里的血妖之所以“弱”，主要是仙藤已经净化到了尾声。 “这么说，我们倒是好运气，”苏宁笑道，“我刚与外面核对过，我们前面就是这座地宫的主殿，应该就是核心了。 别紧张，我没有察觉到危险，如果这里真是当年人教高手布置，也肯定清扫过。” 他看着紧绷起来的众人，语气轻松地说。 众人吐气，抬头，看到前方是几十级台阶，以及一座高耸的青铜大殿，殿内，有仙藤撑开屋檐，生长出来。 从远处看，整座宫殿几乎都被仙藤包裹了。 可以想见，这株植物的庞大。 “这次轮到我来探路吧。”苏宁看了雪莉一眼，抖动点金矛，朝殿门走去。 他此前之所以没有出手，训练队伍是一方面。 保留力量，防备危险是另一个原因。 不过…… 这里危险程度确实不高的样子。 “不知道有没有宝贝留下。”苏宁嘀咕着，将短矛送出，轰然间，几乎封锁住殿门的青藤被点金矛搅碎。 大殿内，有青红二色喷薄而出，照亮了整座建筑。 “啊……”跟在后头的宁错突然捂住了嘴巴，蹬蹬后退，惊恐戒备，将凑热闹的其余三人朝后面撞去。 “怎么了？” “有情况吗？” 三人神情紧张。 “人！宫殿里有人！”宁错脱口道，众人神情大变。 一座数千年前的遗迹，怎么可能还有人？ 要知道，一路上的妖魔与修仙者的尸骸都只剩下凌乱的枯骨，几乎连完整的人骨都凑不齐。 悉数成了仙藤的养分。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尸体，也没办法保留下来吧？ “不是活人。”诡橘的气氛中，传来苏宁故作平静的声音，“是座枯骨。” 几人望去，就看到苏宁已经踏入殿内，正在观察一副背对殿门，盘膝打坐姿态的人类骸骨。 这具骸骨保存相当完好，身上的古人袍服甚至都还维持着曾经的模样。 “不过……他好像不是上古年代的仙人。” 苏宁沉默了几秒，语气怪异地看向迟家祖先： “更像是与你们类似的古代修行者。” 第一百六十章 剑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感谢书友：“能不能做个人辣”万赏！！ …… 什么？ 听到这话，队伍里几人由惊悸转为茫然。 走入殿门，看向这具骸骨的“正面”。 恩，不出预料，已经死去了许多岁月，只剩白骨。 不过，这骨骼却与常人不同，泛着些许金属光泽。 身上的袍子，色泽黯淡，服饰风格偏向唐宋，盘膝打坐姿态，右手拄着一柄锈蚀的剑，剑刃斑驳，古旧、残缺。 而真正让苏宁笃定他身份的，则是骸骨面前，地板上歪歪扭扭刻画的一行古字： “剑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憾！憾！憾！” 这些字，是被硬生生刻下的，得以保留。 文字绝对谈不上美观，首字还算端正，越往后，越潦草。 等最后三个“憾”字，更是歪扭丑陋，可偏生，却透出一股子强烈的遗憾与不甘。 看到这字，众人仿佛能感受到，当年这人死前刻下文字的情绪。 “这是李太白的一句诗，原文是‘大道’，这里改成了‘剑道’，但出处应该没错，也就是说，这个人死亡时间，在这个时间点之后。” 苏宁说：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外面其余的‘骸骨’都散乱，破败，而他还能保留相对完好的状态。” 众人点头，认同了这个推理。 竹君子唏嘘道：“看来，他应该是一名剑修。” 宁错捏着符箓四下望去，眼神微动，虽然进入了宫殿，但他们仍旧没法看到建筑全貌。 昆仑仙藤的“根”应该就在这里，生长的也最茂盛，遮蔽了仙殿空间。 不过，奇怪的是，这骸骨周围空间，却没被覆盖。 “这里好像有战斗痕迹。”宁错凝视地板。 发现空旷处地砖密布剑痕，且似经受过烈火焚烧。 “所以，我们不是第一个来到这的？”雪莉后知后觉，“这个人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找到了这里？” 苏宁吐气，眼神复杂，点头道： “应该是的，而且他能进入结界，说明也是人教弟子。” “可他死在了这，是因为污染，还是血妖？”雪莉好奇。 花仙子手中变化出一朵灯笼花，用以照明，观察前方垂挂的青藤，这时忽然说： “这里还有尸骨！” 众人望去，小心清理，就看到青藤包裹中，赫然是一只仅剩下白骨与红毛的庞大血妖。 骨架庞大，房屋一般，远非他们扫荡的那些可比。 青藤下，还散落着更多。 “恐怕这就是死因了，”苏宁吐气道： “看来，当年这里孕养的血妖远比我们遇到的更强，这个剑修一路杀到了这里，却也重伤死亡，那些字，是他临死前刻下的。” 竹君子恍然： “怪不得，我还在想，封闭数千年的遗迹，怎么这么轻松就被我们打穿了，原来，我们此前击杀的，是这几百年里重新形成的。” 这就解释通了。 在星空污染年代里，以一人之力，踏入数千年前的古遗迹，可以确定，死者绝对不简单。 “或许，也是一位惊才绝艳之人。”竹君子叹息。 苏宁问道：“对他的身份，你们有线索吗？” 迟家夫妻摇头，苏宁也不意外，朝骸骨拜了拜，尝试检查是否存在遗留物品。 结果刚一触碰，本就脆弱的麻布衣袍碎裂，一枚似金似玉的令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苏宁捡起，擦去尘埃，就看到古旧金玉令牌上，龙飞凤舞，撰着两枚古字： “剑阁。” 他确认般念道。 “难道是蜀州剑阁？”迟家夫妻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见宁错与雪莉两只萌新齐刷刷望来，解释道： “我们生活的年代里，听说蜀州有座名为剑阁的传承，的确是人教后裔，记得我昨天说过的止血草吗？ 据说，就是剑阁所有，我们曾经还有去结交下的打算，后来没去成。” “为什么？”雪莉好奇问道。 竹君子幽幽道：“因为我们死了。” 雪莉：“……” “咳咳，”苏宁将话题拉回，总结道： “那么看来，这位就是剑阁的前辈了，可惜，令牌上也没有名字，不知道他的名讳，不要打扰他了。” 众人叹息，默哀片刻，开始清理藤蔓。 没有了血妖阻碍，速度飞快，没过多久，一座巍峨的宫殿终于显露原貌。 巍峨高耸的穹顶，擎天的青铜柱，浮刻的云纹，从头顶垂挂下来的藤蔓。 原来，青藤的“根”并不在下方，而是这座仙殿的穹顶，掩在黑暗里，五人相比下，渺小如古希腊神殿中的蚂蚁。 宁错朝上方打出一枚照明符，雪亮的光芒四下散开，小队终于看清了穹顶的模样： 昆仑仙藤形成了一座巢，垂挂下的藤蔓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妖魔枯骨。 如同，将妖魔悬吊起来，不过，大多的骨骼都已风干，破碎，红雾被璨璨的叶片吸收，吞吐，净化。 而在巢的正中心，则悬挂着一只火红色的，巨大的葫芦。 “传说是真的……”众人瞪大了眼睛：“仙藤的确可以凝结法宝。” 它在净化污染的同时，也以此为养料，孕养着新的宝物。 “我们能摘下来吗？”宁错喃喃。 竹君子摇头说： “恐怕还不行，一来，这红葫芦应该还没有成熟，强取有可能损坏了它，二来，这个地方还存在污染，一旦摘走，仙藤还能否维持净化就不得而知了。” 他收回目光，目露担忧： “而且，进来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封锁这里的结界已经严重破损。 我担心，一旦强摘，引发动荡，残余的污染冲出地表，会造成巨大的麻烦。” 众人心头一凛。 想起这里可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外面是一座繁华城市。 “最保险的方法，是等净化完成，或者，降低到一个安全的程度，”他继续道：“不过，我担心的是，这里的结界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想到大门结界被青藤撑裂的状态，所有人心头一沉。 “结界的话，我可以尝试修补。”苏宁收回目光，说道。 见众人惊讶地看过来，他笑笑，说道：“我手里刚好有一样可以制造封印的物品，不确定行不行，但可以试试。” 他指的是“封印符箓”。 恩，当初获得时，他还疑惑，这东西干嘛用的，毕竟从过往经验判断，系统解锁物品存在很强的前瞻性。 现在看，用在这里刚好。 “竹君子说得没错，我们对这种古老的事物了解太少，乱动容易出大事，如果真因为我们的贪念造成危害，实非所愿。”苏宁认真道： “另外，葫芦成熟也的确要时间。” 几人点头，皆无异议。 苏宁再不耽搁，当即领着几人返回了前面广场，待重新望见那破碎天穹。 他缓缓吐气，手中出现一枚燃烧着淡淡金色火焰的符箓。 在持握的瞬间，使用方法浮现心头。 “敕！” “封禁！” 没有犹豫，他以自身灵力引燃封印符箓，口中吐字，继而，这枚蕴含仙法的符箓便化为一道金光。 拔地而起，朝“破碎穹顶”奔去。 …… 外界。 “怎么还不出来？仙殿里到底有什么？” “不会出事了吧。” 别墅院内，灰风衣们紧张议论，天空中的光幕本就模糊破损，仙殿位置，更是一片模糊。 人教队伍进入后，外界的观众们就失去了他们的视野。 逐渐焦躁。 “出来了！”突然，有人喊道。 正握着玉符，准备询问的情况的白起豁然抬头，果然看到五人走出，旋即，代表苏宁的那道人影原地站了片刻，朝天空打出一道金光。 “那是什么？” 类似的念头回荡于所有人脑海，无论是魔都殿堂、宇宙暗面观看直播的世界超凡者，还是普通民众，此刻，都升起同样的疑惑。 下一秒，所有人都惊讶发现，那破损的光幕清晰起来，也收缩起来，别墅区升起的光柱蓦然明亮如炽阳。 方圆十里，一座庞大而虚幻的，有如倒扣琉璃碗的结界展开，仿佛笼罩了所有人，却只持续了几秒，便收缩为一点。 连带着天空上的光幕一并消失不见。 异象消失了。 …… 知草堂。 守在店内心神不宁的吕家祖孙奔出弄堂，目睹了结界撑开，又消失了一幕，瞠目结舌。 意识到，这正是人教高手的力量。 …… 郊外公路上，盯着太阳拍摄的武安等人大声呼喊：“拍下来了吗？” “视频导出来，上车，赶紧剪出来发回去，这个热点咱们抢定了！” 别墅内。 白起在看到光幕消失的第一时间，就朝地下跑去，奔入青铜门，果然发现，那堵“屏障”光亮如新。 透着强大的波动。 他意识到，这次，即便是自己全力，恐也没法破开。 过了一阵。 “出来了！”一名灰风衣突然喊。 白起回过神来，就看到结界如水波般荡漾，五道身影去而复返。 …… 宇宙暗面，当结界显现，光影消失，评论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为方才那一幕失神。 过了好一阵，评论区消息井喷： “结界？！我没看错吧，人教代行使释放出了一道结界？” “是他们从宫殿里带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手段？” 没人知道。 可这一刻，守在屏幕前的许多超凡组织高层都为之动容。 空间结界。 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其存在于某些极古老的遗迹中，也是当前世界范围，超凡能力研究中最核心的几个项目之一。 毕竟，妖魔威胁的当下，如果人类能掌握这种能力，在每一座城市安置一座，战时激发，可以极大地提高人类对妖魔的抵抗力。 可惜，到如今都还处于实验阶段。 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人教竟然释放出了如此庞大的结界，一时，不知多少势力恍惚。 动容。 生出与人教接触的冲动。 …… 迟家小院。 迟秋起先还看的起劲，等看到那庞大结界显现后，手里的西红柿突然不甜了，他是见过结界的。 守夜人总部就有。 不过因其属于内部隐秘，禁止外泄，所以他从未给人透露，即便在人教分部内，给老同学用那种眼神看着时，也硬憋着没说。 并以此为傲： “哼，异空间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总部有结界，只是不方便说。” 他曾如此想着。 结果，就在他眼前，人教队伍随手释放出庞大结界，封闭了地宫遗迹。 “滴滴。”突然，愣神的迟秋给网站消息惊醒，是管理员学姐发来的： “你探亲假期快结束了吧。” 迟秋忙打字回复：“放心，我这就订票，尽快回欧洲，不会逾期的。” 洛黛尔：“不，老师让我告诉你，你不用急着回来了。在国内，想办法和人教多接触下。” 迟秋愣住，想起了不久前，才很硬气地拒绝了人教的挖墙脚行为，再凑过去，岂不是很丢脸？ 故断然拒绝：“我不去！我要回组织！” 洛黛尔：“这是命令，你不去，那就不用回来了。” “？？” 忽然，房门给推开，迟大年端着一盘切好的，洒了白糖的柿子走进来： “吃这个……咦，你怎么又是一脸被抛弃的表情？” “二叔，”迟秋委屈哭诉：“组织也不要我了。” …… …… 蜀州，蓉城市。 某座私人度假山庄里，房间中，一群年轻人默默看着墙上的投影，那里刚才放映着魔都探索的转播。 “啪嗒。” 将投影仪关闭，一个年轻人看向同伴：“看来他们真的很强。” “正常，先发优势嘛，”坐在沙发中央的青年笑呵呵道，“这是好事，不要把他们当对手，我们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哥，”旁边，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孩吐气道： “我就是感觉，人家提前把名字占了，我们再按计划走的话，感觉好像在蹭他们热度一样……” 青年看向其他队员：“你们也这么觉得？” “恩。”沙发上，一群年轻人都点头。 青年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说：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相比之下，这样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好了，别多想了，记得剑阁前辈说的了吗？问心无愧就好。” “恩。”众人点头。 “都去准备吧，磨练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出山’了。” …… 京城。 红井基地。 黑暗的井口宛若深渊，环绕布置在井口周围的工业探照灯二十四小时照明。 偶尔，能听到红井内传来幽咽的风声。 气流经由隧道放大，听起来，像是哭音般。 一队“施工队员”按时抵达井边，乘坐安置于轨道上的升降梯朝下方探索线滑去。 按照时间表，到了换班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升降梯停稳，开启，这队人员裹着厚厚的防护服，朝前方行走，却发现，整个探索基地，所有人都聚集在警戒线外。 “怎么了？” 他们疑惑问道，就见同事紧张地说：“下面有动静。” 换班队员们微微变色，等看到基地警报器正常，才稍稍松缓了些心神，同样好奇地凑了过去。 挤开人群，默契地停在封锁带前，朝下方黑暗望去。 隐约能听见，风中仿佛有沉重的喘息声。 “呵，这风声有点意思，之前像哭声，现在都开始喘了。”有人开玩笑道。 “风个屁，是我！” 下一秒，黑暗中，一个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人影爬了上来。 众人惊恐后退，旋即，有人惊呼：“吕阎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吕凤山:我都错过了什么 中午，水央宫内，阳光正好，水波潋滟。 广场上，邹方等纸人认真盘膝打坐，沐浴日光，按照通灵术的法门锻炼灵魂。 忽然，远处玉门浮现，一行人越过桥梁返回，邹方等人正要起身，就听苏宁说道： “你们继续。” 然后带着一群疲惫的队员爬上望气楼顶躺尸。 累。 这次探索持续了几个小时，全程精神高度紧绷，苏宁没怎么出手还好，主要动脑，状态还不错，至于其余四人…… 恩，两个萌新已经累瘫，迟家祖先因为还没恢复修为，也累的够呛。 在地宫里环境紧张，危机四伏，还没怎么觉得累。 等回到驻地，四仰八叉，躺了一地。 “吨吨吨。”苏宁拧开一瓶水喝下，坐在八卦台上，没理会躺在地上的四条咸鱼，脑海中回放事情经过。 地宫之行比预想中更顺利，收获了有关遗迹的知识点，完成了实战练兵，实物收获的话…… 他拿出那枚金玉令牌，系统面板弹出介绍： [剑阁令：特殊物品] 相当简略的描述…… 这玩意明显不是法器，具体作用未知，苏宁只好暂且搁置，至于昆仑仙藤，以及其根部生长出的那枚红葫芦…… 暂时还不好收取。 好在，结界封锁下，安全有保障，苏宁寻思着，可以等净化完成，葫芦成熟时再去拿。 事件结束后，他与白起讲述了内部情况，当对方得知门后是被妖魔污染的上古遗迹，明显紧张了不少。 通过交谈，苏宁得知类似的遗迹，世界范围内并非第一例，且已经出现过污染扩散的事例。 不过大都在偏僻地，所以没有引起广泛关注。 遗迹本身属于小世界，按理说是与现实隔绝的，但毕竟是“破损”的。 所以，部分遗迹会与现实重叠，污染也会进入现实，这与迟家夫妻的说法吻合，也就是说，如果苏宁没能加固封印，那殿堂恐怕就要着手封锁整个郊区了。 好在，如今不用这样。 甚至，因为新结界的出现，两个空间的重叠减弱，白起计划，尝试将那扇青铜门搬走，换个地方安置。 不过能否成功存疑，苏宁没参与，选择将其交由殿堂保管。 “这次事件恐怕已经在世界超凡圈子传扬开，虽然仙殿内的情况并未被‘直播’出去，但难免引起某些势力觊觎，交给殿堂守护，也更安全。” 苏宁思索。 搬出笔记本电脑，利用登陆器，进入了“宇宙暗面”论坛。 水央宫能联网的特性被证实后，他曾做过实验，在这里上网，ip地址是空白的，毕竟，小世界并不位于现实中。 再配合从某些渠道购得的不记名物联网卡，不虞担心被定位。 比跑网吧要简单多了。 简单浏览了下论坛帖子，与他的预料相符，忽然，他有了个想法，招呼了宁错过来。 “怎么了？”后者爬起来，迷惑问道。 苏宁笑道：“还记得早上我们讨论的话题吗？” 宁错恍然：“是关于召集人员的计划？” 苏宁点头，说道：“当时我要你做个方案，想办法传出风声，说人教在魔都存在驻地，吸引人来，我突然想到，也许可以借助本次事件的影响进行。” 宁错眼睛一亮：“好主意。” …… 京城，红井基地，a1区。 当楚雨按照惯例从睡眠中醒来，洗脸，戴上眼镜走出隔音房门，就听到了吕凤山回来的消息。 “回来了？”她惊讶起来，踩着鞋子哒哒哒朝会议室赶去。 结果抵达后，才得知，吕凤山已经结束了汇报，回去休息了，她又马不停蹄走向住宿区。 敲响房门。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砸人门？”吕凤山恼怒地推开门，看见是楚雨大魔王，嬉皮笑脸道： “砸的好。” 楚雨抱着肩膀，上下打量他，啧啧称奇： “比我预想的好，没丢什么零件。” 吕凤山将她请进来，嘚瑟道： “您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我是谁啊，就下个井，根本不算事。” 楚雨冷笑：“不算事还这么虚？” 吕凤山表情讪讪，从打下井，已经过去三天，在遍布污染的地底，他一个人赶了三天的路，几乎没有睡过。 即便是以气血强大著称的阎罗，也明显消瘦，疲惫。 这会洗了澡，正捧着盒饭在吃，稍后则需要补充睡眠，楚雨没耽搁时间，问起红井情况。 吕凤山运筷如飞，边扒着饭，边说： “污染的确在减轻，里面的危险也在收缩，按照这个趋势，我们很快就能往下推进一大截。” “不过，这不是我这次最大的发现。”他卖了个关子，一脸神秘，“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楚雨绷着脸，默默拿起手术刀。 吕凤山从心道：“遗迹！一片巨大、瑰丽的遗迹，我怀疑，可能是神话中‘天庭’的原型！” “你确定？”楚雨脸色变化。 吕凤山道：“不确定，所以是怀疑啊，我当时抵达了极限，到了红井的底部，实在不敢再往下走了，怕回不来，只是远远望了一眼。 爬出井底，就能看到一片广阔的世界，里头有古遗迹。 距离我最近的一座大门，好像写着个‘南’字。 我想着，那会不是神话中的南天门？唉，我带了录像回来，你想看回头自己朝部长要。” 见楚雨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吕凤山突然有点小爽，继而转移话题道： “对了，这三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回来后，立即去见了部长做汇报，然后就回来洗漱吃东西，根本都还没时间了解情况。 楚雨回过神，哦了声，不咸不淡道： “没出什么事，就是长安爆发了一场大型妖魔入侵，整个市区全沦陷了，我们与人教的合作更进一步，魔都地底出现了遗迹地宫，整个探索过程还给神秘结界投影了出来，搞的全世界关注。” 吕凤山扒饭的手顿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楚雨，嘴巴里的饭菜都忘了咽，整个人完全懵了： “等等……我有点乱。” 楚雨无奈，抱着肩膀，一脸嫌弃地将长安市如何沦陷，人教与殿堂组队，左右使破解梦境，用通灵术救了部分战士，代行者成为殿堂顾问，以及刚发生了地宫事件仔细叙述了一番。 听得吕凤山全程懵逼状态： “我有点懵，我真的只下井三天？不是三年？” 三天啊！ 才区区三天啊！ 怎么能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而且……每个事件都隐隐以人教为主角，自家殿堂凄惨沦为配角…… 唔，虽然这种事在他下井前也在发生，可……之前好歹还有个缓冲呢。 这回……呵呵，三天！ 人教就搞出这么多事！ 吕凤山震撼之余，心里那点完成任务的得意突然就不见了。 想想，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苟活的时候，人教在人前显圣。 自己好不容易带着重要情报凯旋，人教还特么在人前显圣。 “啪嗒。”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吕阎罗将盒饭一扔，闷头不吭声。 “怎么不吃了？”楚雨疑惑道：“你不是饿了好几天吗？” 吕凤山：“我酸了！” 楚雨茫然，拿起盒饭闻了闻，不酸啊。 …… 下午。 魔都恢复了正常，光幕消失后，围观的人群散去，相关的讯息却才开始爆炸式推送。 这类大事件，抢新闻时效没啥意义，重点在于事后的分析。 对殿堂而言，事件暂时结束。 而网络上的讨论却才拉开帷幕，针对全程探索影像，各大自媒体展开了全方位多角度的分析。 有人捉细节，考据猜测遗迹本身来历。 有人辩真伪，讨论影像是“录播”还是“直播”。 然而最多的，还是猜人物。 即，对探索地宫的五个人的身份进行分析，几个备选项分别是“古人”、“人教”与“官方”。 各执一词，没有定论。 毕竟，普通人掌握信息有限，大家都没证据，吵得火热，不少媒体也掺和进来，炒热话题。 工作室内，武安等人有些发愁。 讨论的人太多了，大家一窝蜂扎同个主题，很难找到新角度。 “大家都想一想，怎么找个好的切入点。”他拍手，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会，说道。 “现在最火的，还是对那五个人身份的猜测，可惜没石锤，只推测的话，力度不够。”一名员工愁眉苦脸道。 “是啊，我觉得就是人教，但没证据。” “官方也不说话，唉，普通人在这种事上话语权太低，但凡有个超凡组织能给个定论，就好了。” 武安听着同事讨论，唉声叹气。 突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是“老板”发来的，一个国外某社交平台的链接： “看看这个。” 武安下意识点开，发现赫然是个英文译为“不知名爆料人士”的个人账号。 很新，注册不久，只发了一条动态，带着十几张图片，却已经有了几百条回复。 点开图片，武安疑惑看去，第一眼，就看到“宇宙暗面”四个字。 旋即，就看到截图中，大段大段的，对地宫事件中，人教成员的讨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啥?人教有蓉城分部了? 妖魔出现至今，有关于各国超凡势力的名字，普通人逐渐也有耳闻。 因此，当看到图片中，那些顶着不同组织名号的发言，武安第一个念头是吃惊。 等看到截图里，有关人教的讨论，就成了激动。 扭头回看动态发言，爆料人话里话外，有两层意思。 第一，敲定了五人的势力归属，第二，声称人教于魔都有分部驻扎，且爆料，其在吸收新成员，顺便给出了几个，人教成员曾出没的地点。 在这个节点上，一经发出，当即疯传。 武安搜索了下，就看到已经有很多媒体跟进，欣喜抬头，对其他人说： “有素材了。” …… 当日，这条动态以及相关截图开始在网络上疯传，人们对于超凡世界的窥探欲使得其天然具有强大的传播动力。 水央宫，苏宁翻看着手机上刷屏的信息，嘴角翘起： “这样的话，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了。” 放下手机，他起身朝楼下走去。 队员们休息完毕后，各自去修炼，苏宁独自一人，来到楼下，走向了存放妖魔尸块的楼阁。 开门，关门。 暖阳从窗子斜照进来，洒在地板上，朦胧、柔和。 整个储藏间是一个空旷的大殿，里面摆满了散装袋，随便拉开一个，就看到里头血已凝固的残躯。 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发臭……不愧是超凡生命。 苏宁感慨了下，转身走入灰雾空间，熟练地将睡死的萝衣拎出来，开始摇晃，后者给扯着腰带，头和腿往下坠，一脸懵逼地醒来： “叫我干嘛？” “帮我干活。”苏宁将她丢在草地上，取出一枚令牌，朝前方空地一抛。 “轰。” 大地震动，庞大的巨灵神尊显露出来，相比于之前，其受损的程度已经有所减轻。 其的确在消耗“燃料”，进行自我修复。 不过，当初从东京带回的燃料已经消耗干净，炉膛里只余暗红。 “等下，我把一些袋子拎过来，你给它往巨灵神胸口的炉子里扔，听懂没？” 苏宁说道。 “知道了。”萝衣不情不愿，打着哈欠说，有点不高兴。 苏宁满意点头，走出去，不多时一手拖着一个口袋回来，又返回去拿新的进来。 萝衣嘀嘀咕咕，一脸不爽地抱起一只口袋，就要往炉子里扔，突然鼻子皱了皱，狐疑地扯开封口，眼睛一亮。 “按照炉膛的面积，以及消耗速度，这批货物应该能支撑三到四次装填，不知道多久能修复好。”苏宁边折返运送货物，边默默计算： “唉，可惜我只有灵力，如果体内的是更纯粹的仙元，就可以尝试催化修复。” “恩，修行不能懒惰啊，这几天太忙，接下来得安静修行几天了。” 思考着，苏宁再次返回灰雾空间，抬头，发现炉膛仍旧暗红，没有火焰燃烧，皱眉道： “怎么回事？燃料扔进去了吗？” 萝衣：“扔了扔了。” “不对吧，那怎么没火？”苏宁意识到不对劲，几个纵跃，爬上炉膛往里一看，只有几个干瘪的袋子孤苦伶仃。 他脸色一僵，低头盯着草地上的小姑娘：“你扔哪去了？！怎么没有？” “大概是烧完了吧，”萝衣背着双手，目光躲闪：“嗝~” 苏宁：“？？” …… 半分钟后。 储藏殿门倏然打开一条缝，一个身影给丢了出来，旋即房门“砰”的一声关紧。 萝衣揉着屁股蛋从地上爬起来，忿忿不平： “自己搬，累死你！” 说完，她哼了一声，有些无聊地四下望去，走到盘膝打坐的邹方面前： “你们啥时候吃饭？” 邹方睁开眼睛，老实摇头道：“我们是纸人，不用吃东西。” 这样的吗……萝衣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纸人真可怜，想了想，她又问道： “你们知道雪莉姐姐在哪吗？” “楼上。” 萝衣屁颠屁颠爬上望气楼顶，就看到买了肯德基炸鸡回来的雪莉刚戴上手套准备开吃，扭头看到小姑娘，面露惊恐： “你别过来啊！” …… “这样就可以了。” 灰雾空间内，苏宁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炉膛，擦了下额头的汗。 用手按在巨灵神的脚上，能感受到，一股热流正修复着整座神兵。 以往面对妖魔威胁，苏宁都是利用系统提供的遗产解决，虽然整体上还算顺利，可终究不如实打实的底牌踏实。 他还是很希望，这座神兵尽快修复的。 手指张开，重新将神尊化为令牌收起，苏宁走回水央宫，认真清点了剩下的燃料数量。 这才走出储藏店，返回望气楼顶，准备修炼。 “咦，你们在干嘛？” 他刚走上楼，就看到八卦图中央，小桌子上摆着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一只外焦里嫩的炸鸡。 雪莉与萝衣相对而坐，身体前倾，一人捏着一只鸡腿，表情严肃，眼含杀机。 “前辈你回来的正好，给我们的比赛做个见证，”雪莉都没去看他，目光仍旧与萝衣对视，平静说道。 “比赛？” “扯多少吃多少比赛，”雪莉解释：“等下你喊开始，我和她撕下来多少，就吃多少，让老天来决定事物的分配。” “哦哦……”苏宁不明觉厉，“那……开始？” 刷—— 一道黑光掠过。 雪莉呆呆地攥着一小节鸡骨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面露绝望。 …… …… 接下来三天，无风无浪。 没有大型妖魔袭击，国内也未出现遗迹，日子平静的让苏宁有点不适应。 所有人都进入了修炼状态，网上，放出的消息已经扩散开，苏宁抽空去爆料中提及的几个“人教出没”地点看过，还真有不少好事者蹲守。 甚至，有人干脆打出横幅，表示自己渴望加入。 还上了新闻…… 可惜，连有基本的修行资质的人都不多，更何况“仙苗”，苏宁只能安慰自己，不要急。 吕家祖孙方面则传来了好消息，在第二天晚上，就通过玉符发来了炼制成功的消息。 让苏宁很是欣喜，第三天清晨前往验证过后，正式决定收两人进入组织。 是的，没错，是祖孙两人。 其中，拥有火灵根的少年吕青成为正式成员，而天赋平平的吕和则被他添加进入了“点名册”，作为“外门弟子”存在。 这也是避免吕和分摊荣光，毕竟，他的年纪也已经不适合修炼。 完成仪式后，人教正式成员达到13人，荣光达到六万五，可惜没有解锁新遗产。 随着等级提升，解锁遗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接下来，这座丹房就给你们使用，”水央宫，存放着一座三米高大丹炉的楼阁内，苏宁对初次进入水央宫的祖孙两人说道。 祖孙两个愣了好几秒，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他们脑子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充满了不真实感。 虽然对人教已经足够高估，可当他们走入这片小世界，看到梦幻般的楼阁，生长着无数早已消失的，天材地宝的药田岛屿…… 以及亲眼看到，曾于几日前，探索地宫的五名“同伴”。 那种强烈的冲击，难以形容。 “我们会尽力的，就怕……辜负了你们的信任。”老人吕和有些局促道。 旁边，还穿着中学生校服的少年则望着大丹炉，跃跃欲试。 苏宁笑道：“不用担心，事实上，我们的同伴里，也有才接触修行不久的人，只要肯下心思修行，剩下的不用多想。” 说着，他手中凭空变出一本书册，以及一柄蒲扇，分别交给吕和、吕青祖孙： “这册书名为《丹道宝卷》，比你们家里传承的应该要完整一些，接下来，你们除了日常修行，就是学习这门丹道。” “这件法器，名为小芭蕉扇，呵，给火灵根使用也算相得益彰，不过，在没适应力量前，不要将它带出去，以免控制不住，造成伤亡。” 后面这句话，他是给吕青说的。 少年在进入组织后，享受护佑之光加持，修为有了很大的提升，不过想要真正适应，还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 “宁哥，我会努力的。”吕青眼神坚毅，如获至宝，一字一顿说道。 苏宁笑着点头，表示满意，又强调了下进入方法，以及禁止事项，末了道： “等下让邹方带你们转转，魔都分部目前人还少，很多设施也还没启用，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然后等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熟悉下。” “恩。”少年吕青用力点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等邹方领着祖孙二人离开，苏宁站在广场上，看着明媚春光下，逐渐热闹起来的水央宫，莫名有种成就感。 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有了二十九个人。 “可惜一闻不在，否则刚好凑个整数。”苏宁目光飘远。 就在这时候，突然，仙桥上宁错的身影闪烁过来。 在这座桥梁的法阵加持下，很快来到湖心岛，捏着手机，神情异样，激动道： “苏宁，我刚看到新闻了，蜀州蓉城市遭受妖魔袭击，人教多名超凡者与当地殿堂合力击杀，救了不少人…… 那是我们在蓉城的分部吧。 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和咱们蓉城分部的同伴见面。” 苏宁：？？？ 人教有蓉城分部了？ 啥时候有的，我这个“掌教”咋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差 不会是骗子吧……这是苏宁第一个念头，这年头，但凡有点名气的，被有心人假冒，早不是稀罕事。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没必要，要知道，这可是超凡事件啊，能参与进去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超凡者？哪个超凡者闲着没事冒充人教？ 苏宁脑子里乱糟糟，表面上故作镇定，微笑不语，随便找了个由头支开宁错，旋即拿出手机搜索相关消息。 很快，就看到了新闻视频。 画面中，是发生在蓉城下属的一个县城的妖魔降临事件，一头水泥管粗细，类似巨蛇的妖魔横穿街道，一片混乱。 灰风衣们封锁城区，与之交战，战至正酣。 突然，从附近大楼里窜出来五个黑袍人。 手持散发青光的长剑，呼啸着，加入战场，双方配合，很快将巨蛇妖魔斩成数段，赢得远处人群惊呼。 末了，五个黑袍人手持长剑，飞遁逃离，留下的只有斗篷上硕大的“人”字。 点开评论，不出所料，网友们都在感慨称赞，对人教不吝溢美之词。 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毕竟这个风格是很典型的“人教风”，唔，唯一的缺陷是没念台词…… 不过锈在斗篷上的“人”字也起到了宣告的目的。 “还真是超凡者……”苏宁惊了，说起来，从打他实力提升后，系统对于这种二级妖魔，已经根本不会下发任务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人教成员不再参与类似的事。 比如朱一闻，就始终坚定地在东北斩妖除魔，面对的大多是一级、二级妖魔，每次斩杀成功，都能给苏宁反馈部分荣光。 东京那边，御三家不算，大河直人的五人小队也在做类似的事。 因此，蓉城冒出一群人教高手，也不突兀。 “关键……这特么压根不是我的人啊。”苏宁有点无语，想了想，起身下楼，撬开迟家夫妻的房门，将这件事说了下。 两夫妻听完，面面相觑，迟疑道： “从视频看来，的确像是修行者，而非超凡者的手段，又自称人教，难道……是其他散落的传承复苏？” 苏宁坐在沙发上，点头道：“我也有这个猜测，我甚至有点怀疑，他们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 竹君子沉吟道：“蓉城市……蜀州之地啊，这群人看样子走的是剑修的道路。” 花仙子看了眼老公：“你是说……剑阁？” 三人对视，都沉默了。 毕竟前几天，刚结束了地宫探险，看到死去的剑阁高手，转头出这个新闻，恰好也在蜀州地界，也像剑修，很难不产生联想。 “苏宁你怎么看？”竹君子问道。 苏宁思考了下，说道： “不论他们是什么，目的如何，既然披着人教的名头，我肯定得去看下。如果真是散落的旁支，理应接触，如果是某些别有用心的，更要弄清楚。” 竹君子赞同道：“我也这样认为，要我们与你一起走一趟吗？” “不用。”苏宁婉拒。 两夫妻还在恢复期，此外，魔都如今成员渐多，又刚放出了传言，不能没人坐镇。 宁错等人毕竟修行尚短，实力，经验，乃至资格都有欠缺。 有两夫妻坐镇，苏宁出门也放心。 “还有个问题，”花仙子说道：“我们在这里有驻地的消息才放出去不久，你如果走了，万一有散落传承找过来，怎么办？” 苏宁笑道：“这个我考虑过了，我人离开，白玉罗盘留给你们，配合修行者的感知，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如果真发现可以吸收的目标，你们先尝试接触，考察。” 人教要扩大，收人的任务不可能永远是苏宁来做。 “好。” 两夫妻点头答应。 三人又商议了下细节，苏宁在手机上订了票，旋即召集所有成员开会，宣布了要出差的事。 …… “出差？前辈你要去哪？”雪莉今天穿了吊带裙和白色及膝短袜，跪坐在地上，很惊讶地问。 “去蜀州走走。”苏宁没有掩饰。 见宁错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笑着解释道： “我们这边现在有了炼丹的人手，但灵植药材还是缺了些，我去那边找找止血草，顺便也调查下那具剑阁骸骨的事。” 原来如此……众人都接受了这个解释，宁错更多想了一层，觉得，代行使者想必是要借助蓉城分部的力量，来调查。 ‘真好，我们的同伴遍四方，去哪里都有人手可用。’宁错不无自豪地想着，与有荣焉。 雪莉期待道：“我可以去吗？” 她喜欢到处走。 苏宁说道：“你们都留下好好修行，我带萝衣走就可以。” “好啊好啊！”雪莉拍手，激动兴奋。 众人怔怔看着她，心想你高兴个什么？ …… 长安市。 迟家小院，迟秋将换洗衣服塞进背包，推开门，看了眼原本挂着画卷，如今空荡的墙壁，沉默着。 迟大年走过来：“几点的航班？这就走了？” “恩，”迟秋点头，“我还有任务要执行。” “有时间就回来。”迟大年说道，还是有点舍不得侄子的，迟秋点头，依依不舍离开小院。 他叫了出租，上车后说道：“去机场。” 说完，他拿起手机，翻看着蓉城人教的新闻。 守夜人组织禁止他返回欧洲，要他多和人教接触，迟秋在家憋了三天，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厚着脸去魔都。 更不敢给宁错发消息。 觉得简直太丢脸了……恩，只要想想，自己舔着脸找老同学，往人家组织旁边凑，他就浑身不自在。 可学姐和老师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思来想去，他突然抓住灵光，接触人教，未必要去魔都啊，其他地方也有啊。 比如东北，一直有个‘雷’活动，比如东京也有人教成员踪迹。 不过前者行踪飘忽，似乎一直在单独行动，不好找，后者嘛……他不会日语，去了也麻烦。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迟秋看着手机冷笑： “蓉城也有人教出没，我去接触他们，即可以完成任务，又不用面对宁错社死，呵呵，果然，老天爷是眷顾我的。” …… 京城，红井基地，b5区。 休息了三天，终于恢复了一定力量的吕凤山溜达进了体能训练区。 这是基地内，专门给超凡者们打熬体能的场地，同事们戏称为“健身房”，不过功能可不简单。 各种器械都是加重了，专为体能系进化者打造。 还有专门的“重力仓”、“格斗室”、“训练场”等等。 推开大门，他扫过一道道穿着灰色短衫，挥汗如雨的混血种，笑呵呵道：“都练着呢？” “吕阎罗！” “吕阎罗！” 一个个队员打着招呼。 吕凤山背着双手，不住点头，活像是下乡的领导，康京几人看到他，走过来：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吕凤山吹嘘道：“差不多了，红井的污染都是小意思。” 说着，似乎怕他不信，一脚朝旁边金属人偶踢去，后者凹凸扭曲。 黑脸康京看着队长惨白的脸色，虚浮的脚步，违心道：“是嘛，那敢情好。” “吕阎罗，你腿在抖。”李归小心翼翼道。 吕凤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康京说：“最近国内有什么事没？除了人教……” “哦，有，”康京脸色不变：“东北长白界山附近似有异常，不过应该不是大事，抽调了当地几个分部的精英，组成探索队去探查了。” 吕凤山一脸遗憾：“怎么不早说，我去带队啊。” “要不要通知他们，等等您？”大眼萌妹赵晓琪也凑过了过来，自觉很贴心地说。 “打扰了。”吕凤山掉头就走。 …… 哈市，别名“冰城”。 某间餐馆里，出差白领打扮的朱一闻撸起袖子，专门对付面前的一锅铁锅炖，耳边，听着其余食客讨论蓉城人教的新闻。 脸上不由挂上笑容，有些感慨： 自己的组织越来越庞大了啊，一个多月前，他初次给苏宁领入超凡世界，得知，组织目前人员不多。 之后，沈城新城事件后，苏宁与他告别，前往魔都。 他则开启了“浪迹江湖”的主线任务。 毕竟，总守在一个城市，遇到妖魔的概率太小。 而凭借人族护佑带来的“气运”，很多时候，他只要瞎逛，就能碰上妖魔降临。 一个月的功夫，出了那么多事，人教成员不断浮出水面，他也时而与苏宁联络，得知部分是老成员回归，部分是新成员发掘。 虽然没能参与其中，但每次看到相关新闻，他都有种极大的自豪感，并愈感自己事业的伟大。 斩妖除魔的道路上，不只我与苏宁前行，还有越来越多的同志在加入！ 真好！ “同志们都在奋斗，我也要更努力才行啊！”感慨着，他啃光一块酱骨，看到手机弹出来的，大笔工资到账的短信，动力更足。 从打挂名工作室后，钱这方面已经绰绰有余了。 “在哈市也住了一阵了，接下来该换个地方了。”他刷着地方新闻，突然看到一则微博，说长白山景区游客听到神秘低吼。 “去看看？” 朱一闻嘀咕，这种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大把，绝大多数都是假的，为了流量编造或夸大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目的地，走走无妨。 …… 沈城，殿堂分部。 “这次参与探索任务，一定要安全回来，等一切结束之后……”周堪带着一群同事，在大门口做送别状态。 单马尾，灰风衣，顶着黑眼圈的陈瞳拎着行李袋，无语道： “你们这语气有立旗的嫌疑啊，就是去长白山做个普通的侦查任务而已，相信我，我可是……” 周堪幽幽道：“那少看点小说，耽误事。” 陈瞳：“……知道了。” 说完，她快步上车离开。 …… 与此同时，将行李放进灰雾空间的苏宁迈步走入候机厅，不多时，一架南航客机升空。 三个小时后。 蜀州，蓉城双流国际机场，穿了件普通外套的苏宁混在人群走出，找了个偏僻处，将哐哐砸门的萝衣拎了出来： “你又干嘛？” “我睡饱了，憋得难受，我要透气。” 萝衣理直气壮道，旋即看向陌生的城市街道，有点好奇。 “我看你像个透气。”苏宁嘀咕，顶着火辣的太阳，说：“走，跟我找人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识真人 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自一座人口破千万的现代都市中找到目标，当然并不简单。 眼看着快到傍晚，苏宁决定先填饱肚子。 在点评软件上搜索了附近最好的一家火锅店，抵达的时候没位子，还等了十几分钟，空出来一桌。 “咕嘟嘟。” 周遭环境清雅，面前辣锅沸腾。 苏宁用筷子搅动了下满锅的食材，夹起一筷子热腾腾的羊肉卷，吹了下，蘸调料，塞进嘴巴咀嚼，神情满足。 萝衣给他严肃叮嘱过，在外人前不能表现的太过分。 这会，虽然直吞口水，但还是强忍冲动，学着普通小姑娘一口口吃，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问话道：“你准备怎么找啊。” 苏宁说道：“我不也在想吗。”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要主动“寻找人教”的一天，曾现身于蓉城的修行者留下传说后，就已遁走。 再去事发地，并没有意义。 “要不要去找殿堂帮忙？”苏宁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个。 恩，可以理解为本能，毕竟有困难找警察喊了这么多年……他如今还有“殿堂特约顾问”的官方身份。 并且，他也与白起确认过，除极少数人，各地的殿堂并不知道“特约顾问”就是人教代行使。 只得到命令，是京里的高手。 “不过，去找殿堂调查人教还是怪怪的，一旦给人知道，也会意识到蓉城的人与我不是一伙的……存在隐患。” “况且……蓉城殿堂也未必有线索……” 苏宁吃了块滑嫩的蘑菇，继续思索： “那么，比较可行的方法还是蹲守，等下一次妖魔入侵发生。 恩，以蓉城的辖区规模，一级、乃至二级妖魔，出现的频率还是可以保证的，妖魔出现前，会先搭建空间通道。 官方会对其进行预警，通报相关区域人群撤离疏散，类似地震预警……我只要等预警出现，就赶过去蹲。 以蓉城‘人教’的表现，他们有概率出现，到时候抓一个问问就行了……” “恩，这个方案的问题是需要等，不过也不急，大不了在这边多呆几天，反正在哪不是修炼，就当旅游了。” 捡了根香肠，混合蔬菜辣椒吃下肚，苏宁感受着食道的火辣，微微吐舌。 心想，其实还有个笨办法。 那就是开着望气术在城里逛，不过望气会被建筑阻隔，他也没法一直开启，想撞上，概率有点小。 “唔，也不一定，人族护佑带来的气运也许能让我碰巧遇上。” 苏宁心思闪动，逐渐有了思路： 在蹲点的基础上，尝试去对方可能出现的地点以望气术察看。 有了决定，他不再多想，专心和萝衣对付食物，要走的时候，他叫来服务生，打听道： “这附近，有哪些比较热闹的地方？” 服务生笑道：“您是第一次来蓉城吧，那可多了。” 他随口报了几个可以游玩的地方，末了看了下时间，快天黑了，说道： “不过晚上热闹的话，可以去最近的古玩街，那边最近特别火，尤其到晚上开市，很热闹。” 古玩街？ 苏宁仔细问了下，才哭笑不得地了解到，这事与他还有关系。 东京事件后，人教遗产激活，不知从哪传出风声，说某些古物，有可能是超凡物品…… 这个说法并不算错。 在以前，世界各势力也在搜集古物，进行研究，不过始终局限于超凡领域内。 苏宁那波激活，让古物搜集这件事有点“破圈”，引发各地民众对古物的追捧，很多商家再炒作下。 一时间，古玩市场爆火，很多人期待能捡漏，获得超凡物品。 蓉城古玩街由此热闹起来。 “呵，如果我没有把白玉罗盘留在魔都，下面估计就要上演经典的地摊捡漏情节了。”苏宁默默吐槽。 不过，倒也可以去看看。 旋即，他又问了下去古玩街的路线，就领着辣的嘴唇肿起来，但仍意犹未尽的萝衣离开。 服务生没太在意，将餐具拿回后厨。 路上就看到二楼一个梳着“泡面头”，圆框眼镜，颇有些艺术生范的年轻人走下来，拦住他，笑眯眯道： “这附近，有哪些比较热闹的地方？” …… 出了火锅店，苏宁领着萝衣朝西边的公交站牌走去，这时候天边烧起一片晚霞，有点像是油画。 气温也比魔都热很多，晚高峰，马路上车流穿梭如长河。 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萝衣给辣的小脸红扑扑的，吐着舌头，哈赤哈赤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小狗。 苏宁见状在路边买了两只柠檬味碎冰，一人一只舔着。 等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市民在等，其中有四个大学年纪的，背着书包，精神气格外凸出，正在低头交谈什么。 忽然，公交驶来，众人依次上车。 人竟然不算多，还空着些座位。 苏宁和萝衣找了倒数第二排坐下，车子正要开启，就听到外面传来“等等”的声音。 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赶慢赶，跑了上来。 迟秋？！ 舔着冰的苏宁都愣了，他确实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什么运气？等等……他难道也是奔着“蓉城人教”来的？ 这很好分析，苏宁得知消息后，就订了航班，迟秋除非也是这样，在差不多的时间抵达，然后又都找了机场附近最火的一家店，否则没法解释。 想到这，苏宁表情怪异了起来。 什么叫缘分？ 而迟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人教代行使眼中，他压根不认识苏宁和萝衣。 魔都时候，苏宁是遮蔽了容貌见他的。 后来在长安，则是用的“左使”的马甲。 所以，迟秋压根没见过苏宁的本貌。 “这没人吧。”付钱后，他左顾右盼，最终在苏宁前面坐下，有些庆幸地吐气。 似乎是感受到苏宁的目光，他还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灿烂笑容。 心中感慨：唉，我这该死的魅力。 却不知这副笑容落在苏宁眼里，多少有点哈士奇…… 车辆开动，平稳行驶，乘客们或闭目休息，或玩着手机，低声聊天。 这时候，苏宁忽然听到右侧座位，那四个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低声交谈。 “付胜，等下到地方怎么行动？”一个男生问。 叫做付胜的年轻人冷静说道： “我们作为青训营学员，试炼任务危险程度不高，也没那么复杂。 公安方面已经提供了线索，要做的只是抓捕，到了地方，我和孙明翰装作顾客对暗号，方林，你和齐瑶从后门进，防止人跑了。” “好。” 四个人，三男一女，一副要执行特殊任务的姿态。 但有意无意的，却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否则也不会这样公开交谈。 也许是觉得这些路人听去也没什么，又或许，是少年张扬的心性。 青训营？学员？ 苏宁眨眼，开启望气术，果然发现了四人身上都有淡淡的血气，比正式灰风衣要淡很多，大概是接种了一次血媒的程度。 没开望气术前，他也没发现，尤其是这几个人血气还很弱。 “咦，你们是青训营的学员？官方超凡者？”迟秋耳朵啪地支棱起来，凑过去，一脸惊讶。 附近几名乘客看过来，也都很好奇的样子。 相比于年前，现在殿堂已经没那么神秘了。 青训营学员更是成了不少人羡慕的身份。 “是。”四个学员下意识挺了挺胸脯，脸色很严肃的样子，可那股骄傲却掩饰不住，似乎对于被“认出”，很自豪。 事实也的确如此，作为新晋超凡者，又是年轻人渴望获得尊重的阶段，有意无意的，多少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 迟秋好奇道：“我听你们说，什么试炼任务？” 四个学员绷着脸，付胜清咳一声，说：“秘密，不能和普通人透露。” 迟秋一下就有点不爽了，心说谁是普通人？ 不过他好歹没蠢到当街宣布自己的来历，笑呵呵道： “是吗，那我能打听点别的事吗，呵呵，我对超凡世界很好奇。”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幕俨然是一个极好的装……咳咳，场景。 自己作为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神秘组织“守夜人”的正式成员，偶然在途中遇到了几个刚踏入超凡领域，眼高手低的“萌新”。 自己身为大佬，故意扮做普通人，装成对超凡很仰慕的样子。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萌新则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却不知……他们小公鸡一样的骄傲，在自己眼中，只觉有趣…… 迟秋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明显，心中涌动着一股名为“扮猪吃虎”的爽感，只恨不得，能有机会显露身份，好欣赏这几个年轻人的目瞪口呆。 却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后，吃着柠檬冰的苏宁正以同样的心情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付胜疑惑地问道，心想这人为啥笑得这么猥琐…… “人教，我听说蓉城出现了人教的踪迹？你们知道他们的情况吗？”迟秋装出好奇宝宝的姿态。 叫做孙明翰的男生摇头道：“不清楚。” 四个学员有些失望，虽然普通人询问人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他们心里更希望，能问点别的。 “事情发生时，我们在训练，所以没有看到过人教高手。”颇有些小队长气质的付胜说道。 那名女生感慨：“别说你们普通人，就连我们，也没机会接触人教。” 闻言。 苏宁身体前倾，插入话题，问道： “所以，蓉城殿堂也不知道那伙人的踪迹和身份？” 四名学员，以及迟秋同时看向这个捧着只棒冰的男子，眼神里盛满了优越感。 “我们殿堂与人教的关系很复杂，你不了解也正常。” 叫做付胜的学员耐心解释道： “我们学员不了解，不代表组织上不清楚，事实上，组织上与人教是有沟通的。” “没错，你知道长安事件吧？就是我们殿堂与人教成员一起解决的，你们普通人不知道。”孙明翰说道。 叫做齐瑶的女生笑了笑，说：“算了，给他们说了，他们也不懂。” 方林点头：“嗯嗯，里头水深的很。” 四名学员七嘴八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旁边的迟秋笑着转回身体。 苏宁咂咂嘴，不再询问。 靠着窗户，专心舔冰的萝衣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几个人，心想： 人类真复杂。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救亡会，a先生 半个小时后。 公交抵达古玩街附近站牌，众人一起混在人流里下车。 这站下的人不少，四名学员果然也在其中，没有停留，立即朝着古玩街走去，迟秋跟上攀谈，苏宁与萝衣坠在后头。 天色已暗，古玩街里灯火明亮，人流汹涌，街道两侧都是铺子。 苏宁也有点好奇，想了想，让萝衣回了灰雾空间，自己进行了易容，悄然跟梢。 不多时，就看到四名学员与迟秋说了什么，后者无奈离开。 大概是人家要去做任务之类的话，迟秋也不很在意的样子，转而在古玩街里闲逛起来。 他的思路和苏宁类似，都是准备等妖魔出现，去接触蓉城人教，在此前，则是去人多的地方碰运气。 苏宁则继续跟随。 走走停停，四名学员最终锁定了一家店铺。 其中方林与齐瑶离开队伍，朝店铺后门赶去，付胜与孙明翰耐心等了一分钟，跨步进门。 苏宁念头轻转，用幻术擦去自身的存在，尾随。 …… 店铺内，两名学员走进来，四下打量，看管古玩店的男人不太热情的样子，也没怎么招呼。 丝毫没有做生意的态度。 付胜走过去，敲了敲柜台，说：“你们这有没有好东西？” 男人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就这些。” 付胜说道：“我们是王总介绍来的，找你们东家。” 男人这才真正抬眼看了下他，付胜递出一张名片，后者起身，看了下店门，确认没人注意，小声说：“跟我来。” 两名学员相视一笑。 穿过走廊，面前出现一扇门，男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 话音刚落，就见付胜一拳将男人打翻在地，右手甩出一只手铐给他戴上。 “啊——”后者痛苦地叫了声，脸色大变，试图大喊，却见另外一名学员手掌展开，血气缭绕，荡开一圈圈的波纹。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吞没。 “强攻！”付胜用“唇语”说道，同时右手凝聚血气，一拳打出，整扇防盗门脱落门框，朝里面砸过去。 “谁？！” “拦住他们！” 房间里，灯光昏黄，约莫四五个人，在房门震动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三名精壮打手拔出短刀冲了上来，肌肉虬结，仔细看去，眼眸中隐约有些许的黑气。 他们，同样不是“普通人”。 “有进化者，下狠手！”付胜见状，大声道，孙明翰解除了异能，反手从背包里拔出合金短剑，双方战在一起。 拳脚打斗，周围摆设崩碎。 另外两人，一个听到动静，朝后门走廊冲去，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从床铺夹层里摸出一把手枪，瞄准刚解决对手的付胜，就要扣下扳机。 可金属枪械却不受控制地，朝一侧偏移。 “砰！” 子弹出膛，打在一面古玩镜上，房间里场景于镜中崩碎。 后者则被惊出一身冷汗的付胜踢倒在地。 战斗结束，那三名“进化者”终究不是青训营学员的对手，五个人，很快都被拷住。 两人昏迷。 四名队员，除了释放了吸引金属异能的女生好些，其余三人多少都受了些伤，但都不重。 “你轻敌了，我们可挡不住枪械。”女生说。 付胜吐气，擦了下手臂上的血痕，看向店铺东家：“知道我们来干嘛的吧？” “不……清楚。”男人疼的额头沁汗，强撑道。 四名学员脸色难看，孙明翰从口袋里摸出学员证件，说： “你们走私贩卖基因进化药剂等违禁品的事，我们早掌握了，真以为狡辩有用？” 男人变色，转换表情，哀求道： “我只是替李老板做事的小喽啰……” 接着，他一股脑说了一大通，坦白的很，苏宁站在角落，也终于拼凑出个大概。 各超凡组织出现后，世界范围内，开始有了对“进化药剂”，即，与“血媒”类似的药物的需求。 很多有权势的人物，不愿，或无法加入超凡势力，却又对“进化”存在渴求，因此，就滋生出了相关的买卖。 古物、妖魔尸体、进化药剂、特殊武器、装备等等，都属于这条灰色产业链。 这间古玩铺子，就是走私的一个节点，背后的人，是蓉城本地商会的会长。 青训营学员的这次试炼任务，就是这个。 “月初有一批药剂运送了过来，在哪里？”付胜问道。 男人回答：“已经被提走了。” “提去了哪？” “不知道……”男人道，旋即看着几人阴沉的脸色，改口道： “但我知道件事，李会长预定今晚九点在他居住的明云别墅设私人晚宴，暗中邀请了一些人，我猜，可能就是要做交易。” 四名学员对视一眼，精神振奋。 “你老板身边有多少人？我指的是他们这种。”付胜指着铐起来的打手。 “这个真不清楚，”男人苦着脸：“我哪有资格知道这个，不过，对方来提货的时候，我听他们打电话，提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 “叫什么a先生。” 四人疑惑，没太在意，只以为是某个打手的代号，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很少用真名。 不意外。 房间角落，利用幻术遮蔽了自身的苏宁却是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思考……一段记忆轰然炸开。 a先生！ 当初在魔都，审问施耐德的时候，对方曾提及，他的上级，也是指派他为妖魔带路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末日救亡会！ 苏宁心中掀起风浪，他跟过来很大程度是好奇，也有顺手保驾护航的意思，想着遇上了，如果几名学员遇到危险，自己不介意顺手搭救。 却没想到，有了意外收获。 “a先生……涉及超凡领域，不可能那么巧，只是同名。”苏宁扭头再看向那些打手。 望气术下，几人身上仅有极少的浅黑色能量。 苏宁此前没去联想，可如今重新看去，隐隐的，的确与当初回国时，邮轮上见过的力量类似。 “一个地方商人，没道理能与超凡世界牵连，除非，他背后有国际势力支持，难道说，就是救亡会？” “对方的核心人员a先生就是藏在这条交易链条背后的势力？” “他为什么这样做？对了，分部！ 当初，施耐德来国内的目的之一，就是筹备救亡会分部，可以反推，他的上级a先生，很可能负责开拓华夏分部势力…… 这样的话，他来国内，就说得通了。” “至于商人……宁错说过，救亡会在欧洲发展时，套路就是在各地开设俱乐部，吸收富商、权贵作为成员，索取高额‘会费’，也利用这些人的关系网，隐藏自己。” 苏宁越想越清楚，只觉豁然开朗。 真相呼之欲出。 另外一边，学员们审问完毕，将几个人装上了店主的车，呼啸离去，应该是送往相关部门。 苏宁折身走出店铺，没了跟随的心思。 也就在这时候。 突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是本地运营商统一下发的警报，称检测到郊外岷江某区域，有空间能量反应，疑似妖魔降临，相关路段封锁。 周围的行人们也都拿出手机，讨论起来。 苏宁却是心中一沉，这本该是他期待的，毕竟目标就是蹲守蓉城人教，可结合方才的事。 总觉得不对劲。 “明云别墅的聚会也在今晚，偏巧岷江出现妖魔……而且，昨天刚出现过一只，太频繁了！” 苏宁打开手机地图，赫然发现，聚会地点与岷江恰好分列东西，距离极远！ “声东击西？” 苏宁念头电闪，出门拦了一辆出租，对司机说道： “去蓉城殿堂办公大楼。” 与此同时，他翻出口袋里的“特约顾问”证件。 他刚离开，迟秋便兴冲冲跑出来，也拦了一辆车，报了下短信里通报的封锁地点。 司机一脸看疯子的眼神： “滚，下车，我不去！” …… 另外一边，押送“犯人”的四名学员也收到了短信，作为学员，他们目前还没资格参与这种“大事”。 只能做抓捕走私这种任务。 “今晚的行动，要不要找个教官压阵？”齐瑶问道。 他们已经准备，今晚前往明云别墅执行抓捕任务，不过具体方式还要商议。 “找教官干嘛？”孙明翰说道： “只是一起走私，对方最多有几把枪，几个注射了低端药剂的进化者打手，凭我们的力量足够了。” “就是，试炼任务不是独立完成的话，最后得分也少。”方林附议，扭头看向开车的付胜：“你说呢？” 付胜想了想，道： “今晚岷江还有正事，殿堂的主力肯定要过去，咱们这点事，自己解决就好了，小心点，对付一群普通人，没问题。” “好。” …… 蓉城，某座私人度假山庄，房间里。 六个昨日刚大出风头的“人教成员”正围坐在客厅吃饭，桌上摆满了外卖饮料。 忽然，他们的手机同时收到预警短信。 “岷江？昨天刚解决一头，又出了一头？”一个戴着眼镜，很白净文弱的大男孩惊讶道。 “怕什么，刚好昨天都没过瘾。” 身材高挑，活力四射，小麦肤色的女孩不甚在意。 “索索，可是这样的话，和今晚明云别墅的事冲突了啊。”文弱男孩小心翼翼提醒。 “对哦，”索索愣了下，旋即挥手道：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看看情况，要不你去吧，反正你受伤了，不宜上战场，我们去岷江，你去明云。” “我……” 沙发中央，作为队长的青年无奈笑道：“行了，你就别吓唬他了。” 顿了顿，他说： “这样吧，我和吴怡去岷江，索索，你带着风林、火山他们去明云打探情况，夏猫受伤，在家里留守。” 小麦色皮肤的索索不大乐意： “哥，我想去打妖魔，宴会什么的多没意思，哪里用得着我们三个，再者，你和嫂子俩人能行吗。” 青年笑笑： “就这样定了，这回殿堂预警发的这么早，恐怕我们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相比下，掌握更多的，有关于超凡领域的情报对我们更重要。” “行吧。”索索勉为其难，捡起一只鸭舌帽带上，看了眼腕上的表： “剩下时间不多了，赶紧出发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剧本不对啊 晚，八点三十分。 当苏宁按照地址，抵达明云别墅，远远的，就看到庄园内部灯火灿烂，停车场一水豪车。 眉头不禁皱了皱。 “好热闹啊。”萝衣杵在旁边，周围是树木的阴影，夜色静谧，明云别墅周围很清静，绿植茂密，适合藏人。 “是啊，就是太热闹了。”苏宁低声说。 自古玩街获得消息时，就已入夜，他又跑了一趟蓉城殿堂，办了些事，旋即便直奔此处。 为了赶时间，还搭乘萝衣短暂飞了一段。 运转望气术，隐隐可见庄园上空隐隐笼罩黑雾，常人不可见，至于具体的超凡者，大抵是距离还远，并未发觉。 不过……只是这层黑气，就够了。 “果然有问题，可按理说，无论是交易走私药剂，还是拉拢招收本地富商，都该是很隐秘的事，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人多眼杂？” 苏宁有点犯嘀咕，他原以为，今夜的“晚宴”是很私人那种，少数几个富商悄悄前来，打枪滴不要。 结果没成想，大大方方邀请这么多人来，就……很不隐秘！ “怪不得古玩店的老板能知道，恩，也许对方的目的就是借助表面热闹隐藏暗中的密会，否则，鬼鬼祟祟的，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苏宁思考着，不再多想，开启幻术，朝明云别墅走去。 …… 也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 远远的，停在了这边路口。 “到了。” 车内，扶着方向盘的“火山”说道，坐在副驾驶上的哥哥“风林”拿起剑袋。 两兄弟身材壮硕，有点健身教练的感觉，都是二十多岁，平头，脸庞轮廓硬朗。 车辆后座。 乔索索半躺着，抱着双臂，一条腿扔在座椅上，另一条随着音乐抖动。 见车停下，才用手推开盖在脸上的鸭舌帽，侧脸，黑亮的眸子朝车窗外灯火通明的别墅庄园望去，嚼着口香糖的腮帮子动了动。 “啧，单看这派头，谁能想到，今晚这里会有一场违法交易？”她摘下耳机，啧啧称奇。 外号“风林”的青年笑道： “这不挺好的，人多也方便咱们隐藏。 “倒也是。”乔索索稍微板正了下坐姿，神情恹恹道： “不过也没什么意思，同样叫人教，你看那一支，不是在杀妖魔，就是探索遗迹，和官方还不清不楚的，再看我们，想要了解超凡世界的情报，还得跑这地方打探……” 风林笑着劝道：“咱们刚起步嘛，正常。” “等下怎么行动？”不太擅长聊天的火山直奔主题。 乔索索想了想，说： “先混进去，反正人多，等下咱们御剑过去，你俩找两个保镖敲晕了，换上衣服，然后摸一摸房子布局。 那帮人交易肯定在房间里，咱们尽可能不要惊动外面的人，给他们绑了，拷问一翻，再报警。” 风林皱眉道：“能行吗？肯定会被认出来吧。” 乔索索：“能混多久混多久，败露了就直接把那个李会长抓走盘问一翻，不然，你俩有好办法？” 两兄弟摇头，乔索索轻笑一声，踹开车门。 三人各自驭起一柄青光剑，倏然飞起，朝别墅屋顶奔去。 飞行过程中，暗色剑光扩散开，将他们的身影遮蔽，无声无息，于黑夜中，悄然进入。 …… “方林，你看什么呢？”别墅另外一侧，高耸的院墙外，青训营四名学员靠在墙根底下，唯一的女生齐瑶问。 后者收回目光，说：“可能是眼花了，好像看到天上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鸟吧。”孙明翰没太在意：“咱们接下来怎么行动？直接抓？” 付胜检查完毕身上的制式合金刀，说道： “情况吧想象中复杂，里面这么多人，大部分应该都是对方故意叫来，作为掩护的，他们真正的交易肯定发生在某个房间里。 我们虽然可以直接抓那个李会长，但却容易打草惊蛇，误伤其他人，最好能先摸进去……” 接着，他将自己冒充保镖的想法说了下。 齐瑶：“能行吗？肯定会被认出来吧。” 付胜：“不然，你们有好办法？” 三人摇头，付胜一挥手，四名学员纵身翻过高耸院墙，无声无息，摸向别墅。 …… “苏宁，你在看什么？” 明云别墅，前院，人流中，萝衣好奇地看向苏宁，后者表情怪异地收回目光，说： “没太看清楚，但好像还有别的人来了。” 望气术没那么精准，苏宁只惊鸿一瞥，感应到两波人，先后潜入庭院，疑似超凡者，这让他颇为意外。 “恩，走墙的那一波呈现气血的红色，难道是那几个学员？”苏宁思索，“可另外几个是什么？救亡会的人？还是……” 他脑子里忽然跳出个念头，却不大敢确定。 想了想，将幻术进一步收缩，只圈定两人身边几步。 事实上，因为庭院中人员众多，只要通过门禁，再低调些，基本就不担心被发现。 今日晚宴，整个庭院布置成西式露天派对，于户外用餐，餐点随意取用，来宾也都带了人来，或是亲朋，或者保镖。 还有服务生往来穿梭，让苏宁也着实见识了一把上流聚会，周遭灯影绚烂，映照的一旁的游泳池荡漾碎金光斑。 “跟紧我。”苏宁叮嘱了句，领着萝衣往别墅正门走。 后者一边走，一边好奇四下看，偷偷从旁边桌上摸了几块蛋糕，吃的眉开眼笑。 “李会长，我没来晚吧。” “哎呦，王董，没有没有。” “张老板，这边。” “钱总，好久不见。” 大门口，蓉城当地商人笑容满面，聚集在一起交谈着，苏宁的目光也锁定在了发起晚宴的“李会长”身上。 其外表只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甚至有点儒雅气，红光满面的，不住与来宾握手。 然而在望气术下，苏宁敏锐察觉到，其眉间游荡着一缕黑气，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远处的人群中，乔索索三人组，以及四名学员也已经无声无息，换上了保镖打扮： 黑西装、黑皮鞋，大墨镜。 两个女孩则装作普通宾客跟在一旁。 各自从两边走过来，彼此刚好撞了个正面，双方都是心头一紧，生怕被对面的“正牌保镖”认出来。 在没有施展能力，以及缺乏类似望气术的观察手段的情况下，彼此都没察觉异常，擦肩而过。 “呼，好险，我说什么来着，没被认出来吧？”乔索索有些得意地低声说： “这些保镖都未必是一起的，蒙混过关很容易。” 风林与火山没说话，但明显放松了些。 另外一边。 齐瑶惊讶道：“我们竟然真没被发现，这帮人也太不职业了。” 穿西装，戴墨镜的付胜说道： “抓紧时间，先混进房子里藏起来，姓李的今天邀请这么多人，其中真正参与交易的，恐怕只有很少几个人，在这里还看不出是谁，但他们肯定会离开人群，到时候一抓一个准。” “好。” 四名学员低声交谈，觉得贼刺激。 而就在这时候，李会长忽然抬手，压了压，说：“请安静一下。” 庭院中，分散于各处，彼此交谈的人们同时望过来。 李会长迈步，走到庭院中央，身后是蒙着灯光的人工喷泉，看了眼手表，说道： “晚上九点，时间已到，十分感谢，诸位今晚赏光前来，同时，我也相信，今晚必将令各位不虚此行。” 说话的同时，庭院大门的保镖忽然将大门拉起，封锁了起来，人群中部分宾客察觉到一丝异样。 庭院里安静下来，只有喷泉的响声。 李会长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今夜邀请本地商贾齐聚明云，对外，宣称是商业聚会，对内，我私下和现场的几位朋友说，是为了给我们的交易做掩护。” 顿了顿，他露出笑容： “是的，一场交易，至于交易的货物嘛，是几位朋友从我这里订购的，从海外运进来的基因进化药剂。” 哗—— 话落，庭院中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一片哗然。 基因进化药剂？交易？谁订购的？ 他们当然清楚那是严重违法的禁运货物，虽然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打探过相关消息。 可这种事终究是私下里的，当然拿出来，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宣布，且明确声称是有人购买。 这无异于抛下一颗炸弹。 人群中，几个中年人更是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会长，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安静！”李会长再次抬手，压下骚乱： “我知道各位很惊讶，但李某并不会在这件事上说笑，王董、钱总……你们说是吧？” 他依次点出几个人，都是订购了药剂的，也是今晚本该过来进行秘密交易的几人。 “李会长！你什么意思？！”王董愤怒质问，脸色惊悸，眼神慌乱，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近乎自爆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只是他们，人群中，混进来的几个小队也都是目露错愕。 苏宁眼神微动，解除幻术，并用紫绶仙衣遮蔽气息，让自己显得足够平平无奇。 乔索索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心想不该是秘密交易吗？ 这人是发了什么疯？ 付胜等几名青训营学员更是惊愕，迷惘，心想自己要抓的罪犯怎么直接自爆了？ 难不成是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所以直接跳出来自首了？ 这剧本不对啊！！ 被点名的钱总眼神一动，突然怒斥：“你竟然走私进化药剂？！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我要报警！” 说着，他作势拿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人群中央，喷泉水池边，李会长笑眯眯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现在，整个庄园都被魔法阵隔绝了起来，无论是通信，还是强闯，这里的任何消息，都不会流传出去。” 话落，几乎所有客人都下意识拿起手机，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靠近大门的几个客人突然朝外跑去，在身边保镖的护卫下，试图强闯出大门。 然而，他们刚来到门边，就猛地撞上了一片“空气墙”，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目露骇然。 撞击的位置，凭空析出一张深紫色的“网”，不只如此，这张网更于一片惊恐的呼喊声中，迅速扩散，延展。 显露出完整的形貌： 那赫然是一张，不知何时，覆盖了整座明云别墅的魔法巨网。 第一百六十七章 蓉城殿堂，听令!(五千字) 深紫色的魔网笼罩住整座建筑，将内外隔离。 猛看上去，有些类似“结界”。 然而，真正释放过结界的苏宁却一眼看出，这东西并不坚固。 对普通人，亦或者低级超凡者有作用，再强些的，很容易戳破。 恩……低配版结界。 不过，饶是如此，能掌握这种力量也很惊人了。 苏宁隐藏在人群中，视线忽然往楼房瞥去。 乔索索队伍，以及四名学员小队则彻底变色，难以掩饰动容，好在，庭院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神情，甚至更为夸张。 “这是什么？” “啊——” “郑老板……”有人望向跌倒的男人，后者坐在地上，捂着染血的额头，在发抖。 人们仰头，眸子倒映出魔网，没人能保持平静。 “各位！”李会长拔高了声调，“不要惊慌，我们并没有恶意，用这手段，也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打扰。 让我们可以安心交谈。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没错，这就是超凡的力量。 这座庄园早已经被救亡会的超凡者布置了魔法阵，这也是我召开这次聚会，邀请大家到来的原因。 呵，如果只是交易一些药剂，何必大费周章？” “你到底要干什么？救亡会？你说清楚！”一名同样订购了药剂的商人率先冷静下来，死死盯着他，说。 李会长微笑道： “徐总，你不是一直问我，从哪里搞到的药剂，背后倚靠的哪个国际势力吗？ 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 是的，帮我打通运输链的，就是欧洲的超凡组织，末日救亡会，而我，也有幸加入其中，成为了一名正式会员。” 救亡会！ 一些人露出迷茫的神情，也有一些人，眼神变化，明显知道这个组织，惊疑不定起来。 这些普通人并不清楚救亡会的底细，只知道，那的确是一个牵连很广的超凡势力。 “救亡会？那是什么玩意？” 人群中，戴着鸭舌帽，身材高挑的乔索索压低了声音咕哝。 她所知道的超凡组织，只有人教与殿堂，恩，加上网传的，几个大国的官方组织，其中并不包括末日救亡会。 “是遍布欧洲，很隐秘，成员包括很多富豪乃至王室的组织？”旁边，也有人提出类似的疑惑，并得到了解情况的朋友的解答。 “末日救亡会！” 庭院一角，四名学员脸色大变，他们是知道这个势力的，虽然了解不多就是…… 李会长看到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笑容愈盛： “而就在不久前，救亡会的核心成员安德森先生更从欧洲抵达蓉城，此刻，就在这里，今晚邀请各位前来，就是要给大家一个踏入超凡的机会！” 他话音抬高，豁然望向别墅方向。 继而，所有人都看到一团流光从建筑内飞来，如同一颗小型的流星，坠落在庭院中央。 这一幕无疑是绚丽的。 不少人发出惊呼，流光散去，显露出其间的几道人影。 他们每个人都披着深紫，偏黑的古怪斗篷，前襟上，绣着对开的复杂图案： 环形，内部为一座恢弘的哥特式神殿，蒙着绯红，神殿上方，一轮血月散发着妖异、瑰丽的光。 那是末日救亡会的标志。 “各位，欢迎来到本次聚会，我是末日救亡会核心成员安德森，你们可以称呼我a先生。 正如李会长所说，我这次来到华夏蓉城，目的是传播母神的信仰，也是给予陷入迷途于欺骗中的你们，一个逃离末日的机会。” 脸型立体，金发褐瞳的安德森倨傲的声音回荡全场，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 人群安静了下来。 乔索索一行人与四名学员神情都凝重起来。 超凡者。 而且……从出场的“特效”上看，实力恐怕不一般，当然……因为安德森也没有真正出手，所以，他们也看不透实力。 “特效”虽然华丽，但并不与实力挂钩。 只有苏宁眼神波动了下，通过对比，发现这人实力确实不弱，虽然比不上阎罗级，可也比一般驻守市区的中级混血种强了不少。 加上手段诡异，即便是他，也要认真对待。 “a先生……迷途？末日？”有人茫然，重复着这些词。 李会长神情肃穆起来，当即高声道： “是的！末日！在场的人，几乎都对超凡有所好奇，其中不少人，也都在接触相关的消息，这个我清楚，你们自己也都清楚。 怪物出现以来，世界危机频频出现，光是这这个月，东京险些毁灭，国内，长安市数百万人也几乎一夜死绝！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你们觉得，人类次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如今的危机只是末日到来的前奏，这一年来，放眼全球，怪物横行，死伤无数，世界各地，神秘事件井喷。 各国官方为了稳定人心，始终在隐瞒形势的危急。 可在真正的上层圈子，那些政要、财阀、欧洲的王室……早已经知道，末日即将到来！” 末日论调！ 所有人神情变化，事实上，对于类似的说法，他们并不陌生，从打妖魔出现，有关于末日的传言就于各地横行。 只不过，官方始终将其当做谣言处理。 但相关思潮，在民间一直存在市场，不过，相同的话，在网络上，或者酒桌上说，与此刻，在魔法阵笼罩下说，效果截然不同。 对于绝大多数宾客来说，并不清楚救亡会与其余组织的区别。 只知道，那是个世界级组织，且成员非富即贵。 而这无疑，为李会长的说法添了许多可信度。 然而，人们终究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说服。 “一派胡言！”一个客人大声道： “末日论早被批倒骂臭了，完全是骗人的把戏，怪物的确有，可我们也有自己的超凡者，殿堂的高手遍布全国，更不要说，还有人教！ 人类的力量越来越强，怪物迟早会被消灭，大不了持续一些年，末日言论非蠢既坏！” “世人多愚昧。”披着血月神殿斗篷的安德森望过来，眼神淡漠： “所以才要我们来拯救。 只有无知者，才会怀有如此愚钝的想法，在世界各地，我们吸收了太多比你们更成功，地位更高的成员。 难道，你觉得，他们都不如你看得清？”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开： “殿堂？人教？也许在你们这些普通人眼中，他们很强大，可在伟大的神灵看来，他们，或你们，都只是一群无知、弱小的可怜虫。 好在，神灵宽仁，愿意张开权柄，于末日来临时，接引祂的信徒去往祂的国……” 魔网内，安德森不疾不徐地，以神棍的语调叙述着。 与此同时，在那充满了蛊惑意味的声音中，丝丝缕缕的黑气自魔网飘落下来。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虚幻，原本躁动，紧张的人们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双目有些失神。 在他们的耳中，安德森的话语变得空灵而神秘，如同未知存在的呓语，带着宗教般神圣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李会长以及他的家人，亲信，则露出笑容来。 作为最早一批，被安德森亲自拉入救亡会的正式成员，他获得了神灵赐予的“超凡力量”，也牢牢与救亡会这个庞大的国际利益团体绑定。 并对于救亡会的组成有所了解。 知道，正常来讲，吸收普通成员是不会动用这种特殊手段的。 毕竟，这种方法要消耗很多珍贵的材料，对施法者的要求也很高，难以大量使用。 不过，华夏有些特殊。 殿堂布局很早，对救亡会渗透严防死守，加上人教频频出手，获得胜利，导致民众们信心空前，末日论很难传播开。 没办法复制在欧洲的传播过程，安德森在向他了解了情况后，决定付出大代价，布置法阵。 利用某种名为“神圣祷言”的神术，将信仰的种子灌进本地富商群体中。 被祷言影响的人，会发自内心地信仰母神。 而为了不引起殿堂的注意，安德森还“预言”了妖魔的出现，选择了今晚行动。 只要等神术完成，就可以在国内打开局面。 而作为功臣的李会长，也将成为救亡会蓉城分部的“教长”。 然而，就在神术效果开始显现时，突然，四道身影，同时从人群中跃出，还在半空，就已拔出短刀，朝安德森斩去！ “沸血！” 四名青训营学员同时燃烧体内血气，将力量提升到巅峰，他们虽然不大清楚法术效果，但却意识到，决不能任凭救亡会的人搞事。 今晚的事，比他们预想中，要严重了太多！ “不要留手，杀了他！”付胜刀斩的刹那，发出命令。 然而，安德森还没动，他身后那几名同样披着斗篷的超凡者就已拿出法杖，朝空中打出一团团灰浊的气。 噗。 刹那间，付胜等人的气血被浇灭了，人也被法术效果撞的倒飞出去，砸落在游泳池里，掀起大蓬水花。 “啊——” 这意外顿时令庭院中的宾客们从法术中醒来——祷言法术很脆弱，容易中断，不过，特可以随时重启。 “他们是什么人？”安德森表情难看。 泳池内，气血翻涌，受到反噬的四名学员爬上岸，忍受着身体疼痛，拔刀，喊道： “蓉城殿堂分部！” 哗，被惊醒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法术中断后，这些人重新恢复了清醒，回忆起刚才，心中惊恐，突然听到官方到来，不少人露出惊喜的神情。 “是青训营的学员，还不是正式的超凡者，不足为虑。”李会长一眼看出他们手中武器与正式灰风衣的不同： “也许是交易的事走漏了风声，这种事，一般由公安或者学员处理。” 付胜心中一跳，对宾客们大声道：“不用惊慌，我们的大部队马上抵达！” 他想吓唬对方。 突袭失败，他们已经明白，自己四人不是救亡会的对手，只能尝试拖延时间，诓骗对方。 安德森愣了下，旋即笑道：“你们在指望救援？可惜，现在蓉城的超凡者应该都在岷江守着妖魔，可没时间赶过来。” 陷阱！ 四人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对方早就知道了妖魔会出现，可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能，提前预见妖魔出现，从而召集聚会？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安德森挥手间，一团团浊气落下，化为阴影刺客，于人群惊恐的呼喊中，朝他们杀来。 攻击未至，四人就已浮现绝望。 作为学员，他们完全不是安德森的对手，差距之大，对方一道法术，就有可能杀死他们所有人。 “当众杀人？问过我们人教没有？！” 突然，另一侧人群中，乔索索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三声清越剑鸣。 正准备出手的苏宁一下顿住，脸色变得很奇怪。 乔索索、风林、火山三人瑜伽飞上半空。 两兄弟拦住黑雾刺客，戴着鸭舌帽的乔索索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小豹子，灵力注入长剑，向安德森杀来。 “挡住她！”安德森气恼之余，突然有些紧张，感觉事情有些失控。 人教？！ 人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是蓉城昨天突然冒出来那几个？ 这时候，不该也被吸引到岷江了吗？ 他身后那几名手下闻言，挥舞法杖，撑开法术屏障，将乔索索弹开。 后者一击失败，轻巧凌空转了个身，落在院内的路灯上。 手中细长的青光剑射出，叮叮当当，在她的意念驾驭下，疯狂朝法术屏障攻击。 火星四溅。 人群四散，刚绷紧的心却再次松缓了些，虽然没搞懂，为什么官方只来了几名学员，但人教到来，也是一样的。 经过长安事件，人教在国内的名望已经极高。 “人教来了！” “太好了。” “有救了。” 不少人面露惊喜。 因气血反噬，受伤的四名学员这会也朝后退去，没有强撑着参与战斗，看着前方与黑雾刺客作战的风林、火山，眼神诧异又茫然。 半蹲在灯柱上的乔索索感应到周围人期待的目光，挺了挺几乎看不出来的胸脯，战意昂扬。 虽然她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啥，但……反正干就完事了！ 这一刻，没法去岷江杀妖魔的沮丧一点不见。 她疯狂运转灵力，呼吸间，不知刺出了多少剑。 然而很快的，她的额头开始见汗。 为了追求攻击效果，她在极短的时间全力爆发，导致体内灵力下滑严重，然而，救亡会成员撑起的法术屏障却只是稍有黯淡。 内部，被保护起来的安德森安然无恙。 “轰！” “火山！” 突然，身后传来呼喊，乔索索扭头望去，赫然发现那几名黑雾刺客突然鹤合体，成为了一个高约两米的巨人。 如果邹方在这里，必然会一眼认出，这分明与长安梦境笼罩现实时，妖魔派出的攻击极为类似。 巨人手中黑雾化为镰刀，一击，火山就给轰飞了出去，撞在魔网上，然后跌落下来，死死握着长剑，踉跄无法动弹。 风林心急之下，一个疏忽，也被黑雾巨人斩飞，人在半空，吐出一口鲜血。 “风林、火山！” 乔索索大急，体内灵力消耗严重，想要赶过去，却又不敢停下攻击。 人群里，萝衣抓着一只烤的金黄的蛋糕在吃，仰头看着苏宁，小声说：“还不动手吗？” “差不多了。”苏宁面无表情地望着战局，说道，忽然横向走出几步。 …… 灯柱上，乔索索力量逐渐逼近警戒线。 屏障后，安德森露出笑容，转而操控黑雾巨人折身，高高扬起镰刀，朝乔索索斩落： “我还以为真来了什么厉害人物，人教？就这点本事？” 乔索索心中警兆升起，猛地将长剑收回，身体向后纵跃，避开黑雾镰刀，那根巨大的灯柱则被齐齐切断。 连带着她一起，朝人群跌落。 “闪开！” 人们惊恐四散，朝远处逃离。 乔索索浑身无力，跌落间看向人群，一怔。 只见，退散的人群中，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逆着人流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吃着蛋糕，一脸淡定的小姑娘。 下一秒，那个年轻人忽然抬手，准确地将她接住。 “谢谢。”乔索索下意识说，然后就看到，自己被一条淡金色的绳索结结实实，捆绑了起来。 乔索索：“？？” 苏宁将她随手丢给萝衣，迈步上前，对冲过来，试图救援的付胜等四名学员命令道： “学员立即撤离！” 付胜等人愣住，先是茫然了下，旋即认出，这分明是下午时候，公交车上那个搭话的年轻人，还有小姑娘。 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吗？ 为什么这样冷静？ 一点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惊慌和恐惧？ 并且用这种语气命令他们？ 他是谁？ 他以为自己是谁？ “应该撤离的你们！”叫做齐瑶的女声恼怒吼道：“这不是普通人能掺和的事，更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 她觉得面前这人疯了。 只有付胜意识到不对劲，却只见苏宁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旋即，朝别墅大门外说道： “蓉城殿堂听令，破阵，抓人！” 呼啦啦。 深紫色魔网外，数辆车子开着大灯冲来，一道道穿着灰风衣，手持战刀的身影纵身跃起，刀劈魔网。 “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抓捕非法超凡者，闲人退避!(万更求订阅) 蓉城殿堂！ 此刻，当庭院中的人们透过魔网，看到赶来的，大批身穿灰色风衣的官方超凡者，心中过山车般的情绪，终于落地。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他们经历了一轮轮的惊喜与恐惧。 起先，是自称殿堂的四人出现，人们激动起来，旋即却被指出，只是几名学员。 随后，自称人教的高手高调入场，让人重燃希望，可很快，他们也败落下来。 情绪的每次起伏，都令人的心脏绷紧又松缓。 如今，真正的官方大部队抵达，人们终于意识到，此局已解。 心情松缓下来的许多人后知后觉，望向发出命令的苏宁。 “你你你……” 四名学员同样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年轻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命令……他竟能调遣自家分部……他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官方的大人物？ 肯定是的吧，否则没道理如此。 叫做齐瑶的女生傻傻地愣在当场。 脑海中回荡着下午车上的一幕幕，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话，以及刚才那句，展现的态度，羞愧的恨不得原地爆炸。 不是对方能掺和的事？ 这话应该说给他们四个才对！ 方林与孙明翰也是脸色变幻，不知道该惊喜，还是后悔。 此前，他们还曾一脸骄傲地俯视对方……现在回想，当时，对方大概是用玩闹的心情与他们“演戏”吧？ 羞愧！ 尴尬！ 无地自容！ 地上，给萝衣牵着，被捆仙索绑的粽子一样的乔索索养着头，小麦色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心中飘满了感叹号。 殿堂？ 灰风衣们为啥会来到这？ 这俩人难道是官方的高手？ 自己……是被官方俘虏了？ 想到这，她一个激灵，挣扎起来： “喂，你……唔。”刚喊出半句，就给旁边的萝衣随手用蛋糕塞住了嘴巴。 “别吵。”萝衣板着小脸说。 乔索索：“呜呜！” 庭院中央，当看到大群灰风衣抵达，鼓荡血气劈砍过来，魔网剧烈的闪烁、抖动起来，安德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股惊怒与不解的情绪喷涌出来，生出与乔索索类似的疑惑。 殿堂主力？！ 怎么会来到这里？此刻，他们不该在岷江对付他召唤来的妖魔吗？这个下达命令的青年又是什么身份？ 无数疑惑闪过，然而，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想，心中的怒火涌上心头，他不再理会其他人，操控黑雾巨人，挥舞镰刀，朝苏宁头上斩落！ 他要杀了这个人！ “呜！唔！”乔索索看到这一幕，焦急吼道。 “小心！”四名学员也回过神来，本能喊道，苏宁却只是平静地抬起拳头，没有拔出兵器，只运转灵力，以紫绶仙衣包裹手臂，一拳砸出！ “轰！” 拳与镰刀相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强烈的风压向四周扩散，游泳池中，炸开一团团水花。 吹得人们下意识眯起了眼。 继而，于众目睽睽下，那连续击飞“乔索索三人组”的黑雾巨镰片片崩解！ 苏宁拳势不减，溯沿而上，巨人手臂也垮塌，碎裂！ 安德森惊怒交加，只是一次碰撞，他就清楚意识到，自己绝不是苏宁的对手，果断操控巨人抛掉兵器，化作一团黑雾。 卷起自己，化作一阵黑风，朝空中遁去。 逃了！ 那个末日救亡会的，不可一世的a先生竟然逃了？！ 只是一拳？ 四名学员，乔索索，乃至远处刚爬起来的风林、火山来两兄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心中对苏宁的实力有了新的判断。 “阎罗！难道是阎罗级别？！”他们心中本能的，用已知的，最强的人物做对比。 虽然，他们没人知道，阎罗到底有多强。 “砰！” 这时候，在蓉城灰风衣们的攻击下，本就不算坚实的魔网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破碎开，内外隔绝解除！ “所有人蹲下！”灰风衣大吼，人们本能地蹲在地上，显露出那些被安德森抛下，朝着四面八方分头逃窜的救亡会成员。 苏宁的声音响起：“我去追天上的，你们抓捕其余人！” “是！”领头的灰风衣应声回答。 继而，吃饱喝足的萝衣蓦然恢复苍龙本体，不过，它的龙躯表面，却荡开一层层星光，遮掩住它的存在。 隐身！ 在龙族法术作用下，庭院中这些人，并没有看到苍龙本体，最多是发现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突然消失了。 而开启望气术的苏宁则是反手拎起乔索索，纵身一跃，踩在苍龙躯体上，朝着夜空中，安德森逃走的方向追去！ 飞走了！ 自己一方的高手，也能飞行！ 看到这一幕，蹲在庭院中的人们怔然失神。 角落，风林与火山在灰风衣闯入的瞬间，就躲进了暗处，而被救亡会成员吸引了注意力的殿堂超凡者也没有注意到到两人。 “糟了，索索给那人抓走了！”风林用手擦了下嘴角的鲜血，脸色难看。 “怎么办？”火山焦急问道。 风林跺了跺脚，咬牙，说：“追不上了，回去！找乔恩、吴怡他们商量！” “好。” 两人强忍伤势，跃出院墙，遁入黑暗。 …… 庭院中，灰风衣分成数只队伍，分别去捉拿逃走的救亡会成员，同时，留下一支队伍处理现场。 “教官！”付胜四人叫了一声，一名负责青训营训练的灰风衣走来，有些吃惊：“你们怎么在这里？” 付胜苦笑：“任务……算了，回去再说，有几个人不能放走！” 他飞快将李会长，以及几个订购了药剂了商人名字念了一遍。 灰风衣们没多问，果断开始抓人。 这些人可要比救亡会的好抓了太多，几乎没难度。 看到任务目标落网，四名学员才终于松了口气，齐瑶好奇问道： “教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该在岷江吗？刚才飞走的那位……是什么人？” 教官解释道： “上级临时抽调了其他城市的兄弟去岷江，对付妖魔，我们过来配合特殊顾问行动，今晚的一切调配和安排，都是他来指挥的。” “特殊顾问？”四名学员面面相觑：“比阎罗怎么样？” 教官笑笑：“阎罗有很多，可顾问只有一位，你们说呢？” 四人怔住，相顾无言。 …… 与此同时，别墅外的山林中，安德森与苏宁一前一后，逃窜、追赶着。 苏宁在脱离人群视线后，便将乔索索丢尽了灰雾空间，依仗望气术，牢牢锁定安德森的位置，骑乘萝衣追击。 对于这名救亡会成员竟然会飞行，他是很惊讶的。 要知道，即便是他，目前也只能靠萝衣。 而放眼殿堂内部，除了觉醒了飞行异能的少数幸运儿，包括吕凤山、白起等阎罗在内的超凡者，也都没这个能力。 “果然是有依仗的，怪不得赶深入国内，应该是觉得即便败露，也逃得掉，”苏宁冷笑： “想的倒不错，萝衣，咬死了，别追丢了。” “知道。”萝衣摆动尾巴，卷起风浪，再次加速，下方林木麦浪般摇摆。 前方。 驾驭黑雾飞行的安德森亡魂大冒，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击者，双眼发红。 筹谋已久，耗费了不少代价谋划的行动一朝落空，非但目标未达到，自己与其他手下也陷入被动境地。 这让他愤怒不已。 恨不得将苏宁这个“罪魁祸首”杀死泄愤，可偏生，双方实力差距又不允许。 “该死！他到底是谁？哪里来的怪物？竟然有飞行能力！” 与苏宁猜测的类似，安德森敢于入境，很大程度，是依仗着飞行能力，即便遇上阎罗级高手，也有自信逃掉。 可却没成想，遇到了苏宁。 庭院中的一幕，完全将他的思路误导了，一边飞，一边回忆着情报中，华夏阎罗的资料，却完全没法对上号。 这让他愈发恐惧。 全力催动黑雾奔袭，有些慌不择路，两人很快穿过郊外山林，来到了公路上。 下方，是一辆辆货车，远处，是繁华的城市。 他想了想，试图朝市区飞过去，并很快引起了下方行人的注意。 “卧槽，有人在天上飞！”街上，一个路过的大爷骇然。 引起周围人注意。 “人？真的是人？” “不是无人机吧……” “是人！真人！超凡者！绝对是超凡者！” 行人们激动议论，鉴于国内殿堂与人教的好名声，没人躲藏，也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感。 苏宁却是眼镜微微眯起，意识到安德森想要遁入市区躲藏，借助市民掩护。 他右手朝空气一抓，手腕微坠，自虚空中拔出麒麟点金矛。 二话不说，一矛射出。 “轰！” 点金矛发出破空声，如同炸雷，前方正试图降落的安德森脸色大变，本能地重新拉起高度，堪堪躲开短矛。 继而，就听身后苏宁沉声吐气，用灵力裹着声音，舌绽春雷般道： “抓捕非法入境超凡者！闲人退避！！” 声如炸雷，于城市上空回荡。 刹那间，街上的行人们纷纷朝最近的建筑躲藏起来，飞出的短矛也嗡鸣震颤，自行返回。 “非法超凡？” “抓人了！” “好厉害……” 人们躲在建筑内，兀自兴奋议论，还有人试图抓拍。 安德森怒极，折身，朝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飞去，结果还没等接近，心头强烈的危险感涌现，点金矛嗡鸣震颤声再现！ “fuck！！”他怒骂一声，无奈放弃。 大楼内，站在窗前的社畜们茫然地看着一个人飞近，又远离。 继而，一根黝黑的短矛凌空射来，却于窗前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重新奔回夜空，被一名凌空站立的青年抓住，同样的话语雷鸣般响起： “抓捕非法……闲人退避！” 楼内，大群社畜后知后觉，望着双方远去，怔怔失神，继而哗然。 于是，蓉城上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下方灯火灿烂，车流如梭，高楼大厦四方林立。 高空中，安德森不断试图降落，却都被点金矛逼退，苏宁“闲人退避”的声音也传遍了一片片城区，引得无数人瞩目。 终于，安德森绝望，放弃想法，转而重新朝郊外飞去，萝衣摆动龙躯跟随，咬着牙，一股飙车的劲头。 “你行不行啊，追了这么半天，还没追上，你可是龙啊，怎么飞的还没一个人快，”苏宁掂量着点金矛，有些无语地说： “是不是吃的太多，疏于锻炼，你胖了，所以才飞不快的。唉，白吃那么多东西了，我养个蛐蛐都蹦的比你快……” “苏！宁！”萝衣一听这话，气的嗷嗷叫，扭头想咬他，却死活够不着。 “你看你急了！被我说中了吧，飞的还不如鸽子快。”苏宁继续刺激她。 “啊啊啊啊啊！！”萝衣怒了：“我比鸽子快！” 说着，她尾巴“啪”地绷直，苍龙体表，一缕缕黑火流淌，于龙尾处，喷出一条长长的“尾焰”。 整个龙轰然加速，双方距离疾速拉近。 前方，长久的超速度飞行，魔力下降严重的安德森突觉不安，扭头一望，亡魂大冒，险些掉下去。 在他的视野中，身后的苏宁站在半空，衣袍于狂风中猎猎抖动，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悠然自得，完全没有半点疲惫。 就仿佛……压根不是他自己在飞一样…… “他都不累的吗？”安德森绝望，生出这个念头来，在他看来，苏宁即便比自己强，但也不至于差距太大。 自己拼一拼，是有机会逃掉的。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飞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累成这般模样，而身后那人，竟然还气定神闲……这说明，双方的实力差距比他预想中更大。 “难道，他是故意一直不追上我，想看看，我还有没有同伙？从而一网打尽？” 安德森忽然觉得自己看穿了苏宁的意图，心中的愤怒，化为了绝望的悲苦。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念及此，这名救亡会核心成员不再逃离，猛地停了下来。 凌空，驾驭黑雾站定，扭头回望苏宁，举起手中法杖，试图做殊死一搏。 “不跑了？”苏宁心中一动，让萝衣在与对方相距百米的距离停下。 这时候，他才发觉，双方一番追逃，已经到了一片湖泊上空，下方，是大片的绿树与湖泊。 他并不知道，两人脚下的，赫然是十陵森林公园。 下方的湖泊，便是青龙湖。 “看来，你放弃逃跑了。”苏宁冷声说着，握着点金矛的手用力了几分。 安德森大口喘着气，汗水滴落，气息虚浮，半个身体淹没在黑雾中，那模样，就如同架着一片浊云。 闻言，他终于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苏宁，正要开口，询问他的身份，突然，落在点金矛上的目光一顿，脱口道： “人教！！你是，人教代行使！！？” 苏宁并不意外，笑呵呵道：“才发现？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呢。” 东京与地宫探索事件后，点金矛已经成了人教代行使的标志。 而安德森虽然一直被点金矛逼退，但他一直在拼命逃窜，没有时间仔细观察。 思维又被引导去了错误的方向，因此，也直到此刻，才醒悟过来。 面前的人，并非殿堂阎罗，而是人教强者！ 至于苏宁号令灰风衣的一幕……考虑到传言中，人教与殿堂达成合作的消息，也就说得通了。 他甚至更深地想了一层，当时，庭院里那三名“人教”成员，恐怕也是对方带来的，目的，也许是拿他们“练兵”…… 甚至于，考虑到宴会召开前一天，蓉城出现的人教踪迹。 也许，人教早已经知道自己在蓉城，早知道，自己要控制蓉城商界名流，因此，才提前率队抵达…… 是了！ 肯定是这样！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和？ 蓉城突然出现人教踪迹？代行使出现在宴会现场？灰风衣提前布局？ 这一刻，安德森明悟了，脑海中的线索，串联起来，真相浮出，一切疑问，都有了答案。 可笑，自己竟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吗？”安德森神情复杂地说道。 “？？”苏宁心头浮现出两个问号，旋即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宁错脑补时候会呈现的神态。 我又被脑补了吗？ 你是不是想多了……他很想问一句，却听安德森惨笑道： “栽在人教代行使手里，不冤！ 不过，你想让我带你找到其他同伴？呵呵，绝无可能！ 我可不是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不……”苏宁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突然，就看到安德森双手持握法杖，将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刺入，鲜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他开始诵念起呓语般的咒文。 一股奇异的力量弥漫开来，安德森的鲜血自体内涌出，于半空，逐渐描绘出一轮血月。 继而，血月中，伴随着唱诗般的神圣歌声，一张模糊的面孔显露出来。 五官模糊，没有眉毛，眼眸紧闭。 类似的形象，苏宁曾于施耐德利用水晶球祈祷时看到过，知道，那是救亡会所信仰的母神。 下一秒，那“人脸”突然剧烈波动，尝试撑开双眼。 苏宁心头一缕惊悸升起，手中点金矛呼啸掷出！ “轰！” 短矛突破音障，百米距离，瞬息即至！ 准确地集中了虚幻人脸的眉心。 “咔嚓！” 如同镜子破碎，蛛网般的裂纹自点金矛尖的位置扩散开，那双虚幻的眸，撑开了一半，便崩散了。 安德森的尸体，连带法杖一起，爆炸成一团血污和碎屑，朝青龙湖坠落下去。 一枚徽章，则从血雾中弹跳出来，被萝衣张嘴吸了过来。 苏宁则定定站在半空，汗毛倒竖，心中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徐徐散去。 就在刚才，那所谓“母神”的眼眸撑开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悲伤险些冲垮他的心灵。 令他陷入疯狂。 ———— 六月最后一天了，还有月票忘记投的，可以动动小手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代行使是我师叔(月末求票) 半晌，苏宁徐徐吐气，心头的惊悸散去，抬起头，望了眼天穹上的月亮，有些出神。 “神灵……”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救亡会信仰的母神，但却是感受最深刻的一次。 安德森自杀，血祭换来的神灵窥视。 眼眸只撑开一半，就让苏宁险些心神失守。 “好厉害的东西，他们到底信仰了个什么？仙级妖魔？”苏宁思索，却全无头绪。 救亡会隐藏的极深，且扎根欧洲，苏宁目前还没法去探究。 但他已经预感到，那虚幻的脸孔所代表的，绝对是无比恐怖的存在。 我还是不够强啊……苏宁心中凛然，以望气术四下看去，确定安德森已经炸成了渣渣，没有逃离或者重生的可能，略有些惋惜。 他还想亲手终结这邪教徒来着。 “对了，遗物，这家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不会都给炸成灰了吧？”苏宁突然醒悟。 萝衣神情萎靡地吐出一样物品，说：“只剩下这个。” 徽章？ 苏宁用手接过，发觉赫然是个金属徽章，圆形，银圈。 正面，是血月神殿图案。 背面，则是安德森原名的签名。 “难道是救亡会核心成员的身份牌？”苏宁回忆。 他接触过的救亡会成员，施耐德，以及被宁错与雪莉联手击杀的调查员都没这东西。 回国时，邮轮上杀死的超凡者，因为死在了海里，所以不确定是否有。 反复观察，并未察觉异常，当苏宁尝试渡入灵力时，却感觉到，徽章内传来一股阻力，似在阻止他的侵入。 “搞不懂，先收起来，以后再研究。”苏宁不再试探，将其收起，拍了拍萝衣：“走，找个僻静处。” 他没忘记，灰雾空间里还绑着个“人教成员”。 …… 与此同时，欧洲，某座隐秘城市内。 高耸的哥特式教堂林立，古旧，斑驳，神圣，威严。 天空中，一轮巨大的，遮住半个天空的血月高悬，令人望而生畏。 城市广场上，一名名披着紫色，仿神职人员长袍的救亡会成员或单独，或结伴行走。 忽然，广场上最高的那座教堂上的大钟响起：噹！噹！噹！ 紫袍人们纷纷望过去，一人双手交叠，按在胸前：“一名同伴离开了我们，归于神的国，我们祝愿他。” “祝愿他。” “祝愿他。” 一名，又一名成员做出类似的手势，垂首默哀，念诵着。 做完仪式，他们走向主教堂，问道：“是谁死了？” “安德森，”教堂里，有声音传出来：“按照日程，他应该丧命于华夏蓉城。” 人们质疑：“殿堂？他们怎么能抓得住安德森？” “你们该看看新闻了，”教堂里的声音道：“蓉城同样出现了人教踪迹。” 众人沉默。 又是人教吗？ …… 岷江。 夜空下，江水滚滚。 某处岸边，一场战斗刚结束。 由于预警及时，人员撤离较早，这头二级妖魔从出现，到被众人合力围杀，都没有伤到任何普通人，连建筑物，都没机会破坏。 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击杀。 江水上，一男一女御剑掠过水面，坠落在对岸，扭头望着远处战场灯火。 叫做乔恩的青年吐了口气，说道： “这次行动的灰风衣，有些面生，感觉不像是蓉城本地的。” 气质文静，黑发披肩的吴怡说道： “是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索索那边顺利不。” 乔恩笑道：“以他们三个的实力，控制一起走私案，不会有问题的。” “恩。”吴怡眉头舒展，点头。 两人朝停在岸边的轿车走去——以他们的修为，即便掌握法器长剑，也只能做到短距离飞行。 然而，就在两人靠近时，忽然，汽车另一侧，绕出来一道人影： “两位，迟某等待多时了。” “噌！” “噌！” 乔恩、吴怡同时拔剑，警惕望去：“你是什么人？！” 继而，就看到黑暗中，一个梳着泡面头，圆脸，戴着圆框眼镜，艺术生打扮的青年走出。 下巴微微抬起，傲然道：“守夜人，迟秋。” 两人皱眉：“守夜人？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没听过这个组织。 迟秋姿态一顿，眯着眼睛： “好狂傲的话，在魔都时，你们的代行使者都对我毕恭毕敬，长安时，人教左使与我相谈甚欢，却没想到，蓉城人教，竟如此不把我守夜人放在眼里！” 他怒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乔恩愣了下，感觉这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你说，你认识人教代行使？！” 他们是知道“代行使”的。 恩，从前几天网传的“宇宙暗面”截图上得知的。 宁错传播的时候，为了避免刺激到各方势力，将发言者的名字和组织打了马赛克，但截图中的内容多次提及到“代行使者”这个称号。 似乎是坐镇魔都的人教高手。 迟秋负手，傲然道：“当然，我前不久，曾拜访过他，有过一面之缘。” 乔恩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突然手机震动，是风林打开的电话。 他看了迟秋一眼，有些犹豫。 迟秋呵了一声：“尽管接，迟某不屑偷听。” 乔恩摸不准他的来历，谨慎退出几步：“喂？你们那边事情结束了吗？” 片刻后，他神情骤变。 …… 魔都，水央宫，望气楼八卦台上。 几张小桌拼凑成了大桌，楼檐四角垂挂明灯，一群人围坐着，享受着桌上堆满了的美食。 苏宁出差，宁错主持对吕家祖孙加入的欢迎活动，就连不用吃东西的邹方等守卫也给叫了上来，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气氛热烈。 少年吕青脸色通红，激动喜悦。 他原本，还担心人教里等级森严，尊卑有序，自己这个新人，将处于组织底层。 然而，真实情况却令他惊喜又感动。 所有成员都平易近人，对他表示欢迎，就连两位据说活了上千年的“前辈”，也全然没有架子，让他有种融入大家庭的温暖。 “也不知道前辈他们这会在干嘛。”雪莉盘腿坐在桌旁，双手捧着只磨砂杯子，喝着啤酒，大发感慨。 “大概在休息吧，航班的话，抵达蓉城都快傍晚了，想要做什么，时间也不宽裕。” 宁错用纸巾擦着嘴角，分析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亮起，是同学群里发来一段段的视频： “蓉城出事了，两名超凡者在城市上空飞行追逐，简直帅炸了。” 宁错柳眉竖起，给“蓉城”两个字戳中神经，忙点开，就看到，从不同视角拍摄的，高空追逐战的画面。 不少还带着水印，应该是从网上扒下来的。 视频中，一片喧嚣，影像模糊，最清晰的是一幕从楼内向外拍摄的，一个架着黑雾的人被一根短矛逼退，继而，天空回荡雷鸣般的警告： “抓捕……闲人退避！” 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那惊鸿一瞥的点金矛，宁错立即认出，那是苏宁。 是他？ 他在追赶什么人？ 非法入境超凡？ 在市区上演追逐战？ 他分明才离开几个小时啊。 “难道……这也是苏宁的目的之一？他早知道，蓉城会出事？”宁错攥着手机，表情呆萌地发散思维。 “宁宁，喝酒哇。”雪莉霞飞双颊，脸蛋晕上两朵红云，眼神迷离地拉她。 宁错惊醒，将视频播放给成员们看，其余人还好，只是惊讶，刚加入的吕青与吕和则是瞠目结舌。 尤其是少年吕青，激动又向往： 难以想象，上午时候和颜悦色，送给他小芭蕉扇的前辈，几个小时后，就已于蓉城大杀四方。 …… 蓉城，十陵森林公园外，某条公路上，萝衣变化成人形，疲倦的眼皮打架，哈欠连天： “苏宁，我要睡觉。” 飞行消耗的气力很大。 “好。”苏宁笑呵呵，手一拍，灰雾弥漫，木门显现出来，领着萝衣推门，进入灰雾空间。 萝衣困得不行，整个人飘着就朝开灵殿里的龙床飞去，准备狠狠睡一场。 苏宁则走向草地，扔着那自称人教的女孩的地点，却发现，草地上一片空旷，不见人影。 “人哪去了？” 他疑惑四望，就看到远处，牵牛花藤遮蔽的墙根底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 他悄无声息走过去，贴近一看，赫然发现，女孩正半跪半趴在地上，咬着牙，用意念操控那柄青光剑一点点切割捆仙索…… “嗤嗤嗤……” 长剑与捆仙索摩擦，发出细细的声响。 “忙着呢？能割开吗？”苏宁啧啧称奇，招呼道。 “我特么这不试呢吗？”乔索索下意识回答。 说完，整个人愣住，豁然扭头，等看到似笑非笑的苏宁，妈呀一声，一个鲤鱼打挺，靠在墙角，手里的青光剑倏然朝苏宁刺来。 苏宁呵呵一笑，右手一抓，握住剑刃，紫绶仙衣化作了手套俨然不是几乎没多少灵力支撑的长剑能划破的。 苏宁随手，将长剑朝远处丢去，“嗤”的一声，刺入泥土，脸色沉了下来： “性子还挺野。” 乔索索大惊失色，瑟缩在墙角，两条腿疯狂乱蹬，大叫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人教的！人教代行使是我师叔，你敢碰我，吃不了兜着走！！” 苏宁：？？？ 第一百七十章 苏宁:人教代行使，拜会剑阁前辈 灰雾空间内，戴着鸭舌帽，小豹子一样的女孩看到苏宁发愣，眼睛亮了下，以为这话有了效果，乘胜追击： “所以你知道厉害了吧，还不赶紧放了我！” 苏宁没接这货的异想天开，神情古怪道：“你说，人教代行使是你……师叔？” “是啊！”乔索索理直气壮。 苏宁当时就无语了，心说你这说谎脸不红，气不喘的吗？ 自己啥时候多了个师侄女？ 看她这副神态，但凡换一个人，恐怕都要给忽悠住，然而站在在她面前的是正主啊。 “代行使”这个名号，压根就是他拍脑袋编造的。 即是说，假使蓉城人教真的与“正宗”有传承上的联系，对方也不可能知道的“代行使”是什么，从而论出什么辈分来。 所以，苏宁百分百确定，这姑娘就是在胡扯。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乔索索靠在墙角，目光从鸭舌帽檐下溜出来，偷瞄他：“朝廷鹰犬喽。” “……你们就是这样看待官方的？” 苏宁笑了，觉得这捡来的侄女有点意思。 显然，明云别墅事件后，她与安德森一样，将自己当做了殿堂的高手，苏宁也没有纠正，顺势问道。 同时，他也开始仔细观察对方。 恩，小麦色的皮肤，脸很小，胸很平，眼珠子骨碌碌转，一脸警惕的样子，望气术下，灵力反应不强，战力大部分依靠那柄剑。 恩，能带人飞行的剑，法器无疑。 说起来，他上次目睹“御剑”还是在东京。 不过宫本家的“御剑术”明显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追求绝对的速度，剑薄且小，主远程杀伐。 而蓉城这些人，在这方面不如宫本家，可却可以带人飞……就很棒。 “不然呢？趁我不备，把我绑到这个不知道什么的鬼地方，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而且……你绑也就绑了，还用的龟甲缚！ 你想要什么好话？ 朝廷鹰犬，鹰犬，犬！” 小麦色肌肤的女孩大声嚷嚷道： “你这是非法监禁知道不？你是官方哎，你这是知法犯法。” 苏宁给这货吵得脑壳疼，脸色一沉，说：“现在是我审问你，姓名？” “呵。” “别逼我翻你手机，直接找技术部同志破解掉。”苏宁说，“姓名？” “乔索索。” “性别？” “……？？” “看什么，性别？”苏宁故意道。 “你玩我是吧？”乔索索觉得心灵受到了伤害：“咱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苏宁笑道：“我只是对你们这伙人好奇而已。” 乔索索委屈：“我说了啊，我来自人教，意外得知这边有走私，我们就过来打击犯罪，帮你们点忙，非但不领情，还抓我。” 苏宁慢悠悠道：“是不是人教，还要验证过才知道，说吧，你们的据点在哪里？我要和你们的头领见一面。” 乔索索闻言，反而不紧张了，说：“你确定要见我师父？我可提醒你，他可是活了几百年的古人。” 苏宁心中一动，嘲笑道：“你觉得我会信？” 乔索索斜眼看他：“你若是不信，我带你过去就是。” 她也看出来了，面前这个“灰风衣”并没有恶意，而只要到了自家驻地，见到哥哥和师父，她自然可以脱困。 “好。”苏宁笑笑，虽然绕了个弯子，但事情进展，远比预想中顺利，恩，感谢安德森…… 如果这货不搞事，还真没这么快拿到线索。 至于对方口中活了几百岁的“师父”……苏宁更是期待：是又一位苏醒的老成员吗？ 说定这事，苏宁当即翻出乔索索的手机，扫脸解开，并按照她的指引，给她的同伴拨了电话，说明情况。 灰雾空间没信号，还特意进出折腾了一趟。 这也是为了防止，那帮人急着救人，然后直接奔蓉城殿堂杀过去，恩，概率不大，但不得不放。 “你解开我，我现在就带你去。”乔索索通过电话，情绪也松缓了些。 苏宁冷冷一笑：“急什么？这么晚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明天再说。” 说完，他提起捆仙索，将便宜师侄女拉到古木下，绑在了树上，收走法器长剑。 旋即，于后者的亲切问候中离开了灰雾空间。 返回现实，周围是夜幕下的公路，苏宁拿出玉符，先行回复了宁错发来的询问，简单解释，旋即运转灵力，朝市区方向奔去。 好事做到底，他这个“特约顾问”还是要去确认下事件后续。 …… …… 与此同时，某座名为“怡水”的私人度假山庄里。 刚返回的乔恩放下手机，轻轻吐了口气，看向其他人： “是索索的电话，她目前安全，但是被殿堂那名高手收押在了某个地方，对方想要来我们的驻地，与我们见面，索索答应了。” 吴怡皱眉：“殿堂是什么意思？” 乔恩想了想：“说不好，也许只是单纯想要摸清楚我们的情况，又或许，对方与那一支人教联络过，想要确定我们的身份。” “那咱们怎么办？”留守基地的，叫做“夏猫”的文弱男生问，他身旁，风林与火山也看过来。 “等。”乔恩认真道：“那支人教能与官方达成联系，那我们没道理不行。 之前想着实力不够，先隐藏，现在索索给人抓去了，那就正面谈谈好了，不过我们的修为太低，压不住场面，还是要找师父。 正好，对方也有意前来，以师父的能力，即使发生冲突，也能救回索索。” “好。”几人点头。 “咳咳，那个……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我？”旁边，迟秋努力彰显存在感。 他也稀里糊涂，跟了过来。 “你说，你代表守夜人组织，想要与我们谈谈？”乔恩看向他，正色道： “那好，就请跟我们来吧，见见我们蓉城人教，真正的首领。” 既然殿堂的高手即将到来，他觉得，一个都见了，也不在乎再多见一个。 也可以说，从打他们昨天选择出现于公众视野时起，就已经做好了接见外人的准备。 “好！” 迟秋面露喜色，心说我可真是个天才，师姐交待的任务，这么快就有了突破： “人在哪？” “在我们‘真正’的驻地里，”乔恩咬字道，“一座，并不位于现实中的小世界。” 迟秋呵了一声，表示自己毫不惊讶，心中却酸涩起来…… 又是小世界，魔都都有一座了，蓉城还有……异空间啥时候变得这般不值钱了？ 不愧是世界级组织……与代行使谈笑风生的人物……五人见迟秋面不改色，暗暗佩服，吴怡手掌一拍。 空气震动，一扇石质大门浮现，众人推门而出，踏入另一座空间。 迟秋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好奇看去，只见夜幕下，前方竟是一座荒原。 荒原上，只有孤零零一座嶙峋、峥嵘的山峰。 棱角分明，屹立于世界中央，似要戳破天空。 “哦？有外人来啦。”众人刚踏入，就听到孤峰之上，有一道仿佛金属颤鸣的声音传来。 迟秋打了个寒颤，汗毛倒竖，有种被人扒光了的错觉。 一道剑光飞来，坠落众人眼前。 那是一道仿佛古代剑客打扮的身影： 高大，披着斗篷，遮蔽全身，头戴斗笠，垂下黑色的纱，罩住面部，不见真容。 “师父！”五人行礼。 …… 另外一边。 苏宁也以“特殊顾问”的身份重返殿堂分部，了解后续情况。 得知，李会长等商人已被抓获，审问出了部分口供，苏宁也借此确认了心中猜测。 在得知那种“洗脑”神术无法大规模使用后，松了口气。 至于其他几个逃走的成员，也悉数落网，或死或伤，不过暂时还没能审理出什么，苏宁也对审案兴趣缺缺。 末了，询问了下岷江情况，得知人教出现了一男一女，心中有数，旋即告辞离开，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恩，殿堂欠我的人情又多了一笔，真好。”苏宁自娱自乐想到。 出了殿堂，已经到了后半夜，苏宁没有熬夜前往，而是返回灰雾空间，在龙床上凑合睡了一觉。 乔索索没有再抗争，而是垂着头也睡着了，看得出，一番折腾，她也累的不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苏宁醒来，以御水术凝结水汽洗了脸，拎着俘虏返回现实，按照后者的指点，来到了“怡水”山庄。 …… “你们的驻地就在这？”清晨的阳光下，苏宁越过大门，走在空无一人的山庄里，扫过湖泊、假山、水池。 这种小山庄往往承接本地一些聚会活动，不大，全是人造景观，但空空荡荡的，似乎处于“非营业”状态。 “呵，当然不在这了。”乔索索上半身给捆着，跟在他身后行走，这时候得意道： “我们的驻地可不在地球，恩，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必须要我才能施法打开门户，外人没有权限，别说进去，连门你都找不到，给我松开，我带你进去。” 她叽里咕噜说着。 却见这个可恶的“朝廷鹰犬”站定不动，脸色变幻，一副又惊讶，又“果然如此”的模样，看的她一头雾水。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驻地在剑阁吧？”苏宁忽然问道。 正叽叽喳喳吵着要他松绑的乔索索如遭雷击，愕然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 顿了顿，恍然道：“你昨晚是不是记下号码，然后偷偷给我哥打电话了？他告诉你的？” 她觉得，肯定是苏宁背着她又做了什么，否则，没道理知道。 “果然啊……”苏宁了然点头，似笑非笑：“那我大概懂了。” “你懂了什么？快放开我啊！知道名字了不起啊，没有我，你也打不开剑阁的门，知道吧？你……”乔索索挣扎道。 然而下一秒，她的话就给掐在了喉咙里，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景象。 只见，苏宁翻手，似乎抓了件什么东西，朝空气一拍。 “砰！” 空气震动，波纹显现，一扇石质大门于空气析出，那是通往剑阁的门户。 乔索索张了张嘴，见了鬼一样，完全搞不懂，这个朝廷鹰犬怎么可能打开大门。 难道又是哥哥给的？ 不可能啊，那是只有师父才能赐予的权限…… 乔索索脑子一片浆糊，想要问，却又无从问起，整个人，稀里糊涂地，给苏宁牵着进入了剑阁小世界。 眨眼间，两人出现在清晨的荒原上，一轮红日照亮天地。 那唯一一座孤峰，反射出金属的寒光。 乔索索激动起来，将心中的疑惑抛在脑后，张嘴就要喊师父。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诉苦的准备，要和大家哭诉自己被恶人捆在树上，拴了一宿的悲惨经历，请师父为自己做主。 然而，念头刚起，她就愕然听到，身旁的苏宁面朝天地，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人教代行使，拜会剑阁前辈！”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行者登山，以剑压人(月初求票) “人教代行使，拜会剑阁前辈！” 苏宁的这句话含着一口灵力，声音极大，于清晨天地间回荡开，即便隔着极远，也能听到。 身后，被捆住上半身的乔索索茫然地看着他。 耳畔，一次次回荡着这句话，神情呆滞，仿佛被巨大的声音震住。 可实际上，真正令她流露出这副见了鬼的神情的，还是这句话的内容。 人教代行使…… 代行使…… 乔索索的阅读能力并没有问题，但她此刻，却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觉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或者，干脆听岔了。 眼前的“朝廷鹰犬”，怎么以“代行使”自称？ 这完全让她难以理解，可耳畔的话语却又那般分明。 “不……他肯定在胡说八道……是胡编的……人教代行使，怎么可能指挥调集蓉城殿堂？”乔索索心中疯狂自我暗示。 可是，她很快又回忆起两人接触后的一系列“古怪”。 比如，对方抓了自己，却没有提审到官方办事处，而是丢尽了一个类似小空间的地方。 比如，对方审问自己时，频频流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比如，对方击败黑雾巨人时，并未展露出灰风衣应有的血气……更未经允许，便叩开了剑阁大门…… 这些疑点，原本就存在，只是她没有往那方面想。 直到此刻，苏宁自爆身份，才重新浮现出来。 乔索索突然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抓捕自己的，不是官方，而是人教……自己还当着正主的面，谎称“师叔”…… “你你你……” 乔索索不敢相信地看向苏宁，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却只见苏宁笑笑，揶揄道： “乖侄女，叫一声师叔来听？” …… 远处，荒原，孤峰之上，散落着一座座斑驳古老的建筑物。 前方，是一片荒草萋萋的演武场。 此刻，当苏宁踏入，乔恩等人，便立即感应到，奔出来，继而，他们便听到了苏宁那句话语。 齐齐变色。 人教代行使？ 对方怎么会来？ 按照约定，这时候该到的，不该是绑架了索索的殿堂高手吗？ “师父……”乔恩忙看向身旁的古代剑客。 这里距离山脚很远，他们也只能看到山下是两个人，却没法看清脸孔。 “是索索。”古代剑客那带着金属颤音的嗓音响起：“有个人，带着索索来了。” 众人茫然不解，气质文静的女孩吴怡率先反应过来： “难道，带走索索的，不是殿堂的人？” 风林、火山两兄弟面面相觑，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迟先生，你是见过代行使的，山下的，是吗？”乔恩忽然看向迟秋，求证道。 后者此刻慌得一批，脑子里满是自己此前吹嘘的话，心虚地说： “太远了，我看不清。” 通过昨晚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蓉城这支人教，似乎与他了解的那一支，并不一样。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道： “咳咳，要不你们忙，我先回去？” 没人说话，沉默中，那古代剑客打扮的人声音响起： “你如何证明？” …… 山下，苏宁调戏完乔索索，听到那金属的颤音，低声道： “说话的，是你师父？那个活了几百年的古人？” 乔索索浑浑噩噩，讷讷点头。 苏宁得到答案，眯着眼睛，迎着灿灿晨光，看向孤峰，高声道： “前辈觉得，我该如何证明？” “剑阁传统，以剑论道，请道友登山！”孤峰上，金属嗓音传来。 苏宁吐气，没有吭声，而是牵着乔索索，径直往山上走。 他不知道什么叫剑阁传统，但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似乎，是要对自己进行某种验证，疑惑是“考验”，从而判断身份，实力。 而苏宁的表现，也将决定，见面后，双方的地位主次。 就如同他前往东京，收服御三家时一样，人教认不认他这个“正宗”，说到底，是要看他有无成为“正宗”的实力。 如果，他不够强，那同为人教传承，人家为什么要奉他为主？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 “师父。”山顶平台上，乔恩等人疑惑地看过去，就见披着斗笠的师父以手中剑鞘，轻轻撞了下地面。 继而，一道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力量自这座山峰的草木间升起，充盈，弥漫，编织于那唯一的山道上。 “是守山剑阵！”文弱男生夏猫惊讶。 “那是什么？”迟秋好奇问道。 乔恩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这座山峰上，布有一道剑阵，作为守山屏障，历代剑阁弟子，死后衣钵遍洒青峰，他们毕生修道，孕养的剑意则汇入剑阵，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无数年来，这些散碎的剑意如同蛛网，将山峰切割成无数个碎块。 虽然因为封闭了太多年，威力已经减弱了太多，太多，可那仍旧不是一般人能突破的。 你来时，师父将其关闭了，否则，你根本没法走上来。” 迟秋就有点不服气了，不过感应着下方，空气中似要割破一切的锋利气息，他咽了下口水，怂了。 他好像真的没法突破。 “那你们呢？能走多远？”他问道。 抱着肩膀的风林回答道：“山道台阶共九百九十九级，我们中最强的是乔恩，可他全力，也只能走到三百级。” 迟秋呵了一声，又骄傲了起来：“那看上去，也不难。” 风林幽幽道： “是么？乔恩能走那么远，是因为他本身就得到了剑阁真传，山上剑意对他的压力会大幅削弱，如果不是剑阁弟子，最多一百级。” 说话素来简洁的火山也忍不住解释道： “越往后，压力越大，不动用权限，即便是师父，也只能走到九百级。” 迟秋不说话了，通过接触，他已确定，那位剑客打扮的“剑王”前辈，是比殿堂阎罗还强的存在。 这种高手，都没法通关？ 那代行使怕是也不行吧？ …… 山下。 苏宁行走间，也在打量剑阁世界，面积竟不比水央宫差，只是，要荒凉了太多，那唯一的山峰，岩石裸露，间杂青木。 山上建筑与山脚，由一条千级石阶相连，两侧，是高耸的石壁。 剑阁峥嵘而崔嵬！ 苏宁莫名想起李太白这句诗，右脚，已迈上第一级石阶。 也就在这个刹那，突然，山中有微风袭来，吹的青木摇曳。 一片树叶卷起，无声无息，被切成无数细丝，缓缓飘落。 那是这古老台阶上，残存的“意”，勾动阵法灵力，凝成的攻击。 “是守山阵法。”后面，给拴着的乔索索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惊讶说道。 “哦？”苏宁问。 后者当即巴拉巴拉，将阵法的难度给描述了一番，末了道： “就算你很强，也走不上去的，想上去吗？简单，放了我，我请师父解开阵法带你上去啊，师父很宠我的。” 她有意识地“遗忘”了此前的尴尬。 “闭嘴。”苏宁说，然后迈步继续往上走去。 乔索索撇嘴：“自己想出丑，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宁没搭理她，拾阶迈步。 于是，一道道剑气切割了过来。 因为还在山脚，所以威力并不高，苏宁甚至没去抵抗，任凭其打在紫绶仙衣上，步伐稳健，登天而上。 乔索索眨眼，快步跟紧，躲在他身后，以苏宁为“墙”，挡住剑风。 一步、两步、三步。 一级、两级、三级。 这座山道极为陡峭，与地面呈近七十度，因此，只有千级台阶，却足够高耸，从远处看，登山的人，如同在绝壁上攀爬。 即便没有任何干扰，对体力也是巨大考验。 苏宁匀速走着，心想当初建造这座石阶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哦，对了，剑阁传人可以御剑……所以，这山道难道专门拿来刁难客人？ 苏宁念头飘飞，速度却没有半点减慢，即便迎面而来的剑气越来越强，然而，人皇经催动下，灵力滚滚灌入仙衣，怡然不惧。 …… “马上二百级了。”山上，众人站在平台边，往下看，仿佛俯视深渊，文静女孩吴怡目测距离，说道。 “他好像根本没有抵挡，阵法不会失效了吧。”文弱男孩夏猫说。 “咦，他停下了。”风林提醒。 众人忙看去，发现，那始终匀速前行的身影，果然停了下来。 “这就走不下去了吗？代行使不至于这么弱吧。”风林诧异。 “不是他要停，”众人七嘴八舌议论间，带着斗笠的剑客说道：“是索索，她走不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 “你有五分钟时间休息。”苏宁看着身后，一副无赖模样，坐在地上蹬腿的侄女，无奈道。 乔索索大口喘气，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她昨晚就几乎耗尽了灵力，又没怎么恢复，身体素质虽比普通人强，但山势太陡。 加上，即便苏宁替她挡下了几乎99%的压力，可终究还是会有一点蔓延到身后，所以，是真累了。 苏宁看着她呼呼喘气的狼狈样子，想了想，说： “等下你注意跟着我走。” 乔索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废话，我不一直跟着你呢嘛？ …… 五分钟后。 再次启程，乔索索突然就明白了苏宁那句话的含义。 因为，这一次，他突然换了前进的方式。 不再是硬顶着剑气登山，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感应着什么，每一次迈步，也不再是匀速，而是时快时慢，忽左忽右。 乔索索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狠狠吃了几道剑气，疼的龇牙咧嘴，这才意识到，要完全跟随苏宁的节奏来。 果然，当她开始紧随苏宁步伐，剑阵的压力突然不见了，分明越走越高，可她感受到的压力，竟然比先前还弱。 “他在避开剑气？怎么做到的？！”乔索索心绪剧烈波动，满脸的难以置信，将疑惑问出。 苏宁没有转身，平静说道：“凭感觉。” 乔索索一脸的不信。 却不知道，苏宁真的是在凭借感觉行走。 长安血战后，他从点金矛中获得了古老的战斗经验，其赐予了他不俗的战斗本能，以及对危险的预感。 此刻，当他闭上眼睛，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将其交给本能，当剑气袭来，危险预感便驱使他进行躲避。 这当然并不完美，但配合紫绶仙衣的防御，却要比前面受到的攻击更少。 将身体交由本能后，苏宁的精神龟缩在脑中一角，默默维持着对人皇经的运转，如同计算机，反复检查全身各处。 这样走，并不单纯是为了帮便宜侄女减轻压力，更是为了节省灵力消耗，他已经发现，这阵法确实很强。 “按照这个增长，我想上去还真有点麻烦，恩，要不要动用剑阁令？这东西也许能帮忙。 不……最好不要。 想要让对方服气，用这种手段适得其反，我的目的并不是通关，而是展现出足够的力量，获得对方的认同。 这样才有将剑阁主人拉拢到己方阵营的机会。” 苏宁默默思考。 “那该怎么办？如果上不去，就有点丢脸了啊……” 他漫无边际，开始细数自己的底牌和能力，寻找思路。 忽然，当他巡视到肺部的时候，一怔。 只见，那道当初，自“剑意贴”中获得，盘根于体内的古老剑意异常活跃，且有壮大趋势，传递出一股强烈的，出去的意念。 苏宁眼神一动，尝试将其缓缓贴近体表，没有释放出去，可那迎面而来的剑气，却明显减弱了起来。 …… “两百级。” “三百级。” “五百级。” “七百级。” 山顶平台，众人有些麻木地看着，文静女孩吴怡低声默数，渐渐的，其余人也开始跟着数了起来。 在那次停顿后，乔索索又停下来两次，要求休息，苏宁应允，除此之外，两人就几乎没停下脚步。 而随着双方越近，众人越发惊讶，迟秋也默默往后退了开去，躲在人堆后面，不敢去看。 冷汗直冒，想着自己吹嘘的“代行者对我毕恭毕敬”的话语，就有种绝望感。 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偏生，如今剑阵封锁，他想出去都做不到。 “九百级。” 当吴怡念出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能看清苏宁的脸，惊讶于对方年轻的同时，也已确定，对方定然是代行使无疑。 否则，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点？ 九百级，这是师父才能走到的高度。 而且，对方还带着个乔索索…… “好强。”乔恩低语。 “名不虚传，怪不得能坐镇魔都。”吴怡感慨。 “不过，他也就到这里了吧，你们看，他又停了，这次，不像是要休息。”夏猫推了下眼镜，说道。 众人点头，觉得这应该就是对方的极限了。 “师父，要不就解开阵法吧。”乔恩看向古代剑客。 他知道，师父是想要见对方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们以人教的名号，出去斩妖除魔。 这样做的目的，本就是吸引对方前来相聚。 如今，对方已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那么，接下来，也该正式见面，好好聊聊了。 然而，古代剑客却未解除剑阵，反而是看的愈发认真。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苏宁竟是转身，将捆仙索收了起来，放开汗流浃背的乔索索，旋即，仰头望着他们，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晚辈失礼了。” 说罢，他从乔索索身上抽出她的青光剑，灌入压制了九百级台阶的剑意，轻轻劈斩。 “呼。” 一阵清风吹过。 一道古老、强大、如渊如海，令人顶礼膜拜的磅礴剑意蓦然升起。 骤然间，漫山剑气溃散，发出如见君王的幽咽。 乔恩等弟子身体颤抖，竟有跪伏的冲动。 “噌！！” 古代剑客几乎是本能地拔出长剑，撑开一道剑罡，挡在众人面前，也屏蔽了那道剑意的威压。 三息过后。 剑意消散，众人惊愕望去，就看到，那个自称代行使的年轻人，已经踏过最后的九十九级，登上峰巅，来到众人眼前。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封锁的景区 山风呼啸，吹散尘埃，当苏宁踏上山巅的这一刻，阳光似乎都盛大了起来。 古代剑客撑起的剑罡气罩于阳光下仿佛琉璃碗，缓缓淡下去，显露出内里，乔恩等人复杂无比的神情。 他们想过代行使会很强，毕竟盛名在外。 即便是世界级超凡组织，都在讨论。 可他们却并不觉得，苏宁会比自家师父更强大，这并不全然是亲疏有别的盲目，更在于，师父真的活了很多年，而苏宁又实在年轻。 当苏宁踏上九百级台阶时，乔恩劝师父解除屏障，的确是觉得对方可能到此为止了。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行为背后，还有潜藏的担心，害怕对方真的走上来，压过师父的风采。 而最终的结果也确乎如此。 那股缥缈、渊渟岳峙的剑意，压得他们心生卑微。 如果不是师父出手庇护，乔恩觉得，自己等人也许真的会本能跪倒下去。 “这就是人教代行使吗？”五人心头升起同样的念头。 “得罪了。”苏宁平静说到，将手中的青光剑朝身后一抛，吓得刚爬上平台的乔索索妈呀一声，两腿直哆嗦： “乱扔东西，没有公德心啊！” 她这话，也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古代剑客收回长剑，斗笠下的面罩后方，似乎刺出惊叹而好奇的目光： “后生可畏。” 旁边，看到乔索索安然回归，乔恩松了口气。 看了苏宁一眼，旋即想起什么，笑道： “也是巧了，贵客相继盈门，昨天，守夜人的迟先生到来还和我们念叨过您，今天就聚到一起了。” 说着，他四下寻找，好奇地看向蹲在人群后头，背对众人，默默画圈的迟秋，招呼道： “迟先生？你没事吧？” 迟秋：“没……” “那怎么不过来见见？”乔恩怀疑道。 苏宁挑眉，看着蹲在地上画圈的迟秋，似笑非笑，问道：“迟秋？” 乔恩眨眼，说：“昨晚岷江除妖，我们遇到了迟先生，他自称与您曾把酒言欢。” “是嘛。”苏宁不置可否。 迟秋深吸口气，猛地站起身，转回来，哈哈大笑道：“上次魔都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和您见……见见……”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看着那张昨天刚见过的脸庞，瞠目结舌，说话都结巴起来。 苏宁笑眯眯道：“是啊，又见面了。” …… 与此同时，东北，白河镇。 穿着羽绒服，背着行囊的朱一闻推门，进入某间餐馆，在靠窗空桌坐下。 朝服务员要了几样菜，又要了杯温酒，放下背包，看着窗外的山脉出神。 这里是长白山东北侧，也是距离天池景区最近的聚集点之一。 眼下是三月份，山上积雪尚未融化。 他来的时候，查过攻略，知道往年这时候还能滑雪什么的。 “感觉镇上游客不多啊。”上菜的时候，朱一闻道。 服务员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天池景区被封了。” 朱一闻忙追问，得知，就在昨天，上级管理部门下发通知，要求部分景区关闭，禁止游客进入。 当然，目前也不是所有游览点都给停了，但看这态势，怕也是迟早的。 “为什么关闭？” 服务员小声道：“听说，是国家在山里发现了什么，也没收到警报，应该不是怪物吧，但挺神秘的。” “是吗。” “而且啊，我怀疑那地方就在天池主峰附近，有游客说，听到那边好像哪里塌陷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 “就不久前，好像还有官方的人上山去了呢，开着车，具体什么人不清楚，但能在封闭的时候上去，大概率是官方的。” “谢了。”朱一闻说，目送八卦服务员离开，愈发好奇起来。 上网搜了下消息，也大都语焉不详。 朱一闻放下手机，闷头吃饭，结账后，又去周围的店铺采购了些压缩物品，旋即朝景区赶去，发现果然封停，空空荡荡。 没有停步，他开着幻术溜进去，从景区里找了辆雪地摩托，悄咪咪开上山峰。 “呼呼呼。” 开着摩托，寒风呼啸，朱一闻戴着太阳镜，只觉的寒风迎面，白雪刺目。 这个时节，已经入春，可在这片北国山脉上，却仍是冬天，漆黑、嶙峋的山石，皑皑白雪，天大地大，仿佛只有他一人。 按照地图标注，他朝着天池主峰进发。 …… “就是这里了。” 天池主峰，某处山体外，一行穿着轻薄棉服的队伍聚集于此。 总共二十人，都是从周围城市，挑选的精英。 为首的，是本省的殿堂副队长，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这时说道。 队伍内，陈瞳望着面前，山体上塌陷出的巨大裂缝，有些不安： “这是检测中的异常反应源？” 络腮胡解释道： “准确来说，定位在天池底部，山体中，不过在你们的到来前，这边发生了局部地震，恩，很小范围的那种，并不寻常。 这里的山体被撕裂，形成了一条通道，我计划从这里入手，尝试探索。” “好。”众人点头，都没有异议。 陈瞳等人开始检查携带设备。 完毕后，众人戴上固定探照灯的安全帽，先后进入洞口。 也就在他们进入后不久，山顶，湛蓝，澄澈，如宝石般的天池湖泊内，平静的水面忽然沸腾，隐有异响。 …… 蓉城，剑阁。 苏宁在与迟秋打过招呼后，便转而表达了希望与剑阁主人交谈的意愿，后者欣然同意，领着苏宁走入了一栋殿宇。 关上房门，其余人在外等候。 就如上次长安画卷内的翻版。 收拾的干净素雅的房间内，苏宁与古代剑客盘膝对坐，中间的桌上是冒着热气的茶水。 两人都没说话，彼此打量。 不过让苏宁觉得有点别扭的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未摘下斗笠，整个人包裹的极严实…… “你比我料想中，来的更快。”终于，剑阁主人开口，用那带着金属颤音的嗓音道。 苏宁笑道：“时代不同了，交通方便，大家也都追求效率，不过，能这么快找过来，也是运气好。” 剑阁主人道：“我看得出，你是有大气运的。” 苏宁心说这话可不太好接，这刚见面，就夸人，挺不好意思的…… “乔索索她们公开露面，是前辈安排的？想要吸引我们过来？”他尝试问道。 “是。”剑阁主人坦然回答：“我听乔恩他们说，当今世界，人教名气极大，我就猜到，是某一支传承出世，抵抗妖魔。 所以，试图与你们联络，却苦于没有方式，正好，弟子们也都有了一定修为，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相比于迟家夫妻，剑阁明显已经对现代社会、局势有所了解，两个人交流起来也更顺畅。 “乔恩，他们是您的……后代？我听乔索索说，你活了几百年。”苏宁平静问道。 剑阁主人苦笑： “是封闭在这里，苟延残喘，沉睡了几百年才对，时光匆匆，哪里还有什么后代，当初的剑阁传人只剩下我一人，至于他们，机缘巧合，我后续收的。” 接着，他简单叙述了一遍，苏宁这才明白。 说来，倒是有点类似小说剧情了。 乔恩家里也是本地商人，年纪轻轻，帮着打理怡水山庄，结果这里恰好与剑阁空间锚点重叠，其本人也有相当不错的修行天赋。 天道污染解除后，剑阁主人苏醒，尝试接触外界，就发现了这个好苗子，一番接触后，收为弟子。 乔恩也是个有意思的，一股脑，将女友，妹妹和几个死党朋友都拉了过来，并帮助剑阁主人掌握了当今局势。 后者才决定与苏宁联络。 “原来是这样。”苏宁吐气，并不意外： “我们同样在寻找教内尚存至今的，散落各地的成员，不瞒您说，就在前些天，我们才接了两位与您同时代的成员回归。” “哦？”剑阁主人惊讶。 苏宁却没细讲，转而笑道：“差点忘了，还没有问前辈名讳。哦，刚才在外面，听迟秋叫您‘剑王’，好名号。” 剑阁主人自嘲一笑： “叫我李长亭就好，至于‘剑王’……糊弄人的名号罢了。 按照传统，每一任剑阁主人都会继承这个称号，可真实情况，是一代不如一代，甚至于，我这个继承者，也都名不正，言不顺。” “怎么说？”苏宁问。 李长亭说道： “当年……我已经记不得具体年岁，大概在唐时，修炼愈发艰难，我剑阁传承凋零，一度只剩下寥寥数人。 时任阁主，也是我的师兄决意出发，行走九州，寻找更进一步的方法……” “是找彼岸吧。”苏宁打断道。 李长亭赞叹：“你们果然也还知道这件事。没错，师兄当初便是为了寻找去往星空彼岸的入口，离开，也带走了阁主令牌。 只可惜，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曾去寻找过，却也没有收获，一晃，已经过去这些年，我还苟活着，也不知道，他最终找到没有，想来……大概是失败了吧。” 苏宁沉默了下，点头： “是的，他失败了。事实上，我这次来蓉城，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说着，他翻手，将那枚似金似玉的剑阁令牌放在茶桌上：“物归原主。” 李长亭先是一怔，旋即，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激动而颤抖，失声： “这……怎么会在你手里？！……师兄，他……在哪？！” 第一百七十三章 穷奇……穷奇……穷奇…… 房间内。 当苏宁拿出剑阁令牌，李长亭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就连那带着金属颤鸣的声音，都有所变形。 苏宁平静道：“它的来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就在前些天，魔都出现了一座上古遗迹，恩，亦或者，称之为禁忌之地更恰当。 这件遗物，就是在那座古遗迹中得到。 一同在的，还有一座骸骨，应该是位剑道修士。 我过来前，就在想，蓉城人教也许有剑阁的线索，甚至，就在剑阁，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剑阁令……在苏宁来到怡水山庄时，就暗中取出了这只令牌。 渡入灵力，与这座小世界建立了联系。 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强行叩开门户的原因。 李长亭此前只以为，是乔索索开启的入口，带苏宁进来。 加上，苏宁登山过程中刻意没有动用这件物品，所以，完全没有料想到。 此刻，当听到苏宁的描述，这位沉睡了几百年的“剑王”颤抖着，捧起那只小小的令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与感慨： “师兄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留了一句诗。” 苏宁将那句刻在地上的遗言念出，并描述了骸骨情景与自己的猜测。 李长亭沉默地听着，良久没有动静，末了，沉沉叹息： “谢谢。” 悲伤么？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对此有了准备。 如今，能得知尸骨所在，已是幸运。 苏宁见状，也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忍不住道： “当日在地宫里，我观察到那骸骨有金属质感，数百年而腐，所以没有妄动，这……正常吗？” 李长亭重新坐下，将令牌仍旧放在桌上，闻言没有回答，转而问： “你知道，我怎么活到现在的？” 苏宁没答。 就看到李长亭忽然摘下了手套，显露出，两只没有血肉的，银色的手骨。 他眼皮一跳。 后者又坦然揭下斗笠，掀开长袍，苏宁沉默下来。 那衣袍笼罩下的身体，赫然也是一座骸骨： 通体银色，宛若浇筑，泛着金属寒光，骷髅头位置，眼眶里则闪烁着两点青光。 骷髅！ 李长亭竟然是一座活动的骷髅！ “看到了吧，”李长亭的声音苦涩，“凡人修士寿元有限，想要延长寿命，就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法子。 我剑阁弟子，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死后，可以施展秘法，有几率转成阴灵，恩，按照你们熟悉的词汇，叫做亡灵。” “亡灵状态，修为大减，需要重新引星光入骨，修行。按照你的描述，师兄应该是死后，试图使用秘法，但没有完全成功。” 苏宁惊讶，觉得大开眼界。 李长亭说道：“所以，我苏醒后，就一直在尝试恢复力量，以对抗妖魔。” 苏宁直入正题：“这也是我们的目标，直说吧，我这次过来，希望李前辈能加入我们，一同抵抗这一轮的妖魔入侵。” 李长亭并不意外，沉吟道：“我需要了解你们的情况，有没有能力，扛起这一轮人教大旗。” 苏宁并不意外，也没有选择像迟家祖先那次开诚布公。 而是思考了下，笑道： “我正好也希望能更了解剑阁，如果方便，我想在这边叨扰几日，之后，李前辈可以随我去魔都，一来，是请回上代阁主的骸骨，二来，亲眼看一看，谈一谈，如何？” 李长亭与迟家祖先不同，并不是对这个时代毫无了解的小白。 所以，也要换个攻略方式。 “如此甚好，”李长亭的骷髅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实则恐怖的笑容，旋即重新戴上斗笠，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带回了师兄的消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太吝啬。” 苏宁眸光微亮。 李长亭笑道：“随我来。” …… 门外。 一群人聚在一起，来回躲避，社死的迟秋独自蹲在一根斑驳，油漆脱落的柱子底下，不说话。 乔索索则频频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啊，还不出来。” 她一副闲不住的样子，想了想，她看向戴着眼镜的文弱男生，鼓动道： “夏猫，你凑过去听一听。” 乔恩脸一黑：“你出什么馊主意，不要打扰师父和使者交谈。” 乔索索撇嘴：“什么使者，分明就是个骗子，他还占我便宜！” “刷——”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乔恩颤声：“占便宜？！” 乔索索心虚道：“对啊，他……他要我叫他……” 吱呀。 房门打开，苏宁与李长亭走出，乔索索下意识望过去，说出后半截：“师叔。” 苏宁笑：“乖。” 众人：？？ …… 长白天池，是火山湖，亦是两国界湖。 如果展开地图，就会看到，一条淡淡的国境线将整片湖泊一分为二。 就在殿堂探索队伍进入山体裂缝的同时，在山脉的另外一侧，国境的另一边，一支十人队伍也在冰雪中跋涉着。 他们穿着统一的防寒服，背着行囊，护具齐全，只是身体却显得有些臃肿。 似乎，在防寒服下，还穿戴着什么。 “海因斯，确定是这片区域吗？”队伍中，一名戴着棉帽，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外国女性开口。 说话的时候，嘴边凝成水雾。 队伍为首的，身材魁梧，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男人停下脚步，看了眼手中的地图和指北针，说道： “应该就是前方那座山峰了，我们没办法拿到精准的定位，但我的预感告诉我，长白界湖就在那边。” “算了吧，你的预感从来只会带来霉运。”艾米丽吐槽。 两人用的是英语，这支队伍，也都是高鼻梁的欧洲人，更具体些说，是欧洲各国筛选精英，注射药剂，培养出的“进化者”。 在国际上，他们的组织名为“圆桌骑士同盟”。 而这支小队，则是骑士同盟外派全世界，侦查，探索，收集古物和情报的队伍之一。 不久前在首尔，之后，本打算是前往魔都，尝试接触人教。 但突然收到了新的任务，说有情报显示，长白天池附近有异常。 所以，临时改变计划，自南韩越境，进入北韩，从而抵达此处。 “要不你来带队？”蓝色眼睛海因斯瞪了她一眼，吐气道： “用检测设备吧，情报上说，天池附近有能量反应，如果我们没走错，这个距离应该进入了探测范围。” 一名队员说道：“你们说，那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遗迹？” 艾米丽摘下雪地墨镜，眯着眼睛，望着寂静的冰雪世界，说道： “也许吧，反正应该不是妖魔，空间通道的能量数据模型好认的很。” “这可说不准，”一名队员笑道：“谁说妖魔一定要从通道里钻出来，世界各地，出土的古老遗骸可不少。” “好了，果然是前方。”这时，另外一名队员捧着一个卡式录音机大小的仪器，惊喜说道。 仪器的天线于日光下，烨烨生辉。 众人精神一震，不再多说，立即闷头赶上。 不多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狰狞的裂口，似乎是撕开不久。 “能量源就在里面！咦，里面气温似乎很高，”那人说。 海因斯站在裂口前，望着黑暗，说道：“准备进入！” 哗啦啦，十个人当即脱掉防寒服，显露出贴身的合金软甲，并拿出长剑与枪械，悬挂于背带上，消失在裂口内。 …… 国境另一侧，漆黑的山体内部。 殿堂的精英队伍在艰难跋涉。 裂开的山体纵横崎岖，没有光源，众人只能顶着头灯，艰难前行。 好在，都是超凡者，体能优异。 不过，饶是如此，众人也没有挥霍体力，而是时走时停，以此保持足够的状态，以应对可能的危机。 “原地休息，补足体力。”忽然，带队的络腮胡说道。 众人停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能量棒，矿泉水恢复体力，陈瞳喝了口水，用探照灯观察四周。 他们已经进来几个小时，且整体在往上走，艰难的攀爬加上海拔高度，对体力的消耗极大。 此刻，队伍停在一处平缓的溶洞内，气温从进来时候的零下十几度，到现在，已经到了零上十几。 山体内部岩石也于高温下解冻，空气略显潮湿，陈瞳额头见汗，觉得有些气闷。 “没想到内外温差这么大。”有人闲聊说道。 “正常，而且我们所在的山峰，本就是一座休眠火山，只沉睡了三百年，头顶的天池，就是火山爆发后形成的。”有人解释。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闷热的过分，”一个灰风衣大口喘着气，“而且暗无天日的，如果不是带着表，我都感觉过去几天了一样。” 众人笑。 有人又说道：“你们说，那异常能量源到底在哪，从打进来，仪表就不大准了，也不知道，走的方向对不对。” 络腮胡提醒说： “所以，大家要保存好体力，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也许，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两天，如果找不到，回山下补充供给，还要再探。” 顿了顿，他说：“现在，开始轮班睡眠。” 众人点头，留下几个人值班，其余人将背包铺在地上，躺倒，开始休息。 陈瞳也是其中之一。 躺在古老的溶洞内，关上灯，世界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没有风声，也没有水声，疲惫感潮水般涌来，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陈瞳忽然听到了黑暗中传来呼唤： “穷奇……穷奇……穷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参悟 穷奇……那声音如泣如诉，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陈瞳骤然睁开眼睛，左手拔出手枪，右手按住合金刀剑，警惕望去，心中一凛。 只见，其余同伴竟然都消失了。 剩下背包和散落的照明设备，将溶洞晕染的光怪陆离。 “人不见了！”陈瞳汗毛倒竖，一种强烈的恐慌感涌来。 身处险地，一觉醒来，同伴消失，只遗留下物品，这诡异的一幕令她脊背发寒。 尝试呼唤其余人，却没有得到应答，只有自己的回音。 陈瞳心头一沉，拿出通讯设备，发现悉数灰暗，无法使用。 “难道，其他人去探查声音来源了？”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陈瞳略一犹豫，拿起一盏灯，朝着前方走去。 穷奇的声音还在持续，且似乎在指明方位。 陈瞳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状态并不对劲。 终于，她爬出一道裂口，前方空间突然广阔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超巨型溶洞，顶部，有奇异的，淡蓝的光晕投下，隐约照亮空间。 这里的气温、湿度都很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地面平坦，散落碎石，生长着一丛丛植物。 陈瞳吃惊不已，没想到，在这休眠火山中，天池下，竟还有这样一个世界。 “穷奇……” 呼唤声就在前方，她迈步前行，发觉草丛中，隐有断壁残垣。 仿佛，这里曾经有过人类建筑。 她没有仔细思考，继续前行，很快，她跳上一块规整的石头，望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大地上，黑暗中，竟躺着一具庞大无比的躯体，披着深蓝的毛发，如同一座山丘。 那躯体仿佛在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引动雾气翻腾，发出“穷奇”的呼喊。 “啊——” 她本能发出惊呼，旋即生起一层鸡皮疙瘩，就见，那庞大的，看不到全貌的躯体上，亮起一点点红萤，那是无数张嘴。 一只只，模样怪异的，寄生于“穷奇”之上的生物，振动翅膀，张开血色的口器，朝她扑杀过来。 而陈瞳竟然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轰！！” 就在此刻，一只长柄，棱形的古老战锤倏然飞来，砸落在地，释放出铺天盖地的电蛇。 电蛇狂舞，编织成了一堵墙，陈瞳一个激灵，意识自混沌中清醒过来，脸色顿变，意识到，自己可能受到了精神攻击。 “快走！”穿着棉服的朱一闻低喝道，隔空收回紫金雷锤，拉着陈瞳逃入最近的山体裂缝。 陈瞳瞪大眼睛：“你是……雷？！” …… …… 蓉城，剑阁。 从房间出来后，苏宁在李长亭的带领下，简单参观了这片建筑群。 规模比水央宫稍小些，大抵因为使用更多，也显得更陈旧，值得一提的，是一座藏剑阁，内里陈列法器长剑。 乔索索等人使用的，就得自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剑阁典籍，剑招，对他吸引力不大。 简单参观后，李长亭带他来到建筑群最深处，也是演武平台的尽头。 这里，赫然有一座石壁。 约莫十米高，灰黑、油亮，其上，留有密集剑痕，斑驳、古旧，似历经无数风雨。 “这座石壁，名为‘无涯’，姑且可以算是一样特殊的法器。”李长亭站定，感慨道： “我剑阁历代弟子，死后，会将毕生剑意融入护山法阵，这你已经试过。” “而这座石壁，则记录了历代剑修，最巅峰的剑招，”李长亭说道：“每代杰出弟子，皆在石壁前演武，将一生中最得意的光景，刻印在石壁内，供后人参悟。” 苏宁惊讶，问道：“李前辈的意思是……” 李长亭用带着金属的颤音说道： “你上山时，最后破阵的那道剑意，应该是你继承来的吧。” 苏宁点头。 李长亭感慨道：“我虽然看不出来历，但能感应到它的强大，可你似乎并没有很好地发掘它的力量。” 苏宁苦笑，他知道，剑王说的很委婉了，事实上，他对这东西，就基本没有发掘过。 唯一的用法，就是拿来加点攻击。 但这显然，没能真正发挥出剑意帖的力量。 李长亭说道：“在我看来，如果利用好，凭那道剑意，你完全可以打出一记‘绝招’。” “绝招？”苏宁疑惑。 李长亭解释道： “所谓绝招，即，区别于普通打法的，至强的杀伐法门，以剑意做引，牵动你体内灵力，爆发出远超你正常情况，能打出的杀伐绝技……” 苏宁越听，眼睛越亮。 爆发杀招？ 杀伐绝技？ 听起来……很不错啊！ 而且，这恰好是对他目前的一个有力补充，苏宁修行到现在，防御有紫绶仙衣，移动可以骑萝衣…… 唯独，欠缺一门强力的杀伐战技。 他原本指望御水术，也尝试过将其与剑意融合，但成果并不太尽如人意，尤其，御水术对环境要求苛刻。 所以，他一直凑合着，也期待系统能解锁个大威力的法术，可一直求而不得。 如果能有一门绝招，昨晚也不用追的那么辛苦。 一招打出去，安德森也许就凉了。 “我剑阁中，有几门类似的，可以打出极高威力的杀招，但只适合剑修，需要常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你可能也不会选，”李长亭笑道： “不过，你既然掌握那样强大的剑意，就可以走个捷径。” 苏宁正色道：“请剑王前辈指教。” 李长亭摆手，说道： “我教不了你，需要你自己悟。 稍后，我可以为你开启‘无涯’，你在这里参悟，也许，能帮助你真正融合那道剑意，从而，衍生出独属于你自己的绝招。 当然，到底能不能成，我也不敢说。” 苏宁认真道：“多谢。” 李长亭笑道：“我应该谢你。对了，参悟中途最好不要中断，也不要强撑，如果感觉精神疲倦，难以支撑，离开石壁范围即可。” “明白。” 李长亭见状，拔剑，朝崖壁一点，灵力注入，引动剑阵力量，一道无形的风卷过石壁。 其上，那无数剑痕，悉数亮起。 李长亭收剑，转身离开，走向远处等待的其他人，说道：“不要去打扰他。” 说完，这位古代剑客走到一旁，开始打坐，修炼。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乔索索跺脚：“他到底和师父说了什么？怎么竟然把‘无涯’石壁都给他观摩？他又不是剑阁弟子。” 旁边，迟秋终于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无涯？很了不起吗？” 乔索索看向这家伙，没吭声。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有点警惕。 乔恩清咳一声，想了想，将无涯的情况说了下。 恩，虽然这个迟秋明显言过其实，但之前他们也从苏宁口中确认过了迟秋的身份，且得知，其与人教“渊源颇深”。 “这么厉害？可以参悟出剑招？战法？乃至突破瓶颈？”迟秋惊了。 乔恩摇头，苦笑道：“没那么厉害，无涯石壁对悟性的要求很高的，大多数人，都没法领悟出什么，即便可以，也要参悟很多次。 我们几个，都试过，可几乎都没什么收获。 参悟的过程，也对心神消耗很大，并且，主要对剑道有效，听索索说，代行使是使矛的，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 也许是与他释放出的那道磅礴剑意有关吧。” 迟秋哦哦点头，心想这样才合理： “这么说，他也未必能领悟出什么来对吧？” “代行使肯定比我们强，但他不是剑修……很难。第一次的话，光是进入参悟状态，与‘碑文’建立联系，恐怕就要耗费两个小时。”乔恩解释道。 两个小时进状态……这是师父说过的，剑道天才的标准。 乔恩作为被李长亭认可的，颇具天赋的仙苗，初次参悟，也用了两个半小时才成功。 迟秋哦了声，扭头看了眼远处的苏宁，迟疑道： “那他现在，肯定没进状态对吧？” “当然……”乔恩笑了，也看向石壁方向，然后笑容难以置信地僵在脸上。 远处。 苏宁盘膝打坐，石壁上的剑痕投射出蒙蒙青光，将他笼罩其中，映照的，他的脸庞带上些许出尘气息。 那正是，人与“碑文”建立联系的表现。 —— 短了点，太困了，下章补字数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们的成员，需要帮助(四千字) 远处传来短暂的骚乱声，然而苏宁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 当“无涯”石壁开启时，他体内的剑意就已活跃起来，于他的经脉间流转，他也借此，成功与这座奇异的“法器”建立了联系。 在苏宁的视野中，那一笔笔刻痕，忽然活了。 如果将石壁比作池塘，那么，每一道刻痕，都是一尾鱼。 此刻，池水扰动，鱼群四散。 其中一条拱起，从崖壁上跳了出来，落在地上，“啪嗒”，溅开，如洁白、虚幻的雨滴。 一道模糊的小人出现，手握长剑，开始演武。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每一条，都还原为当初记录的影像，且只有苏宁能看到，更有的小人从石壁上站起来，开始演练。 “嗡~” 苏宁仿佛能听到体内剑意的鸣叫，他突然被一种极玄妙的状态包裹。 一颗心，沉浸下去。 在剑意的牵引下，那些本该无比复杂，精妙的剑招，突然简单易懂了起来。 …… “已经三个小时了，他都不动一下的吗？” 远处。 乔索索抱着肚子坐在古朴的台阶上，看了眼手机，又看看崖下盘膝的身影，嘟囔。 “我有些期待他能看多久了。” 旁边，长发披肩，面容素雅的吴怡感慨。 “去买些吃的吧，都中午了，看样子，起码要等到下午。”乔恩神情复杂，说道。 当即有人去买了午饭回来，然后或修炼，或闲聊，或频频朝苏宁望去。 太阳也划过中天，坠落西天。 不知不觉，夜幕到来，夕阳散发余晖。 李长亭还在修炼，可其他人却没有心情。 “还没结束吗？”乔索索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定定地看，她和苏宁耗上了。 忽然，她惊讶道：“他动了哎。” 其余人纷纷看过去，心想终于要结束了吗。 “也不知道，他感悟出什么东西来没。”乔索索想着，就要走过去，却给乔恩拉住： “没有结束，他还没脱离石壁范围，好像，是在看什么。” …… 石壁下。 沉浸于玄奥状态的苏宁对时间的感知开始变得迟缓，那一缕古老剑意，逐渐与他融合的更紧密。 伴随观摩，他心头，对剑意也愈发熟悉。 很玄奥。 不过，他仍能察觉到，这个过程还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才能完成。 当他真正将其掌握，融合，也许，就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绝招”。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欣喜，废寝忘食。 然而，怀中玉符的震动却令他短暂抽离出精神。 “谁在发消息给我？是宁错她们？”苏宁疑惑。 好在，只要不脱离石壁范围，短暂地处理事件并不会太影响参悟。 他好奇拿出，惊讶发现，竟是朱一闻。 而当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他整个人都愣了下。 长白山天池……探索队……山体内部的庞大空间与发出“穷奇”呼喊的“尸体”…… “这什么和什么？他怎么跑到天池去了？官方的探索队遭遇了危险？”苏宁脑子有点乱： “你那里现在什么情况？”他严肃问道。 几秒后，玉符震动。 朱一闻：“我没事，还顺手救了个老乡，之前被那些怪异的生物追杀，不过已经暂时甩掉了，我现在正在山体内部的某处空间给你发消息，我……迷路了！” 苏宁输入文字：“具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下！” 朱一闻当即将他尾随探索队伍，然后遭受精神攻击，走入一片遗迹的经过描述了一番： “当时我也差点中招了，好在紫金雷锤感受到危险，电了我一下，才醒过来。 那支队伍肯定也是被影响，彼此分散开了。 这里断绝信号，我们也找不到离开的路，好在传讯玉符还能用。” 苏宁听完，神情凝重，咀嚼着“穷奇”两字，询问道： “你确定看到的是一座尸体？” 朱一闻：“不确定，我没法靠近，那东西大的不像话，一动不动。 我怀疑，与东京的饕餮都不相上下，毛发里还藏着数量庞大的怪异生物，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并不强，但数量多，攻击性极强。” 苏宁：“你可能猜对了，那东西，也许的确与饕餮有关。 穷奇……如果你们没听错，这正是神话中，与饕餮并列的四大上古凶兽之一，如果说，饕餮的原形是妖魔，那么，你们遇到的，大概率也是。 而且，不是从空间通道降临的，而是在上古年代，‘死’在地球的一头四级妖魔，山体内的遗迹，也许就是它曾祸乱的区域。” 遗迹！ 有了魔都地宫经验，苏宁立即有所判断，至于，山体内是破损，与地球融合的小世界，还是本就存在的地点。 不得而知。 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池主峰中躺着一只情况不明，疑似还有生机的四级妖魔，且已经展现出了攻击性。 如果已经死了，还好。 可如果……没死透，在沉眠无数岁月后，开始如饕餮一般“苏醒”，那就麻烦了。 随着星空污染消退，如书符笔的法器，如李长亭的古人，都开始陆续重返人间。 那么，上古年代，曾“死”在地球的妖魔，有没有可能复活？ 苏宁越想越觉事关重大，忙输入文字道： “这样，听我的，你不要尝试靠近穷奇，试着先离开天池主峰，如果不行，就找地方躲藏起来，保证安全。 我目前在蜀州，不太方便，恐怕没法及时抵达，等下我给你接通魔都分部的成员，你们联络，我会让他们尽快赶过去。” 朱一闻精神一震：“好！” 结束通讯，苏宁攥着玉符，开始措辞，给宁错发消息。 天池主峰疑似存在“沉眠”的四级妖魔，这件事非同一般。 而即便不考虑后续危害，单是此刻，朱一闻被困，苏宁就必须着手处理。 “没有发生严重的突发事件，系统不会给开启传送门，我不可能直接抵达。 就算立即订飞机，从蓉城到长白山，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稍微转几次车，就超过一天……” “朱一闻暂时安全，但再过一天，情况难以预料，相比之下，魔都距离东北更近，如果我没记错，还有直达的飞机……” “巨灵神尊还没有修复完毕，在缺乏这张底牌的前提下，如果魔都分部队伍都解决不了问题，我去恐怕也没法可解。” 苏宁飞速分析，将情况发给宁错。 同时，利用母玉符的权限，将他们拉入一个“群聊”。 随即，他想了想，又切换到了“一零一号”，即直达殿堂总部的玉符频道，简略将情况描述了一遍。 等完成这一切，他放下玉符，重新看向石壁上演武的小人，强迫自己静心凝神： “如果……最糟糕的情况真的发生，那掌握一门‘绝招’，或许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苏宁眼神冷彻，强行摒除杂念。 魔都团队已经成型，人教……也不可能始终由他亲力亲为。 在不可为的情况下，他能做的最好策略，就是相信队友。 同时，尽可能，为可能发生的最糟情况，再积攒下一张牌。 远处。 乔索索百无聊赖地重新蹲了下来： “哎，没意思，他又开始了。” 乔恩等人也收回目光，感慨敬佩之余，心生好奇： “也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好像是在给人发消息。” “谁知道呢。” 众人摇头，开始准备订晚上的外卖。 …… 与此同时，魔都。 水央宫空间震荡，一道道玉门浮现。 宁错一步踏入，恰好看到隔壁玉门中，还穿着校服，匆匆跑进来的少年吕青。 “宁姐，发生了什么？还拉了个群？召集大家开会？”吕青气喘吁吁，手里捏着玉符，问道。 他收到消息，立即从学校跑出来，进入驻地。 宁错神情空前凝重，说道：“北方有情况，我们的一名成员遇到了危险，等下一起说。” “好。” 两人快步上岛，奔上望气楼，就看到雪莉、竹君子、花仙子等人已经在等待，都是神情急迫： “你们来了！苏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富婆走到桌旁，双手虚按，气质空前干练：“事情是这样的……” 她当即将情况叙述了一遍，听得众人惊讶不已。 “苏宁在蓉城，距离太远，所以，这次救援行动就交给我们进行，”宁错环视众人： “我们的成员如今困在天池主峰，境况凶险，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竹君子肃然道：“那还等什么？我与娘子这几日已恢复了一些修为，应该还帮得上忙。” 花仙子亦神情郑重：“既然苏宁将任务交给了你，那我二人，自当听从调遣。” 雪莉这会也没了平常的嘻嘻哈哈，眉眼凝重： “宁宁，到底该怎么办？你说吧。” 吕青也望了过来，期翼道： “宁姐，带我一个吧，天池冰天雪地，我修行虽然短，但应该也能帮上忙！” 他手中握着小芭蕉扇。 宁错见状，深深吐了口气。 既为突然到来的责任而忐忑，又为终于可以参与组织行动而激动。 压下心中的紧张，她提起勇气，就如同当初，带着雪莉以微末手段反杀调查员时一般，用冷静的语调说道： “好，那我就说下我的想法，如今苏宁不在，竹君、花仙两位前辈又还处于恢复期，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大家一同行动！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天池主峰！” “现在是晚上五点二十分，恰好，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七点三十五分，魔都机场有一架直达长白山机场的航班，预计两个小时可以抵达池西区！ 很显然，这也是苏宁选择让我们前往救援的原因！ 我们最快！” “大家准备下，等会我开车去机场，等到了池西区，从万达广场乘车前往西坡，登山，争取凌晨前，能抵达主峰附近！ 到时候，我们可以用传讯玉符的定位功能，寻找‘雷’的位置，实施救援！” 迟家夫妻不了解航线这些东西，自然以宁错为首，这也是苏宁选择她做临时指挥的原因。 吕青猛点头，眼睛里满是少年人的期待。 雪莉想了想，急道：“可都这个时候了，已经没有机票了吧。” 宁错用黑亮的眸子看向好友，嘴角含笑： “我们可是超凡者啊，不用机票，就上不去飞机吗？” …… 京城，深红基地。 吕凤山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腕表上，跳动的荧光数字，嘟囔道： “该吃晚饭了啊。” 这两天，他严格按照楚雨制定的“恢复计划”生活。 什么时候睡觉，睡多久，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以及各项训练，都被划分成严格的时间表。 作息比坐牢的犯人还规律。 按照楚雨大魔王的说法，这是让他最快恢复身体的方法。 “这日子，没法过了，”吕凤山穿上衣服，边往食堂走，边叹气：“感觉我就像养殖场里的猪，呸，猪都不如。” “好想出去浪啊……” “还说我虚，让休养。我这么精壮的汉子，啥时候虚过？呵呵，开玩笑……” 他胡思乱想着，刚离开走廊，就看到迎面一个通讯员捏着传讯玉符跑过来： “吕阎罗！出……出事了！” 吕凤山一个激灵，快步走上前，质问道：“是不是人教又背着我人前显圣了？！” 通讯员小姑娘一呆，有点没听懂，讷讷摇头： “不……不是吧？刚才，十七号代行使发来消息，说，天池主峰出现疑似沉睡妖魔，咱们……咱们派过去的探索队伍都陷进去了！” 吕凤山：“什么？！” …… …… 天池，主峰内部，某处山体缝隙中。 裹着冬衣，戴着围巾、太阳镜的朱一闻蹲在角落，看着玉符上新增的“群聊”，轻轻吐气，心中的恐惧消退。 他身旁，是沾满了鲜血的紫金雷锤，周围的空气中，飘荡着雷火烧灼血肉的难闻气味。 他没有完全和苏宁说“实话”。 他如今的确还算安全，但并没有将穷奇身上的“寄生物”完全甩掉。 而是在经历了一番激烈搏杀后，短暂地摆脱，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收起玉符，他用锤子撑起身体，往回走，看向黑暗中那双燃烧着绯色火焰的瞳孔： “休息够了？不多睡会？这地方可未必安全，等下咱们还得继续逃。”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们来了 陈瞳沉默了下，说道：“你休息，我警戒。” 朱一闻没拒绝，靠在石壁上，很放松的姿态。 但手中的锤子始终放在最容易拿起的位置。 法器上，电弧闪烁，以均匀的频率撕开黑暗，两人的面孔也在光暗交替中隐现。 “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我恢复力量，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朱一闻闭上眼睛尝试修炼，片刻后，无奈放弃。 人道参神契，炼化星光为灵力。 可眼下他身处山体内部，别说星光，连空气都稀薄。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块电池，一旦榨干，只有死路一条。 黑暗中，陈瞳绯红的眼睛眨了眨，说道： “我身上还带着几瓶药剂，可以恢复气血，未必对你有用，但也可以恢复体能。” 说着，她趁着又一次电弧闪烁，将两个小瓶子丢过去，朱一闻接住，略一犹豫，打开一瓶凑到嘴边喝了下去，片刻后吐槽道： “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们殿堂生产时，自己不尝的么？” 电弧闪烁，他将剩下的一瓶丢回去： “对我用处不大，你留着吧。” 陈瞳有些无奈，心想哪里有好吃的药物？ 她想了想，说道： “这里的环境对你我都很不利，不宜久战，还是要尽快离开，问题在于，山体内没有成型的路径，甚至，我们连目前所处的位置都不清楚。 我之前试了下，这里的磁场也受到了影响，我身上的指北针已经失灵，队伍里，还有别的仪器，可现在也找不到返回的路。” 朱一闻靠着石壁倾听，这时说道： “你们的队员间，没办法联络吗？” 陈瞳翻出一只特质的“手机”，具有多种功能，可以进行无线电通讯，可此刻，却只能拿来当手电用： “干扰太严重。” 说着，她神情一黯：“而且，其他人现在的状况也未必好。”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从梦中醒来时，就已经被“穷奇”的声音影响了判断，其他人大概也同样。 被分散，引到了不同的方向，生死未知，面对那些“虫子”，即便及时惊醒，恐怕也在逃离过程中迷路，陷落在山中。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悲伤，看了下荧光手表： “距离我们进入主峰，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按照约定，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反馈信号，总部就会注意到，从而行动。” 朱一闻摇头：“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可未必能撑那么久。” 二十四小时后反应，等再派第二波人抵达，怕是两天都过去了，他们都凉透了。 陈瞳默不作声。 朱一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我刚才和我背后的组织进行过通讯，说下了这边的情况，已经有成员朝这边赶来。” 陈瞳霍然望过去，黑暗中，红色的眼睛像是飘荡的两团火： “真的？！” 朱一闻气恼道：“都这时候了，我会开玩笑？” 陈瞳笑了，不完全是为了有援军而欣喜，更是因为，她很清楚，以人教与殿堂的合作关系，就算她这支队伍全军覆没，这里的情报也能传回总部。 这样，任务，就不算失败。 朱一闻叹气道：“所以，事情外界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就是活着走出去。” “你有什么计划？”陈瞳干劲十足地问。 电弧闪过，朱一闻指了指头顶：“分不清方向，但上下总不会搞错，我们往上走。” 这是刚才，在玉符群里讨论出的结果。 “山峰越向上，范围越小，也更容易锁定位置，你尽量朝上走，不用怕没路，大不了，我们从外面打洞把你捞出来！” 这是群内，宁错的原话。 朱一闻深以为然。 “好。”陈瞳起身，没有问为什么，合金刀上倏然燃起一片绯红，那是燃烧的血气。 远处，传来奇异、尖锐的虫鸣，那些遍布穷奇毛发间的虫子，已经再度寻来： “这次，我当主力！” …… 蓉城。 剑阁石壁前，黑夜到来，星空璀璨。 风林、火山两兄弟点亮了平台上的一盏盏灯。 李长亭一动不动，以星光淬炼骨骼，其余人饭后也都被感染，进入了修炼状态，就连迟秋，都装模作样地盘膝打坐，凑着热闹。 眼神却频频看向苏宁。 他模糊感应到，后者体内似乎正有一股气势，不断攀升。 仿佛剧烈活动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出来，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他不会真悟出什么来了吧。”迟秋嘀咕。 扭头看去，发现其余人也都被那股节节攀升的气势吸引。 “师父……他这是……”乔索索看到李长亭悄然结束修炼，起身望向石壁，忙问道。 李长亭沉默片刻，赞叹： “不愧是身负大气运者，天赋绝伦。我料想到，他能成功炼化那道剑意，走出自己的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众人惊讶。 这才知道，原来代行使不是在领悟剑阁的道，学习剑阁先辈的招法，而是借助无涯石壁，融合，创造自己的道。 听着，似乎比单纯的领悟更不容易。 乔索索撇嘴，心想还挺厉害的嘛。 “不过……”李长亭突然蹙眉，“他似乎有些焦急，在强行加速炼化的过程。” 七人茫然，焦急？他在急什么？ …… 夜色渐深。 就在苏宁全力炼化剑意，使其与自身融合的同时，某条航班自魔都起飞，朝东北的寒夜飞去。 机舱内，贴着“隐身符咒”的人教小队分散各处，闭目凝神。 京城，伤势未愈的吕凤山披上灰风衣，带上一支队伍，乘车朝机场赶去。 那边，已经开始协调安排临时的航班。 …… 晚，二十一点零五分。 池西区，飞机降落，开着隐身的队伍走出机场，乘车赶往尚未封锁的西坡景区。 三十分。 经过一系列会议，安排，协调，乘临时专机的京城队伍抵达，旋即汇同先一步抵达的本地警力，封锁道路，机场。 与此同时，人们惊讶发现，云絮密布的空中，有细细的小雪飘落下来。 二十三点五十六分。 一行人从景区弄了辆猎豹越野，驶入冰雪覆盖的山脉，朝主峰赶去。 漆黑的夜幕下，汽车的灯束撕开黑暗。 轮胎卷动着地上的积雪，四下飞溅。 穿了套迷套装的宁错将油门踩到底，雨刷器扫过天空中零星的飞雪，她扯着喉咙，于发动机的轰隆中问道： “雷那边情况怎么样？” 副驾驶座上，裹着件从景区顺来的军大衣的雪莉攥着玉符，于颠簸中摇头，大声道：“没有回复！” 车内，后座上，裹着冬衣的迟家夫妻和吕青都是心中一沉。 “相对位置呢？进入观察范围了吗？” 宁错喊道。 同频道的玉符，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显示相对位置。 “出现了！”雪莉大喊，她死死捧着玉符，上方，除了代表他们五人的光点，还有一枚显得十分黯淡的，孤悬于玉符“界面”一角。 “九点钟方向！”她说道。 宁错一声不吭，操控身下钢铁巨兽，朝朱一闻坐标位置赶去。 …… “轰！！” 天池主峰内部，靠近山顶的位置，陈瞳一刀辟出，燃烧的气血仿佛化作火焰，将黑暗的空间照亮。 数只生着奇异膜翼的“虫子”被斩飞，于半空嘶鸣尖叫着，化为半焦的尸体，刀芒不散，将身后的通道轰的塌陷下来。 发出这一刀，陈瞳踉跄了下，一阵脱力，单膝跪在地上，用刀撑着身体，膝盖却仍不可避免撞在尖锐的石头上，鲜血淋漓。 “噼里啪啦！！” 同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朱一闻挤出所剩不多的力量，拉出一条电蛇，将一头漏网之鱼击飞，继而，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还有药剂吗？” “你不是说味道太怪，不喝吗？”黑暗中，陈瞳咬着牙，按住腿上的伤口，嘲笑道：“没了。” 朱一闻吐了口血痰：“还有力气开玩笑，不错，下一波你来顶？” 陈瞳刚要说个“好”字，却因失血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被痛觉折磨的神经麻木起来： “我撑不住了，你自己走吧。” 朱一闻也跌坐在地上，没好气道： “往哪走？已经是死路了！” 两人脚下，被拿来当做手电的通讯器倒扣在地上，刺目的光芒照亮了这座狭窄的溶洞，除了被暂时封堵住的山缝，再没有了其余的路。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且战且藏，那些虫子似乎拥有锁定他们的能力，无论如何躲避，都很快会被找到。 而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中，缺乏补充的两人，力量下滑都极为严重。 朱一闻灵力近乎枯竭，紫金雷锤黯淡无光。 陈瞳的刀崩开缺口，身上多处受伤，只匆匆撕开布条捆着。 直至如今，两人踏入死路，身后，仍能听到远处，不断接近的嘶鸣，那意味着新一轮的进攻。 坍塌的石头没法阻挡那些生物，只能稍微延缓时间。 陈瞳靠在地上，眉头紧蹙，忍着疼痛，看向腕表，却发现已经被血迹糊住，她用手擦了下，终于看清了跳动的荧光数字： 3：50分。 他们已经连续作战近十个小时，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躲藏，在逃，可这也已经是极限。 她对救援已经不抱希望，惨笑道：“看来，我们撑不到援军来了。” “殿堂来不及，你们人教也来不及。” “赶路就要那么久，更不要说，还要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我们在哪？自己都说不清，别人怎么找得到？” “出来前，我就说周堪那帮魂淡别乱插旗，这帮乌鸦嘴……” “没想到，我竟然会和人教的雷死在一起……”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因为伤势，意识有些飘忽。 又似乎，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小段时间，尽可能多说些话。 虽然，也只有一个听众。 “喂，你在听吗？” 说了好一阵，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陈瞳忽然有些慌张，努力抬起头，朝旁边看去。 旋即，她就见同样浑身是伤，弹尽粮绝的朱一闻捧着一枚玉符，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来了。” “什么？” “我们的人，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教李长亭，奉掌教法旨，今日，镇杀穷奇!(八千字) “你说什么？！” 朱一闻没有回答，而是撑着站立，双手抡动已经熄灭的紫金雷锤，朝某个方向砸了下去。 “咚！” “咚！” 没有灵力加持，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很难破开石壁，不过，他要做的，也只是发出声音。 “咚！” “咚！” 溶洞内，回荡着击打声。 很快的，石壁外侧，隐约也传来沉闷的，更密集而剧烈的轰隆，只是意识混沌的陈瞳已经有些听不清。 与此同时，奇异的嘶鸣开始接近，被石块堵住的通道震动起来，那是虫群在试图闯入。 “来不及了。”陈瞳看着挥动锤子的“雷”，又望向松动的通道，说道。 “来得及！”朱一闻只回复了这一句话。 陈瞳摇头，想要起身，但失败了，只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借助通讯器的照明，看着通道石块滚落，目睹虫潮从缝隙中钻进来，然后彻底将通道冲垮。 看着那些怪模怪样，狰狞恐怖的生物如潮水般，争相恐后地涌过来，她轻轻叹息，闭上了眼睛。 耳畔，只有嘶鸣声与越来越慢的锤击。 她拿起合金刀，放在脖颈间，准备用最后的力气进行了断。 可，忽然间，那嘶鸣的虫鸣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所有虫子都警惕地望向“雷”所在的方位，双翼震颤。 “咚！” 继而，伴随朱一闻有气无力地一锤，那厚实而坚固的岩壁竟爆裂开，塌陷出硕大的洞口。 稀薄的星光照进来。 三只呈现三角排布，旋转轰击岩石的竹剑呼啸刺入，狠狠钉在石缝间。 寒冷的，卷着雪屑的风灌入，带着新鲜的氧气，陈瞳精神一震，接着，就看到那三只竹剑化为一个人影： “人教魔都分部，来援！” 竹君子话音落下，洞口中，一只肋生双翅的猫妖跃出。 然后，是捏着一叠符箓的女孩。 再是踩着花枝落地的女人。 以及迫不及待，扛着只硕大的芭蕉扇，呼啦啦，朝虫群泼出大片火焰的少年。 “救人！” 宁错一声令下，符箓、召唤物、竹剑、花藤、火焰……眼花缭乱的攻击一拥而上。 刹那间，大片虫群死去。 混乱中，陈瞳手中已然破损的合金刀当啷一声跌落，眼眶里，流出无意识的泪水，人教！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 朱一闻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拄着锤子，发出劫后余生的笑。 他并没有见过众人中的任何一个，却丝毫不觉陌生。 这就是自己所属的组织，跨越万里来援的同伴。 莫名的，他眼眶有些发热。 “你就是雷前辈？”洞口，雪莉最后一个跳进来，好奇地看着他。 我姓朱……朱一闻笑容一滞，很想纠正她，可就在此刻，突然，众人所在的山体震动起来。 剧烈摇晃，令人站立不稳，那些陷在法术中的虫子，突然趴在了地上，不逃离，不反抗，战栗，不安。 “地震？！”宁错踉跄了下，头顶的一根石柱断裂，贴着她的身体落下： “不要恋战！先带人出去！” “好！” 竹君子收剑，轻飘飘架起朱一闻，雪莉则操控猫妖，将伤势更重的陈瞳驮起，一行人陆续从临时打穿的洞口钻出。 “呜呜……” 爬出洞穴，返回地表，寒风幽咽，大地震动，朱一闻给冷风一吹，身上的血汗冻成了冰晶，却无暇顾及，本能抬头。 发现，自己等人所处的位置，距离山顶天池已然极近。 陈瞳趴在猫妖的背上，大口喘着气，重见天日的喜悦刚涌上心头，就被恐慌取代： “雪崩！” 众人一愣，顺着她凝望的方向看去，就见，附近山体上，厚厚的积雪裂开一道黑纹，继而，一整片冰雪以恐怖的速度，滑落。 轰隆隆…… 沿途的树木瞬间被淹没、摧毁。 “向上走！”宁错脸色顿变，当机立断。 雪崩！ 山体的不知名震动导致积雪滑坡，虽说已是三月初，可山上的积雪却还厚实，即便是超凡者，可如果被埋，也会异常麻烦。 人群登时朝山顶狂奔，积雪簌簌落下，大地扬起白烟。 等众人脱离雪线，踩着裸露的黑色岩石，朝天池望去，就见，晦暗的天光下，广阔绝美的池水沸腾。 如同一口烧热的锅，而他们，就是锅沿上的蚂蚁。 而更为奇异的是，天池水下，映照出幽绿的暗光，投到天空上，将头顶的灰云，晕染成诡橘色彩。 “水里有人！”扛着芭蕉扇的吕青突然指着不远处，喊道。 众人愕然望去，就看到，不远处，池水中竟然爬出来六七道人影，破开水面，大口喘息，似乎刚经历过一场逃亡。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遥遥发出呼喊。 继而，鼓起力气，从崖壁上攀爬上来，等距离稍近，才发现，那赫然是几个穿着金属软甲，背负长剑的外国人。 “醒了！”为首的，蓝色眼睛的骑士海因斯用英文喊道。 在他身后，身材娇小的艾米丽神情惊恐、悲伤： “穷奇……苏醒了！！” …… …… 蓉城，剑阁，“无涯”石壁前。 苏宁仍旧笼罩于微光中，沉浸于剑意融合的状态。 只是，那些跳动，演武的小人，大多已消失，只余下极少的几个，仍在继续。 他能感觉到，剑意贴的炼化，已到了最后阶段。 忽然，苏宁心头悸动，系统面板弹出： 【检测到妖魔入侵】 【开启临时任务：抵达现场，诛杀妖魔，护佑人族，获得奖励】 面板倏然扩大，成为一道光幕。 画面中，是一座火山天池，高耸的火山口内，池水映出惨绿幽光。 视角拉近，可以看到池边站立的几道人影。 苏宁眼神一凝，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吗？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折起光幕，清空杂念，将心神触碰向体内那股蓬勃的力量。 刹那间，周边景象变幻，苏宁出现于一片荒凉红土之上，无边无际，脚下的泥土，仿佛鲜血染成。 视野中，只有一道光柱贯通天地，苏宁走过去，仰头望向那宏伟壮观的光束，意识到，这便是“剑意贴”的根本。 他以往，从未真正触及它的核心。 那是一股意念，一股，便是天地，也要捅穿的战斗意念，无所谓外在形式是剑、亦或刀枪。 当站在它面前，苏宁心头升起明悟： 只要吸收了它，就可以“真正”将其掌握，而非过去的粗浅利用。 没有犹豫，他抬手按了上去，刹那间，光束开始疯狂向他的精神体聚集。 因为速度太快，苏宁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刀剑切割，痛觉瞬间淹没了他，苏宁却尤自强撑。 “吸收剑意不要追求速度，否则，你后续还要耗时间休养精神。”李长亭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宁意识到，对方正在借助石壁法器，与自己进行精神层面的沟通。 “这个速度，我还承受得住。”苏宁灵魂战栗着，说道。 李长亭疑惑：“你在急什么？放慢来岂不更好？” 苏宁说道：“我担心来不及。” 顿了顿，他在李长亭困惑的目光中开口：“剑王前辈，等下，我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哦，对了，你会喊口号吗？” …… …… 白河镇。 凌晨四点多钟，整个镇子显得颇为冷清，冰冷的户外少有行人，灯光都没太多。 不过，终究有人已经起床。 某间餐馆里，虽未开门，但后厨早早就忙碌了起来。 那名曾接待过朱一闻的服务生打着哈欠，按开餐厅的灯，然后怔住，就看到玻璃窗外，雪片纷纷洒洒。 街上，更有包裹着重型武器的军用卡车驶过，他愣了阵，突然一个激灵，心生不安。 …… 天池主峰。 当地震发生，积雪簌簌落下，一列车队开始减速，打滑。 “怎么回事？”吕凤山踹开车门，挎着凤刀踩在雪地上，盯着风吼道。 “不清楚，震源似乎在山体内部！”康京也走下车，大声道，指着远处的天空：“那边不大对劲！” 吕凤山仰头，于冷风中眯眼，隔着漫天飞雪，看到山顶一片幽绿，按照直线距离，他们应该更早抵达。 可一方面，需要临时协调航班，另外，相比于救援失联的灰风衣，更重要的是防灾，以部署防线，防止危险扩散。 这支尖刀队，能这么快抵达主峰，已是迅捷。 “报告仪器情况！” “检测到主峰存在超常能量数值！还在攀升！通讯信号受到影响，失联的探索队员们没有回应！” 有灰风衣说道。 吕凤山脸色难看，吼道：“弃车，携带武器设备，徒步上山！” “是！” 一名名灰风衣当即扛着背包，继续朝主峰进发。 好在，那震动持续了不久，便停止了，绕开积雪滑塌的区域，超凡队伍全力奔行，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已接近封顶。 “前面有人！”充当先锋的李归感应到什么，喊道。 吕凤山脚下一踏，裹着血气，跳出百米距离，砸落前方，一看就看到了面前这堆“杂牌军”，整个人愣了下。 “吕阎罗！”人群中，给猫妖驮着的陈瞳惊喜叫道。 “陈瞳？！”吕凤山对沈城这个顶着黑眼圈的属下记忆犹新，走过来，看到她的伤势，反手将一团血气拍入陈瞳后背，旋即问道： “什么情况？” 血气入体，陈瞳气力恢复不少，打起精神，忙将情况叙述了一遍。 探索队伍遭受“穷奇”攻击……意外被人教的“雷”救下……且战且逃十个小时，于绝境，被赶来的人教魔都小队救下…… 随后，又撞上同样逃出来的骑士同盟成员…… 吕凤山听完讲述，深深看了眼朱一闻，说道： “桃源一别，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里。” 朱一闻张了张嘴，很想解释，那不是我…… 好在，吕凤山并未纠结他的身份，先是看了眼“全副武装”遮住了容貌的魔都人教小队，正色道：“代行使不在？” 说完，他一拍脑袋：“瞧我问的，他在蜀州对吧？” 前天，那段城市追逐的视频他也是看到了的。 “是，所以派我们先过来。”宁错谨慎回答。 “多谢，算了，回头等我伤好了，当面找他道谢，”吕凤山诚恳道，旋即眼神不善地看向骑士小队： “我现在懒得找你们麻烦，按照国际联盟公约，现在，要求你们参与协防！” 海因斯答道：“我们会遵守公约。在面对妖魔时，参与战斗。” 吕凤山冷色稍缓：“你们确定山里那东西活了？”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骑士艾米丽惨笑道： “确定！这是我们的同伴，冒死探知的消息。 那是一只庞大的不逊于东京事件的妖魔，但带着伤，应该是上古时代，重伤沉睡的生物。 目前处于苏醒阶段，刚才的震动，应该就是它在尝试脱困！” “脱困？” “从天池火山口！”宁错接口道： “我们在山顶，看到天池水位在下降！方才的地震虽然制造了许多山体裂口，但都不足以让庞大的妖魔挤出，除了天池！” 吕凤山沉默了几秒，看向骑士小队：“你们说它受了伤？” 海因斯点头： “它的部分肢体是残缺的，并且，这也符合经验，世界范围，出现的遗迹中，存在活着的妖魔的事例虽少，但并非没有。 而这些沉眠在地球上的生物，都有着巨大缺陷。 力量与同级的，从空间通道降临的无法比拟，苏醒之初，更会展现出强烈的嗜血、攻击意图……” “这些我知道，”吕凤山打断他，说道： “这是个好消息。以现有的信息分析，它应为四级，不过，不同于入侵东京的饕餮，这一头，绝对远弱于四级，但很可能高于三级。 也就是说，以我们的力量，可以尝试击杀它！” 说着，吕凤山有些气闷。 他的伤势还没恢复，力量只有巅峰的几成，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冲上天池刚正面了。 毕竟，痛打受伤四级的机会可不常有，至于完整四级……他还没忘记，自己被饕餮一尾巴抽飞的耻辱经历。 “怎么打？”宁错问道。 吕凤山叫了声康京，后者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金属圆盘： “这是新式破甲地雷，对妖魔有奇效，等下我带人安置在天池一侧，等它出来，吸引它朝雷区走，先炸它一轮，然后硬打。” “好。”众人没有异议。 三方当即汇成一支，朝山上走，陈瞳和朱一闻伤重，被随车的非战斗人员带着，离开主峰。 …… 风雪渐大，一行人沉默前行，不多时，抵达天池口，低头望去，原本该如宝石般澄澈的湖泊，此刻却变了模样。 湖水不断下沉，形成硕大漩涡，水位线下跌，站在火山口，可以听到湖水倒灌，流入山体空隙的巨大轰鸣。 一声令下，灰风衣们开始安置地雷。 海因斯等八人，找了块背风地，利用补给恢复体力，人教五人小组站在一处黝黑、嶙峋的乱石间，安静不语。 “五点多了。”静默的气氛中，雪莉的声音从厚厚的冬衣里传出来，众人里，以她的体质最弱： “也不知道，这时候前辈在干嘛。” 宁错有些好笑：“这时候，你还想着他？” 雪莉抚摸着猫妖的头，语气很轻： “往回行动，前辈都在，好像，再如何凶险的境况，他都有办法解决。这次看不见他，确实有些不适应。” 宁错沉默，她何尝又不是？只不过，既然被苏宁委派带领小队，她就必须表现的独立强大起来。 “看得出，你们很信赖他，”花仙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在我们那个时代，曾经也遇到过，苏宁这样的人，就像是主心骨，让人安心，遇到任何险境，都不会惧怕。” 少年吕青裹着羽绒服，手塞在口袋里，攥着小芭蕉扇，闻言仰头，好奇道：“是谁？” “是那时候，人教的领袖，”竹君子也开口，感慨般道： “我们夫妻曾经有幸短暂追随，只可惜，后来还是分开了。” 这样啊……吕青有些想仔细问，但见竹君子没再说，也就没追问，只是抬起头，望着惨淡的天空…… 清晨五点多，天光隐亮，这座山峰却被阴云罩着。 随着水位下降，火山口映照出的幽光逐渐淡去。 这场气候变化，显然与妖魔的出现有关，吕青有些走神，心想这样的话，今天的课肯定是要翘掉了。 “撤退！！” 突然间，吕凤山的声音从天池下方传来，惊醒了所有人，这货刚才溜下去看情况。 这时候裹着一道红光跳上来： “下面有东西！那东西好像上来了！” 两百人的队伍当即炸开，朝着预定的方位聚集。 宁错与海因斯等人也忙赶了过去，就在众人刚站稳的时候，大地再次轻轻震动起来，庞大的山体内，传出，宛若来自地狱的幽咽。 “哗啦哗啦。” 风雪中，传来奇异的声响，骑士队伍里，栗色头发的艾米丽大声道：“虫潮！” 仿佛在印证她的判断，视野中，天池内部，因水位降低而显露出的，一条条漆黑的山体裂缝内，有一只，又一只甲虫爬出。 展开翅膀，倏然升空。 从远处望，仿佛火山口内喷涌出来的星火。 那些虫子环绕于半空，没有离开，亦或者，没法离开。 它们于空气中跳跃着，似乎在排演一曲“舞蹈”。 而就在这曲歌舞中，池水再度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能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飞快靠近。 继而，池水漩涡中心，一条生满了蓝绿色毛发的，巨大无比的肢体探了出来！ 那似乎是某种猛兽的爪子，挂满了污秽，一经探出，便掀起巨大的水浪！ 所有人眼皮狂跳，只觉一股强烈的精神污染扩散开！ 没有停顿，在那只爪子的借力下，在含混幽咽的吼声中，一头庞然大物，自界湖爬出！ 扬起怪异的头颅，朝着天空，发出怒吼！ 穷奇！ 这就是穷奇！ 一头沉睡在山中，无数岁月，重新苏醒的百丈妖魔！ 在场的人，除了吕凤山和雪莉，都未曾直面这般庞大的生命，饶是有了准备，却仍旧是心神震撼。 “准备！”吕凤山一声大吼，手中，蓦然多了一柄奇异的枪械，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在穷奇出水的刹那，他当即扣下扳机。 “嗖……” 略显尖锐的呼啸声中，一枚特殊子弹笔直打在穷奇的身上，爆开一团刺目的亮光，也成功吸引了这头妖魔的注意力。 “你过来啊！”吕凤山挑衅般道。 站在界湖边缘，以生命最为嚣张的姿态，朝着穷奇，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后方的灰风衣们，也悄然后退，将自身力量压制到最低，试图制造误导。 按照经验，刚苏醒的妖魔极富攻击性，很容易被激怒，从而踏入他们布置好的雷区。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攻击的预案。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与攻击并未到来。 寒风呼啸而过，身形庞大的穷奇戏谑地看着疯狂挑衅，耸胯，抹脖子，拍屁股的吕凤山，毛发间的瞳孔，释放出冰冷意味。 继而，它发出一声低吼，调转方向，奋力爬出界湖，朝着北坡，即距离最近的人类聚集地，白河镇赶去。 吕凤山暴怒地骂了句脏话，扭头朝众人挥手： “追！！直接杀！” 众人心头一沉，没有交谈，没有懊恼，更没时间后悔，所有人悉数以最快的速度，沿着雪坡奔跑。 吕凤山速度最快，身体纵跃间，已经追了过去，其余人，或开启沸血，或灵力加持，或利用骑士秘技，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朝着穷奇追击。 而伴随穷奇爬出界湖，人们也终于发现了它的“缺陷”： 其原本应有四肢，却只剩下三条肢体，背上仿佛翅膀般的事物，也残缺不全。 加上苏醒的虚弱，它的速度并不算快。 “全力攻击四肢！！” 这一刻，吕凤山、宁错、海因斯三方，都做出了相同的决策。 没有试探，上来就是全力！ 吕凤山凌空斩出一道刀芒，稍稍拦住穷奇步伐，刹那间，三方各自选了一条肢体作为目标。 “花开，束缚！！” 人教队伍中，花仙子率先跃起，人在半空，朝前方一指，法术释放。 刹那间，冰雪覆盖的不毛之地，突然生出无数花藤，摇曳生姿，瞬间捆住了穷奇的一条腿，姹紫嫣红的花朵于寒风中抖动，卷曲的尖刺令人望而生畏。 “冰冻！” 宁错抛出数枚符箓，迎风燃起，落在花藤上，咔嚓咔嚓，弥漫出大片的寒冰，在这种天气下，水系道法有着超乎寻常的效果。 “雪莉，辅助竹君子攻杀，吕青，你负责阻拦虫群！” 其余人应声，吕青掏出芭蕉扇，灌入灵力，倏然变大，整个人用力朝身后挥动。 呼声中，炽热的火舌铺成一片火海，映照在这冰雪大地，鲜亮明媚，将漫天涌来的虫群阻隔在外。 “猫妖！”竹君子低喝一声，手中凝出一柄竹剑，纵身跃起，脚下，猫妖振开翅膀，载着他，升入半空，将一根根尖锐的青竹，刺入庞大肢体。 “骑士团，结阵！”另外一边，海因斯抽出长剑，身旁，其余七名骑士并排，激活秘法，身上的血气彼此连接，成为了一个整体。 共享力量。 “冲锋！”八名骑士低喝，快步奔袭，纵身跃起。 霎时间，无数攻击坠落，穷奇暴怒，身体被各方牢牢所在原地，动弹不得，惊怒间，巨大双眸中溢出幽绿的光： “穷奇……穷奇……穷奇……” 刹那间，一道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环荡开。 凡覆盖处，几乎所有超凡者都怔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失去了目标，茫然四望。 在他们的视野中，自己突然离开了战场，孤身一人，周遭只有山川。 精神攻击！ 又是精神攻击！ 即便是中级混血种等级，也无法免疫的干扰！ “醒醒！”吕凤山怒吼，然而，所有人却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呆如木偶。 天空中，竹君子皱紧眉头，似乎在捕捉什么，手中仍旧保持着攻击，然而却只有一半能落在穷奇躯体上。 他身下，猫妖警惕地叫着，作为召唤物，它并没有受到影响，连带雪莉，也还保持着清明。 此刻，眼看着漫天虫群，即将突破吕青的制造的火焰墙壁，冲杀进来。 躲在远处，操控召唤物的雪莉大急，猛地狠咬舌尖，在强烈的痛觉刺激下，呼喊道： “玉藻前辈！” 倏然间，一道虚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的身影被强制唤醒。 那是个身穿美艳古典袍服，扛着油纸伞，戴着半截狐狸面具的美丽女子。 借助与雪莉的心灵联系，她瞬间明白局势，整个人踏步升空，抬起右手，神棍一般朝穷奇一指： “封！” 刹那间，玉藻前身后，一只庞大的九尾妖狐虚影浮现，朝着穷奇，发出无声的尖叫。 一个闪烁淡光的“封”字，烙印入穷奇躯体。 “美……姬……” 穷奇惊怒，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刚刚复苏的脑子，完全无法理解状况。 下一秒，所有人都从精神攻击中脱离，惊愕地看向半空多出来的神秘女子。 “我只能封住它十五分钟！” 雪莉站在远处，复述出玉藻前的话语。 “足够了！”吕凤山又惊喜又疑惑，虽然搞不懂这个和“狐狸妖魔”极为相像的召唤物是什么来头，但只要站在己方一边，就够了。 “继续攻击！打断它的三条腿，决不能让这东西下山！！” 众人应声，全力攻击，刀剑、血气、法术、秘术轮番上阵，而这头明显实力远远低于巅峰期的“四级”妖魔，不可避免地出现伤势。 毛发脱落，鲜血四溅。 见状，愤怒至极的穷奇突然爆发怒吼，庞大的躯体上，毛发突兀转为紫红色。 “不好！”宁错变色。 “防御！”海因斯高呼。 “穷……奇……” 这一次，并没有精神攻击落下，然而，这头庞大生命却瞬间力量暴涨，挣脱束缚，花仙子的藤蔓根根断裂，冰层崩解。 骑士小队自半空抖落，有人撞在石头上，骨头断裂。 紫红的毛发滚烫，如火，坚硬难折，刀剑劈砍上去，只有一片火星，更有浓浓的魔气喷涌出来，腐蚀万物，灰风衣们惨叫跌落。 吕凤山目眦欲裂，尝试集聚刀芒，辟出大招。 然而，这对重伤未愈的他而言，负担终究是有些太重，被穷奇一爪打出数百米，撞在山崖上，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穷……奇……” 继而，这头燃烧血肉，换取短时爆发的，沉睡了无数年，饥饿无比的妖魔，强行抖开那残破的翅膀，狠狠扇动。 “呼呼……” 狂风中，它的身躯半走半飞，朝着山下，白河镇方向疾驰，眨眼间，与众人拉开距离。 “给我留下！”康京披着元素铠甲，纵身跃起，却被一缕魔气点燃，铠甲碎裂，整个人塌落进雪层中。 “追！”宁错大声呼喊。 然而，却听旁边的一名灰风衣喃喃道：“追不上了。” 是啊，已经……追不上了…… 人们绝望，沉默。 即便是一头削弱了无数倍的四级妖魔，在被玉藻前封印了精神攻击的情况下，仍旧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山下，还有军方的队伍，可东京事件历历在目，这种规模的热武器，真的有用吗？ 更不要说，等穷奇完成杀戮，恢复力量之后。 “完了……”康京从雪坑爬出，喃喃。 “糟了……”海因斯捂着胸口，低声说。 吕凤山踉跄起身，红着眼睛，狠狠一拳锤在石头上，发出无意义的吼。 一片哀戚。 然而，就在下一秒，远处的穷奇突然发出一声尖锐、惊怒、不安的吼，仿佛，撞上了什么令它极为畏惧的力量。 “穷……奇……” 人们豁然望去，旋即，便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弥漫开层叠的灰雾。 雾气中，一道披着斗笠，长袍，宛若古代剑客的身影凌空踏出，强横的气息席卷天地。 一道，带着金属颤鸣的声音响彻云霄： “人教李长亭，奉掌教法旨，今日，镇杀穷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苏宁:我有一法，名为山崩!(大章求订阅) 黎明破晓，隐约的天光透过灰沉沉的云，映照山脉，狂风卷着飘雪，那道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厉喝似要刺破云霄。 人教李长亭？ 非但穷奇，远处，脸色灰败，绝望的人们惊愕地望着那凌空走出的古代剑客，心中惊喜又茫然。 “是你们的人？！”刚爬出雪坑的康京豁然望向宁错等人，求证般道。 其余人，也都猛地看过来，却因衣着遮挡，看不见人教小队的表情。 而遮蔽在口罩墨镜下的五人，心头的波动并不比他们弱。 援军！ 又见援军！ 此前，在从骑士小队口中，得知穷奇苏醒的消息后，宁醋等人立即通过传讯玉符，向苏宁进行了汇报。 只是，却也并没有太期待，真的会有强援到来。 毕竟，事发突然，而无论抽调人手，还是赶路，都是极不容易的事。 可就在众人无力回天时，人教高手悍然抵达，虽然并不清楚这位强援的身份。 可感受着那强大的灵力波动，所有人，都意识到： 那很可能，是一位不逊于阎罗级的高手。 “恩。”宁错用力点头。 这一刻，她心头勇气一股激动的情绪。 她突然理解了，此前朱一闻在溶洞中大笑时的心情。 即便是再艰难的险境，他们，也从不是孤军奋战！ 旁边，一名名灰风衣重新振作起来，踉跄爬起身，聚集在一起。 原本的，绝望、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骑士联盟的八人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海因斯眯着眼睛，隔着漫天风雪，说道： “a级，是一名未知的a级高手！” 他用的是国际力量划分标准，a级对标三级妖魔，满血状态的吕凤山就处于这个等级。 “李长亭……情报中从未出现过，是人教又一位暗藏的强者？”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女骑士喃喃。 情报终究是情报，纸面上的数字再如何天花乱坠，也远不如亲眼目睹。 此刻，他们对人教的神秘与强大有了新的认识。 而就在众人重新聚拢，朝双方赶去的同时，前方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吼……”感受到那凌空出现的气息，穷奇发出愤怒的吼，朝向那片灰雾，喷吐出大片黑烟。 “剑斩！” 李长亭说话的同时，手中长剑出鞘。 风雪中，只听到一声清悦的剑鸣，一道无形罡气弥漫开来，抵挡住极具腐蚀力的魔气侵蚀。 与此同时，他张开袍袖。 天地间，忽然响起声声嗡鸣，一道，又一道银光自李长亭袖口飞出，迎风变大，呼吸间，化为了数百柄法器长剑。 组成剑阵，争相恐后，呼啸着，于破空声里，朝穷奇斩杀过去！ 御剑术！ 沉睡数百年，“剑王”李长亭第一战，百道飞剑齐出！ 轰！ 轰！ 飞剑裂空，绞碎黑气，直取穷奇。 倘若将镜头放慢无数倍，可以看到，一柄柄斑驳古剑与空气摩擦，表面覆盖薄薄的火焰。 声势骇人。 “兹……” 刹那间，剑阵或刺，或切，于穷奇体表，割开大片的火星。 魔化后，坚如钢铁的毛发开始断裂，穷奇躯体上，隐约浮现红色血线。 穷奇怒吼，如山岳般的躯体乱撞，震动大地，那些飞剑相比于它的躯体，渺小的可以忽略，更极难摆脱，而造成的杀伤力，却远非灰风衣们的合金刀可比。 远处，看到这一幕，奔跑中的众人都是精神一震。 吕凤山咬着牙，跑在最前头，却在靠近战团后，抬手拦住众人： “不要靠近！” 此刻的穷奇，状若疯癫，庞大的躯体腾挪，覆盖幽绿毛发的举爪强行拍开剑阵一角。 “轰……” 十几柄法器长剑挂着火焰，如迸溅的碎石般朝众人袭来。 有人下意识惊呼扑倒，伏低身体，将自己埋在冰雪中，只觉头顶仿佛有战斗机呼啸而过，巨大的裂空声淹没了一切。 长剑坠落，每一柄，钉在地上，都掀起狂风，清空积雪。 从高空俯瞰，地面上，如同巨大雨滴砸落，炸开一团团雪浪，裸露出冰冷坚硬的山体岩石。 吕凤山提刀斩飞迎面而来的一柄长剑，为李长亭力量吃惊的同时，也有种骂人的冲动。 太危险了！ 发狂的穷奇破坏力堪比饕餮，行走间，大地震动，巨爪疯狂攻击，打在山体上，岩石垮塌，崩散，积雪崩落，滚滚如浪。 每一步，都跨过数百米。 相对之下，众人就仿佛发狂大象脚下的蚂蚁。 恩，这么说有一定夸大，但那种时刻别踩死，被迎面飞来的巨石，疑惑飞剑砸死的危险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只是他，在场的超凡者也都是心胆俱裂。 他们都看过东京事件的视频，可隔着屏幕，完全没法感受清晰，此刻，身临其境，很多人，才终于意识到，当初的饕餮究竟有多恐怖。 那种身为超凡者，却与普通人一般，随时可能被踩死的恐怖感，令人心悸。 “后退！后退！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 吕凤山大吼，将众人向后驱赶，自己折身，试图冲入战团，却被康京一把拉住：“你的伤还没好！” “屁！”吕凤山想骂人，但却给康京开着异能，化作元素小巨人，公主抱了回去，气的他浑身发抖。 “别靠近，远攻！”宁错见状，也带着队伍往后撤去，手中的符箓却没停。 弹指间，化作一枚枚火球，朝穷奇抛去。 其余灰风衣也醒悟过来，有五行元素异能的，开启法师模式。 至于大部分体能系超凡者，比较无奈，只能替他们抵挡飞溅来的碎石，以及空中飞舞的虫群。 重新陷入狂轰滥炸，穷奇显得极为愤怒。 咆哮着，试图去抓李长亭，后者却轻巧地御剑避开，转而击飞长剑，然而那些被打落的，给李长亭一招，便会重新加入战场。 地动山摇。 …… 山下。 即将返回度假村车队停了下来，非战斗序列的灰风衣们跳下车，有的就地打开车载的计算机，尝试通讯检测。 更多的则是拿出望远镜，朝远处望。 “给我们两个！”车内，经过简单包扎的陈瞳披着军绿色的大衣，挣扎起来，喊道。 得到了两只望远镜，丢给同样靠在车内，默默运转参神契的“雷”一只。 “谢谢。”朱一闻道，然后迫不及待地，与陈瞳两人，一左一右，将身体探出车窗，把望远镜扣在眼眶上。 这东西明显是基地特殊装备，并不是简单的感光，而是类似热成像仪一般，能直接显现异常能源。 纵使隔着漫天风雪，两人仍旧能看到那呈现出一片紫红色的庞大身影。 以及天空中，不断躲闪，盘旋，攻击的小点。 “好像有人在天上飞？”陈瞳诧异，心想难道是队伍里有飞行异能者？可好像并非如此。 “是我们的人！”这时候，旁边传来朱一闻激动的声音。 陈瞳望去，就看到后者手中，捏着一枚玉符，似乎刚完成联络。 …… 白河镇。 伴随清晨到来，饶是有风雪阻隔，天空仍旧泛起惨白的亮光，镇上，行动的警车、军车还有各部门的车辆不停，惊醒了所有人。 “出什么事了？”有人走出家门，拉住镇子里相熟的政府人员，询问。 后者神情匆匆，明显也是被紧急叫醒，闻言，解释道： “主峰界湖那边，好像出现了怪物，官方的人已经上山了，军分区也开拔过来了，带着导弹发射车，停在北坡方向，都躲好了，不要乱跑。” 人们惊恐，脸色大变，跑到视野开阔处，顶风冒雪，朝远处高耸的山脉望去。 隐约间，能看到幽绿的一片云，有人甚至声称，自己听到了山那边的雷鸣。 …… 山坡上，已是一片狼藉。 穷奇的毛发一根根，于风中飘舞，在几次攻击失败后，这头妖魔愈发焦急起来。 苏醒不久的它远逊于完整体，强行魔化已经是在消耗体内不多的力量，此刻，给一群它当年全然不放在眼中的“虫子”围攻，愈发愤怒： “穷……奇……” 它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吼，不再尝试躲避，抓捕，毛发间，浓郁的，近乎液体的浊气以它为中心扩散开，带着极为强烈的腐蚀性。 积雪融化，山石坑坑洼洼，空中，飞舞的长剑法器，半数已经在穷奇此前的轰砸中，弯曲，黯淡，李长亭的力量也消耗严重。 此刻，经由浊气覆盖，这些法器长剑光芒黯淡下去，飞行的速度也开始减慢，斑驳剑身上，被腐蚀的发出“滋滋”的响声。 李长亭受到反噬，闷哼一声，果断斩去与诸多飞剑的联系，任凭长剑叮当坠落。 他本人，速度受到牵累，荡开围攻来的虫群，却没有躲开穷奇的爪子，被从天空拍下，坠落大地，身形晃动间，被一口浊气喷中！ “李前辈！！”远处，宁错等人神情大变，雪莉更是惊呼出声。 没有人想到，穷奇还能再度爆发！ 这一刻，骑士组织，一众灰风衣，乃至领头的吕凤山都是大惊失色。 吕凤山虽然伤势在身，但眼力还是有的，穷奇释放出的浊气腐蚀性之强，就算是巅峰时的他，抵挡起来也会极为吃力。 这名人教高手被正面吐中，恐怕…… “啊……”可就在下一刻，旁边就响起惊呼声。 只见，浊气中央，李长亭的斗笠被狂风掀开，衣袍被腐蚀，碎裂，显露出下方的本体。 那赫然并非寻常的人类，而是一具高大，银白色的骸骨！ 宛若纯银浇筑而成，眼眶中青光跃动，两只手骨反握长剑，刺入坚硬的山体，固定身形。 骨骼！ 人教这名剑道高手，竟是一副骸骨！ 这一刻，许多人心头悸动，说不出话来。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李长亭一身银骨散发光辉，丝毫不受浊气侵染，仰头，望着燃烧积累，短暂再度爆种的穷奇，金属般的声音再次震响： “好了吗？！” 远处，人们茫然，不明白这句话语是什么意思。 “他在和谁说话？穷奇？”女骑士艾米丽不解。 “不对，难道……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蓝色眼睛海因斯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所有人，只听到在众人后方，李长亭最初走出来的方位，天空中，竟然再度有灰雾弥漫出来！ 一个声音，仿佛应答，响彻天地： “辛苦剑王，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话落，一道早已经抵达，却始终藏匿于灰雾空间的身影踏空走出，其披着黑色的衣袍，声音……很年轻，带着疲倦，以及一点……期待。 “还有人？！” “竟然还有援军！” “他是谁？” “那又是谁？” 人们骚乱起来，一道道目光投射过去，却因为角度和距离，看不清晰——在连番的战斗中，他们早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战场。 “是……他的声音！”人群中，宁错愣了下，喃喃道。 他？ 众人一怔，雪莉眼眸中突然爆射出夺目的光彩：“是了！那是前辈的声音！！” 接着，竹君子与花仙子，乃至少年吕青，也都醒悟过来。 苏宁！ 那是苏宁的声音！ 他不是在蓉城吗？竟然也赶了过来？ 听着，似乎还是与李长亭一同抵达的，可是，他为什么直到此刻在露面？ 他在等什么？ 又在准备什么？ 无数念头升起，下一秒，人们就看到，凌空踏出的苏宁抬起右手，自虚空中拔出一柄总共八节的，盘着奇异神兽的漆黑短矛！ “啊……是他！” 看到这件标志性武器，其余人，终于意识到了半空那人的身份。 “人教代行使！！他竟然……也来了？”有人失声。 骑士小队内，海因斯与艾米丽等人，目露异彩。 身为欧洲骑士同盟对外成员，他们对网传，行走各地，坐镇魔都的代行使极为好奇。 吕凤山则是先骂了句脏话，目露期翼，旋即有些懵： 心想，他昨天不是还在蓉城吗？ 这才十几个小时，到底是怎么赶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好在，眼下，这也并不重要。 众目睽睽之下，当苏宁召唤出麒麟点金矛，突然间，天穹上的灰色密云中，撕开一道道电蛇。 “轰隆……” 冬日生雷。 这一刻，苍灰，惨白的空中，众人头顶上方，竟有雷霆隐现。 …… 山脚下，度假村，非战斗序列人员们紧张地望着远处的战况，即便有特殊的“望远镜”，他们仍旧只能看到模糊的大概。 当看到妖魔的能量反应拔升，那道在半空与之周旋的人影被击落，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沉。 然而，紧接着，情况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仿若热成像般的镜头中，出现了一枚新的，炽热如烈阳的“耀斑”，与那妖魔遥遥对峙。 再然后，他们更是看到了远处天空中，显现的雷云。 “那是什么？”陈瞳放下望远镜，大半个身体探出车窗，茫然发问。 “是他，”车子另外一侧，朱一闻没有去看玉符，却莫名笃定地说：“肯定是他！” …… 白河镇，恐慌的气氛中，镇中的居民和滞留的游客们没了睡意，很多人整理行囊，开车上街，试图在危险到来前离开。 他们并不清楚山上出现的怪物有多强，是什么，只是从压抑的气氛中，嗅到了危险。 “轰隆……” 当低沉的雷声跨过群山，滚滚而来，车上，街上，建筑里，无数人都诧异地望向界湖主峰方向。 惊疑不定地，看到了一片雷云。 “下雪，怎么会有雷？”人们心头升起同样的迷惑。 …… 主峰，山坡上。 在雷霆聚集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若天威的气息，骤然弥漫开，眨眼间，扩散至周遭，笼罩了这片战场。 “呜呜……” 风雪忽然休止了，本就异常的局部气候，开始变得愈发紊乱。 穷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再理会已然脱力的李长亭，庞大如山的身躯转动，一双幽绿的眸，惊怒交加地看向苏宁。 看向，他手中逐渐亮起的矛。 看向，那一缕缕，从他的身体释放出来的，亮若游丝的，实质化的灵力…… 看向，那被丝丝缕缕的灵气盘绕，交织的，发出一阵阵恐怖震鸣的上古仙器…… “穷……奇……”它再次发出警告的怒吼，浊气如潮水，蔓延大地，试图朝苏宁席卷。 这无疑是一种攻击，然而，吕凤山等人却惊讶地，从那色厉内荏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 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此刻，这头面对众人，面对李长亭，最多只是愤怒的四级妖魔，竟然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势……”吕凤山忽然喃喃。 “什么？”旁边，宁错等人看向他。 “势。”骑士小队的人走过来，为首的海因斯解释道：“一些强大的超凡生命，可以外显出强烈的意念，影响外界，很多人，将它叫做‘势’。” “不是势，”突然，竹君子开口，见众人望来，他说道：“或者说，那是你们现代的叫法，我们称之为‘意’。” 剑意、刀意、枪意……杀意……前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念”本身，当一个人聚集起强大的意念，就可以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力量！ 而当人类的所有潜能，都在“意”的牵引下爆发出来，那样的攻击，就是绝招，绝技。 绝杀之技！ 当苏宁真正炼化了剑意贴上，传承给他的这股意念，他突然便明悟了绝杀的含义。 也明白了，为何李长亭说，无需他练剑，也依然能凭借剑意贴，创出自己的杀伐绝技。 因为…… “那真的是，水到渠成的事。” 天空中，苏宁持握点金矛，感受着胸腔中，那股一往无前，山川怒涛拦路，也要一力摧之的意念。 他手中的矛，忽然散发出夺目，宛若烈阳的光。 体内，人皇经疯狂运转，所有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海，以令人惊骇的速度灌入手中武器。 灵力于此刻，仿佛发生蜕变。 “啊……”地面上，人们下意识侧头，避开那夺目，耀眼的光。 骑士小队踉跄闪避，惊骇欲绝。 人教队伍也避开锋芒，心神震动。 吕凤山领着一群灰风衣垂下头，避开苏宁这一击的锋芒，心中激动夹杂着酸涩。 这位国内顶级阎罗，虽不情愿，却意识到，即便是他巅峰时候，也不能及。 浊气中，一副银色骨架的李长亭眯着眼睛，有些惊心动魄地望着那冉冉升起的烈阳，饶是有所准备，也仍心神摇曳。 至于穷奇，则早已在点金矛亮起时，便哀鸣一声，转身，震动残缺的翅膀，奋力朝远处飞遁！ 逃！？ “你逃不掉的。”漫天飞雪中，传来苏宁审判般的声音，继而，一颗“流星”自他手中掠起，沿途所经，积雪融化，山川震动。 狂风中，两侧雪山吹起狂猛的白色巨浪。 “不……”蹒跚飞行，正试图翻阅山峰的远古妖魔发出不甘的怒吼，毛发焦黑，血肉翻卷，骨骼塌陷。 刹那间，它的头颅被轰开一个硕大，狰狞的血洞，生生贯穿，眼眸瞬间灰暗，生机断绝！ 整个庞大的躯体，在惯性下，撞断峰尖，继而，轰然坠下，砸落大地！ 掀起数十米高的雪浪！ 那漫天飞舞的虫群，也在这头远古妖魔身死的瞬间，冻毙当场，于飞雪中…… 一点点飘落下来。 就像，回到，他们本该归去的地方。 三月九日，岁在辛丑，人教代行使苏宁绝杀穷奇于界山之巅。 法名：山崩！ —— 感谢书友：20171119092458053两万赏！！老板大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教又又又一次拯救世界 风消雪住。 当穷奇庞大的身体撞断山石，颓然砸在雪坑里，浊气消散，崩山的力量消解，天空中滚滚卷动的雷霆也逐渐消失。 被双方先后干扰的天象，逐步恢复正常。 冻毙的虫群如同黑灰般洒落，云层裂开，有些许的阳光自空中照下来，驱散阴霾。 那是朝阳。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看向腕上的表，发现已经六点多，新的一天到来了。 “死了吗？”一名灰风衣有些紧张，忐忑地问。 吕凤山眯着眼睛，拄着刀，风衣上满是污垢，闻言长吐了口气：“死了。” 盖棺定论！ 劫后余生的喜悦从每个人脸上扩散开来。 叮叮当当，刹那间，周遭满是合金兵器，枪械碰撞岩石的声响。 前面几十分钟的战斗，虽短，却极耗力气，很多人全凭意念在支撑。 此刻，纷纷抛下兵器，跌坐在雪地上，彼此发出爽朗的笑声。 赢了！ 即便，奠定胜局的并不是自己，可他们在其中，也出了不小的力气。 如果没有他们与李长亭的消耗，苏宁也不可能只用一记绝招，就诛杀掉了这头上古时代的妖魔。 而更重要的是，穷奇死亡，一场普通人的浩劫成功被提前掐死在了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 这如何能让人不大笑？ “竟然……真的死了……” 队伍中，骑士团的八人也是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小山般的身体，心神恍惚，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刚才那一击……”艾米丽坐在雪坑里，大口喘着气。 脑海中，还回荡着那璀璨流星的轨迹。 “这就是人教……使者的真实力量吗？”海因斯也是喃喃，软甲上的汗珠冻成霜雪，也一无所觉。 在他看来，刚才那道攻击，已经超出了a级的范畴！ “前辈他……” 一旁，魔都人教五人小队的震撼并不比其余人少。 无论是苏宁突如其来的现身，还是他展现出的，强大的“意”，都让这些成员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雪莉望向天空，徐徐坠下的身影，攥着拳头，满是激动。 宁错则望向在场的其他人，殿堂……骑士同盟……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嘴角翘起，生出与有荣焉的愉悦。 迟家夫妻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他们看到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的，已经猜到，这很可能，与苏宁的蜀地一行有关。 可是，这才过去的几天的功夫？ 他……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进境吗？ 还有，那个李长亭…… 他们脑子有些乱，至于扛着芭蕉扇的少年吕青，心思更为纯粹。 望向苏宁，眼睛里只有崇拜和向往，悄然间，他已经将苏宁视作了心中榜样。 “嗡……” 就在这时，点金矛倏然飞回，被苏宁召回在手里，旋即，他没有丝毫的停留，看向“剑王”，身周灰雾弥漫。 李长亭似乎早已与他通过气，在穷奇丧命的第一时间，便抬手，将散落各处的飞剑法器召回，化作一枚枚袖珍小剑，藏入腹腔…… 旋即，银色的骨架在雪地上狠狠一踏，便钻入了灰雾空间。 苏宁略一犹豫，朝宁错等人道：“速回。” 旋即，他忍受着强烈的疲惫和剧痛，跨入外人不可见的空间通道，返回剑阁。 见状，宁错等人对视一眼，果断抽身，朝山下遁去。 天空中的玉藻前也化作流光，钻回雪莉体内……相比之下，他们力量消耗不少，但伤势较轻。 走了？ 蹲坐在雪坑里的康京张了张嘴，请示一般看向吕凤山：“就……这样？” 吕凤山没好气道：“不这样，你还不让人走啊。” 康京无辜，他并不太清楚上层对人教的关键态度，只知道，双方有一定的合作关系，具体到什么程度，并不清楚。 就觉得……连这帮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有点可惜…… 旁边，八名骑士见状，悄咪咪爬起来，蹑手蹑脚往界山另外一边跑，刚走出几步，就给吕凤山拦住了： “几位，干嘛去啊？” 海因斯憨笑：“事情已经结束，我们这就离开，吕阎罗就不用送了。” 吕凤山冷笑：“谁特么送你啊，擅闯国界，跟我们备案了吗？别走了，我请你们喝杯茶。” 众骑士幽怨：人教随便走，你们这双重对待啊。 …… 山下，度假村。 当抱着望远镜的他们，看到代表穷奇的“热源”坠落，熄灭，心中，同时涌现出了激动与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头妖魔难道是死了？能量反应已经恢复正常水平！” “最后……那颗‘星’到底是什么？” 非战斗人员们议论纷纷，错愕，迷茫，恨不得立即赶过去察看。 车内，探出车窗的陈瞳放下望远镜，咬着嘴唇，也为那道“山崩”而失神： “那……是你们的人，打出来的吗？” 她问道。 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陈瞳豁然扭头，就看到，越野车门敞开，原本坐在旁边的“雷”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忙眺望过去，就见远处，一道身影迎着朝阳渐行渐远。 也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远远地挥了挥手，消失不见。 …… 京城，红井基地，作战室内，人们安静地在等待消息。 因为天气缘故，即便是卫星，也难以获取现场图像。 加上通讯隔离，人们并未聚集，只有一群负责人在焦灼的气氛中的等待，如坐针毡。 终于，放在桌上的座机响了，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接。”部长道。 接线员女孩顶着巨大的压力，拿起话筒：“喂？什么？哦，哦，哦哦哦……好……” 她一个劲点头，足足哦了一分多钟，才结束通话，旋即，迎着一群领导充满压迫力的目光，憋了半天，挤出一句： “没事了。” 呼…… 房间里气氛瞬间松缓，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吕凤山的电话吧，他们解决掉那边的事情了？”一名负责人笑着说。 接线员女孩犹豫了下，道：“不是吕阎罗他们解决的，是人教，人教代行使。” 众人：？？ …… 蓉城，剑阁，某座房屋内。 苏宁一步踏出，身体踉跄，额头大滴汗珠滚落，抬手打开灰雾空间，银色骷髅打扮的李长亭走出，看了他一眼：“你……” “劳烦前辈了，我想休息下。”苏宁强笑道。 “好，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李长亭点头，走了几步，忽然转身，眼眶中灵火跳动：“后山有止血草，我给你取些来吧。” 苏宁摇头：“我有办法，多谢了。” 李长亭点头，不再多说，迈步离去。 …… 室外，当听到门开，蹲守了一夜的一群年轻人忙赶了过来：“师父！你……” 乔索索等人不解，在他们的视角下，不久前，无涯石壁光芒大作，苏宁意气冲霄，引得众人侧目。 结果，还没等问清楚，李长亭就和苏宁走进了隔壁房间，结果这没多久的功夫，自家师父出来，衣服都没了…… “难道是代行使与师父进行了切磋？”乔恩惊讶。 乔索索则是目光怪异，歪着头，小脑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迟秋，他已经完全傻掉了，瞪大了眼睛，望着朝阳下灿灿的骨骼，结结巴巴： “你……你……你……” 李长亭冷冷扫了他一眼：“好看吗？” 迟秋：“……好看。” …… 房间内，等李长亭离开，苏宁迈步进入灰雾空间。 脚步再也不加掩饰的踉跄，脸色惨白，浑身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体生出强烈的“空虚”…… 体内，强行吸收剑意，对脏器和血管都造成了损伤。 释放绝招后，精神也一阵空虚，灵气几乎耗尽，整个人眼前一阵阵发黑，能保持“平静”，带着李长亭返回，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痛！ 好痛！ 苏宁死死咬着牙，有种被千刀万剐的错觉，心说这就是释放绝招的后遗症吗？ 要不要这么狠…… 他撑着走进开灵殿，随手将睡得死猪一样的萝衣扯下来，自己躺在了龙床上，运转人皇经。 轰隆隆…… 体内，细弱游丝的灵力刺激龙床，一股暖意笼罩全身。 这件从龙宫捡来的法宝，有驱除疲倦，孕养伤势的功效，不过苏宁用的比较少，毕竟也不怎么受伤。 这一次，也没有受外伤，主要是内伤。 强行吸收剑意，对身体内部的压迫，初次掌握“意”，便为了能击杀穷奇，毫无保留，将身体所有灵力榨干…… 种种因素叠加，才让他陷入了反噬状态。 “下次再放绝招，不能这么狠了，起码要稍微留一点力，好痛……真不是人能承受的……” “呼，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顺利离开，吕凤山那货应该不会强留吧？哎，如果不是不方便，可以尝试把他们也直接带到剑阁……” “也不知道穷奇身上有没有好东西，那么大一座尸体，一点没来得及分，回头得找殿堂要点利息……嘶，正好，麒麟骨用完了。” “啧，刚才系统面板弹了任务完成的通知吧……也不知道奖励了什么，好像不是钻石箱……” 苏宁边运转功法，利用龙床温养身体、精神，脑子里边胡思乱想。 也是在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 这次行动着实仓促。 好在，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利用灰雾空间，带人传送的确好用，事实上，在抵达时，苏宁就已经炼化了剑意贴。 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让李长亭拖延时间。 第一，是为了积蓄力量，刚创出绝招，施展还很生疏，需要时间酝酿，第二，是他趁着最后功夫，将点金矛加到了第九节。 恩，第二根麒麟骨的锻造，他也没停，只不过，越往后，越难。 第九节本来也锻造到最后一步，他一鼓作气，给完成了。 达到9/21进度的点金矛，质量大幅增强，否则，也难以完美发挥出“崩山”的力道。 仔细想想，一击能斩杀穷奇，也是众人合力的结果，只不过，由苏宁完成了最后的收割。 “可惜，事情发生在封锁的雪山里，也没多少观众，否则，还能多少赚些荣光。” 苏宁精神恍惚地想着。 …… 与此同时，白河镇外，公路上，人教分部小队终于离开冰雪，踩上平整陆地，都是疲惫而兴奋的样子。 “宁宁，这是什么？”雪莉拉下口罩，露出冻得微红的下巴，好奇问道。 她看到宁错从墨镜腿上摘下了个闪烁红灯的小玩意。 “摄像头。”宁错简短回应，得意洋洋道：“这可是第一手视频资料，等下找个电脑，我给它爆出去。” 众人侧目，少年吕青挠头：“宁姐，咱们自己爆，好吗？” 他觉得有点羞耻。 宁错露出迷之微笑，拍了拍少年肩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 稍晚些时候，网上，一则视频，突然爆出，被多家媒体转载，并添加标题： 《长白界湖封锁之谜，人教又又又一次拯救世界？》 第一百八十章 解锁新遗迹 清晨，城市沐浴阳光，新的一天到来。 魔都，某高中班级，大清早，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就陆续进入教室，开始晨读，班主任还没来，很多学生凑在一起，交谈着。 “你们看网上的消息了吗？” “你说哪个？” “就早上刚发生的，北边界山封锁了，说是军队什么的都到了，还下了一场暴风雪，有人看到了闪电。” 一名学生比划着，很激动的样子。 见同学们表情茫然，他忙拿出手机，想要展示。 结果刚点开软件，就刷出来一条视频。 他愣了下，看到标题上的“界山”、“人教”字眼，忙点开，就只看到模糊、抖动的画面中，呈现出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晦暗的天空，庞大的妖魔，漫天飞舞的虫群，风雪中，与之艰苦作战的人们。 画面并不是连贯的，有剪辑的痕迹，且有意识地避开了人的正脸，但观看者仍旧可以通过衣着，判断出主力是官方超凡。 更可以，通过对比，判断出敌人的强大。 缠斗持续了不知多久，妖魔突然腾起浊气，冲天而去，发出低沉恐怖的吼，视角中，也呈现出妖魔远去时，人们的绝望和无力。 “失败了吗……”看到这一幕，将脑袋围成一圈，凑在手机前的学生们不约而同，露出万分紧张的神情。 然而下一秒，李长亭出场，那句“口号”更是清晰地从麦克风里传递出来。 “人教……镇杀穷奇……” 几名学生顿时振奋起来。 “人教！是人教！”一名学生失声喊道，引得教室里其余人望来。 而当视频中，李长亭驾驭百柄飞剑的一幕出现，更是令他们目眩神迷。 再然后，峰回路转，形式陡然危急起来，却不想，人教代行使出手，引动天威，整个画面先是被刺目的光填满，等光散去，就只剩下了死去的穷奇。 打开评论区： “我看到了什么？” “是真的假的？谁拍摄的？” “白河镇人表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啊。” “人教又冒出新的超凡者了，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 网友热议。 班级中，也乱遭的，几乎所有学生都七嘴八舌，讨论起来，隐约间，还能听到隔壁班级的喧声。 “安静！吵什么吵？晨读时间不知道吗？”班主任迈步走进来，气道，“都回自己座位去！准备上课。” “老师，吕青好像没来。”一个学生指着空荡的的座位。 班主任道：“他家人给我请假，说生病了。” …… 雨花弄堂。 穿着一身，纤尘不染西装的白起早早赶来，坐在当初与吕凤山见面时的凉棚下，专心吃着一碗素面。 热气腾腾，朝阳灿灿。 小店内，扎着头发，袖子拉到肘部，露出两截白嫩小臂的林绾一边擦拭桌案，一边和他闲聊： “大清早的不上班，跑我混吃的，最近很闲吗？” 白起喝了口汤，笑道： “是啊，自从长安事件后，京城观测到月相进入稳定期，降临的妖魔频率也开始下降，的确轻松了不少。” 林绾笑笑，说：“是嘛，那是好事。” 白起感慨：“尤其，人教代行使去了蓉城后，魔都就格外安生了，说来也怪，好像他在的地方，总是出事。 不是妖魔，就是遗迹，就没消停的时候。前天的新闻看了吧，又跑到蓉城去打击犯罪了，比我们还忙。” 正说着，他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白起皱眉，发现是内部群有人发的新闻链接和视频，点开看了下，他顿时沉默。 “怎么了？”林绾走过来，笑问道。 等看到新闻内容，同样沉默下来。 “我先回去了。”白起起身，神情复杂道，因为是驻守地方，所以界山事件并未通知他。 “去吧。”林绾说。 等目送人走了，她静默地站了一会，走回屋子，摘下围裙，关上店门，乘车抵达外滩。 这里，是网上传言的，人教成员经常出现的地点。 大清早，外滩人流很多，行人匆匆。 林绾穿着件清淡的碎花小衫，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就发现有零散的一些人，坐在路边。 最近的是几个学生模样的，背包伞具周全，面前摆放着打印的牌子： “我渴望加入人教！” 林绾看着他们，有些惊讶，心想，竟然真的有人，听信传言，来这边等“机缘”。 还不少。 她咬着嘴唇，眼神闪动了下，想了想，在附近蹲坐下来，旁边的学生好奇道： “姐姐，你也是来等机缘的吗？” 林绾拢了下头发，朝阳照亮侧脸： “不是啊，我就是……随便坐坐。” …… 专心恢复伤势的苏宁并不知道，宁错深入领会了组织的“宣传”精神，并付诸实践。 受到反噬的他躺在龙床上，时而修炼，时而沉眠，脑子浑浑噩噩。 一转眼，就是一天一夜。 外界的变化仿佛与他无关，灰雾空间内，只有苏宁与萝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3月10日，清晨，当苏宁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身体的疼痛感已经消退，体内干涸的灵力，也恢复了大半。 “这龙床果然是好东西，修复伤势有奇效，而且躺着就容易困，怪不得萝衣睡不醒……” 苏宁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嘀咕道。 摸出手机，习惯性看了眼时间，他愣了下，苦笑不已： “我睡了一天一夜可还行？” 跃下地，迈步走出开灵殿，只觉神清气爽，头顶，亮光从树杈间投射下来，让他有种身处童话世界的错觉。 “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消息。”伸了个懒腰，苏宁拿起玉符，发现果然积攒了几段消息。 部分来自宁错雪莉等人，陈述行程，说是已经踏上回程的列车……恩，一天过去了，大概也都回到水央宫了。 也有朱一闻的，说自己成功脱离官方视线，目前苟起来恢复。 还有官方的，大抵是表达感谢的说辞。 苏宁依次给予回复，旋即走出灰雾空间，返回剑阁，房间中空荡无人，果然没被打扰。 不过，隐隐的，能听到门外的声响。 苏宁推门，就看到广场上，一群人在李长亭的监督下练剑，动作整齐划一，寒光四射的。 听到门开，众人纷纷望来，乔索索更是丢掉长剑，敏捷如小豹子一样跳起来，咋咋呼呼：“出来了！出来了！” “使者，您恢复了？”乔恩等人目光敬畏。 苏宁微笑，看向重新披上了斗笠长袍的李长亭：“看来剑王前辈都给你们说了。” 李长亭看到苏宁状态，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恢复的这般快，闻言却摇头： “可不是老头子我说的。” “哦？” “网上都传遍了。”迟秋凑过来，神情复杂道。 苏宁茫然，拿起手机刷了下新闻，表情变得很精彩，从视频角度，加上推理，很容易猜到，大概是宁错的手笔。 不由心中感慨：干得漂亮。 恩，也不是没有瑕疵，比如现场的人也能猜到，是人教成员放出的，不过也没啥关系就是了。 而对于剑阁弟子而言，看过视频，再联系到前因后果，不由愈发觉得苏宁深不可测。 非但悟性惊人，领悟绝学，更掌握着跨越空间的能力，叹为观止。 “呵，事情匆忙，的确受了些小伤，不过问题不大。”苏宁轻轻代过，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让乔恩等人崇敬不已。 “您休养了一整天，一定饿了吧，我们刚点了餐，要不一起吃点？”文静女孩吴怡说道。 苏宁笑道：“可以吗？我可能吃的多些。” 乔恩大方道：“没问题，要是不够，先吃我们的。” 半个小时后，苏宁打着饱嗝，和李长亭打了个招呼，返回了房间。 只剩下一群人，看着被苏宁一人清空的七人份早餐，面面相觑。 “哥！”乔索索气的直跺脚：“没事你装什么大方。” 乔恩尴尬道：“使者毕竟一天没吃了，你再重点几份就是，我们剑阁，总不能让客人饿肚子。” 蹲在旁边，抓着只塑料袋的迟秋欲哭无泪，心说可我不是剑阁的啊。 …… 房间里，关上房门，苏宁嘀咕：“这睡一觉，食量怎么也给萝衣传染了。” 摇摇头，苏宁盘膝坐地，开始忙正事： “提取！” 砰。 一个半透明的黄金宝箱于烟雾中浮现。 这就是击杀穷奇，完成临时任务的奖励了。 恩，虽然对方是四级，但大概考虑到真实战力，状态，远不如完全体，所以并没有奖励钻石级箱子。 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至于荣光，苏宁吃饭时候察看了下，又涨了几千，也算不错，按照这个态势，等收了李长亭等人，肯定能解锁新东西了。 不过那个不急，他搓搓手，有些期待地看向黄金宝箱： “希望出点好东西，开！” 一股白烟炸开，箱盖弹起，光芒散去，苏宁朝内部打望，第一眼，看到了好本白色封皮的册子。 上书“道行书”三个字。 “是什么法术典籍吗？”苏宁欣喜拿起一本，翻开，竟是一片空白，与此同时，系统现字： [道行书：可随时吸收，用以增幅特定人员道行] 好家伙。 经验书可还行……苏宁意外，增加道行，以往都是自动发放，全体增幅，而这个，则是可以单独使用。 没有犹豫，他立即双手一撮，道行书化作一道流光进入身体，霎时间，笼罩于苏宁身上的“人族护佑”震动。 体内，灵力如潮汐海啸般震动。 苏宁静心凝神，等待了好一阵，才平息下去，感应中，增幅大概为人皇经修炼半年的效果。 很强。 有了这次扩充，如果仍旧打出前天那种程度的杀招，苏宁绝对不至于把自己抽空了。 “打坐修行果然不如解锁遗产来的效率高。” 苏宁由衷感慨。 就像是游戏里，辛辛苦苦搜物资，不如打劫一样…… 简短感慨，他又看向另外一样东西，那赫然是一片枫叶，苏宁好奇拿起的瞬间，其化为流光，没入系统面板。 遗产界面打开，挥舞散开一格： 【上古遗迹“陵园”已解锁，召唤前请阅读“使用须知”并点击“我同意”】 …… 遗迹？！ 再现遗迹，苏宁惊讶，说起来，从打上架……啊呸，从打去东京，到现在，始终再没有解锁遗迹出来。 却没想到，从宝箱中开出一个。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遗迹竟然没有冷却期，直接可以召唤？” “不……也许，在我休养的一天一夜里，就已冷却完毕。” 苏宁胡思乱想，有点激动起来。 什么能比，奖励不用等，立即使用更爽快？没有太多犹豫，苏宁熟练操作。 【检测到宿主试图进入“陵园”历史影像，是否打开时光通道？】 “开启！” 刷—— 下一秒，系统面板膨胀，扩大，展开为一面硕大光幕。 光幕中心，并无具体影像，是光编织的漩涡。 苏宁未做犹豫，一步跨入。 眼前白光喷涌而出，淹没了所有感知，自身仿若穿行于时空隧道。 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机械音： 【开始进行历史追溯……】 【追溯中……】 【连接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声响起，刺眼的光芒迅速淡去，他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挤出。 一步跨出光幕。 便是辽阔世界。 【当前所处时间：3102年前，封神大劫末期】 【地点：南赡部洲，地球，陵园地界】 【事件：归虚】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墓》 脑海中，系统音冷冰冰回荡。 第三次进入，苏宁已经是气定神闲，丝毫不慌，默默听完系统通告，蹙起眉头。 “3102年……比上次又晚了几十年，封神末期？恩，这样的话，可以估算出，整个战争也就持续了百年左右。” “地点，南瞻部洲，地球……果然，这与我得到，分析情报温和，洪荒四大洲，地球在南部星域。” “陵园……指的是特定地点吗？听起来，像是墓地。” “至于归虚……恩，记得，是比喻事物的终结、归宿。” 苏宁正思索的同时，也在打量周遭环境。 自己正位于某处山林上方，大概是初秋，草木繁密，略微泛黄，天空格外高远，空气，也带着秋季的些许凉意。 没有人类建筑痕迹，远离海洋，不确定位置。 “不清楚，是在地球的某个真实地点，还是锚定于地球的小世界。” 苏宁好奇观望，陡然间，若有所觉，望向远处，就见，高空有庞然大物飞来。 那竟是一只……龟？ 苏宁眨眨眼，险些脱口一句卧槽……的确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恩，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品种的“海龟”： 身体墨绿，背着巨大的壳，四肢是类似鱼类的“蹼”，在空气中缓缓拨动，于是，整个巨龟就平稳地飞行起来。 厉害了……苏宁再次对上古年代的生物有了新的认知，心神一动，成为“灵体”状态的他朝巨龟飘过去。 看到更多细节。 巨龟约莫一艘中型渔船大小，背上，龟甲如岩石，缝隙间，还生着绿草，龟背中心，驮着一只门板大小的黑色石碑，上有凉亭。 凉亭边缘，摆放着一些行囊。 周围，坐着五人，为首的，是一个披着金甲的汉子，在他身旁，还跟着个约莫八九岁的黄髫男童。 此刻，男童似乎刚睡醒，揉着惺忪睡眼，好奇地四下望，问道： “阿爹，这就是地星吗？看上去，与咱们东胜神洲也没甚区别，就是狭小了些。” 被叫做“阿爹”的金甲汉子收回目光，笑道： “诸天世界，四大部洲，几大主星，原本都是一体，自然风光相似。” 男童好奇道：“四大星域，真的是远古时代，原始星辰破碎而成的吗？” 金甲汉子点头： “传说是这样，无数年前，原始星辰碎裂，分散为无数碎块，遍布宇宙，形成了四大星域，每个星域中，又各自衍生出一颗适合生灵繁衍的星辰，其中，尤其以地星最小，也最特殊。” “特殊？阿爹说的是天道护佑？” “是啊，”金甲汉子感慨：“据说，地星为我人族祖地，当年原始星辰核心所形成，虽然地域狭小，但仍受到天道庇护，汇聚人族气运。 修行上限较低，止步地仙，可反过来，仙人不可入，也才能让这一方地界，生生不息，不受魔血污染，方为人族根本。”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稍黯。 男童好奇道：“只是因为祖地，所以，才要把仙碑送回？可这些战死的仙人，未必都是生在地星吧。”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金甲汉子耐心地问道：“我问你，仙碑是什么？” “说是仙人们的腰牌，有些仙人，在预感将死时，会将一缕残念烙印其中。”男童答。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童摇头，沮丧道：“不知。” 旁边，另外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说道：“残念无灵智，只是载体，即，烙印在腰牌中的，是他们留下的知识，亦或说，是传承。” 男童聪慧，恍然道：“所以，我们是把他们的传承送回地星？陵园里？” 金甲汉子点头，感慨道： “本次大劫至今，生灵涂炭，妖魔血液污染星空，圣人推算天机，劫后数千年，修行路断，介时，地星传承恐要断绝。 为免于此，才建立了陵园，腰牌化为石碑，存放其中，只希望，能为未来修士，多留些路。” 男童有些不解。 心想四大星域互通，只要有人活着，怕什么断绝？ 他正要问，忽然，就听巨龟发出低沉的吼声。 抬目望去，就见前方山林中，忽然弥漫雾气。 龟背上，当透明人，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苏宁也给吸引住目光。 “陵园到了。”一人说。 于是，龟背上的押送队伍就都不说话了，起身整理衣着，让苏宁颇为遗憾。 他正听得入神呢…… “我的知识图谱又拓宽了，所以，四大星域，主要指的是四颗星球？ 除了地球特殊，战力层次被压到仙人以下，其余三大洲，也有生命繁衍，更是主战区……这与前两次的回溯吻合。” “这乌龟驮的碑文，竟然藏着仙人的传承？看起来平平无奇……” “三千年前的人，就已经预感到劫后，传承断绝了？所以进行了这样的准备，支援未来？ 是担心断绝，还是，知道妖魔会重返人间，怕后世的人类没能力抵抗？” 苏宁念头闪烁。 …… 这时候，巨龟已经穿过雾气，前方，出现了一座园林。 从高空俯瞰，那是一座平缓的山丘，种着雪枫树，山坡上，是绿油油的草地，其间以石板路，极为匀称地划分为三个圈层。 最中心，是山丘顶部，空空荡荡。 往外一圈山路，均匀点缀六处空地，再往外，即，最外围一圈，则是十二处空地。 空地间，彼此有青石山路纵向分隔。 随着巨龟降落，苏宁看清，每一处空地，都安置着一座石碑。 也就是共十八座，加上龟背上这座，共十九。 “所以，这座陵园，放置着十九座仙人传承？”苏宁猜测着。 轰。 这时，巨龟落地，众人跃下，其余三名甲士合力扛起石碑，朝陵园门口走去。 整个园林，最外围有一圈石墙，所谓正门，即是敞开的石门，一名披着灰布袍子的老人，静默地等待。 “是守陵人。”一人低声道。 “你们来了。”守陵人平静地看向众人，金甲汉子恭敬道：“不辱使命。” 守陵人看向那座平平无奇，表面只有斑驳划痕的无字碑，神情哀伤：“又一位金仙陨落，战局……” 说着，他看了眼男童，好奇道：“这是……” 金甲汉子说道：“犬子，第一次来地星。” “留下？” “恩，东胜神洲不安生。” “也好。” 两人简单对话完毕，没有细说，守陵人道：“随我来吧，陵园中禁制遍布，小心不要惊扰亡魂。” 说着，领着众人穿过石门，往平缓的山坡上走。 苏宁默默跟随，有种看游戏过场动画的感觉……恩，走剧情。 穿过正门，就是陵园主体，他望了下，就只看到几间草庐，似乎，整个陵园小世界，只有老人一个。 “走吧。”守陵人淡淡道，脚下出现一个阵法图案，将所有人笼罩其中，这才沿着最近的山路，往平缓的山坡上行走。 时值初秋，陵园内绿草如茵，雪枫树叶片微红，石板路清扫的纤尘不染。 众人静默前行，速度极快，不时惊起飞鸟，莺莺鸣叫，极为悦耳。 “呵，小娃娃有什么想问的吗？不必拘谨，但说无妨。”守墓人看到男童好奇的模样，笑呵呵道。 男童顿时打开话匣子：“爷爷你是看守陵园的吗？这里只有你一个？不闷吗？” “是啊，”守陵人笑道，“只我一人，倒也不怎么闷，习惯就好。” “这里好多仙碑。” “算上你们送来的，十九座，地仙十二，天仙有六，金仙一。” “这里有禁制的吗？那些鸟都没事。” “仙碑有灵，自然不会在意凡鸟，人可就不成了，”守墓人谈兴极佳，解释道： “这里的每一座碑，落下后，都会与大阵连通，释放气息禁制，倒不算强，毕竟是给后人看的，总不能不让人进，但多少有些，算作考验吧。” “考验？我听阿爹说，这些仙碑里，留着知识。”男童好奇。 守墓人点头：“法器，丹药等，还要用在与妖魔作战上，自不能埋在这里浪费，可知识可以，道可以。” 他指着山道两侧的石碑： “这些仙人所属、派别各不相同，截、阐、人佛、外道皆有…… 死前，将自身所走的修行道，或功法，或法诀，或感悟，或心得，挑选罗列，最能代表自己所走道路的，以残念留在碑中。 待后世，如有修士踏入，尽可能，顶着禁制往高处走，这即是对修为的考验，也是对意志的考验。 走上去，就有了感悟碑文的机会，至于是否能得到残念认可，又能从中学到多少，全看个人。” 男童听得惊讶不已，想了想，好奇道：“那我也能感悟吗？” “可以啊。” “那我要把所有仙碑都看上一遍，全学会了，岂不是很厉害。”男童觉得自己很聪明。 旁边，金甲汉子摸了下他的头，笑道： “想得美，修行之道虽有万千，但人力有尽时，寿数亦有限，只有专精一途，才是正理。贪多还算好的，怕的是不同路径彼此冲突，最后反受其害。” 守陵人也笑道： “说的是，故而，这陵园是给后世初入修行，或初入某条路径的人准备，帮他们尽可能快的强大起来。修行久的，有了自己路径的，反而用处不大。” “哦。”男童失望不已。 众人哄笑起来。 旁边，跟随投影的苏宁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守墓人收敛笑意，说道：“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带着剑王回魔都 什么到了？苏宁有些疑惑地望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抵达山坡顶部。 “脚下的阵法还带加速的……”苏宁吐槽，就看到一行人安静肃穆下来。 男童也不再问，抬着石碑的甲士按照守陵人指引，将这座金仙腰牌化作的石碑安放在了丘顶中央的空地上。 地面绘制奇异法阵，石碑放进去，顿时披上光辉。 一道虚幻的人影于石碑中闪烁了下，旋即消失。 无形清风卷过山丘，那是新的禁制领域开启的迹象。 至此，整座陵园满员。 “我送你们下山。”守陵人说，带着众人重新返回山脚，旋即对金甲汉子道： “单独聊聊？” “好。”后者当即将让手下带着男童先行离开，走出陵园石门，只剩下两人站在初秋的树荫下。 “战况形势不妥？”守陵老人问。 “恩，很糟糕，虽然妖魔一方也死伤颇多，但整体上并没有占到便宜。 各大战线接连被破，最糟的是，仙级妖魔死后会污染整片地域，乃至星空，难以清除。 我们的驻地，一旦被攻破，即便杀死来敌，也毁了。 地仙界的人族也死伤惨重，岌岌可危。我听上面的大人物说，决战即将开启。” 金甲汉子道：“也许，这会是最后一轮。” 守陵人沉默了下，道： “最后一轮……希望吧。我们与妖魔的争斗持续了太多年，每隔一段时光，就要生出一场劫难，双方也不断衰落下来。 如果真能就此终结，毕其功于一役，也许，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金甲汉子说：“是啊，只要我们还有地星，人族就还能延续下去。” 守陵人说：“我只怕，这一轮，还是没法将妖魔杀绝，遗祸后世。” 沉默。 一片枫叶从两人眼前飘过。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金甲汉子问。 守陵人说道：“这处陵园已满，即日起，当封闭，东胜神洲战况激烈？那就去那边吧。” “您要重返前线？这……”后者大惊失色。 守陵人说道： “当初，我受伤跌境，心灰意冷，来这边看守园林，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寿数也已无多，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死在战场上。 如果你们还看得上我这个废人，就带我去吧。” 金甲汉子沉默了下，说：“好。” 守陵人露出微笑：“多谢，你出去等我，待我封锁陵园，与你们出发。” 后者一声不吭，迈步走出陵园。 苏宁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 他有预感，锚点烙印，可能要落在这个老人身上。 盛大的阳光洒落下来，老人留恋地望着这片宁静祥和的小世界，转身去了草庐，拿出扫把，认真将地上的落叶扫净。 旋即，从屋中拿出一支香，插入泥土，郑重点燃，跪在陵园山脚下，神情无比认真： “人族无名练气士叩首上苍，守墓二十载，今日圆满，即将离去，唯有心愿未了，恳请天道垂怜，护佑我人族。” “一愿，此战毕功于役，灭妖魔，救苍生！” “二愿，此去，手刃邪魔，纵死无悔！” “三愿，千百年后，如有修士入园，令其重见天日，布法人族，吾当死而无憾矣！” “咚！咚！咚！”守陵人三次叩首，五体投地：“人族，无名修士敬上！” 与此同时，苏宁身躯轻微抖动。 虚幻的躯体，开始呈现些许凝实迹象，无形道韵弥漫。 系统面板弹出： 【时空链接建立，锚点锁定完成，气息烙印中……进度1%……2%……】 （温馨提示：气息烙印过程中请保持信道稳定） 文字浮现瞬间，守陵人若有所觉，霍然望向前方，难以置信，身躯颤抖： “天……天道老爷？” 在他的感觉中，自身仿佛与某个浩瀚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难道……自己的祈愿，当真引来的冥冥中天道的注目？！ 苏宁静默地望着，惊喜、诚惶诚恐的白发老人，想着对方的三句祈愿，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并不了解这个时代，不了解这些人。 可是，此刻，他仍旧被这个陌生人触动了下，略作犹豫，他抬起手，朝着那根点燃的香吹出一道灵风。 火焰迅捷燃烧，一根香，呼吸间烧到尽头： “前两个愿望我左右不了，那么，起码我能帮你完成第三个。” 守陵人老泪纵横。 三叩九拜。 【滴——】 【气息烙印完成，可随时离开当前历史片段】 系统面板文字弹出。 苏宁的身体也结束了当前状态的维持，重新化为了不存在的“鬼”。 许是感受到“天道”的离去，守陵人这才起身，脸上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迈步走出石门，轻轻挥手，石门轰隆关闭。 旋即，周遭景象破碎开，化为无数历史碎片，苏宁的身体，也被半强制地拖入身后的时空漩涡。 【返回真实时空中……】 【已返回】 …… …… 剑阁，某座房间内。 时空漩涡蓦然亮起，苏宁被狠狠“吐出”，踉跄数步，才站稳。 扭头，整个通道已经重新化为面板。 遗产页面，灰雾散开的格子里，“陵园”遗迹点亮，已经处于可以提取，放置的状态。 “呼，结束了。”苏宁习惯性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恩，果然还只是过去了一秒。 他又检查了下手中的“留影云”……恩，这东西在进入后，他就开启了，依旧是全程录制，此刻随手收起，用不用的，再说。 这次的“历史片段”简短许多，但透露的信息量仍不算少。 “第一，确定了我的部分猜测，按照已知信息，地仙界包括三个星域，曾有人类居住，至于大劫后，还有无存留，未知。 而人间界则为地球，南瞻部洲星域，指的可能是太阳系。” “第二，星空污染在封神大劫后期就已有了，恩，集合魔都地宫的‘实例’，地仙界恐怕‘禁忌之地’遍布……” “第三，这次的遗迹里有十九座碑，暗藏传承，这个得好好计划下，不急着放置，想想，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对于从石碑中领悟……苏宁太熟了，他刚从剑阁“石壁”中领悟了一门绝招…… 恩，虽然是取巧的吧，但想来都差不多。 “感觉这次的遗迹价值有点大啊。”苏宁口干舌燥。 而且，对比前两次，这回的历史碎片中并未出现妖魔的身影。 “这是否意味着，陵园遗迹，并未被污染？没有魔化的‘怪’？” 苏宁来回踱步，兴奋莫名。 正激动着，突然，他察觉到，灰雾空间内，传来熟悉的哐哐砸门声。 抬手一拍，灰雾中，木门打开，睡醒了的萝衣绷着脸，斜着眼睛瞅他： “苏宁。” “干嘛？”苏宁心情正好。 “我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捅咕我了。”萝衣板着脸。 “没有啊，怎么了？我这几天都没进去。”苏宁诚实道。 萝衣：“可我上次睡着时候是在床上，刚才醒了，是在地上。” 苏宁打了个哈哈：“你睡觉翻身掉下来了吧。” 小姑娘瞅着面不改色的苏宁，陷入自我怀疑，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摔的？ “别想这个了，饿了没？我带你吃饭去。”苏宁引诱道。 听到吃饭，萝衣果然不再纠结此事，小脑袋点的飞快： 嗯嗯嗯，快带我去！ 呼……小丫头片子就是好糊弄……苏宁嘀咕，牵着她往外走。 推开门，就看到广场上，清晨的朝阳下，几个剑阁弟子正在拆外卖的包装，撕筷子什么的。 恩，苏宁消化“经验书”这阵，他们又点了份新的，刚送到。 双方视线碰撞，乔索索如小豹子般跳起来，咋咋呼呼： “又出来了！又出来了！” “使者，您休息好了？”乔恩礼貌笑道。 旁边，蹲在地上的迟秋抱紧刚掀开的盒饭，露出警惕的眼神。 “咕噜~”萝衣的小肚子发出轰响，眼巴巴地看向众人： “苏宁，你这次竟然没骗我，这是给我吃的吗？” 乔恩听妹妹提起过，代行使身旁跟着个小姑娘，此刻虽惊奇，但并不意外，闻言大方道： “一起吧。” 萝衣：“我吃的可能多些。” “没问题，要是不够，先吃我们的。”乔恩第二次大方道。 恩，虽然他也觉得这番对话既视感太强，不过嘛…… 区区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众人也如此想着。 两分钟后，萝衣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给苏宁牵走了，留下七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沉默了好一阵，蹲在地上玩塑料袋的迟秋小心翼翼问：“还点吗？” 众人沉默。 …… 远处，苏宁看着台阶上，生无可恋的年轻人们，心中生出些许的不忍，但当看到李长亭走来，也就不想了。 “剑王前辈。”他打招呼道。 李长亭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你的修为……” 他震惊的发现，这才半个小时的功夫，苏宁气息又强大了不少，就像是开挂一般。 “有了些不足挂齿的收获。”苏宁微笑，并未解释，转而道： “休养完毕，多谢招待，我打算尽快回魔都去，不知道剑王前辈是否一起。” 前面说过的，李长亭想要去亲眼看下魔都人教情况。 不过，因为长白山的事，算是提前见过了。 当然，也只是匆匆一瞥。 恩，见了，但没完全见。 不过，刨除这个，苏宁还答应，带他去带回师兄骸骨。 “当然，如果方便的话。”李长亭期待道。 其实，在经历了界山之战后，他已经对苏宁高度认可，有了想加入的想法。 毕竟，以他骷髅死灵的状态，没办法挑起人教大旗。 而苏宁所代表的势力，且不说那位未曾露面的“掌教”，单是苏宁，就展现出了令他惊叹的天赋和力量。 “我很期待与贵教之主见面。”李长亭郑重道。 “……是嘛。”苏宁有点心虚地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那就今天吧，现在订票，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李长亭:能放我回蓉城吗? 怎么拉李长亭入伙？ 苏宁其实也没啥好办法，思来想去，是先把人忽悠过去。 等到了魔都，呵，进了自己地盘，到时候大不了带着迟家祖先，耗时间做思想工作，谈理想，讲局势，分利弊。 总之，对于这个能独当一面的高手，苏宁是志在必得的。 两人商定完毕，当即定了即日出发的计划，并与台阶上饿着肚子的乔恩等人说了，后者一听，蠢蠢欲动。 “我也要去！”小麦色皮肤的乔索索举手，“师父，我也要去！” 其余人虽没有这般露骨，但眼神里都含着期待。 对于代行使所代表的人教，他们心向往之。 “你看……”李长亭看向苏宁。 后者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与剑王今天就要过去，你们方便吗？” 众人噎了下，他们修行者的身份是隐秘的。 在外，明面上经营度假山庄。 动身，总要和家人说一声，准备下行李什么的，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 苏宁见状，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先走，之后，你们准备好，随时可以过来，用这个与我联络，倒是去接。” 他丢过去一枚玉符给乔恩。 众人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宁突然想起什么，对李长亭道，“您之前说，剑阁有止血草？” 李长亭点头： “就在后山，很大一片，一千多年没怎么收割了。 食用、外敷，可以治疗皮肉伤。 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拿来炼止血丹，可惜，我剑阁并无炼丹之法。” 苏宁笑道： “太好了，我们那有丹道传人，只可惜，星空污染千年，人间很多灵植仙药，天材地宝消失，最近在忙着培育，但还要时间。 如果方便，能否带走一些，炼制丹药，我们双方共享。” 李长亭眼眶里灵火跳动，惊喜道： “好！” 魔都人教竟然还有丹道传人……他对苏宁口中那位“掌教”越来越好奇了。 商谈完毕，苏宁和李长亭去采止血草。 剑阁弟子们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只剩下迟秋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喂。”叫做夏猫的文弱男生推了下眼镜，看向迟秋：“你要一起吗？” 迟秋伤心了。 昨天这帮人还叫自己“迟先生”来着…… 才过了一天，就成了“喂”。 身为堂堂守夜人，他觉得自己受不了这委屈，倔强地撇开头： “不去！” “哦，那太好了，你把外卖包装袋收一下，簸箕和扫把在那间房里。”夏猫说道，然后迈步走了。 迟秋愣在原地，扬天长啸，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呜呜，剑阁也不要我了！ …… …… 中午时分，苏宁离开剑阁。 至于李长亭，给他装在了灰雾空间里，说起来，这最早获得小空间是真的好用。 虽然面积小了点，但实用性极高，光是可以带人跨越系统空间门，就厉害极了。 乔恩开车，将他送到机场。 下午三点多，就已返回魔都。 路上，苏宁给宁错等人发了消息，说要带着李长亭过去一趟，稍后见面，恩，至于剑王的身份，他只说是蓉城人教分部负责人。 走出机场，苏宁乘车返回市中心，没有立即进入水央宫，而是将剑王放出来，用幻术遮蔽着，带他逛了逛现代都市。 “千百年间，沧海桑田，没想到世界变化竟如此之大。” 李长亭走在街上，用手扒开斗笠面罩，小心地望着高楼大厦，汽车行人。 骷髅头，眼眶里灵火不住跳动。 “在蓉城时候，没有出来见过？”苏宁好奇道。 李长亭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 “出来过，但只在山庄附近逛了逛，还是在夜间，就回去了。” “为什么？” “碰到个百姓，老夫本想与他问个话，结果当时没有戴斗笠，那人胆子极小，落荒而逃，还污蔑老夫是怪物！”李长亭伤心不已。 “我不该提这个。”苏宁歉意道，觉得当面戳老前辈伤心事不好。 “无妨，都过去了，”李长亭洒脱道，“既然世人污我，老夫也便懒得出去了。” 呵呵……老头子脾气还挺倔……苏宁心道，笑呵呵说： “回头我想想办法。” 恩，其实他觉得，李长亭这身打扮上街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就当coser了…… “总之，这个时代还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的，好玩的东西，美食美酒，尤其，好看的姑娘，更多。” 苏宁试图说些“男人间的话题”以此拉近关系，为之后的拉拢做铺垫。 正巧，街上迎面走来两个女孩，青衫薄，大长腿，白花花。 李长亭叹息一声，拂袖避开：“老夫早已没了世俗的欲望。” 哦，差点忘了，你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酒肉美色物理戒断……苏宁怜悯地想。 “我带您去驻地吧。”他说。 李长亭掩面，背对花花世界：“好。” …… 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苏宁开启入口，带着李长亭进入水央宫。 下午时分，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让李长亭啧啧赞叹，一脸羡慕，看看人家这居住环境，再看剑阁……呵呵。 简直一不毛之地。 “前辈回来了！” 湖心岛，望气楼顶，分部成员们正在闲聊，感应到空间震动，雪莉跳起来，右手在双眼上搭起“凉棚”，惊喜道。 其余人起身，朝下迎接。 此刻，除了吕青还没放学，分部成员都在，众人下楼等待，就看到苏宁两人踩着自带“缩地成寸”法术的桥梁抵达。 苏宁才离开三天，但水央宫变化不小，最明显的就是装修。 之前，苏宁就让宁错着手采购材料，并由邹方等纸人守卫进行装修，已经完成大部分。 这几天，他们再接再厉，基本完工。 原本古旧的外表都刷了新漆，望气楼各层，也都是现代装置，再经由花仙子种植花草装饰，大不一样。 而除了望气楼外，丹楼也已开启。 老人吕和守着燃烧的大丹炉，手不释卷，简直一肝帝，这会也凑热闹出来，身后炉火熊熊，格外醒目。 “这位，之前在界湖见过了。”苏宁介绍道。 “见过剑王前辈。”宁错等小辈行礼，至于迟家夫妻，则好奇望来，感慨：“没想到，还有与剑阁阁主相见的一天。” “两位是……”李长亭讶异。 竹君子稽首，正色道：“长安药谷传人，沉睡千年，重见天日。” 李长亭动容，意识到对方是与自己同时代的修士。 即便他们在当年，素未谋面，可千年已过，世界大变，还能在这里，遇到同时代的“道友”，那种亲切感，骤然涌上心头，难以言喻。 他乡遇故交。 “我在幼年时，也曾有幸见过药谷修士。”李长亭郑重回应，一板一眼，行古礼。 气氛一时沉静。 其他人站在旁边，看着格外郑重的三人，心中生出些许触动。 在苏宁等人眼中，无论是迟家夫妻，亦或剑王，表现出的，都是昂扬的精神，似乎对新世界拥有很强的适应力。 然而，这又何尝不是在外人前的“伪装”？ 在生活的时代，因为种种因素，结束生命，转为这种非人的状态，独自沉眠。 千百年后醒来，红尘滚滚，旧友故国皆已逝去，世界变得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懂。 那种被时代抛弃，举目无亲的孤独感，又何尝没有出现过？ 只是他们将这种情绪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迟家夫妻还好，彼此携手，有最亲近的人相伴，还有子孙存活在世（虽然很不肖……） 而李长亭呢？是真正的独自一人。 偌大剑阁，亦空空荡荡，醒来后，小心翼翼踏入尘世，惶惑不安地与人搭话，却又被当做鬼怪…… 这时候，苏宁突然醒悟，意识到，李长亭之所以自那以后，没有再踏出剑阁，并不是因为外貌。 衣着终究可以改，大不了，多穿几层。 真正禁锢他走入都市的是心中的牢，是与这个世界的隔阂与生疏。 他之所以招收乔索索等人当弟子，是真的见猎心喜，想培养几个好苗子，还是…… 想通过师徒这层关系，重新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直到此刻，双方见面，稽首，那种情绪才不受控制地流露了些许出来。 苏宁突然觉得，也许，说服剑王加入比想象中简单。 “咳，没想到剑阁与药谷还有故交，恩，竹君，要不然，你们先和剑王聊聊吧。”苏宁打破沉静，“正好，我和宁错她们也有话说。” “好。请。” 竹君子欣然道，领着李长亭往楼上走，苏宁则悄咪咪朝两人眨眼间，疯狂暗示。 关于拉拢李长亭的想法，他早通过玉符和两夫妻说过了。 花仙子递给他一个“放心，交给我们”的眼神，悄悄挥了挥拳头，看的宁错与雪莉一脸迷惑。 …… 三人上楼。 “你们跟我来。”苏宁故作淡定，看向其余人，旋即带着他们先来到丹楼，问道： “还适应吗？” 吕和露出笑容，说道：“这几天，是我近几十年，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孙子的“病”治好，且加入了大名鼎鼎的人教，家族传承非但延续下来，还得到了《丹道宝卷》古书，丹炉、丹房、早已绝迹的各种天材地宝…… 这几天，吕和整个人沉浸在炼丹事业里。 如非必要，连丹房都懒得出，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却是神采奕奕，脸庞红润，仿佛年轻了十岁。 “那就好，”苏宁笑，旋即说道：“有什么缺的吗？” 吕和犹豫了下，点头说： “竹君、花仙两位的药田品种虽丰富，可数量却不很足，而炼丹术，想要精进，需要大量的练习……” 老人说的有点没底气。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灵植有多珍贵、稀少，可如果没有足够的材料，供给他练习，又很难去炼制更好的丹丸。 说白了，炼丹这条路，需要先投入资源，养出一个丹师来，然后才能收获。 苏宁一脸为难：“缺材料嘛……恩，的确是个问题。” 吕和惭愧垂头，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 “不过，我这次去蓉城剑阁，顺手带回了些草药。”苏宁话锋一转，说道。 吕和霍然抬头。 就看到苏宁笑眯眯地抬手，朝空气一拍，灰雾弥漫，木门洞开：“邹方，你们跟我进来，搬点东西。” “是！”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应声。 不多时，就见纸人守卫们扛着一捆捆止血草出来，将其堆在丹方角落。 是的。 论“捆”。 宁错与雪莉还好，吕和则陷入石化状态，愣愣杵在原地。 好一阵，才弹簧一样跳起来，扑过去：“这这这……” 苏宁笑呵呵走出：“先带回来了一千株，应该够你用一阵了，不够再说。” 剑阁积攒千年，苏宁也才取回来部分。 “够了！够了！太够了！”吕和激动的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即开始炼制，苏宁没打扰他，领着其余人出了丹楼。 …… 等邹方他们各自散去，苏宁对剩下两人问道： “这两天，白玉罗盘有反应吗？” 人教在魔都的消息早放出去了，按照计划，她们负责掌控罗盘，苏宁还是挺关注这个的。 “还没有，”宁错一副大管家模样，说道： “我们从东北回来后，去了放出风的几个地点，的确看到了很多蹲守我们的，其中有不少举着牌子求加入……” 说到这个，她表情有点怪。 苏宁也很无语，他在网上也看到了类似的新闻。 有年轻人在外滩、地宫郊区等几个地点蹲守，带着吃喝，雨伞、马扎，举牌子，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似乎是准备用恒心感动人教…… 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反正……心态就挺复杂的。 “不过，白玉罗盘始终没有反应。”宁错说。 苏宁点头，不意外：“没关系，这是个长久计划，而且也才几天。” 雪莉接口道：“不过啊，我们倒是看到了不少，疑似超凡者的，也在等。” “哦？” 两人解释了下，大概就是，发现了一些举止怪异的外国人，也徘徊在外滩等地。 雪莉藏在暗中，放出猫妖试探了下。 普通人看不到召唤物，但超凡者或多或少，都能感应到。 成功钓出了几个。 “肯定不是外国游客，也许是奔着我们来的，附近还有魔都殿堂的人，也穿着便衣，似乎在观察他们。”宁错说道。 苏宁听得满头问号，想了想，他沉吟道： “也许是世界范围，其他超凡组织派来的，想要接触我们吧。” 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算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好好修行即可。”苏宁叮嘱道，“近期，还有个机缘等着你们。” 机缘？两女困惑。 苏宁却不解释，让她们在楼下等，自己登上望气楼。 …… 楼顶，他刚登上八卦台，就看到三人正坐在小桌旁交谈，旁边放着摘下的斗笠。 见他上来，李长亭眼神幽幽地看过来： “苏宁。所以，你让我喊的口号里，那个‘掌教’就是你？” 咦……已经知道了吗。 苏宁气度从容，不卑不亢：“正是。” “……”李长亭的骷髅头上看不出表情，只有眼眶里的灵火跳动，显示着他内心的无语： “我感觉自己上当了，现在能放我回蓉城吗？” 苏宁委婉道：“不能。” 李长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进遗迹也要门票了 你可真委婉……李长亭给噎住了，苏宁看向迟家夫妻，见两人点头，心下安定，迈步，坐在桌边，正色道： “具体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了。 说强留，是玩笑话，您真想走，我拦着也没意义。 只是，妖魔亡人类之心不死，我继承了人教的遗产，也就要肩负起使命来。 无论为公、为私。 这也是我在各处奔走，找人，找物的原因，我真诚希望您能加入。” 桌旁，李长亭沉默片刻，憋闷道： “可，那你让我喊那口号……” “宣传手段，”苏宁坦然回答，“我没有政府、资本，或者什么势力支持，如果不用宣传手法，打出名气，很难发展。” 李长亭叹气：“我理解，可……可你也不能……” 他憋了半天，道：“这终究太羞耻了！” “噗嗤。”花仙子捂嘴轻笑。 苏宁无奈，心说您只剩骨头了，还在乎面皮： “是我的错，向您道歉。那加入的事……” 李长亭苦笑：“我有的选吗？” 他叹息道：“其实，你没来时，他夫妻二人告诉我，你可以赠予他人气运时，我就知道，你是人道选中的继承者。” 苏宁惊喜：“那您是愿意加入的？” “自然。” 【检测到可选中人员“李长亭”，是否添加？】 伴随话落，系统面板弹出。 “添加！” 苏宁确认，下一秒，望气楼下，开灵殿微微震动，清风卷过广场，无形护佑之光升起，落在李长亭身上。 气运加持。 面板变化： 人教：lv5 成员（14）：苏宁、朱一闻……李长亭 荣光点：73100 …… 一人涨三千，荣光破七万，没有解锁遗产，苏宁却并不失望，李长亭这个高级战力，本就是最大的“遗产”。 不同于不擅长战斗，且要重新修炼的迟家夫妻，李长亭虽因为亡灵状态，尚未恢复至巅峰。 可实力，也绝对是阎罗级别的。 且偏向战斗。 剑道高绝。 人教就此，终于摆脱只有苏宁一个“高级战力”的尴尬局面……哦，你说萝衣？这吃货战力飘忽，不算。 而李长亭在得到护佑之光加持后，力量也有小幅增强，惊讶不已。 几人又交谈了下细节，苏宁兴奋之余，准备晚上庆祝下，花仙子自告奋勇： “剑王加入，为表庆贺，今晚我亲自下厨。” 苏宁与竹君子同时色变，前者沉吟道： “差点忘了，晚上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后者摇头：“剑王身体状况特殊，无法饮食，还是算了吧。” 李长亭：？？ …… 被黑暗料理毒害过的苏宁逃下望气楼，留下宁错等人负责晚上招待，自己溜出水央宫，返回现实都市。 时间，到了快晚六点。 城市灯光点亮，繁华璀璨。 苏宁叫了滴滴，直奔魔都殿堂分部所在街道，并于附近找了个餐厅，解决晚饭问题。 期间，他拿出玉符，切换到“一零二号”： “今晚你在分部办公楼吗？” 一零二，这是白起持有的玉符，当初，探索地宫时留给他的，后来，苏宁也没收回。 “在，什么事？”白起回复。 “没事，就问问。”苏宁随口道。 “……” 苏宁笑笑，用纸巾擦嘴，付款离开，朝殿堂分部走去。 “今晚有事”并不全是逃避花仙子毒手的借口，苏宁确实有件大事，准备找官方谈谈。 不多时，他来到殿堂建筑外。 这边就明显冷清了。 苏宁未用真容，而是习惯性易容成了李归的模样。 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灰色大楼外，停着不少车，楼内，灯火通明，走进去，正看到有文职灰风衣走出来，看到苏宁，一愣： “李归？你回来了？不是在京城吗。” 苏宁笑道：“回来找白阎罗办点事，他在哪？” “三楼办公室。”一名女文员回应，旋即好奇道： “前天，长白界湖的任务，你参与没有？听说人教去了不少人？代行使出手杀了穷奇？哎，你看到他模样了吗？” 苏宁坦然点头：“看到了。” “啊，什么样？” 苏宁略作沉吟：“风姿绝伦，霸气无双，俊美无俦，是我生平仅见。” “哇。”几个文员惊讶，还想多问，苏宁却推脱有急事，甩开她们，直奔三楼。 …… 三楼，苏宁循着门牌，找到了白起的办公室。 没敲门，直接进入，就看到白起正坐在沙发上，手法娴熟地将热水倒进茶壶。 看到“李归”走进来，愣了下，试探道：“十七？” 苏宁笑呵呵，在他对面坐下，说道：“等我呢？” 白起吐气，无奈道：“不然呢，以你的风格，问了，肯定是要来，或者安排别人来。” 顿了下，这个发胶三尺厚，外形精致的超凡者递过去一杯热茶，道： “什么事？还专程跑一趟？” 苏宁没客气，吹着热气，说道：“刚回来，有几件事跟你谈。” “说。” “第一，我这两天要再下次地宫，取点东西，跟你提前说下。” 白起无语：“你直接去呗，结界拦我不拦你。” 苏宁笑道：“毕竟地宫外有你们的人守着，总得说一句，以示尊重。” 见他翻白眼，苏宁继续道： “第二，你转告下京城，说上次的麒麟骨用完了，再送两根过来，就当击杀穷奇的报酬了。” 白起抿了口热茶，愈发狐疑：“可以。还有呢？” 反正不用他给，白起大方的很。 苏宁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第三，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白起目光一瞥，眉毛挑起，皱眉道： “这东西……是你从安德森身上拿到的？” 作为少数几名知情人，他已经了解到蓉城事件，知道“殿堂顾问”击杀了叫做安德森的超凡者。 “恩，我对末日救亡会了解不多，过来打听下。”苏宁坦然道。 白起拿起这枚圆形徽章，翻看了下，啧啧称奇： “看来，你杀的还是个核心成员，这东西叫‘血月徽章’，是救亡会内部，核心圈子成员才拥有的，属于特殊物品，是进入‘血月神殿’的钥匙。” 苏宁疑惑：“血月神殿？” 白起点头：“据说，是末日救亡会的总部，核心成员聚集之所，我们也在调查，但始终找不到具体位置。 上面猜测，可能不在真实世界，在某个类似遗迹的小空间里，或者……更奇妙的状态。” “只有持有徽章者，才能进入，我们也得到过一枚，不过这东西很怪，总部也没研究出使用方法。” 这样吗……苏宁有点遗憾，将其收回。 白起狐疑道：“你不会就为了这个吧，这点事，发短信就能说明白了。” 苏宁喝了口茶，道：“当然不是，这些都是顺带的，今天过来，主要是和你们谈一桩生意。” “生意？” “恩，”苏宁没直接说正题，而是扯开话题，问道： “最近，魔都好像多了些外来的超凡者啊。” 听到这个，白起一脸的没好气，往沙发上一靠：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们？从打网上曝光，说你在魔都常驻，好家伙，世界上知名的超凡组织，或多或少，都派探子过来，徘徊不去，我看着那些人，头都大。” 苏宁笑呵呵道：“那很快，你要更头大了。” “什么意思？”白起正襟危坐。 苏宁也正色起来：“我手里，有一座遗迹，近期准备放出来。” 轰—— 白起脑子嗡一下，说道：“放天上那种？” “恩，”苏宁淡淡道：“你应该知道，遗迹就是一些失落的小空间。 有的锚定在地球上，有的不在，我手里这个，就属于可以短暂召回，连通现实的，桃源、龙宫都是。” “不过，这次的有些不同，恩，我不完全确定遗迹内部情况，但大体知道，是一座陵园，存放着许多，上古年代修行者传承的陵园。” 白起脸色微变，失声道：“什么意思？” 苏宁便将陵园大体情况描述了下，恩，只说了大概，旋即道： “据我们组织内部留下的信息，陵园内的传承，可以被感悟，获得。 我并不确定，你们殿堂的超凡者行不行，毕竟你们走的不是古老的修行路。” 白起正色道： “京城基地也研究过，我们这些注射血媒的，只是走了捷径，与你们，本质区别不大，其实，这也是古老修行体系的一种。 我们中，一些人会觉醒‘异能’，其实就是深藏于上古生物血脉中的天赋法术。” “觉醒的异能随机，甚至大部分都没有异能，只是力量增加，也很难进阶，但好处是速度快，普适性强，对个体要求低。” 白起说着，看向他：“所以，你想干什么？” 苏宁语出惊人： “我准备，开放遗迹，给你们，乃至世界上其他超凡组织一个感悟的机会，如果，真的能有收获，也许，可以让你们成员的实力大幅提升。” 白起呼吸急促，却仍保持着理智： “代价呢？” “收费，”苏宁平静道，“想要进去，需要付出足够的价码，买门票。 这也是，我来找你们合作的原因，我需要，殿堂与人教，一起把这个生意搞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教召集令 收费……白起哑口无言，下意识想说“你逗我？”，可看到“李归”一本正经的神情，终究没说出口。 主要，进遗迹还要买门票，这操作没见过啊。 “人教很缺钱？”白起憋了几秒，问。 苏宁坐在沙发里，抿着茶： “费用并不是指钱，还可以是武器，弹药，超凡领域的新式设备，药剂，有价值的古武，甚至情报。这些东西，多多益善。” 这是苏宁回魔都时，飞机上想的主意。 陵园遗迹与前两座不同，并没有特定的“宝贝”，而是类似剑阁石壁的，需领悟的传承。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组织里的成员。 最保险的手段，是带上他们，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遗迹放出来，但这属实折腾。 遗迹那么大，卫星监控全球的前提下，放南北极都未必保险。 此外，则是浪费。 守陵人许愿陵园重见天日，人教目前总共才这些人，独霸遗迹，纯粹浪费，考虑到大背景。 苏宁决定公开。 不过，他也有私心，感悟的人多了，是否存在竞争？效果是否会削弱？ 不同的超凡组织，虽有公约约束，但这是在有共同的敌人（妖魔）的背景下，饶是如此，也是存在争斗的。 此外，收下蓉城分部后，组织再膨胀，而伴随实力增强，系统解锁难度提升，原本富裕的家底，逐渐单薄。 苏宁觉得，有必要赚一笔外快，各大政府，财团，斥资研究的设备、药剂、装备……人教成员同样可以用。 所以，能不能收个门票？作为筛选手段，即给予了人类精英感悟的机会，又给组织攒一波家底。 苏宁仔细想了下，发现想完成，只靠人教有点难。 如何让各方听话？如何驱除浑水摸鱼的？如何与各方商谈？如果成了，对方付的报酬，自己怎么鉴定真伪？…… 太多问题，思来想去，他觉得与殿堂合作是个不错的想法。 “我们掌控着遗迹，可以在任意地点，时间开启，对内部有一定的了解，并且，最少可以有我与李长亭出面把控局势。” 苏宁平静道：“殿堂只需要配合，帮助接洽组局，不需要做太多，而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予你们一定优惠。” 优惠……所以你还想赚我们的钱……白起眼神幽幽。 苏宁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如果殿堂没兴趣，我们还可以找别的超凡组织。” 人教，只是落脚国内，并不代表，只能与国内合作！ 白起闻言，终于正色了几分：“我大概明白了，不过，你所谓的传承，对我们未必有价值。” 苏宁看着他：“你刚才还说，你们与修行者没本质区别。” 白起茫然：“我说过吗？” 苏宁：“……” “哈哈，开个玩笑，”白起正色道：“兴趣，肯定是有的，但既然是谈生意，谈合作，就得事先讲清楚。 按你的说法，所谓的传承，是上古修行者留下的，而我们，终究是利用血媒进入的超凡，到底能不能有收获，谁也说不清。 退一步，即便可以，可成功率多少？ 得到的传承，又究竟是什么？价值多少？ 这不像器物，拿到就是拿到了，还要靠领悟，太虚了。” 苏宁没说话，只是喝茶，对方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说的也不算错： “有话直说。” 白起：“便宜点。” 说了一大堆，还不是为了砍价……苏宁翻白眼，他知道，对于遗迹这种东西，即便机会渺茫，殿堂也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苏宁坚持，甚至可以狮子大开口。 不过，考虑到人教根基在国内，等实力足够，免不了还要去次京城红井，所以，苏宁也没打算要太多。 就当……是为了完成守陵人的遗愿。 “可以，既然选了殿堂合作，我开的价码只会让你们觉得便宜。”苏宁淡淡道，“这都好说，我主要想从国际上，弄些好处。” 白起想了想，诚恳道：“这个想法很新颖，但依我看来，国际上未必会太过踊跃。” “哦？”苏宁疑惑。 白起解释道：“人教名气很大，一举一动，都会引发各大组织关注，可真要对方派人过来，付出价码，完全是两回事。” “国际范围，有实力研制设备、药剂的大型组织，就那么几个，都是背靠大国的。 绝大多数国家的超凡势力，其实都没有自研的能力，而是从几个大国购买基因药剂，武器等，而这类物品，产量也非常紧缺。 可以这么说，绝大多数组织，都刮不出多少油水来，当然，如果你们接受现金的话，是另一码事。” 苏宁摇头，现金对人教没啥意义。 白起摊手： “所以啊，单是你要的东西，就能拦下一大批人，更不要说，购买的只是个参悟的‘资格’……你别觉得，那些组织会多英明，果断，追求长远利益。 做个比喻，一个穷人，会拿出大多数积蓄，乃至要背贷款，去报名一个毫无保障，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打着‘自我提升’旗号的培训班吗？有可能，但倾家荡产的风险太大了，他们赌不起。 调集本就不多的超凡者过来，付出紧缺的物资，未必有收获，但损失是实打实的。 可能少了一件超凡武器，就要多死一个镇子的平民，所以，‘短视’是必然的，除非你能给予一个确定性的结果。” 苏宁皱眉，他对这些，的确了解不多： “所以，我的顾客只有几个大组织？” 白起点头，抿了口茶水，分析道： “没错，只有大组织，家底相对丰厚，才拿得出人和物，他们肯定会参与，不过，也不会付出太多。 恩，倒不是人教名气不够，主要，能拿出物资的，只有几个大势力，像联邦异能局，欧洲骑士同盟这些。 可这帮人吧……你懂得，他们对‘参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大理解，也不信任。” “而且，这些大组织，以前也对古老修行投入过大笔资金，进行研究，期待能出成果，结果很尴尬。 如你所见，几乎都走了基因进化药剂的路子。 参悟什么的，呵，我们和他们，都试过，但都没收获，如果不是你们人教来说，我都不信。” 苏宁也觉得有点头疼了：“那你的意思是，定价低一点？” 白起摇头：“不，我建议可以多要点。” 苏宁：？？ 白阎罗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你要低，要高，都是那几家，依我看，他们未必会为低价而多派人，也不会因高价就不参与，那干嘛不狠宰一刀？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浅见，具体如何，还看你们的想法。” 说完，他不再多言。 苏宁心中感慨，暗想，自己是来对了。 在对世界局势了解上，殿堂知道的更多，看的也更清晰。 “好，我们会认真考虑的，”苏宁起身道：“祝愿合作愉快。” 白起也起身，两人未做深谈，这种事，他一个阎罗做不了主，得向上汇报，具体价码，细节，双方也要商议。 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目送苏宁离开，白起忙拿起内部专线，向京城汇报此事，京内极郑重，当即召开视频会议。 白起放下电话，等待会议召开的时候，望向窗外繁华夜幕，有些激动。 与人教合作，召集国际各组织，齐聚魔都？那会是何等光景？ 他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 …… 街上，苏宁离开殿堂分部，返回工作室。 这边已经下班，苏宁熟练地接了饮料，从零食区拿了吃的，坐在休息区，拿出玉符，边吃，边发消息。 其他势力，他管不着，但这波遗迹，人教成员绝不能错过。 …… 东北，某座旅馆内。 朱一闻正盘膝打坐，星光从窗子映照进来，丝丝缕缕，化为灵力。 从景区离开后，他在白河镇短暂停留，旋即离开，去了最近的市区，开始养伤。 与陈瞳在主峰逃亡的十小时里，陈瞳冲在前头，他主要放法术，所以相比伤势较轻。 被救下后，先是吃了花仙子带来的灵植叶片。 后来，又从殿堂队伍里拿了愈合外伤的药剂。 两天时间，已经大体恢复。 “呼。”结束一轮修行，感受到灵力充盈，朱一闻起身，披着外套，推开窗子，望着北方城市的夜色出神。 “等伤势彻底养好，去哪里？”他胡思乱想着。 “嗡~” 忽然，衣袋里玉符震动，朱一闻拿起看了眼，发现是苏宁发来的，只有一句： “来魔都。” 他眼神骤然亮起。 …… 东京，某座居酒屋内。 又是一天夜晚，相熟的上班族们准时进门。 坐在吧台上，点了吃的和清酒，灯光柔和，谈兴浓郁。 大河直人依旧是厨师打扮，看上去，与街上随便一个大叔都没什么区别，手法娴熟地忙碌。 东京分部其余四人，则坐在一起，静默吃喝，听着其余客人聊着穷奇事件。 或许，是因为穷奇与饕餮同属四级，最近，相关的讨论在这边很火。 而每每谈及，都免不了提起“人教”。 作为苏宁亲手打造的，独立于御三家之外的五人小分部，都格外自豪。 “唉。真想亲眼去见识下啊。”中学生桐原老气横秋地道，语气中，满是憧憬。 苏宁离开后，就很少与他们联络。 女演员花泽小野端着酒杯，眼神迷离，笑着摇摇头。 她何尝又不向往？ 从打东京事件结束后，代行使离开，他们频频看到相关新闻，每次，都心驰神往，只可惜…… “嗡~” 就在此刻，突然，五人的身体同时轻颤，彼此对视，猜到，是代行使传书。 花泽小野悄悄拿出玉符，等看清上面文字，眼眸瞪大，醉意消散！ …… 宫本家，道场两侧，火红的灯笼映照院落，核心弟子打坐修行。 不远处，房门敞开，宫本武坐在地上，望着电脑屏幕中，一遍遍重放的，李长亭驾驭飞剑，对战穷奇的画面，心驰神往。 “家主，这两天，你都看了不下一千遍了……”小谷中介走进来，叹道。 宫本武这才回过神来，感慨道：“御剑术，这才是真正的御剑术，使者未曾欺我，人教正宗，果然有剑道大家！” 宁错放出的视频，在普通人看来，是炫酷，而于宫本家来说，却是震撼。 当初，苏宁带着雪莉，一人单枪，连战三场，压服剑道家族，最后一场，就曾动用剑意。 并暗示，人教内有剑道强者。 如今一看，果非虚言。 “第二批货物准备的怎么样？”宫本武转而问道。 “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送过去，”小谷中介道，“另外，前原他们的转学程序，也快好了，等再去魔都，就将他们送去。” “好。你先回去吧。”宫本武说，突然，腰间玉符震动，拿起，扫过白色小字，愣了下，忙叫住走出房门的小谷： “等等！” 小谷疑惑回头，就看到家主面露激动，起身走出门来：“使者……使者发来召集令，快叫各位长老前来议事！” “议事？！”小谷茫然。 宫本武难掩笑意：“机遇，我们迎来了机遇！” …… 此刻，一封封短信，跨过山川，越过重洋，经由传讯玉符，送抵人教成员手中。 措辞各异，却都是同样的含义： 来魔都。 工作室内，苏宁与几方完成沟通，零食饮料也见底，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走进水央宫，抵达湖心岛，就看到李长亭正从楼梯走下来。 “晚宴结束了吗？”苏宁好奇道。 李长亭摇摇头：“花仙子准备的饭菜很多，他们还没吃完。” “那您下楼是……” 李长亭幽幽道：“人老了，看不得年轻人受苦。” 苏宁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在心中为其他成员默哀，拉起李长亭就走： “我们去地宫。把前辈师兄的骸骨请回来。” 李长亭眼眶一亮：“好！” …… 同一时间，蓉城，高铁站，候车室内。 剑阁弟子们拎着行囊，换了衣服，并排坐在大厅里等车。 乔索索靠在座椅上，两条腿很肆意地扛在硕大的行李箱上，戴着耳塞玩手机，两只帆布鞋晃啊晃。 “我渴了，帮我买瓶水呗，谢谢啦~”她朝旁边座位的迟秋道。 “不帮。”迟秋瑟缩在座椅里，说。 乔索索眼珠转了转，可怜巴巴道：“迟哥哥~” “叫叔叔。”迟秋倔强道，“我不能比他辈分低。” 乔索索一脸茫然，头上飘起两个问号。 忽然，迟秋手机响了，有人发来消息，戳了戳他，迟秋起先没在意，但当看清对方名字后立马激动起来： “学姐？” 洛黛尔：“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迟秋警惕地瞄了眼旁边五排打王者的剑阁弟子，回复道：“一切尽在掌握，我已成功打入人教内部。” 洛黛尔：“很好，这两天我来魔都，看下你成果。”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云汇聚，江湖酒馆 接下来几天，无风无浪，并未再有高级妖魔入侵，然而，世界神秘圈子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宁与剑王重返地宫，带回骸骨后，开始专心与殿堂方面联络，商定合作事宜。 旋即，人教即将召唤遗迹，邀请各大非凡组织参与的消息传出，立即轰动了整个超凡世界。 以人教如今的名气，以及殿堂的信誉背书，霎时间，相关接洽讯息如潮水般涌来。 除开原本就潜藏在魔都的“探子”，又有更多的超凡者，从世界各地抵达魔都。 一时间，风云汇聚。 至于人教成员，也在苏宁的召唤下，纷至沓来。 朱一闻与剑阁弟子们最先到，苏宁将其接入水央宫居住，其间，免不了震撼失神。 剑阁弟子们是羡慕，毕竟这湖光山色，确实比荒凉的剑阁住着舒服。 至于老朱同志……全程瞠目结舌，竭力维持着架子，才没有在宁错等“后辈”前崩人设。 倒是迟秋，并未死皮赖脸跟进来，其实苏宁倒不是太在意，主要是他不想见宁错，不知道跑哪去了。 稍晚两天，东京御三家船队抵达，携带着第二批妖魔尸块，初次之外还有三家的青年一辈，优秀种子。 近乎同时，人教东京五人分部抵达。 苏宁在这里，区别对待了下。 对于五人小队，苏宁略作思索，同样令其入住水央宫，而御三家除外。 毕竟，前者属于正式成员，也是苏宁要着力培养的核心成员。 而御三家则为外门弟子，此外，对于他们，苏宁也只要求送来年轻一代，例如剑道少年，前原一木这种。 并将允许他们免费进入遗迹。 家主，长老，则不做考虑。 苏宁相信，对方应该明白自己的用意。 …… 地球背面，联邦，某座独立的，充满了科技感的基地内。 这里是“联邦异能局”所在。 一场大型会议刚结束，滑动门开启，大群穿着军服或研究员制服的人涌出。 “天啊，这种离谱的事，竟然也要郑重其事讨论，难道那些大人物真觉得，人教宣扬的东西有用？” 一名研究人员夸张地挥舞手臂，向同伴表达自己的不理解： “每个人收取价值上千万美金的物资，可承诺呢？不做任何承诺！只有几率获得‘参悟’……听听这个词，‘有几率’……疯了，简直疯了。” “我怀疑，这分明就是那个‘人教’与‘殿堂’合作，一手导演的骗局，而我们傻乎乎地上当。” 另外一名军人也表达类似看法。 “你们都这么认为？”忽然，一名穿着高级职位制服的男人走来，“你们觉得，不该答应？” “不然呢？” 男人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对于那套说不清，无法理解的‘参悟’理论并不认同，事实上，做出决策的先生们，也大都并不期待，能获得什么。” “那为什么……” “你们可以将这笔钱，理解为，与‘人教’建立联系的费用，”男人说道： “参悟出什么，并不重要，但能与人教接触，很重要。 近期事件中，这个组织已经表现出了它的强大，并且，东京事件证明，该组织并非国家组织。 能与他们建立关系，投入一些费用，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更何况，还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悬浮遗迹内部情况。” 顿了顿，他又笑道： “而且，我们派出的人也不会多。是吧？克拉克。” 走廊另一头，一名壮硕，短发的超凡者走来： “在我看来，更应该派外交官，而不是我带队。” 众人恍然，这才意识到，原来决策层派人去，并没有真的指望“参悟”到什么，而是另有目的。 联邦异能局这样想，其他组织，大概也抱有类似想法吧？ …… 东京，警视厅本部。 当小粗腿女警官竹原春菜急匆匆走进会议室，就看到桌旁已经坐满了人，她忙鞠躬： “抱歉，我刚收到消息……” 首位的“大鬼”笑道：“没关系，坐吧，会议还没开始。” 竹原春菜长长吐了口气，溜着墙角找到自己座位，然后低声对身旁的同事道： “究竟是什么事？” 饕餮入侵事件后，警视厅食尸鬼部门伤亡不小，鉴于她在事件中表现优异，被从分区，调任来本部任职。 “人教要开放遗迹……”那名同事说道，“部门决定送一支队伍前往魔都，其中有你。” “哈？”小粗腿警官茫然。 …… 京城，红井基地，b5区，训练室。 已经从界湖返回的吕凤山推门进入，不出预料，收获了健身的队员们的齐声招呼。 穷奇死亡后，他又带人在山里呆了一天，进入山体内部，勘察。 结果所剩不多的遗迹残骸，都给天池水冲垮了。 好在，搜救到了几名失联的灰风衣。 不算白忙。 之后，将当地交给军方封锁，驻扎，建立临时基地，对穷奇的尸体进行切割。 恩，妖魔的尸体虽存在毒性，可通过加工，可以变成武器，弹药，更不要说其巨大的研究价值。 他自己，则带着队员们返回。 “都停一下，”吕凤山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目光，轻咳一声，说道： “人教即将开启遗迹，上级准备挑选一些人，去魔都参与，恩，要天赋好的，咱们这大都符合，准备下，一起过去。” 人教又要干啥……人群中，李归与大眼萌妹彼此对视，觉得肯定不简单。 “陈瞳，你伤怎么样？没问题的话，一起吧，这次应该不会有危险。”他看向角落里的女孩。 陈瞳因伤，给吕凤山大手一挥，也给带回了京城。 看样子，似乎想把她留在手下的意思。 “我服从命令。”缠着纱布的陈瞳眨眨眼，说道。 心想不知“雷”在不在，隐有期待。 …… 北方前往魔都的列车上，某车厢中。 扛着背包，普通人打扮的八名圆桌骑士挤在一节卧铺车厢里，频频引人注目。 “来了！”两名骑士推开门，捧着几只泡面桶走了进来，开始给同伴分发。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坐在队长海因斯的下铺上，抱着桶老坛酸菜，神情复杂： “我真不习惯吃这个。” “不错了，”海因斯捧着刚从热水箱泡好的面，揭开吹了口，用叉子固定盒盖，“总比吃牢饭强。” 殿堂联系了骑士同盟，补全了手续，骑士小队这才重获自由身，并按照原定计划，前往魔都。 艾米丽看着包装上的大块牛肉，用叉子捞起来几颗肉粒，嘀咕道： “听说康师傅方便面，每年只用一头牛。” “什么？” “没什么，”艾米丽收起吐槽，转而道：“等到了魔都，然后怎么办？是按照计划接触人教？有点没头绪啊。” 海因斯淡定道：“总部给我发邮件了，说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人过去就行。还有了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人手一桶康师傅的圆桌骑士们望来。 “进遗迹。” …… …… 转眼间，距离苏宁返回魔都，又过去一周。 关于遗迹开启的装备工作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一支支超凡队伍陆续抵达。 并由魔都殿堂安排专门地点，供各方交流。 各国超凡者的抵达令市里的普通人也逐渐察觉到了一丝气氛的微妙变化。 相关的一些风声，也终于不可避免地，从超凡世界，传入了普通大众的视野。 网络上，各种流言纷飞，有真有假，但都指向人教，指向遗迹。 有人说，是人教召开了全球超凡者峰会，商讨对抗妖魔大计。 有人说，是殿堂牵头，开设会议，要探索地宫，人教作为代表参加。 还有一种说法，流传最广，声称人教即将开启遗迹，借此选拔新成员……整个市区的人都有机会。 恩，这个真不是苏宁安排人散播的，纯粹谣传，结果就是，一夜间，外滩、旧街、地宫郊区别墅等几个网传人教出没的地点，人满为患。 不单是本地人，甚至有从外地，甚至外国赶来的人。 举着“求加入”的标语一坐就是一天。 苏宁抽空去看了下，望气术一扫，满屏幕的歪瓜裂枣，直接给他整破防了，开始怀疑“召回计划”的可行性。 也就在这种躁动、热烈的气氛中，时间来到3月18日。 …… 傍晚。 苏宁结束修炼，解决了晚饭，继而，离开水央宫，驾车抵达了一座名为“江湖酒馆”的建筑附近。 这里，就是魔都殿堂安排的，供给各国超凡者聚会交流的场所。 据说，原本是一个私人搏击俱乐部，后收归国有，给拿来改成了安置点。 苏宁也是第一次来，想着见识下，几大势力的超凡者情况。 谨慎起见，苏宁将宁错的车停在隔壁一条街上，他本体留在车内，自系统物品栏取出山河绘卷，轻轻一抖。 “啪。”白烟中，一个陌生样貌的纸人替身浮现。 旋即，苏宁将一缕心神附着，操控替身朝“江湖酒馆”走去。 “身份牌。”走到门口，就有守着的便衣开口道，苏宁掏出白起给他的磁卡。 “滴——” 验证通过，苏宁迈步，进入建筑。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战人教?没兴趣 苏宁踏入房门后，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屏障”，继而，些许嘈杂声从江湖酒馆内部传出。 “隔音设备？”苏宁挑眉，也没多看，沿着走廊前行，推开尽头的木门。 “哗。”门开，音乐声、交谈声、喝彩声等杂音扑面而来，灯光洒落。 苏宁第一反应，不是来到了超凡者聚会，而是进了间酒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大抵是考虑到超凡者的特殊，整个建筑都偏休闲风格，共三层。 顶层不对外开放，底下两层打通了，一楼大厅中是一座擂台，此刻，正有两名超凡者在交手，拳腿相交，震得擂台四周灯光闪烁。 周围，有宽阔的长条看台，散落着不少人，苏宁一眼就看到了看台的一群熟人。 “康京……李归……”京城队伍果然来了。 苏宁并不意外，只是没看到吕凤山，他进入的瞬间，这群灰风衣里，也有部分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看了眼，也就挪开了，重新投向擂台。 因为与殿堂的协议，本次遗迹，殿堂进入的人最多，包括部分精锐，乃至天赋好的青训营学员。 彼此很多都不认识。 苏宁故作平静，迈步沿着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这里环境更清雅些，环状空间里，散落着小桌，沙发，绿植，还有很多吧台，专门的服务生。 超凡者们可以随意取用饮品，餐点，恩，不用付费。 此刻，一组组沙发里，散落着来自不同地区，国家的超凡势力，当他上楼，同样有人扫过来一眼，旋即挪开。 被下方的比斗吸引。 “您要喝点什么？”苏宁走到吧台边，服务生问道。 “冰啤酒。”苏宁扫了眼酒架上琳琅满目的瓶子，随口道。 “血脉超凡者更适合烈性酒，可以刺激气血流通。”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颇为熟练的中文，但能听得出，带着外国人的强调。 苏宁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 上半身是黑色小皮衣，敞开着，里头是白色衬衫，下身牛仔裤，踩着运动鞋，看上去也就读大学的年纪。 五官精致，白美，眼神里带着些审视的目光。 “威士忌。”她指了一款，对服务生道，旋即于苏宁旁边坐下来：“殿堂的人？” 搭讪？ 我这张脸是新捏的啊，样貌平平，难道是看出了我纸人替身的特殊？ 苏宁点头，反问道：“你是……” “洛黛尔，来自守夜人。”金发女孩浑然没有掩饰身份的想法，坦然回答。 你和迟秋什么关系……苏宁很想问一句，但忍住了，困惑道： “据我所知，这次守夜人似乎没有打算参与人教遗迹吧？” 洛黛尔接过酒杯，靠在吧台边，笑吟吟道： “恰逢其会，本来是找这边有别的事，结果恰好遇到这场热闹，就来看看，恩，即便不购买‘资格’，凑热闹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苏宁很有主人翁意识地说。 旋即接过冰啤酒，一边猜测洛黛尔的来意，一边随口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还有擂台。” 两人走到二楼栏杆边，看向下方。 此刻，上一场比试结束，台上的灰风衣获得险胜，面带笑容地跳下来，走向京城队伍。 原来台上有他们的人……怪不得那么专注，苏宁嘀咕。 洛黛尔两只手肘压在栏杆上，抿着烈酒，精致的脸上带着与外表不相称的沉静气，目光投向下方，说道： “这次人教发起，各大组织都派了团队过来，也算是难得的奇景。 不同于修行者，这些组织都是注射血脉，走基因进化的路子，气血旺盛，聚集在一起，不交手才不正常，殿堂不也是乐见其成吗？ 才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 也蛮不错的，正好，不少人憋了一团火，想要发泄呢。” “憋火？什么意思？”苏宁随口问道。 这时候，台上又跳上来两人，都是外国人，开始做热身运动。 看台，乃至二楼，不少人都议论起来，似乎，比上一场更令他们关注。 “当然是因为人教咯。”洛黛尔吐了口酒气，带着笑意的眸子看着他： “各方组织，都是奔着人教来的，结果呢？抵达后，都是魔都殿堂在接待，传话，这可让他们失望的很。 吵了好几次，想要见人教，结果呢，你们那位白阎罗只推说传话了，人教却始终没见到影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宁喝着啤酒，避开洛黛尔刀子样的目光： “是嘛。” 他的确没有选择与各方接洽，原因也很简单，没必要。 人教目前的行动范围，还只局限在亚洲两国。 与对方谈什么？无外乎是拉拢，苏宁不可能抛掉国内大本营，目前的成员实力，也不足以建立欧洲、美洲分部。 相反的，一旦接触，必然会影响与殿堂的蜜月关系，得不偿失。 反而，还有暴露自身虚实的危险。 “下面这两人很有名气吗？好像很受关注的样子。”苏宁转移话题，看向下方。 擂台上，两名超凡者已经开始比斗，也好在擂台是特质的，合金材质，周围还有阻隔血气的设备，否则，还真承受不住。 “还好吧，”洛黛尔眼神平静地解说道：“左边那个，是联邦异能局的领队，克拉克.雷曼。算是这群人里的高手了，有b级的实力。” “右边那个很狂躁的，是战斗民族国家安全局的领队，伊万，也是b级，呵，两人都压制了力量，没发挥全力，这种等级的比试，可太少见了。” b级……苏宁脑子里回忆起，从“宇宙暗面”获取的资料。 知道，这是前不久，才建立的一个粗略的实力排行。 基本上，是以妖魔的等级对标的，能单挑三级妖魔，就是a级超凡。 吕凤山、杜元春，乃至当初东京事件，给饕餮吞了的那个警监，都属于此列，刨除少量特例，是当前公开的，超凡者中最强梯队。 往下，单挑二级的，即b级，御三家的家主，属于此列。 同理，单挑一级即c级，陈瞳，李归这种。 d级基本是普通灰风衣水准了，蓉城那几个学员，则更低些，ef阶段。 当然，这个等级越往上，越粗略。 跨度也大。 苏宁本体，综合实力应该在a级，不过目前纸人替身状态，只能发挥出本体不到70%的力量。 加上，纸人状态基本没法动用法术，他估摸着，能有个b级入门就不错了。 此处各组织派队伍过来，人数都不多，大抵是考虑到国家安全，a级要镇守各自的地盘。 派过来的，要么是精锐c级，要么，是极有天赋的d级苗子。 两个b捉对比试，的确值得人们追捧，关注了。 “轰……咚咚……” 下方，战斗格外激烈。 饶是压制了力量，可两国高手对决，仍旧是声势骇人。 震得合金擂台闷响，周围的阻隔装置也疯狂闪烁，仿佛要被弥漫的血气撕裂。 全场，无论一楼，二楼的人们都专属凝视，目光灼灼，连说话声都少了很多，不少人目露向往，崇拜。 场馆中，一时间充斥着闷雷般的气血撞击。 两名高手如笼中猛兽，手中的合金武器碰撞，扭曲，扔在一旁，干脆肉身搏斗起来。 战斗民族队长伊万肌肉虬结，浑身包裹血气，速度，力量，反应都提升到极致，每一次踏地，都如炮弹般袭出。 联邦异能局的雷曼却与之相反，不动如山，血气于体表凝结为铠甲，手上戴着金属拳套，面无表情，岿然不动，偶尔出拳，空气撕开爆响。 “消耗战术，是要避开伊万的狂暴时间吗？” “好变态的防御力，雷曼的铠甲怕是堪比坦克装甲级别了。” “仔细看，不只是防御，攻击也很强，要是我，一招都撑不住。” 苏宁听到不远处有人讨论，瞥了眼，挑眉，竟然是几个“熟人”： 在界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骑士小队！ 这帮人，与身边从欧洲赶来的，其余骑士同盟成员，混在一起。 两人的对决将几乎所有人吸引了出来，苏宁甚至在一楼发现了穿着食尸鬼制服的东瀛队伍，隐约间，里头有个人略感眼熟。 “伊万要输了。”骑士队伍里，海因斯判断道。 艾米丽斜着眼睛：“为什么？” “擂台战不适合他的发挥，”海因斯冷静分析道，“他的爆发力强，速度快，可场地限制了施展，克拉克.雷曼却不受影响，没法赢的。” 果然，刚说完不久，战斗民族队长退出“狂暴期”，给“联邦队长”一拳打中胸口，倒飞出去。 胜负已分。 哗——屏息凝神的人们这才回过神，联邦队伍爆发欢呼声，不少超凡者甚至给予了掌声。 这是对胜利者的喝彩。 整个场馆一片沸腾，人们彼此激动地交谈着。 洛黛尔于欢腾中，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很快，有人走向擂台边缘，对面无表情，刚要下台的“联邦队长”低声说了句什么。 旋即，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就看到刚刚取得胜利的雷曼队长重新走向擂台，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二楼，大声喊道： “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打一局？！” 场中，人们面露讶异，纷纷朝雷曼望向的位置看去，二楼，围栏旁，各个组织的超凡者们亦将目光投去。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端着酒杯的年轻男女。 苏宁晃动着酒杯中的冰块，褐色酒液荡漾，神情平静地低声道： “你摇的人？” 洛黛尔愣了下，似乎并不太理解“摇人”这个词，但这个聪明的女孩很快领悟了含义，无辜地眨眨眼： “和我无关的。” 呵……苏宁懒得戳穿她，于众目睽睽中，用英语道： “没兴趣。” 不少人惊呼，开始猜测这个亚裔男人的身份，能让b级高手雷曼点名，更用这种态度回应，明显不是简单人物。 然而，令他们困惑的是，各组织的资料中，都没有苏宁此刻这张脸。 擂台上，雷曼也是愣了下，目光微敛，咄咄道： “不愧是人教强者，看样子，阁下是觉得与我雷曼交手，有辱身份了？” 什么？ 人教？ 这个人，是人教高手？ 短暂安静，旋即，整个场馆爆发起一片议论声，不少人瞪大眼睛，望过来。 洛黛尔眉目含笑，捏着高脚杯，好奇地看向苏宁，期待他的回应。 骑士小队、食尸鬼、乃至京城殿堂众人也都或好奇，或诧异地望过来。 期待事态的发展。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苏宁，也是微微皱眉，摇动冰酒杯的动作稍稍一顿。 旋即，俯瞰着擂台上，死死盯着他的雷曼，做挑衅状的雷曼，平静道： “是啊。” 话落。 全场一静。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是人教代行使(五千字) 是啊……许是苏宁的回答太理所当然，场馆中，很多人竟没有反应过来，足足过了好几秒，安静的气氛才被轰然打破。 狂妄！ 这是在场众人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词。 要知道，雷曼身为b级高手，在世界超凡圈子里，也是能叫出名字的，而人教，虽然的确强大。 情报显示，拥有不只一位a级，更有当世，唯一的，被评价为s级的“巨灵神尊”。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人教就没有“弱者”。 无论是活跃在东北的“代号雷”，魔都分部，蓉城分部，还是东京潜藏的人教成员，其实力虽不算弱。 可经过各大组织分析，普遍也就在c级左右。 而苏宁因为是纸人替身，状态特殊，所以，在这些超凡者眼中，并不算强，起码，透出的压迫力，就比不上雷曼。 实力相仿，甚至更低的情况下，这样回答，除了“狂妄”，找不出更合适的词。 “难道是隐藏的高手？不然不会这种态度吧。”有人谨慎道。 “未必，也许只是仗着人教的名头，狐假虎威。”也有人说。 “不会吧，你看他气质，没有半点慌张。” 鉴于人教过往留下的辉煌战绩，很多人吃惊之余，并没有过早判断，而是抱有了一丝猜疑。 怀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也许是隐藏高手。 不过，无论如何，苏宁这句“是啊”说出，都瞬间勾起了全场的注意，不少人看向雷曼，期待他的反应。 刚败下阵来的伊万更是要了瓶伏特加，领着手下，一副看戏模样。 “你在激他？”围栏旁，金发碧眼，容貌精致的洛黛尔也愣了下，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眉毛纠起。 她并不确定苏宁的具体身份，只是通过守夜人秘法，看出了苏宁状态特殊，有所猜测，借力试探。 可苏宁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没有啊，”苏宁表情平静地继续晃动酒杯，冰块撞击玻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 “我只是说了句实话。” 两人交谈声不大，掩盖在喧闹中，仿佛私语。 落在雷曼眼力，更像是一种挑衅。 感受着一道道或好奇，或期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过来，这位带队联邦的b级高手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克拉克，冷静。”擂台下，联邦异能局的队伍里，有人提醒他，担心雷曼气血冲头，做出错误决策。 洛黛尔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些超凡者气血旺盛，生理反过来影响心理，很多强大的进化者，都很容易“冲动上头”。 尤其，这几天，以联邦为首的队伍，屡次试图与人教见面，都没成，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放心。”雷曼给队员们递了个眼神。 他提出挑战，并不是拍脑袋的决定，人教突然出现，肯定不能放过，而比斗，本身也是了解的途径之一。 至于矛盾，大组织间，合作与否也不会被这种冲突影响。 “哈，”众目睽睽下，雷曼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意，仰头望着苏宁： “我们远渡重阳过来，人教就是这样的态度吗？还是说，你能代表贵组织的态度？” 我还真能……苏宁心说，表面上风轻云淡： “所以呢？开口就要打打杀杀，这是联邦的想法？” 雷曼有些羞恼地说： “我只是代表个人，仰慕人教高手已久，想要领教下！” 苏宁摇头说：“你不是我的对手，遗迹开启在即，不想你受伤，除非你非要坚持。” 他又想了想，近距离感受下联邦人的战斗路数，也不错。 雷曼忍着怒意，后退两步，让开擂台： “请！” 苏宁挑眉，将手中啤酒喝掉，杯子随手丢给洛黛尔，整个人纵身一跃，于灯光中，飘落在一楼擂台之上。 轰！ 场馆内，本就嘈杂的环境再度爆炸，来自世界各地的超凡者们眼睛发亮，没想到，苏宁真的下场了。 “他真答应了？” “没有避战！” “雷曼可是货真价实的b级，这人说的这么肯定，难道是a级高手？”人群中，一名骑士喃喃。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吐槽道： “动动你的脑子，哪来那么多a级？照我看，也就b级的样子。” 海因斯也点头道：“的确，能量反应大概在b级入门的程度，比不上雷蒙，不过，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的蓝色眼珠溢出青光，正在利用异能感应，却也只限于“能量层面”，没法看出苏宁纸人的本质。 …… “b级入门？你确定？” 食尸鬼队伍所在看台，一名食尸鬼同样利用异能做出了大概判断。 引起周围同事质疑：“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说能赢？” “不清楚，也许是凭借修行手段吧，修行者的在这方面，占优势。”那名食尸鬼分析道。 “竹原，你怎么看？”队内，一名女性超凡者问道。 “啊……我，我也说不好。”小粗腿从警官竹原春菜正望着擂台中央，闻言有点紧张地回答。 她不认识台上的“人教成员”，但不知为何，对方刚才说话的神态，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 …… “真动手了，这又是哪位？要不要通知下吕阎罗，白阎罗他们？” 京城灰风衣盘踞的看台位置，大眼萌妹赵晓琪惊讶不已，低声问道。 康京想了想，说：“稍安勿躁，咱们看戏就行，恩，通知还是要的，李归，你打个电话过去吧。” 他本来就是魔都分部的，有那边电话。 “哦。”李归点头，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 魔都分部，办公室里。 吕凤山葛优瘫在沙发里，感慨道： “老白啊，羡慕你啊，在魔都呆着，只用守着一座城，还有人教帮忙，工作压力小，这日子过的也舒坦，不像我，一天天，累的跟狗似的。” 一身素西装，发胶三尺后的白起端坐在桌旁，翻阅着文件报告，闻言淡淡道： “狗有什么错。” “？”吕凤山有点没反应过来。 忽然，座机响起，白起接听了下，微微皱眉，旋即说了声知道了，挂断。 “啥事？”吕凤山好奇道。 白起将人教成员与雷曼比斗的事说了下，末了道： “只有人教代行使朝我要了张进门的磁卡，估计是他欺负小朋友去了，无趣。” “那确实没意思。”吕凤山重新躺了下去，这种毫无悬念的战斗，完全勾不起他凑热闹的心。 躺了一分多钟，他突然愤怒道：“你刚才是不是又骂我了？” “呵呵。”白起嘴角勾动。 …… 江湖酒馆内。 当苏宁跃入擂台，气氛瞬间引爆，不少人开始拿手机呼朋引伴。 聚集在这边的并不是所有人，比如御三家就没几个人在，而场馆内的人们则庆幸，今日运气不错。 非但目睹了雷曼与伊万的比斗，还有更劲爆的第二场。 台上。 当苏宁飘然落下，头顶的灯光也适时调整，擂台边缘的隔绝血气的装置启动，擂台外嘈杂的声音也倏然减弱。 “装置还带隔音的吗……技术也在进步啊。” 苏宁想着，随手从擂台边缘的武器架上，拿了一柄合金刀。 纸人状态，他又没有携带什么法器，能动用的手段非常少，法术不用想了，基本只有灵力可用。 所以武器还是要的，至于雷曼，他用的是合金拳套，此刻，见苏宁进场，整个人再也看不到恼怒，只有认真。 雷曼从来不是个轻敌的人，一旦进入状态，无关的情绪都会被驱除： “擂台有一定的防护，但不够，你我动手，尽量将力量控制在擂台内。” b级高手全力出手，还是很恐怖的。 对比的话，就像当初魔都大桥上的妖魔，触手可以生生扭断钢铁桥架，不做控制，整个场馆都能给拆了。 “好。”苏宁淡淡道，拎着合金刀，眯起眼睛。 双方没再说话，场外，看台、二楼上的超凡者们也都默契地安静下来，一时间，整个场馆仿佛落针可闻。 目光中心，台上，一侧是严阵以待的雷曼，一侧，是身份未知，神情平淡的青年。 一触即发。 “嗡……”没有预兆，没有提醒，就在场馆安静下来的瞬间，雷曼的身躯突然暴涨，肌肉隆起，撑开上衣。 裸露出的，虬结的肌肉浮现出铜绿色。 继而，浓郁的血气由毛孔中喷出，瞬息间，凝结为血气铠甲。 雷曼强在防御，面对苏宁，没有半点放松，第一件事就是将防御拉满，旋即，身体前倾，大步奔跑。 “咚！” “咚！” 披着不逊于坦克装甲的雷曼体重增加，赤足踩在合金台上，发出钢铁撞击的轰鸣。 如同一列火车头，朝苏宁撞去，过程中，一拳砸下。 空气炸响。 “好快！雷曼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二楼，女骑士艾米丽吓了一跳。 “是爆发速度，”海因斯神情凝重，“他和伊万交手时，没有展现爆发速度，看来是想打个措手不及。” 这一刻，很多人都看出了雷曼的想法，并期待，苏宁怎么应对。 “雷曼在联邦里，号称a级之下防御无敌，呵呵，这肯定存在吹嘘夸大的成分，但也足以说明，他的优势所在。 而这个名头，又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属乌龟的，从而忽略了他的攻击能力。”京城灰风衣看台上，康京说道： “可了解气血的都知道，能把铠甲叠那么多层，本就说明血气浑厚，对应的，则是体能的全面提升。这样的攻击，哪里是那么好抗的？” 说话的功夫，场上情形已经有了变化。 在众人目光中，苏宁仿佛提前察觉到了雷曼的攻击意图，身体踩着对方的攻击空隙，避开强猛一击。 合金刀反手斩过去，却给雷曼的铠甲抵住，没能破防。 旋即，反应过来的雷曼一条鞭腿踢出。 风声破碎。 苏宁却再一次，差之毫厘地躲过。 腾挪之间，不时劈出一刀，却都没有奏效。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苏宁选择闪避，并未出乎众人的料想，也是很正常的战术，关键在于，他展现出的，近乎变态的反应速度。 每次都能险而又险地避开正面攻击，并以合金刀于后者力量薄弱处反击。 一次是反应，两次，三次…… 很快的，人们心头有了个初步印象： 这个人教成员，似乎具有极高超的格斗技巧。 “不，不像是技巧，更像是本能，就好像，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应对一样。”海因斯分析道。 “听上去很厉害，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人并没有先前吹得那么厉害啊，说什么雷曼不是他对手，不屑出手，可眼下分明是给压着打嘛。” 艾米丽靠在栏杆边，吐槽道： “一直在闪避，难道他想着慢慢消耗雷曼？这个主意未免太蠢，根本不可行，他的攻击都破不开雷曼的防御，相反的，要时刻保持高度紧绷。 稍微差一点，就要受伤，更何况，这是在擂台上哎！ 他总有躲不开的时候。” 周围，其余骑士也都面露赞同。 艾米丽说的很有道理。 就如同上一场，伊万受到擂台限制，没办法发挥优势一样。 苏宁对危险的预感再强，可只要不离开擂台，方寸之间，总有没法躲避的时候。 而与气血浑厚的雷曼拼消耗，更不明智。 最关键的是，以苏宁入场前表现出的态度。 似乎，理应堂堂正正，将对手碾压击败才对。 可实际情况却正相反。 台上，这名人教成员几乎是被雷曼压着打，“狼狈逃窜”，竭力闪避，完全没有呈现出能与之对抗的能力。 而在雷曼借助擂台卡位攻击后，更被击中了几次。 身上衣服有了明显的破损，似乎受了伤。 雷曼却毫发无损。 渐渐的，超凡者们重新议论起来： “呵，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还以为是隐藏实力的高手，结果……也不怎么样吗。” “就是，之前说的那么厉害，不把b级放在眼里的样子，结果，就这。” “唉，不用期待了，看来就是个依仗着人教名头，狐假虎威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没想到，人教里也有。” “其实，他的实力还是有的，格斗能力很强。 力量的话，比多数c级要高，勉强摸到b级门槛吧，如果是开阔场地，应该能表现的更好，算是个小高手了。” 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却没太多人附和。 大家都能看出，这个人教成员并不弱，如果放在平常，也值得重视，可问题在于，与他比斗的是雷曼。 实打实的b级。 加上前面表现出的高调，此刻看来，就不免显得令人不耻了。 …… 围栏旁，捏着两只酒杯，有着一头柔顺金发的洛黛尔俯瞰擂台，微微蹙眉，眼神中有些失望和疑惑： “我猜错了吗？” …… “不用看了，这样下去，他不可能赢的。” 食尸鬼队伍的领队说道，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 其余食尸鬼也收回目光。 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竹原，别看了，没什么翻盘的希望了。” 那名女食尸鬼拉扯竹原春菜，后者却没动，仍旧看着那在雷曼的攻击下，如秋叶般飘零的身影： “我总觉得，他没出全力。” “哈，雷曼当然没出全力，否则血脉之力早逸散出来了。”那名食尸鬼笑道。 竹原春菜摇头：“我说的是他，那个人教成员。” …… “有点不对劲。”京城灰风衣看台，康京摸着下巴，嘀咕道： “以咱们和人教的接触经历看，他们不像是会吹嘘，说大话的风格。” “队长，那你的意思是？” 康京看向李归，问道：“之前你给白阎罗打电话，他到底怎么说的。” “啥也没说啊，就是说他知道了。”李归道。 “那吕阎罗呢？” “他们在一起。” 康京一拍大腿，仿佛明悟：“我知道了。” 见队员们齐刷刷望来，康京的黑脸上露出一丝名侦探的笑容： “白阎罗不喜欢凑热闹，正常，可咱们队长，吕阎罗什么性格你们还不知道？听说有热闹，肯定早跑过来了，可他压根没问，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悬念！” 赵晓琪茫然：“也许他觉得雷曼肯定能赢呢？” 康京说道：“他如果都不清楚这名人教成员的身份，怎么会笃定雷曼能赢？” …… 擂台边，伊万已经不再喝伏特加，盯着擂台，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非但没有失望的情绪，反而，一张脸上浮现期待的神情。 这位b级高手，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 另外一侧，联邦异能局的超凡者们露出笑容，神情轻松，昂着头，满是骄傲气，觉得胜局已定。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形势陡变！ 擂台上，苏宁借势，猛地与雷曼拉开距离，手中合金刀垂在身侧，神情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你能有点别的手段，看来，基因进化者的攻击方式，的确很单调无聊啊。” 雷曼神情微变，当局者迷的他，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只觉信心膨胀，胜券在握。 “你输了。”他双拳碰撞，气血沸腾，讥笑道。 苏宁却是摇头，没说什么话。 只是，突然间，手中的合金刀猛烈地震颤起来！ 他体内，在“意”的牵引下，等同于本体约70%的灵力储备如决堤怒江，疯狂奔涌，灌入武器！ “嗡~” 一声近乎嘶鸣的金属震颤声响起。 苏宁静心凝神，手中刀突兀灿烂如烈阳。 锵……刀刃割破“金属”的声音传遍全场，清越，响亮。 二楼，洛黛尔手一抖！ 在她的视野中，只觉有强光亮起，眼前突兀黑暗下去。 黑暗中，一道金色的刀光如细线闪过。 随后，那刀光炸碎开，如同炮弹的弹片，狂风暴雨般，乱射于合金擂台之上，炸开密集的坑洞！ 绝技：山崩！ 轰…… 刹那间，一楼，以擂台为中心，空气炸成气浪，将整个防护装置震的碎裂。 强光中，所有超凡者都下意识眯了眯眼。 等再睁开，就看到，苏宁仍旧站在擂台一角，似乎没有动过。 只是手中的武器，消失不见。 雷曼停在擂台边缘，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恐怖刀痕。 他引以为傲，防御堪比坦克装甲的“气血铠甲”早已崩碎，化为一缕缕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擂台上。 下一秒，这位a级之下防御第一人，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后退，踉跄跌落于擂台之下，却兀自撑着身体，难以置信道： “你是……人教……代行使？！” 先是寂静，旋即，全场哗然。 —— 凌晨三点多才写完，求个票票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质疑(五千字) 场馆中，伴随雷曼跌落擂台，喊出那句话，原本凝滞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只不过，这次，人们脸上呈现出的，只有惊愕。 人教代行使？ 雷曼在说什么？台上，击败他的是那位坐镇魔都，负责人教对外联络的神秘使者？ 真的假的？ 很多人惊疑不定地望向身旁的同伴，却只看到了类似的神情。 “代行使……是了，他刚才击败雷曼的那一击，和界山击杀穷奇的几乎相同！虽然威力差了很多，武器也不一样！” 骑士同盟队伍内，海因斯喃喃自语，有所醒悟。 旁边，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几个，是亲眼看到过苏宁出手的。 所以，在雷曼喊出名字后，很快就醒悟过来。 而得益于宁错上传的视频，在场中，几乎所有人也都从影像中见过那璀璨烈阳般的一枪。 再结合，魔都，人教成员，一击打败b级等关键信息。 代行使的身份，也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刚才那样的态度，一刀击破雷曼的防御，要么是顶尖b级，要么，就是a级高手！而魔都的a级，大概率就是那位使者！” 一名超凡者眼神复杂。 “可如果是，他刚才为什么一直躲闪？”有人质疑。 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 显然，这是一种“试探”的策略。 或许，是这位人教高手，想要看下雷曼的手段，所以才示敌以弱。 “我们全都走眼了。”看台上，食尸鬼领队苦笑。 不少人也是脸似火烧。 毕竟，就在十几秒前，他们还以为胜败已定，可结果却截然相反。 竹原春菜默默攥了下拳头，悄悄在心里欢呼了下，眼神里溢出笑容，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二楼，围栏旁，洛黛尔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掉下去，在地上炸开成碎末，没有喝光的威士忌迸溅开来。 有人循声望来，看到这位守夜人的超凡者脸上惊讶，复杂的神情。 真的是他！ 是那名疑似a级的人教使者！ 方才，她原本已经开始动摇，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有点不对。”京城灰风衣队伍内，因为有了康京的提醒，相比下，他们倒并不是太意外了，可这时候，李归却嘀咕了句。 “哪里不对？他身份不对？”赵晓琪看向他。 李归摸着下巴，一脸的认真： “我总感觉，他表现的没有在界山时候强，恩，不是说压制力量那种，就是，他的状态不太对，你知道的，我是觉醒了感知异能的。” 大家望来，就听李归正色道： “而且，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假扮我？” 众人无语，心说你被假冒上瘾了是吧？ …… “雷曼！你怎么样？” 擂台下方，联邦异能局的超凡者们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围拢在雷曼身边。 有人当即取出药剂。 雷曼服下，旋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胸口的血流淌不少，可实际上，只是切断了皮肉，没有涉及骨头和内脏。 对超凡者来说，休养一阵也就好了。 “没想到是代行使亲自过来，多谢留手。”旁边，另外一名肤色发红的联邦人神情复杂地望向苏宁，说道。 我没留手……苏宁心中嘀咕，纸人替身状态本就远比不上本体，兵器也不行。 批量生产的合金刀根本承受不住“绝招”的力量。 破开雷曼防御后，就崩碎，成为了一截截金属碎片了。 不少都还扎在擂台上。 不得不说，雷曼的防御的确有点东西。 苏宁之前的攻击，就是在试探，意识到，不要说替身，就算是本体来，普通攻击，想破开，也不容易。 所以，并没有怎么留力。 不过，对方误会，他也不会澄清就是了。 “啪啪啪，厉害，厉害。”一旁，生着一嘴大胡子的伊万拍着手掌，幸灾乐祸地走过来。 旋即，看向苏宁，笑道： “我们之前还在想，是人教哪位高手。也一直在等贵组织的人到来，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单独聊聊？我们国家安全局，对贵组织一直很敬佩。” 听到伊万的话，场馆内，其他队伍才回过神来。 纷纷想起出来前，上级给予的，与人教高层接触，尝试了解、拉拢、合作的任务来。 忙抛下比斗的事，快步从看台赶来。 有心急的，更是直接从二楼跳下。 “我们是欧洲骑士同盟，也希望能与使者单独谈谈，有重要事情商量。” “食尸鬼。上次东京的事，贵组织离去匆忙，没来得及见面，使者方便的话，还请上楼包厢谈。” “联邦异能局同样……” 霎时间，几个大势力都涌了过来，还有一些，较小势力的超凡者，也凑热闹般围拢过来。 倒没有尝试和几个大组织“抢人”，但也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苏宁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眼二楼，就见金发碧眼，穿着小皮衣的洛黛尔摊了摊手，表示这次可与我无关。 苏宁无奈道：“遗迹即将开启，关于这次事件的具体情况，殿堂负责与各位接洽，人教并不参与具体事物。” 说着，他婉拒道：“至于接触，以后会有机会的。” 恩……等我到了你们的地盘上的时候。 苏宁想着。 看到他这副冷淡神情，超凡者们彼此对视，有人失望，有人不满，有人却真的有些恼怒起来。 “这次事件，我们可都付出了不菲的物资，作为费用。见个面，单独聊聊都不肯吗？人教这样太过分了吧？” 联邦队伍内，一名超凡者不满道。 雷曼受伤，虽然是公平比斗，可在一些人看来，无疑是苏宁“以大欺小”了，眼下看他干脆拒绝，血气冲头，表达不满。 其余几个队伍，虽没说话，但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苏宁感受着对方的敌意，皱眉，淡淡道： “这次开放遗迹，很早就说过，是一桩生意，我们这里有句俗语，在商言商。 我们拿出上古遗迹，作为机缘，你们接受价格，就这样简单，我们从没说过，交易中包括别的什么。” “机缘？”那名联邦人不满道，“你们难道真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根本搞不懂的‘参悟’资格来的？” “闭嘴！”代替雷曼领队的超凡者呵斥。 后者却没停下，继续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在场的，购买了所谓参悟资格的组织，有几个是真觉得，这是值得的？又有几个，自信真能有什么力量上的突破？ 相关的研究又不是没做过，那种说不清楚的，东方修行者的东西，根本就没用！ 如果不是人教召集，谁会来？ 会拿出那么多珍贵的物资当冤大头？ 结果呢，你们却一副神神秘秘模样，避而不见！” 这名超凡者大声说着，场上安静下来，旁边有人拉他，被他甩开。 苏宁脸色平静，不太确定是对方故意安排的，还是看到雷曼受伤，落败，受到刺激，说出了真心话。 不过，这也不重要。 等这人说完，他环视几个国家派来的队伍，忽然说： “所以，你们都并不觉得，这个机会很珍贵？也并不认同，参悟上古修行者传承的价值？” 没人吭声，联邦异能局、骑士同盟、战斗民族的安全局都没回答，但神情上却明显是默认了。 “我们还是相信的。” 寂静气氛中，小粗腿警官鼓起勇气开口，一道道目光投过去，竹原春菜顿时有点心虚，但还是仰起头，说： “起码，我觉得这个机会非常珍贵！” 恩，她是真这么觉得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因为东京事件中，食尸鬼真切地见识过人教的强大。 这与其他组织，全部从“资料”、“情报”中了解，截然不同。 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人教都缺乏真切的信服。 毕竟，他们的一切印象来源都只在影像、文字里，人就是这样，没有亲身感受过，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会抱有质疑。 即便，苏宁方才击败了雷曼，也是一样。 a级强者，在场的势力，哪家没有？ 就像前几天，消息传出，联邦基地里很多人觉得这是个骗局一样，对未曾亲身感受过的东西，心怀警惕，不信任，很正常。 而竹原春菜，以及很多食尸鬼，却是亲身目睹过饕餮与巨灵神尊的战斗，对人教的强大与信服，自然更高。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文化。 对于“参悟”这种，玄之又玄，莫名其妙的东西，接收起来更容易。 苏宁静静看了竹原春菜一眼，认出了这个“熟人”，心中轻叹，果然，如白起预料，这群人根本不觉得，这次的机会难得。 之所以来，是出于战略考量，不能错过，以及，试图接触人教。 很多超凡者，单纯是背着任务来的，也许，还会有人私下里，觉得人教设下的是个骗局，从而，心生抵触。 苏宁没有尝试解释，只是平静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觉得这次机会，珍贵也好，是骗局也罢，总之，我们人教会认真对待，也将派出年轻成员进入。 机会，是你们买来的，想浪费，我也只能表示遗憾，言尽于此。” 说完，他迈步跃下擂台，朝着江湖酒馆大门走去。 “你……”一名联邦超凡者试图阻拦，却被同伴拉住，低声道： “你疯了？拦一位a级强者？” 言语上表达不满是一回事，真正出手，去阻拦一位a级超凡是另外一回事。 “你就肯定他是a级？”那名超凡者嘀咕道，“我看，能击败队长也是运气。 他故意示弱，让人放松警惕，不是堂堂正正赢的，而且，a级不也都是猜测？谁真见过了？视频里看的能当真？” “就是，你看他的衣服都破裂开了，如果真是a级，像传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被队长打伤？差了一个大等级呢。” 几个年轻超凡者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周围的人停了，也都神情怪异。 交头接耳起来。 之前，离得远，加上雷曼败得太具有戏剧性，多数人没回过神，这时候，仔细看了下苏宁破损的衣服。 回忆起，战斗过程中，表现出的力量不足。 愈发开始怀疑起来。 “也许只是个b级，用了某种秘法，异能才短时间爆发的。”有人一针见血指出。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修行者的手段本就古怪，我觉醒的感知方向异能，很确定，他现在非常虚弱，刚才那一刀，恐怕是某种刺激潜能的法术。”有人言之凿凿。 议论声四起。 海因斯等八名骑士闻声，没说话，脸上则对这些议论嗤之以鼻。 毕竟，他们是亲眼目睹过苏宁的强大的。 “b级？也真敢说，”艾米丽抱着胳膊吐槽，“他全力出招，说是s级的攻击我都信，呵，一群蠢货。” 旁边，一名战斗民族的超凡者看向她： “那你怎么解释，他前面的表现？现在的虚弱？” “我……”艾米丽语塞。 远处，康京等人，也有些不解地望向走到出口位置的代行使，继而，所有人都看到，苏宁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议论，却没有进行回应。 只是“啪”的一声，炸成一股青烟，解除法术。 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击败雷曼的“代行使”，化作一张轻飘飘，略有破损的纸人。 喧嚣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人们愕然望着这一幕，那些质疑的人，呆立当场。 “纸人……” 寂静中，不知谁恍然道： “刚才那人，难道，只是代行使的一个‘分身’？！” 人们相顾沉默，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原本质疑的那些人同时闭上了嘴巴，只觉脸庞火辣辣。 二楼，洛黛尔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惊愕，明亮： “一具分身就击败了b级……” 她喃喃低语，忽然转身，离开江湖酒馆，而这时候，门外，得到消息的各国超凡者们终于赶来。 急吼吼地推门，闯进场馆，问道：“挑战结束了吗？人呢？谁赢了？” 无人回答。 …… 殿堂分部，办公室里。 电话声再次响起，吕凤山仰起头，这次，白起干脆按了“免提”键。 “结束了？”白起不咸不淡地问。 电话里，传出李归兴奋的声音：“嗯嗯，您猜怎么着？出手的竟然是人教代行使！一刀就击败了雷曼！” “哦。”白起没有丝毫意外地在文件上签着名字，“然后呢。” 李归当即绘声绘色，将后来发生的冲突描述一番，末了乐呵道：“结果啊，等看到那是只纸人，那帮人脸都绿了。” 刷……白起手一抖，文件上的签名毁了，他愣愣地重复道： “你说，他用的，只是一具纸人替身？！” “是啊，就是他在沈城用过的那种。”李归啧啧称奇。 白起吐气，对苏宁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沙发上，吕凤山的关注点则不在这里，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嫉妒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要人前显圣！可恶，可恶啊！” 白起：？？ …… …… 江湖酒馆外。 金发碧眼，皮衣牛仔，踩着一双小皮靴的洛黛尔走出场馆，正看到一辆车驶来，等停下，拉开门坐了进去。 车内，戴着圆框眼镜，泡面头，一副青年艺术家范的迟秋露出舔狗般的笑颜： “学姐！你一叫我，我立马就来了。” “恩，”洛黛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你说的那位代行使了。” 迟秋愣了下：“发生了啥？” 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洛黛尔当即将酒馆内的事情叙述了一番，听得迟秋脸色变化，末了道： “他和你给我的照片不一样，我起初以为是变化了样貌，没想到，来的根本不是真人。” 迟秋脑补着场馆内的画面，咬牙切齿道： “这个人，最喜欢出风头了。 恩，人教的家伙，都差不多，那个剑王也是，分明就一骨头架子，枉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结果，呵，喊起口号嘴皮子那叫一个溜……” 洛黛尔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你酸了？” 迟秋仿佛受到奇耻大辱，扬起下巴，“呵”了一声： “我会酸？哈哈哈，学姐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 强笑了几句，迟秋于后者注视下，默默闭上嘴巴，转移话题道： “学姐，你这次过来，到底有什么任务啊？不会就是检查我工作的吧。” 洛黛尔笑而不语，没有回答，望着车窗外华灯初上，轻声说： “先等遗迹结束吧。” …… 远处，隔壁的街道上，某辆宝蓝色轿车内。 沉睡的苏宁蓦然睁开双眼，吐了口气，看了亮起的城市路灯，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继而，发动车辆，离开这里。 不多时，苏宁返回水央宫，沿着玉石质地，自带加速法阵的仙桥，抵达湖心岛建筑群。 正看到剑王站在广场上，教导邹方等“纸人”基础剑术，恩，这是他的新爱好。 “使者。” “前辈！” “苏宁。” “宁哥。”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打招呼道，这是齐聚于此的成员们，苏宁点头，说道： “上楼，开会。” 他准备开启遗迹。 —— 拉肚子，今天只有五千字了（哭） 第一百九十章 再遇仙苗，遗迹降临 呼啦……苏宁一声令下，广场上，人教成员们都是精神一震，迈步走上望气楼顶，坐在八卦台上。 苏宁居于主位，往下看去，第一次有了“熙熙攘攘”的感觉。 人很多！ 除了散人朱一闻，魔都分部、蓉城分部、东京分部外，因为遗迹将要开启，苏宁也允许御三家的年轻成员参与会议。 林林总总，四五十人之多。 一个个眼巴巴望过来。 苏宁恍惚了下，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自己身后已经有了这么多人。 这还没算上邹方等纸人守卫。 恩，作为召唤物，他们没办法参与这次行动。 “是遗迹要开启了吗？”穿素色长裙，黑发披肩，愈发有管家范儿的小富婆开口询问。 这几天，他们已经知道人教将要开启。 “恩。”苏宁点头，平静道： “时机已经成熟，我准备稍后进行遗迹的召回，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真正开启，相关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我不多赘述。 这次会议主要讲下明天的行动方案。” 顿了顿，见成员们纷纷挺直了腰杆，苏宁露出微笑，说道： “正如你们所见，这次遗迹，很大程度是为了给予组织内，修行不久的年轻成员们一个机缘，所以，进入其中的队伍，也以此为标准。” “我对其有一定的了解，但遗迹未开，谁也不敢确定内部情况，我也只说下我所知道的信息。” 苏宁手一挥，从山河绘卷中抖出一张“手绘地图”： “遗迹的布局大概如图，共十九座石碑，每一座，都蕴藏着上古修士的残魂，可供参悟，同时，石碑的主人实力也不相同。 从外至内，为地仙、天仙、金仙。 石碑与遗迹底层阵法连接，存在禁制。 考虑到陵园的特殊，所以，我猜测这次遗迹进入后，并不会像桃源与龙宫一样，随机分散，而是会集中，后者分散在陵园最外围一圈。” 他用手指了指，说道：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往内部前行，直至再也走不动为止，之后，开始按照本心，挑选石碑参悟。 至于能有什么收获，全看个人。” 苏宁的声音飘荡在夜幕下的望气楼上。 成员们盘膝在地，仰起头，望着那张浮起来的“地图”。 听着苏宁讲述的注意事项，有些出神。 上古仙人的传承……参悟…… 星光洒落，水央宫金碧辉煌，大圆湖荷花摇曳，湖水倒映星河。 人教新成员们心潮澎湃，期待，神往，又有些紧张。 “……这次还有别的超凡者队伍进入，为了避免麻烦，你们到时候换上统一的袍子，恩，弄好了吧？”苏宁看向宁错。 后者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到时候，我会与剑王，还有殿堂的人，对遗迹进行清场，防止无关的人进入，你们彼此用玉符联络，恩，我会建一个大群。” 苏宁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了，宣布散会。 众人各自修炼，或者休养精神。 “前辈，你到时候也会去参悟吗？” 雪莉蹦跳过来，忽闪着二次元般的大眼睛，很好奇地问。 “看情况，我应该不会太早开始。”苏宁回答。 他基本确定，这次遗迹的“重宝”是陵园核心的金仙石碑，那极有可能，是一位人教仙人。 而根据已知信息，这种遗迹，一旦遭受剧烈波动，就会消失。 为了保证其余人有时间参悟，苏宁决定前期不去碰金仙传承，以免把遗迹搞消失。 不只是他，还有剑王，吕凤山，白起这几个a级，前期都不会深入，而是专心“清场”，这是早已约定的。 当然，这只是理想方案，具体施行，还要视情况调整。 “哦哦。”雪莉点头，目送苏宁下楼。 这时候，戴着鸭舌帽，穿着带破洞牛仔裤的乔索索凑过来，笑嘻嘻道： “雪莉，问你个事。” “说。”雪莉一拍胸脯，笑容灿烂道。 两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这两天已经混熟了。 “他为啥不太早开始？”乔索索八卦道。 雪莉理所当然：“不知道呀。” 乔索索无语，心说那你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是啥意思……胸大无脑。 …… 楼下，交代完细节的苏宁找到宁错，检查了下统一的带兜帽，纱巾的袍子。 都是找专门渠道订制的，存了不少。 苏宁捡了两套放在灰雾空间里，准备给萝衣穿。 旋即呼唤系统，开启放置程序，面板铺展成为虚拟的“城市沙盘”。 苏宁这次没有放海上，直接选定城市上空，但避开了机场等设施。 恩，陵园遗迹的面积，比前两次要小了很多，还没一个区大，也就不用折腾了。 【已选定放置位置，是否确定？】 “是！” 【放置完成】 【空间锚点已固定，遗迹召唤中……大约需要12小时，请耐心等待】 系统提示音响起。 苏宁收起系统面板，走出水央宫，手一翻，从物品栏取出留影云，旋即用“报菜名”的秘技强制唤醒萝衣。 让她驮着自己朝遗迹放置地点飞去。 “恩，回头找剑王问问，有没有啥剑道速成的方法，踩着飞剑上天才是我辈梦想啊，总不能老骑龙……”苏宁暗暗嘀咕。 “你想啥呢？”身下，萝衣纳闷道。 “没什么，”苏宁双手攥着她龙角当方向盘，“往这边，我顺便去一趟外滩。” 萝衣恼怒道：“你别碰我！我会自己动！” “……小丫头从哪学的词，你又偷看我作者群了？快忘掉！” …… …… 外滩。 入夜后，沿岸灯光亮起，江面上，游船浮动，人潮汹涌，不时有外地游客举着手机拍摄。 某处路段，举着“求加入”牌子的“求道者们”聚集在一起，吃着外卖，不时有镜头对准过去，这俨然成了一道“景观”。 这几天，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只是，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没有那么“张扬”的。 林绾坐在人群边缘，沿江护栏旁，抱着膝盖，看着人群发呆。 见天色渐晚，她默默起身，准备回家。 “姐姐，你这样不行的，想要引起人教关注的那么多，你牌子也不举，背包也不带，看着就和路人歇脚一样，谁注意的到你？” 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求道者”忍不住说。 林绾摇摇头，笑笑，表达谢意，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朝离开。 旁边几个“求道者”纷纷摇头，议论： “想要机缘还矜持，这哪行。” “就是，不知变通。” 似乎，在他们眼中，人教是按照谁更“醒目”来选人的。 林绾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却没说什么。 她并不是矜持，只是觉得那样像是作秀，不喜欢。 并没有人注意到，远处，人群中，一个年轻人朝这边惊讶地看了一眼。 “还真有收获？”苏宁意外极了。 完成放置后，他携带白玉罗盘，驾驶萝衣抵达这边，目的是看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对象。 结果，罗盘没有反应，可他用望气术随意一扫，竟然找到了个上品灵根。 “我就说嘛，几千万人口的城市，有天赋的肯定不只两个。”苏宁有种守的云开见月明的激动。 他差点以为宣传这招没用。 只不过，当他跟过去仔细看了下，微微蹙眉： “有点不对劲，的确有天赋，但体内怎么还有驳杂的血脉力量？” 望气术下，苏宁轻而易举发现，这个颇有些江南水乡气质的女孩，与常人并不相同。 体内，存在与灰风衣们类似的能量反应。 但更紊乱，驳杂，冲突，血媒的力量淤积在体内。 给他一种感觉，仿佛，是“混血种”的半成品。 苏宁心头疑惑，想了想，反正还要十二个小时，便开启幻术，跟了上去。 尾随着这个古怪的“仙苗”走进地铁口，乘车，一路返回了雨花弄堂。 路上，苏宁并未与其接触，只是远观。 林绾也始终安安静静的，一直等走入巷子，来到锁门的面馆外，隔壁的小店主才打招呼道： “林绾，回来了？” 林绾笑着点头：“恩。”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阵子天天出门，早出晚归的。” “没，一些私事。” “哦。” 门锁打开，交谈结束。 苏宁幽灵般跟进店铺，看到林绾点亮面馆的灯，换了外套，进入后厨，开始忙碌起来，给自己准备晚餐。 苏宁好奇地在房间里逛。 恩，小店后面连着住宿的房间，不大，有几样摆件，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桌上相框里的一张合照。 不是家人间的，是集体合照。 照片中，都是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女，风华正茂，苏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中央位置的林绾，英气勃勃。 然而真正令他惊讶的，还是另外两个熟人。 “吕凤山……白起？！”苏宁看着照片中，容貌高度相似，只是略显青涩的两位阎罗，表情变得很奇怪。 等看到合照角落的名称，顿时恍然。 “军校……这个人，曾与他们在同一所军校？同班同学？ 恩，吕、白两人作为国内最早一批超凡者，按已知信息，最早出身军校，作为志愿者，参与了血媒的接种。 从而一路晋升，一两年的功夫，成了殿堂阎罗，顶尖高手……” “那么，与他们同班的林绾，是否也是同一批志愿者？这就能解释她体内类似的血脉能量……” “可她的状况明显不对，是实验失败的结果？进化出了问题，所以才离开了官方队伍，重新做成了普通人？” “去外滩，是为了碰运气，接触人教？重新进入超凡领域？” 苏宁根据掌握信息，迅速完成推理。 这时候，林绾从厨房里走出来。 端着一碗素面，放在桌上，解开围裙，怔怔发呆。 夜晚的小店里，柔和的灯光洒下，照亮她扎起来的发丝，以及袖子下的两截藕臂。 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了阵，忽然试图调集体内的血脉力量，开启“沸血”，然而，却中途失败，脸涨的通红，咳嗽起来。 眉头紧皱，折腾了好一阵，才舒缓下来，眼神里溢出浓烈的失望。 “\b要一碗招牌汤面。”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似乎是进门的客人。 林绾忙收敛情绪，拢了下耳边发丝，应了一声好，旋即急匆匆赶去了后厨。 不多时，端着一碗浓香四溢的面条走出来，对那名陌生的年轻顾客微笑： “轻慢用。” 说完，转身就要走开，却听身后传来声音：“你就是林绾？” 戛。 林绾脚步猛地定在原地，霍然转身，看向这位陌生的顾客，疑惑道： “您是……” “我是吕凤山和白起的朋友。” 林绾啊了一声，神情舒缓下来，笑道： “这样啊，是他俩介绍你来的？” 作为同窗好友，两个货平常没少往她的小店拉人，逢人就推荐，她并不太意外。 “那倒不是，”年轻人却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掰开木筷，吃了口面，满意地呼了口气，旋即望向她，微笑道： “你最近一直在外滩？不就是在等我们吗？” 林绾笑容僵住，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继而，她登登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一股强烈如怒涛，难以置信的，惊喜的情绪喷涌心头： “你……你难道是……” 苏宁微微一笑，将一枚玉符拍在桌上，淡淡道： “我想和你聊聊。” …… …… 一夜无话，翌日，3月19日，周五。 清晨，当天光照亮城市，街道上，一如既往，填满了车流。 新媒体工作室内，当武安叼着包子，走上楼，进入办公区，就听到同事嬉笑道：“武哥，今天来的怎么晚？不像你风格啊。” 武安三口并两口吞下包子，叹道： “昨晚想素材睡晚了，唉，这几天魔都太安静了，没有妖魔冒出来，都不知道做什么视频了。” 有同事笑道： “不都在传吗，说最近魔都风云汇聚，来了不少厉害的超凡者，加上官方和人教坐镇，我要是妖魔，也会绕着这边走。” 旁边，另外一个女同事感慨： “唉，现在网上传言的版本太多了，还有说人教要放浮空岛屿的，结果呢？不也没动静？真真假假，分不清。” “是啊，如果我们能和官方搭上线，拿到内幕消息就好了，绝对独家。”一人说。 武安翻了个白眼，笑道： “你怎么不盼望咱们工作室出个人教成员呢？那就再也不缺素材了。” 大家欢笑起来，周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靠窗的一名同事揉了揉眼睛，猛地大声喊道： “武哥，快来！！你们看外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空中的神秘画卷 什么？ 听到那名同事的呼喊，办公区，所有人都诧异地望过去。 武安愣了下，突然快步奔到窗边，朝外看去，继而，张了张嘴，激动地喊道： “准备机器！素材……来了！” …… 某中学，教室内，正在进行早读。 班主任不在，学生们低声交谈议论，其中一人看了眼某个空荡的位置，嘀咕道： “吕青又请假了？之前看他回来，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不知道，也许是有别的事吧。”另外一名学生说，旋即，目光随意朝窗外瞥了眼，神情猛地僵住，啊呀一声，吸引了全班目光： “你们看外面！在下叶子！” “真的啊。” “怎么回事？” 整个教室躁动起来，只见，天空中，竟有片片火红的枫叶飘落下来，洋洋洒洒，落在操场上。 有学生用力拉开窗，探出头去，发现上下左右，其他班级的窗子也都弹出一颗颗头来。 一名学生伸手去接，就见那片枫叶轻而易举，穿过了他的手掌，继续向下飘落。 这些枫叶，竟是虚幻，半透明的，如光影一般。 有学生愣了下，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喊道： “桃源！” 整个城区中，一处处街道，建筑，无数人拉开窗子，停下车辆，或干脆仰头望去，惊愕又震撼地感受这梦幻的景象。 这一幕，轻易唤醒了人们的记忆。 就在一月份，沈城上空出现倒悬陆地时，就曾洒落无数半透明的桃花。 而如今，类似的异象二度出现，再结合网上盛传的，人教将要开启浮空陆地的消息，真相似呼之欲出。 “是浮空岛屿，传说中的遗迹！传言是真的！” 霎时间，偌大城市中，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心头明悟。 而随着他们将视线拉高，拉远，也终于望见了云层中，那若隐若现的世界。 那赫然是一座完美的环形陆地，处于半透明状态，隐约可见，其主体为一座平缓的山丘，其上，遍植雪枫树。 不同于现实中的初春，陵园中似是深秋。 漫山雪枫尽染，灿灿如晚霞。 遗迹周围，还有一圈高耸的石墙，面积并不如桃源与龙宫庞大，却更为美丽，宛若梦幻，令人望之神往。 “影像出现了！”伴随枫叶如雪飘洒，遗迹中，留影云启动。 这一次，苏宁特意调整了光影的方向，使得，其平铺在天空。 那飘荡的云团，成了荧幕的背景幕布，经过剪辑的旧日影像，恰如一副古老画卷缓缓晕染开。 城市内，在无数人惊讶的眺望下，天穹画卷中，呈现出一片晴空，与无边无际的山林。 继而，视角旋转，锁定了自远处飞来的一个黑点。 “那是什么？”有人好奇猜测。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人们不再恐慌，反而是惊喜与期待更多。 街道上，人们驻足，结伴望天观看，教室，公司内，无数人暂停了手中的工作，聚集在一起。 “是海龟！天啊，竟然是一只会飞的巨龟！”天穹画卷中，黑点逐步放大，呈现出那庞大的，划动空气缓缓飞行的古老妖兽。 果不其然，瞬间引爆了人们的热情。 很快的，伴随视野拉近，人们看清了巨龟背上，披着古怪甲胄的男人，以及一个年龄不大的童子，双方似乎在交谈。 童子一副对这片世界很好奇的模样，男人则不住讲解。 “他们在说什么？那一定涉及古老的隐秘！” 江湖酒馆，因为提早通知过，一大早，各国超凡队伍便齐聚于此。 这处聚会尝试亦空前热闹。 为了避免麻烦，殿堂甚至请了治安部门配合，将周边路段封锁。 而伴随枫叶飘洒城区，留影云投射影像，超凡者们也都走出场馆，聚集在门口街上，望向天空，并于目睹巨龟上影像后，升起类似的念头来。 “这就是人教口中的上古仙人？数千年前，与妖魔作战的强大生命？” 康京、李归等人心神摇曳，即便已不是第一次目睹，却仍无法遏制心头震撼。 “这是那片遗迹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会再现出来？因为遗迹的特殊？还是与地球空间重叠，产生的某种未知机制？” 骑士同盟队伍内，有人发出疑问。 “也许只有人教才知道吧。”海因斯说道。 他身上披着合金软甲，背着长剑，腰间悬挂枪械，这是为了进入遗迹做准备，也幸好周围路段封锁了。 否则，光是这帮人的打扮，就足以引发围观轰动。 画卷的内容还在变化，让他们痛苦的是，上次龙宫影像还是“剧情片”，可以大概猜出内容，这次就成了“相声”。 巨大部分的影像都是童子与男人在交谈，偏偏，他们又听不到内容，愈发烦躁。 终于，巨龟前方蓦然出现云海，其似乎撞破了某层“膜”，进入了陵园小世界，徐徐降落，画面中，出现了守陵老人。 继而，一行人在守陵人的带领下，一路背负石碑，沿着山丘向上，并最终将其安置于核心处，过程中，又是长段的交谈。 “果然与人教给出的情报吻合，这个遗迹就是安放石碑的墓园，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它们，这一行人搬动的，恐怕就是最好的一份传承！” 联邦异能局队伍，已经处理过伤势，可以照常行走的雷曼分析道： “越靠近中心，埋葬的古超凡者越强，等之后进入，所有人先集合，尽可能往中心靠拢。” “是！” 众人应答，其余队伍，也在做类似的安排。 “学弟，听到那帮人说的了吗？你可要努力往里走哦，可别浪费了这个名额。”人群中，洛黛尔靠在场馆门口的柱子旁，对迟秋说。 旋即幽幽补了句：“没想到，人教竟然能给你免费名额。” 迟秋扬起下巴，挺着胸脯，傲然道： “学姐，组织的任务我可是有在好好完成的，以我目前与人教的关系，免费名额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之前我那是没主动要，你一说，让我进去，我立马就搞定了。” “是么，”洛黛尔笑吟吟道，“既然学弟这么厉害，帮我也弄一个？” 迟秋脸色一僵，他这个名额，都是硬着头皮去求老祖宗，才要来的。 为的就是在学姐面前表现下。 他自己有迟家祖先这层关系在，还好办，给洛黛尔求名额，苏宁可不会免费。 “哈哈，瞧给你吓得那样，”洛黛尔噗嗤一乐，把迟秋看呆了：“行了，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也许真的会有收获。” 迟秋好奇道：“学姐，你相信人教的那套参悟的说辞？” 洛黛尔笑道：“信啊。” 顿了顿，她瞥了眼联邦、欧洲等队伍，说道：“不过他们可未必信的，我还真期待，他们被打脸。” 迟秋心说学姐中文越来越厉害了，打脸都懂了。 …… 议论中，画卷以守陵人叩首，陵园关闭结束，超凡者队伍们返回江湖酒馆，开始静心等待，至于外界的喧嚣，则全然不理会。 水央宫里，人教队伍同样如此，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爆发大讨论的时候，超凡者们安静等待。 终于，到了中午时分，伴随一声宛若闷雷的轰鸣，那倒悬于空，扎根于大气层内的“陵园”蓦然震动，大放光明。 灿灿神光投射大地。 城市某处，玉门浮现，悉数披着黑色长袍，面纱遮脸的人教成员们自水央宫走出，在苏宁的带领下，仰头望天。 “进入！”苏宁低沉说道。 “是！” 众成员应声，或激动，或忐忑，凭借着体内力量与头顶神光的联系，心念一动，身形于光中消失，朝遗迹遁去。 江湖酒馆，大群领了探索资格的超凡者们亦各自结成队伍，整齐地消失，化作一缕缕血脉气息，如流星，拔地而起，升入天穹。 雨花弄堂，林绾披上苏宁留给她的黑袍与玉符，小心翼翼地避开邻居视线，打开窗子，心念一动，消失在光里。 此刻，超凡者们集体升空。 在苏宁的视角中，眼前光影变幻，眨眼间，他已经出现在陵园正门前的空地上。 “不是出现在内部？”他心中一动，就看到身边陆续出现人教成员身影。 这一次，队伍竟然没有分开。 附近，一支支队伍凭空出现，所有人，都聚集在正门外。 “嘿，这回好，不用满地图地聚拢人手了。”吕凤山挎着凤刀，嘿嘿直乐，很开心。 白起也吐了口气，说道：“这样的话，‘清场’就容易太多了。” 原本，他们计划，如果是人们随即传送，就由殿堂两个阎罗，与人教两名a级，共同在陵园外圈巡查，防止未经允许的超凡者进入。 现在倒是简单了，只用守门就行。 “我来开门吧。”苏宁看了眼众人，迈步走出，手中拎着代表他身份的点金矛。 代行使开口，无人异议。 苏宁上前，尝试推动石门，没有结界，也未有身份验证，灵力运转间，沉重石门隆隆开启。 内部，红霞般的光辉自门中洒出，照亮所有人的脸庞。 这一刻，封闭了数千年的仙人陵园，重见天日。 众超凡者鱼贯而入。 下一秒，漫山禁制开启。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里的仙碑静悄悄 轰…… 众多超凡者踏入石门瞬间，就听到陵园山丘传出的隆隆巨响。 苏宁打开石门瞬间，尘封的法阵启动，十九座仙碑撑开无形、浩渺的气息，掀起山风，吹得漫天红叶飘动。 并未降落，而是逆反重力，朝着天空中卷去。 有人抬起头，眼眸骤缩，看到了那悬浮在众人头顶的钢铁都市。 队伍里，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进入浮空遗迹中，对这种景象缺乏抵抗力，心头震撼。 “在地上人的眼里，我们现在岂不是倒立在天上？”一名颇有天赋的青训营学员喃喃。 旁边，李归一脸淡定，笑呵呵道： “他们看不清的，这个高度，我们比蚂蚁还小无数倍，用望远镜都只能看个大概。” “那就是遗迹的禁制？”一名超凡者看向苏宁。 后者有些感慨地望着荒废，寂静的陵园，转身面朝众人，道： “是。整个陵园的布局，你们都了解，没有异议的话，可以自己选择方向登山。” 这么多人，一条山道可挤不下。 况且，参悟这种事也要避免互相打扰。 看到没有危险，各支队伍当即朝两侧散开，彼此远离。 他们并没有急着登山，毕竟这又不涉及争抢，这么大的陵园，千百人撒进去，杯水车薪。 相比下，很多队伍更希望先对遗迹环境进行探索。 几乎每个队伍都携带了仪器上来，有的开启摄像，有的尝试对土层，植物采样，这里的一切，都具有研究价值。 “你们也选一条路上山吧。”苏宁对身后队伍道，披着袍子的人教成员们点头，结伴离开。 林绾在苏宁指示下，混在队伍里，一同行走。 “人都走了，就剩咱四个了，就这么干站着？”吕凤山挎着凤刀，笑眯眯走过来，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四下乱扫。 苏宁没搭理他，走到山脚下的那件茅草屋旁，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声里，阳光洒落，房间里空荡，只有木板的床铺、桌子，灶台，瓷碗，角落里摆放扫帚等工具，墙上挂着只破旧的灯笼。 “啧，好像都是普通物件啊。”吕凤山挤进来，很不客气地四下摸索，失望道： “还以为能留下点什么宝贝呢，这是画里那个守陵老人的住处？” 苏宁早已暗中，利用白玉罗盘完成搜寻，确认没特殊物品。 想想也是，时值战争末期，死去的仙人都只会带回石碑，真有法器，也是拿去了战场。 “不是留了下扫把？”他拿起几根，分散给几名a级强者： “先清扫下吧。” 于是，留在门口的四人开始清扫落叶，灰尘。 小世界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这里并不像是过去了三千年，仿佛只过了几年功夫。 扫着落叶的同时，他们也眺望着山丘，发现各支队伍开始登山。 起初，他们的速度还一起走，可很快的，速度满了下来，一些实力弱的开始掉队，苏宁知道，那是禁制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 “沙沙……” 人教队伍内，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默地前行着，藏在袍子和纱巾下的林绾心情复杂地走在陵园古道上。 脚下的石阶，两侧山坡，都铺满了火红、暖黄的树叶，山风袭来，雪枫树哗哗作响，世界安静寂寥，众人仿佛离开尘世，走入时光。 她的目光朝身旁的其余人望去，如在梦中，在此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出现在人教的队伍里，而这一切，都源于昨晚那个人…… “禁制出现了，记得要全力以赴，但也不要强撑，感觉自己承受不住，就停下寻找石碑参悟。”宁错的声音从袍子里传出。 林绾精神一震，不敢分心。 她虽然也曾注射过血媒，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无法动用血脉力量，想要抓住机缘，只能凭借毅力。 轰……霎时间，他们耳畔回荡嗡鸣声，无形威压降临，所有人脚步都开始放慢，无人交谈，每个人都对抗着压力，朝更深处走。 “这就是禁制的力量？”朱一闻运转参神契，细细的雷霆在皮肤表面流窜，抵抗着压力，坚毅前行。 “和剑阁的剑阵不大一样……”乔恩神情凛然，背负法器铁剑，意识到不同。 剑阁的阵法，更在于对力量的考验，而陵园的禁制，除了压制修为，还有一层对精神的重压。 好在，最外层一圈的压制并不强，除了极少部分，大都能撑得住。 宁错等人脚步虽慢，却仍旧顺利地朝更高处前行。 蓉城小队里，除了乔恩的几人、御三家送来的年轻一代、修行时间尚短的吕青，以及林绾，却没有这个能力，最终止步于地仙石碑层级。 遗憾地开始横向，沿着陵园前行，停在这一层的，可以选择十二座地仙石碑。 “怎么选啊？”乔索索有些气鼓鼓地说。 她看见，“胸大无脑”的雪莉都继续往上走了，而她却不行。 “按照使者的话，凭借心中的直觉。”容貌文静的吴怡说。 直觉吗？ 黑袍下，汗流浃背，苦苦支撑压力，努力跟上众人步伐的林绾呢喃，尝试将注意力从抵抗压力上，投向潇潇林木。 悄然间，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涌上心头，远处，似乎有石碑吸引着自己。 …… “第一层就筛下了好多人啊。” 山下，茅草屋外，白起双眸呈现银色，眺望向山坡，感慨。 经过四人的打扫，这件破旧的茅草屋终于干净了些许，小院里，落叶堆在墙根下，尘土散去，就连灶台，也给清理了一番。 吕凤山提着水桶，从不远处的水井返回，好奇苏宁：“那几个b能不能登顶？” “我感觉你在一语双关……”苏宁心中吐槽，没回答。 目光落在山坡上，那些或行走，或停在石碑面前的人教成员，有些期待。 …… “不行了，山腰已经是极限，看来我们要停在这里了。”朱一闻沉沉吐了口气，停步。 周围，所剩不多的其他人，也大都力竭。 “竹君，花仙前辈，你们继续走吧。”宁错扶着膝盖，对迟家祖先说，队伍里，两人状态最好。 “不必了，”竹君子却摇头，说道：“我们的确可以再走一走，但绝对没法登顶，只能止步于此。” “你们看，其他国家的队伍还有人在走。”朱一闻看向远处，说道。 这里，雪枫树稀疏起来，视线可以看出很远。 “应该是那几个国家的带队高手，b级超凡。”宁错有些不甘心道。 她觉得，自己等人给组织丢了脸面。 “哼，那是因为前辈他们没上山来。”雪莉脸红扑扑的。 “他们也上不去的，”花仙子轻声叹道，“地仙与天仙虽有区别，但相差并不大，金仙却不同，传说中，那是圣人之下最强的生命。 化作的禁制，也绝对非我们经历过的可比。” 果然，一如两人判断，各国b级领队原本步伐稳健，可当靠近山丘顶部，遗迹核心，便仿佛撞上了无形墙壁，无论如何激发力量，再也无法寸进。 只好恨恨重返，开始在六座天仙级石碑前参悟起来。 …… “嘿，这帮人也不行啊，”茅草屋外，吕凤山坐在搬出来的桌椅上，啧啧称奇，“越核心的越好？十七，我们啥时候能上去？”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显圣一把。 苏宁抬手，利用五行法术，朝着灶台坑洞里弹了一团火，点燃枯叶，烧水喝，闻言来到桌边，平静道：“急什么，等等其他人。” 白起坐在桌旁，把玩着古董瓷碗，问道：“等多久？” 苏宁回忆了下，自己在剑阁石壁参悟的经历，有点不确定地说：“总要几个小时吧。” 李长亭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 时间流逝，很快的，所有的探索队伍都停了下来，各自选择了仙碑，围拢起来，观看，参悟，试图从上古仙人的传承中，继承点什么。 考虑到这是很私人的事，苏宁虽好奇，却没有去打扰，四个人守在茅草屋外，喝着烧开的井水，等待第一个“继承者”的出现。 头顶，魔都，城市中，“枫叶雨”还在飘落。 无数人围观，仰望，指指点点，类似桃源时的景象再现。 武安等人带着工作室架设机器转播，网络上，相关话题登顶，无数人兴奋议论，期待可能看到的异象。 而在世界范围，超凡领域的各个组织，也同样紧张地，等待花重金派出的队伍的回音。 在这种气氛中，八个小时转瞬即过。 黑夜到来，城市变成了灯的海洋，陵园变得黑暗，头顶的城市，却成了灿灿“星空”，照亮了这座尘封无数岁月的遗迹。 茅草屋外，四个人沉默地坐着，八个小时里，山上没有任何动静。 气氛渐渐有些不对。 “要不，我先叫人送晚饭上来吧。”吕凤山率先打破沉寂，他是个不大坐得住的，“然后给他们送个饭啥的，参悟也不能饿肚子不是？” 三人没说话，白起眉头紧锁，苏宁与李长亭遮着容貌，看不到表情，但心中也有些不安。 按照在剑阁中参悟的经历，这么久过去，那么多精英，总该有些变化才是。 “有人出来了！”突然，白起银眸亮起，说道。 几人豁然望去，就看到，一名灰风衣沿着山道匆匆走下来。 “有什么收获吗？参悟的怎么样？”吕凤山忙起身问道。 那名灰风衣是他的手下，闻言，脸色变化了下，低声说： “康队长让我下来汇报，他说……他说……” “说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参悟出东西，或者说，我们根本无法与石碑交流。”灰风衣小心翼翼道。 苏宁心头一沉。 不等吕、白两人看过来，他提起修补好的灯笼，起身道： “我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冲突 苏宁拎起那只古旧灯笼，手指一撮，点燃内部残存的灯油，其余几人见状，也都神情严肃地跟了上来。 参悟失败……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那名灰风衣领路，众人沿山道前行，禁制的力量对他们并未形成阻碍，不多时，抵达了一处空地。 这里，伫立着一座地仙石碑，散发出莹莹的微光，碑前坐着许多殿堂派来的成员。 这时候，有人闭目冥想，有人皱眉苦思，有人面露焦虑，有人颓然地左顾右盼，看到远处灯笼飘来，众人精神一震： “阎罗！” “情况怎么回事？”白起问道。 人群散出一条路，四人就看到巨大石碑投射出的光中，飘然伫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似着古旧袍服，并无灵智，只是站在原地。 苏宁看了眼，意识到，这就是仙人残念。 “是这样的……”一名灰风衣当即开始叙述。 大略过程为： 下午时候，他们尝试进入石碑范围，起初看似是顺利的。 禁制的压力减轻，当他们放开精神，也顺利与石碑内部的某种力量，形成共鸣。 经过一番尝试，碑内残念出现，可无论如何沟通，却都得不到回馈，众人研究了好一阵，不得要领，眼看着天黑，才派人下去汇报。 “难道是我们的操作方式不对？”一人问。 苏宁沉默了下，并未回答，转而看向身旁两名阎罗，就在刚刚，他也尝试与仙人残念沟通，却同样没有得到“回馈”。 “不行。”白起摇头。 “没反应。”吕凤山脸上没了笑容，说道。 苏宁又将目光投向剑王，就看到了斗笠下遮的严严实实的面纱……好吧，草率了。 “再看看。”李长亭带着些许金属颤音地说道。 苏宁点头，让众人继续，四人离开这块空地。 “星空”灿烂，陵园幽深，远眺过去，每一座石碑都散发微光，极为醒目，众人横向又走了两座石碑，都是同样的情况。 四人一路沉默，只询问，并不发表看法，想了想，尝试向上，来到半山腰处。 这里的石碑只有六座，更集中。 当四人随机来到一座碑前，这里似乎正发生一场骚乱。 “前……使者！你可算来了！”看到火红灯笼飘来，披着黑色袍子的雪莉惊喜道。 “怎么了？”苏宁皱眉，这座石碑前几乎汇聚了几大组织的成员，只是却并不如之前几座“融洽”。 彼此分成几个阵营站立，有些剑拔弩张意味。 除了雪莉，宁错与迟家夫妻也在这座碑文下。 “他们说我们欺诈，说机缘根本就是假的，什么都感应不出！”雪莉找到靠山，有些委屈地说。 “是这样的。”宁错走过来，证实道。 苏宁微微挑眉，看向那些人，意外发现，为首的还是个熟人，正是昨天击败雷曼后，联邦那个肤色偏红的副队长。 这时候，没有太多表情地看过来，并未开口。 旁边，一名超凡者冷笑道： “难道我们说的不对？从打接这个任务过来，我们就有怀疑，不过想着人教与殿堂一起，总不至于搞这种骗局，结果，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什么上古超凡者传承，怕是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还不让人说？” 旁边，一名骑士也开口道： “代行使者，昨晚擂台上的事，相信你也还记得，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当时说，要我们不要浪费机会，不过，看样子，我们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这总该有个说法。” 苏宁没说话，看向人群中，见识过人教强大的食尸鬼成员，问道： “你们也没有收获？” 那几名食尸鬼沉默摇头，给出答案。 苏宁心中一沉，短暂沉默。 继而，于一群人质问的目光中，不带感情地说道： “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在最初，我们通过殿堂给出消息时，就明确告知，我们不做任何承诺，只给予进入资格，也不保证什么。 而这，也是你们身后的组织明确知晓的，人教更从来不需要，也没必要给你们什么说法。” 众人质问的气势为之一滞。 苏宁平静地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们没有忘记这点，也不要选择性忘记，至于骗局的指责，我并不在意，但同样不喜欢。 如果谁坚持要污蔑，那我也并不介意，将他丢出去。我相信，各位背后所代表的组织，并不会因此而指责我什么，你说呢？” 他看向之前那名带头攻击的超凡者，冷厉的目光从兜帽投射出来，a级强者的气息不加掩饰地释放。 众人变色，后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吧，你们和我过来，我有话要问。” 苏宁收回目光，对宁错等人说，朝远处走。 吕凤山与白起并未跟随，而是也叫了几个灰风衣，到一旁询问。 …… “你们也没有获得传承吗？”等走开一段距离，苏宁皱眉问道。 雪莉看了眼远处的人群，低声说：“其实，我是得到了一些的。” 苏宁眼神一下亮起来：“什么？” 雪莉解释道： “虽然石碑前头那个人影不怎么动，但其实，他是有在说话的，我在心里和他沟通，他说了一些有关通灵的东西。 比你给我的通灵术更深奥一些，但我不是完全听得懂。” 旁边，竹君子也开口道： “我与花仙也听到了那位上古仙人的话语，不过，他们与我们说的，与雪莉听到的不同。” “你们没告诉其他人？”苏宁疑惑。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忽闪了下，小声道： “我怕说出去，更给他们落下话柄，而且，他们也要信才行啊。” 苏宁沉默了下，赞许道：“你做的不错。” 李长亭闻言道：“看来，石碑与陵园法阵并没有问题，不同的人，获得不同的启示，这很正常，我剑阁的石壁，也是如此。” 苏宁皱眉道：“难道说，这些传承只对修行者有效？” 可是，苏宁多次尝试沟通那残魂，却都没有听到什么。 “我没有听到任何启示，”安静旁听的宁错这时开口道，“我刚才问了其他成员，也有很多与那些人一样，毫无反馈。” 她挥动了下手里的玉符。 苏宁诧异，心想，这里头难道还存在某些尚未掌握的规律？ 虽然他刚才表现的冷漠而强势，占着道理。 可如果这次参悟，绝大多数人都以失败告终，非但对人教成员们是损失，对人教的名声，也会产生负面影响，这是他不乐于看到的。 “你们先回去吧，继续与残魂沟通，不用理会那些人，在魔都，他们不敢做什么。”苏宁心烦意乱，挥挥手，让几人返回。 等人走了，李长亭忽然开口道：“我有了一些猜测。” 苏宁猛地看向他。 …… …… 石碑附近，宁错等人返回，发现聚集在这里的人少了些。 部分仍旧不死心地尝试与残魂沟通，部分转而试着换其他石碑尝试，毕竟，在这里，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事。 还有一些人朝山下走去，试图离开遗迹范围，向各自的组织汇报情况。 陵园并不大，超凡者们混聚，加上人心浮动，这边的冲突很快就传开，引得不少人焦躁，失望起来。 而伴随报信人员将信息传回“地面”，并没有拿到名额，而在江湖酒馆等结果的超凡者们也随之议论起来。 “这都十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收获？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看来所谓的仙人遗产，参悟根本没法获得，或者，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所谓的仙人遗产，不还都是人教一张嘴巴说出来的？谁知道真假？也许根本没有所谓传承，是名气打出来后，割国际韭菜。” 酒馆内，擂台空荡，吧台却充斥着议论，交谈声。 有人大谈阴谋论，有人庆幸自家小组织没有参加，只是来打探消息。 踩着小牛皮靴的的洛黛尔独自躲在沙发里喝着烈酒，听着人群议论，眼神朝着窗外飘远，有些好奇，那位代行使要怎么办。 …… 联邦，某基地内。 为了及时获取遗迹消息，专门开了个会议室，派人守着。 忽然，内部频道有邮件发回，引起人们的注意。 “怎么样？有收获吗？”一名研究员问。 “没有，看样子，我们可能被人教‘骗’了，呵，不出预料的事。” 后者耸了耸肩，并不意外的模样： “有队员申请结束任务，表示尝试了十个小时，都没反馈，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我就说，那些做决策的先生脑子都有点问题，这次可亏大了。” …… 京城，红井基地。 楚雨大魔王从实验室走出来，掐着表，飞奔进入食堂，就看到食堂电视荧幕上是魔都浮空遗迹的直播。 有不少来吃饭的人端着餐盘，边吃边交谈。 “还在播啊，有什么变化没有？” 她还是挺关注这事的，按楚雨的逻辑，血媒晋升的超凡者与上古修行者结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她异常期待。 “情况不乐观，刚收到消息，十多个小时了，好像没有成功的。”探古部门的头秃中年负责人端着餐盘走过来，叹了口气： “这次的投入，恐怕要亏了。” 楚雨挑起小眉毛，冷笑：“欠人教的情也不止这个价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怼我干嘛。”秃头负责人不满。 楚雨却已经不搭理他了，只是眼神忧虑地望向转播屏幕。 …… 陵园遗迹，山脚下，茅屋前。 重新聚在一起的四名a级超凡重新在桌旁坐下。 “情况不容乐观。”白起看向对面的苏宁与李长亭，有些忧虑地开口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人族抱火者，不可使其空手而归去(五千字) “我们进来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根据询问，几乎所有的石碑都是类似的情况，静默，无法沟通，人们已经用了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不成。” 白起平静叙述。 “我和老白又去试了下，也不能说全无反应，那些残魂应该是可以交流的，但短时间，没有突破口。 殿堂的话还好，不过其他国家的队伍，都坐不住了，有回去报信的，还有的在尝试，但也不抱希望的样子。” 吕凤山犹豫着说。 夜幕下，茅屋外。 四个人分别围坐在小桌旁，中间放着那盏红灯笼，照亮他们的脸。 “知道了，”苏宁感受着两人的目光，说道： “让他们再试试，不要放弃，欲速则不达。” 吕凤山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也不能拖的太久。” “自然。”苏宁颔首。 白起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两人起身离开，去进行通知。 小院中安静下来，只剩两人沉默坐着。 苏宁仰头，望着天空上的钢铁城市，脑海中开始回放与剑王的对话——两人在那场冲突后，曾经有过一次交谈： …… “猜测？”苏宁疑惑问道。 李长亭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你知道剑阁无涯石碑的来历吗？” “您曾说过，那是剑阁世代相传的一样法器。” “没错，”李长亭感慨道： “在遗迹开启前，我并不确定这里的石碑与剑阁石壁，有怎样的区别，直到我近距离感受，才意识到，两者虽有区别，但根本上差异不大。” “剑阁石壁可以记录历代弟子留下的剑招记录，给后人观摩，参考，其力量源于剑阁护山剑阵，而这处陵园亦是同样。” “区别在于，石碑中留下仙人残念比之剑阁，要高明了很多。” 苏宁点头。 他也觉得，那些伫立于碑前不动的“仙人残念”与剑阁石壁里跳出来的诸多小人很相似。 李长亭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大胆猜测，两者遵循着同样的规律，而这，也是大多数人无法与之沟通，而雪莉与迟家夫妻却可以的原因。” 苏宁正色道：“请前辈教我。” 李长亭说道：“假如推断为真，我猜测，仙碑传承遵循的第一条规则，是同源。” “做个比喻，剑阁石碑内藏剑道，所以，剑修去看，就很容易有所体悟，如果是丹道、符箓之道，就要更难。” “你虽然不是剑修，但体内有极高明的剑意，所以可以极轻松地与之建立联系。” 苏宁明悟道： “您的意思是，那座仙碑的主人，可能在通灵术，亦或灵魂领域较为精通？所以吸引了雪莉与迟家夫妻，而宁错走的是符箓道路，所以没有感觉？” 李长亭点头：“是。每一名仙人，往往都有自己主修的道，因而，会更易与道路相近的修士沟通，这就是‘同源’。” 苏宁皱眉道：“这么说，这里大部分岂不是都没机会？” “倒也不是，”李长亭摇头道，“非同源的，只是更难，但并不是没有机会，毕竟，修行者并不是只能走一条路，只不过，代价是更多的时间。” “之前，那两人问你，可能要多久才有参悟结果，你说最少要几个小时，可那是你状况特殊。 以我为例，我当年也曾被师父称赞过天赋，且专修剑道。 可我观无涯石碑，也用了近一个月，才有了一些体悟。” 李长亭深深地看着他： “所以，第二个规则，就是时间，只有足够长时间的观摩，才行。” 苏宁苦涩，时间，这恰好是他们缺乏的。 遗迹能在现实中停留多久？苏宁不确定。 可问题是，妖魔入侵的背景下，他们这些人，都不可能耗费几个月，乃至更久的时光在这里。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么是自身走的道路恰好与某个仙人传承吻合，要么，就要靠长久的时间，水滴石穿？” 苏宁问道：“没有更快的办法？” 李长亭苦笑道：“修行寒苦，哪里有那么多捷径？” 顿了顿，他说道：“不过，也许还有一条路可以尝试。” “什么？” “你注意到那些残念的区别了吗？”李长亭眼眶中灵火跳动：“地仙的残念模糊，呆板，而天仙的，要更清晰，灵动一些。” “你是说……” “据说，地仙与天仙只是力量的区分，并无本质差异，金仙则不同。”李长亭道。 …… 回忆结束，苏宁仍旧在仰望城市。 他知道，在天穹深处，有无数人在注视这里。 李长亭并不确定，金仙能否给予一条捷径。 毕竟，他不了解上古年代，可苏宁却受到了启发。 “剑王并不清楚这陵园的来历，可我知道，它是上古年代里，仙人们为后世留下的遗产。” “金甲男人曾说，圣人推衍天机，断定未来修行路断，那么，祂们有没有猜出，如今妖魔重返人家的局面？” “大费周章，修建陵园，只是为了传承的延续？还是为了，给现在的我们，抵抗妖魔多加一点本钱？” “如果是后者，祂们也该知道，我们并没有时间浪费在缓慢的参悟上，那么，是否会留下一些捷径？” 苏宁思绪翻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而如果真的存在一条捷径，最可疑的，只有山顶的金仙。 “我们上山看看吧。”苏宁终于开口道。 之前不去，是怕提前导致遗迹消失，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李长亭看向他：“决定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我也未必能与那位金仙沟通。” 苏宁起身，重新拿起那只灯笼，语气笃定地说：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李长亭迷惑，不知道他的自信源于何处，但也没追问，起身道： “好。” …… 陵园内，光线晦暗。 某处地仙石碑旁，超凡者们已经不在做尝试，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失望，沮丧的情绪。 如果不是不甘心，以及两位阎罗进行了安抚，这会他们恐怕已经离开。 可就连灰风衣们都萌生退意，其他人更不要说。 “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说要我们耐心，难道要看个几天？十几天？”一名超凡者在又一次尝试失败后，愤愤道。 “别说了，人教来了。”有同伴拉他，指向远处，看到红灯飘来。 “又来干嘛？要我们耐心？继续等？这种话我听够了。”他起身，一脸早已看透了人教意图的表情。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拎着灯笼的两道身影，却只是平静走过，没有看他们一眼。 “不是找我们的，是找上面那六座碑吧。”有人松了口气，好奇张望过去。 可很快的，他就惊讶地看到，那只灯笼并未停下，而是掠过了“六座碑”，继续朝更高处走去。 “他们要去遗迹核心？！”有人惊讶道。 …… 人教要去核心。 这个消息飞快地传播开来。 在昏暗的环境里，那盏灯足够显眼，而伴随他走得越高，吸引来的目光也越多。 山脚十二座石碑旁，聚集的人们纷纷抬头望去。 议论起来。 很快的，山腰的六座石碑也被吸引了目光。 “他们要上山？”雷曼站起身，望向远处红灯，神情变幻。 “作秀吗，还是觉得，核心那座能有什么不同？”有人冷漠道。 “我更好奇地是，他们能不能走上去。”一名c级超凡看了雷曼一眼，这位b级可是都没法靠近核心。 …… “要上去了吗？”山道上，清风吹的红灯摇曳，苏宁看到远处，吕凤山与白起狂奔过来。 “恩。”苏宁简短回应，旋即继续迈步前行。 四人一路向上，扛着禁制，步步登高。 越往上，那股阻力越强，苏宁走得也越发艰难。 直到运转人皇经，才觉压力骤然松缓。 山丘不高，很快，四人来到唯一的金仙石碑前，仿佛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仙碑表面亮起，一道栩栩如生的，由光构成的身影走出。 宽衣大袖，头顶高冠，眸含清光，俯瞰众人。 近乎同时，苏宁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力量贯通天地，令他丧失了一切的念头。 恍惚间，世界仿佛崩碎了，只剩下脚下一小块草地，他向两侧望去，发现剑王与两位阎罗都不见了。 “何为道？” 苏宁正茫然，忽听有人喝道。 他猛地看过去，只见庞大石碑明亮如镜，下方，那金仙残念凝视着他，如有灵智。 “何为道？”仙人再次重复道。 …… “他怎么了？” 真实世界中，吕凤山看着突然呆怔，盘膝在地的苏宁，愣了下。 四人抵达后，就开始与这金仙残念沟通，结果，无论是两位阎罗，还是李长亭，都没有成功。 一如此前。 除了苏宁。 “喂！十七？睡着了？十七你快说句话啊！”吕凤山在他面前挥手，还想去推，被旁边白起拦住。 “他的状态不太多，难道，他与这座石碑建立了联系？”白起迟疑道。 李长亭的斗笠下，本不该有表情的骷髅头竟也予人一种吃惊的神情。 这时候，想起出发时，苏宁那句“我应该可以”，意识到，自家这位“掌教”可能知道什么。 “不要打扰他。”剑王上前一步，不带感情地说。 …… “何为道？” 苏宁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这里应该并非“真实”，类似的经历他不陌生。 在剑阁参悟时，最后时刻，他曾恍惚间进入一片荒原，看到了冲天的剑意。 眼下的情况与之类似。 “我的意识连接了仙碑，或者说，进入了仙碑营造的精神空间？”苏宁若有明悟。 又有疑惑： “也不知道，剑王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 “前辈怎么称呼？”苏宁压下杂念，尝试与其沟通，结果无论他说什么，对方只重复这一句。 “残念果然没有神智，它与玉藻前那种灵体不同，没有智慧，更像是一个固定的问答程序。” 想到这，苏宁诚实回应：“不知，请前辈明示。” 金仙声音缥缈：“大道万千，各有不同，剑、丹、符箓、五行风雷……你修人皇经，当为人道。” 苏宁若有所悟： “残念并不是在和我打机锋，他语境里的道，指的应该是修行的路径，李长亭走剑道，宁错走符箓之道，雪莉唤灵，一闻雷法…… 他们都有各自明确的修行路径……而我并没有。” 是的，苏宁没有。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意识到了。 如果要对修士进行分类，很难把他划分到哪个类别里。 五行法术？天赋不行。 剑道？用的是矛…… 通灵之道？那得是空灵根才效果最好。 符箓、丹药都是专精的路数，他没有去走过。 苏宁一路走来，却从没有选定过自己要走的“道”。 他也知道这点，并自嘲，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可实际上呢？他一身战力，可以简单概括为，灵力加法宝。 如果将一身法器剥离，赤手空拳，他未必能评的上a级。 “可这个金仙却说，我走的是人道……剑王说，石碑参悟，双方‘同源’，参悟最快，难道……” 苏宁豁然抬头：“前辈修行的也是人皇经？” 金仙颔首。 苏宁眸光灼灼：“那，人道又是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人皇经是比参神契效果更好的功法，可眼下看来，这门功法本身，就蕴含着一条力量晋升的路。 金仙反问道：“人皇又是什么？” 苏宁试探：“帝王？” 说完，他便感觉不对，修仙者和人间帝王明显不是一条路子。 果然，金仙摇头，沉声道： “煌，光也。” 说来奇怪，也许精神连接的缘故，当对方说出这句话，苏宁瞬间明白，其指的是“煌”而非“皇”。 “煌？是了，皇字本就是‘煌’衍化而来，也就是说，人皇经也可以译为‘人煌经’？”苏宁如遭棒喝，仿佛明白了什么。 “煌，古字形为火炬光焰上升，所以，也有火、光、太阳等含义，这么说，人煌……应译为人族持火炬前行之人？” 苏宁喃喃，这一刻，随着金仙话落，仿佛有电光划过心海，驱散迷雾。 恍惚间，他发现周围景物再度变化。 自己正行走于一片黑暗、苦寒的大地上，天穹中，藏着无数庞大虚影，以邪恶、贪婪的目光投射过来。 他看向身旁，就见金仙披着破衣，手持一只火炬，坚毅前行。 旁边，还有许多同样持着火把的修行者，他扭头，看到身后，竟跟着无数人类。 排着不见边际的队伍，其中，有青壮，亦有老弱妇孺。 将视角拉高，荒芜大地上，无数远古人族如蚁群，蜿蜒前行。 天光晦暗，满是绝望气息，只有漫长队伍最前方，有一群手持火炬的修士，以手中火焰，驱散漫天妖魔。 “为人族执火者，即是人皇。” “修人皇成道者，当为人道。” 天地间，回荡起金仙的声音。 周遭景象豁然破碎，苏宁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盘膝坐在碑前的草地上。 手中的破旧灯笼不知何故燃烧起来，宛如一只熊熊的火炬。 映照出吕、白两人，愕然的脸。 …… “他们还没下来？到底在干什么？” 某座石碑前，战斗民族队长伊万收回目光，烦闷道。 “队长，我们还要继续看吗？”一名队员看向他，指着石碑前那无动于衷的残念。 伊万愈发恼怒：“看！干嘛不看！钱都花了。” “可是……” 那队员正要说什么，突然，就听附近有人指着山头：“火！！” 什么？ 伊万等人望去，果然看到，山头升起一片火光，煌煌烨烨，宛如一只盛大的火炬。 “石碑动了！！” 又一人惊呼出声，将众人视线拉回。 继而，石碑前，所有人惊愕看到，那庞大的仙碑，突然震动起来，光芒大放。 地面阵法启动，一道冲天的光柱升起，笼罩仙碑。 那始终无动于衷的仙人虚影，竟如活人一般，转身，望向遗迹核心，眸中跳动着火焰，旋即，看向他们，嘴唇翕动。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仙人的声音。 …… 此前曾爆发冲突的石碑前。 一些人还在尝试参悟，一些人已经放弃，却又不好离开，彼此按照所属队伍聚集，聊着什么。 忽然，仙碑震动，纯白的光束冲霄而起。 那伫立不动的仙人残念眼眸开合，望向遗迹核心。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超凡者们齐齐愣了数秒，直到残念沟通他们每个人，才骤然醒悟，发生了什么。 “是人教……他们……” 肤色发红的联邦副队长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心中，说不清喜悦还是羞愧。 怔神了好一阵，他才脸色一变，看向一名队员： “快！出去！将离开的叫回来！快去！” 因为之前的冲突，队伍里不少人怒而离开，而如今，却将要错过机缘。 那名队员忙装作参悟，听不到外界变化的模样，不接茬： 让自己离开，那错过机缘的岂不是成了自己？ 他又不蠢。 …… “快！别看那边了，不要浪费时间！” 又一座石碑前，海因斯一个激灵回过神，催促着其他骑士。 艾米丽吐槽：“你还不是在看？” 说着，她没急着与仙人残念沟通，而是望着山顶的“熊熊火炬”，眼神复杂： 人教，说的是真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这一刻，陵园内，十九道庞大的白色光束，拔地而起，直冲霄汉，宛如巨剑，刺入“天穹”。 旋即，魔都震动。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遗迹终结 今夜的魔都并不平静。 从打遗迹出现，相关街区就引发了极大关注。 入夜后，更有很多人，朝遗迹覆盖区域赶来，观赏异象，街道拥堵，部分区域，人潮密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很多人，都期待后续的变化。 “桃源出现过映照大地的预言，龙宫也有遮天蔽日的‘人’字，不知道这次还会有哪种异象。”网上，有人如此说道。 各大小媒体，也都翘首以盼。 然而，令人们失望的是，自超凡者们进入后，十几个小时过去，头顶的遗迹却再没了动静。 “枫叶雨”也逐渐稀疏，令许多人大失所望。 入夜后，也仍旧平常。 至于超凡者们的质疑，内部的冲突，普通人并无渠道接触。 “武哥，吃点东西吧，都等了这么久。” 工作室驻扎位置，几名同事拎着着外卖盒饭走过来，开始分发，一人对守在直播间设备前的武安说道。 后者摇摇头，神情焦虑。 遗迹出现了十几个小时，他们的直播间也开了这么久。 除了最开始，观看人数达到百万，后续，不断下滑，如今只剩下不到千人。 “武哥，关了吧，这么久了，都没有变化，人都跑光了。”一名员工劝道。 “是啊，看来这次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又一人劝道。 武安摇摇头，勉强笑了下，说道： “上次龙宫时候，你们还没入职，那时，我一个人在外滩等，也和今天一样，所有人都等的不耐烦了，但我坚持了下来，结果就给我等到了。” “可是这都十几个小时了。” 武安想了想，说道：“你们吃完饭，下班回去吧，我再等会。”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一人还要再劝。 忽然，就看到武安突然表情变化，死死盯着镜头，呼吸急促起来，说：“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年轻员工们茫然，然而很快的，他们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道巨大、洁白的光柱。 它从天空刺向大地，如同自太空射来的电磁炮光束。 无声无息，降临于繁华都市。 与此同时，在他们眼中，第二道、第三道……光束落下。 某处街角，行人如织。 突然，庞大、洁白的光束落下，笼罩了所有人，内部，仿佛褪色，一切的事物都被照的明亮。 人们惊呼着，用手挡在眼前，视线自指缝投出，望向夜空，茫然失神。 一座办公楼内，人们正坐在格子间办公，忽而，窗外涌来无尽的白光。 一片混乱。 有人眯着眼睛，拉开窗，就见一道浩瀚光束，宛若擎天巨柱，抵住天与地。 刹那间，十九道光柱落下。 这一刻，两个世界仿佛被贯通，连接。 武安的直播间里，人数疯狂涌入，只是愣神的功夫，就从不足一千，突破十万，并继续狂飙猛进。 江湖酒馆内，超凡者们奔出大门，望着那贯通天地的光柱，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那些石碑没有反应吗？那这是怎么回事？”良久，一名超凡者难以置信道。 无人回答。 那名此前曾质问过苏宁的联邦超凡者也在人群中。 他与其余一些人，已从遗迹返回地表，就在刚刚，还在酒馆内部向其他人宣扬参悟虚假，而此刻，虽然仍不确定，眼前异象代表了什么。 可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悔意。 仿佛，他们错过了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洛黛尔同样混在人群中，碧色的眸里，倒映着天地异象，怔怔出神： “是你做的吗？” …… 京城，红井基地，食堂内。 恰好赶在夜宵期，许多轮班的人来到这里用餐，恰好看到了电视转播里，那匪夷所思的异象。 先是安静，旋即食堂里猛地喧闹了起来 秃头负责人拍着桌子，啧啧称奇。 楚雨则是莫名松了口气，即便都还没收到准确消息，但她莫名笃定，觉得那肯定是“参悟”有了突破。 恩，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 陵园，遗迹核心。 以石碑为中心，苏宁等人也被沐浴在光中，浑身舒泰，仿佛置身温泉。 恍惚间，苏宁只觉体内的灵力愈发纯粹，他手中的火炬，则飞速燃烧。 莫名的，苏宁意识到，当火炬燃尽，遗迹便将消失。 他望向金仙，就见后者面带微笑，朝他点了点头，旋即残念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它怎么消失了？你们说了啥？现在这到底又是咋回事？！” 吕凤山泡在光束里，一边舒服的直哼哼，一边好奇追问。 白起则是眯着眼睛，感受着体内力量，惊喜道： “我的血脉更精纯了。” 剑王李长亭袍子下，银色骨骼莹白如玉，他看向苏宁，没说话，但显然在等待回应。 “我也说不清，”苏宁组织了下语言，迟疑道： “这只灯笼的确不是法器，但却是一把钥匙，恩，我在金仙残念的帮助下，利用它，启动了法阵，加速了传承的交替……应该是这样。” 吕凤山愣了下，说道： “所以，他们可以参悟了？” “是已经开始了。”白起银色的眸子望向远处，利用能力观察着，将所看到的景象描述了一番。 吕凤山先是惊喜，旋即想起什么，迈步就往远处跑： “我也去试试！” 金仙消失了，传承肯定是没有，他想去别的石壁处碰碰运气。 苏宁张了张嘴，没拦住，低声说：“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白起与李长亭望来。 苏宁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周围。 伴随火把燃烧殆尽，陵园遗迹开始“淡化”，这是与地球连接中断，即将消失的征兆。 不同于消耗世界，慢慢参悟的无涯石壁，陵园的传承，是短时间强制灌输，至于能记下多少，学会多少，全看个人。 与此同时，那十九道光束徐徐淡化，消失，如同逆流的星光，收回遗迹。 灌输般的传承结束，人们惊醒，旋即，讶然看到，世界逐渐转入半透明。 终于。 伴随一声轰响，遗迹内部，所有人徐徐升空，朝现实城市坠落。 地面上，这片城区的不同角落，普通人的视野中，分散于十九处的超凡者们浴光而下，重返人间。 “结束了。”竹原春菜看了眼远处围观，指指点点，用手机拍摄的普通人，有种身处动物园，被围观的窘迫。 怅然若失，心头萦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有种急切找地方，释放血脉异能的冲动。 她隐约觉得，此次后，再释放，会有不同。 …… “结束了。”披着黑袍的宁错踩在一栋建筑顶部，仰头，望着天空，眼里有着不舍。 虽然只参悟了几分钟，可她对符箓的理解，却突飞猛进。 “遗迹消失了呀，咦，前辈召集我们返回呢。” 雪莉握着震动的玉符，有点没心没肺地说。 …… 另外一处街角 一群来自各个组织的超凡者们站稳脚跟，仰头望了眼天空，同时叹了口气，旋即不再多想，各自拿出手机，与所属队伍进行联络。 雷曼与伊万等领队，更是立即拨通国际号码，将消息传回总部。 混在里头的迟秋鬼鬼祟祟逃开，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辆车抵达，车窗降下。 这次，轮到洛黛尔接他。 “学姐！幸不辱命！”迟秋舔狗般窜进副驾驶，兴奋的像只卷毛。 洛黛尔笑吟吟道：“仔细说说。” …… 而就在遗迹消失，相关消息于神秘圈子传开后不久。 魔都，某处旅馆，一名站在卧室内的外国游客，静静划动手机。 他并没有入睡，穿着正装，屋内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窗帘拉着一半，丝缕的月光，自窗外洒入，那张立体的脸，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终于，他长长吐了口气，转而从内袋里，拿出一枚徽章： 圆形，主体为哥特式宫殿，背景是一轮绯红的月亮。 “请求访问。”他握着徽章，轻声呢喃，然后闭上了双眼，眨眼间，他出现在了一座庞大的广场上。 身旁，是环形，青石垒成的喷泉水池。 不远处，是一座座西式神殿建筑，彼此构成了一座小城。 这里没有昼夜，永远处于一种“中间态”。 城市上方，悬挂着一轮遮住半个天空的，庞大无比的血月。 “欢迎回来，我的同伴。”水池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紫色神袍的人，看到他凭空出现，并不惊讶，招呼道。 “我要见会长。” “他恰好在主教堂中。” “谢谢。” 他迈步走向那座顶着一只巨大时钟的巍峨建筑，停在门前，双手交叠，按在胸前： “魔都遗迹结束了，人教开启了某种古老的力量，进入其中的超凡者，大多有所收获。” 教堂里沉默了好一阵，才传出声音： “知道了。尽快回来伦敦，人教的事，暂时不必理会。” 他有些惊讶，旋即想到了什么，激动道： “降临仪式，布置完成了吗？” “恩，仪式即将开启，不过，呵，因为一些同伴的激进，我们的行动引起了骑士同盟，以及某个未知势力的注意。 为了确保顺利，需要足够的人手。”会长说道。 “我明白了。”他语调上扬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宁，你劫了军火库了吗 魔都，某座空寂无人的巷子，四条人影悄然落下，站稳脚跟，才望向附近那黯淡下来的光柱。 “我亏大了。”吕凤山幽怨地看向苏宁，觉得错过了机缘。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他。 为了避免被围观，四人离开遗迹时，调整了“落点”，这会十九道光柱消散，遗迹淡化，星月的光辉自云层洒落。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幻。 彼此都要急着收拢人手，没有多谈，约定了有事玉符联络。 至于收费得来的物资，明天由殿堂送达。 旋即，双方散开。 苏宁与李长亭找了僻静处，以玉符发送了召回消息，旋即拍开玉门，进入水央宫。 踏入大圆湖岸边，就看到一座座门户浮现，穿着统一黑色袍子的人教成员们各自返回。 很快，就在岸边聚集完全，摘下兜帽与纱巾，模样兴奋。 “看来大家都有收获。”苏宁看到他们的表情，笑道。 成员们彼此对视，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苏宁简单了解，知道他们得到的，多数并不是术法这种“实物”，而是点拨。 就如金仙点明了苏宁的道，那些仙人残念，以超绝的眼光，针对不同的人，以某种棒喝的方式，进行了引导。 在苏宁看来，这远比扔出几卷法术典籍来更好。 遗迹结束的太快，众人都还要时间消化，苏宁当即让人们各自散开，找地方“闭关”。 其中，尚未正式收录，暂时为“外门弟子”身份的林绾交给宁错领着，安排住处，御三家送来的年轻弟子，则离开了水央宫，返回三家所在的旅社。 等人各自离开，湖边草地上只剩下苏宁与剑王，李长亭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得到了那位金仙的传承？” 苏宁摇摇头，说道：“他并没有教给我任何东西，甚至，对我的修行都没有任何指点。” 这是实话，但并不意味，金仙给予的少了。 其一，是启动陵园阵法的能力，让所有人得以有所悟。 其二，是那光束中蕴含的奇异力量，令苏宁的灵力更纯粹，剑王的剑骨更圆融，吕、白两人的气血更精纯，虽未直接提升力量，却帮他们夯实了基础。 其中好处，要慢慢才能体会。 其三，则是让苏宁明悟了自己要走的路。 煌，光也。 不同于剑道、丹道这些具体的路径，苏宁的道不在自身，而在他人。 这两个月，他培养新人，召回老人，让本已断绝的组织重新发芽，日渐繁荣，他原本以为，这一切的行为，只是按照系统规则，使利益最大化。 可经金仙提醒，才明白，这本就是在践行人道。 他要走的，不是个人力量提升的小道，而是培养，聚集，带领更多的超凡者，护佑人族荣光的大道。 此刻，苏宁迷茫尽去，对自己要走的路无比明确起来。 “看来，你获得了比修为更重要的东西。”李长亭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苏宁也露出微笑，望着大圆湖中，摇曳的荷花，说道：“等乔恩他们消化结束，正式给他们举行加入仪式吧。” 他还没正式收他们。 加上林绾，八个人，保守估计，荣光能涨到八万。 “好。”李长亭道。 …… …… 与此同时，遗迹异象，光照大地，全员参悟的消息也终于传至海外。 联邦，某基地内。 因为之前的质疑，很多人都离开了会议室，只剩几人值守。 可当大洋彼岸的最新消息传回，那些离开的，不信的，宣称要投诉做出决策的管理层的人们，脚步匆匆地返回，一遍遍确认着消息的真实性。 “雷曼队长，你确定，我们的成员能力都有了增长？” 一名管理人员死死盯着屏幕上传回的视频里，雷曼的那张脸。 雷曼沉默了下，确认道： “是的，我已经确认过，包括我自己的异能也有所强化，提升了一大截。除了部分……提前离开的队员外。” 人们沉默下来，异能强化……这是只有持续接种“进化药剂”，才有概率发生的事，越往后，越难，且存在瓶颈。 而现在，雷曼告诉他们，整个队伍，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集体强化。 相比于收获，他们付出的“费用”，竟显得无比低廉。 然而，面对这个结果，他们却毫无喜色，只有无尽的懊恼和后悔。 “太少了……太少了……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们怎么会只派出那么一点人？应该把所有能动的超凡者都送过去，几万亿又算什么？” “还有那帮提前离开的……一帮蠢货！” 一名此前怒骂高层乱花钱的参会者狠狠锤了下桌子，愤愤道： “那帮高层就是混蛋！吝啬鬼！只敢花那么一点钱，毫无魄力！怎么能因为一点反对的声音就缩减投入？！投诉！我要投诉！” 其余人怔怔地望向他，心想还可以这样的吗？ …… 相似的一幕，也在其他组织内上演。 派人参与遗迹探索的，后悔投入太少，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有参加的小组织，后悔缺乏魄力，本该孤注一掷，豪赌一次才对。 而最凄惨的，则是那些不满苏宁的态度，提前离开的，看着“同事们”都有晋升，自己错过机会，还要承受其他人看待白痴的目光。 整个事件中，收获最大的，除了坐地收费的人教，则要数华夏殿堂。 非但\b“门票”是打了巨大折扣的，派进去的人数也最多。 整个组织内部，都是一片欢腾，等这些灰风衣消化所得，返回各分部，国内超凡的整体实力，将会再次提升。 至于对人教的质疑，也在铁一般的事实下，烟消云散。 当然，这一切，普通人并不清楚，对于这座城市的数千万民众而言，津津乐道的，还是那贯通天地，宛若神迹的十九道光。 当夜，无眠。 …… 翌日，3月20日，周六。 清晨。 许是遗迹影响了魔都气象，昨日深夜临时降了一场小雨，未央宫与城市重叠，未曾幸免。 当朝阳破开云层，照亮雨后的大圆湖，金色露珠于荷叶滚动时。 躺在七层楼卧室里的苏宁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起身，洗漱穿衣，站在走廊上，往外看。 碧波粼粼，灵鱼跃出水面，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是极好的天气。 “都还没醒？”苏宁沿着楼梯往下走，发现成员们都还在房间里，他也没去打扰，放轻脚步，来到广场上。 就看到剑王和邹方他们打坐修炼。 “啧，活人确实没死人能肝。”苏宁感慨，心说这是修行了一夜啊。 骨头架子和纸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就在这时，玉符震动，是白起发来的消息，各大组织支付的“报酬”已经查验完毕，确认无误，要他接收。 “可算来了。”苏宁精神一震，嘴角扬起，忙叫醒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走，跟我搬东西去。” 李长亭纳闷道：“搬什么？” “您等着瞧就好。”苏宁神秘一笑，带人离开。 水央宫没有直达魔都分部的大门，过去要点时间。 约莫一个小时后，桥上，一行人返回。 李长亭赫然看到，每个纸人守卫都扛着巨大的金属箱子，雄赳赳地走过来，在苏宁的指挥下，将其搬入一座空置的楼阁。 “小心点！轻拿轻放。” “对，放这边，保持间隔，然后打开。” 苏宁俨然一副工头模样，李长亭纳闷地凑过去，这时候，消化了一夜的成员们也都醒来，被楼下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推开门，走出来。 “哈欠~前辈，这是什么啊。” 雪莉睡眼惺忪，穿着只肥肥大大的卫衣，推门走出来，喊道。 隔壁，乔索索小豹子一样踹开门，跳出来，扶着栏杆，半个身体探出头去： “喂，搞什么啊。” 我不叫喂……师侄女太皮了，都不知道尊敬长辈……等我收了你，好好打一顿，苏宁吐槽。 “这是……军火？！苏宁你打劫了军方仓库吗？” 朱一闻从楼梯走下来，就看到邹方掀开一只军绿色的箱子，里头，赫然是用填充材料保护的枪械，吓了一跳。 苏宁无语，说道：“这是我们收取的报酬。” 人们呼啦一声涌过来，十来个人兴致勃勃地凑热闹，而随着邹方等守卫打开箱子，越来越多的战略物资映入视野。 枪械、子弹、小型炮筒、合金护甲、用石英玻璃盛放的蓝色诡异的各种药剂……恩，这种更是层层包裹。 打开箱子，喷吐出干冰雾气，玻璃瓶罐里蓝莹莹的液体充满了科技感。 “这可都不是普通物品，而是对付妖魔的超凡武器，”苏宁随手拿出一枚炮弹，沉甸甸的，黄铜色的外壳上打着好几串钢印： “炮弹内部不是普通火药，而是掺杂了特殊物质，可以削弱二级妖魔体表的能量防御。” “那这个呢？很好看啊！”雪莉捧起一只她胳膊粗的细长石英玻璃瓶，抵在胸前，二次元大眼睛忽闪： “是进化药剂吗？” “是啊。”苏宁笑呵呵看着她：“随便泄露一点，瞬间能把你从d变成a。” 众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解锁九州鉴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朱一闻很了解苏宁地想着，雪莉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辩解道： “我是c级。” 是啊，可我说的并不是等级……苏宁收起玩笑心思，清咳一声，正色道： “这是一种强腐蚀性的药剂，从妖魔的体液中提取，研制，翻过来，对妖魔本身，也有很强的杀伤能力。” “这是体力药剂，可以刺激身体，短暂消除疲惫。” “这是……” 接着，他又分别介绍了其余物资。 这些，他之前从殿堂处了解过。 各国付出的报酬，也以攻击性武器与防具为主，还有一些探测仪器，至于血媒，苏宁没有需求，各国也都不充裕。 “今后，这座楼阁专门储存物资，宁错，你带着邹方他们清点，然后，参考下不同人的需求，给大家分配下。” 苏宁道。 说完，可以看到，众人目光明亮起来。 风林火山两兄弟似是对这类军武缺乏抵抗力，眼睛简直拔不出来，闻言心虚道： “我们也可以拿吗？” “不可以。”苏宁说，两人愣住，难掩失望。 乔索索赌气似地跺了跺脚，但也知道，这些物资是“魔都人教”挣来的，他们并没有分配权，所以，也只是沮丧。 “不过，等你们正式加入，就可以了。”苏宁转而说道。 剑阁弟子愣住，忙看向剑王，见后者点头，大喜过望。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们已对魔都人教心下亲近。 宁错等人并没有觉得不对，她认为，乔恩他们是李长亭在蜀地发展的新人，与御三家那些人一样，属于“外门弟子”，所以还不算正式加入。 “林绾呢？没过来吗？”苏宁这才发现，自己新发掘的仙苗不在。 “可能还没醒。”宁错说道，她对这个临时加进来的新人很好奇。 “你们先忙，我去看看。”苏宁说，迈步上了望气楼。 …… 来到林绾暂住的房间外，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反而，感应到屋内有异常能量波动。 苏宁神情微变，推门而入，继而，惊讶看到，林绾学者修行者，盘膝坐在地板上，身上还披着那件袍子，显然，一夜未眠。 此刻，她的脸色火红，眉头紧蹙，状态异常。 苏宁开启望气术，惊讶发现，她身上，那原本紊乱，积淤的血脉力量，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驳杂，错乱，转为与正常“混血种”类似。 更有丝丝缕缕的血气，从她的毛孔逸散出来，于苏宁注视下，屋内气温下降，地上，浮现一层白霜，向四面八方扩散。 空气中，有片片雪花析出。 苏宁释放灵力，将白霜的扩散范围锁在室内，转眼间，墙壁，床铺，桌椅，乃至林绾的衣服，都凝了冰霜。 “啊……使者……” 当林绾睁开眼眸，看到站在门口，用古怪目光审视她的苏宁，吓了一跳，旋即，才发现房间的变化，愣住：“您要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苏宁幽幽道：“你的伤，好了？” 他将林绾因当初血媒实验，导致的身体问题，称为伤。 林绾茫然，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般检查自身，按照掌握的方法，运转血脉力量。 这个动作，她在过去的时光里尝试过无数次，结果都是失败。 可这一次，气血流转，调动竟是无比的顺畅，以至于，当她确认完毕，仍旧不敢相信，呆怔了十几秒，才猛地捂住嘴巴，声音沙哑： “我……好了……” “果然是这样。”苏宁吐了口气，旋即于林绾不解的目光中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是遗迹内的光束帮你梳理了血气。” 他取物资时候，和白起打听过，昨晚，凡处于光柱内的超凡者，血气都得到了淬炼。 “我好奇的是这些冰霜……是血脉异能，还是传承？” 林绾想了想，说道：“我当初，实验没有出问题时，觉醒的能力就是冻结水汽。昨晚，我从石碑里听到的，也是这方面的指点。” “那就是了，仙人残念针对你的血脉异能，给予了强化。”苏宁恍然，在石碑的判断下，混血种的血脉异能，无疑就是他们的“道”。 这样的话，苏宁突然意识到，该教她什么了。 显然，适合林绾的，应当是五行法术中的“水”，只要等她正式修行，就可以传授《五行总纲》内的“水系”法术。 而意外之喜在于，除此之外，她还身具血脉力量加持，可以很快形成战斗力。 他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下，林绾怔怔听着，心中无比复杂：激动、感激、意外、惊喜、感慨、振奋……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 就在一天前，她还是个早被官方放弃，断绝超凡，开着面馆，抱着不切实际的念头，寄希望于被人教选中的普通人。 是个，在老同学到来时，听着他们谈论超凡世界，强颜欢笑，让自己显得不在意的“废人”。 谁还记得，她也曾无比耀眼，是第一批志愿者里最优秀的几人之一。 谁还记得，她也曾许下誓言，不惜为抵抗妖魔，牺牲在最前线。 可一次晋升失败，改变了一切，她从那个危险又精彩的世界跌落，也告别了过去，成了茫茫世界里，羸弱的一个女子。 她原本已经要认命，放弃，直到苏宁到来，给了她一个进入遗迹的机会。 也赋予了她新生。 “谢谢。”林绾抿着嘴唇，起身，无比郑重地说道。 苏宁给她严肃的态度弄得愣了下，想了想，说道： “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我所给你的，也只是一个参悟的机会。 选中你，也是因为你的确有不错的修行天赋，不过，我却也没想到，你会恢复血脉力量，这倒让人有些难办了。 如果你还想回到殿堂……” “我愿加入人教！”林绾忙道，继而，神情认真地说：“是您，是人教给了我重返超凡的机会，我不会忘。” 苏宁看了她几秒，颔首道： “好。不过，我也要把话说在前面，虽然我们与殿堂有合作，我与吕凤山、白起也算有些交情。 可你一旦加入，未经允许，便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组织内部情况。 否则，我们同样会给予废除超凡能力的惩处。” 林绾正色道：“我明白！” “好，收拾一下，然后下楼来。”苏宁说道，转身离开，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恩，等有一天，林绾公开身份，不知道吕凤山和白起，会是什么表情。” 他有点恶趣味地想着。 …… 五分钟后。 开灵殿前，苏宁轻车熟路地，带着剑阁弟子六人与林绾，完成了入教仪式。 并操控系统面板，完成了人员添加。 开灵殿震动，清风漫卷，一道道护佑之光自殿内“人”字飞出，投在七人身上，与此同时，系统面板上的基础信息，也发生了变化： 人教：lv5 成员（21）：苏宁……乔恩、乔索索……林绾 荣光点：83601 “解锁：全体成员道行增长，立即发放。” “解锁：九州鉴，请于宝库页面领取。” 文字滚动。 下一秒，苏宁只觉先是身体虚弱，护佑之光减弱，旋即，复又重新充盈，增长。 有种先把你掏空了，又大补了一口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因为，一下子增加了七名成员，将护佑提供的道行加持分摊了很大一部分，导致虚弱。 好在，每个人提供一千荣光，刚好破了八万。 解锁了一波道行，将摊薄的，重新拉升了起来，总体上，非但没有下滑，反而小小提升了些许。 “啊……” “好热……” “好胀……” 而剑阁弟子们，则是被这种独特体验征服了，荣光加身，道行加持，那种力量迅猛增长的感觉，让人沉醉。 直到异象消失，七人仍意犹未尽，乔索索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厚着脸皮道： “师叔~刚才是什么？能不能再来一次？” 喂，你也太没原则了吧……苏宁哭笑不得，一脸嫌弃：“没了。” 乔索索瘪嘴。 “你们先在这里适应下力量，不要乱走动，我还有事处理。”苏宁扔下一句话，匆匆上了望气楼顶。 等四下无人，才满怀期待地点开了“宝库”页面，只见灰雾散开一格，一个铜镜图标呈现。 目光聚集，系统现字： “九州鉴：仙器（破损），持有此物，可消耗灵力对教内成员与一定范围进行观测。” 时隔半月，系统终于再次解锁物品。 “提取！” 苏宁有些激动地默念，手中凭空变出一枚古朴铜镜，轮廓类似八卦图，中心是晦暗镜面。 在持握瞬间，相关使用方法也自动浮现脑海。 简单来说，这东西有两个能力。 第一，对正式人教成员进行观察，无论距离多远，都可以启动九州鉴，在任意时刻，看到任意正式成员周围的景象。 恩，做个比喻，如果穷奇事件时，苏宁有这东西，就可以在剑阁，直接看到朱一闻的处境，而不是凭空想象。 “这目前看来用处不大，可结合传讯玉符，就很有想象空间了。恩，镜子提供视野，玉符交流信息，信息传递效率大幅提升。” 而且，这种观察是单方面的，对方无法拒绝。 第二，则是对持有者周边一定范围区域，远距离呈现，苏宁尝试了下，这东西竟然可以越过水央宫，看到现实中的魔都。 极限距离是半径十里。 只要在这个范围内，苏宁可以随意窥探，不受建筑阻碍，换言之，他可以看到身边十里范围内，任何建筑内的情景。 “偷窥神器……不，是手持超高精度透视卫星，可惜范围不够大，不过也很强了。” 苏宁把玩着青铜镜，啧啧称奇。 这件物品并非战斗法器，可一旦用好了，还要比捆仙索那种更实用。 “不错，果然，赚荣光才是硬道理啊。” 苏宁正感慨着，忽然，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他慌忙收起九州鉴，只见宁错跑上来，捏着手机： “苏宁，刚才迟秋联络我，说他学姐想见你，有重要事情商谈。” 迟秋的学姐？ 苏宁脑海中闪现出洛黛尔那张噙着笑意的脸，皱眉道： “在哪？什么时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守夜人的情报 上午，10：20分，苏宁第二次抵达江湖酒馆，仍旧独自一人，换了张脸，进入场馆后，第一感觉就是空荡。 不同于上次的热闹，这回，无论擂台还是一楼看台，都空荡着，只有工作人员还在。 等到二楼，才稀稀拉拉，看到一些超凡者。 洛黛尔仍旧坐在上次那张吧台边，高脚椅，小牛皮靴，敞开皮衣里的白衬衫，有股子特工范儿。 旁边，迟秋老老实实坐着，目光频频往大门扫，看到苏宁，愣了下，没敢认，苏宁走过去，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人： “你们找我？” “你又换脸了。”洛黛尔幽幽道。 “减少麻烦。”苏宁简短解释。 经过那晚的事，他之前那张脸在这里知名度max。 “也是，”洛黛尔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指着二楼包厢： “虽然今天人少，但还是去那边聊吧。” 苏宁欣然点头，三个人往包厢走，途中，就听洛黛尔感慨道： “遗迹结束后，各大组织都回自己住处了，这边就没那么热闹了，还真有点怀念。” 苏宁道：“我出国的经历的少，但你们欧洲应该挺习惯这种人少的环境的吧。” “也不是啊，要看情况，排队时候肯定烦人多啊，酒吧这种地方，当然嫌少。 更何况，来自各国的超凡者汇聚一堂，这种体验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多久还有下次。” 洛黛尔有些遗憾地说，偷眼瞄他。 “呵，那可说不好。”苏宁不理会她的试探。 说话的功夫，来到包厢外，苏宁先走了进去，洛黛尔紧随其后。 迟秋正要进，就给后者挡在了门外： “你在外面就行。” 说完，包厢门“砰”一声关上，迟秋一脸懵逼，愣了好几秒，呜咽一声，悲从中来。 …… 二楼包厢环境雅致，种着绿植，苏宁坐在沙发上，皱眉道： “守夜人对我们很感兴趣吗？先是迟秋，再是你。” 洛黛尔坐在圆桌对面，精致立体的脸孔上，浮现笑容：“何必明知故问？现在整个世界，哪个势力敢说对人教没兴趣？” “所以呢？你要见我，又是为了什么？还是邀请？”苏宁反问。 上次，迟秋带来了守夜人的两个邀请。 其中，有关于入驻宇宙暗面的，他抽空登陆，点了同意，并在网站内部引发了一阵讨论，虽然并没有发布什么消息，但也算接受了。 另一个，是守夜人领袖“王爵”对人教首领，“掌教”的邀请……恩，苏宁当时觉得，人教还太小，对这种来历不明的邀请很抵触。 包括现在，虽然组织成员已经达到了两位数，也有了李长亭这种高端战力，可他还是觉得不稳妥。 “当然不是，”洛黛尔摇头，“那是迟秋的任务，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 “我这里有一份情报，你们也许会感兴趣，”说到正事，洛黛尔没再绕弯子，也收起了笑容：“是关于一件古物的。” “继续说。”苏宁靠在沙发上，眼睛微眯。 “事情还要从之前，东京事件说起，”洛黛尔道，“就在贵方击杀了饕餮的那晚，世界范围内，部分古物出现了异常能量波动。 我们猜测，可能与那晚的月相变化有关。” 不……你与月相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我的系统开启了支线任务……苏宁板着脸，在心里吐槽。 洛黛尔说道： “在那之后，各大势力展开了对那些古物的争夺，试图对其进行研究，欧洲圆桌骑士同盟，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们盯上的众多古物中。 有一样，能量反应格外剧烈。 也是最早被注意到的。 恩，它是一个金色的骷髅头，当时作为拍品，出现在一个非公开的拍卖会里。” “察觉到异常后，这件古物经过了一番流转，最终，伦敦骑士同盟出手，成功将这件古物拿到了手里，收入他们的基地，进行研究。” 苏宁心中一动，意识到，那很可能是人教遗物，黄金骷髅？是什么法器？ 表面却皱眉道： “然后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洛黛尔说道： “当然有。虽然它被官方拿走，但流转过程中，不只经过了一个人的手，于是，我们得知，在其出现异常后，骷髅头的表面出现了一个华夏古文字。” 她看了苏宁一眼，道：“没错，那就是个‘人’字。” 包厢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洛黛尔想要从苏宁脸上看出情绪变化，可惜，她失望了。 “所以，你是说，有一件疑似与我们有关的超凡物品，落在了伦敦的官方超凡组织手里。”苏宁复述道。 洛黛尔无奈点头： “是的，如果人教真的有几千年的历史，那么，有特殊物品遗失、散落在世界各地，也该是很正常的事，我想，这个情报你们会在意。” 苏宁双手交叉，叠在身前，静静凝视她，道： “很感谢你给予的情报，不过，你专程跑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这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你们想用这个情报换什么？” “我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洛黛尔故意叹了口气，“这会失去很多乐趣。”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英文网页，递给他： “看看这个。” 苏宁疑惑接过，发现那是一篇新闻，大意是，英伦境内近期出现多起人口失踪案件，引发广泛关注。 “人口失踪？”苏宁疑惑道：“你们守夜人还管这个？” 洛黛尔正色道：“如果是普通的失踪案，当然是交给警察处理，可这件事，涉及超凡。” 说着，她飞快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过程并不复杂。 大概就在长安事件结束后，相关案件出现，失踪的人口并不多，可问题在于，其中涉及很多的社会知名人士，甚至包括皇家成员。 基于名人效应，引起了不小的关注，而随着线索汇聚，警方发现，这件事疑似设计超凡，并将其移交给骑士组织处理。 “据我们所知，骑士组织目前仍旧没有找到失踪人员，但已经查到了嫌疑人。” 苏宁试探道：“末日救亡会？” 洛黛尔噎了下，无奈道：“是。你猜到了？” 苏宁说道：“我听说，末日救亡会在欧洲遍地开花，吸收了很多社会名流，盘根错节，而失踪的人，照你说，也是这一类。” 洛黛尔严肃点头：“部分人，的确与救亡会有些联系，不过最多也就是外围成员，也有部分，连外围都不是。” “根据调查，我们判断，救亡会近期在酝酿着什么事，失踪案很可能与之相关。” 苏宁深深皱眉，洛黛尔的话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比如蓉城市，安德森搞的聚会，又比如，饕餮出现前，美姬导演的东京杀人案…… 就……莫名有种熟悉感。 “所以呢？难道，你们希望我们过去破案？”苏宁目光古怪地看向她，“我们可不是福尔摩斯。” 洛黛尔苦笑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来，恩，这么说吧，我们守夜人掌握了一些秘法，察觉到，伦敦即将有不好的事发生，怀疑与这件事有关。 而救亡会这个组织，又疑似与妖魔有牵连。 东京事件在前，我们害怕灾难重演，如果……如果再出现四级妖魔，以骑士同盟的力量，绝对无法阻止，所以……” “所以，你来请求我们的帮助。”苏宁恍然。 当今世界，公认的，有能力应对这种灾难的，只有人教。 “是！”洛黛尔用力点头。 苏宁沉默了几秒，问道： “为什么是你们来？而不是骑士同盟？” 洛黛尔苦笑道：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也不觉得这背后可能有难以抵抗的灾难，我们尝试向他们示警，但效果有限。 一些人反而觉得是我们小题大做，偏偏守夜人在政府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而且……”她犹豫了下，说道： “骑士同盟是个联盟，这种组织，内部总会有一些\b问题。” 苏宁懂了。 此外，他还想到了另一层，救亡会发展了那么多社会名流，明明与妖魔牵扯不清，却始终没有被灭掉。 是否，其有能力，对上层决策进行干预？ 骑士同盟应对的不积极，是否也是他们阻挠的结果？ “我了解了，”苏宁思索片刻，深深地看过去，“我会将这件事汇报上去。” “谢谢。”洛黛尔真诚道。 她没有追问答应与否，毕竟，这并不是一场交易，或者乞求，守夜人做的，也只是说明情况。 “最后一个问题。”苏宁起身，凝视她：“你们守夜人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指的是，骑士不急，守夜人急。 洛黛尔也站起身体，笑了笑，说道： “不只有人教以天下为己任。妖魔……是全人类的事。” 苏宁默然，没说什么，抬手去推包厢门，旋即就听“彭”的一声。 门开，蹲在门口偷听的迟秋捂着额头，哇哇乱叫。 引来数道目光。 两人无语。 …… …… 水央宫，雪莉兴冲冲地跑上望气楼顶： “前辈，我的猫……” 她喊了半截，看到苏宁不在，难掩失望。 经过仙人点拨，她的召唤兽“黑猫”，再次发生了进化，想着过来嘚瑟下，求表扬，结果没看到人，就很沮丧。 想了想，她干脆坐了下来，拿起手机，一边玩一边等。 楼下。 适应了力量的乔索索百无聊赖，坐在广场上仰头望天，正看到雪莉在楼上专心致志做着什么。 她一下精神了，御剑飞上顶楼，如狸猫般落地，无声无息。 继而勾起贼兮兮的笑容，垫着脚尖，朝雪莉身后靠近。 然后突然扑过去，大叫一声，抢走手机，看着雪莉懵逼的眼神，叉腰大笑，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乐呵不已： “哈哈哈，给我吓到了吧！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我瞅瞅……” “不要！”雪莉大惊失色。 “就要！”乔索索敏捷后跃，躲开雪莉徒劳的手，好奇看向屏幕，旋即脸上笑容陡然僵住。 只见，手机页面上赫然是浏览器搜索框，上面是雪莉敲进去的文字： “胸大，打坐时候，腰好累，怎么办？” 乔索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搓衣板，目光毫无阻碍地落在鞋面上。 一阵凉风吹过，乔索索瞬间石化。 雪莉趁机夺回手机，飞快删除浏览记录。 突然，叮咚一声，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疑惑点开，愣住。 “怎么了？”宁错听到楼上动静，走上来，好奇问道。 雪莉愁眉苦脸道：“是学院，毕业的事，叫我回伦敦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潜入了救亡会总部 上午，11：10分，苏宁开启空间门，重新返回水央宫。 跨过仙桥，就见桥头位置，孤零零坐着个乔索索。 小屁股坐在桥面上，两条腿耷拉着，望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仿佛没看到他，不停重复着“老天何其不公”…… “她怎么了？”苏宁找到宁错，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事。”后者谨慎回答，旋即好奇道：“事情谈完了？” 她没直接询问具体谈了什么。 恩，分寸。 “是啊，你继续忙，我去歇歇。”苏宁没详说，迈步上了望气楼，雪莉因为要与学院沟通，所以没继续等。 宽敞的八卦台上，只有他一人。 苏宁迈步在小桌旁坐下，望着湖光山色出神，脑海里，梳理思绪。 洛黛尔带来的消息引起了他很大的关注。 无论是人教遗物黄金骷髅头，还是末日救亡会搞的小动作，守夜人预警的潜藏危机，都令他无法置之不理。 “有明确线索的遗产，恩，如果有机会，肯定要拿回来，参考‘书符笔’，是可以显著增强组织实力的。 问题在于，它目前在骑士组织手里，想正常拿回，肯定要付出大代价，那就只能用‘非法手段’……” “不过感觉也很难搞啊，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出来就好了……唔，从长计议。” 对于从骑士组织往回“拿”人教遗产，苏宁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相比下，问题更大的还是救亡会，这帮妖魔走狗想要做什么？不会真如守夜人担心的那样，再搞个四级出来吧。 我的巨灵神机甲可还没恢复……” “希望不会，恩，最好的解法还是主动出击，无论救亡会在鼓捣什么阴谋，提前粉碎就对了。 当然，首要的难点在于调查，寻找到这帮人的踪迹。” 苏宁思路渐渐清晰。 “可怎么找？ 连本土的骑士组织与守夜人都没头绪，按洛黛尔的说法，救亡会外围、普通成员一堆，可核心成员藏的比人教还严实，难以追溯。 我手里唯二的线索。 一个是宁错曾经参加的，救亡会的俱乐部，可这这是外围团体，另外的就只有……” 苏宁从衣服内袋里，翻出那枚“血月徽章”。 这东西因为不属于系统出产，没法放进系统物品栏，好在体积小，苏宁始终随身携带着。 “白起说，这是进入救亡会核心地点‘血月神殿’的钥匙，可是，我没法破解它的身份验证……咦？！” 苏宁眼神突然变了，因为，他清楚察觉，这徽章有了变化！ 原本，其色泽暗沉，且被一股神秘的阻力保护着。 可是，眼下的它，却一改往日，明亮莹白，就仿佛被某种力量“冲洗”过。 并且，那股隐隐的“阻力”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前两天都还没异常，我也没对它做什么，除了……” 苏宁愣了几秒，突然心中一跳： “遗迹！光束！昨晚我经受了遗迹阵法的冲刷！ 当时，这个徽章也带在身上…… 光束帮林绾冲散了积淤的血气，帮我淬炼了灵力，可以理解为一种能量冲刷，而徽章上的‘锁’，也是一种能量。” 苏宁轻轻吸了口气，生出个想法来： “难道，徽章的‘锁’被冲掉了？是坏了，还是……数据格式化？” 想到某个可能，苏宁心砰砰直跳。 略一沉吟，将徽章握在手心，旋即闭上眼睛，尝试用灵力朝内部探去。 “轰。” 下一秒，他听到一声并不真实存在的轰响，苏宁睁开眼睛，发现世界破碎成无数碎片。 呼吸间，诸多碎片重新拼凑成了新的世界。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广场上。 右手边，是白色石头堆成的喷泉水池。 远处，伫立着一座座哥特式教堂建筑，庄严神秘，有一些披着紫色神袍的人员散落。 光线晦暗，这世界似蒙着红色薄纱。 苏宁抬起头，眼眸骤缩。 就见半个天空，都被一轮庞大血月笼罩，他甚至能看到月亮上流动的血海，海水起伏，掀起的风暴。 “血月神殿？！我来到了救亡会的总部？” “不，我的身体并没有来到这里，连灵魂都算不上，应该说，我的意识借助徽章，连通进了这个奇异地点。” 有点类似于，参悟石碑时进入的精神领域。 “这个地方，未必真实存在，也许只是个虚拟的‘线上交流空间’，恩，就像我与剑王，可以通过无涯石壁，在一片荒原里交谈。 救亡会的核心成员，利用徽章达成了类似的效果。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没人能找到他们的‘总部’。 因为，所谓的总部，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空间！” 苏宁脑海内划过灵光，有所明悟。 并尝试对自己的容貌进行幻化。 他进来后，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紫色神袍，应该属于这个‘线上社区’的默认皮肤…… 周围没有人，他走到水池旁，确认容貌可以随意变化，当即随便构造了个西方人的脸，但仍旧不敢放松。 谁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别的验证机制。 即便没有，自己稍微与其他人接触下，说几句话，也肯定会露馅，这不是演技能解决的问题。 苏宁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低调，延缓被发现，“销号”的时间。 “同伴，你也是应会长的召唤回归的吗？” 忽然，苏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转身望去，看到了一张白人脸孔。 约莫三十岁，头发稀疏，对方看着他，并没有特殊反应，似乎并没有认出，他不属于这里。 “恩。”苏宁板着脸。 这时，他又发现了个设定，这里的人彼此交谈是用意念，所以没有语言隔阂。 “一起走吧，”男人招呼道，边往血月神殿中心区走，边感慨道： “伦敦的仪式准备到了尾声，最近就要开启，各地都要配合，上线的同伴比以往多了好些，呵，好多都不熟。 我负责伦敦南肯辛顿区，你在哪里活动？” 苏宁板着脸，胡诌道：“不在欧洲。” 这样回答，是为了避免被问及更细的话题，从而露馅。 果然，听到这回答，男人恍然，自顾自道： “是负责向外传播母神的光辉？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位前往华夏的同伴牺牲在了那里，疑似遭受了殿堂与人教的联手围杀，真是可恶啊。 母神会牢记他的功绩，而那些对他痛下杀手的邪徒，必将沉沦于末日，不得翻身。” 当着我的面诅咒可还行……苏宁眼神凌厉了几分。 忍住，没动手。 接下来，这个男人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大抵都是对人教的咒骂，愤慨不已的模样，苏宁幽幽地看着他，从咒骂中挑拣着有价值的信息。 了解到，救亡会的确在密谋大事，涉及某个与神灵有关的“仪式”，且地点就在伦敦。 可惜，这男人虽然话多，但一段里，百分之九十八在灌水，几乎没干货，苏宁又不能询问，否则必然露馅。 想要换个人，可观察了下，广场上的紫袍人一个比一个话少，即便交谈，也是三五成群，泾渭分明，还不如他。 “唉，说起来，我也羡慕你们，不像我，既要躲避政府的追捕，又要守着负责的区域，还要维护信徒。 像是下周，就要去引渡一个很好的容器，供仪式使用。 呵，那是个帝国理工的学生，朝气蓬勃的年纪，母神会喜欢他的。” 男人语气炫耀地说。 苏宁心头狂跳，心说终于又等来干货了，正要措辞引导对方多说几句，就听前方教堂钟响。 广场上的紫袍人纷纷朝那边走去。 “赶上祈祷时间了。”男人惊讶道，迈步往前走，却见身旁的“同伴”停下脚步：“怎么了？” “想起些事，要处理。”苏宁简短回答。 “哦，那再见。”男人说着，快步走开。 苏宁则悄然离开人群，尝试断开精神连接。 就在刚刚，他靠近主教堂时，忽生心悸，对于这种危险预感，他向来无条件从心。 …… 世界再次破碎。 重组。 苏宁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旧坐在望气楼顶，远处大圆湖，风景秀美。 摊开右手掌心，血月徽章已被汗水打湿。 苏宁揉了揉眉心，发现这个过程意外的消耗精神。 “仪式……容器……这也许是条追查线索。”苏宁心潮澎湃。 对如何调查这事，有了思路。 是的，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去欧洲！ 过去的两个月，只在国内与东京活动。 现如今，人教已有魔都、蓉城、东京三个分部。 遗迹结束后，殿堂实力再次增强，自保能力提升，苏宁也该将人教“版图”往外扩一扩了。 “如果能顺手找几个好苗子，建立个欧洲分部更好。” 想到这，苏宁将徽章收好，拿起玉符，在群里发送消息，两个字： “开会。” 消息发出没一会，望气楼各层门开。 分散在各处的成员们纷纷上楼。 眨眼间，分列左右。 就连发呆的乔索索也都乖乖坐好。 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向苏宁投来，不明白有什么事发生。 下一秒，苏宁平静宣布： “我要出差一趟。” 第二百章 醒来(大章求订阅) 出差？听到这话，成员们都是一怔。 宁错若有所思，猜测与守夜人有关，苏宁也没有隐瞒，将洛黛尔分享的情报简略叙述了一遍，听得大家惊讶不已。 “这次事件危险程度未知，也不确定要去多久，所以和大家说下。”苏宁平静道。 “只你自己过去吗？还是要带一些人？”宁错问道。 苏宁说道：“剑王会和我一起。” 欧洲不比国内，不是主场，苏宁也没有人手可以调动，保险起见，他决定带上李长亭，这个开会前，通过玉符说过了。 李长亭也颇感兴趣。 两名综合战力a级的高手，加上实力飘忽不定的萝衣，应该足够。 旁边，雪莉听了举手道： “前辈，我也可以去！刚好我正要回伦敦。” 苏宁愣了下，经对方解释，才知道雪莉要回去处理些学校的事。 恩，他几乎忘了，雪莉还在上学。 她与宁错是同一期，都是毕业最后一年，之前给施耐德带过来，结果后者挂了……她就滞留了下来。 这次回去，准备办理下休学手续。 “也好，我正好缺个向导。”苏宁颔首，有雪莉这个本地人，过去也方便些：“对了，你在哪个大学读书？” 他想起什么般询问。 “帝国理工，商学院。”雪莉跪坐着，老实回答。 众人惊讶地看向她，完全没想到，这个总是笑呵呵，仿佛有点没心没肺的圆脸女孩，竟然还是个名校学霸。 反差太大，不知所措。 乔索索用手肘轻轻戳乔恩，低声问：“那学校很厉害吗？” 乔恩点头，想了想，用妹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你念一辈子，也考不进去那种。” 乔索索一张脸黑如锅底。 旁边，苏宁同样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她，他没记错的话，血月神殿里遇到的那个话痨的成员，下周就要“引渡”一名该大学的学生。 “你们学校在南肯辛顿区？”他确认般问。 雪莉点头，欣喜道：“前辈你也知道啊。” 苏宁沉默了下，说：“稍后，我们单独聊。” “哦。” 雪莉挺胸，一副乖巧表情包的神情。 苏宁要出差，遗迹结束，其余成员也要各自返回。 剑王要同行，剑阁弟子们则需要携带地宫骸骨，返回蓉城，既要修炼，也是作为蓉城分部，辐射南方区域，通过与妖魔战斗，磨练技艺。 存在感较低的东京分部五人小组也将告辞离开。 这几天所见所闻，于他们而言，必是难忘的经历，同时，也加深了对组织的认同感。 宁错仍与迟家夫妻、吕家祖孙以及林绾坐镇魔都，主要负责生产工作，将符箓、灵植、丹药等“后勤工作”搞起来。 倒是朱一闻，他没有选择留下，而是决定返回沈城： “我这人晃荡惯了，修炼的是雷法，魔都太安全了，还是在北边更有意义。” 顿了顿，他笑道： “当然，你要是能给我调几个人，也搞个东北分部什么的，就更好了。” 当初，苏宁承诺过，给他个“坛主”当当。 “可以啊，”苏宁笑道，“我这边还真有几个人，没想到怎么安排，你要的话，就带走。” 他指的是御三家这次派来的，以剑道少年前原一木为代表的青年一代。 昨晚探索结束后，这帮人还滞留在魔都，之前，御三家以玉符发消息过来，说准备将青年一代留在这边。 不让进水央宫，就租个房子住下，一副铁了心听候调遣的态度。 苏宁觉得，人放着也是浪费，干脆交给朱一闻，让他拉着去北方斩妖除魔去。 既能通过实战提升战力，又能加快其对“正宗”的认同，一举两得。 朱一闻当即应允，显得颇为兴奋。 快两个月了，老朱同志终于摆脱“光杆司令”的窘境，可喜可贺。 …… 会议结束，各个分部成员返回收拾东西，订票。 花仙子一脸遗憾的表示，要亲手设宴，为大家送行，结果被集体反对劝阻。 会后，苏宁带着宁错来到储存武器的楼阁，恩，这间房屋已经被命名为“藏宝阁”。 虽然“藏品”的风格比较另类就是了…… “苏宁，这是物资的统计账册，你看下。” 藏宝阁内，空荡无人，大门虚掩，阳光从窗子、门缝斜斜照进来，光线中，尘糜浮动。 宁错穿着碎花长裙，长发披肩，气质沉静，站在一箱箱“军火”前，将一份打印文件递了过来。 苏宁笑道：“既然交给你，我肯定是放心的。” 宁错嘴角翘起，心中有被夸奖的喜悦。 宽敞的楼阁内，大部分空间都还空着，两人站在地板上，周围一片安静，隐约能听到门缝外传来的，邹方等人练习格斗的呼喝声。 “上楼看看？”她提议道。 “楼上还有？”苏宁讶异，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苏宁就看到，这里竟然如图书馆般，摆放着几个木制储物架。 不是楼阁自带的，明显是从外面搬进来的。 “这是之前装修时候，我找厂家订做的，就想着总有一天会用到。” 宁错裙角扬起，踩着凉鞋的小腿优雅迈步，捏着文件夹，引着苏宁走，指着置物架上贴着的标签说道。 大部分还空置着，部分摆放着这次赚来的药剂类物资。 比如雪莉抱过的那个具有强腐蚀性的毒液罐，就单独放着，旁边贴着标签，还有骷髅头的警告标志…… 另外部分，则放着玉质小瓶和木盒。 “这些是吕家祖孙炼制的丹药，恩，目前主要以青灵丹、血气丹为主，等炼制技术提升，种类也会多起来……” “这部分，是我书写的符箓，恩，你给我的饕餮血液质量很好，配合书符笔，低阶符箓成功率已经达到了80%……” 宁错裙摆飘动，穿行于储物架间，认真介绍着。 虽然东西还不多，可脸上那种成就感，充盈的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苏宁有些惊讶，没想到她悄无声息，将事情打理的这么好。 回想起，当初刚获得水央宫时，这里只是座破败的古代建筑，他也几乎没怎么管，却不知不觉，变得越发有了一座“组织驻地”的样子。 无论是焕然一新的建筑，内部不逊色于宾馆居住设施，还是眼前这些，都是宁错一手操办。 与此同时，她的符箓修炼，以及新媒体工作室的管理也都没落下。 “我越来越觉得，当初招你加入，是个明智的决定。” 苏宁看着置物架间飘动的“蝴蝶”，感慨道。 宁错眼睛弯弯，笑了下，旋即轻叹，说道： “我在正面战场帮不上忙，没法像其他人那样，守护一方。 朱一闻说的对，相比下，魔都太安全了，有危险，殿堂也能解决，我也只能做点小事了。” “这可不是小事，”苏宁认真道，“你所做的事，意义重大。” 宁错抿了抿嘴唇，感受到了苏宁的真诚，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她吸了下鼻子，然后想起什么般，说道： “你这次去欧洲，也带些物品吧，丹药符箓、各式样武器。” 苏宁并未拒绝，有选择地挑选了几样，主要挑选那些，与他力量互补的物品。 收入灰雾空间。 顺便，也将白玉罗盘取回，恩，这次的目的之一是寻找人教遗物，罗盘大有用处。 …… 就在苏宁为出发做准备的时候，魔都内，其余势力也消化了所得，各自准备返回。 圆桌骑士同盟住处。 一群骑士收拾物品，准备返回欧洲。 艾米丽看了眼收拾行囊的同事，扭头来到走廊尽头，看到海因斯靠在栏杆边，正打着电话，神情异样。 “怎么了？”等挂断，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好奇问道。 “调令，上级通知我们结束海外任务，前往伦敦，可能涉及到末日救亡会，需要人手。” 海因斯骑士声音低沉，灰蓝色的眼珠里满是凝重。 “这不是我们小队的任务范围吧。”艾米丽皱眉。 海因斯叹道：“好吧，我的表述有问题，准确来说，是你和我需要返回。” 小队内部成员分属不同国家，两人恰好隶属英伦。 “伦敦希望同盟调集高手过去，但并没有获得批准，只能单独命令国内超凡者，显然，这涉及到上层的博弈。” 海因斯摊了摊手，神情阴郁： “我的预感告诉我，可能要出大事。” 艾米丽忙捂住他的嘴巴，怒斥：“闭上你的乌鸦嘴！” “呜呜！” …… 某座私人住宅。 御三家的领队们分别将自家青年后辈叫到一旁，单独训话。 小谷中介看向前原一木等几名少年，不乏羡慕地说： “今后，你们就要留在这边，追随那位名为‘雷’的修士，切记来时叮嘱，这是你们的机缘，也是挑战。” 剑道少年用力点头，继而好奇道：“小谷长老，您不留下来吗？” 小谷中介摇头，心中轻轻一叹，他知道，自己等“老人”，恐怕此生都未必有得到人教“真传”的机会。 他们身上，已经有了太强烈的家族烙印。 可前原他们不同，他们还年轻，可以被人教“同化”，三家都清楚这点，本次遗迹，代行使只允许三家年轻人进入，可见一斑。 他扭头，看向另外两家，土御门的中年代家主，以及修验道僧人主持，也望来，三人目光交汇，眼中是无限的遗憾。 新的时代已然到来，他们能做的，只是为自家后辈，谋一个光明未来。 而人教，无疑代表着光明。 …… 雨花弄堂。 吕凤山与白起联袂而至，前者换了便服，后者还是那身骚气的白西装。 “我说你能不能换件衣服，一年四季都这件，知道的是耍帅，不知道的以为你吊孝呢。”吕凤山双手揣兜，吐槽道。 白起脸色难看： “想动手我奉陪，刚好各大组织各自回国了，江湖酒馆擂台空着。” 吕凤山嘁了一声，冷傲道： “欺负伤员你也好意思？有本事等我伤好了再打。” “一言为定。”白起一点不虚。 恩，经过光束洗礼，他实力又上了个小台阶，有点膨胀。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巷子深处，就看到面馆门关着，愣住，朝邻居店铺老板打听道： “劳烦问下，这面馆咋没开门？” 老板道：“啊，这阵子林老板有事，只有早晚开，咦，开门了。” 说话间，三人就看到店门由内而外推开，有着江南女子温婉气质的女孩笑容灿烂：“坐吧，刚下好的面，你们就来了。” “好勒。”吕凤山大马金刀坐下，白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坐在他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不多时，林绾快步走出来，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放下： “一人一碗，不许抢。” 两人无语，异口同声：“我们又不是小孩。” 说完，两人愣了下，同时伸手去拿同一碗：“我要这个。” 再愣。 “噗嗤。”林绾掩口而笑，莹白小臂透着健康的红。 吕、白两人眨眨眼，他们敏锐发现，老同学笑\b眉间的郁结之气尽散，笑得无比欢畅。 似乎，已从进化失败，被迫退伍的阴霾中走出。 再联系到邻居说，她最近不怎么开门……两位阎罗同时变色，意识到了什么。 “小绾，你谈恋爱了？” 两人忐忑不安，异口同声试探。 林绾笑容一滞，脑袋上升起一串问号。 …… 京城，深红之井，d1区。 穿着白大褂的楚雨从电梯走出，高跟鞋在镜子般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出“哒哒哒”的响。 很多人建议她换个低跟，更方便工作，可她死活不同意。 永恒亮着灯的地下基地没有昼夜，任何时候醒来，都可以看到忙碌工作的人们。 “工卡验证通过……虹膜验证通过……请输入密码……” 楚雨机械地完成一系列操作，金属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心位置，用防弹等级的玻璃罩着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身披古旧袍服，栩栩如生的人类。 那是此前在红井深处带回的冰棺中的古人，冰棺已经融化，经过检测，内部是一具“植物人”。 恩，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对正常人而言，几乎等同于弥留状态，偏生，却始终维持着，没有真正死亡。 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馈。 “有变化吗？”楚雨不抱希望地问。 大厅内，值班的研究员正嚼着面包，闻言忙起身，噎住，赶忙又灌了口水，才慌忙道：“没，没有。” 楚雨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有那么可怕吗，咽下去再说不行？ “饿了去食堂，科研工作没精神可不行。” “啊……可以吗。” “去吧，我守着。”楚雨挥手赶人，后者如蒙大赦，成天守着一具“活死人”，眼巴巴盯着仪器，这种活还是挺阴间的…… 等人走了，楚雨先是开着最高倍速回拨了一遍数据记录，然后无奈起身，走到钢化玻璃罩外，唉声叹气： “能想到的试验方法都试过了，没用，你到底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行不行？活了早点醒，死了好给我解剖，这不上不下的，勾的我难受。” 说完，她又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也就在这时候，玻璃罩内，古老“尸体”的睫毛轻轻…… 颤动了下。 …… 晚上，水央宫内，宁错订购了一桌酒菜，作为给大家的践行宴。 （为了确保大家的用餐体验，虽然萝衣哐哐砸门，但苏宁坚定没有开） 于是，除了吃东西没味道的竹君子、花仙子、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以及吃啥漏啥，喝汤更是人间惨剧，不忍直视的剑王李长亭外。 宾主尽欢。 宴毕，苏宁走到栏杆边，用玉符给洛黛尔发了消息，说自己将带人前往伦敦调查，介时或需要守夜人提供部分支持。 恩，上午谈话后，他给了洛黛尔一枚玉符，编号一零三，作为联络工具。 “好的！我们今晚就要返回伦敦，等你。” 魔都机场，候机室，女厕内，洛黛尔发送完回复，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长长吸了口气，然后脸色发紫地逃出去。 “学姐！你脸色怎么这样差，人教拒绝了吗？”座位上，守着行李的迟秋小心翼翼地问。 洛黛尔板着脸：“答应了。” 迟秋纳闷，心想这是好事啊，怎么这副脸色，忽然，他想到什么，颤声道：“难道……他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洛黛尔一头黑线：“没有。” 迟秋茫然，想了想，试探道：“那……是没拉出来？我这里有开塞露。” 洛黛尔怔怔地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发黑：“迟……秋……！！” …… 3月21日，下午。 魔都各部散去，宁错带林绾，迟家夫妻，吕家祖孙，邹方等留守魔都。 乔恩六人组重返蓉城剑阁。 朱一闻带着御三家的小弟豪迈北上，建立沈城分部。 苏宁将李长亭往灰雾空间里一装，和沉睡不醒的萝衣作伴，自己和雪莉踏上前往伦敦的航班。 欧洲夏令时16点，飞机抵达伦敦希斯罗机场上空。 第二百零一章 名侦探苏宁: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大章求订阅) 当苏宁从浅睡中苏醒，目光透过飞机舷窗望向下方的陌生城市，他整个人生出了些许时间错乱的感觉。 从魔都到伦敦，直飞要12个小时，可因为时差慢了七个小时，导致中午出发，下午就到了，中途的时间仿佛被拉长。 “莫名有种赚了七个小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唔，不对，等回国还要亏回去。” 苏宁心里吐着毫无趣味的破槽，眼神有些飘忽。 伦敦，别称雾都。 据说是二十世纪烧煤的，污染空气得名。 不过到现在，空气质量早今非昔比。 国内也有座雾都，要更名副其实些，不过苏宁更愿意称呼其为山城，印象多源于短视频里，大楼窗外驶过公交车的空间奇观。 哦，还有火锅。 至于欧洲这座雾都，标签则要更丰富些。 泰晤士河、白金汉宫、塔桥、大本钟……狄更斯、莎士比亚、福尔摩斯…… 此前，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为了解决超凡事件而来。 “唔，前辈，刚才下过雨吗？” 旁边，雪莉揉揉眼睛，苏醒过来。 她穿着件黑色雪纺衫，露出锁骨，下身是条黑白碎花裙，迷迷糊糊的样子，这时看见舷窗上的水滴，问道。 “是啊，小雨，已经停了。”苏宁用御水术准确感应着天象，提醒道： “快降落了。” 雪莉有些振奋，她是真坐累了，笑道： “好耶，等落地，行程就交给我吧！” 她很有导游的自觉。 …… 灰雾空间内。 李长亭盘膝坐在参天古木下，静心打坐。 为了追求最好的修行效果，他将袍子和斗笠脱掉，放在一旁。 整个银色的骷髅架子盘膝坐在树下，看着还挺惊悚的。 从魔都出发时，他就给苏宁请了进来，小空间也不大，开灵殿里，萝衣霸占着龙床，呼呼大睡，李长亭身为长辈，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抢。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李长亭听到开灵殿内的呼噜声停了。 那穿着浅绿色，荷花边连衣裙的小姑娘飘了出来，梦游一般，在草地上转了一圈，鼻子一嗅一嗅的。 旋即，仿佛发现了他这个外来者，飘到他面前，眼睛还闭着，也不说话，就怔怔“瞅”着他。 “女娃，找老夫何事？”李长亭疑惑道。 萝衣：“……” “莫非是离魂之症？”李长亭醒悟，恩，他口中的离魂指的是“梦游”。 萝衣：“嘿嘿……骨头，大骨头，哧溜。” 口水突然就流下来了。 李长亭：？？ 他突然有种，自己被当成了食物的感觉，再想起当日在剑阁所目睹的，以及苏宁给他说过的，关于萝衣的“光辉事迹”，微笑道： “女娃娃，你莫非还想吃了老夫不成？” “呵呵，我这一身剑骨，坚逾钢铁，可不是你能咬动的，莫要打扰老夫修行，回……” “嗷呜。”没等他说完，萝衣的嘴巴突然撑大，露出一口闪烁寒光的龙牙，朝着他大腿骨便啃了下去。 “咔嚓！” 坚弱钢铁的腿骨瞬间崩开裂纹。 李长亭懵了足足三秒，然后嗷一声跳起来： “松嘴！快松嘴！！” 他疯狂甩脱，可萝衣却仿佛粘在了他的大腿上，四肢软塌塌垂着，面条一样，嘴巴死死咬住剑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火星四溅。 “苏宁！苏宁！” 李长亭骷髅头内，灵光闪烁不定，如果他有脸皮，那肯定已经黑如锅底，身体一晃，冲到空间木门前，用力砸门： “哐哐哐！！快开门！放老夫出去！！” …… “好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还真不熟。” 苏宁笑着说道，突然眉头一皱，雪莉纳闷道：“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萝衣在砸门。”苏宁淡淡道。 他指的是灰雾空间，从打昨晚吃饭没放她出来，小姑娘就记上仇了，各种捶门，累了就睡，醒了继续锤： “不用理会。” 恩，之后得和剑王说一声，看到萝衣再乱捶，拦着她点，不然总是一惊一乍的，自己也难受。 “哦，降落了。”雪莉没在意，甚至有点高兴。 …… 希思罗机场位于雾都地区西侧的希灵登区，距离市中心约23千米。 雪莉所在的帝国理工，则位于更靠近城市核心的南肯辛顿区，距离白金汉宫不远，想过去可还有大段距离。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本地人带路的好处了，苏宁完全当甩手掌柜，从机场出来，到进入地铁，全程由雪莉操办。 机场连通市区的交通设施不少，从宁错手里拿到了出差专项资金的雪莉出手相当豪气，选了最快的希斯罗机场快线，直达帕丁顿站，票价单张二十多镑。 苏宁坐在列车里，望着窗外，景色起初还是雨后郊区，等进了市区，就钻进了地下隧道。 读过相关资料的他知道，伦敦铁路交通因为起步早，还是相当发达的，部分路段更是动辄上百年历史，世界上第一条地铁也在这，1863年就已通车，运营的第一个星期就有四万名旅客乘坐。 据说那时候为了给蒸汽动力的列车排气，在城市中挖了很多通风井，通车后前25年里，整个地铁隧道里灌满了黄白雾气，跟雾霾天似得，隔得远了都看不见人…… 大抵也正是对这些感到自豪，伦敦整座城市的风格有有点复古。 从地铁站出来，苏宁一路看去，除了正常的现代化设施，还能看到红色的邮筒，红色的街边电话亭，红色的双层复古巴士…… 为啥都特么是红色的啊！！！ 苏宁有点无语，心说你一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咋还和我们红色政权抢颜色呢…… 就很过分！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散落于城市中的，新哥特式建筑： 灰、黑、褐基调，尖顶，巍峨，暗沉。 第一次看还是挺新奇的，不过可能是相关影视剧的原因，他总觉得这种建筑有点压抑，恩，不适合住人。 “前辈前辈，前面就是我租住的公寓。” 从巴车上下来，雪莉很兴奋地指着前方建筑说道。 苏宁点了点头。 从机场到这边，天色也暗了下来，黑色路灯亮起，蓝色的街牌光亮如新，地面，建筑都还带着小雨后的潮湿，街道上，行人车辆交织。 “你自己住，还是有舍友？”苏宁好奇问道。 “唔，还有个舍友的，”雪莉解释道：“学院的宿舍没申请到，我之前和宁错，还有一个朋友一起租的房子。” 顿了顿，她说道： “那个舍友你应该也见过的，恩，上次我们一起来的魔都。” 唔，是施耐德带领的那些学生中的一员吗？苏宁并不意外。 当初宁错、雪莉都接触了救亡会，那作为同居的舍友，不接触才不正常。 “走吧，看看去。”苏宁笑道，先是开启了幻术，擦去自己的存在，旋即，想了想，又随便从路人中选了个易容。 恩，双重保险。 为了方便联络，他没有选择住宾馆，而是准备跟雪莉一起去公寓，住灰雾空间里。 （随身带着房子，真棒）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进了公寓楼。 拧开房门，一个穿着大胆的女孩正坐在客厅里摆弄电脑，看到雪莉拎着行李箱进来，欢呼一声，两人先来了个拥抱。 至于苏宁，哦，作为透明人，完全没被看到。 “怎么不提前发个消息，我去接你。”舍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拉着雪莉坐下来嘘寒问暖。 雪莉笑容灿烂地聊着，寒暄过后，她主动道： “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我指的是，救亡会。” 施耐德虽然死了，但这些学生并没有与救亡会断开联系，仍旧作为爱好者，参加着相关聚会。 舍友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还好，施耐德教授去世后，俱乐部换了一位新成员主持，和以前一样，进行宣讲，不过……我最近也不太参加了。” “为什么？” 舍友忧心忡忡道： “我越来越觉得不安，总觉得，救亡会所宣讲的，和我们原本设想的不同。 这段时间，其他的超凡组织，或多或少，都有对付外星怪物的事例，可救亡会却一直没有类似的举动。 这也还好。 关键在于，网上有消息说，救亡会是个邪恶教派，还有人说，最近的几起失踪案与它有关，我……有些怕。” 雪莉眼神变化，握着她的手： “其他人也这样想吗？” 舍友摇头： “只有小部分吧，多数还是相信的，其实，我不想参加也是认清了自己没有超凡天赋，况且，就算能掌握超凡力量，也未必安全啊。 你看施耐德教授不就死了？ 承受非凡的力量，也肯定要付出代价的把，反正我是不想了。” 雪莉点头：“你的想法没错。” 舍友又道： “不过其他人不这么想啊，尤其，有同学通过了资质测试，说是，有被吸收成为正式会员，获得超凡力量的资格，这让不少人振奋。” “是谁？我认识吗？” “阿尔萨德。” “啊，他也接触救亡会了？” “恩，是他女友拉他去俱乐部，参加聚会的，结果他女友资质很差，他却给主持者看中了，”舍友一脸神秘道： “说是近期要有正式成员来见他，接引他进入超凡世界。” 旁边的沙发上，透明人状态的苏宁心中一动。 雪莉又追问了几句，却没什么有价值信息了，她转而道： “最近的聚会是哪天？有通知吗？” “明晚。”舍友答道，旋即担忧地看向她：“你要去吗？最好不要。” “为什么？” 舍友道：“施耐德教授死亡后，跟他一起去华夏的同学都接受了救亡会的调查，唯独你没有。之前聚会时，主持者还跟我们说。 等你回来，要你过去问话。我是觉得有点不安心的。”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忽闪了下，笑道： “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这件事又和我没关系，问话就回答好了。” 舍友想了想，叹了口气，没再劝什么。 她知道，曾经的雪莉对超凡是多么执着，有一丝机会也要抓住。 两人又聊了会，舍友出门买东西，雪莉拎着行李箱，进入自己的卧室，苏宁也跟了进去，等关上门，他解除“隐身”，问道： “那个阿尔萨德，你认识？” 苏宁觉得这名字很有前途，就和“阿尔萨斯”差一个字…… 雪莉点头：“隔壁学院的，因为社团认识的，是我朋友。” 恩，雪莉有超多朋友。 苏宁又询问了下，确认这只是个普通学生，再结合血月神殿里，负责南肯辛顿区的那个话很多的救亡会成员，有了个猜测： “难道，他要接引的就是这个阿尔萨德？恩，各方面条件都吻合。” 苏宁想了想，要来了阿尔萨德住址，决定今晚去察看下，留个后手，也许可以通过这条线，找到救亡会密谋的真相。 相比于进入血月神殿，冒着极大的风险打听消息，在真实世界出手更稳妥。 另外，苏宁与雪莉商量了下，决定让她明晚如约前往附近的俱乐部，参加聚会，获取信息，配合行动。 商定完毕，苏宁开着幻术离开公寓，雪莉则留下来联络学院，处理自己的私事。 走在伦敦的街道上，易容成欧洲人的苏宁迎着冷风，想了想，没有立即去找阿尔萨德，这个时间他未必返回公寓。 拿出玉符，选择一零三号频道，给洛黛尔发消息： “已经抵达伦敦，见个面吧。” 片刻后，一零三回复： “好。” …… 作为世界级大都市，伦敦的夜晚同样繁华，当苏宁开着幻术，白嫖了公交车抵达约定地点，迎面就看到了壮阔的泰晤士河。 夜幕下，超大型的“伦敦眼”摩天轮于夜幕下，散发着瑰丽的蓝光，如同某种神迹。 河面上，古老的塔桥伫立，下方车流如梭，上方人流如织。 岸边，雨后的街道上一间间店铺灯光璀璨。 苏宁混在人流里，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透过玻璃窗，就锁定了等在里面的洛黛尔与迟秋。 迈步进门，直接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苏宁看了眼迟秋，愣了下，用熟练的英语道： “你被人打了？” 这才几十个小时不见，这祸一张脸愣是青一块紫一块，一侧嘴角肿起，惨兮兮的，仿佛被人套了麻袋，拉近胡同暴揍过一样。 迟秋欲哭无泪，说道：“是……” 洛黛尔看了他一眼，迟秋诚恳道：“是我自己摔的。” 苏宁：“……” “十七？”洛黛尔确认般道。 苏宁露出玉符，拿起桌上备好的咖啡，喝了口，赞叹道： “味道不错。” “我还担心不合你的口味。”洛黛尔露出小女王般的微笑。 不……我其实压根分不出好坏，甚至觉得不如超市的速溶甜，只是觉得这样说比较有逼格……苏宁心中嘀咕，神情云淡风轻： “失踪案，仍旧没有进展？” 洛黛尔叹气点头： “恩，不过最新消息，伦敦骑士组织已经在调集人手，看来同盟还是感应到了危机的，不过，也只是英伦在调集自己人，其余国家的超凡者没有同盟的命令，是不会支援的。” 呵呵，预料之中的事……苏宁冷笑。 洛黛尔眉头蹙着，担忧道： “救亡会行事诡秘，似乎掌握着某种特殊的联络方式，虽然外围成员很多，可正式成员却极难追溯，我们守夜人目前也也是一筹莫展。 只能寄希望，伦敦骑士组织的调查能有所突破吧。 毕竟，他们有着政府支持，掌握的资源，可动用的权限远非我们能比。” 顿了顿，她看向苏宁，说道： “你们初来乍到，对欧洲不熟悉，想要调查更难，我建议可以试着与骑士组织合作。 恩，如果真的爆发危机，人教出手帮忙的话，可以索要黄金骷髅遗物为报酬，一举两得。” 她给出了自己认为的最佳方案。 苏宁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洛黛尔皱眉道：“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好？” 苏宁眼神低垂，淡淡道： “不。我只是觉得，有更简单的方法。” 顿了顿，他慢悠悠道： “关于失踪案，我们倒是获得了一些线索。” “什么？”洛黛尔豁然看向他。 苏宁淡淡道： “据我们调查，救亡会也在从各地调集人手，秘密筹备神秘仪式，疑似献祭活动，布置地点就在伦敦，目前已经到了尾声，但距离真正开启，还有一些时间。 那些失踪的人，正与这个仪式有关，被救亡会的正式成员带走，呵，他们将这些人称为‘容器’，真是个不大美好的词汇。 哦，对了，我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即将‘失踪’的容器，准备以此作为调查的突破口。” 哦，改用英文后，我这该死的，不由自主沾染上的翻译腔…… 对面，听到他的话，洛黛尔露出了愕然与难以置信的神情，死死盯着他，仿佛要从苏宁脸上看出花来。 仪式……容器……线索…… 这些情报，都是人教收集到的吗？ 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只在华夏和东瀛活动吗？ 难道在欧洲也有渠道？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人教一天多前才知道的这件事啊！！ 伦敦官方，以及自家守夜人都没找到突破口，可对方只用了一天多……非但掌握了更为准确的信息，更锁定了可用的线索…… 洛黛尔深深地凝视苏宁，发现人教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神秘而强大。 第二百零二章 偷窥 咖啡厅内，灯光柔和，苏宁端着杯子，小口喝着，洛黛尔身体前倾，盯着他，脸色变幻，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至于迟秋……哦，他被忽略了，正委屈地坐在旁边，也插不上话。 “没想到你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相比下，我的主意的确拿不出手了。”洛黛尔苦笑，旋即振奋起来： “这么说你们已经准备行动？” “恩，”苏宁点头，说道：“所以，这次找你们来，不是为了案子，而是想了解下有关于那件古物的消息。” 洛黛尔看了他一眼，从苏宁拒绝她的提议，可以判断出，人教似并不想通过正常的交易拿回古物，是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将猜测说出来。 拢了下金发，捏着杯子，说道： “你是问它的位置？恩，它目前位于伦敦骑士分部内，具体地点距离这里不远，你知道西敏寺吗？” 苏宁皱眉：“那个教堂景点？” 西敏寺，全名威斯敏斯特圣彼得协同教堂，是市内一座相当古老的修道院，曾经是历代君主加冕、安眠的地点。 知名景点大本钟就位于其附近，旅游手册上有写。 洛黛尔点头道： “骑士基地就在那里，恩，准确来说，是在西敏寺附近的一片建筑群内，包括地面和地下建筑，不是教堂本身。” 说着，她拿出手机，在电子地图上做了个标记： “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可内部守卫森严，尤其是最近，聚集了不少超凡者，其中最强的是有‘大骑士’称号的西蒙，有着a级的实力。 古物的话，应该存放在基地深处，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她猜出我的想法了？ 苏宁听着洛黛尔的说辞，挑了挑眉。 仔细记下地点，苏宁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迟秋才终于有机会开口：“学姐，他不会想偷吧。” 洛黛尔笑吟吟道：“你觉得呢？” …… …… 推开咖啡店门，苏宁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沿着河岸走了阵。 远远的，果然就看到了西敏寺建筑群，古老的教堂屹立于河畔，仿佛数百年未曾改变。 “竟然把研究中心，超凡基地放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可以可以。”苏宁吹着冷风，有点感慨。 这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摇摇头，他没有尝试靠近，而是去了附近超市，买了一大袋法棍面包，恩，是给萝衣准备的。 飞机降落时候，她拍门拍了那么久，但又确实不方便带她出来，苏宁还是有点小歉疚的，决定买点吃的哄哄小姑娘。 走到偏僻处，右手一拍，灰雾自空气中倾泻出来。 转眼间，苏宁进入小世界。 一览无余的空间里，参天古木散发梦幻般的光，苏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背着手，望着大树出神的李长亭。 戴着斗笠，披长袍，一副背对众生的高人做派。 “前辈。”苏宁暗暗赞叹一声，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然后，就愣愣地看到，李长亭原地起跳，三百六十度转圈，看向自己，然后……单腿跳了过来…… “你终于舍得进来了。”李长亭幽幽道。 苏宁迷惑道：“前辈你这是……” 李长亭拉开袍子，给他展示自己仅剩的一条腿，苏宁大惊失色： “怎么只剩一条了？您左腿哪去了？” 李长亭没说话，蹦蹦跳跳，进了开灵殿。 等苏宁跟进去，看到龙床上，死死抱着一根大腿骨打呼噜的萝衣，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根银灿灿的大腿骨上，还残留着一排牙印，埋在一滩口水里。 李长亭平静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苏宁听得汗颜不已，忙拿出一根法棍面包塞过去，巧妙地替换回大腿骨，擦干净口水，赔笑递回： “前辈，这是个误会……” 李长亭默默将大腿装回去，问道： “事情顺利吗？” 呼……看来剑王不准备追究，不愧是老前辈，心胸开阔，唔，也有可能是气头已经过去了…… 苏宁心中长舒了口气，两人走出开灵殿，他将自己的收获简单讲了一遍。 李长亭点头道： “所以现在就等明天了？” “恩，不过我想先看下西敏寺的情况。”苏宁说着，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面青铜镜。 九州鉴！ 他解释了下用法，听得李长亭啧啧称奇，好奇道： “你准备潜入进去，把那件遗物拿回来？” “恩，有这个打算。”苏宁未做隐瞒，这本就是他这次来欧洲的主要目标。 其实洛黛尔提供的方案也是条路子，但苏宁觉得，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涉及到利益交换，会很麻烦。 连对付个救亡会，骑士同盟都互相掣肘，他对于交易顺利缺乏信心。 此外，伦敦随时可能爆发危机，苏宁也想要尽快拿到遗物，为自己增加一点底牌，而不是等事件结束后，再取回。 说话的功夫，苏宁将镜子放在殿外石桌上，渡入灵力，九州鉴蓦然亮起，继而，镜面中呈现出泰晤士河北岸的图影。 苏宁念头一动，镜中画面开始移动。 很快，出现了西敏寺教堂建筑。 苏他继续按照洛黛尔给予的地点找寻，最终锁定了一动褐色大楼，画面开始拉近，建筑物蓦然淡化。 借助九州鉴，苏宁直接看到了建筑内部的景象。 地上建筑主要是行政部门，没什么可看的，灯火通明的一间间办公室里，有不少值班文员。 “下移。”苏宁给予意念。 九州鉴内，开始逐渐呈现地下的景象。 不同于以“井”为依托的大型基地。 伦敦下方只是个中型研究中心。 地下只有一层，但面积不小，平铺着很多个区域，走廊纵横。 借助九州鉴，苏宁与李长亭，清楚看到内部的研究人员，以及穿着统一制服的骑士。 “布局很简单啊。”李长亭用手骨摩擦下巴，一副很懂的样子，“不过很多区域看不清啊。” 苏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将视角挪到部分房间时，画面会变得模糊： “这些房间，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实验室，进行了加固，甚至用了某种超凡屏蔽装置。” 苏宁知道，现在是有这种东西的。 包括他卖“门票”获取的物资里，就有台小型屏蔽仪。 “那怎么办？”李长亭问。 苏宁并不沮丧，说道： “起码我们掌握了建筑布局，并且锁定了一些房间，其实也还好，就算没有屏蔽，想要通过镜子直接找到遗物，难度也很大。” 九州鉴的图像是有精度限制的，画面没法拉的特别近。 李长亭点头，旋即，忽听苏宁发出一声轻咦。 只见，镜子画面中央，锁定了两个熟人： “是他们。” …… 骑士伦敦分部，地下研究中心，某走廊内。 海因斯与艾米丽结伴沿着走廊前行，不时有目光投来。 “哎，这才离开几个月，感觉多了好多新面孔啊。” 海因斯挺着胸脯，一副凯旋姿态，低声说。 旁边，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吐槽道： “说的好像，你离开前，就认识很多人一样。” 海因斯噎住，眼神幽怨。 就在这时，前面房间门开，一名文员走出，看到两人，惊讶道： “来的正好，西蒙队长正说找你们。” 两人对视，下意识挺起腰杆。 迈步进入了办公室，朝着正翻看文件的大骑士道：“队长！” “你们来了，”坐镇伦敦的大骑士是个眼窝深陷的男人，不苟言笑，有着老派英伦人的严肃：“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是什么？”两人问道。 西蒙骑士长起身，将手中文件递过去，艾米丽接过，发现是一个地址。 “根据情报，救亡会最近可能在酝酿着什么，可调查却陷入了僵局，所以我们决定从‘源头’入手。 情报人员获悉，南辛肯顿区明晚将有一场涉及救亡会的秘密聚会，可能涉及到该组织正式成员，你们去调查下。” 海因斯与艾米丽面露惊讶，旋即点头： “是！” …… 泰晤士河北岸，苏宁从偏僻处走出，朝着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九州鉴没法传递声音，所以，他并不清楚那两名骑士说了什么，只是略惊讶他们竟也来到了这边，就结束了窥探。 拿回遗产并不急于一时，相比之下，还是救亡会的调查更要紧。 想到这，他继续白嫖公交，不多时，来到了帝国理工附近，一处公寓外。 这里是雪莉给出的，“阿尔萨德”的住址。 第二百零三章 计划有变(四千字) 小雨后，夜晚的气温也偏低，灰褐色的公寓楼窗子悉数亮起。 某座房间内，厨房门打开。 莉娜端着热好的晚餐，走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怔怔出神的男友： “在想明晚的聚会？” 瘦瘦小小，眼睛很大的莉娜走过去，将电脑搬开，放下餐盘，小声问。 一头浅色卷发，穿着格子衫的阿尔萨德收回飘散的心思，点头，笑道： “一想到即将踏入超凡世界，我就没法集中精神，感觉别的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他的表情很振奋，脸上泛着红光。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天，作为女友的莉娜全看在眼里。 不禁有些忧虑。 阿尔萨德看向她，忽然攥住女友的手，认真道： “莉娜，你放心，等我真正进入救亡会，成为超凡者，就想办法让你也加入。” 莉娜却摇摇头，说道： “我不是在想这个，最近那些传闻你也听到了，我总觉得，救亡会这个组织有些怪，让我害怕。” 阿尔萨德摇头道： “只是传言，如果救亡会真的是邪恶组织，政府肯定会告知，可事实上呢？并没有对吧？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再者，当初不还是你把我拉近俱乐部的吗？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了，我们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乃至保护更多普通人，只能依靠超凡。” “我会保护你的。”他的表情很温柔。 后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已经看出来，阿尔萨德完全沉浸在了即将获得超凡能力的喜悦和激动中，以至于，让他失去了接受相反信息的能力。 就在这时候。 突然间，客厅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大雨声。 狂风轰地吹开了窗子，冷风混合着咸腥的水汽灌入房间！ 两人衣服抖动，头发散乱，跌坐在地板上，惊愕不已地望见，窗外的大雨中射来宛若汽车大灯的光束，一片金黄！ 暴雨？ 怎么会？ 不是已经停了吗，而且，为什么这场大雨来的毫无征兆？ “我去关窗！” 阿尔萨德松开抱着女友的手，顶着风，站起身，大吼道，格子衫往后飞，他快步来到窗前，正要关上，突然，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莉娜这会也跑过来，发现了男友的异常，朝窗外望去。 旋即，她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 只见，公寓外的街道空荡，笼罩于狂风暴雨中，世界一片黑暗。 一切的建筑仿佛都消失了。 只有街上那唯一的一盏黑色方格路灯释放出橙黄色的光。 路灯下，则静静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影。 任凭风雨大作，衣袍却违反物理规律般，并未被扰动。 在两人注视下，那身影飘然升空，飘荡在公寓窗口，静静审视着两人。 继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是阿尔萨德？” 公寓内，这对还是学生的情侣完全呆住了，滚圆的眼睛里，只剩下仿佛主宰世界的那道身影，脑子里轰的炸开，只剩下一个单词： 超凡者！ 这竟是一位超凡者！ 不是在俱乐部里，看到的那依仗着水晶球施法的超凡，而是真正的强者。 他是谁？ 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凄风冷雨中，穿着格子衫，头发微卷，容貌寻常的阿尔萨德茫然，他先是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 “您……是末日救亡会的成员吗？” 在他想来，能找来自己的，只有救亡会。 然而，那黑袍身影却予以否决：“不是。” 见这对小情侣愈发错愕。 黑袍人低沉道：“受人之托，来看看你。” 旋即，他随手丢出一样东西，说道： “将这件物品贴身放置，如果遇到危险，念诵如下咒语，可以救你一命。” 公寓内，阿尔萨德下意识抬手接过，旋即，就听到了那神秘超凡者念诵了几个古怪的音节。 确认他记下后，又叮嘱，今晚的事禁止说给他人。 随后，身影蓦然消失。 那路灯的光芒则骤然放大，透出太阳般的强光。 “啊……”小情侣同时惊呼，以手遮眼，几秒后，光芒散去，两人再看，只见街道上一片安宁，和平，哪里还有什么暴风雨？ 就连窗口，都没有半点雨滴。 “这是……”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悸、震撼。 意识到，方才那恐怖的天象，只是某种幻觉。 “刚才……你看到了……” “是真的。” 两人相顾无言，迷惑又心惊，愣了数秒，莉娜才猛地道： “他给你的是什么？” 阿尔萨德摊开手，只见，掌心赫然是一只折起来的符箓。 …… …… 当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苏宁没有进入血月神殿，而是进入灰雾空间度过。 继续借助九州鉴，制定潜入计划。 翌日，雪莉按照学院规章，开始忙碌自己的事，苏宁则盯着阿尔萨德，确认其没法逃出望气术的范围。 恩，值得一提的是，阿尔萨德竟然有着不错的修行天赋。 结合其对宁错的拉拢，他猜测，救亡会寻找的“容器”，极可能，指的就是这类人。 一个白昼平静度过，等入夜，终于，到了聚会约定的时间。 雪莉离开帝国学院，前往所在城区某处。 苏宁也尾随着小情侣，抵达了预定地点。 那是一座通体白色的独栋楼房，远离繁华商业街，有专门的停车场。 苏宁抵达的时候，已经停满了车辆。 他并没有利用幻术进入，担心提前惊动对方，而是纵身，攀上了附近的一栋建筑，将自己藏在了高高的屋顶上。 旋即手一翻，拿出青铜镜，渡入灵力。 于心中观想雪莉的模样。 继而，镜面荡漾，呈现出雪莉身边的景象。 恩，九州鉴可以观（偷）察（窥）正式成员，借助这个能力，他可以掌握内部情况，伺机行动。 …… 与此同时。 在另外一处街角，一辆老爷车缓缓停靠。 车内，海因斯握着方向盘，说道： “聚会地点就在前面了。” 闻言，车里的几名超凡者都睁开了眼睛，副驾驶座上，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凝视夜幕中的建筑，说道： “现在行动吗？” “不急，我们的‘线人’也会参加这次聚会，如果有情况，会传回消息。” 海因斯将车子的所有光源关闭，让自己等人完美隐藏在街角的阴影中。 “那我们现在干嘛？就干等着？”艾米丽无奈道。 海因斯摸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而是放在鼻子前吸着，用来提神： “祈祷，祈祷我们不要白来一趟，我有预感，有大事即将发生，希望能在事情发生前，查到线索吧。” …… “请出示会员卡……谢谢，请这边来。” 俱乐部，今天的雪莉换上了正装，脸上，也没了往日傻白甜的欢脱。 当她通过安保，走向这栋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衣服下，身体略有绷紧。 努力控制住抬头朝头顶看的冲动，恩，苏宁已经和她说过，会利用法器看着她。 这让雪莉很是心安。 踩着铺设红毯的台阶，走进建筑，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俱乐部空间宽敞，一二楼打通，形如宫殿，地上铺着彩色地毯，墙壁贴着墨绿壁纸，挂满了各个时代的油画，壁灯的光芒柔和，深棕色的沙发，书架，猛地有种进入图书馆的错觉。 往日里，一楼大厅是“绅士”们社交的场所。 不过今晚有些特殊，整个俱乐部对外关闭，聚会场所也在更隐蔽的二楼。 而参会的人员，也需要披上专门的，类似神职人员的长袍，雪莉也不例外，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前往了专门的更衣间。 穿戴完成后，她遇到了俱乐部聚会的“主持者”，如舍友所说，对方果然是奔着施耐德而来的，对她进行了审问。 为了辨别真伪，更是拿出了一枚水晶球，释放了某种催眠法术，雪莉如今的修为当然不会被这个“外围成员”操控，假装受到法术影响，进行了回答。 “好了，感谢你的配合。”审问完毕，主持者吐了口气，露出微笑。 雪莉装出很担忧的模样： “施耐德教授是因为释放超凡能力去世的吗？” 主持者笑了笑，说道： “你在恐惧？不，这是不该有的情绪，也许在你眼中，他走入了死亡，可你要知道，作为神灵的信徒，死亡并非终点，只是在末日前，进入了神的国。” 雪莉长舒了口气，让自己显得柔弱而期待。 主持者安慰道： “走吧，这周的聚会要开始了，你很幸运，今晚有一位正式成员到来。” 说话间，他戴上了一只面具。 雪莉同样如此，这也是聚会装束的一部分。 …… 俱乐部外。 夜幕遮蔽下的屋顶上，苏宁捧着九州鉴，有种通过房间摄像头，看直播的感觉。 “应该是在审问，唔，没看出来，演技还不错。” “如果有声音就完美了。” 苏宁一边看，一边吐槽，对于雪莉通过询问并不意外。 接下来，他看到雪莉跟随那人，进入了一座大房间。 其中，已经等待了很多类似打扮的人，接着，主持者讲了一番话，并按照惯例，施展法术，对神灵进行了祈祷。 而在完成这串仪式后，门忽然开启，一个穿着紫色神袍，戴着暗色面具的身影走了进来。 “出现了。”苏宁眼眸一缩，将画面主体锁定对方。 继而，画面中，聚会成员们似陷入了巨大的震动。 显然，一名“正式成员”的到来，对这个小小的俱乐部而言，是巨大的惊喜。 “接下来只要锁定这人与阿尔萨德，就可能找到救亡会举办仪式的位置。”苏宁暗衬。 借助九州鉴，他可以轻松做到这点，至于那枚符箓，只是一重保险。 …… 另外一处街角，老爷车内。 骑士组织小队沉浸在纯粹的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缕光，那是海因斯手中的一枚小型通讯器，突然闪烁起急促的红光。 “登！” 车内灯光突然亮起，所有人精神一震，听到命令：“目标出现，实施抓捕！” “是！” 顷刻间，数道身影跃出轿车，朝着不远处的建筑奔去。 …… 俱乐部，房间内。 气氛神圣而庄严。 “恭喜你，获得了踏入超凡的资格，稍后，我将单独为你举行入会仪式，此后，我们以同伴相称。”穿着紫色神袍的男人，声音低沉道。 阿尔萨德站在他面前，呼吸急促，激动不已。 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憧憬。 超凡！ 他终于等到了这天。 无需转身，他就能感受到，身后密密麻麻的，其余参会者羡慕、嫉妒、灼热的眼神。 “是，谢谢您，贝利先生。”他诚恳道。 通过主持者的介绍，他知道这位b先生，名为贝利，至于是否是真名，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谢我，这是神灵的恩赐。”贝利提醒道。 阿尔萨德点头，旋即扭头，看了眼身后人群某处，面向贝利，请求道： “能让我的女友留下吗？给她一个晋升超凡的机会？” 贝利不带感情的目光透过面具刺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些许讽刺： “你没有听懂吗？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神灵的选择，你要做的，就是遵从。 而作为神的仆从，也不该与凡人再有牵扯，她也匹配不上你超凡的身份。” 阿尔萨德愣住，心头的喜悦一下子被浇灭了。 在之前的聚会中，主持者一直将救亡会宣扬为一个神秘、强大、彼此友爱互助，肩负着巨大使命的组织，这也是他对救亡会的印象。 可是，今天，当真正面对这名正式成员，感受着对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听到那刺耳的论调，他突然觉得，这和想象中不一样。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自心头涌现。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公寓外那名神秘强者的话语。 人群中，身材瘦小，披着袍子，戴着面具的莉娜身体一颤，整个人挤开人群，大声道： “你什么意思？！” 她突然好恐惧，觉得可能要失去男友。 主持者脸色一沉，正要命令其余人拦下她。 突然，贝利猛地看向深红窗帘，似乎感应到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身上弥漫出黑色的雾气，化作绳索，将阿尔萨德捆绑住。 “砰！！” 与此同时，深红窗帘自外部掀开，玻璃破碎，四下飞溅，海因斯持剑，艾米丽持枪械，对准全场： “抓住他！！” …… 俱乐部外，房顶阴影中，当看到镜子里突然闯进来的一伙人，苏宁脸色顿变。 没有犹豫，他握着九州鉴，纵身朝俱乐部会场冲去。 “这帮蠢货！” 计划有变！ —— 感谢书友：安辞sama万赏 感谢大家的鼓励，今天更新拉胯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这座城市，危在旦夕(大章求订阅) “抓住他！” 俱乐部，房间内，深红的窗帘被风掀起，玻璃碎渣四溅。 当一名名骑士鱼贯而入，原本“神圣”的气氛被打破。 披着袍子，戴着面具的人们呆若木鸡，旋即在听到枪声后，尖叫着蹲在地上，现场一片混乱。 “啊……” “别开枪！” 砰砰砰…… 混乱中，艾米丽手中的特殊枪械打出浅蓝色的流光，主持者正要逃离，却给身旁的手拉扯，挡住子弹。 噗！噗！ 胸口血花绽放，袍内，洁白的衬衫染上殷红。 他愣愣地盯着用他做挡箭牌的贝利，想要问什么，却给对方抛起，迎向持剑斩来的海因斯。 “再见！” 贝利声音冰冷地扔下这句话，面具后方，目光恼怒，脚下弥漫的黑雾交织，将他与旁边呆若木鸡的阿尔萨德包裹。 旋即淡化。 “滚开！”半空中，冲在最前方的海因斯给主持者一挡，慢了一秒，眼睁睁黑雾如同喷泉落下，目标转眼消失。 传送！ 一种传送法术！ “他没走远！跟我追！” 海因斯抬头，眼眸泛着青光，一声令下，骑士长剑将墙壁劈出硕大洞口，纵身跃出。 “小萨！” 人群中，瘦瘦小小的莉娜见男友被卷走，如遭雷击，失声尖叫，就要往外追去，却突然给身旁的一只手抓住： “他会没事的。” 莉娜怔怔望向那只面具，并没有认出开口的雪莉。 …… …… 俱乐部外，某座公园内，清冷寂静。 突然，地面有黑雾喷涌。 两秒后，贝利与阿尔萨德出现。 前者朝俱乐部望了眼，怒骂一声，突然摸出一只法杖，念念有词，继而，法杖喷吐雾气，凝聚为两人的样貌。 “去！” 贝利朝一指，法杖伪装的两人便朝西方逃窜。 与此同时，他收敛气息，拉着“小萨”，借助黑暗的掩护，朝东方逃去。 “贝……贝利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是骑士组织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你要带我去哪？” 阿尔萨德脸色苍白，浑身给黑雾绳索捆着，几乎是被拖动前行。 过程中，他的面具掉了下去，声音急切中透着恐惧。 紫袍人边行走，边讥讽道： “你觉得呢？这个时候还没想明白？” 阿尔萨德脸色顿变，声音变形： “最近的失踪案，真的是你们做的？！网上的传言是真的？你们……你们是邪恶教派？” 紫袍人低沉笑道： “并不蠢嘛。可惜，也已经晚了，至于邪恶？哈，不，你不懂，你根本不明白它们的可怕，当末日降临，只有我们才能为人类留下一条生路。” 阿尔萨德只觉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沿着脊椎窜到天灵，眼神中最后一丝期翼瓦解，灰暗下去，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坍塌，他喃喃： “那你承诺的，让我成为超凡者……” 紫袍人用黑雾裹着他前行，身旁幽深的密林飞掠： “当然是真的，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形式，用你的生命，换取伦敦的灭亡。” 阿尔萨德脸色瞬间灰败，被绝望的情绪淹没。 脑海中闪过昨晚那场暴雨，那名来历神秘的强大超凡者。 昨晚，对方离开后，他与女友商量了好久，并最终在女友的劝说下，将符箓贴身藏着，没有给外人说。 本想着加入救亡会后，视情况询问，却不想，眼下成了救命稻草。 “将这件物品贴身放置，如果遇到危险，念诵如下咒语，可以救你一命。” 他耳畔，仿佛回荡起神秘人的话语。 阿尔萨德突然明悟，意识到，对方所警告的，就是这件事。 他偷偷瞥了眼急于赶路的贝利，低声，按照记忆，念诵出了那条古怪的，音节奇异，不明所以的“咒语”： “无……量……天……尊！” 呼！ 就在他用拗口的，完全不理解的中文，念出最后一个字的刹那。 他胸口位置，紧贴着皮肤防止的符箓上，鬼画符般的笔画亮起。 继而，燃烧成一团幽冷的火。 疾行中的贝利脚步一滞！ 霍然扭头，死死盯着手中的“容器”，眼中有着不解与不安。 “你……” 下一秒。 幽暗的林木中蓦然卷起清风，符箓炸开成为光点，拼凑在一起，仿佛打开了某条通道。 一个衣着古怪，左手持一面青铜古镜，右手持金色软索的人影凌空浮现，兜帽下，一道目光瞬间锁定贝利。 右手一抖，一条灵动如蛇，坚韧无比的绳索朝他卷来。 后者怪叫一声，赶忙抬手释放法术抵御，却已经晚了。 刹那间，便被捆仙索固定四肢，打断施法。 “你是什么人？！” 贝利瞳孔骤缩，惊恐问道，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骑士，可对方的能力却大相径庭。 旁边阿尔萨德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 他设想过，那神秘人会留有后招，可他预想的，最好的剧本也只是对方与贝利激战，引来骑士队伍，解救自己。 却没想到，双方实力差距竟这般巨大。 我是你惹不起的人……苏宁苦中作乐地在心中嘀咕一句，骑士组织的袭击让他不得不更改计划，从跟踪转为正面冲突。 紫袍人的能力远不如安德森，最多c级，但掌握传送法术，让他的九州鉴都失去了跟踪能力。 好在，宁错炼制的高级符箓起到了作用。 “现在，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苏宁飘落在地，看向后者，声音低沉： “仪式的举办地点在哪里？容器又是拿来做什么？” 贝利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早被盯上，而对方也已掌握了许多机密信息。 他作势挣扎，却骇然发现，身上的捆仙索蓦然收紧，勒入血肉，黑雾被压制，鲜血涌出，剧痛袭来。 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活活切成一段段！ 他竟然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心中，生起一个疯狂的念头：a级！ 可怎么会？ 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的耐心有限。”苏宁冷漠道。 贝利大声惨叫，再不复倨傲，他显然没有安德森的“骨气”，面对凌迟般的酷刑，明智道： “奥德维奇！在奥德维奇地下铁路！” 他声音嘶哑地说，而就在他吐出这个词的下一秒，突然间，那些翻涌的黑雾如同活物，钻入他的脏腑，迅速破坏生机。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大口喷出血液，以及脏器碎片，刹那间，生命断绝！ “啊！” 旁边，因其死亡，自魔气束缚中解脱的小萨面露惊恐，急忙后退。 苏宁心中一沉。 反噬？ 当说出某些信息，就被体内力量杀死？ 类似的手段他的点名册也具有。 所以，苏宁立即有所猜测。 “糟了，如果他的‘背叛’遭到反噬，那么，救亡会内部也许已经知道信息泄露……” 苏宁有些不安，忽然抬头，望向远处，望气术下，只见一道道血气在靠近，应该是那些骑士。 “你听到刚才那个地址了吗？”苏宁看向旁边的年轻人。 小萨本能点头。 苏宁道：“等下骑士组织抵达，将这个地址告诉他们，就说，这座城市，危在旦夕。能做到吗？” 小萨用力点头，激动道：“我可以！” 这一刻，他对苏宁无比信任，且有种参与到大事件中的刺激感。 “很好。”苏宁当即转身，迅速远遁。 阿尔萨德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突然扯下身上的，象征救亡会的袍子，用力踩了几脚。 这时，海因斯与艾米丽等人抵达，脸色难看，前者手里还攥着一只法杖——他们被骗了！ “就在前面！” “警戒！” 众人意识到不对，有人打开战术手电，雪亮光斑锁定踩着袍子，卷发，穿着格子衫，牛仔裤的大男孩。 不明所以，下一秒，灯光中的小萨举起双手，眯着眼睛，大声道： “我要举报！！” …… …… 远处，苏宁遁入一片黑暗，略作思索，他拿起玉符，联络洛黛尔，将情况简略叙述了下，末了问道： “奥德维奇地下铁路是什么？” 几秒后，玉符震动。 洛黛尔先是发来了一串感叹号，显示着其内心的不安，旋即解释道： “那是一座幽灵车站！ 恩，就是曾经通车过，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废弃，不再使用的地下铁路。 伦敦地铁因为历史久远，所以存在大量的幽灵车站，奥德维奇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就位于市中心。 后来被当做电影取景地。 恩，不过近期那里在施工，很久没有对外开启了。” 苏宁心头一沉，说道： “我怀疑失踪的那些人就在那里，如今打草惊蛇，恐怕对方会有动作，具体情况，我还要确认。” 顿了顿，他问道： “如果需要人手，你们能出多少人？” 洛黛尔：“我们守夜人的成员很少，且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首领不能走开，只能出动一名b级……” b级，也可以了。 苏宁暗暗点头，安德森也就是b级左右，看样子，应该是救亡会里的高手了。 问题在于，他不清楚救亡会整体实力如何，不敢低估。 而且，关键是妖魔…… 苏宁正想着，就听洛黛尔下一句话发来： “可是，我们的人还在路上，预定明早才能到……” “……”苏宁无语，心说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知道了。”他丢过去一句，挂断通讯，折身进入灰雾空间。 …… 另外一边，某座酒店内。 洛黛尔收起玉符，神情凝重而忐忑，想了几秒，她推门来到走廊对面，敲开房门。 “学姐，怎么了？”迟秋穿着睡衣，刚洗完澡，眼睛上还带着水雾，一脸茫然。 洛黛尔恨铁不成钢： “人教已经找到了关键地址，出门！我们也要行动起来！” “啊？可是老师还没到啊，只有我们两个……”迟秋愣住，弱弱道。 洛黛尔恼怒道： “两个怎么了？你觉得自己不行？还是我不行？！” 迟秋瞬间挺起腰杆，扬起下巴，果断道： “给我一分钟换衣服。”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 灰雾空间内，当苏宁踏入，参天古木下，李长亭眼眶中灵火燃起： “出事了？” “还没有，但我感觉快了，”苏宁担忧，对剑王道，“前辈帮我护法，如果感觉我状态不对，就唤醒我。” “好。”李长亭话不多，但很靠谱。 苏宁当即盘膝在地，拿出徽章，渡入灵力，周遭世界破碎。 几秒后，碎片重组，他出现在血月神殿广场上。 身边，是石头搭建的喷泉，半个天空被血月笼罩，予人强大的压迫力，仿佛，所处世界，随时会被血月毁灭。 “噹……噹……” 他进入的瞬间，就听到远处主教堂上，巨大的洪钟奏鸣，总部内，所有成员都朝之聚集过去。 神色匆匆。 “发生了什么？” “好像，又有一名同伴离开了我们。” “不只是这样吧。” 披着深紫色神职人员长袍的会员们彼此议论着，做了伪装的苏宁混在人群中，大着胆子来到广场边缘。 继而，于万众瞩目下，那哥特式建筑，幽深的走廊中，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个颇为英俊的中年人，身材高大，没有头发，也没有表情。 他穿着深红色的袍服，与其余人并不相同，手中持着一本黑红封皮的书籍。 “就在刚刚，一名成员背弃了誓言，泄露了会内隐秘，母神已降下神罚，剥夺了他的生命。”红衣人声音低沉，带着蕴怒。 广场上一片哗然。 “会长，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人问。 红衣人平静道：“准备虽不完美，但也已足够，些许的意外并不会干扰仪式的进行，只是促使我们提早开始。按计划行事。” “是。”一众成员单手按胸。 “母神会护佑我们。”红衣会长拿起手中书籍，祈祷般念道，下一秒，他突然感应到什么，猛地看向人群边缘： “你，过来。” 一道道疑惑的视线投过去，苏宁暗叫不好，身影暴退。 “抓住他！！” 红衣会长第一次露出了愤怒、惊悸的神情，手臂朝苏宁点来。 继而，天空中那涌动的血海忽然沸腾，苏宁只觉自己被定住，动弹不得，忙尝试切断连接，却发现思维开始变慢。 “醒来！” 突然，他耳畔，一声熟悉的低喝炸响，苏宁精神震动，瞬间脱离了血月神殿，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疯狂扑来的救亡会成员们。 灰雾空间内，苏宁猛地睁开双眼，手中徽章咔嚓碎裂。 旁边，李长亭银璨璨的手骨按着他的肩膀，凝重紧张。 “多谢前辈。”苏宁有些后怕地吐了口气，手心腾起青色火焰，将徽章融化成铁水。 果不其然，被迅速“封号”，这把钥匙也算废了。 “看来，你担心的事要发生了。”李长亭沉声道。 苏宁脸色凝重，他料想到会出事，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无论是救亡会，还是他们，都还没做好准备。 不，相比下，他们更被动。 “要我出手吗？”李长亭抬手，远处斑驳古剑飞来，杀气腾腾。 苏宁拭去额头汗水，说道：“要，但不是现在。” “哦？你还要做什么？” 苏宁笑了笑： “消息已经发出，伦敦骑士组织这时候肯定已经出发，前往奥德维奇。” “所以？” “所以，他们的驻地这时候肯定空虚。”苏宁道，“事情来的太快，我得多拿几张牌。” 说着，他看向蓦然打开的木门，雪莉快步进入，摘掉面具，露出圆润的小脸，以及二次元般的大眼睛： “前辈，你找我？” “恩，”苏宁手一翻，取出九州鉴，“等下帮我开门。” …… 西敏寺附近，一栋白色的建筑灯火通明。 透过黑色栅栏，隐约可见，楼上忙碌的人影。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骑士组织的核心区域，不在地上，而在地下一层。 更不清楚，相比于这栋楼房，地下的空间要大了许多倍。 也就在这个夜晚，住在附近的人们惊讶发现，仿佛突然之前，建筑内，有大群的人走出，飞快奔向停车场。 继而，一辆又一辆车子于轰隆隆的引擎声中，成群结队，冲出院子，朝着东方疾驰。 杀气腾腾。 一些了解情况的人们瞬间紧张，且疑惑起来。 他们知道那是超凡骑士，每当行动，必是有“怪物”将要出现，可是……这往往也伴随着面向民众的预警和疏散。 可他们并没有听说。 “出了什么事？”有人问。 却无人能解答。 也就在车队离开不久，没有人注意到，一道蹲伏在附近建筑顶部的人影无声无息落下，潜入大楼内部。 他似乎对建筑布局极为熟悉，脚步飞快，没有半点犹疑。 近乎鬼魅地，避开了大部分监控，并结合幻术与易容术，轻松进入地下。 继而，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个预定好的区域，偶尔消失，又会出现。 在高端战力离开，只有部分低级超凡者留守的当下，整座基地对苏宁敞开了大门。 “不是这边……” “也不是这边……” 苏宁手中握着白玉罗盘，根据指针的标记，结合九州鉴观察，不断排除，终于，他脚步停下。 嘴角翘起：“找到你了。” 第二百零五章 打开灾祸之门(大章求订阅) 昨日下过小雨，今晚，天气却晴朗起来。 繁星点缀夜空，泰晤士河畔，一片繁华盛景，车流如梭，人流如织。 塔桥上，餐厅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热闹喧嚣。 从这里往外看，河流两侧，灯火辉煌，巨大的摩天轮妆点夜幕，距离极远亦能清楚望见。 从任何角度来看，今夜，都是个普通而平静的夜晚。 然而，很快的，北岸的人们便惊讶地看到，有一辆辆警车成群结队，呼啸而过。 再然后，一条警报信息通过电子信号，推送到无数台设备。 “国王学院附近被列为了危险区，正在进行疏散！可能扩散到整个西敏市区！” “是有怪物要出现了吗？” “怪不得，有人看到骑士组织集体出发。” 当看到官方警报，不少人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有游客惊慌失色，也有部分人表现的比较淡然，甚至激动。 作为国际大都市，伦敦的守卫力量还是很完备的。 对付二级，乃至三级妖魔，都有一定底气，以至于，很多人丧失了危机感。 “怕什么？我们这边离警报区还远，就算有怪物，也走不到这边。”游客中，有人说。 “你确定？难道忘记了东京事件？”有人反驳，“警报区可是在市中心！而绝大多数起怪物入侵，都是远离市区的！” 这些人，或是听过，或是，干脆就是曾经亲历过东京事件，对这类消息极为敏感。 …… 帝国理工。 入夜后，一座座公寓明亮起来，当雪莉的舍友推开房门，按开灯光，看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愣了下。 她知道雪莉大概率是又去参加了聚会，可是，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才对。 犹豫了下，她拿起手机尝试给她发了条消息，却石沉大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手机弹出短信，是政府的预警通报。 她呆了下，豁然起身，快步跑向阳台，拉开窗子，身体往外探去。 正看到街道上，有漆着涂装的警车闪烁着刺目的灯，拉响警笛，呼啸而过，沿街人群，议论纷纷。 戒严的西敏市区，就在帝国理工东侧，雪莉参加聚会的地点，也在那里。 “出事了？”舍友面露焦急。 …… 西敏市，国王学院区域。 街上已进入戒严状态，周围建筑内部，车辆，人群蜂拥而出，沿着东西横贯的河岸街，或朝向北方的霍尔本地铁站方向弥漫。 司法院、歌剧院，一栋栋建筑内，亦有滞留的人群急促地奔涌出来，虽然已有疏散预案，可市中心的情况要比郊区复杂太多倍。 因此，仍旧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一名名穿着制服，携带枪械的警员散落在街道上，形成枢纽。 汽车鸣笛声，人群嘈杂声，汇同一处，宛若汪洋。 瘦瘦小小的莉娜逆着人流，沿着马路边缘奔跑着： “让让！” “请让让！” “小萨！！” 她敏捷地穿行于人流中，如同夏秋之际，逆流迁徙的鲟鱼。 当她终于看到街角的一片闪烁蓝光警车，努力地踮起脚，将手臂高高举起，沙哑着声音呼喊道。 警车中，被骑士组织丢给警方的大男孩正焦虑万分。 听到呼唤，跳下车，望向街上，洪水般奔涌的人流，眯起的眼睛猛地瞪大： “莉娜！” “你没事就好！”瘦瘦小小的女孩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他，眸中泪花打转，喜极而泣。 阿尔萨德鼻子一酸，旋即抱着女友肩膀，正色道： “这里不安全！你快走！” “我们一起……” “不，”阿尔萨德表情凝重，“我要留在这，亲眼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同样就在这个夜晚。 当现实中的西敏市陷入恐慌中，在地下，与现实重叠的另外一个“世界”内，另外一群人同样在忙碌，恐惧。 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石壁上，微弱的几个通风口中，照进些许绯红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隐约可见，监牢中，囚禁的上百道人影。 他们有男有女，最小的十几岁，最大的，不超过四十岁。 有的穿西装，有的是裙子，或躺或坐，散落在这宛若中世纪的监牢内，面色灰败，神情呆滞，仿佛死人。 “哗啦。” 忽然，监牢外传来铁链的响声，继而，有脚步声传来，回荡于寂静的黑暗中，如同擂鼓。 所有囚犯都被惊醒，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脸色大变，有人更是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惊恐地向角落挤去。 骚乱中，几道披着深紫色长袍的人影走来，都戴着白色面具，看不到容貌。 他们中有人持握火把，驱散黑暗，却反而令气氛愈发诡橘。 为首的一人手中捏着一份名单，充满快意地扫视了一眼监牢中的人们，念道： “下一个，霍森.丹顿。” 仿佛法官宣判，监牢内，大多数人紧绷的神情骤然松缓下来，只有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脸色惨白，面露绝望，试图向后躲藏。 然而，一名紫袍人却是哂笑一声。 挥舞手中法杖，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化作一只恶魔般的手，准确套住中年人的身体，将他向外拉扯，同时打开牢门。 “不！！我不是他！我不是！不要杀我！求求你们，我愿意交出所有的财产……股票、房产、储蓄……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别杀我……求求……” 这位证券金融业很有些名气的精英此刻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地面，光鲜亮丽的外表一片脏污。 蓬头垢面，声音凄厉而绝望。 更试图去抓一名体育明星，对方如避瘟神般躲开。 “死亡？不，这是伟大的奉献，”为首的紫袍人冷声道： “丹顿先生，你忘记你加入组织时所立下的誓言了吗？愿意为神灵，为组织付出一切。” “不……” 中年人手指染血，被拖出监牢，似乎已经知道命运无法更改，他不再哀求，而是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你们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他忽然大笑起来，怒骂道： “是，我是立下了所谓的誓言，可你们承诺的是什么？是庇护！是超凡力量！是即便末日到来，也能让我们活下去！可是末日没看到，却先要我们死！” “还有，这些人，”他指着监牢里的人们，“很多人根本还没加入，就被你们诓骗，强行绑来！借着赐予力量的借口…… 哈哈，骗局，我早该醒悟的，是你们用邪恶的法术影响了我们！” “说够了？”为首的紫袍人嗤笑一声，淡淡道，“那就闭嘴吧。” 说着，旁边一名“同伴”走上来，拿出一只针筒，里面是沸腾的，青红色的诡异液体，将其注入中年人体内。 后者奋力挣扎，却无效，随着身体被“妖魔血液污染”，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皮肤裂开，丧失神智。 皲裂的皮肤下，血液溢出，粘稠的不似人血。 整个人毛发脱落，身体扭曲。 继而，裂口下，有仿若妖魔的磷甲生长出来，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就成了一头人形怪物。 被紫袍人们用铁索拖走，随着声音远去。 …… 地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残留着腥臭的味道。 牢内，人们瘫坐在地，有人痛哭失声，有人吓得失禁，有人认命般，双目呆滞，开始等待“下一轮”。 他们正是这段时间陆续“失踪”的人们，起初被羁押在不同地方，直到最近几天，才被转移到这里。 在交流中，他们得知了彼此的身份。 有的社会身份较高，较早通过缴费，成为了“外围成员”。 有的甚至连成员都不是，与被诓骗来的阿尔萨德类似，只是神秘学爱好者。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超凡天赋”。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可没人想到，等待的却是眼下的局面。 “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变成怪物。必须做点什么。” 牢房一侧墙壁，一名二十多岁的女编辑突然说。 “那能怎么办？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甚至，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旁边，一个缩在角落里的，有些胖的卷发大男孩说，声音里带着绝望。 “我们在西敏市地底。” 忽然，黑暗中，一个靠坐在墙壁旁的男青年开口说道。 女编辑和卷发胖男孩看过去，借助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出那是个亚裔青年，表情平静，戴着眼镜，衣服干净平整。 两人回忆起来，即便在刚才的骚乱中，对方也没有大喊大叫，或者什么额外的动作。 不，准确来说，从打他抵达这里，就极少动弹，始终靠坐着，似乎，不愿意为了任何事浪费体力。 “你们被带来的时候，都戴着头套，我也一样，”亚裔男青年平静说道： “不过，我的记忆力比较好，对市区环境也很熟悉。 过来的路上，算着速度、方向和距离。 如果我没计算错，我们现在应该在西敏市，奥德维奇站与霍尔本站之间的地铁网络中。” “奥德维奇站？”卷发胖男孩疑惑。 女编辑解释道： “是一段废弃的地铁，后来被改成了电影取景地。可是，这明显不对，外面的光不像灯光，我记得，上来时候，还走了好一段向上的路。” 亚裔男青年沉默了下，说道： “是山，我们进来后，走了一段的山路。” 三人的交谈这时候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那名体育明星情绪激动地说：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精神错乱了吗？！地铁里怎么可能有山？疯了，你已经疯了。” “地铁里当然不可能有山，所以，我怀疑我们已经不在真实的世界，”亚裔男青年语气平静： “另外，精神错乱的是你，你的情绪非常激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需要休息。” 体育明星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似哭似笑，又仿佛被激怒了： “休息？！你让我休息！” 他猛地站起身，挥舞拳头，就要朝男青年砸去。 受到中年人死亡的刺激，他情绪已失控，本能地想要用暴力宣泄心中的恐惧。 “哗啦！” 就在这时候，走廊中，铁链声再度响起，有更多的脚步声靠近，整个牢房瞬间陷入死寂。 新一轮来了吗？ 这次又轮到了谁？ 体育明星颓然坐下，颤抖起来。 旋即，他们听到，走廊外有守卫询问发生了什么。 “情况有变！会长下令，提前开启仪式！” 哗啦。 囚犯们陷入骚乱，注意到，这次来的人多了许多，火把同样如此。 整个牢房都被照亮。 去而复返的紫袍人似乎有些焦躁、恼怒： “把他们都带出来！” “是。” 其余紫袍人打开牢门，法杖弥漫出一条条黑雾绳索，将所有人捆绑起来，连成一串。 被驱赶着，离开阴冷的监牢，沿着走廊往外走。 交谈的三个人坐的近，也被绑在一起，混在队伍中，向外走。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离开监牢。 走廊极为简陋，不如说是山洞，不算绵长，很快的，前方便出现洞口，当囚犯们被驱赶着，来到外面，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侧头。 被外界的月光刺得眼前发黑。 等稍有适应，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承载妖魔血液的“容器”们，再度发出惊悸的叫声。 女编辑竭力睁开双目，世界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的眸，映照出一片蒙着绯红的世界： 这是一处极为宽阔的空间，高远的天穹上，悬着一轮遮住小半个天空的血月虚影，边缘模糊，如晕。 他们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的荒山上，处于靠近山顶的位置，身后，是藏在山腹中的洞窟监牢。 绯红的月光如薄纱，天地一片昏暗，附近，散落着一座座石柱，固定火盆，如同火炬，点缀四周。 山体之外，一片迷蒙，仿佛这处世界，只有这一座山丘。 “看山顶！”卷发胖男孩脸颊颤抖，脱口道。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众人就看到，山顶赫然是一座破败、倾颓的古老祭坛。 铺着石砖，地上残留着有断的只剩根部的巨大石柱、散落的石头。 露天祭坛中心，绘制着一座巨大的，类似文艺作品中魔法阵的东西。 一只只，注射了妖魔血液，变成怪物的人类被捆绑着，丢在法阵中心。 周围，站着一群紫袍人，其中，尤其以一名红衣人最为醒目，他手中似乎握着一本书，正在念诵着什么。 与此同时，阵法中的怪物发出凄厉的呼喊。 那繁复，妖异的魔法阵涌起一束束光辉，交织，于山顶上空，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门”。 那门巍峨高大，呈现半虚幻状态，缓缓开启。 一声令人胆战心惊，肝胆俱裂的吼声自空间门传出。 继而，在所有人注视下，一条墨绿色，滴落粘稠液体，布满尖刺的巨大舌头自门中伸出，将祭坛上的人类怪物卷起。 一只庞大的，形似巨蜥探出头颅、躯干，将祭品吞下。 在紫袍人的欢呼声中，这头体长逾三十米的妖魔，艰难自空间门挤出，轰的一声，降落在山体上。 那赫然是一头对标a级的实体三级妖魔！ “怪物……是怪物……” 囚犯队列中，一个女人尖叫起来，跌坐在地。 旁边的救亡会成员拿起针管，刺入她的脖颈，继而，女人也迅速变异，被锁住，扔向祭坛。 一同被拖出去的，还有叫声最大的几十个，都被注射了污秽血液，丢上去当做祭品，于是，那即将淡去的空间门，又清晰了起来。 亚裔青年、女编辑、卷发胖男孩眼神交织，终于意识到，救亡会要做什么。 对方要以他们为祭品，或是“坐标”，于伦敦地下释放妖魔。 …… …… “就在前面！” 河岸街，黑暗中，穿着小皮衣，牛仔裤，踩着小牛皮靴的洛黛尔身体轻盈而矫健，于一栋栋建筑上跳跃。 视角余光，可以看到街道上堵塞的车流，人群，闪烁的蓝色警灯。 “学姐，你慢点，我跟不上。”迟秋同样跳跃着，亦步亦趋跟随，喘着粗气： “那就是奥德维奇？” 他惊讶地看向前方，空荡的街道上，一栋深棕色不起眼的建筑。 “废话，没看到骑士组织的人也到了吗？我们跟他们一起进去！”洛黛尔当机立断。 守夜人与骑士也是合作关系，不止一次共同行动。 “好。”迟秋点头，旋即仰头，望着天空中，不知何时飞来的阴云，说道： “人教有动静吗？” “没有。”洛黛尔摇头。 她刚才用玉符联络，但苏宁并未给予回馈。 “也许，他们已经提早进入地下了。”她猜测，但语气也不很确定。 “希望是我们小题大做了吧，”洛黛尔咬着嘴唇，眼含忧虑，“以市区现在的超凡力量，一般的危机，都足以解决。” “如果不一般呢？”迟秋担忧道。 洛黛尔沉默了下，说：“有他们在。” “他们”，指的当然是苏宁，是自崛起以来，从无败绩的人道正教。 说话间，两人从一座高耸的尖塔跃下，与刚刚抵达，从车上走出的骑士同盟成员汇聚一处。 第二百零六章 人教登场(大章求订阅) 奥尔维奇站所在的十字路口此刻一片静谧。 周围民众已被撤离，只剩灯光下的清冷建筑，而当骑士组织的车队抵达，大群身穿合金软甲的超凡者跃出车门，便又显得拥挤而热闹起来。 “洛黛尔？” 两人接近时，就已经引起了地上骑士们的注意。 带队的，坐镇首都的“大骑士长”西蒙抬手，制止住手下抬起的枪口： “你们来了。” “西蒙队长，”洛黛尔轻巧落地，看向这位眼窝深陷，披着全套合金装甲，腰佩重剑的a级超凡，打了声招呼，未做寒暄，直接道： “情况怎么样？” “还不清楚，”西蒙骑士长摇头道，旋即他声音有些急切地问： “他们……真的来了？” 起初，海因斯等人发回消息，只说了发生的事，对于那名出手的神秘超凡，并不了解。 直到后来，洛黛尔也与他们沟通，才弄清楚。 “真的！” 洛黛尔点头，神情感慨，她去魔都求助时，从没想到，人教的效率如此恐怖。 西蒙骑士眼眸一亮，跟在旁边的海因斯、艾米丽，则不掩饰激动的情绪。 人教！ 守夜人竟然请动了人教高手，这让他们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同时，也万分惭愧。 作为本地人，调查了那么久，结果，最后竟要依靠一个“外人”。 不过眼下不是自责的时候，西蒙问道： “人教高手来了哪些？在哪？” 洛黛尔道： “我只知道，代行使到来，还带着什么人并不清楚，至于行踪……我目前联络不上。” 失联了？ 众人迷惑，西蒙却果断道：“不管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争分夺秒。 “好！” 洛黛尔点头。 这时候，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已经冲开了褐色建筑大门，鱼贯而入，手中或持刀剑，或枪械，更有的，背负着大威力火器。 奥德维奇站无人值守，数百人的队伍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找到入口。 沿着古旧的石阶，进入地下，那颇有历史感的地铁站。 巨大而空旷的拱形空间，灰暗古朴的隧道。 月台冷清，铁轨上，是一列造型古老的电气列车，一根根路灯亮着，莫名有种诡异感。 空气中，隐约还飘散着，淡黄色的雾气。 “队长，能量异常！”一名骑士看向手中设备，大声喊道。 “通讯信号中断了！”另外一人说。 “没有发现救亡会成员！” 一声声汇报，于地铁站上回荡，所有人高度戒备，然而，眼前状况却与想象中不同。 他们本以为，进来后，会是一场恶战，可这里却一片安静、空荡。 如若不是仪器显示，的确存在异常，或许会怀疑，人教的消息是假的，或者，救亡会已经撤离。 “怎么没有人？”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双手握着枪械，四下望，目光投向幽深的隧道： “难道在里头？” 换了身轻便外套的迟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样诧异，察觉到不寻常： “学姐？你发现什么了吗？” 他看到洛黛尔迈步，从月台地上捡起了一张报纸。 后者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我知道了！” 众人目光骤然汇聚，就见洛黛尔转身，迎着目光，指着报纸上的日期： “1983年，我们可能进入了三级妖魔构造的梦境！” 人们豁然一惊，旋即神情凝重起来。 梦境！ 是了，妖魔构造的梦境，往往以历史为基础，这能解释，为什么仪器有反应，却看不到目标。 因为，当他们踏入这座地铁站，就已经进入了历史。 而因为这里本就为了取景，保留了工业革命时代的建筑风格，所以，没人察觉到异常。 “可如果是梦境，为什么没有向外扩散？” 迟秋发动聪明的大脑，质疑道。 洛黛尔脸色凝重： “这的确是个疑点，可如果，这个梦境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掩藏呢？” 眼窝深陷，手持重剑的西蒙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救亡会将仪式藏在了梦境里？” 迟秋愣了下，他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呜——” 就在此刻，铁轨上，那列古老的火车突兀鸣笛，发动，继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架无人操控的列车，竟缓缓启动。 “上车！” 西蒙果断道，大骑士纵身一跃，踏上火车。 其余人稍晚了一拍，却也忙跟上。 轰隆……轰隆……列车加速，数百名超凡者站在空荡的幽灵车厢内，神情高度紧张。 周围的黄雾，不知不觉，也浓郁起来。 迟秋紧紧跟在学姐身旁，紧张地抻长脖子，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开始减速，亦成功冲破了雾气。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只见，雾气散去，他们竟进入了一个庞大空旷的“世界”。 豁然开朗。 空间一下变得广阔，如同重返地表。 前方，赫然是一座荒芜，没有半点植物的山丘。 一轮遮住小半个天空的血月虚影，将天地蒙上绯红。 “看山上！那有一扇门！还有……” “妖魔！” 人群一下躁动起来，洛黛尔、迟秋、海因斯、艾米丽……一个个超凡，此刻，都再难掩惊色。 这一刻，他们抵达了梦境与真实重叠所在。 望见了那古老的祭台。 分散的紫袍人们。 庞大的空间门。 以及，正从门中挤出的，一头形如猛虎的庞大身影。 此刻，这座藏于梦境中的荒山上，已经有了两头三级妖魔。 似是注意到了山下驶来的列车，紫袍人，以及被禁锢着，作为“祭品”的女编辑、亚裔青年等人，纷纷朝山下望来，情绪各异。 两头妖魔，同时发出嘶吼，自山上俯冲下来。 列车到站。 钢铁车头上，身披合金铠甲，眼窝深陷，严肃古板的西蒙骑士长举起重剑，a级超凡气势全开，气血力量缭绕于剑身。 更于脚下，荡开一道巨大光环： “骑士听令！全体，冲锋！！！” …… …… 地面，西敏市以东。 泰晤士河水流平缓，河岸边，国会大厦高耸，极富盛名的塔桥，明亮如火炬。 因为距离事发地尚远，这里尚未被强制撤离，虽有部分游客离开，但整体仍算安稳。 餐厅内，人们驻足窗旁，望向西方，国王学院位置，紧张交谈。 “噼啪……噼啪……” 忽然，人们惊讶看到，外面，零零散散，有雨滴坠落，从玻璃上滑落，暗沉的泰晤士河，荡起朵朵涟漪。 “怎么回事？” “看西边！天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灯火璀璨的餐厅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齐刷刷望去。 掩口惊呼。 只见，封锁区上空，悄然铺满灰云。 云中，竟隐约显出一扇虚幻而庞大的门户。 “神迹……是神迹……”有人喃喃。 …… …… “那是什么？” 河岸街角，警车的蓝光仍旧闪烁不停，路上，拥堵的人群仿佛没有变化。 阿尔萨德与莉娜双手紧握，站在警车旁。 淅淅沥沥的雨滴并未熄灭现场的骚乱，不少车子堵在了路上，爆发冲突，而援助的警力则无法进来。 可就在这时，嘈杂的街区却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凡处现场之人，皆心生恐惧。 瘦瘦小小的莉娜抬头，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眼眸中，倒映出那庞大，虚幻，如宗教典籍里描述的，充满了神话意味的门。 门中，隐约呈现出一只诡异的竖瞳，毫无感情的，冰冷地注视人间。 …… 奥德维奇。 血月笼罩的山体震动，裸露，荒芜的岩石上，散落石块簌簌滚落。 祭坛下方，山坡上，作为祭品的人们跌倒在地，乱做一团。 女编辑的头撞在地上，鲜血渗出，却浑然不顾，死死咬着牙，期翼地望向山下。 那里，骑士组织的超凡者，已与两头妖魔战在一处。 骑士长西蒙手持重剑，独自对战其中一头，脚下不时踏出一道玄奥光环。 海因斯、洛黛尔等人，则在几名b级骑士带领下，与另一头三级缠斗在一起。 余下的骑士们如潮水般，试图向山顶祭坛冲锋，却给救亡会的紫袍人们，施展法术抵抗。 死死拦在山腰，不得寸进。 余下的紫袍人，则在红衣会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继续拖走祭品，注射针剂，维持着仪式的进行。 “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我们在这！” “救命……” 被捆绑着的男女们焕发希望，仿若自绝望中，窥见了曙光。 不少人声嘶力竭的呼喊起来，想要引起那些超凡者的注意，更有人试图朝山下跑，却只是加速了被推上祭坛的速度。 “来不及了。”亚裔青年坐在地上，望着那座重新清晰起来的门户，说。 “为什么来不及？你说什么来不及？” 卷发大男孩与女编辑盯着他。 亚裔青年双眼黯淡，说道： “政府的超凡者们不占优势，完全冲不过防线，就算可以，也需要时间，可祭祀还在继续，那扇门里，还会有更多，或更强的怪物降临。” 许是他的语气太平静，以至于，其余两人也都冷静了下来，悲哀地发现，这或许才是事实。 “救亡会谋划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把握的，他们一切都算到了，你们没发现吗？那个红衣服的都还没出手。” 亚裔青年坐在地上，没有去做徒劳无功的挣扎，选择躺平： “我们死定了。” …… 山腰上。 “学姐小心！” 迟秋双脚踏地，如炮弹般跃起。 他的身体上，有丝丝缕缕的，如灵力，又如血气的能量逸散出来，于他身后，凝结成一头庞大的白狼虚影。 此刻，那虚影朝妖魔扑杀过去，将妖魔那覆盖毛发，缭绕魔气的爪子硬生生扛了下来。 迟秋脸色瞬间涨红，嘴角窜出一口血剑！ 以他c级的实力，硬撼三级妖魔，还是太勉强了！ “后退！！” 半空中，被一口魔气喷中的洛黛尔身体焦黑，摇晃，翻滚着跌落下来，于落地前，身后凝出黯淡的翅膀虚影，堪堪稳住身体。 看向迟秋，大声道。 “我退不了……” 迟秋脸色扭曲，肌肉抽搐，落在地上，仍旧保持着撑起的姿态，双脚却陷进了泥土。 “看这个！！”侧方，艾米丽更换丹药完毕，她娇小的身躯，扛着一只巨大的发射筒跑过来，按下发射键。 轰…… 一枚炮弹旋转飞出，将妖魔打的倒退数步，却只是撕破了小片毛发。 洛黛尔趁机将迟秋捞了回来，向后暴退，拉开距离，朝他嘴巴里塞了一瓶药剂，脸色焦急地望向战场。 此刻，山坡战斗正酣。 大骑士长西蒙与妖魔的战斗难解难分，救亡会成员们挥舞法杖，在魔法阵加持下，召唤出黑雾战士，将骑士们牢牢锁在山脚。 视线上扬，她碧色的眸子中倒映出那祭坛上，愈发真实的门户，以及，门内那一只冰冷的，注视着战场，仿若将要降临人间的竖瞳。 “四级！那绝对是四级妖魔！” 洛黛尔心中警钟大作。 她能察觉到，那竖瞳带着毁灭般的力量。 “必须打断祭祀！这两头三级，我们全力作战，还有把握摁死在这里，可一旦让那东西出来，所有人都要死！” 洛黛尔呢喃道。 旁边，服用了药剂，缓和了些伤势的迟秋撑着爬起来，他的眼镜已经碎了半边，剩下的半边，也布满裂纹： “可是学姐，我们冲不上去啊！” “人教！他们还没出现，还有机会！”洛黛尔攥着拳头，抓住救命稻草般道。 旁边，一名骑士被妖魔击退，来到附近疗伤，闻言，用绝望的目光看向这名守夜人： “你说的，人教已经来了，可是他们到底在哪？” 他在怀疑，觉得洛黛尔在说谎。 人教根本没来。 亦或者，只来了很少的人手，在意识到危险巨大后，就已经离开。 “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洛黛尔百口莫辩，半是坚定信心，半是自我催眠地重复着。 可内心中，却已有了动摇。 那名骑士摇摇头，默默重新加入了战场，已对援军不抱希望，洛黛尔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突然翻出传讯玉符，疯狂地给苏宁发送消息。 也就在她一口气发出十几条后，玉符震动，浮现一行小字： “……处理一些事，耽误了。” “好在不晚。” 两行文字一闪而逝，继而，没等洛黛尔回过神，突然间，这片染着绯红的世界微微震动了下。 祭坛上方，那庞大的空间门内，恐怖竖瞳蓦然转动，“望”向天空。 两头妖魔，亦感应到什么，发出警惕的嘶吼。 继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一道缭绕青色烈火的流光自天穹射来！ 轰.......上古神兽低沉的咆哮中，钉在山腰之上！ 那是一只矛！ 麒麟点金矛！ 第二百零七章 a级!(大章求订阅) 原本激烈的战场似乎寂静了一瞬，荒芜的山腰上，交战双方极为“默契”地向后退去，短暂拉开距离。 一道道目光，锁定那一杆悍然破空，钉在裸露岩石上的武器。 其宛若流星，在地上炸开一座半径数十米的深坑。 枪尖为核心，有蛛网般的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淡青色的火焰中，麒麟残魂咆哮。 麒麟点金矛！ 在场的人们并不知晓它的名字，却认得它的来历。 最近一次出场，还是在长白界湖，其化为灿灿烈阳，钉死了苏醒的四级。 他们更清楚，这件武器的所有者，正是人教坐镇魔都的那位使者。 人教！ 人教来了！ 洛黛尔攥着玉符，心中的焦虑一下被抚平，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山坡上，骑士组织的超凡者们同样信心大振。 尤其是不久前，曾亲身参与过陵园遗迹的那些，更是心潮澎湃。 阴霾尽扫。 “来了！人教真的来了！” “守夜人说的是真的！” “快看，不只是一个！” 人群中，海因斯与扛着巨大炮筒的艾米丽靠在一起。 仰头，眯着眼睛，迎着绯红月光，望向天空上，凭空出现的数道身影，振奋不已。 踩着一只巨大光环，手持重剑，眼窝深陷的大骑士长西蒙亦踏空望天，这还是他首次见到人教高手。 心中，惊喜之余，还有惊诧。 以他的能力，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出现的，就仿佛，以某种秘法，打开了空间通道。 “他们是谁？” “是来救援的人？！” 山顶。 “祭品”们瘫坐在地上，同样看到了那些身影。 不过，他们毕竟大多是普通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苏宁等人的身份。 直到天空中，出现了一柄柄飞剑，才突然醒悟。 “人教！是东方的那个超凡组织！”女编辑脱口道，不掩激动。 “飞剑！东方飞剑！视频里出现过的那个……” 旁边，一个学生仿佛忘记了身处险境。 长白事件后，宁错发布的视频流传甚广，虽说，为了保密，她剪掉了很多镜头，但那漫天飞舞的古剑，仍旧引发了极大的热议。 即便在欧洲，同样有许多人，记住了“李长亭”三个字，此刻，瞬间明白，是人教抵达。 如果说，之前双方实力是“均衡”的，那么，人教的到来无疑是左右战局的关键。 仿佛是意识到这点，救亡会的成员同时望向山顶，那古旧祭坛上，仍旧还有几个人没有参与战斗。 …… 天空中。 换上了黑色袍服的苏宁，在借助系统通道，抵达这方世界的瞬间，目光便已经锁定了山顶祭坛。 此刻，他俯瞰到，那名光头，高大，披着红色神袍的“会长”仰头，望向自己，双方彼此对视。 苏宁瞬间到一股压迫力。 “动手！！” 没有犹豫，苏宁立即喝道，借助系统光幕，他在抵达前，就已看清了形势，并作出相应布置。 “是！” 脚下灰雾弥漫，古代剑客打扮的李长亭与雪莉自灰雾空间踏出，朝不同方向飞去。 前者驾驭飞剑，朝那些待救援的普通人冲去。 人在半空，一柄柄斑驳古剑嗡鸣作响，旋转着，朝下方绞杀。 距离最近的，巨蜥般的妖魔喷出大片酸液，带着尖刺的舌头朝李长亭抽打过去，脱离了骑士们的围攻，与之战在一处。 雪莉骑乘着凡人不可见的黑虎。 呼啸间，朝一处空地飞去—— 她的黑猫经过进化，如今体型暴涨，生出两对翅膀，双眸如铜铃，力量有了很大的增强。 没有结束！ 两人踏出后，灰雾沸腾。 猝然，这片天地间，响起一道龙吟。 一头磷甲漆黑的苍龙撞入这片空间，龙头轻摆，准确地托住了朝下坠落的苏宁。 “枪来！” 苏宁抬手虚抓，地上，点金矛拔地而起，如同炮弹，落入他手，一同朝山顶祭坛杀去。 龙…… 是人教里，传言中的那头苍龙…… 不得不说，当萝衣显现真身，予人的视觉冲击力非同反响，龙吟如号角，这刹那，骑士同盟如梦方醒，士气大振。 另一头妖魔扭转身躯，试图回援。 骑士长西蒙抓住机会，低喝一声，重剑劈砍，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明亮火星迸溅，三级妖魔装甲般的磷甲破碎。 不得以，折身与西蒙纠缠在一起，震的大地轰隆作响。 “冲锋！！” 其余骑士没了阻碍，调转方向，沿着山坡，如潮水逆卷，向山顶冲去。 海因斯一骑当先，奔跑中，肌肉虬结，剑覆寒霜。 艾米丽手中炮筒轰轰作响，强大的后坐力让她娇小的身躯一顿一顿的，专属炮弹落在山上，炸开一团团火光。 救亡会成员开始后退。 形势仿佛要逆转。 而就在这时，古老祭坛边，红衣会长却不慌不忙，抬起右手，凭空抓出一只法杖。 左手中，那从不离手的古典书籍蓦然翻开。 纸页上，竟是无数蚯蚓般的，明亮、怪异的线条。 随着他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那扭曲线条飞起，脚下，魔法阵运转。 一座足够覆盖整座山顶，红黑两色流转的光罩升起！ 如一只琉璃大碗，将所有攻击拦截在外！ 苏宁一矛刺下，屏障荡开涟漪，却没有破损。 一名名紫袍人退入屏障内，将法杖刺在身前，双手按胸，法杖弥漫光辉，分裂开一名名黑雾刺客，朝山下杀去。 无论炮弹，亦或覆盖血气的长剑，打在魔力屏障上，都未能将其撼动。 “触怒神威者，当接受惩罚。”红衣会长高声念诵。 他身旁，留守的三名紫袍人举起法杖，各自凝聚出一只持握镰刀的黑雾巨人。 并未选择苏宁。 一头朝李长亭飞去。 一头奔西蒙骑士长飞去。 余下的，纵身跃起，劈中一头双翼黑虎，继而，走出屏障，扰乱骑士组织攻击势头。 b级！ 这一幕，苏宁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在蓉城，安德森就曾施展类似的能力。 此刻，三名黑雾巨人加入，配合屏障，将战局重新拉回。 天空中。 苏宁一击不成，刚要拉开距离，突然，心中生出警兆，只见，红衣会长手中法杖蓦然亮起。 天空中，那一轮遮住小半天空的血月虚影收缩、膨胀。 继而，一道深红色的，庞大的光束无声无息，自空中落下，如同神罚，在苏宁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命中了他。 一股磅礴巨力降下，紫绶仙衣剧烈颤抖，身下，化作苍龙的萝衣亦受到冲击，难以保持飞行状态。 一人、一龙，仿佛被九霄云外的重拳砸中，轰然坠落，砸在寸草不生的山体上，瞬间潜入其中。 “轰！！” 烟尘大作。 这一击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忙于交战的人们甚至都没有回过神，他们只觉得头顶有异，再然后，看到的，便是那被猩红光束淹没的苏宁。 “啊——” 屏障内，原本满怀希望的人们惊慌地喊叫起来，不只是因为眼前的变化，更因为，又一名普通人被强行拖向了祭坛。 仪式还在继续！ 祭坛上空，那座门开始扩大，内部的生命仍旧在试图降临这个世界，可似乎是受限于仪式要求，救亡会并未将所有人一口气杀死。 …… “救亡会早有准备！怪不得有恃无恐，这帮人的力量比我们想象中更强！人教只来了这几个，恐怕……” 山腰上，迟秋推了推布满裂纹的眼镜。 爆炸造成的风掀动了他乱糟糟的头发，衣衫碎裂，狼狈不堪，这时望向苏宁坠落之地，担忧道。 旁边，洛黛尔吞了口药剂，从地上捡起一柄合金刀，咬着牙，说道： “你觉得他们不行？” 迟秋道： “事情来的太快，就算他们有很多高手，可也来不及赶过来。” “可他是代行使，他们是人教！他们从没有败过！” 洛黛尔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用力说道。 迟秋怔住。 周围，轮换退出战场服用药剂，更换弹药的骑士们也怔住，是啊，人教从未败过。 魔都保卫战、东京湾杀饕餮、长安救援，界山诛穷奇……短短两个月里，但凡人教参与的战斗，或许有曲折，但…… 从无败绩！ “可是……”迟秋张了张嘴。 他总觉得，这番话并不符合学姐的风格。 在他印象中，洛黛尔是理智的，聪明的，即便面对逆境，也能清楚判断形势。 可不知为何，在面对人教的事情上，她却表现出了近乎“迷信”的态度。 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笃定？ “没有可是！那种层次的战斗我们无法插手，但起码可以削弱这个罩子！” 洛黛尔迈步，冲入战场。 …… “萝衣，你还好吗？”碎裂的山体中，苏宁抖落烟尘，问道。 那光束看起来声势骇人，但杀伤力比他预想中小。 凭借紫绶仙衣的防护，加上萝衣龙躯承担了大部分攻击，他虽然脸色苍白，伤势倒还好。 “没……没事……” 萝衣鳞片渗出鲜血，将自己从山中拔出来，上次，偷吃饕餮石块后，她的身体防御力增强了许多，这也是前些天沉睡不醒的原因。 说着，她驮着苏宁，于烟尘中拔地而起，重新升上天空。 苏宁抬头，就见那血月虚影翻滚如红云。 祭坛上，红衣会长见苏宁重返，手中法杖隔空朝他一点，一道绯红的光束再次落下。 不过，这次苏宁有了准备，操控萝衣一个漂移，于空中折转位置，闪避开这发攻击。 然后，是第二发、第三发…… 一道道光束落下，轰击山峦，声势骇人。 萝衣体表黑火缭绕，小尾巴崩的笔直，如同加了推动装置的火箭，划着s型弧线，仿佛于枪林弹雨中穿行。 “你的体积太大，把我扔下去，你自己避开！” 等重新来到光罩上空，苏宁说道，继而，提着点金矛，纵身跃下，双手持矛，狠狠刺光罩之上。 荡开层叠波纹。 萝衣身躯飞快缩小，听话地在周围盘旋，朝着屏障喷出黑火，试图将其融化。 失去了座驾的苏宁踩在魔法屏障上，如履平地，有种踩在玻璃上的感觉。 而似是顾忌，担心光束落下，打破屏障，红衣会长停止攻击。 他深红色的神袍鼓荡，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脚下炸开黑雾，突然飞起，来到屏障之上。 在远处的人们看来，两人赫然站立于魔法屏障上空，遥遥对峙。 “闯入血月神殿的，是你？” 高空，苏宁屹立于屏障之上，心口的火焰沿着手臂，于点金矛上缭绕，此刻，当红衣会长飞起，他听到对方冷漠开口问道。 苏宁眯着眼睛，感受着战斗本能反馈的危险感，忽然一笑，承认道： “是我，非但进入你们老巢的是我。 杀了贝利与安德森的也是我。 通知骑士组织来到这里的，依然是我。 所以？你想怎样？” 红衣会长那没有毛发的脸上，表情愤怒而阴沉： “你！要！死！” “那你就来试试。”苏宁双脚一踏，整个人如炮弹般飞出，点金矛前刺，瞬间加速突破音障，发出轰响。 “圣火！”红衣会长似早有预料，左手上的书籍哗啦啦翻动，右手法杖在身前一划。 一缕火线升起，高温扭曲了空气，烈焰熊熊，与此同时，脚下浮现魔法阵，人影淡去，消失，转瞬出现在另外一个方位。 “砰！” 苏宁身体撞入火焰，剧烈的燃烧起来，转眼间，化作被烧成炭火的纸人，破碎，消散。 红衣会长脸色一变，法杖朝身侧一推，一面黑雾凝聚的盾牌浮现，与之一并出现的，还有苏宁的攻击。 “砰——” 盾牌四分五裂，红衣会长倒飞出去，于半空中，脚下一踏，魔法阵浮现，闪烁到另外一个方位。 苏宁却仿佛早有预料，手中一枚符箓燃烧，丢出，化为一座虚幻小山，朝对方砸落。 红衣会长法杖敲击，元素小山碎裂—— 以宁错的修为，还难以书写大威力的攻击符箓。 用在阿尔萨德身上的传送符，已经是仅有的几张高级符箓，余下的，最高相当于b级攻击，可红衣会长的实力，明显远超这个层级。 不过苏宁也没指望用这个镇压他，能阻拦对方片刻，就已达成目的。 顷刻间，苏宁已扑杀到近前。 可一柄漆黑的镰刀却猝然挡住了他的矛，双方撞击，发出几乎震穿耳膜的声响。 浓郁黑雾从那本书籍中涌出，先是一只坚固程度，远超安德森法术的巨大镰刀。 继而，一头六只胳膊的，坚硬如铁的黑雾巨人如神灯精灵般，自那本古旧、神秘，爬满了怪异线条的书籍中爬出。 眼眸猩红，残暴嗜血。 现身瞬间，便锁定了苏宁，一只只镰刀狂斩，与他缠斗起来。 红衣会长趁机拉开距离，不断念诵咒语，法杖敲击，释放出一个个古怪法术，配合巨人轰杀。 苏宁则放开心神，让身体由战斗本能接管。 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上古战场，他的身体开启自动战斗模式，心神则高高飞去，冷静旁观，看向下方祭坛，心中一沉。 …… 山腰上。 战斗陷入胶着，超凡者们也通过休息嗑药的间隙，注视着战场。 “至少a级！”海因斯拄着破损的长剑，望着高空的战斗，心神摇曳。 “你说那个红衣服的？”艾米丽的炮弹打光了，此刻也已换了合金刀，闻言道： “代行使打不过？” 她发现，苏宁明显落入下风，被压着打。 “不知道，”海因斯摇头，继而，神情凝重道： “就算打得过，也拖不起，你看那扇门！” 艾米丽望过去，神情微变。 只见，祭坛上方，那门户相较此前膨胀了小一倍。 顶部，几乎戳在屏障上，门内，绯红色的月光向外泼洒，一头看不清全貌，但明显比三级妖魔更庞大的生命，正试图挤出。 “四级！”艾米丽心头跳出这个单词，此刻，她终于确定，那是一头四级妖魔。 人教来的匆忙，明显准备不足。 曾现身于东京的“巨灵神尊”不在，以眼下的局势，一旦成功降临，伦敦将毁于一旦。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一刻，所有人仿佛心意相通，心中涌起强烈的焦虑，西蒙骑士长连连大吼，体内血液近乎燃烧起来。 李长亭身周古剑飞舞，叮叮当当，发狂一般轰击着妖魔与黑雾巨人，却没法彻底摆脱。 “就是现在！！！” 突然，所有人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 那是苏宁的声音。 在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丢出一叠符咒，逼退对手，双掌归于胸前，夹着点金矛，做出发射的姿态。 “是！” 远离战场的方位。 一处没有人在意的山石间，突然站出一道身影，那是藏在远处，遥控召唤物的雪莉。 她张开怀抱，做出拥抱天空的姿态。 体内飞出一道幻影。 眨眼间，升至高空。 那是一个持着油纸伞，身披古典华服，颇具东方之美，戴着半截狐狸面具的女人。 式神：玉藻前 她抬起下巴，望向魔法屏障，右手朝前点出： “封！” “印！” …… 第二百零八章 人教弟子，恭请天道圣人! 封印！ 血月下，荒山上，当玉藻前现身，除了人教外，其余人，几乎都露出了诧异万分的神情。 式神凡人不可见，自然也不会被镜头收录。 因而，不曾出现于界山视频。 对于大众，乃至许多超凡者，都不清楚，人教中还有这样的一个成员。 当然也有例外。 此刻，当看到那着古典衣袍的东方狐妖现身，海因斯与艾米丽，眼神同时明亮起来。 是她！ 是那曾与雪山中，封印了穷奇精神污染的式神！ “那是什么？” 洛黛尔愣愣地望着，那女人身后浮现出的狐狸虚影，眼神变化了下，扭头看向迟秋。 后者擦了下破碎镜片上的污秽，噎了下，说： “看不清。” …… 天空中。 当玉藻前发动封印术，她身后，庞大的狐狸虚影灌入指尖，化为了一个大大的“封”字。 跨越距离，瞬息间，没入红衣会长体内。 下一秒，那本古旧书籍内，不断喷涌出来的黑雾陡然凝滞，红衣会长法杖黯淡下去。 法术中断。 那有着六只胳膊的庞大巨人，失去了法术维系，也定格在原地。 “机会！” 苏宁哪里会放过，在玉藻前升空时，他体内的灵力便已疯狂灌入点金矛。 黑沉沉的兵器，嗡鸣震颤。 继而，点金矛表面，浮现淡金色的流光，宛若火焰，层层叠叠。 于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射出！ 化作灿烂流光，在红衣会长愕然的神情中，贯穿了他的胸膛！ 绝技.山崩！ 哗—— 这个瞬间，地面上，交战的双方再一次“默契”停手，紫色袍子的救亡会成员们露出惊容，陷入骚乱。 清楚地看到，被洞穿身体的会长跌落大地。 山顶，女编辑、亚裔青年等人或坐，或趴伏在地上，这时竭力仰起头，显出振奋、惊喜的神情。 旁边，提着锁链的紫袍人也定定地望着。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有人已经做好了欢呼的准备，嘴角扬起笑容——倘若救亡会领袖死亡，那么，整个局面都将奠定。 “不对！”突然，一名骑士惊叫道，“他没死！” 没死？ 人们的笑容僵住，这才发现，屏障之上，打出绝技的人教代行使并未放松，仍旧保持着极为警惕的姿态。 暂时脱离战斗的大骑士长西蒙，以及李长亭，也皆是如此。 高空，玉藻前打出封印后，化作黯淡的流光，飞回雪莉体内。 苏宁抬手，召回点金矛，感受着体内强烈的虚乏，绷紧的神经不敢有半点松懈。 战斗本能在提醒他，危机尚未消失，反而更加强烈。 半空中，当红衣会长坠落到巨大门户前，他身上的封印开始松动。 黑浊的气息重新从那本书中流淌出来，涌上心口，飞快修复他身体的创伤。 而因为屏障的阻隔，苏宁也没法完成“补刀”。 只能眼睁睁，望着对方，落在祭坛上，踉跄站稳，拄着法杖，后知后觉，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死……你要……死……” 红衣会长暴跳如雷。 突然，提起法杖，噗噗噗，将祭坛上的，那些人类化作的，用锁链捆绑的怪物挑起，朝那扇虚幻的大门抛去。 与此同时，门后，一根根半透明的触须如海草般，飞舞着。 包裹住那些“容器”，瞬间，将其吸成人干，旋即，那惨白的庞大躯体，染上了些许青红色彩。 那只巨大的竖瞳，突然转动，凝视苏宁。 无声无息，天地间划过一道亮光。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在场的a级超凡者，才勉强把握住，方才，有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浮现。 “轰！！！” 下一秒，在所有人注视下，那刚险些“击杀”了红衣会长的人教使者如遭重击，炮弹般倒飞出去，自天空坠落！ 人在半空，衣袍碎裂，又修复，再碎裂，再修复…… 更不可抑制地吐出鲜血来…… “嗷……”附近，始终在专心对付屏障的萝衣见状，发出急切的龙吟，朝苏宁坠落之处飞去，却根本来不及接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撞击在山体上，大口咳血。 “苏宁！苏宁！你怎么样？！” 萝衣化作人形，跑到烟尘中，惶急着，将苏宁刨了出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剧烈的噪声中，微不可闻。 苏宁吐出一口淤血。 身上，紫绶仙衣几乎破损，只在脏器等关键位置，仍旧保留着防护，随着灵力重新灌入，才修复，变成原本的黑袍。 刚才那道攻击，竟然险些击穿了这件法衣的防御！ “四级……能放异能的四级……” 苏宁感觉身体快散了架，胃部翻江倒海。 忙抓出大把丹药，也不管是气血丹，亦或青灵丹，通通吞掉，这才压住伤势，心中升起后怕。 太强了！ 刚才，门后那头妖魔的攻击，对如今的他来说，太强了！ 在东京时，苏宁驾驶着巨灵神尊，饕餮的能力除了携带大量下级妖魔，就多是肉搏，所以，对四级的感知不强。 可这次，巨灵神尊尚未修复完毕，他直面四级妖魔攻击，才意识到，双方差距之大。 当初，东京的大鬼警监被吞掉，是如此正常。 而这，还是那妖魔没有真正降临的情况下！ …… …… 外界，河岸街。 撤离疏散的人群们挤在道路上，车子里，诧异地望向天空的“神迹”。 淅淅沥沥的雨滴砸落，压住了风，打在铁皮上，啪嗒啪嗒地响。 阿尔萨德定定望着夜空中，那巨大的，虚幻的门，被那目光凝视，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 杂念横生。 而当门内，开始有密集的，数不胜数的，虚幻的触须蔓延出来，几乎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紧靠着他的莉娜几乎无法站稳：“逃……快逃……” 她重复着这个词，在恐惧的驱使下，只有唯一的念头。 杂乱的街道上，更有人抱住了头，耳畔回荡起虚幻的呓语，濒临疯狂。 有人踩着油门，碾过人群。 有的汽车撞在墙上，燃烧起火焰。 有的行人跪倒在地上，哭泣，欢笑…… 一片混乱。 地下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一刻，空间门打破了梦境与真实的交界，开始将影响力，辐射到现实中。 而远处的，站在塔桥餐厅等景观内，遥望封锁区的游客们，还不清楚，此刻那边正在发生的死亡。 却在望见那门内，正试图钻出的生物时，心中同样，生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 地下，奥德维奇。 败了！ 人教使者败了！ 当门内的四级妖魔，放出攻击，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苏宁败落的景象。 完了！ 瞬时间，山顶，那些趴在荒凉的大地上，苟活的普通人们，脸色瞬间惨白，心情跌落谷底。 心中刚升起的喜悦情绪，没有维持多久，便彻底粉碎。 荒凉的山石缝隙中，雪莉愣愣地杵在原地，完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分明前一刻，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却转瞬即逝。 “输了……”半山腰，骑士组织的超凡者们已停止了攻击，站在巨大的屏障外，似是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如果说，连a级强者，都没法抵挡那头四级妖魔的攻击，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用？ “学姐，他……他……” 迟秋难以置信地收回目光，本能地看向洛黛尔，却见穿着小皮衣，握着合金刀的女孩，也呆愣在原地。 结束了……地上，踩着血气光环，拄着重剑的大骑士长西蒙脸色苍白，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无力。 那头妖魔，强大的让他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当啷。”艾米丽手中的武器跌落在地上，她的脸脏兮兮的，全是妖魔的污血，却没有去擦，栗色的头发被沾湿，黏成一绺绺。 扭头，看到屏障内，那些披着紫袍，戴着面具的救亡会成员如释重负，发出虔诚的祷告。 而那名红衣会长，则重新驾驭黑雾凌空飞起，隔着屏障，望向滚滚散去的烟尘中，被萝衣搀扶着，走出来的苏宁： “触怒神灵的，必将接受审判！”他宣判般道。 语气笃定，不容质疑。 他很确定，这名神秘的人教使者，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正处于虚弱状态，而其余超凡，都被阻拦着，没有人可阻止自己，杀死他。 “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忽然，绯色笼罩的山峦上，寂静的氛围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笼罩在黑袍里的，苏宁说出的，带着些许嘲弄的话语。 人们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候，他仍旧可以这般镇定。 红衣会长心中一跳，突然有些不安。 寸草不生的山坡上，苏宁轻轻推开萝衣，站直了身体，问道：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我最早知道了这里，却最后才抵达？”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我没有如界山时，出手即全力？”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逃走？” 寂静的气氛中，红月的照耀下。 苏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只是……实在舍不得，将这件东西，用在这里。” 说着，他右手轻抬，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只黄金头骨，继而，渡入灵力，那暗金色的头骨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一眼望去，令人眩晕。 似乎，那方寸之间，篆刻着亿万个“人”字。 苏宁双手捧起，眸中清气流转，身上，仿佛有无形的力量，与这件古老的器物共鸣。 下一秒，天地间，响起苏宁字正腔圆的诵唱： “人教弟子，恭请，天——道——圣——人！” 此方世界，为之震动。 —— 我真不想断章啊 第二百零九章 圣人一指 天道圣人！ 当苏宁清朗的声音于这片天地间回荡，所有人心头，皆生出极大的敬畏。 救亡会成员，亦莫能外。 什么？ 他在诵念什么？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并不精通中文，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却也令人无暇问询。 荒山之上，碎石中央。 当苏宁念出这句话语，他手中的黄金骷髅突然碎裂，化为亿万光点，将他整个人托举至半空。 他背后，空间剧烈震荡。 红月的光辉被压制，一道青色光轮如大日，缓缓浮现。 再然后，那亿万光点，瞬息之间，拼凑成了一道高达百丈的模糊法相。 面部模糊，目含天威。 白发垂挂如星河，光轮悬于脑后。 脚踩八卦盘，身披五色衣，重叠之冠，锋鋋之剑。 甫一出现，这座天地边缘，便浮现出无数细黑的裂纹，那是梦境空间碎裂的征兆。 这道极度模糊，介于存在于虚幻间的法相诞生瞬间，难以言喻的威严便淹没了所有。 “吼……” 山坡上，两头三级妖魔发出惊恐的嘶吼，红衣主教果断暴退，救亡会成员们瑟瑟，心头的喜悦消散一空，只剩茫然与畏惧。 庞大的空间门内，挥舞的触须蓦然僵直。 那只诡异竖瞳化为血红色，死死盯着苏宁身后的圣人法相，似乎，看到了极度恐惧的事物。 …… 魔都。 正值黎明，夜幕尚未退去，繁华都市显得格外冷清。 某座别墅，房间内。 宁错倏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只感觉体内灵力疯狂流失。 不，准确来说，消失的并不是她本身的修为，而是人族护佑，给予的加持。 “怎么回事？”她茫然不已，穿着睡衣，便跳下床，素白的手朝空气一拍，打开玉石大门，进入水央宫。 就见迟家夫妻，吕家祖孙，乃至林绾，都或走出望气楼，或打开门户，急匆匆跑进来，彼此对视： “你们也感觉到了？” 看到彼此的反应，宁错意识到，这绝非个人原因，而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发生着什么。 “是苏宁！” 了解内情的迟家夫妻异口同声，继而，想起苏宁走前说过的话，神情微变： “伦敦出事了！” …… 沈城，郊外，某座公园内。 夜幕未散，清冷寂静，朱一闻带着御三家年轻弟子，打坐修行。 突然间，朱一闻猛地从吐纳状态脱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覆盖在他身上的护佑之光，蓦然被拉向虚空，如同被某只无形的手抽走。 “坛主，您……” 前原一木等人也被惊动，茫然地看向他，作为外门弟子，他们并不享受人族护佑的加持，因而，并无感应。 “继续修行。”朱一闻沉声道，继而，面露忧虑。 …… 蓉城，剑阁。 李长亭不在，乔恩便肩负起了督导日常修行的职责。 为了吸收每日第一缕朝阳，淬炼剑心，往往黎明时，就会起床练剑。 “哈欠。”乔索索上身穿着件小背心，拎着青光剑，推开屋舍的门。 刚踏入广场，突然只觉身体虚弱，脚步踉跄，人族护佑隔空抽离。 “发生了什么？” 她惊慌失措，却见，其余人，也都是类似的神情。 …… 同一时刻，在隔海岛国，东京分部的五名成员，也纷纷自睡梦中惊醒。 而在伦敦，封锁的街道上，被妖魔呓语干扰精神，陷入疯狂的人们，也于此时，突然“清醒”了过来。 那宛若魔音灌耳的污染，骤然消散。 “莉娜！你怎么样？莉娜！” 阿尔萨德抱着瘦瘦小小的女友，后者缓缓将双手从耳朵上拿下，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我没事……” “发生了什么？”她问。 阿尔萨德咬着嘴唇，没回答，而是仰头，引着女友的目光，望向了城市上空，蓦然降临的圣人法相。 泰晤士河水奔涌，雨水淅淅沥沥。 塔桥上，各国游客挤在窗边，望向封锁区，心神震撼，用不同的语言，表达着心中情绪。 帝国理工学院附近，公寓内，雪莉的舍友怔怔地望向东南方向，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仍旧清楚地望见了那神话般的景象： 巨大的光门伫立于空，内部，是正试图钻出的独眼怪物。 在其对面，一道面目模糊，披东方古代袍服，白发如瀑，威压如海的虚幻人影浮现，遥遥与之对视。 又仿佛，是在俯瞰伦敦。 …… …… “天道圣人！！？” 山坡上，因大地震动，碎石速速滚落，宛若滑坡，所有超凡者都停下了战斗，努力稳住身形。 迟秋张大了嘴巴，望着圣人法相，脑海中，一片空白，近乎本能地望向学姐，却见洛黛尔双眸璨璨如星，仰望天空，呢喃着： “是真的……是真的……领袖说的没错……” “学姐？”迟秋有点听不懂。 天道圣人？ 海因斯与艾米丽对视，不明白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但也能猜出，这正是苏宁依仗的底牌。 不由心头振奋，其余超凡者们，也重新升起希望。 大骑士长西蒙则完全被那只是出现，便要压垮这处空间的法相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战斗。 李长亭哈哈大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手一招，无数斑驳铁剑飞回体内，折身来到雪莉身旁，担心等下的攻击，可能会伤到本体虚弱的女孩。 …… 半空中。 苏宁能清楚地感应到，虚空中，有一道道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护佑之光携着灵力道行，如百川归海，灌入他体内。 也灌入那圣人法相之中。 当他动用了那件古物，他便成了这法相出现的载体。 他不知道这法相指代的，是否便是神话中的道德天尊，但也不很重要。 与其说是法相，这更近似，封存于黄金骷髅内的一道法术。 一道，以人族气运催动的法术。 这一刻，苏宁以自身灵力为引，隔空，借取其余成员的力量。 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心神升起，以超然物外的心态，望向战场。 红月被逼退，世界弥漫着漆黑的裂缝，仿佛将要坍塌，红衣会长似乎预感到什么，疯狂催动手中书籍，加固那屏障的力量。 空间门内，未知的四级妖魔猩红的竖瞳蓦地射出一道光亮。 这一次，苏宁清晰地捕捉到了这攻击。 他“看到”自己，淡漠地朝那妖魔看了一眼，那攻击，便消散如烟了。 他“看到”自己，平静地抬起右手，以手指朝山顶祭坛一点。 与此同时，在此界，乃至外界，整个伦敦，观望着的数百万人眼中，那威严浩瀚的虚影，做出同样的动作。 朝那大门，遥遥一指。 “啵。” 一道似存在，又似不存在的声音在所有人心中响起。 没有煊赫光束，没有花里胡哨的异象，甚至……没有半点烟火气。 在众目睽睽下，那笼罩了大半山峰的阵法屏障，突然荡开一环环的波纹，无声无息，击穿，粉碎！ 那寸草不生，覆盖青岩的山体，裂开无数缝隙，内部坍缩，塌陷！ 大地上，卷起宛若灭世沙尘般的风暴，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那些还活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普通人望着末日般，席卷而来的沙暴，面露绝望。 然而，那狂暴的能量风暴，却仿佛有着灵智，在靠近普通人时，化为轻柔的风。 只有细小的砂砾落下。 而救亡会的，那些披着紫色神袍，戴着面具的超凡者却未能幸免，瞬间被能量风暴吞没！ “撤离！！” “快撤离！！！” 大骑士长西蒙高声喝道，重剑朝山腰扫去，以气血光环，将诸多骑士向山脚推去。 “学姐，你快走，我掩护！” 迟秋挺起胸膛，喊道。 却见洛黛尔翻了个白眼，抬手抓住迟秋的脖颈，身后浮现一头神秘的巨鸟虚影，张开双翼，带着他借助风暴的力量，朝山脚遁逃。 那两头三级妖魔，同样试图迈步逃离，却在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摁在地上。 如同承受难以想象的重压，筋骨断裂，鳞甲破碎，污血弥漫，瞬间被活活压死！ 祭坛中央。 那偌大空间门疯狂震动。 内部，四级妖魔发出尖锐、含糊的嘶鸣，无数触须死死抓着门户，将身体往外拔，空中，那一轮虚幻的红月膨胀、收缩，试图与之抗衡。 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在圣人虚影青光轮转中化为虚无。 “咔嚓！！！” 外界，国王学院附近，封锁区域，街道上所有人皆听到了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 “碎了！” “碎了！” 阿尔萨德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抱着女友，格子衫被豆大的雨水打湿，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崩塌的门户。 整个街区，东西两座市区，乃至更远的地方。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空间门内，那从始至终，未曾真正降临的妖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继而，整座门户崩塌，湮灭，收缩为一个小点。 彻底消失不见。 伦敦危机，就此解除。 …… 地下，狂猛的风暴中，这片世界如同碎裂的瓷器般，一点点崩解。 山腰处，衣服烧灼，身体血肉模糊的红衣会长夺命奔逃，身体，却不可避免地掉下一块块血肉，骨头，如同被拆散。 最终，当他逃到风暴边缘时，彻底没了身躯。 只剩下一道黑雾凝成的，双目赤红，十指修长，没有双腿，只有一条尾巴，形似“恶魔”的影子。 手里，还死死抓着那本古旧书籍。 他扭头回望，正巧看到，空间门坍塌的景象。 苦心经营的救亡会精锐，大半葬送于此。 目眦欲裂。 与此同时，那封印在黄金骷髅之中的法术也走到尾声，圣人虚影开始淡化、消失。 这终究只是一道仙法。 “呼啦啦……”见状，那本古旧书籍突然飘起，缭绕黑红两色微光，自行翻动，一张张褐色纸页，如风中落叶卷动。 同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在红衣会长恐惧的目光中，将他拖入书中，吞噬。 而获得力量补充的古书自行撕下一页，飞上天空，化为了一张巨大的，虚幻的，双眸紧闭的“脸”。 那是救亡会所信仰的，“灾厄母神”的脸。 下一刻，祂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第二百一十章 苏宁死了(大章求订阅) 当圣人虚影淡化，消失，那股狂猛的能量风暴也随之休止。 半山腰以及山脚的超凡者们终于得以停下脚步，望见了那坍缩，重新封闭，消失的空间门。 霎时间，心中那紧绷的弦松缓下来。 不少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过程曲折，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空间门被摧毁，伦敦避免重蹈东京事件危机，救亡会的阴谋非但被粉碎，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这是个很好的结局。 直到人群中，有人惊呼着，指向远处： “有情况！！” 人们心中一颤，同时望去，就见风暴边缘，黑浊的雾气弥漫，一只虚幻的，没有睫毛的脸孔凝聚。 予人强烈的危险感。 …… “结束了？” 天空中，重新获得身体操控权的苏宁心中大石落地，身后庞大虚影徐徐崩散，灵力枯竭，再无战力的他向破碎的大地跌落。 这时候，这片梦境撕开了越来越多的裂口。 这个高度，明显对应着现实中的地表，他甚至看到了裂缝外，灯火辉煌的建筑。 视野中，系统面板弹出： 【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 呼，阻止了妖魔降临就算成功吗，那头四级未必死了……他心中嘀咕着，开始准备叫人离开。 可就在此刻，一股令他汗毛倒竖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苏宁猛地望去，瞳孔骤缩，看到了远处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没有忘记，在蓉城追杀安德森时，对方便曾献祭自身，召唤出了“灾厄母神”，好在苏宁及时制止，才有惊无险。 “怎么回事？” “救亡会……那个红衣会长？！” 苏宁脑海中瞬间有了猜测，瞥见了面孔下，那独自漂浮的古旧书籍。 “糟了！” 没有时间思考，在这瞬间，苏宁对危险的预感令他心头蒙上死亡的阴霾，本能地试图射出点金矛。 可他枯竭的灵力，根本无法支撑，或者，即便可以，电光火石间，也来不及。 “咔嚓！” 当“灾厄母神”睁开双目，锁定他的瞬间，苏宁的一切念头，都被炸散，意识一片空白。 忘记了身处何处，那深红的双眸，划过一道电光。 半空中，早已丧失战力的苏宁没能做出任何抵抗。 还在坠落，身体便如遭雷击。 紫绶仙衣崩解，身体皮肤瞬间焦黑，血肉模糊，神智泯灭，双眼瞬间晦暗。 如同被抹除了灵魂。 瞬间死亡！ “杀呀！！”而在近乎同时，李长亭与西蒙，两名a级超凡的攻击落向灾厄母神，将其击溃，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世界坍塌，周遭，仿佛被撕开的年画，露出真实世界。 在山腰以上的人们，直接出现在了地表，因封锁，而空荡的街道之上，山脚下的超凡者，则跌落在地下铁路的隧道之中。 “啊！有人掉下来了！！” 河岸街角，挤在路上，方从天空异象回过神来的市民们如梦方醒，寂静的街区一下子嘈杂起来。 并迅速发现了，封锁区内，从高空跌落下来的超凡者们。 其中，尤其以一具尸体位置最高。 而更令围观的市民们惊讶的是，其余的，一同跌落现实的超凡者们，刚一落地，便不约而同，朝着那尸体跌落的方向狂奔。 “那是谁？” 阿尔萨德听到周围有人在问。 他同样茫然，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尸体有些熟悉：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莉娜试图拉住男友，但失败了，只好咬牙跟过去。 混乱的街区内，同样险些发狂的警员们无力制止，与阿尔萨德一般，觉得危险过去，好奇尝试围观的人同样不少。 “砰！” 一处十字路口，苏宁的尸体摔在冰冷、湿润的地上。 麒麟点金矛“当啷”一声，跌在身旁。 他的面前，那除他之外，没人可以看到的系统面板突然闪烁了下，自动打开了物品栏，继而，一滴滴青绿色的液体洒在他焦黑的尸体上。 转瞬渗入其中。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锵！……” 两秒后，湿冷的夜空中，一道斑驳古剑飞来，径直刺在石板路上，没入半截。 御剑而来的李长亭与雪莉跳下的瞬间，便扑到了苏宁身旁。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 披着黑袍的雪莉惊慌失措地跪在那焦黑的，触目惊心，几乎难以称之为“人”的尸体旁，整个人手足无措。 想要去碰，又不敢，声音一下子沙哑起来。 旁边，李长亭半跪在地，抬手按在苏宁的额头上。 片刻后，又移动到心口。 旋即，这位以死灵状态，活到如今的修行者身体猛地顿住，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远处。 西蒙、海因斯、艾米丽等部分骑士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住。 “让开！” 人群一下被撞开，恢复了人类身体的萝衣炮弹般冲到了十字路口，苏宁近前，身体以不符合无力规律的方式，标枪般停下。 仿佛生怕撞坏了那具焦尸。 她的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脸色发白： “他怎么了？” 李长亭沉默了几秒，说道：“他死了。” 萝衣与雪莉，乃至不远处的骑士们瞬间看向他！ 空气一下变得死一般寂静。 雪莉如遭雷击，身体瞬间瘫倒，眼神空洞，仿佛被抽掉了骨头。 萝衣更是定定地凝视剑王，小脸上，没有了半点血色，一动不动，就只是看着他。 “他死了。”李长亭重复道。 “你骗人！！你骗人！！”萝衣突然愤怒了。 她死死攥着拳头，脸蛋一下变得扭曲，眼睛布满血丝，有隐隐的淡金色浮现出来。 她暴怒地吼道，突然一拳砸向李长亭，轰出金属震鸣： “你骗我！你骗我！！” 萝衣扑过来，张嘴去咬剑王的骨头，火星四溅。 然而李长亭却一动不动，任凭她撕咬。 这一刻，沉睡数百年，一朝苏醒，意气风发的剑阁主人突然仿佛重新苍老了起来。 “他真的死了。” 旁边，大骑士长西蒙缓缓走了过来，这位a级超凡同样拥有辨别生机的能力。 在他的感知中，人教代行使的身体，已经彻底成了一坨焦肉，更完全感应不到精神波动。 这正是死亡的表现。 “你们在说谎！！”萝衣攥着小拳头，脸上，有泪水滚滚落下。 她不再看两人，而是扑到苏宁身旁，小心翼翼去推他，去晃他。 然而，刚一接触，便有血水弥漫出来，吓得小姑娘忙收回手，带着哭音地说： “他没死，没死，还可以救……” 说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丹药！丹药！带了丹药的！” 她四下望去，终于在尸体的一片衣角找到了碎裂的瓷瓶。 然而，其中的丹药早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苏宁吃了，剩下的几粒，也已损毁。 “怎么办……怎么办……”萝衣扒拉着散碎的瓷片，眼眶蓄满泪水，无力地重复着。 旁边，大骑士长西蒙想了想，从身上取出几瓶药剂，说道： “这是我们最好的治疗药剂……” “给我们！”听到这话，旁边失魂落魄的雪莉突然窜起来，一把抢过去，与萝衣一起，将所有药剂都灌了进去。 李长亭没有阻拦。 西蒙也未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对于死人来说，治疗药剂没有任何用处，纯粹浪费。 可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 也是此刻唯一，能聊表谢意的举动。 在他身后，海因斯走了上来，将身上的药剂递过去。 然后是艾米丽。 然后是一名b级骑士。 再是下一名。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十字街口，一片静谧，恍惚间，仿佛在上演一场葬礼。 一名名宾客走上前，将药剂当做鲜花放在英雄的墓碑前。 远处。 阿尔萨德与许多市民赶了过来，却在目睹这一幕后，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着。 嘈杂声停止了，这一刻，他们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他救了我们吗？” 瘦瘦小小的莉娜依偎在男友身旁，轻轻地问。 阿尔萨德没有回答，可这一切，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没用……没用……” 当所有的药剂都洒下，当那些珍贵无比，价值高昂的液体从苏宁的嘴巴里溢出来，萝衣和雪莉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坐在湿冷的街道上。 没有嚎啕大哭，身为超凡者，她们不会这样做，但那浓郁的悲伤，却于黑暗的雨夜静静奔涌。 终于，李长亭将苏宁的尸体抱起来，驾驭飞剑，朝郊外遁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必须离开。 雪莉也坚强地抱着萝衣，召唤出黑虎，追随而去。 过程中，西蒙等骑士并未阻拦，只是默哀般地站立着。 不多时，奥德维奇车站内，更多的超凡者跑上地面，他们跌在了地底隧道里，用了一番力气，才爬出来，还不清楚这边的事。 “让一让！”洛黛尔与迟秋叫嚷着，挤开人群，来到人群聚集的十字街，就只看到地上的血迹，与等在这的西蒙等人。 “他们你？人教成员呢？离开了吗？”洛黛尔忙追问。 西蒙骑士长点头。 “他的伤势怎么样？”洛黛尔再问。 一片静默。 终于，人群里，有人回答：“他死了。” “不。他牺牲了。”有人纠正。 迟秋鼻梁上，满是裂纹的眼镜啪一声跌落，愣愣地望向西蒙，等看到后者点头，他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旁边，穿着小皮衣，平素总是一副笑盈盈模样的洛黛尔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死了？死了……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他不该死的……不该啊。” 她仿佛听到了一件超出认知，令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她的反应，落在其余人眼中，则是单纯的不愿相信。 “疏散人群！救援幸存者！收拾战场！” 西蒙没再看她，转而大声吩咐起来。 战斗虽已结束，可善后并未完成，无论是隧道中的妖魔与救亡会成员尸体，还是“失踪案”中的普通人，都要处理。 “对了，那本书，你们谁看到去了哪？” 西蒙突然对众骑士询问，然而，却没有人看到。 “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人想了想，说。 …… 秩序恢复，围观的普通人被驱散，相关街道进入封锁处理状态，洛黛尔与迟秋并非官方，没有参与善后，仍旧站在空荡的十字街角。 忽然，不远处的尖顶楼房上，飞来一道披着古代学者服饰的人影，风尘仆仆地落在两人面前： “我似乎来晚了。” “老师？！”迟秋激动地站起来，忙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期间，披着古代学者服的男人脸色数次变化，似乎没想到，这次事件竟如此波澜曲折。 “老师。”末了，洛黛尔问道：“他怎么会死呢？难道他并不是……” 男人止住洛黛尔的话语，摇头道：“也许吧，这件事需要尽快通报给王爵，不过在此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那些被救亡会绑走的幸存者，对我们大有价值。” …… …… 灰雾空间。 参天古木莹莹，萝衣将龙床从开灵殿搬了出来，安放苏宁的尸体，这件龙族宝物，同样对于死人没有作用。 萝衣彻底绝望，抱着膝盖，坐在开灵殿门口发呆。 雪莉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眼神空洞地与李长亭站在龙床旁，收拾苏宁的“遗物”。 点金矛、破损的，薄纱状态的紫绶仙衣……还有…… “当啷。”李长亭拿起苏宁掌握的传讯玉符，擦去其上的血迹，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字。 那是来自组织各个成员的询问。 都是因为圣人法相调取荣光，而感受到异象，来询问。 李长亭静默地望着那一个个成员，密集如瀑布的信息，没有回复的勇气，怎么说？告诉他们，苏宁牺牲了？ 可不说？这件事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很快，伦敦事件的细节，以及人教代行使战死的消息，就将席卷整个超凡世界。 到时候，其他人也会知道。 “隐瞒没有意义，下一步如何走，才是重中之重。” 李长亭强行压下悲伤，开始思索。 在外人，以及一些年轻成员眼中，苏宁只是人教的众多使者之一，因负责对外交流，行走四方，存在感才较为强烈。 在其上，还有一名神秘掌教，所以，他的战死对人教而言，只是损失，更换新的管理者替换即可。 然而，李长亭作为知情人，明白，人教根本没有什么“掌教”，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苏宁在操办。 他就是整个组织的核心，所有成员，都是因他而聚集，大部分遗产，也只有他才掌握。 这种情况下，苏宁的死亡，如果处理不善，很容易导致整个组织的崩解。 “必须将这面大旗继续扛起来！可是，谁能扛得住？”李长亭脑海中闪过一名名成员，却根本没有人选。 苏宁，在这个新生的组织中，始终是不可替代的。 思索了好一阵，李长亭都没有头绪，片刻后，他决定返回魔都，找迟家夫妻商量。 再做定论。 另外…… “总不能让你客死他乡。”李长亭望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惨笑道： “刚带回了师兄的骸骨，又要带你的。 该死的成了亡灵，死不了。 不该死的，一个个离我而去……徒呼奈何，徒呼奈何。” …… …… 翌日，天明，伦敦事件消息扩散，轰动世界。 雪莉飞快处理了学院的事，订下最近的航班，携带着灰雾空间的烙印，载着苏宁的尸首，与剑王、萝衣一道，返回魔都。 …… 一片灰蒙的世界中，苏宁茫然地看向前方，发现一个披着五色云衣，白发皓首的道人正笑呵呵看着他： “你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牺牲的英雄(六千字) 我来了……苏宁下意识想接梗，但忍住了，浆糊一样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记忆如幻灯片般重放。 “发生了什么……对了，我在伦敦地底用法器封了空间门，然后被那本破书召唤出‘灾厄母神’攻击了，再然后……” 他认真回忆着，表情突然僵住：“我死了？！” “然也。”白发老道捧哏一样点头道。 苏宁脑子木了下，完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对不对，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怎么还能有思考能力？嘶……难道我被雪莉变成召唤物了？也不对。” 他按照眉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打量周围。 发现这是一片灰蒙的世界。 脚下，是布满裂纹的大地，天空中飘着细雨，四下望去，空无一物，只有眼前这个穿过古怪的道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苏宁警惕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白发老道有点难过，抖了抖五色袍袖，用布鞋点了点自己站立的八卦盘： “咳咳，你没认出来？” 苏宁瞪着眼睛看了好几秒，惊疑不定道： “……圣……圣人？” 他这才发现，这道人的模样，与此前召唤出圣人法相很相似。 恩，区别在于，清晰了很多，慈眉善目的，同时，对方也没有半点法相该有的威严，甚至有点嘚瑟。 老道露出微笑，正要点头，说一句孺子可教。 就见苏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对，圣人哪有你这么low。” 老道：“……” 相顾无言，沉默了好几秒，这名圣人打扮的冒牌货才无奈说道： “我是器灵。” “器灵？”苏宁惊讶道：“我捏碎的那个骷髅头？” 老道欣然点头。 苏宁顿时觉得头更疼了，关于那件古物，苏宁的研究却是不多，主要是时间紧迫。 当时，从骑士基地里将其带出来，系统便给予了“鉴定”。 苏宁也是由此了解到，骷髅头本身只是个承载“法相”的物件。 只有人教正统，才可以激活，借“人族护佑之光”，来释放攻击，威力强大。 这也解释了，为啥骑士组织死活研究不出用法，恩，这东西加密的。 缺点在于，法器属于一次性物品，捏碎了，就没第二个，所以苏宁最初并不想使用。 最后被迫无奈，才用掉。 “那东西还有器灵？”苏宁有点怀疑：“可法器已经毁了啊，器灵不也该死了吗？” 他从迟家祖先处，补习过这方面知识。 知道某些厉害法器，是有几率诞生器灵的。 白发道人苦着脸，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一副“你也知道啊”的神情，旋即振奋道： “我本来是要烟消云散的，不过中途出了点意外。” 顿了顿，他眨巴着眼睛：“你不知道？” 苏宁：“有屁快放。” 他有点烦躁。 器灵清咳了一声，笑呵呵道： “看来你并不清楚，恩，也对，当时你都死了，肯定也记不得……” 接着，这冒牌圣人绘声绘色将过程描述了一番。 苏宁这才知道经过，大概就是，他被“灾厄母神”击杀后，本该打出gg，但他身上突然掉出来几滴仙药，融入体内。 非但保住了他的灵魂，顺手，也把器灵也给留了下来。 “所以，你是说，眼下你和我，都还在我的身体里？”苏宁确定般道。 器灵老道点头，用脚尖指了指荒芜，龟裂的大地： “这是你残破不堪的尸体。” 他抬起手，又指了指天空飘摇的小雨： “这是仙药在滋养，修复你的尸体。” 苏宁困惑又惊讶，四下望去，果然发现，随着那春雨般的，淡绿色，散发滢光的雨滴飘落，那龟裂、狰狞的土地，正在缓缓“愈合”。 他有些疑惑，片刻后，突然在心中默念了一声系统。 面板浮现！ 这东西是和他的灵魂绑定的，所以还能用。 不过因为肉身不在，所以没办法进行提取操作。 念头转动间，苏宁扫向物品栏，发现解决伦敦事件的任务奖励并不在。 救了我的就是这次的奖励……是了，系统给予遗产，素来是根据我的需求选择…… 这次甚至自动下发了。 “所以，我还能活？”苏宁收敛杂念，直抓主要矛盾。 器灵摇头晃脑了一阵，说道： “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只小器灵。” 见苏宁瞪眼，他忙又捋着胡子解释道：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性，身为器灵，我对于载体的状态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喂，110吗，我被一个老头子进入了身体……苏宁用吐槽排解郁闷： “那要多久？” 他有点担心，自己被当成死人埋了，恩，烧应该不会，修仙者不讲火葬，在意全尸。 器灵说道： “总要个一两天吧，不要愁眉苦脸的，这对你也许是好事，虽然我懂得不多，但也能感觉到，这仙药在重塑你的身体，让你真正褪去凡躯，当你重新醒来，就不再是凡胎。” …… …… 魔都，清晨，某座高中。 当吕青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就发现同龄人们三三两两，说着什么。 因为灵力异动，他被惊醒后，也再没有入睡，在水央宫里坐到天亮。 期间，宁错多次尝试联络苏宁，但都没有得到回音。 众人虽有焦急，但考虑到类似的事情，在不久前，杀死穷奇后也曾发生，倒也还算镇定。 “吕青，你看网上消息了没？伦敦出事了。” 他刚坐下，后桌就捅他，攥着手机，一脸神秘的样子。 “是吗？”吕青不算意外，但对于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有怪物要降临，结果被打回去了，有视频，贼震撼我跟你说。”后桌眉飞色舞的模样。 打开视频，略有些模糊，位置较远，应该是在封锁区外拍摄的。 夜幕中，阴云笼罩天空，一座巨大的光门，伫立在大地上。 门内，有奇异的，生长无数触须的生物试图钻出，再然后，一道百丈圣人虚影出现，宽衣大袖，俯瞰伦敦，继而，遥遥一指，空间门瞬间崩溃…… 整个视频取的是最“精华”的一段，画外，还有嘈杂的议论和惊呼声。 吕青惊讶地看着，意识到，这虚影极有可能，便与之前，他们身体的异常变化有关。 “是我们的人……”吕青攥着拳头，神情振奋。 后桌又滑了几条视频，有现场混乱的街道，撞毁的车辆，坠落的超凡者们等等。 周围同学也参与了讨论： “我听有人说，门里是不亚于东京那次的危险，结果没降临成功，就被打掉了。” “听说又是人教做的呢，这虚影，就是人教的法术，配合欧洲的超凡者，才解决了这轮灾难。”有人说。 闻言，不少学生都露出惊讶又憧憬的神情： “人教都已经进入欧洲了吗？” “不然呢？上次不还都去了东京？” “真羡慕啊，如果我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多好。”有学生感慨。 吕青看着他，嘴角扬起，与有荣焉。 旁边，又一名学生走过来，说道： “我觉得当个普通人也挺好，那些事太危险了，毕竟就连人教都有超凡者死在了那里。” 吕青笑容一僵，猛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那名同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弱弱道： “你没看吗，最新消息，伦敦事件里，好像有名人教高手死了，你们看。”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条帖子，是网友从国外转回来的二手消息。 上面详细描述了，空间门结束后，超凡者们齐聚十字街的过程，发帖人自称就在现场，还配了几张图片。 距离有些远，很模糊，第一张是十字街头，骑士们集体默哀，地上有黑袍人尝试救人的场景。 第二张，是李长亭驾驭飞剑，带着苏宁尸体离开的片段。 因为长白界山视频，很多人都知道，人教成员中，有一名驾驭飞剑的超凡者，独树一帜，因而，很快对号入座，结合传言，得出结论。 “也不知道死的是谁。” “呸呸呸，谁说就是死了？没准只是受伤。” “是死了，外网有人爆料，说亲耳听到那群超凡者说的。” “那叫牺牲！” “他是英雄，无名英雄。” 教室里，乱糟糟的，一群学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没人注意到，吕青渐渐发白的脸色。 “咦，吕青，你去哪？” 突然，他们看到后者猛地站起来，朝教室外跑，任他们问，也不答。 在门口，更是险些撞上了进门的班主任，后者掐着腰大声叫他，可吕青却仿佛对一切都置若罔闻，只是迈步，朝走廊尽头跑去。 他要找地方，进入水央宫，问清楚情况。 …… …… 东京，郊外，土御门家族所居住的神宫 清晨，当阳光透过乌黑的鸟居，照亮绘制战场的石壁，土御门家族的阴阳师们聚集在正厅，神情焦躁。 老家主站在神宫门口，头顶是乌黑的雨檐。 院中，粉嫩的樱花缀在树上，已经到了花开的时节。 阳光明媚，气氛却显得有些阴冷。 忽然，院外传来脚步声，众人望去，就看到了穿着绘制枫叶族徽的宫本武。 在他身后，还跟着横井贰、小谷中介等家族中流砥柱。 刚跨步进门，宫本家主便沉声问道： “消息属实？！代行使，真的……” 披着黑色和服的老家主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不信，可以自行联系食尸鬼本部，就在昨夜，末日救亡会于伦敦举行仪式，召唤了两头三级妖魔，还有险些踏入现实的疑似四级…… 正宗队伍提前抵达，以秘法阻断了门户，覆灭了现场的救亡会成员与妖魔，代行使者力竭之迹，遭到‘灾厄母神’攻击，当场牺牲。” 宫本家族众人脸色变化。 在东京事件后，御三家与食尸鬼部门联系更加紧密，因此，获得的消息也远比网络上传播的“新闻”要具体，准确很多。 普通人并不清楚，死去的是谁，可骑士组织却心知肚明，也未隐瞒，在有心人的打探下，很快了解了事情经过。 “两位都在。” 这时候，院外再度有脚步声传来，是修验道的僧侣们，为首的空尘僧面容肃穆，在他身旁，还跟着另外的，打扮各异的五个人。 那正是苏宁亲手挖掘，培养的东京分部五人。 因同属于人教，大河直人五人组与御三家协同作战，偶有交流，但像今日这般，四方势力共聚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你们也都知道了？”宫本武问道。 众人点头。 气氛肃穆。 “我们尝试联络，但没有得到回馈。”空尘僧拿起手中的玉符，晃了晃，“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 一直以来，与他们对接的，都只是苏宁，如今猝不及防，死在伦敦，他们自然很紧张。 “等待。”土御门神崎敲了敲手杖，说道： “代行使离开，但人教还在！掌教必然会安排其余人与我们接触，所以，一切照常即可。” 众人都是点头，知道这话在理，不过，想到那位曾孤身一人，收服三家的年轻人就此死去，他们仍旧觉得悲哀。 于东京分部五人而言，是对恩人去世的伤感。 于御三家而言，苏宁分明就在几天前，还意气风发，于魔都发出召集令，开启遗迹，搞出那么大的阵仗，风头无两。 却转瞬间，就死在了异国他乡。 不免令同为修行者的他们，尤感悲凉。 同时，也有崇敬。 “相比于我们，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 …… 水央宫，大圆湖畔。 吕青从玉石大门中跑进来，身上还穿着校服。 他迈步沿着仙桥奔跑，转瞬抵达湖心岛，四下望去，竟然看不到任何人，只有炼丹房的炉子还烧着。 他愣了下，蹬蹬蹬跑上望气楼顶，就看到，分部的所有人都坐在这里，邹方等守卫们在一侧，静默不语。 祖父吕和攥着从不离手的古书，看他上来，叹了口气。 温文秀美的迟家夫妻坐在小桌旁，脸上总是洋溢的笑容没了踪影。 在他们对面，一直以后勤总管自居，虽然年轻，但处事周到，遇事不慌，大方从容的宁错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在她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传讯玉符。 “宁姐……我在外面听说……我们有人……牺牲了……” 吕青站在楼梯口，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带着些许恐惧的声音说。 宁错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没有生气的脸上不争气地流下两行清泪： “是苏宁，雪莉回复了我，苏宁牺牲了……” …… 蓉城，剑阁。 阳光照亮了这座峻拔的山，古旧建筑的影子斜斜打在广场上，墙角摆放的油漆、大白和装修工具码成一溜。 见识过水央宫的美轮美奂，他们回来后，就开始“密谋”装修，买了很多材料进来。 大家在修炼之余，会戴上报纸折成的帽子，嘿嘿哈哈地装修，想要等李长亭回来后，给剑王个惊喜。 乔索索对此事最为积极。 更放出豪言，一定要装的比水央宫更气派，到时候，把那个可恶的“代行使”拉过来，狠狠炫耀，把曾经被欺负的仇报了。 然而此刻，小麦色皮肤，性格活泼好动的女孩却是呆呆地，站在广场上，手中的青光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全然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 其余人，也都神情落寞。 就在刚刚，他们收到了雪莉的电话，知道了苏宁的死讯，一并传达的，还有李长亭的命令。 “他……就这么死了……” 乔索索觉得有些不真实，那个欺负自己，自衬“师叔”的可恶家伙，分明比师父还强大，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师父说，要我们不要乱，耐心等他回来。”乔恩说道，“他很快就会返回魔都，带着使者的遗体。” “我要去魔都，”乔索索突然开口，黑亮如纽扣般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不信他真的离开了。” …… 京城，红井基地，d1区。 层层大门封锁的圆形大厅内，许多人忙碌着。 防弹玻璃罩着的床铺上，那名从冰棺中解冻的古人仍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 与上次不同的是，她的身上贴满了各种传感器。 密密麻麻的线路从专门的开口送出去，连通大厅内，一台台价格高昂的医疗设备。 心电图仪器上，呈现出规律起伏的线条。 “生命体征与上一周期数据无变化。” “仍旧没有进一步苏醒迹象。” 一名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按照时间表，进行着一轮轮的的数据核实。 连续几十个小时没睡的楚雨瞪着眼睛，看着仪器上的数字，眼珠里满是血丝。 “您还是去睡会吧，这样铁人也撑不住。” 旁边，一名研究员苦口婆心劝道。 就在几天前，这具古人尸体突然有了苏醒的征兆，各项生命特征上升。 于是，整个基地都轰动了。 楚雨更是霸道地推掉了其他研究项目，24小时守在这里，想要见证古人苏醒的一幕。 可让人沮丧的是，除了最开始的变化后，再往后，这古人的状态又重新进入了某个“稳态”。 分明已经与正常人无异，却没了进一步的发展。 “好吧，如果有变化，一定要立即通知我。”楚雨终于没再坚持，她知道，再不睡觉，躺下的就该是自己。 那名研究员松了口气，也怕楚魔王累倒在这里。 楚雨起身，来到玻璃罩外，由衷感慨了句： “真美啊。” “是啊。”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这个身着古典袍服的年轻女人在此前，虽然也很好看，但毕竟蒙着一股死气，皮肤苍白，失色许多。 可在生命体征恢复后，整个人逐渐与常人无异。 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细长的眸子紧闭，闪烁象牙般光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淡红，眉目鲜活，如画中人般。 那种美感一下子就强烈了起来，令同样是女人的楚雨都赞叹不已。 摇摇头，楚雨迈步往外走，而就在她走到走廊后，突然看到有文职人员急匆匆跑过。 “怎么了？这么急？”楚雨好奇。 文职人员停下，说道： “伦敦出现了四级妖魔，人教与骑士组织、守夜人合力解决了危机，不过……人教那位代行使牺牲了。” …… 玻璃罩内。 床上。 那名美艳无双的古代女子小巧的耳朵轻轻动了下，将外面的议论听在耳中。 等楚雨与文员结伴离开，实验室内，其余的值班人员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纷纷打着哈欠倒下，昏睡过去。 女人睁开狭长的双眼，右手抬起，在头顶的防弹玻璃上轻轻一划，后者无声裂开。 女人随手摘下了身上的传感器，轻巧起身，光洁的小脚踩在镜子般的地面上，她四下望了一圈，从一名研究员身上拿出身份磁卡，略显生疏地打开门—— 恩，从内往外，不需要太过繁杂的手续。 闪身来到走廊，她四下望了圈，朝某个方向走去。 沿途所有人，都仿佛忽视了她的存在。 她似乎对这座基地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一路上也频频出错，但大体方向是正确的，并完美绕开了超凡者所在的区域。 对于红井基地而言，想从外部潜入，很难。 但反过来，从内部往外走，就容易了太多。 废了一番手脚，女人终于乘坐电梯，来到了地面，从一座研究院大门堂而皇之走了出来。 此刻，正值上午，京城今日晴朗，多云。 当温暖的阳光兜头洒在女人身上，她眯了眯眼，扬起下巴，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享受了几秒，她强行让自己不沉沦在重见天日的激动和喜悦中，狭长的眸子扫过现代都市，眼神中满是古怪与诧异。 “啪。” 她光洁的小脚突然在地上蹋了下，整个人飘然跃起，扒在了一辆货车上。 然后就在光天化日下，离开了这片区域。 等周围的建筑密集起来，她又跳下车子，大大方方走在了高楼大厦林立的都市中。 这次，她似乎没有再遮蔽自身，步行街上，京城市民惊讶地看向她，倒不是因为她的打扮，毕竟奇装异服什么的，不少见…… 而是…… “好漂亮啊……” “是啊。” “哪来的姑娘，真好看。” 人们议论纷纷。 有几个青年蠢蠢欲动，但不知为何，给她清冷的面容，与狭长的凤眼一扫，就丧失了搭讪的勇气。 最后，是两个女孩拦住了她，一个人在旁边拿起手机，打开了抖音拍摄，一个紧张局促地问： “小姐姐，你这身衣服哪里买的？” 女人眼神古怪地看了眼对方，说道：“#￥@￥。” 年轻姑娘：？？？ 根本听不懂啊，像是某种方言。 女人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突然清咳了两声，用略显生疏的普通话道： “请问，魔都怎么走？” 那年轻姑娘愣了下，感觉这问题特别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抬手，朝着东南方向指了指，弱弱道： “那边。” 女人：“多谢。” 说完，她不顾周围一圈市民们诧异的目光，轻提裙摆，光洁小脚在地上用力一踏，灵力鼓荡。 “轰！！” 整个人仿佛一颗炮弹，于破碎的风声中，朝碧蓝的天空飞去，不一会，便成了一颗黑点。 街上，现场死寂了几秒。 旋即，哗然。 —— 主角明天醒 第二百一十二章 苏醒(四千字) 在这个上午，国内互联网被两件事霸占了头条。 其一，为伦敦遭受怪物袭击，险些布东京后尘，后由人教联合当地超凡者成功解决，现场虽有伤亡，但数量不多。 那威严浩渺，俯瞰伦敦的法相视频更被疯传，霸占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图片。 更有传言称，人教在此战中疑似有超凡者牺牲，但尚未有更深的报道。 另外一件事，影响力远不如伦敦事件，却也轰动一方。 其源于一条短视频。 画面中，京城某条步行街上，一名身着古装，眉目如画，极为美艳的女人，在与市民交谈过程中，纵身飞上天空，不见踪影，引发极大关注。 无数人猜测神秘女人的身份。 可只有红井基地部分核心研究人员才知道真相。 楚雨大魔王还没入睡，就给这个消息惊醒，飞奔回实验室，并调取了相关录像，其余人只听到她沮丧的咆哮…… …… 魔都，江湖酒馆。 各国人员离开后，这里并没有关闭，而是保留了下来，作为灰风衣们的休闲和训练场地，也负责与国际超凡组织的物资对接。 二楼的卡座上。 尚未回京的吕凤山抱着一瓶烈酒喝着，对面，是用小杯子调酒的白起。 “京城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起问道。 吕凤山眼神迷离，一身酒气： “就那么回事呗，我问楚研究员了，她猜那女人早就醒了，但伪装昏迷。 从离开的时间，以及后来的调查，有可能是奔着人教来的。 你知道的，我们一直猜她是历史上，人教的成员。” 顿了顿，他审视着白起： “上头下令了？要你们找人？” 白起点头。 手段如此莫测的古人乱入都市，没人会不急，好在锁定了去向，寻人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白起这个地方官身上。 “不过我觉得，或许用不着我们找。”白起端起一只小杯子，说。 “你是说人教？” “恩，代行使牺牲，这人赶过来，目的大概率就是人教，想来，他们会有联络手段，”白起分析道： “人教之后肯定会与外界重新联系，到时候，也许可以直接问。” 吕凤山似乎对找人并不很热心，神情有些落寞，闷头喝了几口，突然说： “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白起沉默了几秒，说道： “这几个月来，我们牺牲的人还少吗？身份超凡者，既然选择与妖魔斗，哪一个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你啥时候，也用这么‘粗俗’的比喻了，”吕凤山看着他，似乎笑了笑，叹气说： “我就是想啊，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前两天还在这里出风头，扭头就没了，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同时看向一楼擂台。 上面，两名灰风衣正在切磋，打的虎虎生风，却与苏宁对雷曼那一场，天差地别。 “敬他。”白起端起酒杯，在面前洒下。 “敬他。”吕凤山将瓶子里剩下的酒液朝楼下泼洒。 水雾弥漫，阳光下，显出一道彩虹。 …… 人教代行使死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这个消息开始在世界超凡圈子发酵。 宇宙暗面论坛上，刷满了帖子，一名a级的陨落，在全人类抵抗妖魔的背景下，无疑是件很可惜的事。 “上次东京，死了西山警监，这次伦敦，死了代行使，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有人发帖，有些悲观。 论坛一片哀声，即便大多数成员对苏宁毫不熟悉，但仍不免兔死狐悲。 而各大组织，则在关注人教后续的动作，猜测，会是谁来接替代行使的职责。 也就在全世界为此事震动不休的时候，一辆飞机降临魔都。 神情憔悴的雪莉带着苏宁的尸骨，返回了水央宫。 盗取黄金骷髅法器时，为了方便从骑士基地脱身，苏宁曾利用灰雾空间的机制，放给了她开启权限，从而实现自身转移。 恩，就类似桃源遗迹时，苏宁和朱一闻的配合。 水央宫内。 当雪莉开启灰雾空间，带着分部成员穿过牵牛花缠绕的木门，踩着青绿的草坪，来到参天古木下，那座开灵殿前。 便看到了殿内，龙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就是前辈的遗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雪莉声音沙哑，低沉地说，小心地掀开头部。 等众人看到那焦黑如木炭的尸骨，宁错身体一晃，捂住了嘴巴，泪水滚落，难以抑制地痛哭失声。 迟家夫妻目露悲哀，连带着的，还有无限的茫然。 老人吕和抬手，去遮挡少年的目光，却被神情哀戚的吕青移开。 林绾站在一旁，沉默着，缓缓低下头去。 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怔怔地看着。 作为召唤物，他们的情感被大大削弱，很少会有情绪变化，但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幕，突然觉得心口发热，鼻子发酸，即便他们早已没了心脏与泪腺。 李长亭站在一旁，他摘下了斗笠，骷髅头里，灵火黯淡，冷静地将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末了道： “我和雪莉商量了下，想把他葬在这里，就在殿外的树下。” 哀戚的众人没有说什么，算作认同了。 毕竟已经提早知道了噩耗，修行者终究要比普通人坚强许多。 棺木需要购买，没法立即下葬，但可以先准备其他。 邹方等人去了外面，拿了工具回来，分发给众人，在树下最好的位置，选了墓地，准备挖个坑。 老人吕和毕竟年长，见惯了生死，见时间已晚，让吕青去外面拿吃的回来。 人已经没了，悲伤不能解决问题，该吃的饭还是要吃，总不能饿坏了身体。 李长亭递给迟家夫妻一个“眼神”，带着两人走出灰雾空间。 找了僻静处，说出自己的顾虑： “旁人不清楚，可你我三人知道，如今的人教全是苏宁一人组建起来的，如今他死了，但组织不能散，我们得想个办法，重新撑起来。” 竹君子点头，表示认同： “他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使者’，而非掌教，所以，不用担心人教在外界的形象垮塌，关键是内部。” 花仙子担忧道： “其他成员还不知道真相，如果只是短时间稳住，只要假借掌教名义，宣称由他人代掌魔都分部即可，问题在于，今后如何走。 我们三人作为长辈，必须要想清楚，不能让宁错她们慌了神。” 三人沉默。 他们都不是适合当领袖的人，思来想去，只能是三人商量，共同决策。 …… 吕青回来的时候，非但带着食物，身边还多了个乔索索。 按她的说法，是担心这边情况，所以独自过来看看。 李长亭叹息一声，也没说什么，带着她走入灰雾空间。 等看到白布蒙着的尸骨，这个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女孩彻底沉默了，她终于确认了消息。 “吃点吧，节哀顺变，饿着总不是个事。”吕家祖孙开始分发食物。 宁错这会情绪缓和了些，摇头拒绝。 其余人或是没法吃，或是没胃口，也都摇头拒绝。 吕青四下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抱着膝盖，蹲在开灵殿门口台阶上的萝衣。 小姑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神木木地望着空气，安静的不像她。 以至于，很多人险些忽略了她的存在。 “吃点吧，热乎的，都给你。”吕青将一袋子饭盒递过去。 萝衣用空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重新将下巴埋在了臂弯里。 至于食物，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嗤。” 树下，传来了铁锹刺入泥土的声音，。 宁错主动拿起一把铁锹，挖开了第一蓬土，红通通的眼眶里，再次有泪水落下来，滴落在泥土里。 她的脑海中，如幻灯片般，回放着与苏宁结识后的一幕幕： 那个飘着飞雪的夜晚，自己飞奔着，看到了坐在路灯长椅上的神秘人，然后，被他领着，进入了神秘世界。 然后，在冰封的公园里，还是他，给了自己一枚丹药，直接让自己在闺蜜家中社死。 再然后就到了魔都，飞机上，自己一直看他，给他弄得好无奈，等到了这边，跟着自己参加聚会，让自己认清了救亡会的真相，两人靠在雨夜的车里的那一幕，久久无法忘怀。 后面……有了水央宫，有了自己的大本营。 一桩桩，一件件。 而就在几天前，他还在藏宝阁里，认真夸奖了自己，仿若昨日。 而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嗤。” 宁错看到身旁又多了一道身影，是同样拎着铁锹，用力挖土的雪莉。 她真的很憔悴，整个圆圆的脸蛋，仿佛一夜间，瘦成了瓜子脸，显得那双眼睛愈发的大。 然而，此刻，那双眸子里却没有了光亮，只蓄满了哀伤。 细细想来，自己与雪莉先后被苏宁领进门，而相比于自己，雪莉获得的恩惠其实要更大。 她起初求着想要加入救亡会，却因为天赋原因被弃之如敝履，追随者施耐德来了魔都，却又亲眼见证了希望的毁灭。 不过，她也是幸运的，苏宁的出现非但让她踏入了超凡世界，更帮她回到家族，完成了心底郁结的渴望。 从那一刻起，雪莉了却了心结，也承受了苏宁的恩惠，而这次，更是亲眼看到他的死亡，心中的伤害和痛楚，怕是比自己还更强烈。 远处，看到这一幕，其余人也都走来，各自拿起铁铲，慢慢挖掘了起来，每个人都沉默着，想着苏宁的音容笑貌，就连接触不多的乔索索，也是如此。 “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没有给你炫耀装修好的剑阁。” 她试图回忆起苏宁的好，但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他欺负自己的画面，却又完全生不起气来。 沉默的氛围中，哀伤在金灿灿的古木下弥漫。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奇异的呼啸，所有人停下，望向小世界的木门。 “是朱哥吗？”吕青猜测着。 他知道，朱一闻在往这里赶，但中途似乎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 “不对，是……啊！” 下一秒，人们惊讶看到，灰雾空间门口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径直走进小世界。 那是个穿着古装的女人。 不到三十的年纪，一身长袍素白，绣着金丝纹络，华美大气。 她乌黑的长发散着，似乎被狂风吹卷过，却竟并不显得凌乱。 她的面容极美，眉眼如画，琼鼻高挺，凤眼含星，赤足走来，面无表情，令人下意识想要退避，不敢冒犯，举手投足，有种奇怪的威严。 这是谁？ 为什么能进入水央宫？ “是视频里，京城那个人！”乔索索失声道。 她是看了那个视频的，见宁错、雪莉等人面露茫然，她飞快解释了下。 因为苏宁的死讯，分部里的人都没怎么关注新闻，最多看看伦敦事件始末。 听到乔索索的话，众人神情变化。 宁错等人想的是，难道这是组织安排在京城的高手？ 认识苏宁？否则，没道理能进入水央宫。 是了，苏宁作为魔都分部负责人，死了，组织怎么会没有其他成员来？ 而李长亭却是默默按住了剑柄，上前一步，做出随时拔剑战斗的姿态，警惕万分。 “代行使在哪？”风华绝代的女人扫了众人一眼，目露异彩，旋即看向在场最强的李长亭，用略显生疏的普通话问。 然后没等回答，便自行锁定了开灵殿里的尸体，水墨般的眉毛轻佻，迈步走去。 “等等！”李长亭作势欲拦，突然就听迟家夫妻愣愣地看向女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花仙子试探地呼唤道： “玖宫主？” 女人身形微顿，转动雪白的下颌，看向她，似乎没认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苏宁的尸体走去。 九公主？ 李长亭顿时有点摸不准情况，心想难道是自己人？ 可苏宁没说过组织里，还有这号强人啊。 是的，虽然没有动手，但凭借修士的本能预感，李长亭知道，这女人绝对不好惹。 很强大！ 宁错等人则愈发笃定，明悟，觉得这肯定是其他成员了，不过似乎和大家不熟。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女人已经来到了开灵殿外，作势欲闯。 蹲在门口，一声不吭的萝衣突然炸了，整个人跳起来，挥拳朝她打去： “走开！！！” 她不认识这人，打算保护苏宁的尸体。 “龙？”女人仿佛这才发现，脚底下还蹲着个小姑娘，狭长的双眸中划过两道流光，诧异不已。 灵力喷涌，瞬间化开萝衣毫无章法的拳头，然后化作一只大手，将小姑娘丢了出去。 再然后，她用蕴含神光的眸子扫了眼龙床，轻咦一身，继而嫣然一笑： “没死呢。” 什么？ 众人感觉事情变化太快，完全应接不暇。 继而，就见女人抬手吹起一阵狂风，龙床上，白布掀飞，再然后，是被烧焦碳化的皮肤，而伴随死皮脱落，一具莹白如玉的身躯显现。 “醒来！” 她轻叱一声。 下一秒，龙床上，本该死去的苏宁蓦然……坐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王爵(求订阅) 灰雾空间，参天古木散发莹莹光辉，树下，一群人死死盯着突然坐起来的苏宁，脑海中一片空白。 诈尸？ 复活？ 不……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记起这个美艳绝伦的古装女人方才的话语：没死呢。 难道说…… 宁错扔掉工具，既期待又忐忑地捂住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殿中景象。 李长亭眼眶灵火跳动，几乎握不住剑柄。 形容憔悴的雪莉突然率先跑过去，然后在殿门口猛地停下。 仿佛前方是一场幻梦，不小心，就会戳破，她沙哑着嗓音，颤声道： “前辈……” 在众目睽睽之下，焦黑的皮肉如同风干的血痂，脱落，显露出下方崭新的，莹白如玉，修长健硕的身体。 那仍旧是苏宁的身体，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可却又仿佛发生了蜕变，只是望着，便能感受到，那身体内勃勃的生命力。 如焕新生。 苏宁摇摇头，用手在脸上一抓，将无垢除去，显露出白嫩的，让女人都嫉妒的肌肤。 他新长出的头发黑且亮，他的眼眸灿若繁星，透着灵动与出尘。 “是我。”苏宁看向殿外，大群熟悉的面孔，露出笑容，“我没死。” 短暂的安静。 旋即，雪莉捂着嘴巴，眼泪滴答滴答落下，嘴角却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那是喜极而泣！ 宁错也顾不得矜持，跳过挖了大半的土坑，想要扑过来，却又忍住了！ 只是死死抓着雪莉的手，激动地无语伦次： “剑王说你……说你……” 李长亭又惊喜又困惑。 他无比确定，苏宁在伦敦时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后来，为了不惊扰遗体，他没有再去看，可怎么也没想到，苏宁竟然没有真的死亡，或者说…… 又活了下来，以这种方式。 其余人，虽然无比茫然，不清楚原委，但此刻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看到那双温和明亮的眼睛，他们瞬间确定，这就是苏宁。 活生生的苏宁！ 惊喜！ 无与伦比的惊喜！ 少年吕青拉着吕和，一个劲的重复着“活了”、“活了”…… 当了一辈子医生的老人更是一副欣赏奇迹的模样。 林绾垂下的头扬起，露出笑容。 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停止了腰杆，看着旁边的大坑，心想白挖了。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只有乔索索，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夸张地捂住眼睛，手指却故意露出缝隙，盯着苏宁的莹白健硕的身体猛瞧。 “羞涩”地直跺脚： “流氓！耍流氓啊！” 经她这一打岔，激动中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注意到，苏宁那赤裸的躯体……紫绶仙衣早已取走，普通衣服化作飞灰，随着死皮脱落，苏宁是真.不着寸缕。 啊！ 在场的女孩子同时红了脸，忙转过身去。 苏宁愣了下，低头一看，心中暗叫一声卧槽，狠狠瞪了李长亭一眼，心说你把我紫绶仙衣拿走干啥。 他正寻思着找衣服遮一下，就听远处传来“哇”的一声，穿着小裙子的萝衣眼含泪花，惊喜万分地，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来，想要抱的态势。 苏宁脸色一变，一拳将萝衣打飞： “别过来！” 倒飞出去的萝衣：？？？ 她都给打懵了。 苏宁抱着屁股，急中生智，突然用手一抹，利用易容术，将关键部位抹平…… 恩，易容术理论上可以改变身体任何部位，甚至转换性别（外在），所以做到这点并不难。 “咳咳。”剑王将自己身上的袍子丢过去，“先穿我的。” 苏宁一边裹着袍子，一边看着他的骨头架子，心说您老比我裸的还彻底…… 短暂的慌乱。 等苏宁穿上了衣服，宁错等人才转回头来，激动又疑惑，苏宁知道他们想问的，解释道： “我当时的确和死差不多，但因为那件法器的特殊，加上我的一些保命底牌，所以侥幸活了下来。” 法器……众人脑海中想起，那俯瞰伦敦的圣人法相，心中顿时信了八九成。 那法相太过惊人，附带保命能力，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都玄幻了，医学常识啥的，就看个乐子，挺好。 “不只是侥幸存活而已吧。” 这时候，那名美艳绝伦的古装女人嘴角带着古怪笑意，说道。 人们这才想起，现场还有这位“教中高手”。 不由纷纷收敛情绪……恩，不知为何，虽此前未曾谋面，可这女人只是站在这，就自有一股威仪。 很有强者范儿…… 苏宁这时也看向这位不速之客，眼神凝重，说道： “我现在不方便，我们先出去，再谈？” 女人到来的时候，苏宁就已经快苏醒了，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所以，他全程听到了乔索索对女人来历的解释，以及迟家夫妻叫出的那句“玖宫主”。 当然，除此之外，令他意识到对方身份的，还有女人袍子上绣着的，那个“人”字。 “好。” 风华绝代的女人应允，似乎不介意配合苏宁。 后者松了口气，看向迟家夫妻。 花仙子心领神会，迈步出来，引着女人朝外走，去安置休息。 苏宁对其他人道： “都散了吧，我要检查下身体，有事情，等之后再说。” 众人点头，人都活了，也不急于一时了。 “竹君子。”苏宁又看向他，递了个眼神，两人朝外走去。 邹方等守卫拄着铁锹，站在土坑边，互相对视一眼，开始默默填坑。 “萝衣？” 宁错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擦了下眼睛，恢复了管家姿态，就看到接连被锤飞的小姑娘绷着脸，灰头土脸朝旁边地上的盒饭走去。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想吃东西。 “给我留点！我也饿了！”雪莉心中的悲伤一散，饥饿感汹涌而来。 她嗷嗷叫着也扑了上去，与萝衣厮杀在一起。 乔索索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啧啧称奇。 宁错忍俊不禁，噗嗤一乐。 忽然手机响了，是朱一闻发来的消息： “我快到魔都了，苏宁他……还没下葬吧？” 宁错正要回复，说明情况，但犹豫了下，改为回复了个“恩”字。 朱一闻：“等我，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好。” …… …… 大洋彼岸，伦敦，某座建筑内。 洛黛尔、迟秋与老师坐在沙发上。 在他们对面，墙上的电视里，是会议软件的画面。 他们正在远程，与守夜人总部进行视频通话，面对的，正是代号“王爵”的守夜人领袖。 “……事情就是这样了。” 洛黛尔的老师，古代学者打扮的男人将伦敦事件，以及这两天，他们后续做的事详细叙述完毕。 电视那头，王爵沉默了下，说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你尽快返回总部，余下的事，交给洛黛尔与迟秋做就好。” 学者打扮的男人皱眉，问道： “是遗迹里出事了吗？” 王爵平静的声音传来： “是的。城墙外的区域很不稳定，准确来说，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随时会扩散到现实世界，我之前深入其中侦查过，确认了这点，否则，也不会这时候才与你们通话。” 沙发上，三人都凝重起来。 王爵继续说道： “我已经在着手联系欧洲各大超凡势力，再过几天，将于总部召开集会，开放入口，集合各方力量，清缴危险，以防止污染扩散。” “他们答应了？”学者问。 王爵笑了笑： “不然呢？我们撤离，遭殃的是他们，更何况，还有利可图，就连遁世会的人都答应了，何况其他？” 学者松了口气，说道： “也好，幸亏救亡会覆灭，否则，还要提防他们。” 王爵道： “救亡会未曾覆灭，只是元气大伤，前任会长只是个傀儡而已，那本书还在，这个组织就会死灰复燃，不过有一点是对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在意他们。” 谈话进入尾声。 洛黛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院长，人教代行使为什么会死？您不是说，得人道气运者，享人族庇佑，逢凶化吉吗？他……为什么会死？” 对面沉默了下，才回答道： “如果他的确死了，那说明，我之前的猜测错了，人教的真正核心，另有其人。” 顿了顿，他道： “你继续保持与人教的联络，有后续变化，再通知我。” “是。”洛黛尔点头。 电视机画面熄灭，学者起身，心事重重地准备返回，迟秋看着低头发呆的洛黛尔，小心翼翼道： “学姐，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洛黛尔有些烦躁地说：“听不懂别听！” 迟秋委屈地不说话了。 他发现，从打代行使死后，学姐的情绪就不好，眼神里，总是带着落寞。 …… 另外一边，守夜人总部。 一栋伫立于雪山中的城堡书房内。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抬手，用遥控器按灭电视。 也是这书房里，唯一的现代电器。 在外人眼中，守夜人开设着超凡世界最大的网站，以信息技术著称，可却很少有人知道。 作为守夜人领袖的王爵，极少接触这些，他不上网，甚至很少用电话，只在涉及重要事件时，才会“破例”使用互联网。 沉默片刻，他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城堡外的学院里，终年不散的飞雪，沧桑的目光越过高墙，朝着北方的密林投去。 那是守夜人防守的“长城”。 防线外，是逐渐扩大的，漆黑的世界。 伫立良久，他转身，返回办公桌前，拿出钥匙，打开某个抽屉，从中取出一副画轴，第不知多少次展开。 画卷中，是用水墨笔触描绘的一个东方女孩。 身披古典飘逸袍服，长发如瀑，眉目如黛，如诗如画，眉间透着股冷傲与威仪，狭长的眼眸却又带着些许的狡黠。 如果有国内网友看到，肯定会惊讶地发现，这画中人，与爆火的短视频中，现身京城的女人很是相似。 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中，窗外风雪的呜咽声里，王爵摩擦着画卷，沧桑的眼眸中，盛满追忆： “妹妹。” …… …… 魔都，水央宫，某座客房内。 苏宁脱掉了李长亭的袍子，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崭新的身体。 啧啧称奇。 “贫道就说，是莫大的机缘吧？蜕变后，是不是非但俊美了许多，而且力量，硬度大增？” 一道淡淡虚影从苏宁体内钻出来，冒牌圣人器灵笑眯眯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系统的来历(4k) 糟老头子，我感觉你在开车……苏宁嘀咕了句，没搭理他，站在镜子前，闭上眼睛，细心体悟。 大抵是“仙药”的滋润，他本来耗光的灵力竟然恢复如初，且比之“死前”更充盈许多。 “修为又提升了？” 苏宁诧异。 这个增幅，与上次杀穷奇，获得的“经验书”加成类似。 而最关键的，还是体魄，修行后，苏宁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增强，但本质与常人区别不大。 如将灵力耗空，他的身体也就比普通人强些。 防御……更完全依靠紫绶仙衣。 可这次蜕变后，迥然不同。 非但皮肤，连骨骼，血肉，都有玉质化倾向，苏宁用刀子划皮肤，愣是割不破，连半点痕迹都没。 运转灵力，效率明显提升一大截，皮肉瞬间硬如钢铁，双臂碰撞，发出“咚咚”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他气血沸腾。 “以我现在的体质，再遇红衣会长，完全可以硬扛着攻击爆锤他。”苏宁做出判断。 如果按照世界通行的划分，如今的苏宁，在a级里，也是顶尖，三级妖魔压着打没问题。 四级……打不过，也能周旋。 “以我现在的修为，如果毫无保留，全力打出‘绝招’，会什么样？”苏宁有点期待。 “那个，那个……既然你都活了，之前答应我的那个……”器灵眨巴眼睛，提醒道。 在沉睡那段时间里，苏宁承诺说，等活了，给它找个新的载体。 器灵与正常的生灵不同，没法变成召唤物，须依托一定品质的法器才能存在，否则就会消散。 “啊？我答应你什么了？”苏宁茫然。 器灵老道张着嘴，吹胡子瞪眼，直跳脚： “你你你……” “呵，开玩笑的，”苏宁笑了，翻手唤出九州鉴，说： “这个怎么样？” 器灵矜持道：“比我之前栖身的差了些。” “哦，那算了。” “别！”老道“啪”一声，化作青烟，钻进镜子，快的一批……苏宁担心它乱看，反手将九州鉴收回系统。 这个器灵还有价值，苏宁当然不能任其消散。 换上衣服，说道：“进来吧。” 门开，竹君子走进，看向苏宁：“你是想问玖宫主的事吧。” 苏宁点头，正色道：“你们……认识她？” 竹君子点头，神情怅然，眼神追忆： “在我夫妻二人，还活着的时候，曾在外云游，期间与玖宫主结识。” “她也是人教修士？”苏宁问。 竹君子颔首，语出惊人： “非但如此，她的父亲，更是那一代人教掌教。更是当年，寻找彼岸的发起人。” …… 望气楼顶，空荡的八卦台上。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花仙子倒了杯茶水，递到玖月面前，手还微微颤抖，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她看向小桌对面，盘膝而坐，眼神灵动温和，噙着笑意的玖月，语气感慨： “玖宫主，我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在千百年后再见。” “我也没想到，花仙，你会在这里。”玖月接过茶杯，抿了口，神情感慨： “味道没变，还是药谷的花茶甘甜。” 这时候，方才气场强大，生人勿近的女人突然如解冻的冰，鲜活了起来。 花仙子神情复杂： “刚才在树下，我还以为，宫主已经忘了我们夫妻。” 玖月无奈道： “没办法啊，那么多陌生人，我又不熟，不撑起威严来，怎么办？ 你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有多凶残，我在幽州的时候，被关在一片地下建筑里，整日被人盯着，尤其是有个女人，总想着杀了我，要做什么解剖…… 我的力量又恢复的缓慢，只好装死，好在总算恢复了一些……” 她把京城叫做幽州。 大抵是沉睡了太多年，无人说话。 亦或是，在长久的惊恐中，在一个全新的，陌生的时代里遇到了熟悉的朋友。 玖月的倾诉欲爆棚，当即吐槽起来。 与之前的冷傲高手，判若两人。 花仙子笑眯眯听着，时而惊讶，时而担忧。 玖月说渴了，就给她续杯……听她讲自己从红井基地里逃出来，然后一路来魔都，中途的跌宕起伏。 等说完了，花仙子目光柔和道： “苦了你了，不过来到这就好了，我与夫君刚苏醒时，也是紧张万分，不过很快也适应了，这是个很有趣的时代，如今的人教，也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地方。” 玖月皱眉道：“这里情况如何？” 她来的路上，用法术问了一些人，也得知了当前世界局势，以及人教过去的战绩： “那个苏宁……” 花仙子点头：“他就是这一代，天道选中的掌教。” …… “什么？”苏宁诧异了。 关于人教的传承，他与迟家夫妻聊过，知道在唐朝前，各地修士虽有分支，但仍归属人教。 也是有掌教的。 直到星空污染加剧，彻底进入末法时代，人教就此断绝，直至如今，才“死灰复燃”…… 在竹君子的叙述中，苏宁得知，当时预感到修行道路将断，那一代人教掌教，以及其余的，部分其他传承商议，在世界范围寻找通往“地仙界”的通道。 迟家夫妻，就曾与掌教率领的“寻找彼岸”小队有过接触，也是在那时，认识了玖月。 “上代掌教居住的地方名为‘小八景宫’，传给玖月管理，所以当时，我们都叫她玖宫主，”竹君子感慨道： “可惜，我与娘子最终没有追随他们走下去，而是回到了长安，选择用舍弃肉身，转化灵体的方式保存传承。 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苏宁听着，脑子里综合已知信息： 这个女人是上代掌教的女儿……人教正宗队伍，疑似消失于京城红井……女人是从京城跑过来的，还穿着古装…… “卧槽，她不会是从红井里溜出来的吧？用了什么办法活到现在？音容未改？” 苏宁好奇死了，当即道： “走，见见去。” …… 与此同时，楼顶。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玖月突然耳朵轻动，整个人“啪”的一下，收敛笑容，挺直腰背，恢复为高冷威仪的姿态。 看的花仙子一愣一愣的。 一秒变脸可还行。 “玖宫主到访，蓬荜生辉。”苏宁迈步走来，面带笑容： “没想到当年还有前辈存活至今，我听说，京城地下基地有变故，想来与玖前辈有关。” 恩，小诈一下。 八卦台上，暖阳斜照。 玖月端坐正中，白底绣金线的道袍纤尘不染，华美大气，披洒开，如湖上荷花，黑发披洒，美艳精致的脸上平静的看不到半点波澜。 天鹅般颈向下，隆起惊人的弧线，她双手在身前捧着青花茶碗，细长的眉眼如画在脸上般，闻言，不带半点烟火气地颔首道： “本座复苏时，的确身处其中，恐惊扰今人，故而低调离开，不想还是吓到了他们。” 花仙子怔怔地看着她，心想你不是在里头给人扣住研究，担惊受怕了好些天，用装死大法苟活，好不容易攒了一波力量，还生怕被超凡者发现，悄悄逃出来的吗？ 连鞋都没来得及找一双…… 咋感觉和你说的不大一样。 还真是从基地里逃出来的……我的判断没错，苏宁嘀咕，笑容灿烂如春风，在小桌旁坐下，说道： “可喜可贺，恩，还没自我介绍……” 玖月淡淡地放下茶盏，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做派： “你的情况，我已尽知。” ……苏宁眨眨眼，觉得这装逼风格有点熟悉。 恩，自己当初考（忽）察（悠）宁错、雪莉、吕青时……好像就是这感觉。 “也好，”苏宁笑容不变： “竹君子也向我说了前辈的身份，我想知道，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如果说，玖月与当年的队伍一起行动，进入了红井，那除了她，还有别的成员存活吗？ 这是苏宁极关心的事。 玖月沉默了下，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 玖月平静道： “当年，父亲预见修行路断，与当世修士共商，寻找通往彼岸的路，历经多年，终于在幽州寻到，通往地下的入口。 于是，率领人教队伍深入地底，却发现，越往深处，污染越重。 漫长通道，竟已经成了禁忌之地。 过程中，我\u001d身受重伤，无法继续跟随。 父亲用秘法，将我封在冰棺中，吞服丹药沉睡恢复，约定，一旦探索不成，或有收获，再返回唤醒我。”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来。 旁边，花仙子叹了口气，开口，将她被红井基地挖出来，随后苏醒的事说了下，恩，忽略了细节。 苏宁与竹君子对视，明白过来。 玖月端起空了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口，故作平静地说： “而既然你获得了人教传承，那就说明，我父亲他们失败了。” 在这个语境下，失败等同于死亡。 她的意思是……当年的队伍，大概率死在了红井更深处……苏宁皱眉，问道： “你这么笃定？其他人难道不能冰封？” 玖月摇头，画一样美丽的脸庞没有表情： “冰封无法存活，我能活下来，更多是依靠服用的疗伤丹药，而类似的丹药，队内只有一颗。” 顿了顿，她补充道： “当然，没有看到，我也不确定，是否还有别的人以其他方式幸存，但我父亲，肯定是不在了。” “与我有关？”苏宁回想她方才的话，皱眉道。 玖月点头，用狭长晶亮的眸凝视他： “当然，因为每一代，只能有一位掌教，倘若我父亲还活着，你不可能获得天道的认可，得到气运加身。” 苏宁心中一动，盯着她：“什么意思？” 玖月默然了几秒，说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修行断绝了这多年，你以为，自上古大劫后，每一代掌教是如何出现的？” “不是推选的？”苏宁问。 玖月摇头：“当然不是，而是天道选择。或者说，是当年的人教圣人以天道的规则，进行选择。” “我不明白。”苏宁皱眉。 玖月说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父亲提起过。 据传，上古大劫后，人间界与彼岸断绝，诸天神佛消失，人教圣人为防妖魔复苏，人间界无力抵抗，以莫大神通，封存了一批遗产。 并借天道规则衍化，自行于人族中挑选继承者。 获得遗产之人，享人族气运加身，只要不陷入过于凶险境况，皆可逢凶化吉，且可以为他人提供气运庇护，即为当代掌教。 而一旦掌教死去，遗产便会归于天地，由天道重新嶙峋新一轮继承者。” 顿了顿，她看向表情变化的苏宁，淡淡道： “天道无常，衍化不一。 我父亲当年，获得了一副妖魔图卷，可以感应一州之地妖魔余孽行踪，每斩杀一头妖魔，都可以自图卷中，获得一份人教遗产。 你既然能为花仙子提供气运庇护，也该有类似的东西吧。” 苏宁脑子里轰的一声，有种如遭棒喝的感觉。 类似的东西？ 他有吗？ 当然有！ 但不是什么妖魔图卷，而是……系统！ 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按玖月的说法，这遗产的呈现方式本就不同。 想想也是，玖月的老爹恐怕是汉朝时期的古人，肯定理解不了系统是啥……所以呈现方式是图卷。 而自己，饱受现代科技熏陶，所以遗产的呈现方式也更“现代”。 一直以来，苏宁始终怀着一份忐忑，即，搞不懂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他也别无选择，只能无脑忽略，不去想。 直到如今，玖月提供的信息，令他豁然开朗。 “所以，系统只是人教圣人安排的遗产的‘表现形式’？一个，于我而言，更容易理解和接受的‘形式’？” “类似的传承，曾经已有过，只是因为修行断绝，所以玖月老爹死后，隔了千年，才再次‘择主’？并选了自己？” “所谓的气运……无疑，即是人族护佑，或者，称呼为人族气运。 享大气运者，逢凶化吉，所以我一直以来，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系统才那么贴心……包括这次，能活过来，也是人族气运的功劳。” “迟家夫妻或许不了解内情，但显然也知道这个设定，所以，当初我将他们添入名册时，他们便认定了我是这一代的掌教。” “在剑阁时，李长亭曾说，我有大气运，是因为，他觉得我既然是掌教册封的成员，肯定享受着人族气运庇护…… 不过他压根没想到，我就是掌教……” 这一刻，苏宁心头，长久的疑惑烟消云散。 —— ps：迟家夫妻与上代掌教认识，这个在长白山，李长亭出场，喊口号那章埋过伏笔……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朱一闻:苏宁?你是人是鬼?! 阳光斜斜映照进入望气楼顶，小桌旁，四人坐着，没人说话。 迟家夫妻一副听到秘闻的模样，关于上代掌教的具体，也是初次知晓。 玖月神情平静，维持着大佬气质…… “多谢解答。”良久，苏宁吐气，看向身穿华美道袍的玖月，自嘲道： “这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很久，今天终于明白了。” “举手之劳。”玖月眉眼淡淡。 系统竟是人教大佬的手笔……这让苏宁感慨之余，也愈发好奇。 恩，说起来，遗产的赠予方式也很有意思，不是直接放出，而是要满足条件。 是因为必须如此，还是为了确保继承者肩负起责任的“系统机制”？ 苏宁不知道，但有一点可确定，即： 他的系统比上代掌教功能更丰富！ 就很棒。 “我还有个疑问，”苏宁逮住一只羊使劲薅： “关于上古大劫，以及妖魔入侵人族的真相，是什么？” 相比下，这才是核心问题。 沉默了下，风华绝代的女修士神情平淡道：“我也想知道。” “……”苏宁有点失望，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不过初次见面，问太多也不好，先拉进组织才是正经事： “那接下来前辈有什么打算？” 玖月理所应当道： “妖魔重返人间，身为上代掌教之女，我理当出力。” 苏宁大喜过望，拍手道： “太好了，我们正缺人手。” 虽然不确定玖月实力，但沉睡了那么久，出来还能表演当街飞天……想来绝不是弱手。 “那我现在就为你加持人族护佑？”苏宁急吼吼道。 玖月却果断道：“不要。” 继而，这位外貌二十七八，比苏宁稍大的女修认真道： “你虽是当代掌教，但品性、能力都还有待验证，在你没有让我心悦诚服前，我可以为你们出力，但不会‘加入’。” 后面两个字，她咬的很用力。 苏宁懂了，作为掌教之女，她肯定知道，一旦被苏宁“册封”，就会受到他的某种控制。 上代掌教想来也有类似手段，她刚醒来没多久，对这个时代，对苏宁全然陌生，心中警惕，再正常不过。 苏宁道：“也好，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那就先在水央宫住下，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的……” 花仙子笑道：“我来安排。” 苏宁点头，这再好不过，他正要再寒暄几句，突然，若有所感，朝远处望去，就见水央宫震动，玉门浮现。 一道身影踉跄奔入，继而，哭音回荡： “苏宁，我……来晚一步！” …… 朱一闻来了。 当那声沙哑的嘶吼传开，整个水央宫震动了，众人从各自的住处或探出头，或站起身，神情怪异。 宁错正与邹方等人说话，要准备晚宴庆贺，听到这一声哭丧般嚎叫，整个人表情变化了下，转身，就看到朱一闻从仙桥走来。 他穿着身素色外套，双手各自拎着个行李袋，鼓鼓囊囊。 头发乱糟糟，表情麻木，双眼通红，神情枯槁。 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大对，走上广场，张了张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 “他在哪？” 宁错：“他在……” “我知道了。”朱一闻打断她，目光锁定了漂浮在广场上的木门。 苏宁出来时，因为里头还有人忙活，就没关。 朱一闻仿佛猜到了，迈步跨入木门，视线瞬间落在树下，那被填平的土坑处—— 填埋时，考虑到不能白挖，邹方等人就顺手把萝衣之前啃光的妖魔骨头架子扔了进去，给大树当养料，所以，这会就有个小坟包…… “苏宁！”朱一闻踉跄奔过去，双腿一软，噗通跪下，泪水吧嗒吧嗒掉落，脸庞瞬间红了，哽咽道： “兄弟，我来晚了啊……我还想见你一面，怎么就埋了……” “怪我来迟一步！” “我们说好了的，要一起振兴人教，你怎么就先走一步……逞什么英雄……” 他嚎啕大哭，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 继而，用袖子抹去眼泪，拉开旅行袋，从里头拿出一蓬白色的鲜花……纸钱……蜡烛……还有祭拜的水果，放在地上： “我拿不出别的，只能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在那边别不舍得花钱……咱们的事业，我会替你守住……你干什么！” 突然，朱一闻就看到，萝衣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拿起坟前的水果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左一口苹果，又一口香蕉，不亦乐乎。 雪莉挺着两坨肉，也凑了过来，扒拉旅行袋： “还有没有？” 朱一闻气的浑身颤抖：“你们……你们……” 他觉得这太现实了，这简陋的小坟包，别说花圈葬礼了，连块碑都没，眼下，人刚死，这帮人竟如此薄情寡义…… 他右手往口袋里一抓，紫金雷锤瞬间变大，电火花闪烁，就要出手，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别冲动！” “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清理门户！”朱一闻怒道。 然后，突然觉得那声音耳熟。 扭头一看，就见苏宁哭笑不得看着他。 朱一闻双眼发直，向后暴退，双手握锤，脊背发凉： “鬼？！” 宁错走来，无奈道： “你先放下锤子……听我解释，苏宁，他其实没死。” 朱一闻一脸不信： “坟都出来了，你们还骗我！而且，苏宁啥时候皮肤白成这样了？还说不是鬼？” 苏宁无奈了，指了指地上影子，走过去，认真道： “我真没死。恩，因为一些误会，我只是身体蜕变了。” 接着，他将事情解释了下。 朱一闻定定看着他，手里锤子当啷坠地，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笑容，喊着太好了，太好了。 随即，他看向旁边站成一排的吃瓜群众们古怪的眼神，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笑容僵住。 一个叫做社死的名词涌上心头……我的英名毁于一旦…… …… 望气楼，三层，迟家夫妻隔壁客房外。 玖月望着楼下，好奇道：“刚才那个人……” 花仙子尴尬道：“也是教内成员，恩，一个很……耿直的后辈。” 说完，她拉开门，领着女修士进去，开始介绍房内用品。 恩，在宁错的安排下，整座望气楼所有房间，都是宾馆规格，装修也是现代的，最近甚至配备了电视。 由大型蓄电池供电，以后计划上发电机。 玖月好奇地看着，努力表现的浑不在意： “与当年的客栈也没什么差别，倒是蛮干净的。” 她在试图在现代设施前，维持古人的尊严。 花仙子对好友的心思门清，知道她是个嘴硬的，笑笑，领着她来到卧室，解释了淋浴和洗浴用品的使用方法： “从京城过来累坏了吧，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这个时代，你穿成这样出去不方便的。” 玖月扬起下巴，说： “倒也还好，我是扒在那叫飞机的事物上过来的，倒不很累，就是天上风大。” “至于衣服……”玖月想了想，说：“那些凡人似乎也见怪不怪。” 他们是把你当coser了……花仙子嘀咕，说： “起码得有双鞋。” 安排完毕，出了房门。 等人走了，只剩下玖月一人。 她环视了房间一圈，用“神识”确认无人窥探，整个高冷的姿态一下就跨了，美丽容颜鲜活起来，她赤着脚，走到床边，用手按了按，惊奇不已： “好软……” 小心地按了床头灯，看到明亮的光晕呈现，啧啧称奇。 灯的话，红井基地里都是，但逃的匆忙，哪有心思体会。 想了想，她迈步走进浴室，咬着嘴唇，一手扶着推拉门，一手攥着道袍衣领，往外看，还不放心，干脆挥手间，撑开了一道淡淡的法术屏障。 做完这个，她才放下心来，面对淋浴，拉开了腰带。 随着法袍解开，滑落，露出大片白腻肌肤，一具玲珑婀娜的身体暴露于空气中，宽大的袍子沿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滑落，淹没了脚踝，空气仿佛变成了粉红色。 “哗——”温热的水从喷头落下，玖月失笑： “不如法术。” 不过虽是这样说，可很快，她就享受地，迎着温热水流的冲刷，眯起了眼睛。 水雾蒙上了玻璃。 …… 望气楼顶，苏宁走上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社死的朱一闻将自己关在了灰雾空间里，把所有人赶了出来。 宁错与其他人，忙着筹措庆祝晚宴，至于苏宁复活的消息，尚未向外公布，仍须从长计议。 苏宁坐在楼顶，手一翻，取出九州鉴。 就看到青铜镜面里，器灵正盘膝打坐，这会站起来，隔着镜子看他： “这法器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你将我丢在了什么地方，乌漆嘛黑的。” 呵呵，我就是防止你乱看，才丢进系统背包的啊。 系统物品栏属于特殊空间，进入后，便与外界断绝联系。 “别废话，给我锁定玖月，恩，就是那个女修士。”苏宁渡入灵力，吩咐道。 玖月处于观测范围内，苏宁想看看她在干啥，加深下彼此的了解。 “好。”器灵欣然应允，挥动拂尘，镜面顿时荡开波纹。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教镇守使，上线 青铜小镜波纹荡漾，旋即，呈现出望气楼，继而画面缓缓拉近，到了三层的客房。 客房淡去，呈现出内部卧室，空空如也。 苏宁正疑惑，就见镜中呈现浴室水雾，他呼吸一紧。 下一秒，就见镜面蓦然爆发强光，战斗本能让苏宁瞬间将镜子丢出！ “啊！瞎了啊！贫道的眼睛瞎了！”器灵凄厉呼喊。 旋即，“扑通”一声，沉入大圆湖。 它还根本啥都没看到，就给法术隔空闪瞎，苏宁脸色悲悯： “幸亏动作快，不然瞎的就是我……道长你辛苦了……” 水央宫上下，探出一颗颗脑袋，茫然不已。 …… 浴室里，玖月捏着法诀，目光冷冷地盯着上空。 她这会正躺在浴缸里，水面上飘满了泡沫，还有一只黄色的小鸭子…… 头顶，罩着灵力屏障，表面夺目的光辉正缓缓淡去。 “bia唧。” 玖月起身，踩在地砖上，面无表情地冲洗完毕，并将法术屏障扩展至整个房间。 走出浴室，右手腕上，一只白玉镯微芒闪烁，收入其中的法袍披上身体——这赫然是件储物法器。 推开门，就见花仙子赶来：“发生了什么？” 玖月道：“……没事。” 恩，高傲的她不允许这种事传扬出去。 …… 夕阳沉入西天，黑夜降临，星空明媚，大圆湖莲花摇曳，荡开无数光晕，如地上星河。 美轮美奂。 望气楼顶，放上了一圈矮桌，摆满了从外面订的菜品、饮品，水央宫内，集体盘坐入宴。 一庆苏宁大难不死，修为晋升。 二庆伦敦事件，粉碎妖魔入侵。 三庆玖宫主到来，接风洗尘。 晚宴上，苏宁正式将伦敦事件，与自己的情况解释一番，同时，也介绍了新成员玖月。 恩，经过他与几名知情者的商讨，公开的说法是，玖月为近期回归的成员，听闻苏宁死亡，紧急调遣而来。 席间，玖月神情平淡，气场强大，高手风范尽显，只是让宁错等人略感疑惑的是，她看向苏宁的眼神，就点冷…… “咳咳，说下正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宁正色道： “我复活的消息，目前还没扩散出去，我想的是，暂时不要公布。” 众人诧异，李长亭疑惑道： “为什么？这并无顾虑的必要吧，大可以说明情况，说是我们误判。” 苏宁抿了口啤酒，说： “正常情况，的确如此，但欧洲的事情还没结束，妖魔这次降临失败，可救亡会却还在。” 据他所知，救亡会人员众多，恩，即便刨除广大的非核心成员，伦敦地下那些，就是所有了吗？ 未必。 起码，苏宁在血月神殿中，看到过的成员，数量远超于此。 “救亡会并未灭亡，只是遭到了打击，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从经历复盘，这组织的力量来源，应当与那本书有关。” 苏宁认真道： “而他们所信奉的‘灾厄母神’，也盯上了我。” 李长亭沉吟道：“所以，你是想低调调查？” 苏宁点头：“外敌可怕，内鬼难防。 在与妖魔的作战中，背后始终有把刀子，委实让人难以心安，而我在伦敦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让他们忌惮。 如果这时宣布我复活……担心刺激到他们。 相反的，由我秘密调查，可能会更好。” 见众人若有所思，苏宁笑道： “当然，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这样并无作用，但左右人都死了，外面铺天盖地的宣传，利用下也好。 而且，我肯定也藏不了多久，也许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几次事件下来，苏宁的武器、法术、绝招已经成了招牌，他不可能为了隐藏身份，放弃使用点金矛、山崩。 所以，最多也就隐藏一阵子。 宁错皱眉道： “可这样的话，对外怎么说？之前是你与各大组织联络的，总要有个人替补。 而且，东京方面，要不要告诉御三家？ 说的话，人多眼杂，增加泄露风险，不说，怎么安顿人心？” 苏宁笑道： “这个简单，开个马甲就好，宣布对外联络人员更换为人教镇守使。我变化个外形即可，我复活的消息就局限于在座的人，能瞒多久，瞒多久。” 众人面面相觑，并无异议。 只是……你为啥这么熟练啊喂！ 宴后。 苏宁将雪莉、李长亭叫来，说道：“休息下，我准备明天返回伦敦。” 雪莉诧异道：“前辈，这么急吗？还是说，你有调查的线索？” 苏宁摇头，说道：“线索没有，但可以慢慢找，我急着回去，主要为另外一件事。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容器’的。” 要知道，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修行天赋，且本身对超凡有极大兴趣，苏宁当然没道理放过，如果能挑选几个，组建个欧洲分部，就完美了。 “你要去哪？我也去。”忽然，披着白色法袍，神情淡漠威仪的玖月走了过来，直截了当道。 苏宁有点不自然地看她：“干嘛？” 玖月道：“我要考察你，当然要跟着你。” 考擦？ 雪莉有点茫然，不知道啥意思。 “咳咳，”苏宁忙打岔，说：“行吧，不过你得换衣服。” 玖月冷笑：“可以，只要没人偷看。” 苏宁一脸茫然，装没听懂。 旁边，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藏在栏杆后面的乔索索窜出来，抱住苏宁胳膊： “师叔，我也想去。我还没出过国呢。” 苏宁：…… 没抗住乔索索的死缠烂打，苏宁勉强应下。 屏退众人，返回房间，拿出玉符，分出一枚“十六号”的子符，开始群发短信。 …… 江湖酒馆，擂台下，围着大群灰风衣，热切地望着台上战斗的两人。 那是吕凤山与白起在切磋。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虎虎生风，血气弥漫，难解难分，突然，酣然战斗中的两人同时身躯一震，向后退去，异口同声： “我接个电话！” 说完，同时一愣，彼此看了眼，各自从口袋里拿出传讯玉符，等看清文字，微微变色。 “队长，怎么了？”一名灰风衣好奇问道。 吕凤山吐了口气，神情复杂：“魔都人教换人了。” …… 东京，剑道场馆内，宫本武正在庭院中练剑，心无旁骛，两侧红色灯笼随剑风摇曳 突然，门廊上，小谷中介快步奔来，手里捧着玉符： “家主！人教传讯了！” 宫本武豁然望去：“内容？” “今后，东京与正宗联络事宜，交由人教镇守使负责，代号，十六。” 宫本武动容，哀叹：“果然……换人了吗。” 与此同时，另外两家，以及东京分部五人收到相同的短信，心安之余，或忧虑，或叹息。 …… 伦敦，泰晤士河北岸咖啡厅，仍旧是那个熟悉的座位，洛黛尔与迟秋近乎同时抵达，落座，异口同声，问道：“你那边如何？” 憋了下。 迟秋眨眼道：“学姐，你先说。” 洛黛尔神情阴郁，摇头道：“有三个人心动，说在考虑。” 迟秋苦着脸，说道：“我这边，只有一个说有意愿，学姐，这群人是不是，经过这次事件，对超凡敬而远之了啊。” 老师已经返回总部。 两个人留下，完成后续任务，即：尝试拉拢伦敦事件幸存者。 那些人，都是救亡会辛苦寻找到的，或多或少，拥有修行天赋。 骑士组织走的进化路径，所以，对这帮人没需求，可守夜人不同，走修行体系，自然不愿放过。 可纵使两人按照名单，上门寻找，那些人，却都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 洛黛尔摇头道： “不是敬而远之，相反的，目睹过超凡之战，那些人对超凡的向往只会更强。” “他们是怕了，信不过我们，担心我们与救亡会一般。” 洛黛尔叹息，“即便我说了，我们也参与了救援，用处也不很大。 没办法，我们的存在感太低，守夜人在普通人，大众视野里，几乎没什么名气，他们有防备也正常。” 迟秋说道： “所以嘛，我就说院长的思想落伍，一直让我们低调。 平常，就算杀了妖魔，救了人，也低调离开，不留名，美其名曰，真正的美德不应索求回报，结果呢？ 搞的普通人都不知道咱们……” 他有点酸溜溜地说： “你再看人教，每次出场都自报家门，口号喊得震天响，人前显圣，法术效果也有多大，搞多大，再利用网络传播下，谁不知道？” “闭嘴！”洛黛尔冷着脸，训斥。 迟秋闭嘴了，意识到，不该提人教，触学姐霉头。 “嗡~嗡~”突然，洛黛尔身上传来震动声，迟秋刷的看过去，眼神诡异，洛黛尔也是一愣，从腰间取出传讯玉符。 神情微变。 “怎么了？”迟秋眼巴巴问道。 洛黛尔神情复杂： “人教联络我们，欧洲事件并未结束，接下来，镇守使与玖宫主将带队前来。” 迟秋茫然，那又是谁？人教隐藏高手？ …… 当晚，世界超凡圈子轰动，代行使死亡下线两天后，人教镇守使上线。 引起无数揣测。 深夜。 水央宫，人群各自归去，苏宁悄咪咪，来到仙桥上，利用御水术，将沉在湖底的九州鉴打捞上来。 用衣服擦拭。 “道长，眼睛好点没？”苏宁压低声音。 镜面，盘膝打坐的老道正要说话，脸色微变，蓦然消失。 “道长？”苏宁迷惑。 “你在叫谁？”忽然，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 “当然是……”苏宁下意识回答。 然后，一个激灵，转身，看到身披白色道袍，黑发于脑后扎成道髻，美艳绝伦，神情冰冷的女修士漂浮在身后，幽幽地看着他。 短暂沉默。 苏宁双手背在身后，手腕一甩，将九州鉴二次扔进湖里，笑道： “玖宫主也来深夜赏花？” 玖月眸子一眨不眨，盯了他好一阵，终于叹了口气，说道： “你去那什么……欧洲，是为了招收弟子？” 说正事？ 苏宁意外，也正色道： “是的，我找到了些好苗子，应该能收入人教，不过具体人选，还有待考察。” 玖月说道： “你准备怎么考察？世上，有修行天赋的不多，但也不少，可天赋是一回事，心性是另一回事，再强的力量，给意志薄弱之人，也只是浪费。” 苏宁看她：“你有办法？” 玖月雪白下颌轻点，傲然道：“自然。” …… 第二天，下午，伦敦，河畔咖啡厅里。 洛黛尔与迟秋，终于看到了新上任的，人教镇守使。 第二百一十七章 消失的死灵之书 时隔三日，苏宁重返伦敦，身边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五个，李长亭与妖魔作战受了轻伤，在灰雾空间休养，这次，苏宁特意叮嘱了萝衣： “那是长辈，不能吃。” 萝衣不情不愿答应了。 乔索索没护照苟着，玖月不太想苟： “护照？你是说官府的路引？我坐在那飞机双翼上即可。” 她习惯性扒飞机。 苏宁苦劝，方勉为其难钻进灰雾空间。 值得一提的是，出来前，让玖月自己选现代服饰，结果女修士一眼相中了影视剧里的职场套装： 由下至上：高跟鞋，黑丝袜，包臀裙，白衬衫…… 苏宁看了，顺手给她买了个眼镜框，完美，再拿个教鞭，直接可以拍戏了。 而经过一番打扮，她的外貌与短视频里，那个古装道姑迥然不同…… 都没用上易容术，就做到了。 苏宁觉得就挺神奇，分明还是那张脸，换个发型，险些认不出。 …… “这就是欧洲人？蛮夷。”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玖月鄙夷地看向周围，努力找回古人的优越感。 苏宁对此已经习惯了，虽然只接触了不多时间，但他基本把握了玖月的“习性”。 她的确有着道门高人的一面，但同时，心态上并不老，毕竟冻在冰棺里的时候，年纪也不大。 同时，许是因为进入这新世界，心底还是紧张的缘故，她始终竭力维持着旧时代的优越感。 典型例子，就是总喜欢将现代事物与古代作对比，并得出今不如古，或者“也没两样”的结论。 却又很诚实地被新事物征服。 恩，嘴上很嫌弃，身体很诚实，老傲娇了。 “我给你讲，等会进去谈正事，你不了解，不要乱插话，我来主导。你就拿出前辈气场即可。”河岸咖啡店外，苏宁叮嘱。 雪莉带乔索索去逛街了，苏宁身边只剩她。 玖月推了推眼镜框，不耐烦道： “聒噪。” “……”苏宁权当她理解了，顶着新形象，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锁定了桌旁等待的守夜人，走过去： “洛黛尔？” 穿着小皮衣，金发碧眼的女孩早锁定了两人，她的目光先是看向了都市丽人打扮的东方美人，吃了一惊。 旋即才看向那名二十七八岁，穿着深色外套，脸庞棱角分明，眉毛粗黑，不怒自威的男人： “镇守……” “是我。”苏宁驾驭着自己的新形象，改变声线，点头，并拿出玉符，作为确认。 涉及正事，洛黛尔敛去伤感，说道： “代行使……离开后，我们一直在等待与贵方重新联络，没想到，会有两位成员前来。” 苏宁维持着严肃的人设，说道： “欧洲的事情没有结束，这次意外，有我们没来得及调集人手援助的原因，我与玖宫主这次前来，是为了完成他未竟的任务。” 洛黛尔叹了口气，水润的眼睛闪过一丝追忆，旋即说道： “我们会全力配合，就当做对他的报答。” 顿了顿，金发碧眼的女孩饱含歉疚道： “如果不是我邀请，他也不会……总之，我们欠他很多。” 别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苏宁嘀咕，板着脸道： “眼下这边情况如何？” 洛黛尔说道： “一切安好，那晚的战斗，虽然波及到外部，导致部分伤亡，但很有限，梦境破碎后，骑士组织对封锁区进行了搜查。 可惜，战斗摧毁了一切，没有更多收获。 好消息是，经此一役，我们掌握了救亡会与妖魔勾结的铁证，已经公开，舆论大哗。 骑士组织乘机拔除了已知的据点，大量外围成员退出该组织。 欧洲其余国家也在推进。 今后，救亡会余孽再想做什么，阻力都会大增。” 苏宁点头，并不意外。 伦敦事件闹得这么大，铁证如山，如果这都能压下来，那人类也别反抗了，直接投降算了。 “那本书呢？它的下落？”苏宁问。 洛黛尔摇头道： “不清楚，梦境破碎后，它就凭空消失了，我们怀疑，它可能回到了救亡会总部，不过，后续行动中，西蒙骑士长从部分成员处，获得了些信息。” “什么？”苏宁身体前倾。 洛黛尔道： “救亡会的核心，就在于那本名为《死灵之书》的古物，红衣会长与其说是书的主人，不如说是傀儡，书籍不灭，救亡会就还在。” “死灵之书？”苏宁皱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洛黛尔点头，说道： “\b传说中，公元730年，一名阿拉伯诗人，魔法学徒，于梦中获得启示，于疯狂中谱写出这部诡异的书籍。 书中记载了上古历史与未来，诸多难以描述的诡异神祇，以及法术咒文…… 当然，在此之前，这都是被认为是虚构的传说。” “却没想到，真实存在，更是末日救亡会的力量来源。我们也很惊讶，在尝试调查，但尚无头绪。” 苏宁沉默，虚构的作品吗……这让他想起了“洪荒”神话。 都是一群人，无意识地创作出的，却与历史意外吻合。 至于血月神殿，他的账号被“封”了，也进不去，只能搁置一旁。 接着，苏宁又问了下灾厄母神，并未获得有价值信息。 “那些幸存者情况如何？”苏宁转而问道。 洛黛尔愣了下，深深看了他一眼，说： “他们还在伦敦，被安排住在旅店里，未许离开市区，随时接受骑士传唤，配合后续调查。” 顿了顿，她问道：“你们是想吸纳他们？” 苏宁饶有兴趣道：“守夜人不会已经提前下手了吧。” 洛黛尔苦笑，坦然道： “尝试过，但他们被吓怕了，对加入其他超凡组织有抵触情绪。你们如果想争取，我可以帮忙告知，但最好不要抱期望。” 苏宁端起咖啡，喝了口，淡淡道： “他们会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人教。” …… …… 西敏区，某座旅馆内。 亚裔青年从床上爬起，戴上放在床头柜的眼镜，发现窗外天光暗了下来。 起身，打开灯光，简单洗漱，穿衣……完成一系列动作，他推开门，正看到对门，栗色头发的女编辑走出来。 相视一笑。 “李修，你每天都这么准时下楼的吗？”名叫“拉拉”的女编辑打趣道。 亚裔青年无奈道：“你今天也很准时。” “我那是订了闹钟的。”拉拉笑着说，“劫后余生，我从没想到，安安稳稳吃饭睡觉，会是这么幸福，都不想起床了。” 闻言，李修也是目露感慨。 距离伦敦事件已过去三天，那一夜的所见所闻，仿佛一场梦……而作为那场灾难中，幸运活下来的“幸存者”之一，他对拉拉的话，深表认同。 以往，他们对身边的一切都习以为常，可经过了一轮生死，才发现，平淡简单的日子是多么珍贵。 不过……遗憾也是有的。 那一夜，笼罩山峦的魔法光罩，恐怖的空间门，凶残的怪兽，以及骑士组织超凡者们，与之对抗的种种。 还有，最重要的…… 那个拯救了伦敦的人。 当日的画面，三天里，无数次重现于他的梦中。 李修以为，自己会因此而恐惧，可事实却是，心中的憧憬愈发强烈。 不只为力量，更为心念和勇气。 “如果能加入他们多好。”李修叹了口气，心中是无限的遗憾。 隔壁，房门突然打开，顶着卷发的宅男大男孩打着哈欠走出来，朝两人打招呼： “李修，拉拉，我刚才又做梦了，梦到那个人教的英雄回来了，说要收我加入他们的组织，问我愿不愿意。” “然后呢？布兰。”拉拉笑吟吟看向他。 布兰哭丧着脸，说： “我说我愿意，然后他扇了我一巴掌，说做什么白日梦。” 两人莞尔。 然后神情落寞，生出同样的情绪： 是啊，做什么白日梦，不切实际的。 “人教不用想了，但那个守夜人，还有机会，你们什么想法？”女编辑拉拉忽然问。 李修没说话，有点犹豫。 布兰打着哈欠，说： “不是说，有人组织，今晚大家一起讨论下吗，好像快到时间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教入门考核，开启! 因为幸存人员组成复杂，情况特殊，骑士组织安排的旅馆，只有这些人。 晚饭后，当三人走进某阅读室时。 其余幸存者已分散落座，总共五十多人，相比于当初，在梦境地牢里的憔悴与绝望，眼下，他们已恢复如常。 “人到齐了，我今天请大家来，是讨论下守夜人组织的邀请。” 聚会的发起人，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官僚，很有组织力，见人到齐，说道： “我知道，大家很多人对超凡仍旧向往，又因救亡会而心有担忧，我这两天找人确认过，守夜人的确曾参与对我们的救援。 所以，我认为，是可以考虑的。” 一个商人问：“你已经答应了他们？来说服我们？” 年轻官僚摇头： “并没有，我的想法是，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对于有意向，且担忧的，我们可以合作，与守夜人谈判，争取权利……” 房间角落。 卷发男孩布兰疑惑道：“他想干嘛？” 拉拉抱着胳膊，靠在沙发里，鄙夷道： “拉拢小团体，领头的获利总是最大的，他想去，但又想着用世俗的谈判逻辑去争取好处罢了。” 布兰恍然大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想的好多。” 李修望着前方，口若悬河的男人，道： “有人追求超凡，是单纯向往，也有人是为了借助超凡力量，满足自己的愿望或欲望。前者还好，但后者也不少。” 布兰没听懂，说： “他们好像被说动了啊，你们要加入吗？” 拉拉很有骨气道： “即便加入，我也不和他们凑一起，谈判？无非是把超凡当做一门生意，或者争取权力、财富的手段，我不信守夜人会要这种人。” 布兰叹息： “我还是想去人教啊。” 他眼睛一亮，说： “要不咱们去魔都吧，网上说，人教也是有吸纳成员的计划的。李修，你说呢？” 李修有些心动。 突然，阅读室内，所有人手机震动，收到群发邮件，李修点开一看，整个人愣住： “人教……是人教发来的！” 房间里先是安静，继而哗然。 …… …… 帝国理工，学生公寓。 莉娜从厨房走出，看向坐在客厅，盯着笔记本电脑发呆的男友，旁边的饭菜一动未动。 瘦瘦小小的姑娘叹了口气，走过去： “你还没死心吗？” 她知道，自从那一晚后，男友便怅然若失，一次次回放着当夜录像，茶饭不思。 “莉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这几天也反复问自己，超凡世界那么危险，当个普通人也许更好。” 小萨语气低沉，经过那一夜，他仿佛突然成长了许多： “可是，我发现自己还是不甘心，我不想，等下一次，那些怪物降临时候，还是那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莉娜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小萨露出笑容，说： “我准备去魔都，找寻人教的踪迹。恩，正好距离毕业也不远了，到时候就出发。” 正说着，突然，阳台窗子发出闷响，两人一愣，竟是一张千纸鹤，在某种神秘力量下，轻轻挥舞翅膀，撞击玻璃。 “我去看看。”小萨安抚女友，大着胆子开窗。 千纸鹤跳进了他的手里，展开，呈现出纸上内容，他脸色先是惊愕，继而双手颤抖。 “怎么了？” “人教……人教给了我参加考核的机会！” …… …… 河畔咖啡厅外，街道上。 夜幕降临，成熟粗犷打扮的苏宁与玖月漫步河边。 至偏僻处。 “你说的考核手段该拿出来了吧。”苏宁说道。 都市丽人打扮的玖月不紧不慢，点头： “可。” 说着，她抬手在苏宁身上一点，复而也在自身一点，无形法术扩散，苏宁发现自己身体开始淡化，两人进入“隐身”状态。 继而，玖月纵身跃入泰晤士河，苏宁紧随其后。 前者身周有气流环绕，托起身躯，整个人驭风，苏宁不会飞行，但发动御水术，河水凝成海豚模样，托在脚下。 两人踏浪而行，不多时，岸上的行人几不可见。 “祭！” 玖月手腕一晃，一只令牌从储物法宝飞出，抛入河中，继而，河面如同被煮沸了，咕嘟咕嘟，满是气泡。 “你收敛点，被闹出大动静，会很麻烦。”苏宁皱眉。 玖月不爽道：“知道。” 约莫五秒后，河上弥漫雾气，一座巨石拱门浮现，上方，铭刻硕大古字： “试炼境。” …… …… 一夜无话，翌日，黎明时分。 旅馆外，幸存者们就集体出门，沿着邮件中的地点，抵达了市区北岸河边。 并与同时抵达的阿尔萨德，一同跳上了河上的观光船。 “迟先生，人教的考核地点在哪？” “怎么没看到他们的人？” “他们真的要吸纳我们成为超凡者？” 一群人站在清晨的冷风里，借助着蒙蒙的天光，望向站在小船甲板上的，穿着充满了文艺范的长外套，戴着新配圆框眼镜的迟秋。 激动中带着忐忑。 昨晚，他们收到守夜人代发的消息，得知人教有意设置考核，从他们中，吸纳新成员，整个聚会轰动。 相比于情况不明的守夜人，人教的名气、光环大了太多。 尤其，那一晚，圣人法相俯瞰伦敦的神迹，更给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因此，除了少数，彻底畏惧，对超凡不再怀有念想的人，其余幸存者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意愿。 申请参加。 这时候，看到是迟秋等在这，不免疑惑，忧虑。 “人教已布置考场，委托我送你们前往，确认无误，即刻出发。” 迟秋看着这帮人热切的神情，就有些气。 心想我们守夜人拉拢半天，推三阻四的，人教只报了个名字，面都没露，你们就趋之若鹜…… 差别对待啊！ “这……”一些人有些担心。 迟秋冷着脸，有些不爽道： “考核地点就在不远处河上，不会离开市中心，怀疑的可以下船。” 众人一下不吭声了。 见识过超凡之战，这些普通人对于迟秋还是很畏惧的。 “河面上？哪有考核场所？我们是不是被骗了？”等观光船开动，迟秋走到远处，一群人散落在甲板上，有人担忧道。 “不会吧，守夜人又不是救亡会。” “说不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强行收人？我有点后悔了，说起来，人教从没现身过，也许是打着旗号诓骗我们。” 一人忐忑不安，想走，可船已经开动，没法后退。 议论纷纷，一群人，多少有些惊弓之鸟了。 不过，很多人本就计划加入守夜人，所以，虽然怀疑被骗，也还镇定。 李修、拉拉、布兰三人站在人群外围，没参与讨论，但也有些忐忑。 “咦，你看那个人，好像一点不急。”女编辑拉拉低声说，她指的是穿着格子衫，牛仔裤，学生年纪的小萨。 “你也是参加人教考核的吗？”胖乎乎的布兰走过去，问。 阿尔萨德正扶着围栏，望着白蒙蒙的泰晤士河出神，闻言看过来，笑道： “是啊，我知道你们是那批幸存者，恩，我其实险些也被救亡会抓去，但提前被解救了。” 双方交谈了下，基于被被救亡会绑架的共同经历，迅速拉近距离。 “你似乎并不担心？”李修问道。 小萨笑得很轻松：“我只担心无法通过考核。” 他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但并不在意，因为他无比笃定，发消息的就是人教——那张纸上，写着当初他念过的咒语。 三人正要追问，突然，听到有人惊呼： “这是哪里？！” “快看。” 几人望去，瞳孔骤缩。 此刻，船只已经离开了北岸，来到了湖中心，周围却突兀地飘起浓雾。 雾气迅速淹没了周遭的一切，两岸的现代都市消失不见，水面亦然，整艘船，仿佛航行于云海中。 世界一片白茫茫。 如临仙境。 甲板上乱做一团，有人看向迟秋，却见这位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超凡者屹立于船头，不慌不忙，说道：“到了。” 到了？ 什么到了？ 人们茫然中，发现前方雾中撞出一座巨大的，石质拱门，恢弘古老，有着浓郁的东方风格，顶部，刻着古怪陌生的文字。 没来得及辨认，船只穿过拱门，停下。 远处，传来刺耳的呼啸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空飞来。 “飞剑！是飞剑！” “人教的飞剑！” 下一秒，有人激动的呼喊，呼啦啦，人群涌向船头，几十名幸存者瞪大眼睛，仰头，惊讶凝望，目露振奋。 就见，半空中，一柄柄斑驳古旧飞剑破雾而来，拉出闷雷般的轰响。 继而，于众人上空悬浮。 为首的四柄飞剑上，各自站着一名披着黑袍的超凡者。 “是真的。” “真的是人教！”看到标志性的飞剑，不少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甲板上，李修、拉拉、布兰以及刚结识的阿尔萨德面露激动，便听天空上，为首的苏宁低沉、威严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考核内容：自此入水，抵达前方宫殿者胜！” 轰。 下一秒，仿佛与他的话应和一般，人们就望见，远处的浓雾中，透出贯通天地的，金色的光柱。 光中，浮现一座天宫般的建筑。 神圣，庄严。 第二百一十九章 考核结束 云海般的世界里，当远处巍峨宫殿出现，这宛若神话般的景象，立即令船上所有人动容。 人教。 这就是人教。 相比于骑士，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组织总能给人带来惊喜与震撼，就如同，当初宁错在目睹苏宁手段后，深切觉得，救亡会难与之匹敌。 此刻，相似的情绪出现于众人心海。 一时间，这些人对进入人教的渴望达到顶峰。 “我就知道，人教就喜欢搞大场面，人前显圣，可恶，可恶啊。”船头，迟秋攥紧了拳头，羡慕的眼珠发红。 空中，见效果达成，李长亭运转飞剑，四人调转方向，轰然朝云海深处，宫殿位置飞去。 船上，幸存者们如梦方醒。 有人心急，纵身跃入水中。 还有人慌张起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游泳，可很快的，先下水的人就发现，这里的水与外界不同，张力很大。 即便不会水，掉下去也能漂浮着，只要朝前游即可。 一时间，噗通落水声连成一片。 “我们也下去吧，”拉拉得意道： “也不知道有几个名额，可不能落后。就是这考验方式，有点怪。” 布兰苦着脸，捏着肚子上的肉：“我要凉了呀。” 他不擅长运动。 李修凝视大雾笼罩的水面，思考了下，说道： “超凡者的考验绝对不是比拼体能，否则直接找运动员不就好了，考验的肯定是其他方面。” “哪方面？”小萨问。 李修摇头：“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建议不用赶速度，我们尽量靠在一起。” “好。” …… …… 云海中，苏宁踩着飞剑疾驰，低头，可以看到下方海域偶尔掠过的小岛。 这种体验极好。 试炼境，即玖月掌控的一座小世界，很简陋。 只有一角海域，按照她的说法，为上代掌教所有，传给了她，最大的用处，便是考核弟子。 “回来了。”思考中，旁边飞剑上，披着黑袍，戴面纱隐藏容貌的乔索索指着下方。 剑阵下降。 雾气散开，海域上，出现了一座面积较大的荒芜岛屿。 没有植物，怪石嶙峋，岛屿正中是一座石质法阵，很是巨大，小广场一般，那制造宫殿幻象的金光，即是自此升起。 此刻，法阵中央，坐着两道身影，其一，为身披白色绣金纹华美道袍，绾着道髻的玖宫主，其二，为凑热闹，等在这里的洛黛尔。 此刻，见众人返回，仰起头。 苏宁自飞剑跳到法阵平台上，道：“开始了。” “恩。”在外人面前，很注意逼格的玖月颔首，洛黛尔忍不住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考核？” 她好奇死了。 这会，见众人坐成一圈，荒芜小岛外，海浪阵阵，玖月微微一笑，道： “招收弟子，首要的是修行天赋，恩，这个已经满足，不过，拥有天赋并不意味着合格，是否有坚定的求道之心，面对妖魔是否有勇气，智慧，同样无比重要。” 洛黛尔只当“玖宫主”是给自己这个外人讲的，一脸赞同： “对的对的，我们守夜人也很看重这个。” 玖月对她求教的眼神很是受用，笑道： “所以，这第一关，便是考验他们的勇气与智慧。” 说着，她屈指一弹，一道流光自阵法升起，在众人上方铺成一道光幕，上面，赫然是迟秋所在的船只，以及正奋力前行的人们。 “还带转播屏幕的可还行……”洛黛尔张了张嘴，压下吐槽冲动。 继而，惊讶发现，‘画面’中出现了变化。 很突兀的，有一头头模样狰狞的妖魔出现，破开海面，游曳起来，拦住了人们前行的路。 “是法术效果，但对普通人而言，无比真实。”玖月解释道。 洛黛尔疑惑： “可他们会猜到，这是考验的吧。” 这次是苏宁开口： “聪明人肯定会意识到，可很多时候，恐惧并不会因知晓虚假而消失，他们仍旧需要鼓足勇气闯过去。” 就像鬼屋……游客明知是假的，可还是会恐惧。 果然，接下来，画面中的人群陷入慌乱。 很多游得快的，惊恐地折返回去，平白浪费体力，连带的整个队伍疯狂逃窜，只有小部分人，迅速明悟，开始对其余人解释。 队伍稍显安稳，有人鼓起勇气尝试靠近，顺利通过，可在其余人眼中，却是他被妖魔吞吃。 这愈发加剧了恐惧情绪。 许多人徘徊不前，海面上，这群人似乎陷入了争吵，最终分裂为两部分，其中，较少的那些，一同朝海上的妖魔冲去，并顺利通关。 而剩下的，则朝船只游去，放弃资格。 第一关，就淘汰了三分之二。 “勇气从来都是珍稀的品格，智慧同样如此。”岛屿法阵上，苏宁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着实幸运。 最早，无论是朱一闻，还是宁错，都在获得力量后，很顺利地成长为良才，未因恐惧而退缩。 现在想来，只能归咎于气运的馈赠。 “接下来，就是第二关了。”苏宁收敛情绪，说道。 洛黛尔好奇：“是什么？” 她想不出，人教还有什么手段。 玖月淡淡道： “抵抗妖魔，勇气固然重要，但能抵抗诱惑，坚定道心，长久地走下来，而不是将超凡力量当做谋求利益的手段，这更重要。 所以，第二关，便是看弟子能否有抵抗诱惑之心。” …… “李修！拉拉？你们在哪？”云雾笼罩的海上，布兰大半个身体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慌张地四下望去。 从打李修提议，大家一起强闯，顺利冲过妖魔幻想后，他就突然与其余人分开了。 浓雾阻隔视野，看不到其余人。 仿佛整个大海只有他一个，唯有前方宫殿清晰可见。 “我自己也能行的，恩，加油。”布兰给自己鼓劲，奋力朝前方划水，四周的环境仿佛永恒不变，时间仿佛停滞。 忽然，布兰惊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岛。 他诧异不已，下意识靠近，爬上去，惊讶发现，上面竟然堆满了食物，还有燃烧的篝火上，烘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 “吨。”布兰听到自己咽了下口水。 …… “哗……哗……” 不远处，另外一片水域中，拉拉苗条的身体如同游鱼，在水中跋涉，她练过游泳，因而显得游刃有余。 忽然，她听到前方传来交谈声，她一喜，喊道： “有人吗？李修？布兰？小萨？” 她奋力朝前游动，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岛，上面是一群身材极好，容貌俊美，一丝不挂的女人。 正彼此嬉闹。 看到她，纷纷起身，朝她挥手。 “吨。”拉拉目瞪口呆，被狠狠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 “人有贪嗔痴……有欲望，在这一关里，每个人都将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并被影响，一旦沉沦于此，便会丧失前进的动力。” 苏宁侃侃而谈，雪莉、乔索索……乃至剑王，都对此刻的转播画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苏宁与玖月轮番切换着不同人的视角。 起初还好，但很快的，众人的观影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咳咳，算了，没什么好看的。”苏宁将画面拉到高空俯瞰视角，咳嗽道。 雪莉点头，表示赞同。 乔索索抱着胳膊，隔着兜帽对苏宁发起鄙夷。 玖月神情淡漠，似乎丝毫不被影响，法袍底下，却暗暗攥紧了拳头。 “呵，无趣。”物理戒断的李长亭表示不屑。 终于，这一关，只有六个人通过。 洛黛尔叹息道：“还有考验吗？我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苏宁淡淡道：“这六人，已经算作合格，但的确还有最后一关，算作附加题吧，看他们能走多远。” 洛黛尔计算了下距离，皱眉道： “以普通人的体能，他们不可能撑到这里，这不是意志力的问题。” 苏宁点头： “是啊，所以，通关从不需要真的抵达这里。” …… 哗啦……哗啦…… 海风永无休止地吹拂，时间仿佛凝固，李修机械、麻木地划动着四肢，默默计算心跳。 冰冷的海水会迅速抽干体内的热量，从而让人体这架机器停转，视野里没有半个人，这愈发加剧了心理上的绝望。 终于，他没法支撑计算，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疲惫几乎要冲垮神经，他竭力朝天空看去，那瑰丽、神话般的宫殿却仍遥不可及。 “要失败了吗？” “这根本是没法完成的挑战。” 他的精神开始恍惚，出现幻觉。 他仿佛走在了一条林间小路上，前方没有尽头。 落叶簌簌，淹没了整个世界。 他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那是站在身后的父母、亲友，他们一脸哀求地看着他，说道： “回来吧。” “回来吧。” 他不听，继续走，于是，父母亲朋的身影陆续淡去，整个世界，终于只剩下了自己。 他睁开眼睛，发现躺在雾气遮蔽的海面上，仰面朝天，终点仍无尽头。 可他的旁边，却站着一个黑袍人，静静地俯视着他。 “我……” “恭喜，我们的新成员，你通过了考验。”苏宁微笑，递出右手，说道。 第二百二十章 拔魔(四千字) 雾气散了，当考核结束时，站在船头，装高人做派的迟秋先望见，那楼阁虚影消失，继而，海上雾散。 身旁，第一轮就放弃的人们浑身湿透地坐在甲板上，意识到了什么，遗憾又畏惧，明白，自己错过了进入人教的机会。 那名年轻官僚也在人群中，这时候站起身，悄悄走向迟秋，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迟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加入守夜人的事。” “什么？”迟秋冷淡反问。 年轻官僚低声重复了一遍，补充道： “我可以帮助贵组织拉拢、管理他们。” 他指的是船上失魂落魄的人。 迟秋嗤笑道： “不用了，连区区幻象都没勇气闯入，同样也没法通过我们守夜人的测试，稍后会送你们回去，之前的邀请作废。” 这是洛黛尔的原话。 年轻官僚脸色一白。 …… 雾散后，李长亭操控飞剑，于海上巡行，将躺在海上，或者沦陷在岛屿上的人们捡起。 带回岛屿。 “六个通关者可以正式加入，其余十三人，止步在第二关的，可以列为外门弟子。”这是苏宁最后的决定。 其中，李修、小萨、拉拉、诺兰占据六中其四，还有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 当众人被带上岛屿，得知通过考验，激动不已，更有甚至，更是流下泪来，只觉前半生的波折，为的就是此刻。 苏宁宣布完毕，开启灰雾空间，带着六人进入其中，宣誓，确认，为其开灵。 其余人观礼。 “轰……” 开灵殿震动，清风漫卷，一道道护佑之光自殿内“人”字飞出，投在六人身上。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上的基础信息，也发生了变化： 人教：lv5 成员（27） 荣光点：90001 “解锁：全体成员道行增长，立即发放。” “解锁：拔魔钉，请于宝库页面领取。” 文字滚动。 李修等六人笼罩于玄奥光辉中，闭目适应，玖月站在远处，眼神中流露回忆色彩，突然有点沉默。 她想起了父亲。 苏宁缺乏共鸣，走到一旁，很激动地研究新遗产。 “恩，荣光涨的很快啊，伦敦事件后续影响涨了一波，加上这六人，竟然刚好破了九万，按照这幅度，等到十万，系统应该会再次升级吧。” 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六人里，只有两个上品灵根，其余为稍差一等的中品，增幅的荣光也少一些，但竟也凑到了九万。 至于另外一件物品…… 苏宁打开系统页面，灰雾散开一格，内部呈现一根黄铜钉的图标，目光凝聚，系统现字： “拔魔钉：仙器（破损）……有拔除污染功效……” 研究片刻。 苏宁总结出两个能力： 第一，将拔魔钉刺入地面，可以压制周围一片区域的妖魔血液污染。 第二，将其刺入妖魔体内，可以削弱对方力量。 “很有针对性的器物啊，不出意外，是上古时代专门为克制妖魔打造的，前者与魔都地宫的仙藤类似，但效果更显著。 缺陷在于，仙藤是彻底净化污染，拔魔钉只能压制。” “相比下，还是第二个能力更有用，可惜，不清楚削弱幅度，如果能给四级一钉子，削到三级，岂不是无敌？” 苏宁胡思乱想着，自嘲一笑，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好东西。” 苏宁把玩黄铜钉片刻，将其收入系统。 这样的话，欧洲的分部也算建立起来，问题在于，这些人要形成战力，还要训练，并且，欧洲分部没有强者坐镇。 无论李长亭还是玖月，都不可能留在这边。 去哪找强者？ 没有头绪。 “万事开头难，慢慢来，总能解决的。” 苏宁收敛心神，这时候，李修等人已经醒来，感受着身体的蜕变，那磅礴的力量，生命形态的改变，激动又忐忑。 他们苦寻了这么久，更险些丧命在救亡会手里，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踏入超凡世界。 “刚开灵，还要时间适应，稍后送你们回去，具体的修行，再做安排。”苏宁随手丢出几枚玉符，稍加叮嘱。 继而，交由李长亭送出试炼境。 做完这件事，他带着玖月几人，出了灰雾空间，返回岛屿中心的法阵上，洛黛尔还等在这里。 “恭喜。”穿着小皮衣，金发碧眼，五官精致的女孩笑道。 苏宁打趣道：“我以为你会不高兴，觉得是我们截胡。” 洛黛尔无奈道：“也会失望啊，但也还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说着，她眼神恍惚了下，不知为何，眼前的镇守使分明容貌粗犷且陌生，可却令她莫名想起苏宁。 仿佛两个人于眼前重叠。 大概，是镇守使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与代行使有些相像吧…… 洛黛尔摇摇头，心中自嘲了下，收敛心情，问道： “接下来两位有什么打算？” 苏宁摇头道： “还没想好，这些新人要培训下，此外，先尝试调查死灵之书下落吧。可惜也没头绪。” 顿了顿，他见洛黛尔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你想说说什么，就说吧。” 洛黛尔吐了口气，认真道： “有个消息，不知人教是否感兴趣，我们守夜人总部区域，有一座遗迹开启，目前，骑士同盟以及遁世会的多名高层已经抵达。” “遗迹？”苏宁怔了下，“说说。” 洛黛尔叹道： “我们守夜人总部，并不在现实中，而是位于一座独立的小世界。 恩，就如同你们魔都驻地。不同之处在于，那座世界更加广袤。 并且绝大部分，都是被污染的禁忌之地……恩，就如同你们曾探索过的，魔都地宫。” 苏宁挑眉，禁忌之地的形成是仙人级别妖魔死去，血液污染而成，不过听对方的意思，守夜人总部里的禁忌之地，面积远超地宫。 洛黛尔继续道： “我们守夜人，之所以将总部建立在那里，就是为了监视禁忌之地的情况，防止其威胁现实，同时，也借助那里的环境磨练自身。” “然后？” 洛黛尔叹了口气，说道：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那片遗迹的力量被禁锢着，处于稳定期，而自从妖魔出现，遗迹开始不稳，更于最近，开始向外扩散。 如果不加以控制，内部的魔物将进入现实。 介时，恐怖不下于妖魔入侵，整个英伦岛，乃至于欧洲，都可能受到威胁。” “前段时间，我们的首领带人前往探索，确认了内部情况危急。 所以特此邀请欧洲超凡势力解决问题，这存在一定的危险，但同时，也可能从中获取好处。” 任何遗迹，都可能出产宝物，这是世界超凡圈子的共识。 且不说苏宁开启过的几座，单是小小一座魔都地宫，里头都有生长的仙藤，世界各地，各大组织对遗迹的探索，已经不在少数。 苏宁道：“守夜人邀请我们参加？” “不，”洛黛尔却摇头，神情复杂地解释道： “我还没向总部汇报你们的到来，但如果你们愿意前往，我们会无比欢迎。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说话的时候，她很纠结。 一方面，“代行使”的死亡，正是源于她的邀请，虽然是总部下发的任务，但她毕竟是具体的执行人。 在洛黛尔看来，代行使的死亡，自己终究是要背负责任的，这也是她这几天来，情绪不佳，心情低沉的原因。 而遗迹内部同样存在着危险，她本无颜再请人教帮忙。 所以，没打算说。 可就在清晨，她了解到，此事的推进并不顺利，所以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苏宁看了眼玖月，后者有些意动，对于曾进入过红井的她而言，探索遗迹，毫不陌生。 而苏宁则是惦记遗迹里可能有的好处。 “这样的吗，我们近期倒也没事，左右来了欧洲，可以去看看。”苏宁斟酌了下，说道。 洛黛尔愣了下，脸上露出激动又忐忑的神情： “真的吗？” 她没想到，人教在代行使死后，还愿意出手。 身着法袍，面容秀美的玖月也开口，增强存在感： “我也对于九州外的超凡，也很有兴趣。” 顿了顿，她略感好奇道： “说起来，你们守夜人走的是哪种修行路径？” 她这两天恶补知识，了解到九州外，竟还有别的修行者存在，很是好奇。 苏宁也看了过来，他记得，在伦敦地底时，洛黛尔与迟秋用的是某种很古怪的力量。 “啊，我们守夜人的力量来源是兽化，”洛黛尔并未隐瞒： “通过吞噬神秘精血，搭配专门的苦修方法，激活血脉潜能，可以理解为基因药剂的高级版。” 说着，她闭上双眼。 旋即，丝丝缕缕的神秘力量弥漫，在她身后，凝出一只虚幻神鸟，震动翅膀，发出嘹亮的叫声。 玖月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 …… 守夜人总部，城堡大厅内。 长长的桌案周围，坐满了超凡者。 其中，有身披软甲，身旁放着重剑的骑士，例如不久前曾参与伦敦战役的西蒙大骑士长，便位列其中。 也有穿着蓝黑色，绣六芒星法阵，法杖放在手边的“遁世会”成员，以及服装并不统一，整体实力偏弱的“隐秘同盟”。 而坐在主人位置的，正是身着正装的守夜人首领，传说中的“长生者”，王爵。 “……遗迹内部的污染太强，远超我们的预料，这样的话，c级以下的超凡者根本没法进入……” “说的是，这样的话，风险和机遇根本不成正比！” 大厅内，争论不休。 王爵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止住议论，说道： “污染如不制止，任凭蔓延下去，很快，就会影响到周边城镇，乃至市区。” 西蒙骑士长赞同道： “的确如此，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长桌旁，一名年老的魔法师打扮的超凡者轻敲桌面，说道： “我们敬佩守夜人维持防线的所做作为，也赞同西蒙骑士长的判断。 可是污染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其危险程度，远超其余遗迹，这里的风险，不能忽视。” 不少人附和点头。 王爵看向这位“遁世会会长”，说道： “庞德会长想说什么，不用绕弯子。” 老法师笑了笑，说道： “我有一门净化魔法，可以短时间清除污染，这样的话，探索队伍就不必时刻承受污染侵蚀，有时间恢复力量，可以大大增加此行胜算。 不过，施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多，在原定的报酬上，增加50%即可。” “庞德会长！” 王爵身旁，洛黛尔与迟秋的老师，那位学者打扮的b级超凡者变色。 西蒙骑士长皱眉，不同于骑士同盟，遁世会与隐秘同盟，都是“民间”超凡组织，且对于抵抗妖魔，缺乏动力，一心想着增强自身。 这次，守夜人将其邀请来，也是与英伦骑士组织，一同付出了报酬的。 像人教这种，主动抵抗妖魔，却不索要酬劳的非官方组织，很少。 本来已经谈好了价格，可对方抵达后，却故意抓着危险程度，来索取更高的酬劳。 狮子大开口。 “这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而且，探索中获得的战利品也会分配给你们，其他的遗迹，有的甚至要付钱才能进入，这次情况紧急，污染一旦扩散，我们守夜人可以撤离，可外面的民众怎么办？” 学者急声道。 老法师拄着魔法杖，绣着六芒星的法袍软软垂在地上，神情冷淡： “民众安危，是骑士同盟要考虑的事，与我们无关，你们要搞清楚，这次是你们，请我来的，没有我们的力量，你们有信心解决问题吗？” “你……” 老法师冷笑： “想要免费救人？那你们继续找人教即可，他们不是刚救了伦敦吗，哈，听说那个代行使还死了，他们愿意救，找他们来啊。” “我还真好奇，被吹得神乎其神，动辄拯救世界的人教，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帮你们净化污染不成？” 西蒙大骑士长脸色沉了下来，桌旁，也有一些超凡者皱眉。 偏生，这次又的确需要这群人的力量。 尤其是老法师短暂净化污染的能力，对于能否解决危机，至关重要，对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学者大怒，站起身，就要说话，却被王爵拦住： “古兰教授，可以了。” 古兰怒极：“院长，他们……” 王爵强压怒意，摆摆手，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就要开口，尝试与对方商量。 房间里，守夜人成员们愤怒又无力。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房门被敲响，王爵怔了下，知道如非大事，不会有人打扰会议： “进。” 门开，无数道目光投过去，就见一个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年轻守夜人姑娘喘着气，小跑过来，欢喜道： “洛黛尔刚发来消息，说……说人教有意派人前来，帮助我们！” 房间一静，不少人露出愕然的神情，心想，难道守夜人真的暗中再次邀请了人教？ 老法师眼睛微眯，虽意外，却还能保持镇定。 然而，雀斑女孩下一句话，却彻底令所有人无法镇定： “她……还说，人教拥有压制污染的办法！” 什么？！ 房间里，先是寂静，旋即哗然。 —— ps：感谢书友安辞sama万赏！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马威(四千字) “你说什么？”学者打扮的古兰教授猛地站起身，眼神激动中透着难以置信。 人教要来？ 并且，拥有压制污染的方法？ 不只是他，房间里，几乎所有超凡者都为之动容。 西蒙骑士长阴沉的脸色转喜，骑士同盟里，其他国家援助而来的骑士也都惊讶，振奋。 对他们来说，解决污染是必须的，那么，人教能加入，再好不过。 唯独遁世会的成员脸色不大好看。 尤其是身为会长的老法师，想到自己方才还在说，让对方请人教去，结果打脸来的这么快……就仿佛准备好一样。 眼神就有点阴沉了。 主位上，王爵在询问清楚后，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嘴角也扬了起来，考虑到人教的战绩，无疑令人振奋不已。 连日来，因遗迹动荡心中堆满阴霾，今日照进曙光。 “既然人教高手要来，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吧。”王爵笑着宣布。 无人异议，纷纷起身离开，至于遁世会的要求，显然落空。 等人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守夜人成员，学者打扮的古兰教授感慨道： “没想到，伦敦事件刚结束，人教仍然愿意出手。” 王爵同样面露唏嘘，只是眼神中，却更多了一丝复杂与……欣慰。 …… 古堡客房中。 遁世会的成员们被老法师赶去休息，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坐在客厅。 除了老法师，还有一名穿着墨绿色法师袍，皮肤白皙，眼神幽邃的女人，她的头发也是暗绿色的，坐在沙发里，翘着腿，有些散漫。 最后一个，竟是个高领法袍的男孩，也就十几岁模样，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 “会长，接下来怎么办？人教插手的话，我们的条件……”女法师面露担忧。 老法师拄着法杖，天光从窗帘外照进来，略显惨白，他语气冷漠道： “如果是真的，那只能放弃提高报酬了。” “你觉得还能是假的？”女法师好奇。 庞德灰白色的眉毛抖了抖，说： “人教肯定会来，这个不会是假的，没意义，但所谓的，压制污染的方法未必有用，也许是守夜人借此打压价格。 哼，都是东方人，守夜人与人教果然有关联。” 王爵是个东方人，这在超凡圈子里算作半公开的秘密。 “我倒觉得，相比下，更麻烦的在于，多了一个竞争者。”女法师夸张地唉声叹息： “人教啊，他们进场的话，我们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老法师摇头说： “情况未必糟糕，除了东京那个只露了一面，就消失不见的巨灵神，人教的高级战力未必有多强，之前最出风头的代行使，大概也就a级。 而且已经死了，来的人未必有多厉害。” 高级战力对任何一个组织，都是稀缺的，人教也不该例外才是。 望着空气发呆的男孩眼珠转了下： “伦敦神像。” 他指的是，几天前，俯瞰伦敦的圣人法相，以此表明人教的底牌很强。 老法师笑道： “我早就打探过，那道法术是毁掉了一件珍贵古物而来，人教从骑士组织的实验室盗走了它，才施展出那种力量。 这恰好说明，人教徒有虚名，不过，谨慎起见，最好还是试探下。” 女法师翘着腿抱怨道： “这种辛苦活儿永远是我做。” 说着，她起身，拉开窗帘，看向外面飘雪的古堡城墙： “这鬼地方，守夜人竟然能住几百年，见了鬼了。” …… …… 灰雾空间，开灵殿门口，石质桌椅旁。 苏宁、李长亭与玖月围绕而坐，阳光透过参天古木的枝叶，被绞碎成散乱光斑。 金黄色的光束里，尘糜浮动，宛若置身奇幻世界。 “所以，你说认出了守夜人传承的来历？和我们有关？”苏宁复述道，凝视着玖月那张精致的脸孔。 结束考核后，雪莉与乔索索去安排新成员，洛黛尔与迟秋离开向总部汇报，玖月拉着两人落座，说起发现。 “准确来说，是和我有关。” 玖月披着华丽道袍，不在都市里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这身打扮。 苏宁与李长亭相视一眼，有些困惑。 对于守夜人，苏宁也的确怀疑过，是否与人教有关，甚至，就是和御三家类似的支脉，但后来反复确认过迟秋的修行方式，最终否决了猜测。 以御三家为例，万变不离其宗，虽各自发展，可仍旧是那套吐纳，炼化星光的路子。 可守夜人不同。 洛黛尔之前的说法也佐证了这点。 “守夜人的修行方式，是截教的一支。”阳光下，玖月语出惊人。 截教！ 苏宁眼神微变，首先想到的，是魔都地宫。 截教有传承留下？ 恩，并不意外，迟家夫妻，包括李长亭生活的时代，九州大陆修士虽以人教为主，可其他传承还是有的。 比如前往了东瀛的西方教修士，就变成了御三家里，如今的修验道僧侣。 “什么意思？”苏宁正色问道。 李长亭眼眶里，火焰也明亮起来，很专注。 “呼噜。”玖月正要开口，就听殿内传来萝衣的打鼾声，她酝酿起来的情绪一下有点不连贯。 “我……” “呼噜。” “其实……” “呼噜。” “事情是……” “呼噜。” 玖月默默起身，走向开灵殿，将萝衣拎起来，驭风将小姑娘挂在了树上，旋即满意返回，在苏宁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平静开口： “这件事，仍与寻找彼岸的行动有关。” 她说道：“当年，我的父亲为了找到突破末法时代的方法，发起了这项行动，参与者众，人教主力遍寻九州大陆，最终寻到了红井。 其中一支，往东，出海，去了东瀛。 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同样找到了一条通道，命名为王井。 而其中，还有一支队伍，向西，前往了‘大秦’。” 苏宁知道，这里的“大秦”不是指秦朝，在唐时，大秦指的九州之外的罗马帝国，恩，大概对应现在的叙利亚…… “这一支，组成人员多样，其中就有人，掌握上古截教的某种名为‘妖化’的修行法。”玖月说道。 妖化……洛黛尔说的是“兽化”……是不同的称呼吗。 啧，我想起了兽人……苏宁嘀咕，旋即正色道： “所以，你是说，守夜人组织，有可能是当年那一只队伍里，截教传承的后人？” 玖月点头。 李长亭疑惑道： “这倒的确有可能，不过，你刚才说，这与你有关，又是怎么一回事？” 玖月没有立即回答，光斑点亮她的发梢，一片青叶于寂静的气氛中，飘落在石头桌面上： “那支队伍里，掌握了截教法门的是我的兄长。” ？？ 苏宁与李长亭脑袋上飘起问号，有点不明所以，等玖月解释完毕，才终于弄懂。 简单来说，就是上代掌教，一次斩杀妖魔后，获得了一份独特的遗产，是截教诸多修行法的一支，并传给了自己的长子。 而后来，为了寻找彼岸，玖月的兄长接受父亲的委托，带领那支队伍一路向西，去九州外的大陆寻觅。 听完，李长亭的表情是恍然大悟。 苏宁则是茫然，心想人教系统还能开出截教功法？ 还能这样吗？ 感觉怪怪的。 “按照已知信息，系统的本质是人教圣人留给后世的遗产，那么，在当时那个混战时代，人类各大教派处于统一战线，彼此有物资交换也很正常。 就算为了保留人族传承多样性，放点别的功法，也说得通，说起来，按照人阐共掌的设定，我拿到的很多遗产都还是阐教的……” 苏宁收敛发散思绪，突然振奋了起来： “这么说，守夜人有可能是你哥哥留下的？” 联想到，守夜人一直以来，对人教强烈的接触意图，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苏宁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道信息。 记得，殿堂曾分享过情报，说守夜人首领“王爵”，疑似长生者…… 果然，就听玖月道： “妖化这门传承有些特殊，不同的妖血，有不同的特质，而我兄长的本名妖，以寿命悠长著称。” 桌旁，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苏宁与李长亭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看来，这次过去，也许还有意外之喜。”苏宁起身，说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 玖月没说话，算默认了。 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状态，急切地渴望印证什么，又恐惧猜测错误。 …… 抛下心态失衡的玖月，以及休养状态的李长亭，哦，还有树上的萝衣，苏宁立即安排起了行程。 他从洛黛尔处了解了遗迹情况，考虑到玉藻前上次施展封印术后，力量透支，重新陷入沉睡，带上也没用。 苏宁决定将雪莉与乔索索留在伦敦，负责欧洲分部后续的训练，基础修行的教导。 恩，这对雪莉无疑是个考验，不过这姑娘虽然平常傻白甜，但实际上心思细腻，欧洲分部初建，加上乔索索辅（陪）佐（着），问题也不大。 随后，洛黛尔订了列车。 第二天，一行人沿着铁路线，抵达了英格兰北部的某座小镇。 并于镇内换乘了车辆。 “这里是总部附近最近的城镇了，我们守夜人的城堡就在前面的雪山中。” 车内。 扶着方向盘，梳着泡面头，戴圆框眼镜的迟秋显得很兴奋，唾沫横飞地介绍着。 似乎想要将自己在魔都水央宫丢过的场子找回来。 让人教这帮人看看，自家也是很气派的。 唔，可惜的是，代行使已经死去……想到这，迟秋突然也有点难过起来。 老爷车内，迟秋开车，洛黛尔在副驾驶，用手机与总部联络，通知即将抵达的消息。 人教三人组坐在后排。 都披着黑袍，戴兜帽，李长亭的斗笠撑在车厢里，迟秋偶尔从后视镜看，总觉得更应该直奔横店…… 派武侠剧都不用换衣服。 苏宁靠在老爷车松软的座椅上，粗犷、严肃、凶悍的脸半藏于兜帽中，望着窗外飞驰的行道树，与前方的田野。 视线中，并没有迟秋口中的“雪山”。 不过，很快的，当车子蓦然于空气中，撞开环状波纹，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前方，景色大变。 一条平整的公路朝前方蔓延，两侧是铺着皑皑积雪的荒野，前方是拔地而起的雪山，大半截是雪白的，只有峰顶区域是嶙峋的白。 雪山上，种着大片的松柏。 “前面就是城堡了。”迟秋说着。 车子从一处山体断口驶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半圆形的中世界城堡。 青黑色，尖顶，巨石垒成。 彼此之间连接着，就成了一道伫立于此间的城墙。 c字型城堡前，则是一片硕大的湖泊，澄净的仿佛没有半点杂质，车子绕着湖边的公路前行，逼近城堡建筑。 “那就是污染吗？”苏宁开启望气术，看到城堡后方，天空中笼罩着黑云。 如墨。 混杂着血光，令人不安。 …… 城堡某间客房内。 坐在印花地毯上，冥想状态的女法师蓦然睁开双眼，看到了手机上，庞德会长发来的消息： “来了。” 女人咕哝一句，起身，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她墨绿色的法师袍贴在身体上，曲线玲珑。 推开窗子，寒风卷入室内，壁炉里火焰跃动，女法师深绿色的头发飘舞起来，她眯了眯眼，纵身一跃。 人在半空，突然变成了一只巨鹰，挥动翅膀，很快升空。 深邃的眸子俯瞰下方逐渐变小的城堡，最终锁定了城堡外，公路上行驶的红色老爷车。 “人教……” 巨鹰鸣叫了声，化作箭矢，笔直朝车辆俯冲。 城堡中，得到消息，沿着城墙往外走的西蒙骑士蓦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中黑影。 “哪里来的鹰？”身后，一众骑士中，一同跟过来的海因斯疑惑道。 旁边，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不确定道： “我好像看到它从城堡里飞上去的。” “德鲁伊。”西蒙骑士脸色不大好看，“遁世会的b级德鲁伊。” “她要干嘛？”一名骑士诧异。 …… 驶向城堡的汽车内，苏宁瞥了眼半空中疾速靠近的黑点，说道： “好像有麻烦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千年后的重逢 灰色的天空上，一只巨大的飞鸟如箭矢般射来，苏宁靠在车窗边，眸子里倒映出这副景象。 “不是我们安排的！” 副驾驶位置上，洛黛尔在听到那声鹰啼时，就已按下车窗，将头探出，朝往望去。 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清晰感受到了属于超凡的敌意。 “知道。”苏宁点头，说道： “谁来？” 旁白，戴着斗笠的李长亭跃跃欲试，膝上的古剑震动，却给旁边的一只白嫩手掌按住。 玖月淡淡道：“我来。” 说着，她另外一只手捏出法诀。 灵力以她为中心荡开。 将视角拉高，公路上，汽车仍在奔驰，两侧的积雪却被无形力量牵引，片片飞舞，于呼吸间，凝聚成一头庞大雪熊。 其四肢虚按在车顶，仰头，朝着逼近的德鲁伊发出一声咆哮。 庞大的气浪朝四面八方掀开。 积雪吹成环状。 雪本为水，此刻，玖月施展的便是五行法术中的“水灵”之术。 她的能力，便是五行法术，全系精通。 “轰！！” 雪熊于气浪中跃起，朝高空搏杀，与女法师化形的巨鸟碰撞在一起。 继而，巨鸟洒落一蓬鲜血与羽毛，急促折返，朝城堡方向逃去。 雪熊叫嚣般再次怒吼，继而炸开，还原为漫天飘雪。 整个过程中，车辆行驶的速度未有任何影响。 …… 远处，城墙上，西蒙骑士长等人遥遥望见这一幕，吃惊不已。 “a级？还是厉害的b级？元素魔法类？”一众骑士神情动容。 当看到那飞起的巨鹰时，不少人就猜到，那是遁世会的两名b级之一，专修德鲁伊法术的魔法师。 虽说对方并没有出全力，更多是试探，可同样的，人教高手也只是随手反杀，甚至于，都没有离开车子。 高下立判。 而能如此轻易消解德鲁伊攻击的，最少也是同级高手。 “人教已经露面的超凡者中，以法术见长的并不多。 非要说，只有当初魔都港战斗里，曾现身的‘雨师’，不过，后来基本确定，就是人教代行使，而他已经死去。” 海因斯站在墙头，目光掠过湖泊，分析道。 艾米丽说： “所以，是新出现的高手？是那位镇守使？” 关于人教镇守使上线的“新闻”，早在超凡圈子扩散开。 …… 雪山中，位于中央位置的古堡，那间极少有现代电器的房间里，王爵站在镜子前，认真地调整衣衫。 在他身后，古代学者模样的古兰教授望着镜中男人的脸庞，有些唏嘘。 王爵有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从外貌看，约莫在四十岁左右。 一头黑白交杂的发丝，则为其增添了许多沧桑感，不过虽已是不惑，仍旧能看出，其年轻时必是极英俊的。 “院长，看得出，你很看重与人教的见面。”古兰教授说道。 王爵梳理着镜中的白发，感慨道： “我本想着，等时机成熟，再与这一代的掌教会面，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 古兰教授说道： “您一直说，我们与人教同源，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 王爵转身，那张因常年在雪山，有些苍白，但成熟、稳重的脸上，露出笑容： “等这次事件结束，就和你们说。” 顿了顿，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能活着的话。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得到允许后，一名年轻的守夜人说道： “院长，教授……刚才，遁世会的德鲁伊攻击了人教队伍！” 什么？！ 房间里，两人变色，古兰教授急声道： “情况如何？人教成员有没有伤到？” 说着，他愤愤道： “遁世会这帮混蛋，肯定是因为要挟失败，记恨上了他们，如果不是污染严重，就不该让他们来！” 王爵也是脸色难看，遁世会仗着形势危急，在守夜人地盘肆无忌惮，同样令他极为恼怒： “情况如何？” 年轻守夜人憋红了脸，解释道：“德鲁伊败了。” 王爵并不太意外：“是那位剑修出手了？” “不清楚，人教没有露面，坐在车里，用法术击败了德鲁伊。” 只用法术…… 王爵与古兰教授对视一眼，惊喜且诧异。 …… 人教来了。 当深红色的汽车驶入城堡范围，这个消息瞬间在整个守夜人总部扩散开。 骑士同盟、遁世会、隐秘同盟，以及作为主人的守夜人组织成员们，纷纷离开城堡，进入铺着雪花的广场。 迎接这个近期崛起于东方，并于前几日，于欧洲声名大噪的组织。 王爵作为主人，主动迎上前，而随着汽车门开，洛黛尔与迟秋一左一右，拉开车门。 三名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于一片苍白的天色中走出。 李长亭不消说，古代剑客打扮，知名度直逼苏宁。 玖月在法袍外，也罩了斗篷，兜帽，面纱，将自己的容貌隐藏的很好，让人看不透，只觉神秘。 易容为“镇守使”的苏宁同色衣袍，却坦然地拉下兜帽，露出那张带着些许胡茬，短发，凶厉而严肃的脸庞。 与各方简短寒暄。 过程中，并未提及德鲁伊袭击的事情，仿佛根本没在意。 只是在进入城堡时，淡淡地扫了眼人群中的女法师。 “会长，人教比我们预想中更强。”等人走了，女法师看向庞德，低声说： “那个用剑的是a级，镇守使带队，实力大概率也是a，还有个不说话的家伙，我们……” 老法师脸色不佳，拂袖道： “回去再说。” …… 主城堡，一处会客厅内。 苏宁三人进入后，便被安排在这处房间休息。 至于王爵，则称稍后过来，恩，虽然苏宁完全没提，但他作为守夜人领袖，肯定不能对遁世会的出手视而不见，要去处理。 洛黛尔与迟秋则被古兰教授带走，询问情况。 “玖月？”房间里，等只剩下三人，苏宁终于看向裹在黑色长袍中的玖月。 李长亭也望过去。 古堡壁炉的暖光将众人身上的几片飞雪化开，沉默中，玖月缓缓拉下兜帽，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是他。” …… “院长，遁世会那帮人就是有恃无恐，我看等进了遗迹也靠不住。” 古堡狭长的走廊中，一名守夜人成员说道。 旁边，是身着正装，发色黑白的玖安——这正是王爵的本名。 他方才找到了德鲁伊女法师，对方却只是笑嘻嘻推说是仰慕人教高手，想要切磋，没有别的意思，庞德会长在旁边维护，玖安也没办法发作。 “算了，人教使者在大会客厅吧？你去忙吧，我去见见。”玖安开口。 那名守夜人点头离开。 玖安轻轻叹了口气，旋即打起精神，往会客厅走，思考着与镇守使会面，该怎么开场。 关于人教，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问。 想着这些。 他忽然有点恍惚，脑海中，一些久远的记忆翻腾。 根据情报，他早已猜出，当年的人教早已“覆灭”，断绝，而如今声名鹊起的，大概率是天道选中的新一代掌教，重建而来。 相比之下，他这个上代掌教的长子，该以怎样的态度与之相处？ 新一代人教，对于自己，又是什么看法？ 玖安曾经以为想好了，也做好了准备，然而，当逐渐靠近会客厅，他突然慌张了起来。 心脏砰砰跳，情绪不稳，心绪激荡，就仿佛，前方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 “呼。”玖安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房门，深深吐了口气，自嘲一笑。 论辈分，应该紧张的是对方才是，怎么慌张的竟是自己？他有点困惑，将情绪的变化，归结于对新人教的陌生。 “镇定啊镇定，你可是长辈啊，总不能在一群后辈面前失态。” 玖安揉了揉脸，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轻敲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进。” 玖安推门，走入房间，壁炉将房间烧的暖融融的，印花地毯上，摆放着一组组沙发，小桌，还有温热的咖啡。 他目光一扫，惊讶发现，房间里竟然只有一个人，镇守使与剑修都不在： “他们……” 沙发上的黑袍人沉默了下，说：“他们说要透透气，让我和你说话。” 玖安怔了下，他的心嘭嘭地跳，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觉得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平素冷静理智的大脑，不知怎么的，有点混乱： “你是……” 黑袍人拉下兜帽，露出玖月凝固在时光里的脸庞，她神情复杂地看向王爵： “好久不见，哥哥。” 轰。 玖安脑海炸开，一片空白。 …… …… “镇守使，李前辈，你们和院长说完话了？咦，玖宫主呢……” 城堡某条走廊里，小皮衣，牛仔裤，金发碧眼的洛黛尔诧异地看向面前的苏宁。 刚才，对方用玉符联系她，说想参观下这里。 “她在休息。”苏宁板着脸，维持着严肃人设，说道。 奥……洛黛尔点头，想着可能是此前与那名德鲁伊交手，损耗了力量，也没多问，笑道： “想看哪里？我们总部还是蛮大的。” 苏宁说道：“看看禁忌之地吧。” 相比于游览式的参观，他更关注此行目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落的圣枪 “好。跟我来。”洛黛尔并无意外，领着苏宁与李长亭往前走。 古堡虽是中世纪风格，但内部装修还是蛮现代的，供暖设施让走廊内温暖如春。 “我听你称呼王爵为院长。”苏宁走着，好奇发问。 洛黛尔点头，微笑解释道： “我们守夜人组织，是按照学院的结构运行的，王爵是领袖，也是院长，下面，则是各位教授。负责教学与研究，再往下，是校工。 恩，你可以大概理解为影视作品里的‘魔法学校’。 不过守夜人的超凡者数量并不多，总共也才一百多人，按照国际通行的力量划分，大部分都是e、f级。 这些大都还是妖魔出现后，可以修行，短时间提升的。 平常，多数成员分散在欧洲各地，总部常驻的超凡者，不到二十人，不过眼下因为遗迹污染的问题，基本都调集回来了。” 不，已经很多了……人教不算御三家的话，也才几十人，当然，质量上比守夜人更高……苏宁嘀咕。 听着洛黛尔的介绍，大概对守夜人有了个了解。 据她说，这座城堡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期间多次翻修，在星空污染解除前，整个组织大多以神秘学研究为主，超凡者的数量膨胀，也就在这几年里。 王爵从世界各地寻找年轻人，以上学的名义拉拢过来，在学院内进行长达数年的训练，迟秋就是典型例子。 城堡的日常维护，则由身为普通人的校工们完成—— 这些都是几百年里，王爵建立的关系网，历代的守夜人成员子嗣，部分也会在城堡工作。 “原来如此。”苏宁点头。 说话间，三人沿着阶梯，来到另外一条走廊，一名脸上带着雀斑的女孩走过来： “学姐好。” 洛黛尔点头，女孩又好奇地看了眼苏宁，笑着点点头。 苏宁下意识也想微笑，但想到自己凶狠严肃的人设，改成了瞪，雀斑女孩吓了一跳，飞快跑开了。 “学姐好。”三人又走了几步，一个和迟秋年纪差不多的，红鼻头青年走过来，然后同样好奇地看向苏宁。 “啊，学妹。” “洛黛尔。” “唔，没事，我送个试验器材。” 接下来几分钟里，三人就看到一个又一个守夜人迎面走来，“偶然路过”。 大多数是年轻学员，也有两个教授，看的苏宁头上飘起一串问号，感慨道： “我赶上他们下课了吗？” 洛黛尔一脸尴尬，解释道： “大家对人教很好奇。” 哦，是因为好奇，所以找偶遇这种借口看自己……之前在城堡外迎接时，相当多的守夜人并未赶到。 补上了。 洛黛尔笑盈盈的眼神黯淡了下，说： “学院里很多人都想着有朝一日见下声名赫赫的人教，尤其是代行使，更是不少人的偶像。”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你早说啊，不出意外，等玖月搞定了王爵，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我可以给你们签名的……苏宁相当有“偶像”的自觉，在心里嘀咕，脸上一片冷漠： “他知道的话，会高兴的。” 洛黛尔勉强笑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寒风一下子灌入进来。 守夜人的城堡彼此连接。 从侧方出了门，就是一道巨石垒成的城墙，城墙两侧的凹陷处堆满积雪，地上也有薄薄的一层。 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按照洛黛尔的说法，一年里，不下雪的日子只有几十天。 走在城墙上可以可以俯瞰整座学院建筑。 左侧，是c字型内部的湖泊，公路，以及两边的冬青树，低头还能看到下方的停车场。 右侧，c字型古堡建筑物外侧，赫然是无边无际的森林。 黑色的森林。 那边的天空暗沉如墨，不时会闪烁起酷似雷霆，却无声无息的雪亮电光，照亮下方的广袤森林。 林木竟是黑色的，扭曲怪异的树木交错分布，因为那里的天空很少落雪，所以地面是干燥、荒凉的泥土，而非雪原。 “那里就是遗迹主体，被污染的禁忌之地。” 洛黛尔收敛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李长亭斗笠帽檐扬起，望见黑白的森林外围，暗沉的黑云不规则地向城墙方向扩散，密林中，似乎藏着危险。 苏宁开启望气术，只见前方整片大地，都弥漫着淡淡的浊气。 突然间，他闷哼了一声，猛地攥紧了拳头，吓了洛黛尔与李长亭一跳： “怎么了？” 苏宁扶着墙头，隐隐有些痛苦，摇头道： “没什么。” 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困惑。 就在刚刚，他感应到麒麟点金矛疯狂震动，内部残魂发出咆哮，似乎与遗迹中的什么，产生共鸣。 …… …… 遗迹深处。 守夜人城堡望不见的地方，地上的树木逐渐稀疏，一群怪异的飞行魔物震动翅膀，于死寂的大地上飞行。 似被前方异动吸引而来。 终于，它们下方的树木彻底消失，地面龟裂起来，一座巨大的深坑出现，仿佛在无数年前，这里曾被某种伟力轰击。 形成了一座巨大“陨石坑”。 此刻，深坑震动，散落的石头翻滚着，朝下方滑落。 “呜呜……” 飞行魔物们惊恐地降落，趴伏在地上，发出哀哀的鸣叫，黑暗的天空中，蓦然撕开一道无声的电光。 天地一时明亮。 隐约可见，深坑中藏着什么，不似活物，却透出强大的波动。 电光微弱，只照亮了深坑一角。 照亮了……一截斑驳古老，尘封了无数年，微微震动，似要破空而去的“矛”。 下一秒，黑暗重新笼罩大地，那根矛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道奇异的啸声自坑中传出，向四面八方扩散，席卷过整座黑暗森林。 魔物们发出刺耳的尖叫，拍打翅膀，朝城堡方向飞去。 远处，晦暗的天空下，大地扬起烟尘。 …… 城堡，遁世会成员居住的区域。 身着绿色长袍的女法师推开房门，就看到庞德会长，与那个眼睛总是呆呆看着空气的男孩已经坐在沙发上。 “会长，你找我？难道是王爵又来了？还是人教有动静？” 女法师迈着长腿走进来，打着哈欠。 在靠近壁炉的位置坐下。 拄着法杖，披着六芒星法袍的老法师脸色平静，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说道： “谈正事。人教意外加入，我们的计划也要改动下。” 女法师瞥了眼那张古旧的，绘满了各种线条的地图，正色了几分，说道： “会长，你真觉得，这遗迹里有宝藏？甚至藏着隆基努斯之枪？” 她有点怀疑，道： “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如果真的有，守夜人也早拿走了吧。” 老法师摇头道： “超凡之路才重启多久？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守夜人也只比普通人强一些。 禁忌之地污染弥漫，危机重重，没有足够的实力，不可能走入核心。 妖魔出现后，这座遗迹污染日渐加重，王爵如果真有能力深入遗迹，何必请这么多人来？” 说着，他眼神灼灼道： “这卷地图，可是古代超凡占卜家留下的遗产，以占卜法术的能力，能得知诸多隐秘信息，再正常不过。 更不要说，其手札中专门提及圣枪遗落在此处……” “我们能得到它，这就是命运的启示。 而且，用逻辑想想，如果遗迹里没有足够诱人的东西，守夜人会在这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守了数百年？ 他们真的是为了防止污染扩散？ 威胁人类？ 呵，我是不信的。” “真相只有一个，王爵肯定是贪图遗迹内的宝物！ 只可惜，命运弄人，污染加重，守夜人无力抵抗，又舍不得放弃这里，才只好让我们参与进来，而这，恰好也是我们获取宝物，找到传说中的神器，‘圣枪’的机会！” 庞德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女法师看看他，说：“可是人教来了。” 庞德沉默。 是啊，人教来了。 遁世会虽在欧洲，但也听过人教的大名，如果说东京事件虽全球瞩目，但终归距离他们较远。 那么，刚结束的伦敦事件，却让西方超凡者真切地认识到了人教的强大。 如今，人教也要加入队伍，于遁世会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他们的目的从不是解决污染源头。 而是找到古代占卜家手札中的宝藏，找到遗失的“神器”。 在老法师看来，人教无疑是个强大的竞争者，多一方势力，就多一个争夺神器的对手。 西蒙骑士等人以为，女法师出手攻击，是因为怨恨对方的出现，让他们失去了“抬价”的机会，从而报复。 可实际上，作为一个超凡组织的高层，怎会如此意气用事？ 即便心中不满，也没必要结下强敌。 真正的原因在于，庞德清楚地意识到，在这次行动中，遁世会与人教本就是竞争关系，一旦神器出现，必有争夺。 因此，也就不介意结怨了。 而德鲁伊的试探，也让他们确定了人教的实力，至少两个a级！ “不用担心，”老法师沉默下，神情稍缓，说道： “以我的能力，进入遗迹只会如鱼得水，而人教却未必，到时候随机应变，问题不大。” “恩。”女法师点头。 就在这时候，突然，不发一语的男孩扭头看向窗外，其余两人也是同样动作。 “呜——” 窗外，竟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那是守夜人的警报。 三人起身，变色：“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城墙上，苏宁双手扶着墙头，望着遗迹的方向，眼睛眯起一条线。 大地震动，密密麻麻的魔物从森林中奔出，黑压压，如潮水，朝着古堡方向席卷而来。 洛黛尔瞪大眼睛，骤然变色，继而扭头喊道： “敌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众人:镇守使真的是人类吗?(五千字) 敌袭！ 在洛黛尔开口呼喊的同时，彼此连接的一座座，形为尖顶古堡的城楼上，先后传出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 安静的世界被唤醒。 这一刻，值守瞭望台的守夜人果断发出警报。 飘雪被扰动，主城堡内，分散于各层，各处的人们瞬间被惊动。 一片骚乱。 “出了什么事？” 某个房间内，学者打扮的古兰教授推开房门，就看到走廊上一名名穿着校服的守夜人急促狂奔，在他身后，还跟着迟秋等人。 “魔物！好像是遗迹森林里的魔物出来了！” 雀斑女孩停下脚步，攥着手机，急声说。 古兰教授脸色顿变，旋即喊道： “跟我来，去武器库！” …… 某片客房区域，走廊两侧，房门近乎同时被推开，身穿软甲的骑士们惊疑不定地走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艾米丽刚在睡觉，被突然吵醒，还完全摸不清楚状况。 海因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很清楚。 突然，走廊一侧，西蒙与另外一名大骑士结伴而来，大声道： “带上武器，上城墙！” 哗——没有询问，众骑士精锐纷纷钻回客房，拿起武器，如洪流般朝外赶去。 …… “遗迹！遗迹出事了！” 温暖的会客厅内，守夜人领袖玖安正神情激动与妹妹讲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等听到窗外的号角声，猛地站起来。 不慎撞到茶几，咖啡杯翻倒，褐色的液体流淌下来，也不顾。 披着斗篷的，脖颈修长的玖月蹙眉： “怎么回事？” “不清楚，先出去看看。”玖安还算镇定，说道。 “好。” 久别重逢的兄妹二人推开棕色木门，朝外赶去。 …… 与此同时，遁世会与隐秘同盟的超凡者也都听到了动静，沿着走廊，朝最近的城墙出口赶去。 一片混乱。 城墙上。 “魔物？是遗迹里的怪物？”苏宁问。 洛黛尔点头，神情严峻道： “遗迹内部存在着许多怪异生命，以往处于沉睡状态，随着污染扩散，逐渐苏醒。 它们与妖魔相仿，但又有不同，数量更多，整体实力比妖魔更弱，所以称之为魔物，我们担心的就是这帮东西进入外界。” 说着，她皱眉道： “它们只有在污染覆盖区域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眼下污染区距离城墙还有距离，怎么就发起了进攻？” 苏宁心说这不会和我有关吧……不会吧不会吧…… 说话的同时，他听到主城堡与一座座城楼堡垒震动起来，仿佛某种“机关”开启。 巨石堆垒的外墙上，厚厚的钢板打开。 推出一根根黝黑、冰冷，直径颇大的炮口。 “那是城堡的防御炮台，分散在整条城墙防线上。”洛黛尔解释道，“除此之外，城墙本身也有法阵加固。” “砰！” “砰砰！！” 话落，苏宁右侧，主城堡上的一排二十八门火炮陆续开火。 粗沉的炮口伸缩，震的墙缝上积雪簌簌落下。 火光乍现，一枚梭形炮弹挂着白色的尾迹划过天空，坠落向冰雪与荒原交界之地。 刹那间，一片巨大甲虫般的魔物被掀飞，炸得稀巴烂。 黑压压的魔物群出现空白，很快又被填补。 耳畔的轰鸣声不停，若是从天空俯瞰，城墙外，黑白的交界线上，一团团火花盛放。 缺乏智慧的魔物嘶鸣闪避，却又给后方的魔物挤着，朝前涌去。 苏宁注意到，这些炮弹都是普通的热武器，以火药制造的冲击波与弹片伤害制敌，并非超凡武器。 可见，这数量庞大的魔物的确不如妖魔，然而，并不是所有魔物都是这般。 “咚！” 大地震动间，炮火声中，黑色的森林中走出一头庞然大物，丑陋，怪异，很难说清楚，它像是什么。 如非要说，更近似于许多动物的拼凑，结合体。 下身近似蜘蛛，有着八只节足，其上是形似巨蜥的躯体，覆盖鳞片。 有着长长的，覆盖苍青毛发的爪，头颅类似牛马，有三只螺旋形状的角，臃肿，庞大，皮肤不时鼓起脓包，体型有如一座城楼。 卷着浊气走来，仿佛一座堡垒在靠近。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这魔物身上遍布狰狞伤口，似乎还插着一些兵器。 “什么鬼东西！” 戴着斗笠，抱着剑鞘的李长亭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妖魔虽也是怪物，可好歹身体协调，抛开对立的情绪，不少妖魔的身体是很有一种美感的。 可眼前这玩意截然相反。 没有半点“协调”，有的只是丑陋和扭曲，怪异。 “就好像是长在了人类审美的对立面……” 李长亭心中厌烦，有种出剑切了对方的冲动。 主要在森林里，可能也没人看，就随便长长……苏宁心中嘀咕，就见一枚炮弹呼啸砸了过去。 继而，竟给那头怪物挥爪拍飞…… “是超凡魔物！更换炮弹！”城堡防御作战室内，一名名守夜人坐在电脑前，盯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伴随指挥人员下令，装备部的人员输入密码，开启权限，屏幕上程序弹出更换武器界面。 藏于墙体内的机械弹仓转动，齿轮拖走旧仓，更换新仓。 城堡主炮有了长达二十秒的哑火。 继而，重新启动，打出特殊炮弹。 可这次攻击，却只稍稍阻拦了超凡魔物的脚步，并未对其造成可观的伤害。 “三级！接近三级妖魔的防御！”一名守夜人神情难看。 装备部的存储的热武器，除了极少数压箱底的，最高等级也只能对三级妖魔造成伤害，这也是守夜人组织能拿到最好装备了。 更高的，不是没有，但都掌控在强政府手中。 “这种等级的魔物都已经苏醒，来到遗迹边缘了吗？” 一名文职教授心沉了下去。 …… “三级！”城墙上，望见特殊炮弹炸开，却只令堡垒般的怪物摇晃了阵，便重新朝这边移动，洛黛尔脱口道。 现如今，人们对妖魔实力划分，多以三个指标衡量。 其一为破坏力。 其二为能量反应。 其三，便是防御。 单独看一项，虽有偏颇，但差别也不会很大，魔物比之妖魔更弱，眼前这头即便达不到三级妖魔的力量，也远超二级。 “炮台只能阻拦它，却杀不死。”洛黛尔做出判断。 这时候，城墙两侧门开，方才“偶遇”苏宁的大群守夜人或持刀剑，或抗枪械奔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脸色微白。 “老师。”迟秋站在寒风中，望向身旁的古兰教授，后者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下场。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前去阻拦，等待其余超凡的到来，以如今总部的高手数量，解决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其余势力未必会主动出手。 然而下一秒，雀斑女孩惊讶道： “镇守使！镇守使跳下去了！” 古兰教授撸袖子的动作一滞。 守夜人学员们纷纷望去，只见前方城墙上，一道人影随手解下袍子，双腿微曲，如那一枚枚炮弹般飞射下去。 人族镇守使！ 他是距离最近的强大超凡。 “完了，”迟秋在寒风中一阵颤抖，仿佛预见了对方人前显圣的操作： “我就说，人教这帮人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喜欢出头风。” …… 人教镇守使！ 城堡高层，一扇窗子后，遁世会的法师们齐聚于此，为首的老法师眯着眼睛，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战场的情况。 对于来袭，他没有出手的打算，倒是苏宁出手，让他格外注意。 “如果那个击败你的，就是这个镇守使，那他肯定会施展出类似的法术。” 庞德低声说。 女法师犹豫了下，道：“如果不是他呢？” 老法师沉默。 如果不是，那意味着，人教队伍实力比他预想中更强。 …… 与此同时，城墙上，或城堡中，骑士同盟、隐秘联盟，乃至急匆匆赶来的玖安与玖月，在看到苏宁出手后，也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猜测着镇守使会施展的手段。 是法术。 还是如代行使般，动用神兵。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跃下城墙的苏宁，只是挥起了拳头。 寒风中。 苏宁解下袍子，只穿着简单外套，长裤，纵身自数十米高的城头飞跃。 在半空，抖出捆仙索，一端捆住手腕，一端准确缠绕住一枚炮弹，借助后者强大的推力，跨过数百米的距离。 来到超凡魔物头顶，继而高举右拳，狠狠打出。 这一刻，苏宁以身躯为兵器，动用了三成灵力，打出“山崩”。 “轰！！” 空气被狂猛的力量挤压，破碎，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打在堡垒般的魔物头顶。 这凶悍的，即使面对炮弹，也只是趔趄的生命，竟向后倒飞出去！ 八只节足于地面犁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眨眼间，被苏宁一拳轰出百米！ “啊！” 城堡作战室内，一名正调整弹道的守夜人借助屏幕，望见这一幕，吓的惊叫出声，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怎么了？”这一嗓子，也将忙碌的其他人吸引过来，一名文职教授面露不满： “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还没摸到城墙呢，就怕成这样？” “不是……”那名守夜人快哭了：“是人教镇守使……” 镇守使？ 怎么了？ 不少人这才将视线从自己负责的区域挪开，看向这边，继而，所有人都看到了镜头中，那纯以肉体，与妖魔搏斗的人形怪物。 鸦雀无声。 …… “这是……” 城墙上，洛黛尔张着嘴，脸上神情怪异，在苏宁出手时，她是惊喜且好奇的。 惊喜于，镇守使能接替代行使，想必实力很强。 好奇的，则是人教这位新出现的高手会是怎样的战斗方式。 人教此行三人。 李长亭剑修，善远程群攻，很多人都已了解。 玖月虽只露了一手，但也能看出，是走法术的路子。 唯独“镇守使”，从未出手。 可任凭洛黛尔如何想，也未料到，镇守使竟是一副近身肉搏的打法，他没有用武器，也未施展法术。 一拳打飞魔物后，落地狂奔，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整个人化作人形暴龙，冲上去与对方贴身搏杀。 拳、腿、肘击、膝撞…… 一幅格斗姿态。 这本来没什么，在世界范围，力量型超凡者数量最多，可问题在于，再疯狂的超凡者，也不会赤手空拳，以进攻的姿态与妖魔搏斗。 即便是联邦异能局，曾被“代行使”击败的，以防御著称的雷曼，也是以侧面纠缠为主，会极力避免与妖魔硬碰硬。 人类的躯体，即便是体能增强的超凡者，也终究没法与同等级妖魔相比。 尤其是肉身坚固程度。 这是先天的弱项。 可此刻的苏宁，却完全违背了国际通行打法，以人类身躯，正面硬刚，偶尔被魔物的爪子轰飞，身体竟是完好无损，转身重新冲杀过去。 甚而，更过分的，与魔物对拳，双方同时倒退，竟反而是镇守使占据上风。 “怪物……” 洛黛尔听到旁边一名守夜人喃喃： “到底谁才是怪物？” 这一刻，在场的人们心头升起同样的念头。 而当目睹，苏宁双手死死抱住一只堪比城堡廊柱的“角”，暴喝一声，将城堡般的魔物硬生生掀飞，长角折断。 城墙上，以正面冲锋，打法凶悍著称的骑士们，不少都本能地咽了口吐沫。 西蒙骑士长默默将手里的重剑收起。 海因斯扭头去，灰色蓝色的眼睛闭上，面露不忍，太惨了，魔物被揍的实在太惨了…… “这还是人吗？”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手炮都掏出来了。 这会却是瞠目结舌望着城墙下方，那荒芜的大地上，被苏宁暴揍的魔物。 突然就觉得…… 自己这段时间，对人教折损战力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不只是她，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都是类似的想法。 伦敦之战，代行使牺牲后，超凡世界重新评估人教实力，都觉得这个东方组织会蛰伏一段时间。 失去代行使这个级别的高手，对于任何组织，都是沉重打击。 人教想来也不例外。 在镇守使接班的消息传出后，不少人也对其持谨慎态度，并不觉得新任使者会很强。 这也是，遗迹开启，无论守夜人，还是骑士等组织，都没想到人教会加入的原因。 刚折损了一员大将，理应休养生息。 可是，此刻，当人们望见城外的战斗，所有人都意识到，先前的判断大错特错。 “人教实力减弱？新使者力量不高？呸，这叫不高？” 一名隐秘联盟的超凡者差点就要骂人了。 “就是。另外，我怎么感觉，代行使死后，人教实力又强了……” 另外一名超凡者语气幽幽。 众人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李长亭是a级，镇守使……能爆锤接近三级的魔物，显然也是a级无疑，甚至，在a级中也是上游。 刨除镇守使兼修法术这个不靠谱的猜测。 那么，不久前，面都没露，却用法术击退的德鲁伊的……至少b级，甚至有可能是a级的超凡者…… 显然便是人教三人组中另外一人。 “两张a带一张高级b？甚至于……三张a？” 想到这个实力配置，几个势力成员神情都凝重起来。 …… “会长……” 城堡窗口，遁世会的一名法师望向庞德，欲言又止。 下一秒，身披六芒星长袍，拄着法杖的老法师冷哼一声，拂袖，关上了窗子，驱散众人： “都挤在这做什么？回自己房间去。” 众法师散去。 女法师与眼神发直的男孩一起走，抱着胳膊，撇嘴道： “急了，老头儿急了，我看啊，这回麻烦了。” “哦。”男孩说。 “唉，灵童，要不咱们撤吧，我觉得根本抢不过啊。” “哦。” 女法师烦躁地挥挥手，放弃了与这名同伴交谈，摇曳身姿走开了。 …… 城堡某处墙头，身着正装，头发半白的玖安收回视线，看向妹妹： “他就是……” 玖月点头：“恩。” 玖安面露感慨，有些牙疼道： “你刚才和我说，他性情温和，很好相处。” 玖月端庄美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呐吧。” …… 轰…… 大地上，漫天飞雪被狂猛的气流冲的朝天上倒卷，大地震动，密集的魔物们尖叫着躲开这处战场。 就连古堡防御炮台，也不再关注这块区域。 “崩！” 苏宁双臂肌肉隆起，蜕变后的身体内，灵力如怒潮奔涌，生出无穷的力量，他踩在奄奄一息的魔物头顶，双臂用力。 将它最后一只角掰断，墨绿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粘液喷洒。 “还不死？” 苏宁蜕变后，第一次出手，有点上头，见状露出笑容，一记重踏，身躯重量增幅百倍。 将魔物踩的趴在地上，他双手用力，撕开一团团的血肉，朝旁边丢弃。 “长得这么丑，还是拆了好。” 渐渐的，魔物终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只剩下肌肉本能抽搐。 苏宁操控紫绶仙衣，将身上的污血抖落，沿着尸体行走，弯腰将魔物身上，自带的，半截长在肉里的一柄柄冷兵器拔了出来。 抖去污血，苏宁仔细端详这些器物，眼神一凝： “这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爵的上下一千年(月初求票) 死了！ 城墙上，当目睹超凡魔物被撕碎，全程观战的人群都是神情复杂，表情各异。 一头逼近三级的妖魔的生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教镇守使赤手空拳锤爆、撕碎…… 这一幕委实震撼了些。 倒不是说，这场战斗的力量层级有多高，单以力量论，在场还有数名a级，即便换个人，也能取胜。 可问题在于打法的不同，这种野蛮、霸道，以人类之躯与妖魔争锋的打法视觉表现力就强了太多。 恩，华丽程度肯定比不上法术类，但它…… “帅啊。” 穿着校服的雀斑金发女孩攥着小拳头，低声说。 周围，许多守夜人的年轻学员们都是类似的神情。 “咳咳，”西蒙骑士长想了想，重新抬起重剑，说道：“还没结束呢，跟我来！” 说着，他纵身也跳了下去。 众人这才惊醒，意识到，这波冲锋并未结束。 最强的超凡魔物虽死，但还有为数不少的低级魔物冲过了炮火覆盖范围，爬过深沟，靠近了城墙，开始尝试攻击石头，或者朝上攀爬。 这个距离，已经处于炮火的死角，也到了超凡者们出手的时候。 “嗖。” “嗖嗖。” 转眼间，骑士组织中的部分成员、守夜人的部分成员，犹如下饺子一样，从几十米高的城墙跃下。 但终归不是所有超凡者都能在这个高度坠落而不伤。 古兰教授反应过来后，立即着手安排，发号施令。 在用火炮清场后，于机关的轰隆声中，将外侧的钢铁吊桥放下，守夜人与骑士同盟冲出，开启扫荡模式。 部分隐秘联盟成员也浑水摸鱼，参与进来。 这时候，人们也注意到，这波魔物攻城的规模比想象中小，除了开始声势骇人，黑森林中，后续并无魔物冲来。 一方气势大振，一方高级战力单位折损。 面对这些普遍比野兽强些有限的魔物，超凡者们应付起来毫无困难，砍瓜切菜一般。 到后来，几十门炮台都收了回去。 大地上，苏宁从超凡魔物身体上跳下来，用捆仙索将那些古旧兵器，以及掰断的三根角捆绑起来。 扭头，看着漫天飘雪下，打的热闹，已经没有危险的战场，摇摇头，拖着战利品往回走。 大摇大摆，从城堡吊桥进了大门，沿途看到的骑士们，都用敬畏的眼神看他。 至于那些比较年轻的守夜人，更是一脸的崇拜。 苏宁走过的时候，会停下手里的动作，仰头看他，苏宁维持着冷酷人设，轻轻点头，消失在城堡中。 “啊，他朝我点头了！”一名守夜人学员惊喜道。 “什么啊，分明是朝我。”另一人说。 “行了，你们啊……”一名教授无奈了，不过也不意外，年轻人总是对这类场面缺乏抵抗力，很容易滋生偶像崇拜。 更不要说，守夜人中本来就有一群人教粉丝。 “镇守使都这么强，那代行使不知道是什么样。”红鼻头男学员突然说。 “是啊，如果是代行使在多好。”又一名学员道。 周围不少人沉默下来。 镇守使虽强，但显然，在很多人眼中，仍旧远无法与那位参与过多场战役的代行使相比。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啊。” 很多人流露出失望和惋惜的情绪。 …… …… 主城堡有数层，从后城门进入，进入的便是一座四方庭院，天井。 再往前，穿过两道墙，才是抵达时候，城堡正面的广场，停车场也在那边。 苏宁没有大费周章，将三根巨大的角丢在庭院中，将冷兵器卷成一捆，手拎着，沿着宽大的阶梯向上，很快遇到了等在前头的玖月。 她已经卸去了黑斗篷，穿着那件月白色的法袍，神情冷淡，高贵，有大佬气场。 旁边站着个神情复杂，头发半白的东方面孔中年人。 “聊聊？” 苏宁笑问道。 王爵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摆手道：“请跟我来。” …… 战斗进入尾声，几人没必要参加，转而穿过安静的古堡，重新返回了会客室内。 苏宁先去洗手间清除了身上部分脏污。 返回房间时，就看到两兄妹正坐在沙发等待。 “希望没有打扰你们兄妹重逢。”苏宁语气轻松地说道，迈步坐下： “本该给你们足够的叙旧的事件的，可惜，处处有意外。” 他指的是魔物攻城。 玖安惭愧笑笑，眼神中满是阔别重逢的喜悦，与岁月无情的感慨。 如果有其余守夜人在场，必然会惊掉下巴。 在守夜人们的印象里，自家领袖的情绪波动素来不多，很少会表露出大喜大悲等情绪。 与将心情完全挂在脸上的古兰教授形成鲜明对比……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这位长生者的情绪波动，竟比过去的几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见笑了。”玖安苦笑，“刚来就劳烦你出手。” 苏宁淡笑摇头。 玖安看了眼旁边韶华正好的妹妹，叹道： “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玖月嘴角扬起浅笑，有种给了亲人惊喜（吓）的喜悦。 苏宁说道： “玖宫主的复苏同样令我们很意外，尤其是，在看到洛黛尔超凡能力，猜测守夜人与当年的队伍有关时，更是如此。” 顿了顿，他好奇道： “能说说吗？” 他指的是玖安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守夜人的建立。 玖安看了妹妹一眼，点头道： “当年，父亲与九州所剩不多的修行者商定寻找彼岸计划，我与一支队伍向西，跟随商队的路线，原定的目的地是大秦国……” 安静的房间里，苏宁端起桌上的热咖啡，慢慢喝着，专注聆听玖安的故事。 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 在抵达所谓的“大秦”后，他们发现那里是一座远比九州落后，却又迥然不同的国度，并开始了漫长的寻觅之路。 所走的路径，也慢慢往北，进入了欧洲大陆，可惜，却始终没有找到前往彼岸的通道。 在这个过程中，队伍逐渐分崩离析。 有人放弃，在当地娶妻生子，有人坚持寻找，郁郁而终。 而随着星空污染加剧，末法时代来临，修行者们被削弱的愈发严重，渐渐于常人无异。 玖安的功法特殊，可以为他提供远超其余人的寿命，但这同样是有限度的。 考虑到当时欧洲蒙昧，很多地方尚处于蛮荒，对世界的探索尚处于低级阶段，他选择了沉睡。 利用本命妖，将自己的生命流逝速度减缓许多倍。 并每隔几十年，或百年，苏醒一次。 就这样，玖安经历了欧洲这一千年的发展。 “那种感觉很奇妙，每次睡醒，走入尘世，都会发现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国度更迭，政权交替。” 玖安说起这个，也有些感慨。 “这么说，你并不是完全经历了这一千年的历史。”苏宁问道。 玖安点头： “事实上，我只对其中几个时期有较多印象。 比如发现世界比较和平美好，就在人世间行走几年，如果发现战乱，就回头继续睡…… 还有几次，睡着睡着，突然发现藏身的地方变成了战场，就很无奈，只能更换地方。” 阿这……苏宁在脑子里幻想了下那副场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就只是睡觉？”苏宁好奇问。 玖安闻言，略有惭愧道： “也发了一些战争财，当年我们最早抵达欧洲时，为了站稳脚跟，自称是来自东方的巫师，施展法术，被当地人奉若神明…… 恩，现在翻看历史中，欧洲的一些神话传说，其中有不少的原型就是我们……” 好家伙……苏宁听得兴致勃勃。 玖安继续道：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起初也没有利用能力聚拢财富，但后来，我意识到，随着我的修为被不断压制，需要一些额外的自保能力。 于是，我在几百年的反复沉睡和苏醒中，从战争年代搜刮了一些财富，埋藏了起来。 也尝试培养了一些人。 直到最近的两百年，工业革命出现后，我来到了英伦，用当年的财富进行了一些长线投资…… 中间又睡了几次，渐渐的，就攒了一些小钱。” 苏宁没说话。 他感觉，王爵口中的“小钱”可能与自己对“小钱”的理解未必相同…… 别的不说。 就建造这座城堡，上百年的维修，人员开支，军火购买等等……就要耗费不菲的财富。 “那你王爵的称号……”苏宁突然想到什么，问。 玖安不好意思道： “曾经与王室打过交道，在名利场生活过几年，拿了几个贵族爵位，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初那些个王室也早更迭了，倒是这个外号留了下来。” “……这样啊。” 玖安说道： “我真正长时间保持清醒状态，也就这几十年，妖化能力也不可能支撑我频繁地沉睡苏醒，到后来，沉睡越来越难，索性也就不睡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 “后来，我也返回九州数次，寻找修行者的痕迹，但都毫无所得，只找到了京城里那条通道，也就是红井。 由此猜测，当年父亲带领的队伍，或许是找到了彼岸，却因某种原因无法返回，或已经丧生。 而当我得知，人教重现天日时，基本确定了是第二个可能。” 苏宁默然。 显然，玖安也知道天道择主的设定： “所以，你早猜到，如今的人教是重新建立起来的？” 玖安点头，说道： “是的，所以，我才借着迟秋回乡的机会，尝试与你们接触。” 一切都明白了。 短暂沉默，苏宁问道：“那守夜人呢？还有这片遗迹。” 玖安说道： “这片遗迹是我在两百年前意外发现的，它的入口铭刻在一座石碑上，不过，其已经发生了破损，并与现实世界融合，难以分割。 我因为长久沉睡，积攒了一些力量，并未如其余人一般，彻底变成普通人，所以发现了它。 进入后，意识到这里疑似有仙人级别的妖魔死去，从而变成了禁忌之地，同时，也发现，其内部存在着某种封印的力量。”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一面在于，因为这座世界的特殊，遗迹外围区域没有污染，或者较淡，可以作为一个基地，未来如果修行重开，可以作为建立传承的本钱。” “坏处则是，随着封印松动，一旦污染扩散，我将首当其冲。不过，这本就是修行者的要承担的职责。” 苏宁道：“所以你建了这座城堡。” 玖安点头： “是的，在初步掌握这座世界的入口后，我动用财力，建造了这座总部，开始武装它，并建立实验室，尝试研究用科学技术，净化这座遗迹。 断续研究了两百年，也的确有了一些意外的成果。 比如将被污染的植物提纯，吃掉，可以用来修炼。 再然后，我开始从世界范围内，寻找年轻人入学，训练，再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他拿起一杯咖啡，喝了口，润喉咙。 苏宁点了点头，问道： “那你们对这座遗迹了解多少？我指的是内部。” 玖安说道： “并不多，在此前的两百年，我们只能在遗迹最边缘活动，妖魔降临，重新可以修行后，我不断试图深入，但也从未进入核心。 越往深处，污染的力量越强，我并不擅长对付这种东西。” 苏宁表示理解。 他想了想，指了指桌上那捆冷兵器刀剑，说道： “这些呢？出现在魔物身上，典型的上古时代法器造型，却没有很大的腐蚀痕迹。怎么回事？” 兵器！ 没有被腐蚀的法器！ 苏宁探索过的遗迹不少，对于遗迹内部有法器残留，并不意外，参考魔都地宫，这里肯定是一座古老的战场。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带回了地球。 可问题在于，数千年过去，在这种露天污染的环境下，魔都地宫里的古兵器都碎成渣了……可这里的，竟然光洁如新！ 就仿佛，数千年的腐蚀全然没有留下痕迹。 同时，借助系统的判定，苏宁也确定，这都是很普通的法器，并且，似乎不属于人教，起码白玉罗盘没反应。 既然不是什么高级物件。 没道理耐久度这么强吧？ 听到这话，旁边一直默默倾听的玖月也好奇起来，伸出素手，抽出一柄狭长战刀，借助壁炉火光，其略显脏污的表面反射出黄铜的微光： “的确不是高级法器，也确实很新。” 玖安并不意外，说道： “这就涉及到我刚才说的，这座遗迹存在的封印了。” 想了想，他说： “具体情况说起来比较复杂，为了这次行动，我整理了相关资料，等下给你一份，或者等进入遗迹后，你亲眼看到，就明白了。” 苏宁颔首，接受了这个方案。 这时候，窗外传来了警报解除的号角声，意味着这一波冲击的残余力量被剿灭。 玖安作为首领，肯定要出去处理。 苏宁明白这点，虽还有很多好奇，但都不急，便也没留。 三人起身，苏宁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那个遁世会与隐秘联盟，是什么情况？” 他听过这两个组织的名字，但不太了解内情。 玖安解释道： “遁世会是欧洲的一个魔法师团体，恩，传承了很多年，其力量源头是当年我们那些人留下的传承，遍地开花，不过一千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这个组织里也基本没有当年那些人的子嗣，多是后来的神秘学研究者，获得了散落各地的古代手札，笔记，等等。 学习，改进，本土化形成的力量传承。 基本上看不出和当初的联系了。 妖魔降临后，这些人迅速崛起，掌握了力量，组建了个组织，命名为‘遁世会’。 组织纲领如名，对于抵抗妖魔，保护人类并不兴趣。 这群人主张避世，专门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古物、遗迹等等，一门心思提升自己的力量。 其以叫做庞德的法师为首，也是一名a级超凡，另外还有两个b级……” 庞德……我知道三国里有这个人物。 哦，这该死的翻译……苏宁嘀咕。 玖安顺便将昨天，遁世会勒索不成的事说了下，叹气道： “如果不是担心污染扩散，现在需要尽可能争取更多的力量，我早把这群人赶走了。” 苏宁点头，表示理解。 “至于‘隐秘同盟’，主要是利用基因药剂获得力量的进化者。 恩，与各国政府关系不大，主要是一些财团，富豪采购药剂，培养的一群人，组成的团体。 也有少数不愿意加入遁世会的修行者在里头。 主要是为那些富人提供保护，也会接一些任务，你可以理解为一个‘雇佣兵’组织。” 玖安说道： “这群人很松散，实力也最差，没有a级，最高的是一个b级，整体实力不行，但好处是拿钱办事，很干脆。” 苏宁点头，表示了解，心说这就是国情啊……国内就不可能出现这种组织。 …… 了解完情况，三人出门，登上城墙，果然就看到各大势力成员正在清扫战场。 顺风局，只有部分人受皮外伤，气氛喜气洋洋的。 玖安去主持大局，苏宁带着玖月，在守夜人们崇拜的目光中找到了李长亭。 三人结伴至僻静处，进入灰雾空间。 踏入后，苏宁抬手召唤出点金矛。 下一秒，突生异变。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松动的封印(万更求订阅) 轰…… 当苏宁抬手，自未知空间召出点金矛，这柄受损严重的武器疯狂震动。 以致，苏宁一不留神，令其脱手飞出。 化作流光，朝天空刺去。 旋即，“叮”的一声刺在了灰蒙蒙的空间壁障上，弹了回来，却仍如解开缰绳的小狗，“叮叮叮”地在空间壁上撞个不停。 “怎么回事？你的兵器疯了？” 穿月白色长袍，道门发髻，凤目狭长，气场强大的玖宫主面露错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苏宁无奈道：“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信不信？” “呵呵，信。” 等点金矛撞累了，李长亭抬手抛出两柄飞剑，将后者“押”了回来，重新落在苏宁手中。 三人来到开灵殿外的石桌旁，坐下，苏宁也将之前的异状说了下。 “看样子，遗迹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玖月双手陇在袖子里，斟酌道： “我没看错的话，你这兵器应该是残缺的，无论外在，还是器灵。” 苏宁点头，也未隐瞒，将点金矛的情况叙述了下，旋即说道： “杀死穷奇后，我将它补全到了九节，陵园遗迹后，从殿堂又索要了根麒麟骨，尝试锻造，但却没了进展，似乎止步于此。” 李长亭思索了下，说道： “我剑阁养剑，对锻兵之术也略知一二。 这类仙兵受损后，想要补全，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它原本的部分。 你用麒麟骨强行接续，新旧材料不同，起初可能有用，但越修，难度越大，除非你的锻兵法门再上一个台阶。” 玖月也颔首，赞同了这个判断。 这还有排异反应的吗……苏宁张了张嘴。 “而法器的异常往往与器物，或器灵有关，”玖月说道： “我想到两个可能性。 第一，遗迹内部有与点金矛本体有关联的事物，可能是它的原主人，锻造它的器炉，或者残缺的部分…… 第二，遗迹内部存在与麒麟族有关的存东西，从而引动残魂反应。” 苏宁顿时觉得有点麻烦，这可能性有点多啊…… “好了，先不说这个，关于之后的探索行动，你们什么想法？”苏宁压下疑惑，转而问道。 李长亭抱着剑鞘，冷酷霸气： “杀进去即可。” 苏宁看向玖月，说道： “三天前的战斗里，剑王受了些伤，还没修养好，接下来可能要你多出力。” 李长亭： “老夫无碍，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玖月点头道： “没问题，我虽然也还未恢复到当年的巅峰状态，但好在，眼下时代的魔物似乎也不是很强。” 苏宁笑道：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下你能发挥出的力量水平。” 李长亭：喂喂喂，有没有人听我说句话啊！ 玖月想了想，说道： “我主修五行法术，近身攻伐虽不如你，但拉远距离，像方才那头魔物，解决掉还不成问题。” 恩……那就是a级了……和我的判断类似，苏宁并不意外，当即于桌旁商定起行动计划。 末了，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总感觉少了个人？” 玖月与李长亭同时望天，苏宁循着仰头，看到了挂在树梢睡得直冒鼻涕泡的萝衣…… “差点忘了……” “你要把她也算进去？”玖月对一头幼龙的能力颇感兴趣。 苏宁摇头道：“她消耗的更大，这回让她好好睡觉吧。” 伦敦之战中，萝衣将积攒的“龙息”几乎吐尽，需要时间恢复，而且她的战力就挺迷的……苏宁一般不将其考虑在内。 …… …… 商定完毕，苏宁吐纳恢复消耗的灵力。 等出去时，已经到了中午。 城墙外的战场大略清扫过，密密麻麻的尸体丢在雪地里，很快冻结起来，倒不担心气味恶臭…… 吊桥重新拉起，城墙上，尖顶城堡外形的城楼内值守人员增加，有守夜人巡逻，防御姿态提升了个等级。 守夜人准备了午餐，在学院的大食堂里，几排的长条桌案，其余势力的超凡者也在场，彼此交谈着，气氛热烈。 只是频频有目光朝这边投来，一部分落在上午刚除了风头的苏宁身上，另外一部分则聚集于显露真容的玖月脸上。 显然，很多人对她很好奇，实力是一方面，颜值是另一方面。 “今天过后，红井基地，乃至全世界超凡圈子，就会知道，你加入了我们。”苏宁捏着一块面包，蘸着果酱吃，旁若无人地低声道。 玖月腰背挺直，端坐在他旁边，素手优雅地捏着银质汤匙，淡淡道： “需要隐瞒？” “那倒不用。”苏宁说。 心中补了句：但殿堂的人肯定超级郁闷。 “这是院长让我送来的资料。”忽然，穿着小皮衣，金发碧眼，飒飒的洛黛尔捏着一叠文件哒哒地走来。 在她身后，跟着托着餐盘的迟秋。 前者在三人对面落座，露出笑容。 玖月毫不客气地接过文件翻看起来，一副津津有味的神态： “不错。” 苏宁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旋即维持着冷酷姿态，对洛黛尔道： “遗迹内部的情况？说说。” 洛黛尔点头，见他没去看文件，便很自然地开始讲解： “整座遗迹都处于那片黑森林中，地势平缓，弥漫着奇异污染。 普通生命进入后很快会死去，超凡者可以用力量进行抵抗，但会持续消耗。考虑到遗迹巨大，如果没有办法获取休息，就要在力量消耗过半前返回。” “遗迹内部的环境特殊，天空深暗，有高频率的，类似闪电的能量束照明，这你们也看到了。 在妖魔未出现前，整个遗迹内部，虽然也滋生了许多魔物，但它们不会离开黑森林，且大部分时间处于沉睡状态……” 关于遗迹的情况，在抵达守夜人总部前，洛黛尔就简略提过，但眼下的版本无疑填充了很多细节…… 苏宁听着，打断她，问道： “禁忌之地会滋生魔物，这个我清楚，可那些超凡魔物呢？王爵提到，遗迹内存在封印。” 洛黛尔点头，说道： “是的。内部的封印力量，正是针对那些强大的超凡魔物。” 接着，她详细讲述了一番。 简单来说，遗迹内部不规则散落着一些强大的魔物，其似并非禁忌之地滋生，而是数千年前，那场战争的遗留。 这些魔物身上，或所在区域，或多多少，散落法器，但在过去的漫长时光里，它们却仿佛中了“石化术”。 整个躯体被一层石皮包裹，如同雕塑，被某种力量封印着。 王爵猜测，这可能是上古年代，人族强者所为。 不过，伴随污染扩散，那些“石皮”开始崩解，封在其中的魔物陆续破壳，且有向外攻击的意图。 但如上午那头一般，直接攻城的，却还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那些魔物身上的法器，也始终被石皮包裹，封印着，近期才重见天日？”苏宁恍然。 这就能解释，为何那些法器光洁如新了。 “所以，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绞杀这些东西？”苏宁问道。 洛黛尔摇头说：“是，也不是。” “哦？” “根据观察，我们发现那些魔物时而会集体朝遗迹深处聚集，院长猜测，那里极有可能，便是遗迹的中心。 也许，封印力量的松动就与之有关。 所以，行动的第一目标是深入核心，弄清楚污染扩散的源头，从而针对处理。” 洛黛尔解释道： “如果失败，再进行第二计划，也就是耗时间，将那些超凡魔物击杀，只要解决了那些，剩下的，依靠城墙就足以阻拦。” 玖月翻看着资料，这时抬头说道： “为什么不等着它们来进攻呢？” 洛黛尔还没说话，旁边闷头干饭的迟秋挺腰。 扬起下巴，呵了一声，一副这个问题好蠢的姿态： “封印崩解又不是同步的，眼下超凡魔物还不多，这时候不主动出击，难道等它们数量变多，一起来打？ 再者，各大组织的超凡者还能一直在这边跟我们防守不成？这问题简直……” 说着，他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几道怜悯的目光，又看了眼玖月那冰冷的眼神，吞了口吐沫，端起餐盘： “我吃饱了。” 洛黛尔尴尬地笑笑，起身追随离去。 苏宁叹了口气，心想小迟子你这是飘了啊……恩，这是在华夏时，一直吃瘪，眼下觉得终于主客场逆转，骄傲的小尾巴翘起来了？ 问题是，你显摆错对象了啊…… “文件给我看看。”苏宁将嘴里的面包咽下，说道。 玖月不乐意：“我还没看完呢。” 苏宁无语：“你又不认识英文……” “我看图不行啊？” 旁边，李长亭闭目打坐，心无旁骛，摇头轻叹，心想有这个功夫不如修行。 …… 饭后，各大势力收到消息，赶往城堡大礼堂，列席商讨行动计划。 玖安主持，先是总结了上午的攻城时间，旋即，宣布了一个消息： “根据测算，禁忌之地的污染范围再次向外扩散了五十米，行动迫在眉睫。” 在场，所有人认真起来。 眼窝深陷，古板严肃的西蒙骑士长赞同道：“附议。” 骑士同盟此行派出，两名a级的另外一人也表达同样意见。 遁世会与隐秘联盟的超凡者并未反对，经过魔物攻城，所有人都意识到，行动不能再拖。 迟则生变。 大礼堂前，玖安点头，当即开始公布临时更改的行动方案。 最早，计划是除必要留守，其余所有超凡者全部进入，全力出击，但魔物攻城令这个计划不得不更改。 为了防止众人探索过程中，再发生类似事件，被偷家，城堡守卫力量不足。 经过紧急商讨，决定留下古兰教授这个b级，部分c级，以及所有c级以下守卫城墙，防止魔物越过防线，侵入现实。 “城堡防线有火力压制与法阵，配合留守超凡者，即便再来一头三级，也能抵抗。” “而有人教的三位a级加入队伍，更足以弥补这部分人员的缺失。” 对于这个方案，无人异议，全票通过。 会后，各组织返回准备，人教成员最少，所以也没什么准备的必要，值得一提的是，洛黛尔与迟秋被留下来，防守总部。 “老师，我也想进遗迹，留下多没意思。”迟秋拿到人员分配名单后，找到古兰教授抗议： “这么大的事，我身为一名成熟的守夜人，有责任参与进去。” 学者打扮的古兰教授看看他：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守？” 迟秋傲然挺立，推了推圆框眼镜：“躲在后方当乌龟，非我所愿。” 古兰教授幽幽道：“我也留下。” 迟秋一呆：“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师？老师！” 古兰教授伤心地走远了。 …… …… 下午，四点一十分，探索队伍从吊桥走出，乘坐军用越野，浩浩荡荡，一列车队朝黑森林驶去。 城墙上，洛黛尔与一种年轻学员望着苍茫大地上，那如一柄尖刀，悍然刺入禁忌之地的众人，眼含担忧。 “学姐，你说院长他们能成功吗？”雀斑女孩攥着拳头，轻声问道。 “肯定可以的。”洛黛尔笃定道。 穿着校服的红鼻头男学员困惑： “学姐你这么有信心？” 城墙上，一同送别的几名教授也诧异望来，就连他们，虽未公开表露，但心中都缺乏把握。 毕竟，没人知道遗迹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洛黛尔抬手，拢了下发丝，理所当然道： “我没有信心，可我知道一件事。” “人教，从没有失败过。” …… 轰隆隆的车队内，人教的三人单独占据了一辆越野，司机是一名少言寡语，眼睛很亮的守夜人，恩，不会中文。 所以不影响三人交流。 李长亭抱剑，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对于剑王而言，自从变成骷髅架子，没有了烦恼根，口腹之欲后，就被迫成了修炼狂魔。 只要闲下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越野车宽敞的后座上，苏宁与玖月没心思修行。 “你又偷看谁呢？”玖月靠在车窗旁，往外看了阵，觉得没意思，扭头发现苏宁正“鬼鬼祟祟”捏着青铜小镜。 裹着斗篷的苏宁无语了，抬起头，说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形象吗？非得偷看谁？侦查环境不行？” 玖月冷笑一声，狭长的凤眸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顿了几秒，目光低垂，发现镜子里是俯瞰视角的黑森林。 画面中，是一片昏黑的世界。 “这镜子能看多远？”玖月认真问道。 抛开偶尔的闲聊，在正事上，玖宫主从不含糊。 苏宁摇摇头，说道： “九州鉴的视野被限制了，遗迹内部存在干扰，只能看到车队附近千米范围。” 正常状态，九州鉴能看方圆十里。 眼下最多两里。 不过，虽有削弱，但作用仍旧很大，在危机四伏的陌生地区，视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最妙的是，以往，苏宁不可能始终分心操控九州鉴观察。 可有了老道器灵后，就可以让它帮忙盯着。 “这森林好空旷，连一只魔物都看不见。” 玖月盯着镜子看了一阵，发现镜子里的图像一直在变化，如同有一架高清摄像机，在遗迹上空航拍。 “可能是外围的魔物都死在上午的攻城中了吧。”苏宁想了想，基于逻辑推测。 玖月犹疑地点点头： “说起来，我总觉得那场袭击莫名其妙的，也许会出现第二次。” 洛黛尔说过，上午那些魔物，只占遗迹总量的一小部分。 苏宁说道： “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留下了人守着，不过我们车队这么大的目标进来，就算要攻击，应该也能吸引不少火力吧。” 玖月点头，忽然，就感觉车子颠簸了下，从雪地进入了弥漫黑气的禁忌之地。 这一刻，车队驶过白与黑的交界线。 周围出现分布稀疏，造型扭曲的树木。 车轮碾过的地方，不再是雪地车辙，而是煤灰般的大地，以及弥漫在无尽的黑森林中的，带着污染能力的魔气。 所有超凡者同时动用超凡力量屏蔽自身，电子设备也彻底失去信号。 天空暗沉，墨色的天穹上，频繁地炸开一团团，动辄十余里的闪电。 而在九州鉴的观测范围外。 遗迹中，一头头魔物躁动、不安地聚集着。 它们围绕在或伫立，或躺在地上的，一个个巨大，而栩栩如生的“石雕”周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座仰躺在草丛中，有着三颗头颅，形如狮虎的石雕表面，咔嚓裂开粗大的纹路，并逐渐崩解开，显露出内部缓慢跳动的胸膛。 …… 遗迹的树木并不密集，虽然没法提起速度，但车队一路上并不慢，黄澄澄的光束撕开黑暗，发动机的轰鸣声低沉而平缓。 或许的确是上午那波攻城，清空了外围区域的魔物，队伍进入遗迹后，竟一路畅通无阻。 偶尔遇到几只落单的魔物，也给超凡者抬枪射死。 无惊无险。 让一群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战斗的超凡者们轻松之余，也有点失落。 相比下，将侦查任务丢给九州鉴的苏宁早早闭上眼睛，小睡了起来，直到越野车突然停下，他才蓦然惊醒。 第二百二十七章 脱离队伍 “怎么停了？”越野车内，苏宁睁开双眼，并未察觉到危险。 玖月神情清冷，没说话，看向驾驶位，沉默寡言的守夜人司机用英语回答： “休息。” 苏宁想起，出发时候说过，为了保证整个队伍的战斗力，车队并不会全力赶路，而是会动态调整休息时间，恢复力量。 而在遗迹内，污染时刻侵蚀众人。 所以，这里的“休息”的含义，是用某些办法，压制、去除污染，从而给超凡者们喘息时间。 原定的方法是利用守夜人组织研究的净化药剂，洒在地上，可以短暂削弱污染，但效果有限。 如今有了遁世会与人教加入，就有了更好的办法。 “咔哒。”玖月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苏宁紧随其后。 从铁盒子里出来，视野豁然开朗。 鞋子踩在焦黑的土地上，略有些软，冷风迎面吹来，苏宁眯了眯眼。 四周的环境与进来时几乎没有变化。 车队已经停下。 各个组织的超凡者下车，警惕地四下望去。 “集合！”车队右侧，一些守夜人提着镰刀斧头，砍伐，割掉稀疏的草木，清理出一片空地，超凡者们集中聚集。 “庞德会长，你说你有驱除污染的法术。”身着正装，头发花白的玖安看向遁世会那群人： “请吧。” 老法师拄着法杖，没接话，反而是看向走来的人教三人： “听说人教高手同样有压制方法，我们很想见识下。” 骑士同盟与隐秘联盟的人也都望过来。 苏宁神情冷漠，并未拒绝，并非是被对方激将，而是他信不过这帮人。 众目睽睽下，他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根黄铜钉，灌入灵力，随手钉在地上。 “嗡……” 刹那，拔魔钉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表面花纹点亮，肉眼可见的，周围弥漫的黑气开始向这件法器汇聚。 引得一阵惊呼。 几秒钟的功夫，这片空地便呈现出土黄色。 “污染消失了！”一名守夜人惊讶不已。 众人兴奋，激动，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 老法师看了拔魔钉几眼，没说话，在一旁盘膝坐下。 玖安露出笑容。 截至目前，对于这些a级而言，力量并未消耗多少，倒是那些c级，忙各自找地方，或吞服药剂，或打坐冥想，补足消耗。 几个势力的领头超凡者则聚集在一起，准备商谈。 “看来上午的事情将外围魔物全部引走了，这一路上才会这么安静。”西蒙骑士坐在地上，门板模样的重剑刺入泥土。 “不过仍旧要保持警惕，尤其等深入后，会有接连不断的魔物来攻击，那时候才艰难。”玖安提醒道。 他曾多次探索遗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我们倒希望多来些超凡生物，不然哪里来战利品？”老法师的法杖悬浮在身旁，体表有淡淡的，星辉般的光点飘荡： “具体作战怎么安排？” 玖安早有计划，说道： “我的想法是，我们四个组织，轮换值守，如果有魔物出现，共同出手。” 恩，隐秘同盟不算，这帮人实力最差，不做考虑。 老法师摇头： “共同出手，那获得战利品如何分？” 顿了顿，他看下苏宁三人，低声笑道： “以人教镇守使的力量，我们怕也是抢不过的。” 苏宁维持着冷漠人设，淡淡道： “你的想法？” 老法师笑道： “有魔物来，同样轮换即可，觉得打不赢，或者要付出的代价过大，可以向其他组织求援，战利品以贡献划分。” 苏宁淡淡道：“我没意见。” 玖安与两名大骑士交换了下眼神，点头道： “可以。”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黑雾弥漫林中有诡异声响传来。 众人猛地望去，就看到是一头生满了尖刺，狮虎模样的怪异超凡自黑暗中靠近。 树木摇晃，腥臭气息弥漫。 体型不如上午那头，苏宁以望气术看去，通过黑气浓度，判断其略低于二级妖魔。 b级超凡足以应付。 “谁来？”西蒙骑士深陷的眼窝里跃动火光，握住身旁重剑，苏宁看向李长亭与玖月，两人对这种等级的对手全无兴趣。 倒是一名遁世会法师借助鹰眼术望去，低声说： “它身上有东西。” 老法师耳廓微动，笑道： “这轮值的第一班，就交给我们吧。灵童。” 话落，坐在他旁边，穿着身略显紧绷的法师袍，眼神有些呆的男孩已经有了动作，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卷轴，朝空地外一抖。 默念咒文。 卷轴迎风变大，投影出一座虚幻魔法阵。 继而，法阵中，一只两米高的机械石像鬼出现。 它有着类似巨人的身体，身材佝偻，双手呈爪，按在地上，身后有恶魔般的双翼，头颅上两根弯曲的角闪烁寒光。 竟是由金属炼成，后背凹槽里能看到旋转的齿轮和轴承。 “攻击。”灵童低声说，脑袋软软垂下，精神与机械石像鬼相连。 体表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宝石的双眼射出红光，激射而出，集中魔物，令其发出惊怒的吼。 继而，在苏宁饶有兴趣的目光中，庞大的机械石像鬼齿轮狂转，震动翅膀，扑杀出去，与二级魔物战在一处。 轰隆作响，地动山摇。 “机关术？”李长亭略感诧异。 没想到这门传承还留存于世，要知道，在“九州”，几乎断绝。 “他们叫做炼金术，”玖安看向剑王，解释道： “不过相比于上古的炼器之术，无论是机关术，还是炼金术，都弱化了太多倍。” 苏宁掌握巨灵神尊，对于石像鬼的战力看不上，但也承认，遁世会的魔法已经走上了与锻兵术截然不同的路线。 只不过，这种层级的战斗，也就看个新鲜，他很快失去兴趣，说道：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哦？”众人看来。 苏宁皱眉道： “就算上午的事，导致外围区域空白，可我们这一路还是太顺了。” 他看向王爵： “你给的资料里说，魔物对‘外人’极为敏感，且缺乏恐惧，会悍不畏死进攻，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只吸引来一头二级？ 遗迹深处的魔物难道还会恪守地盘，不会往外围进攻？” 玖安道：“你觉得有问题？” 苏宁正组织语言，这时，森林中的战斗结束。 机械石像鬼迈步，拖着魔物尸体返回。 它的结构略有受损，但并不严重，灵童起身，变戏法一样拿出工具，开始修理。 遁世会的法师们上前，对尸体进行切割，将有价值的部分，以及魔物身上的一柄破损的小旗，一柄断剑取回，作为收获。 老法师摩擦了下小旗法器，面露惊喜，振奋道： “已经休息够了吧，该上路了。” 玖安皱眉道：“急什么？” 老法师收起旗子，让自己显得诚恳： “我觉得镇守使说的有道理，也许遗迹里的东西在酝酿着什么。 我认为队伍需要加快速度，减少休息时间，尽快弄清楚状况，才能应对，继续慢吞吞地走，恐生变故。” 玖安看着他： “庞德会长真的是担心迟则生变？还是想多赚些战利品？ 遗迹很危险，不要因为目前的顺利而轻敌！越往深处，污染越重，对我们的力量消耗越大！ 时间很重要，但保持足够的战斗力更重要！” 老法师闻言收敛笑容，说道： “王爵似乎太小心谨慎了，我听说，你们守夜人掌握的修行方法是兽化？守夜人首领的本命兽是一只老龟，怕不是王爵也沾染了乌龟的习性，缓慢、多疑。” 旁边，一群守夜人变色，也就是古兰教授不在，否则早就开骂。 玖安却是神情不变，说道： “小心无大错。” 老法师轻笑了下，看向两名大骑士，又看向人教三人： “各位觉得呢？” 两名骑士面露犹豫，相比于组织间的矛盾，他们更在意的是行动结果，眼下的情况，减少休息，加快速度的确是个吸引人的方案。 “遁世会这么急着送死？”略显紧绷的气氛中，苏宁冷淡开口： “你有一点说的没错，遗迹内很可能酝酿着什么，可正因如此，才更要保存实力，而不是一头扎进陷阱。” 陷阱？ 两名大骑士霍然看向他。 老法师眯了眯眼。 苏宁淡淡道： “假如这座遗迹存在一个‘核心意志’，在酝酿谋划什么，并缺乏时间，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驱赶大量的低级魔物来拖慢我们，争取时间。 可现在并没有，这说明，要么，它是故意敞开门户，引诱我们尽快过去，要么，是另有所图，但有十足的底气应付我们。 这两者都不是好消息，可我们只能接招，所以必须保持足够的战力。” “当然，这是建立在阴谋论的前提下，假定所谓的‘谋划’并不存在，这座遗迹只有一些散乱的，缺乏智慧的魔物，那更不需要争抢这点时间。” 众人闻言，都是若有所思。 就连遁世会的成员都忍不住微微变色。 老法师眯着眼睛，沉默了几秒，满不在乎道：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样吧，我们遁世会先走，按照我们的节奏往前探索，你们维持原定速度，如果真出了事，也有我们先顶着。” 这么好心？不少人面露疑惑。 两名大骑士想了想，没有阻拦，任凭遁世会乘坐的车辆，按照预定方向，提前探索。 等人走了，玖月看向苏宁，低声道：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她压根没听懂。 李长亭也是。 苏宁无奈，心说等回去，得督促两人学外语了，他将过程说了下，末了，用看破的语气道： “遁世会的目的应该就是脱离队伍，提前行动，这样可以避免和其他人瓜分战利品。 庞德拥有净化污染的法术，完全有能力带人自己行动，但他们不会甩开大部队太远，这样真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还有退路。” 玖月与李长亭面露恍然，心说这帮人乱七八糟的心思真多，前者皱眉道： “那你还成全他们？” 苏宁笑笑，没解释。 有人主动探路干嘛不要？ 至于战利品？一来，他过来的目的并非为此，二来……打过游戏的都知道，自己搜刮物资哪有舔包来的舒服？ “说起来，遗迹里的情况的确不大对。”苏宁握着九州鉴，看着上面正朝前方行驶的遁世会队伍，忽然看向玖安： “城堡的防御不会有事吧？” 玖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想了想，回答道： “我经营了那座城堡两百年。” …… …… 守夜人城堡，天已入夜，古堡灯火通明，超凡者们分散在一座座城楼内，无聊地等待。 今夜，气氛格外凝重。 洛黛尔用过晚饭，踩着楼梯抵达城堡上层，来到作战室外，推开门，就看到偌大的空间里散落着不少人。 一台台电脑屏幕亮着，空调吹出暖风，绿植桌椅分布，让人仿佛走进了某个互联网公司。 这里是守夜人总部的计算机中心，也是整个防御设施的核心。 宇宙暗面论坛的服务器就在一角。 在绝大多数时间，守夜人们习惯将这里称呼为上机室。 迟秋最爱用这边的电脑打游戏，配置高，网速快……一泡就是一夜，累了就在沙发区睡一会，还有无限量零食取用。 让人很容易忘记，这里的正式名称是“作战指挥室”。 然而今晚的气氛稍显不同，上午的事情让城堡的防御系统在例行训练外，终于罕见地露出锋芒。 虽然真正风头给苏宁抢了去…… 但总归，让人记起了这里的真正用途。 “老师，给你带的饭。”洛黛尔走到一张桌旁，将手里打包好的饭菜递过去，看向学者打扮，盯着电脑发呆的古兰教授。 后者这才惊醒，扭头无奈道： “我说了，不饿。” 洛黛尔劝道： “院长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没胃口也要吃点。” 古兰教授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打开，洛黛尔露出笑容。 身后的办公桌上，升降椅转了过来，梳着文艺范泡面头的迟秋腆着脸： “学姐，我的呢？” “想吃自己下楼去。” “哦。” 迟秋耷拉着耳朵，没动弹，很可怜无助的样子。 洛黛尔一脸没办法地看着他，转身去了门口，将藏好的另外一份饭丢给他： “不许剩。” “好好好！”迟秋抖擞了，飞快点头，开始进食，看的旁边的守夜人们好气又好笑： “都这时候了，你胃口还真好。” 迟秋抬起头，拿起杯子，灌了杯水，压下饭菜，认真道： “我这是在储备能量，不吃饱，如果战斗真的来了，哪有力气？” “嘁。” “嘁。” 一片嘘声，显然，大家都对迟秋的性格相当了解，不够说起这个，雀斑女孩担忧道： “哎，眼下院长他们都离开了，如果像上午那种规模的，再来一次，我们真的能守住吗？” “应该可以把。” “我觉得难，你没看到？上午的时候，咱们的炮台根本打不退超凡魔物，最后还是镇守使出手的。” 几个守夜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旋即看向慢吞吞吃饭的古兰教授： “教授，你说呢？” 古兰放下勺子，正要说话，突然间，放在桌上的一杯水剧烈摇晃起来！ “咚！！”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器出世 啊—— 这一刻，房间里的不少人发出无意识地呼喊，有人看向监控屏幕，却只能看见黑森林方向，涌出的能量源。 “呜——”时隔十几个小时，警报号角再现。 城楼内，负责警戒的守夜人们如临大敌，留守协防的骑士组织等超凡者也是急匆匆拿起武器，奔上城头，继而，神情大变。 只见黑森林中，密集如海潮的魔物奔涌而来。 其中，一个类似猿猴的，铁塔般的身影迈步走出，三只手臂扬起。 城墙上，一块巨石正迅速滚落，它击打的位置，城墙亮起奇异网状阵纹，竟被动激活了嵌刻于墙体内的防御法阵。 “好多……好多魔物……” 作战室内，守夜人们借助仪器与各个岗哨的回报，确认了情况。 洛黛尔扑到电脑前：“超凡魔物最高有多少？” “三级！疑似三级！”一名守夜人站起身，扭头看向紧张的所有人： “两头。” 两头……三级！ 这一刻，所有人心头一沉，只觉难以置信。 要知道，即便在遗迹内，三级都不多，更不要说，大多处于封印中，什么时候，单是跑到外围的，就有这么多？ “啪嗒。”迟秋手里的筷子一下断了，他豁然起身，一言不发，拔出刀剑冲出门去。 众人如梦方醒。 虽然惊惧，可城墙法阵与充足的火力单位令他们还保留有一定的信心。 “来几个人跟我去装备部库房！”古兰教授神情凝重： “院长猜的果然没错，是时候拿真家伙了。” 洛黛尔、雀斑女孩等学员看向教授，面露不解。 可没来得及问，却见古兰教授已经率先离开，洛黛尔愣了好几秒，突然从口袋里翻出传讯玉符，将这边的情况发送给“镇守使”。 消息发出，如石沉大海。 …… …… “与城堡的通讯中断了。” 越野车内，苏宁握着玉符，尝试发送消息给后方，却没有得到反馈。 “污染越来越严重了，自然会对传讯造成干扰。” 旁边，月白色长袍，双眸狭长，面容清冷的玖宫主睁开双眼，昏暗的车灯中，她仿佛溶于黑暗之中。 车辆颠簸，引擎轰鸣。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车队顺风顺水地行使着，更于第二次休息时，就已穿过了“外围区域”。 可是，让所有人感到不安的是，仍旧未曾遇到魔物的袭击。 并不是没有。 只是数量稀少。 远比不上预想。 出现的最高等级的魔物也只是二级，且都被走在前头的遁世会拦截，只留下一些低级魔物冲击车队，却根本没有造成阻力。 人教三人组更是除了休息时，打出拔魔钉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至于遁世会的人，也的确如苏宁判断的，始终与主车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队伍里人开始松懈了。”玖月说道。 苏宁点头，反手凝视着九州鉴内的影像： “没有人能长久维持高度戒备，不过有九州鉴和遁世会那帮人在，倒也不怕受到突然袭击。” 副驾驶上，李长亭擦拭着剑鞘，说道： “已经快抵达核心区了吧。” 按照守夜人的说法，眼下的车队已经超出了他们对遗迹的探索极限。 “两个小时前，我们就已经进入核心区了。”苏宁说道。 核心区的污染更加浓烈。 车外，黑雾缭绕，遮蔽视野，队伍休息的次数也大幅增加。 “这和我想象中的探索不一样。”李长亭有点坐卧不安。 苏宁用望气术朝外看去。 视野中，黑雾弥漫的世界里，有一处最为浓郁，几乎凝成了纯粹的黑。 车队内，有特殊的能量雷达装置，据此判断核心位置。 …… 又过了一阵，车队再次停了下来，众人照例下车，苏宁丢下拔魔钉的同时，发现遁世会的法师们就在车队前方休息。 庞德会长将魔法杖悬浮在身前，顶端的宝石缭绕“魔力”，荡开波纹般的光晕，覆盖周围区域 压制污染。 附近还有一群死亡的魔物，显然，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正在恢复力量。 “遁世会收获颇丰啊。”眼窝深陷，不苟言笑的西蒙大骑士走过去，说道： “没有再往前走？” 披着六芒星法袍的庞德眼眸撑开，吐气道： “前方的路不平坦了。” 众人闻言，朝前望去，借助天幕上的的闪电，看到荒凉的丘陵，眼珠蔚蓝的海因斯捧着个铁方盒，上面天线摇摆，闪烁微光： “前方能量数值很高。” 扛着手炮的艾米丽说道： “已经抵达核心了吗？我有预感，前方藏着什么。” 海因斯看了她一眼，心说你怎么抢我台词。 头发半白，身着正装的玖安望向丘陵，说道： “接下来没法开车了，我建议所有人恢复满状态。” 眼下的一切，都和预想中不同，在计划的版本故事里，众人应该是一路顶着魔物的攻击，浴血奋战，冲到这里，可事实上截然相反。 “如果前面找不到污染源头，我们恐怕只能折返。” 另外一名大骑士担忧道： “魔物们都不见了，我担心，它们可能绕开了我们，攻击后方。” 众人闻言，皆是忧心忡忡。 遁世会的法师们不发一语，双方的休息地间隔百米，等苏宁等人在拔魔钉范围盘膝打坐。 穿着绿色法袍的女法师收回目光，紧张道： “我们真的要单独行动吗？” 庞德不满地看她：“我们不是一直如此？” 女法师身段缩成一团，脸上眉毛纠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周围，十几名魔法师也都看向庞德。 只有灵童仍旧呆呆地望着空气。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老法师敲击了下法杖，用法术遮掩众人交谈声音： “根据地图，前方就是圣枪遗失之地，我们距离目标只剩一步，如与他们同行，你们觉得，我们抢得过？” “至于危险，”老法师淡淡道： “我知道，你们信了人教镇守使的话，心有恐惧，谁想退出，我也不拦着，我并不介意少几个人瓜分神器。” 神器……听到这个词，法师们都有些心动。 关于圣枪的消息，是不久前，庞德才告知他们的。 女法师冷眼旁观，心想说的好听，我还不了解你？ 谁真敢退出，你会放过他？ “再者，我早有准备，”庞德环视众人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魔法器物，展开。 “传送卷轴！”一名魔法师忍不住低呼。 这件道具可以将范围区域内人员，随机传送到千米外，遁世会掌握有制造方法，但欠缺材料。 不想，庞德竟成功造出来了。 当下，众人再无异议，就连心头惴惴的女法师也稍微松了口气。 “差不多了，趁着他们恢复的功夫，先把东西拿到，神器到手，我们立即传送离开。”老法师下令。 眼神炽热。 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众人当即起身，在法术掩盖下，无声无息，朝前方丘陵行去。 拔魔钉旁，苏宁怀中的九州鉴轻轻震动，器灵老道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那些人出发了。” 胆子这么大？苏宁眼眸撑开，有些诧异，觉得遁世会的举动有些反常。 了眼围坐一圈，尽皆闭目养神的超凡者，他微微蹙眉，低头看向镜中，法师队伍前行的画面。 进入核心区域后，九州鉴视野进一步收缩。 四面八方，皆是漆黑。 不过遁世会成员行走的区域，却被对方法术点亮。 “看头顶！” 突然，器灵老道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苏宁下意识抬头，眼眸骤缩。 只见，就在队伍上空，黑漆漆的天穹下，一只体长百米的庞大虚影静默悬浮。 那是一头妖龟。 四肢如水草般徐徐扰动，青铜色泽龟甲上，盘绕着一条黑色的巨蛇。 此刻，龟与蛇赤红的眸冷静地俯瞰大地，一个凝视远去的魔法师们，一个不带感情地朝他看来。 若非器灵提醒，在场的超凡者竟无一人发现。 苏宁身躯绷紧，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拔魔钉对面，盘膝打坐的玖安。 这位断续活了千年的超凡者，正静静地看过来。 …… …… “会长，你有没有被窥视的感觉。” 起伏的大地上，一只体态修长的豹子迈步前行。 突然，它口吐人言，紧张兮兮地问。 庞德面色一沉，说道： “不要疑神疑鬼！” 女法师欲言又止，却是悄悄落后了两个身位，漆黑的世界里，法师们点亮照明术，静默前行。 周围已经没有了树木，只有石头。 庞德捧着地图，默默计算步数，忽然，他停了下来，看向灵童： “前面就是遗迹核心，你去看看。” 男孩不发一语，坐在地上，脑袋垂了下去。 与此同时，跟在队伍周围的机械石像鬼震动翅膀，徐徐升空，翻过前方的低矮的山坡。 宝石镶嵌的，赤红的眸子倒映出一座庞大的石坑。 就仿佛，陨石坠落大地而成。 突然，天空中亮起无声的雷电，世界瞬间被照的雪亮，映照出，坑中那数十米高的，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是一个“妖人”。 下半身是盘起来的蛇尾，被石皮包裹着，如同雕像，被牢牢嵌在古老法阵中央，腰部以上，是披着上古道袍的人类躯体，青面獠牙，有着八只手臂。 燃烧黑色火焰的眸子，与石像鬼对视。 “啊——” 刹那间，男孩的灵魂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恐怖，操控石像鬼，就要逃离，机械结构却飞快锈蚀，老化，崩碎。 …… “灵童？灵童？” 山坡另一侧，超凡者们紧张地攥着法杖，庞德会长呼唤男孩，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用手抬起男孩的下巴，却只见，他眼中流出血泪，已无声无息死去。 “啊——” 化作德鲁伊的豹子本能地朝后方飞奔，其余法师茫然失措，庞德神情骤变，没有犹豫，手中传送卷轴抖落。 六芒星法阵呈现。 “为什么没有传送？”一名法师颤声地看向庞德。 却见后者同样神情错愕。 下一秒，他们若有所觉，扭头朝前方望去，就见，山坡后方，升起一轮黑色的太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吾乃人教代行使，还请妖魔赐教!(大章求订阅) 当黑色的“太阳”升起，一股毁灭般的气息向四面八方弥漫。 天空中，这座世界被干扰，炸开大团大团的闪电。 世界闪烁不定。 逃！！ 刹那间，所有超凡者生出同一个念头，然而，无论是c级，还是a级，在这一刻，都失去了逃离的能力。 只有凭借动物，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提前逃离的德鲁伊还能正常活动。 然而，此刻的女法师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疯狂地狂奔，豹子的嘴角甚至都沁出鲜血。 “跑！” “跑！” “跑！” 这一刻，她全部的心神被占据。 然而，一缕宛若幽灵的魔气却如跗骨之蛆般向她追来。 飞快吞噬她逸散的魔力。 3……2……1 变化状态结束！ 女法师瞬间从豹子恢复人身，在惯性的作用下贴着大地翻滚，惨叫连连，面露绝望。 “守护！！” 就在此刻，一道淡蓝色的光环荡开，身披重甲，手持重剑的西蒙骑士轰然降落。 在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超凡者队伍。 “发生了什么？” 一名守夜人持刀，看向她，问。 前方黑雾翻腾，天地异变，黑光冲天。 “死了！死了！怪物……前面有怪物……” 女法师满脸是血，再无半点妖娆，仓皇如丧家之犬，她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突然，她试图化作飞鸟逃走。 “回来！” 却给一只手臂抓住咽喉，披着斗篷，外形粗犷，凶悍的苏宁淡淡道： “一起去看看。” 说话间，旁边的李长亭与玖月，已朝前方奔去。 苏宁提小鸡一样，随着大部队奔行，不多时，众人爬上那片染血的山坡，还未等细看，突然间，守夜人领袖玖安大喊： “小心！！” 狂风呼啸。 一条深青色，百米长，肌肉虬结的手臂自冲天的黑雾中砸来，仿若撑天巨柱倒塌。 “吼……” 刹那间，众人身周，一座庞大玄武虚影浮现，黑蛇怒吼，庞大的龟甲厚重如山。 “咚！” 庞大手臂与虚幻龟甲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动静，玖安身躯微颤，儒雅的面容上，一片狰狞： “四级！” “复苏的四级！” 话落，地动山摇，众人脚下的山丘出现细密裂纹，散碎的石子滚落，前方传来强猛的吸力，冲天的魔气被吞噬。 苏宁抬目望去，双目刺出青光。 伴随魔气稀薄，人们终于看清了山坡后，巨大的深坑中，屹立的庞大妖人，亦或恶魔。 它张开青色巨口，吞噬着滚滚魔气，身躯随之膨胀。 脑后，浮出一轮灰蒙的光环。 宽大的法袍破损，八条手臂或撑地，或指天，或做出抓握动作。 其中一只手虚握，掌间，是一团魔法屏障，身躯近乎崩解的老法师死死支撑着，却俨然已是穷途末路。 “污染源头！” 在望见，这半个身体石化，禁锢于上古法阵的妖魔后，苏宁心头升起明悟。 感应到，点金矛震颤的愈发强烈。 没有交谈。 没有犹豫。 青面獠牙的妖魔发出尖锐的笑声，七条手臂同时握拳，朝众人扫来，石破天惊。 “斩！” 古代剑客打扮的李长亭张开怀抱，一柄柄古旧长剑如狂风骤雨般飞出，这一刻，积蓄了一路的剑意，如火山喷发。 人教李长亭，率先出剑！ …… …… 伦敦，泰晤士河畔，街道热闹如往常。 那间洛黛尔很喜欢的咖啡店内，雪莉端着点心，笑眯眯地走到座椅旁，递给乔索索一份： “你哒。” 学渣乔索索戴着鸭舌帽，t恤，破洞牛仔裤，正闷头摆弄玉符，闻声吸了下鼻子，说道： “我有点怀念国内的中餐了。” 在魔都时，她缠着要出来，这两天在这边，的确也涨了一波见识，就是吃的东西实在不习惯。 “有中餐店的。”雪莉说道。 乔索索鄙夷：“那也叫中餐？” 说着，她突然有点索然无味，有点想回国了： “苏宁和师父他们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消息也不回。”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忽闪： “传讯玉符联络不上吗？” “是啊，大概进了那什么破遗迹了吧。” 乔索索有点担心地说，坐在灯火通明，精致的现代软座里，扭头望向落地窗外的泰晤士河。 玻璃镜上，倒映出她那张小麦色的，青春活力的脸庞。 …… 英伦北部，守夜人总部外的小镇里，灯火寥落。 轨道上，一列火车沿着铁轨驶来，缓缓减速。 明亮的车厢内，乘客们纷纷起身，拿行李，准备下车，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已经来到了车厢门内。 还有一些坐了好久的旅客，迫不及待地贴在窗子上，往外看，只是夜幕里反光，也看不到什么。 可就在这时，突然，车内的灯光闪烁起来，似乎受到了干扰，稍显骚乱。 “怎么回事？” “啊。” 嘭嘭嘭，一节节车厢内，电灯犹如蛋糕上吹灭的蜡烛，一节节熄灭。 混乱中，靠坐在窗边的人们突然有了新发现： “雪山？！我眼花了？那边怎么会有雪山？” “竟然是真的？怎么回事？” 起初，只是部分人发现，但很快的，这个消息就传播开。 越来越多的人将脸贴在玻璃上。 瞠目结舌地看到，月光下，远处的田野中伫立着一座雪山。 而这本该是不存在的。 “看！城堡！山里坐落着城堡！” 小镇上，一些尚未关门的店铺，户外的行人，乃至于一座座房屋里，窗口探出的一张张面孔，都惊讶地发现了突兀出现的雪山城堡。 “我喝多了？镇子外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些？” 一间酒吧门口，深夜流连的酒客们揉着眼睛，冷风吹在红扑扑的脸上，吹散醉意，旋即，便是惊讶、诧异。 这一刻，两座世界开始融合。 …… “闪开！！” 守夜人总部，城墙上，迟秋一人一刀，守着一段城墙，疯狂挥刀，劈落那些尝试攀爬上来的魔物。 身旁，跟着虚幻的白狼。 脏血打湿了他的衣服和眼镜。 一名骑士突兀地开启冲锋，将他撞到，两人滚落在地，融化的污雪扑在脸上。 与此同时，一颗巨石飞来，呼啸着，越过墙头，撞在身后的古堡尖顶上。 “轰……” 漆黑尖顶瞬间塌陷一块。 垮塌，坠落，砸中学院停车上，瞬间，三辆汽车塌陷，触发警报，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迟秋用胳膊擦了下镜片，心中升起后怕，喊道： “准备好没有？快顶不住了！” 城墙外，魔物如海啸般一波波冲来，已经填满了壕沟，后来的魔物踩着其余同类身上，向上攀爬。 城墙法阵已经激活，可以抵抗远超正常程度的攻击，却无法阻止攀爬，只能靠超凡者们守城。 一座座炮台则从战斗开始，便一刻未曾停歇。 呼啸的炮弹划着抛物线，炸开一团团火。 却竟无法封锁火线。 炮口灼热，散发高温，鹅毛大雪靠近，瞬间会融化成水滴。 城堡下方，b级的古兰教授化身猛虎妖身，与一头三级妖魔周旋，配合作战室的火炮，阻拦其逼近。 另外一头巨猿则时而将身旁的魔物朝城上抛洒，越来越近。 “调试完毕！” 洛黛尔的声音猝然响起，超凡者们散开。 迟秋与那名骑士爬起来，扭头望去，就看到雀斑女孩，红鼻头男学员等人，推着一门门造型古老的火炮前来。 说古老，是因为其全然没有半点现代痕迹。 粗黑的炮筒，下方的滚轮，充斥着上世纪风格。 与通过计算机操控，自军队中采购的防御炮台系统完全没法相比。 然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火炮上，竟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而且，没有搭配任何实体炮弹。 “这就是院长私藏的压箱底？”迟秋爬起来，有些不自信。 感觉自己被骗了。 “躲一边，看我操作。”穿小皮衣，踩着牛皮靴的金发女孩瞪了他一眼，悍然推动一门魔法炮到城墙上，调整方向，激活阵纹。 “嗡……” 刹那间，漫天的风雪中，城墙上，所有超凡者都听到了一声奇异的震鸣。 那古老的魔法炮，自底部，点亮，其上几不可见的花纹此第点亮，转眼间，蔓延至炮口。 炮膛内部，更是亮起炽热的光芒，风雪被扰动，一颗扁平的魔法能量弹形成。 蓄力。 “开炮！！” 古老教授大吼。 “嗡。” 一道光束倏然打出，下方，抵达壕沟的巨猿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在半空，毛发龟裂。 一炮，轰飞数百米！ 另外一边，第二门魔法炮打出，将古兰教授面前的魔物击退。 作战室内，看到这一幕，守夜人们动容，一名技术主管激动的脸庞涨红，似笑似怨： “学院里竟还有这种武器，院长藏的好深。” 城墙上，超凡者们侧目，士气大振。 …… “咚！！” 遗迹深处，西蒙骑士倒飞出来，轰然砸在山丘上，合金铠甲扭曲，他喷出一口鲜血，深邃的眼眶中，双目赤红。 手中重剑险些持握不住。 眼睁睁看着那深青色的手臂朝他砸来。 “土灵！” 突然，一声清亮的轻叱，土黄色灵气聚集，一只土系巨熊挡在西蒙身前，抗下那一击。 瞬间崩解，却也争取了一秒钟。 “走！” 苏宁瞬息即至，将西蒙抛向后方的治疗团队，瞬间，数道治疗法术丢在了他身上。 “给我滚！” 苏宁折身，弓起腰背，一拳打出，将妖人的一条手臂崩开，自己却也倒飞出去。 身上本就破损严重的衣服崩裂，露出莹白如玉的上半身。 身体蜕变后，苏宁防御增强，战斗前，将紫绶仙衣丢给了防御较弱的玖月。 这时候，套着月白法袍与紫绶仙衣两层防御，女修士御风飘在半空高处，不断掐诀，素手一挥。 一片火焰风暴便席卷而出。 声势骇然。 骑士同盟的另外一名a级大骑士脚下密布荆棘，不时缠绕住一条手臂，继而冲锋斩击。 却也只是堪堪不败。 李长亭暴喝连连，御剑在半空闪避攻击，时而操控法器长剑叮当刺击，却只划开火花。 老法师已经被捏爆，血肉模糊，临死前诵念禁咒，带走了一条手臂，却也只是为众人缓解了些许压力。 其余b级，c级超凡者疯狂丢技能，枪炮如不要钱般往外打，却无法避免的，人员不断折损。 看着这一幕幕，苏宁心中愈发沉重。 这场战斗来的太突然，虽也有准备，可这头“人妖”……呸，“妖人”的力量仍旧超出了众人预想。 即便在其遭受封印的当下，只凭借几条手臂，就打的众人毫无还手之力。 饶是以苏宁的怪力，也只能与一条手臂硬抗，且落下风。 太强了！ 这鬼东西，完全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如果不是其被封印，无法离开深坑，苏宁怀疑，只这几分钟的战斗，他们就要死一半！ “咚！” 玄武巨龟浮现，第n次挡下妖人狂暴攻击。 这一次，依仗本名妖玄武，防御同阶无敌的玖安也承受不住，蹬蹬倒退，吐出一口鲜血，被苏宁一手托住，才未跌倒，却是脸色苍白： “这样下去不行！” “我们根本杀不死他，甚至，连逃都未必能行！” 这一刻，头发半白的王爵目露绝望： “你猜的恐怕是对的，它根本有恃无恐，而其余魔物之所以消失，大概率是趁机攻打城堡，试图冲入现实。” 苏宁长长吐气，眼神虽惊，却不乱，沉声道： “我们必须削弱它。” 玖安先是惨笑，想要摇头，却猛地意识到什么，死死盯着他： “你有办法？！” 苏宁说道： “拔魔钉压制污染只是能力之一，还有一个，便是削弱妖魔的力量，不过，我需要靠近它，起码要跳到它身上，才能刺入拔魔钉。” 玖安灰暗的眸光大亮，看了气焰熊熊，不可一世，青面獠牙的妖魔，说道： “我们要怎么做？” 苏宁说道： “牵制住他，至少五秒！” 玖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好。” 抛下这句话，他没有再浪费一句，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剂，灌进嘴里，继而，这位长生者的半白的头发转为全白。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身体中透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觉醒。 风忽然停了。 这一刻，就连八臂妖道都将目光投来。 “院长！” 一名守夜人惊叫出声。 玖月豁然望来，清冷的脸庞上，带着惊愕。 “呜……” 风声幽咽，一缕缕血气与灵力交杂的能量从王爵身上升起，丝丝缕缕，汇入那已近乎破碎的玄武虚影内。 继而，他抬起头，眼眸中刺出夺目的神光。 玄武虚影蓦然膨胀，巨龟，黑蛇气息暴涨，笼罩深坑，朝八臂妖人镇压过去。 玄武.法相！ “我豁出命来，也给你五秒！”王爵嘴角溢血，说道。 与此同时，苏宁看向李长亭，暴喝： “剑来！” 剑王心领神会，将身下飞剑丢去，苏宁炮弹般跃起，踩着飞剑于电光火石间飞掠到短暂僵直的妖道身后。 人在半空，手中蓦然出现一根黄铜色泽的钉子。 目光，却锁定在了妖魔脖颈后，一截疯狂颤抖，散发璀璨光辉的断枪！ “喝！” 苏宁暴吼一声，陨石般坠落，左手悍然攥住那杆断枪，人皇经运转，灵力奔涌如海潮。 “出来！！” 断枪入手，妖人血肉疯狂愈合，苏宁则于闪电间，将手中黄铜钉打入“枪眼”。 钉入！ 拔魔！ 五秒截止，玖安喷出一口鲜血，坠落大地。 “哥！！” 玖月惊叫一声，飞身掠去，玄武虚影崩塌，妖人脑后黑色光轮转动，气息飞快减弱。 一条手臂横扫，将跳到半空的苏宁一拳打飞。 “砰！！” 眨眼间，苏宁化作流星，被远远打入漆黑森林，不见踪影。 “镇守使！！” 地上，众超凡者大惊失色，李长亭断喝道： “杀了他！！” 众人如梦方醒，发觉妖魔气息飞速坍塌。 “砰砰砰！” 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手炮灼热，一枚枚炮弹飞去，无名大骑士脚下荆棘狂舞。 一次斩击，第一次将妖魔手臂切开裂口。 大喜过望：“他的防御降低了！” 众人振奋，就连被迫参战的德鲁伊都是眼神一亮，刹那间，无数道攻击朝妖魔席卷过去。 青面獠牙的妖魔发出惊怒的暴吼。 突然，它数条手臂收拢，于胸前掐出一个复杂的手诀，道袍膨胀，张开大口，发出艰涩，含混的声音： “无……量……天……尊……” 玖月、玖安、李长亭神情骤变，难以置信地看向这神秘妖魔。 而随着法诀施展，妖魔脑后，黄澄澄的拔魔钉一点点被挤出，它坍塌的力量也重新暴涨。 “不好！”神情萎靡的玖安变色： “后退！后退！” 妖人却以那双血红的眸凝视众人，八条手臂撑开一道魔气漩涡，将周遭区域封锁。 “你们……都要……死。” 妖人模糊，沙哑的声音响彻天地，难以言喻的，恐怖而强大的气息弥漫。 刹那间，c级超凡者全线溃败，痛苦地抱住头，丧失战斗力。 就连b级也提不起半点力量，仿佛自身的血气被压制了。 只有几名力量下滑严重的a级还有出手能力，却也被严重削弱。 “完了！” 这个念头于所有人心头升起。 骑士、守夜人、隐秘同盟以及女德鲁伊面露绝望。 李长亭与玖月则尚未从妖魔那一声口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 海因斯倒在地上，蓝色眼珠一点点灰暗下去。 艾米丽被狂风掀倒，却兀自死死攥着手炮，她试图挣扎，却只是徒劳，死亡气息弥漫心头。 而当他们死去，守夜人城堡的沦陷也将无可挽回。 再然后，便是魔物入侵现实。 “我们失败了。”不知谁大声哭泣。 下一秒，却听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不再掩饰的，恢复原本音色的声音： “还没结束呢，我们能赢！” 众人豁然望去，只见，魔力风暴被撕开一个口子，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狂奔而来。 手提一杆长矛。 悍然入场。 “人教代行使，还请赐教！” 第二百三十章 苏宁:我有一箭，镇魔，伏妖 还请赐教…… 天空中炸开大团白色闪电，遗迹核心，黑色的风暴破碎，当那道手提长矛的身影狂奔而来。 所有人都惊愕、茫然地望过去。 深坑内，半个身体被封印的八臂妖人亦死死凝望过去，脑后的光轮有片刻的凝滞。 “代行使？”栗色头发，身材娇小的艾米丽攥着灼热手炮，脑子里仿佛有炸雷掀开。 不是镇守使吗？ 是自己听错了？ 升腾的浊气中，莹白如玉的上半身亦昭示着“镇守使”的身份，若说差别，只在于他手中多了一杆长矛。 而当他狂奔而来，众人愕然发现，“镇守使”已不再是粗犷的短发男人，而是换成了一个黑色碎发，双眸刺出青光的年轻人。 易容？ 伪装？ 刹那间，有人仿佛明悟了什么。 “镇守使……代行使……这兵器……” 西蒙大骑士深陷的眼窝陡然亮起，一眼便望见了，苏宁右手持握，徐徐拖动的兵器。 那古朴、漆黑，盘绕上古神兽图腾，一节节彼此相连的标志性武器。 就在不久前，伦敦事件中，他曾亲眼目睹过点金矛的模样。 瞬间辨认出。 只不过，这件上古兵器，从原本的漆黑，转至暗金，原本的九节，变成了十八节…… “是你？！你没死？！” 西蒙失声惊叫。 破碎的狂风中，苏宁赤裸上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冲他轻轻点头。 “好！好！好！”大骑士长困惑又激动。 女法师瞪大了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 守夜人们望向自家院长，却见玖安沾满鲜血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这一刻，许多超凡者终于明白了什么，然而，却知道眼下并非询问的时机。 八臂妖人发出尖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苏宁攻来。 “小心！！”一名超凡者提醒。 苏宁却似早有预料，莹白躯体隆起，一缕缕青色火焰自点金矛末端流淌，麒麟残魂咆哮。 “砰！” 苏宁双脚踏地，悍然跃起，手握十八节暗金长矛，朝天刺去。 点金矛周遭，七十二枚上古神文浮现，环绕周天。 光芒璀璨，妖魔辟易！ 此刻，这件上古仙器，终于恢复些许锋芒。 …… …… 伦敦，泰晤士河畔，咖啡厅内。 乔索索正专心对付点心，两条腿在桌子下晃，突然，坐在对面划手机的雪莉发出一声轻咦： “出事了。” 乔索索扬起黑亮的小脸：“什么？” 雪莉将手机递给她，上面是网上的一条动态，一串英文字母，乔索索看的头大，不过好在，推文下方附带图片。 第一张图是小镇街景，第二张是田野中的庞大雪山，第三张是镜头拉近后的山中古堡，以及逐渐弥漫开的，浓黑的云。 …… 北方，守夜人总部外的小镇，人们被惊醒，当两个世界融合，整座镇子，无论是清醒的，亦或沉睡的人，都莫名感觉心悸。 似乎，有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街道上，披上外套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聚集起来，朝郊外望，议论纷纷，更有胆大的，驾车朝雪山方向疾驰。 似乎想要看清楚状况。 …… “教授！” 守夜人总部，城墙上，大雪飘扬。 城楼上的大灯打出刺目的光，天空紊乱，呈现出与白昼一般无二的色彩，森林方向，却有黑云压城而来。 往日的皑皑白雪已不见，只剩下泥浆与血肉。 一名守夜人抛出绳索，下方有超凡者将重伤的古兰教授绑住，拉上墙头。 继而，为其灌入药剂，学者打扮，心直口快的古兰才缓过一口气： “守住……守住……” “是！”一名守夜人抹着眼泪说。 城墙上，魔法炮还在攻击，只是每次蓄能与发射的间隔越来越长。 而缺乏高端战力的弊端逐渐显露出来，虽能击退，击伤，却无法将超凡魔物杀死。 而如海潮般，杀之不绝的魔物却逐渐令城墙守军有些力竭。 “第二队，轮换！” 洛黛尔摸了下脏乎乎，黏成一绺绺的金发，喊道，朝后退去，将发射位置交给替补。 自己靠在墙边，脸色苍白。 操控魔法炮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更何况，还会成为魔物攻击的焦点。 “当啷。” 迟秋丢掉卷刃的刀，从装备部搬上来的箱子里摸了几个炸药包，点燃，朝城墙上丢去。 轰地炸开绚烂火焰。 甲虫模样的魔物蜷起四肢，朝下洒落，很快就成了同伴的踏脚石。 从这边往下看，这座古老的城墙已有破损，却还保持着整体稳固，可朝向遗迹的一侧，却已由海量魔物堆成了黑压压的斜坡。 “难道遗迹里所有的魔物都跑出来了？那院长他们去了哪？” “遗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超凡者们心神摇曳，城墙不会累，防御系统不会累，可人会。 非但会累，更会怕。 眼下古兰教授重伤，勉强救回，探索队伍却杳无音信，这传递出一个不好的信号。 “这样下去，可能城墙还撑得住，人却要先崩溃掉。” 洛黛尔咬着嘴唇，心头焦急万分。 突然，遗迹深处，一束庞大的“狼烟”升起，黑气滚滚，贯通天地，这片世界震动。 城墙下方，所有魔物先是朝那边匍匐，继而，仿佛接收到什么命令，集体再次攻来。 不死不休。 …… 遗迹深处，黑云弥漫，飞沙走石，暗日无光。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唯一璀璨的那道身影，那杆来自上古的杀伐兵刃。 “退！” “快退！” 玖安脸色大变，喊道，而在他开口时，超凡者们已经本能地朝山坡下飞遁，只剩下几个实力强的，没动。 下一秒，点金矛与一只青色拳头碰撞。 符文如海潮般，以撞击中心荡开浩大的波纹。 那极具腐蚀性的魔气，宛如阳光下的雪，瞬间融化开去，坍塌出一个大洞，本来坚不可摧的手臂竟被点金矛瞬间洞穿。 洒下漫天血雨。 克制！ 天空中，御风而行的玖月眼睛一亮，与旁边踩着飞剑的李长亭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讶。 不知为何，苏宁的“加长版点金矛”，竟除了坚韧、锋利外，多了一层对妖魔力量的压制。 是因为那些闪烁的符文？ 亦或者，这才是这件破损的神兵本该拥有的“属性”。 “崩！！” 相比于那手臂，苏宁的身体渺小了太多，然而此刻，当十八节点金矛刺入，深青手臂，如瓷器般，亮起细密裂纹。 苏宁长枪一转。 一条如宫殿巨柱般的手臂，轰然断裂，朝大地坠落下来，砸出数米高的烟尘。 “这是……” 远处，其实同盟、守夜人、隐秘同盟的超凡者们骇然失色，甚至都没了惊喜，只有震撼。 两名以攻击著称的a级大骑士脊背发凉，要知道，此刻的妖魔已经基本挣脱了拔魔钉。 在这个状态下，两人全力，也只能对其造成伤口。 而想要一击，断其一臂，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苏宁却做到了。 “神器，这就是神器……” 遁世会的独苗苗德鲁伊变成了一只鹌鹑，趴在人群中，用两只翅膀挡在头上，瑟瑟发抖。 这时稍微展开一条缝，朝天上看，那张鹌鹑脸上，浮现人性化的呆滞，一遍遍重复着这个词汇。 半空。 苏宁一枪力尽，也是有点虚，也估算出，即便点金矛史诗级增强，获得了对妖魔的克制。 可以他的修为，顿时间也难以重现。 妖人怒极，另外一条手臂砸来，遮天蔽日，轰在山上，一座小丘直接被抹平，苏宁纵身一跃，单手倒提长枪，沿着手臂朝上狂奔。 整个人几乎化为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妖魔似是知晓了他的打算，第三条手臂横扫，将苏宁轰飞，然而打出去的身影却瞬间化为一只纸人，轻飘飘落下。 “嗖……” 身披道袍，青苗獠牙的妖人听到耳旁呼啸声，转头，就见苏宁如一只小虫，朝它飞来。 “呼。” 妖人吐出滚滚魔气，将苏宁淹没。 下方，那被石化法术封印的蛇尾尝试拔出，封印咔嚓咔嚓，浮现裂纹。 这一刻，妖人仿佛一头暴怒的大象，咆哮着，试图挣脱困锁身躯的铁链。 远处，超凡者们再次后退，就连玖月与李长亭，都被陷入狂暴的妖魔惊得脸色发白…… 哦，剑王没有脸。 骨头发白。 “我们得帮帮他。”玖月白色法袍鼓荡，狂风中，她的道髻散开，黑发如瀑，眉心一点莲花印记，明亮如星辰。 狭长双目扫过战场，喊道。 李长亭问道：“怎么帮？” 玖月道：“你吸引他注意力，我用法术潜过去。” “好。” 三言两语，沟通完毕，李长亭深吸了口气，斗笠下，银色骨骼吱呀作响。 “剑阵！” 李长亭高呼。 下一秒，那些此前被撞飞，散落在地上的，色泽黯淡，仿佛凡铁的斑驳长剑重新震颤。 嗖嗖嗖……朝他飞来，数百柄法器长剑环绕李长亭飞舞，蔚为壮观，继而，在他的操控下，于他身后拼凑成一道环形剑阵。 如一道换光轮。 疯狂转动。 每一转，都有一柄飞剑朝妖人双目斩去。 不为杀敌，只为骚扰！ 与此同时，玖月双手掐诀，身体蓦然消失，于晦暗的天空下闪现。 被苏宁纠缠，被李长亭骚扰的妖人并未注意到一个月白长裙飘舞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它身后。 狂风中。 玖月黑发飘扬，长裙如花盛开，美丽清冷的眸子冷静地观察着占据，极为耐心地，等待一个最好的时间点。 叮叮当当…… 一柄柄长剑被抽飞，李长亭身后的剑阵如同一蒲公英，飞快凋零，玖月却仿佛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任何动静。 只是隐藏于暗中，像一个猎手，脑海中没有半点杂念。 三……二……一…… 就是现在。 “呜呜。” 刹那间，玖月自隐身中解除，面无表情，双手朝虚空连续抓了几次。 这片天地间，五行之力汇聚。 土灵稳固封印。 火灵烧灼魔躯。 水灵冻结肢体。 木灵化为藤蔓。 金灵凝刀劈砍。 这一刹那，玖月几乎抽干身体灵力，八臂妖人如山岳般的躯体突然缓慢起来，被牵制住。 “吼~”苏宁手中点金矛麒麟咆哮，没有犹豫，他瞬间抓住空隙，沿着妖魔的后背一路狂奔，来到它的后颈处。 目光锁定那已经被挤出大半的黄铜钉。 相比下，它渺小的，几乎不可见，然而此刻，却在苏宁的眼神放大了无数倍。 “砰。”苏宁双脚重踏，双臂抡起长枪，狠狠朝下砸去。 “咚！” 一声仿若黄钟大吕的嗡鸣，拔魔钉狠狠刺入妖魔体内。 “噗。” 这一刻，苏宁心头升起一个奇妙比喻，不可一世的妖人仿佛被刺破的气球，气息第二次，疯狂坍塌。 “啊——” 它张开青色巨口，举手朝苏宁拍来，玖月瞬间传送到他身边，抓住苏宁的腰带，御风极限从指缝飞出。 “向上！带我上天！” 苏宁喊道。 玖月没问为什么，面无表情，燃烧灵力加速，两人瞬间飞上黑云中，下方的一切开始缩小。 苏宁的瞳孔中，倒映出疯狂的妖魔，封印它的巨型深坑。 当他升到这个高度，突然发现，这焦黑大地上的石坑，竟隐约呈现出一只拳印模样。 “够了！”苏宁说。 玖月松手，整个人力竭，缩成一团，用紫绶仙衣包裹全身，轻飘飘，朝远处坠落。 “接住她！” 地上，头发花白的玖安一直在凝望天空，这时候猛地喊道。 与此同时，同样力量枯竭的李长亭驾驭最后一柄飞剑，绕了个圈子，宛如人形轰炸机，堪堪将缩成一团的玖月捞在手里。 旋即，两人轰然坠地。 “代行使呢？” 地上，人们一阵手忙脚乱，有人疑惑道。 众人茫然。 是啊，代行使呢？ “看那边！”人群中，艾米丽突然仿佛发现了什么，用手炮指着天空某处。 所有人望去，就见黑压压的云层沸腾，撕裂，有灿灿的金光从云后照射出来。 仿佛，一轮大日升起。 “这是……” 当看到这一幕，不少人愣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视频画面。 那是，曾发生于长白界山的，疯传于互联网的一帧画面。 更是“人教代行使”的招牌绝技。 众人眯着眼睛，因为太久的黑暗，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但他们仍旧强撑着流泪的刺痛，望向那边。 隐约，看到太阳里，站着一个黑色的剪影。 下一秒，那剪影仿佛化为了一张弓。 射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箭。 绝技： “山崩！”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代行使复活了 暗沉的世界裂开，火热的“太阳”升起，照亮这片天地，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浆。 这一刻，苏宁以自身为弓，以点金矛为箭，将体内灵力燃烧殆尽，与吞入肚腹的丹药一起，化为滚滚的洪流。 在“意”的牵引下，第二次，毫无保留地，打出绝技。 “轰。” 风声破碎了，心头的火焰点燃了十八节神兵，令其化为了神罚之矢。 下方，深坑中。 被拔魔钉大幅削弱力量的八臂妖人似乎感应到了死亡的来临，发出不甘心的嘶吼，蓦然举起所有的手臂，试图抗衡这一击。 然而，它的手臂刚举起，尚未完成合拢，便僵在半空。 天地间，暗金的流光一闪而逝。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又仿佛，什么都已结束。 “它怎么不动了？” 一名超凡者望着那蓦然定格的妖魔，茫然发问。 “咔嚓。” 一声的破裂声出现，在寂静的世界里，如此清晰。 继而，所有人都看到，那庞大如山的妖人身体色彩飞快退去，转眼间，重新变成了“石雕”，再然后，它眉心蛛网般裂开。 裂纹越来越大，很快，布满全身。 这压得众人绝望，近乎全灭的魔物，仿佛成了破碎的瓷器，风一吹，于众目睽睽之下，碎裂成无数石块。 “轰隆隆……” 天空下起“陨石雨”，周边，那无处不在的污染被风一吹，突然便散去了。 黑云开始消散，澄净的星光时隔千年，再次洒落这片禁忌之地。 “当啷。”艾米丽再也拿不住手炮，脱力般跌坐在地，喜极而泣，打破沉寂： “赢了！我们赢了！” 其余超凡者如梦方醒，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哭泣，或大笑，或脱力，或欢呼。 “院长！污染在消散！我们……成功了。”一名教授颤声说。 西蒙大骑士古板严肃的脸上，也勾起笑容，望向天空中，朝下方坠落的那道身影，心中百味杂陈。 队伍边缘，德鲁伊女法师恢复原形，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难掩喜色，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然后突然想起遁世会对人教的“挑衅”，一下慌了神。 趁着众人没注意，变化成一只小鸟，疯狂震动翅膀，朝遗迹外飞去。 …… 守夜人城堡。 轰隆的炮声依旧，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城墙上，超凡者们人人带伤，面容哀戚。 并不是因为死伤有多么无法忍受，而是，那无穷无尽的敌人，令他们心生畏惧。 “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 “还有多久才结束？” 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战斗了多久，只感觉仿佛过了极漫长的时间，城墙下方，魔物的尸体堆积如山。 然而，拄剑四望，却竟仿佛看不到敌人的减少。 绝望！ 那是从心底，向外的绝望。 引爆积累的疲劳，终于，部分城墙失守，开始有魔物爬到墙头。 迟秋第n次冲锋，劈飞一头魔物，却转头被另外一头撞得倒下，眼睁睁看着对方丑陋的口器朝他撕咬过来。 “迟秋！！”远处，洛黛尔失声尖叫。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无形的力量卷过整座遗迹，整个“世界”。 霎时间，战斗仿佛被按下了中止键，趴在迟秋身上的魔物突然开始褪色，仿佛沙土捏成的。 再然后，给风一吹，便也如沙土般，碎裂，垮塌。 就连那两头三级魔物，也未能例外。 “教授！你看！”雀斑女孩扶着古兰教授，指着城墙外，那骤然如沙土般，垮塌的魔物海。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空，已经覆盖城堡区域的黑云飞快散去，鹅毛大雪再次纷纷扬扬洒下。 战斗停止了，冰冷的雪花点在超凡者们的脸上，冰凉，湿润。 “下雪了。” …… 小镇外，公路上，一辆辆汽车朝着雪山行驶。 突然间，前方的路不见了，只剩下田野，植物。 一辆辆车子瞬间瘫在泥地中，任凭发动机如何转动，也无法寸进。 车上的，好奇的人们茫然走下来。 看向前方，揉着眼睛，难以置信： “雪山不见了！” “城堡也不消失了！” “还有路……” 这一刻，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此前的一切，是否是他们的集体幻梦。 直到，一名醉汉摊开手，接住了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一片雪花： “下雪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镇子里，街道上，人们也亲眼目睹了雪山古堡的消失，一座小楼上，挤在窗口的一家人诧异对视。 “难道是海市蜃楼？”有人说。 他们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 伦敦，泰晤士河北岸，河畔咖啡厅内，灯火通明的玻璃窗旁，乔索索与雪莉吃完了点心，咖啡也喝得肚胀。 雪莉双腿扭捏，憋了半天，说道： “你继续等，我先去趟卫生间。” 乔索索看了她一眼，露出胜利的表情，站起来，双腿呈现内八字： “我也去！” 两人在暗中较劲谁先憋不住上厕所。 乔索索以微弱优势获胜。 恩，就是这么无聊。 “嗡。” 突然，两人身上玉符同时震动，刺激的两人身体同时哆嗦了下，脸色顿变。 糟糕…… …… 遗迹中心，苏宁还在半空，强烈的空虚与疼痛便如海潮，淹没了他。 全力施展绝招的后遗症……如约而至！ 虽然与上次不同，苏宁的体魄已经蜕变过，坚韧了无数倍，可灵力枯竭导致强烈的虚弱感，却无法避免。 “我就知道……撑住。” 苏宁心中苦涩，不过，在确认妖魔死亡后，仍旧是松了口气，身体降落中，还不忘拿回了拔魔钉。 旋即，看着迎面奔来，兴奋、激动、感慨、好奇、困惑的众人，故作冷静，道： “我要休息下，剩下的你们处理。” 说完，灰雾弥漫，苏宁逃也似地奔入灰雾空间。 阿这…… 西蒙、玖安等人面露茫然，他们还憋了一肚子疑问，期待解答。 玖月同样有点懵，扭头看向李长亭，后者轻声解释了下，她才释然，心想就该这样才对。 否则，刚才那一招，未免也强的过分。 “咦，那个德鲁伊呢？”玖月突然想起什么，只看到地上散落的几根羽毛，啧啧道： “跑的还挺快。” 不说说起来，这次遁世会高层几乎全灭，众人想着，都有些唏嘘。 …… …… 守夜人总部。 城墙上，防御战莫名其妙结束，人们已经猜到，可能是遗迹深处有了变化。 振奋不已。 只可惜通讯仍受干扰，暂时还没法知晓具体情况。 大雪飞扬。 城堡内的校工们奔上城墙，开始救治伤员，没人能想到这次的攻击这般凶猛，留守的组织，各方都有不小的伤亡。 洛黛尔站在墙头，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哭声。 “学姐，你也去休息下吧。” 裹着纱布，拄着拐的迟秋走过来，露出笑容： “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站在这也没用，剩下的，就是等院长他们回来。” 洛黛尔看着包裹成木乃伊般的学弟，难得的露出几分温柔： “你辛苦了，我只是力量透支，伤势不大，站一会没事，你回去睡吧。” 迟秋下意识逞强： “我这都是皮外伤，根本不是事。” 说着，他为了体现这点，还努力挺直了腰杆，然后就听咔嚓一声，两人相顾无言，迟秋眼泪直接下来了： “好疼……” 洛黛尔哭笑不得：“你这人……” 正说着，突然，两人同时朝前方望去，就见，黑森林中，一只大鸟扑棱着翅膀，飞回来。 霎时间，引得大群守夜人奔跑过来，神情紧张。 “不是魔物！” 古兰教授撑着伤重的身体，踉跄着走出来，安抚众人： “是德鲁伊！” 扑棱棱…… 果然，大鸟飞到城墙上，变化为穿着绿色长袍，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软绵绵没有半点的力气的女法师。 “是你！” 洛黛尔认出了她，忙上前，拉起她的衣领： “情况怎么样？是院长让你回来的？遗迹内部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还好吗？” 德鲁伊差点给她掐死，疯狂摆手。 洛黛尔意识到太用力，忙松手，后者靠在墙垛上，直咳嗽。 望向洛黛尔的眼神充满忌惮。 她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竟然差点给这守夜人掐死，就很绝望： “死了。” 众人神情一变：“谁死了！” “都死了……”女法师哭丧着脸，说。 轰…… 刹那间，古兰教授、洛黛尔、迟秋……以及闻讯赶来的超凡者们大脑一片红白。 一些人更是如遭雷击，直接跌倒在地，脸色惨白。 迟秋眼睛红了，他丢掉拐杖，朝女法师脖子抓去：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院长、教授他们……死了？！” 女法师吓了的捂住领口，双腿乱蹬，朝后退去，慌忙摆手： “不是！不是！你们院长没死，是我们遁世会的人全死光了……” 说着，她语无伦次地将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众人虽然听得也不是太明白，但好歹确认了情况，紧张情绪一松，继而怒意上涌。 心说你不把话说明白，差点吓死人。 “你刚才说，是谁杀了妖魔？救了所有人？”古兰教授问道。 女法师一脸后怕：“人教代行使。” “果然是镇守使。”众人并不意外，第一轮攻城战，镇守使的强大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是镇守使，是代行使，”女法师纠正道： “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同一个人，是的，代行使根本没死，他复活了。” 霎时间，城墙上，陷入死寂。 所以人，都在消化这段信息。 洛黛尔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颤声道： “你说……什么？” “代行使，”女法师叹了口气，“他‘复活’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愤怒的萝衣 代行使复活了……不，准确来说，并没有死去，而镇守使是他的马甲……城墙上，当听到女法师的叙述。 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迟秋张大嘴巴，懵掉，心中大呼原来如此： “怪不得，都一样喜欢人前显圣，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扭头，等看到学姐脸上欣喜的神情，更酸了。 我吃柠檬。 没死……他没死……洛黛尔激动的难以表述。 这段时日，因苏宁“死亡”，而盘亘在心头的愧疚烟消云散。 可很快，当想到，自己在对方面前，多次表现出的缅怀情绪，笑容僵住，羞恼不已： 这简直……太丢了人！ 相比之下，其余人心思更单纯些。 对代行使心怀崇拜的守夜人们欢欣雀跃，争相议论。 而其余超凡者，则在最初的惊讶后，拿起手机，将遗迹的结果与人教的消息传回各自的组织。 于是，很快的，人教代行使“复活”，带领欧洲各组织强者闯入遗迹，斩杀妖魔，解决污染的消息，在世界超凡圈子里扩散开。 引发巨大轰动。 …… …… 东京，剑道场馆内。 因为时差，这边已是清晨，朝阳初升。 场馆内，家族成员们准时起床，开始晨练。 宫本武昨夜晚睡，这时候刚从榻榻米上坐起，掀开被子，打了个哈欠，便听大门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小谷中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家主！最新消息！关于欧洲守夜人遗迹的。” 宫本武忙拉开房门，还穿着睡衣：“情况如何？” 小谷中介飞快说了一遍。 宫本武起初还点头，听说遁世会高层近乎覆灭时，惊讶不已，听到人教出手，绝杀时，感慨万千。 “等等，你刚才说，是谁力挽狂澜？” “代行使！他没死！镇守使只是他换了个名字！”小谷中介语气复杂。 宫本武愣住。 …… 蓉城。 剑阁。 天刚亮起，乔恩就已经督促小队众人起床练剑。 风林火山两兄弟捉对切磋，打的难解难分。 文静女孩吴怡站在崖壁前，尝试感悟。 “早餐买回来了。” 文文弱弱的夏猫拎着两大袋早餐，喘着粗气，从台阶上爬上来，团队里他最弱，御剑飞一截，剩下的路还是要靠双腿。 “唉，也不知道索索在国外吃不吃得惯。”众人围坐在小桌旁，乔恩打开小米粥的盖子，捏着包子，有点担心。 风林笑道： “我看她是乐不思蜀了。” 乔恩笑笑： “跟在那边也好，见见世面，总比我们在蓉城周围斩妖除魔看到的天空更广阔些。” “危险。”不善言辞的火山说道。 夏猫猛点头： “是啊，外国好危险的，代行使都死了。” 提起这个，众人沉默。 同时望向石阶，苏宁破开剑阵，强势登山的一幕，仿佛历历在目。 “咦？” 突然，旁边小桌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按照惯例刷“宇宙暗面”论坛的吴怡惊呼了声。 网站的登录器是当初迟秋在的时候，送给他们的。 几人没事就喜欢泡在上头，看世界大事。 “昨晚都访问不了，恢复了？”乔恩好奇道。 文静女孩吴怡目光炯炯盯着页面，好一阵，才扭头看向他们，说道： “代行使复活了……” 吧嗒。 乔恩手里的包子掉了。 …… 魔都。 殿堂分部，天光方明，便有一列军车驶入分部大院，每一辆，都拖拉着沉重的货箱。 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守护。 仓库口，灰风衣们站成一排，眼含期待。 白起立在最前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小心轻放。” 一名名体能系灰风衣应声，兴奋地打开货箱，将里面的新型武器搬出来。 “白阎罗，您签收下。”负责押运的人员递来一份文件，说道。 这几人并非士兵，同样穿着灰色风衣，却在细节上与负责地方治安的殿堂成员有所区别。 为首的是个笑容和煦，三十来岁的男人，身后是十几名青年男女，不少都戴着眼镜，透着些许技术人员的气质。 白起点了点头，签字，旋即看向对方，握了握手，笑道： “各位远道而来，接下来还要指望你们在这边小住，帮忙教导使用，要辛苦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先去休息吧。” 领头的技术人员笑道： “多谢。” 叫了一名灰风衣，送这群人离开，白起看着阳光下充满了科技感，力量感的新式武器，啧啧称奇。 忽然，一名灰风衣急促跑来： “阎罗，欧洲遗迹事情结束了。” 白起问道： “结果如何？污染控制住了吗？” 灰风衣点头，继而，在白起松缓的神情中咽了口吐沫，说道： “最关键的，不是遗迹的事，而是人教。” 人教又显圣了？白起响起吕凤山常挂在嘴边的这个词，淡淡道： “人教又怎么了？”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 “代行使复生了！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死！” 白起愣愣地看他，失声： “什么？” …… 就在欧洲遗迹危险解除的这个夜晚，有关于代行使的消息引发轩然大波。 然而作为当事人，苏宁却躺在灰雾空间的龙床上，一动不动。 呼吸吐纳，竭力压制“山崩”的后遗症。 脑子一阵阵发黑。 最后时刻，之所以选择恢复身份，一方面，是点金矛重现，无法遮蔽，另外，更是因为，他必须要动用“山崩”这门绝招。 只是兵器，还能以武器交给镇守使解释。 可搭配标志性大招，再强行隐瞒，就没什么必要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算了，暴露就暴露吧，反正本来也没觉得能瞒多久。” “起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啧啧，没想到点金矛恢复到十八节后，竟然对妖魔的力量有压制。” “我的身体蜕变后，绝招的力量也更强了，不过，能取胜，也有其余超凡者与拔魔钉的作用……” “淦，难道是因为妖魔没有真正威胁到人类的缘故？这波竟然没有激发系统任务，还想着白嫖个奖励什么的。” 苏宁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沉沉睡去。 期间，李长亭与玖月进来\u001d察看过他的状况，见状态平稳，方才放下心，复又离开。 转眼，一天过去。 灰雾空间进入白昼。 参天古木上，当炽热的阳光照在萝衣的脸上，小姑娘的鼻涕泡“啪”地破了，她猛地惊醒。 还晕乎乎的。 抱着肚子，苦着脸：好饿。 她饿醒了！ 扭头四下望去，想找人，圆润的小脸一下露出惊恐的神情： “我咋在树上？！” 咔嚓。 树枝断裂，萝衣笔直“咚”的一声掉在开灵殿房顶，砸出一个大洞，灰头土脸地跌在龙床旁边。 恰好惊醒了睡了一夜的苏宁。 “萝衣？”苏宁睁开双眼，看着灰头土脸，正揉着屁股蛋站起来的小姑娘，也有些愣神。 继而，就见萝衣愤怒指责： “苏宁！你……你为了抢我床，竟然把我挂在树上！！” “你……臭不要脸！” 啧，这一幕，有点熟悉啊。 —— 卡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老银币:没错，都是我安排的 阳光从参天古木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开灵殿上破开的大洞里有烟尘飘落。 殿内，苏宁与萝衣大眼瞪小眼。 “不是我挂的。” “不是你还有谁？” “玖月……就是那个很凶的阿姨。”苏宁果断甩锅。 然后绘声绘色，将当天玖月作恶行凶的卑劣行径描述了一番。 灰头土脸，穿着绿色连衣裙，摔得屁股直疼的萝衣有点信了，不过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下，冷哼道： “我不管，你得赔。” 苏宁一眼看透她的意图，想了想，说： “你先去擦擦脸，等下我带你出去觅食去。” 萝衣开心了。 殿内，目送小姑娘出门，拿着矿泉水洗脸，苏宁长舒一口气。 看了眼手机，发现赫然已经到了第二天。 “我睡了一夜？恩，比上次时间短。” 苏宁精神感受片刻，发现体内灵力虽仍旧不多，但好歹已经摆脱“一滴都没了”的尴尬境地。 这就是身体蜕变的好处了，承受反噬的能力也有所增强。 “我在灰雾空间里，剑王在外头，可以带着我移动，这会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回到城堡。” 苏宁起身，领着萝衣推开木门。 一步踏出。 发现出现在一个安静、温暖的房间里。 样式精美的地毯，清雅现代的装修。 木门浮在客厅，一侧的窗口投进来灿烂的阳光。 两人对面，一具银色的骷髅正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的骨头缠绕绷带，旁边放着斗笠和剑鞘。 “剑王？你这是……” 苏宁惊讶，心说这也行？ 真能有治疗效果？ 萝衣探出头，看着李长亭，咽了下口水： “吨。” 李长亭嗷的一下，朝后跳起，紧张地抱住自己的大腿： “你你你怎么把这小娃娃放出来了？” 恰好，房间门开，穿着月白色长袍，系道髻，容貌美艳，双眸狭长的玖月走进来： “苏宁醒来没……” “呀，你醒了。”玖月惊讶，露出笑容。 旁边，萝衣斜眼看着她，身体往后缩，对于这个当初一巴掌锤飞她的“阿姨”颇为畏惧。 苏宁也笑道： “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 队伍是在上午回来的。 按照玖月的描述，在苏宁躲入灰雾空间后，污染减弱，队伍压力顿减，原地恢复了伤势。 并借助人教的传讯玉符，与洛黛尔建立了联系，双方沟通了状况。 之后，队伍对遗迹核心进行了检查。 确认妖魔已经彻底gg。 留下部分人寻找法器，余下队伍乘车返回。 一路顺风顺水。 “那妖魔死后，整个遗迹的魔物都化成了粉末，如今，黑森林上空也恢复了正常的天空。 守夜人计划着后续的开发，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这次行动，各方都伤势不轻，要休养一阵子了。” 离开房间，让李长亭安心疗伤，三人沿着走廊行走。 玖月介绍道。 要回紫绶仙衣，化为衬衫的苏宁点头，问道： “你哥哥……” 玖月叹了口气： “伤势不轻，不过还好，没有伤及根本。” 考虑到这次的凶险，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结果。 “他在哪？”苏宁问道。 玖月只介绍了大概，此战结束，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当面商谈。 “办公室吧，或者其他地方，找个人通知下就好。” 说着，迎面恰好走来一名守夜人，玖月正要招手，对方却在看到苏宁后，惊叫一声，然后扭头跑掉了。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 “代行使出来了！” 哗。 霎时间，整个城堡随着轰动。 不同楼层，不同房间里的守夜人们纷纷走出，朝这边奔来，其中尤其以年轻的学员为主，浩浩荡荡。 没过一会，就如潮水般涌来，将表情愕然的苏宁团团围住，吵吵闹闹的，很兴奋，很激动的模样。 突然，那个雀斑女孩从人群挤出来，手里拿着本子和笔。 仰着头，呼吸急促，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代……代行使……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啊这…… 苏宁给这一幕弄得有点懵，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大洋彼岸有这么高的人气……恩，只能说显圣这门学问确实获益良多。 “可以吗？”苏珊扮可怜。 “好吧……” 苏宁无奈，随手签了个“代行使”三个字。 雀斑女孩激动，突然扯开校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还有这里，也要签！” 万万不可……我不是那种人……苏宁严词拒绝。 “咳咳，都散了，不要挤着走廊！” 古兰教授忽然出现，身边跟着木乃伊打扮的迟秋，朝苏宁笑笑，驱散人群，说道： “院长听到您出来了，要我请您去会客厅一叙。” “好，带路。”苏宁点头。 正要走，突然给萝衣用手拉住了，小姑娘也不说话，就拿眼睛瞅着他。 哦，差点忘了……苏宁扶额，说道： “你们食堂开饭没？” 古兰教授怔了下，笑道： “午餐已经准备好，还有，恩，十分钟开饭，您要用餐吗？” “不是我，是她。”苏宁指了指萝衣。 古兰教授虽好奇，但也没问，哈哈一笑，对迟秋说道： “你带这位小姑娘去食堂。” 迟秋犹豫了下： “老师……你确定？” 古兰没好气道： “让你去就去。” “……行吧。”迟秋欲言又止，领着萝衣离开。 苏宁笑容灿烂，轻轻吐气： “走吧。” …… 见面安排在熟悉的会客厅。 古兰教授送到门口便离开了，苏宁与玖月推门而入。 房间内，温暖如春，绿植在阳光下舒展叶片，头发花白的玖安披着件外套，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听到声音，转回身来，露出笑容：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你的状态却不太妙……苏宁嘀咕，玖安的脸色明显苍白，气息虚浮，头发白了不少，就连脸庞，也似乎稍微苍老了一点。 不过眉宇间的气色却是极佳，嘴角含笑，似乎解开了心中长久的郁结之气。 “还好吧，大家都出了不少力，否则我也没法解决它。” 苏宁在沙发上落座，玖月同样如此。 玖安笑道： “可最后奠定胜局的还是你，以往虽然也有听到过你们的事迹，但毕竟距离远，这次亲眼目睹，的确不凡。 你可能还不知道，眼下整个世界超凡圈子，都在议论你‘复生’的事。” 啊这……虽然有所准备，可被当面提到，苏宁还是略显尴尬。 简单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下，旋即问道： “遗迹的情况，玖月和我简单说了下，但细节还不清楚。” 提到正事，玖安认真起来。 将苏宁离开的这一段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番，末了感慨道： “可惜，封印那头妖魔的力量早已近乎失效，在其死后，整个核心都严重破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倒是一些散碎的法器，目前已经派人在收集，最快一两天，能做完。 按照功劳算，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你的战利品。” 差点忘了，还有这些……苏宁惊喜。 对他而言，这次收回半截点金矛，将主战兵器修复至十八节，已是满意。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个稍后再说，”苏宁压下喜悦，表现的风轻云淡： “损失情况呢？” 提起这个，玖安神情黯然了些，说道： “进入遗迹的队伍，刨除遁世会，死去了五分之一，重伤了五分之三，其中包括一位大骑士……守夜人也战死两名教授。 总部这边，也折损了一些超凡者，至于消耗的武器物资，都是些死物，倒不算什么。” 苏宁沉默。 这次行动，成果辉煌，可同样的，代价也是惨重。 “好在，污染成功清除，其实，这个结果已经比我们预想中要好了很多。 我设想中，最糟的走向，是整个守夜人在此葬送掉。” 玖安笑了笑，历经沧桑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的感慨。 苏宁默然，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笑道： “倒也是。” 相视而笑。 顿了顿，苏宁问道： “遁世会呢？这次以后，元气大伤了吧。” “何止啊，”玖安平静道： “高端战力只剩下个吓破了胆子的德鲁伊，余下的，还有些c级，据我所知，如今整个遁世会已经进入分崩离析的边缘。 即便能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要退出超凡者主舞台。 不过，这群人本来也不出力，一心只想着提升自己的实力，消失了也好。” 苏宁靠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早知道，庞德会偷偷潜入核心？” 玖安坦然微笑： “是的，遁世会此次明面上是拿酬劳，探索遗迹，背地里，却是图谋神话传说中的神器，隆基努斯之枪。 庞德意外获得了一份古代超凡占卜师的手札，其中有相关的记载和地图。” 苏宁眼神波动了下。 旁边，穿月白色长袍，束道髻的女修士诧异道：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那个德鲁伊说的？” 在众人返回前，女法师就溜掉了。 玖安摇摇头，平静道： “与她无关，我之所以知道是另有原因。” “哦？” 玖安喝了口咖啡，语气平淡：“那份手札与藏宝图，是我安排人，送给庞德的。” —— 本来以为，按今天的状态写不出第二章的，结果提前完成了……不逼自己一把果然不行，另外，感谢坚持每天投推荐票的书友，每次在后台看到投票记录里，那些熟悉的名字，倍觉温暖 第一章 回国，好春光(四千字) 蛤？ 温暖的房间里，玖月秀美的脸上浮现茫然。 她虽然在外气场强大，但对智商加成不大，猛地下，没反应过来。 苏宁重新审视这位长生者。 玖安淡淡道： “从妖魔出现后，我就察觉到了遗迹的变化，决心迟早要处理掉这个隐患，但彼时超凡者数量稀少，实力也低，只能等待。 并留心注意新时代，崛起的，有实力的超凡组织。 想着以后倘若要清除污染，也方便找寻帮手。 建立‘宇宙暗面’网站也有这个想法在里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危险提前爆发，最后只能仓促应对。” 他端着咖啡，有些感慨： “遁世会是我最早注意到的一个势力，也是欧洲本土，最适合加入队伍的力量之一。 可惜，对方对抵抗妖魔不感兴趣，无法找他们帮忙，所以，我想着，也许可以以利诱之，便通过一些手段，透露给了对方消息。 果不其然，庞德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而在之前，这个世界被我们严密把守，他也不敢强闯，直到守夜人公开邀请，才前来。” 好家伙……你在这钓鱼呢……还带埋伏笔的……苏宁咋舌，疑惑道： “所以，他们的行动一直在你的谋划中？” 玖安摇头： “当然不全是，比如他与你们冲突，以及最后，他离队单独前往核心，都是他们自己选择，其实，如果他们的贪欲不那么大，也不至于如此。” 顿了顿，他补了句： “所以，他们主动去探路，我也不会阻拦。” 这一刻，苏宁有点恍然了。 他之前虽没说，但始终觉得王爵有些软弱，分明自己才是本地主人，却被遁世会拿捏，几次三番丢面子。 甚至于，遗迹中被当面讽刺，却都忍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是玖安顾全大局，或者性格不够强势。 眼下看来……完全特么是套路…… 活得久了，人都阴。 苏宁腹诽，扭头看了眼旁边张大嘴巴，一脸懵逼的玖月，心说还是妹妹好啊，傻白甜…… “那所谓的地图和手札，是真是假？”苏宁捕捉到盲点。 玖安点头道： “是真的，是我过去探索遗迹时，意外捡到的。” 苏宁挑眉： “所以，你早就知道遗迹核心情况？” 玖安说道： “我的确没有进入过核心，所知仅限于手札描述，据我猜测，应该是几百年前，曾有修行者捷足先登，进入过核心，却没能走出来，死在了回程的污染中，留下的手札。” 顿了顿，他苦笑道： “至于内部记载的隆基努斯，应该是源于误解。不过我也没想到，竟会是你的兵器的一部分。” “也许这也是气运的作用吧。”苏宁笑道。 旁边，玖月听着两人交谈，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套路！” 两个男人静静看了她几秒，旋即扭回头去。 苏宁揭过这个话题，问道： “关于那头妖魔……你怎么看？我记得，自己被他打飞后，听到它念了一句话。” 提起这个，两兄妹刷地严肃起来。 这件事，的确曾令他们大为震撼，其余超凡者或不清楚这话语的含义，但他们知道。 尤其，妖魔念诵时，并非只发出声音，还有意念。 “无量天尊……这是修行者才会用到的口诀吧，妖魔为什么会？ 而且，与我以往所见不同，这头妖魔，虽半截身体非人形，可还有半截，是人类模样，甚至是道人般的装束。” 苏宁沉声道： “如果只是外形，倒还好，毕竟三级精神体妖魔，也有很多呈现出人类外形，可……这句口诀，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很重要。 不只是他，两兄妹也显然有过思考，玖安说道： “我回来路上，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有了一点想法。” “哦？”苏宁看他。 玖安沉吟道： “问题的根源在于，这座遗迹为什么会出现，你进入过魔都地宫，应该对禁忌之地的情况有所了解。” “据说，是仙人级的妖魔死亡，会污染周围的区域，形成禁地。”苏宁转述迟家夫妻的话。 玖安点头： “是这样。可黑森林的面积可要远超魔都地宫，能将这么大的区域污染掉，当年死亡的妖魔必然极为厉害，对应修行者，绝非地仙，也许是天仙级，甚至金仙级。” 苏宁若有所思。 玖安道： “而仙人是难以出现在地球的。所以，这片小世界必然也是来自彼岸星空，那么，它为什么会被切割，带到地球？” 苏宁分析道： “魔都地宫里，存在仙藤，净化污染，我曾猜测是为了孕养宝物，才将其放在人间，可黑森林里并没有类似的手段，只是封印着…… 所以，它出现在地球，另有目的？” 玖安接着说道： “而这里最可疑的，只有那头妖魔，那么，是否可以猜测，在上古年代，那位施加封印的仙人，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这头妖魔。” 苏宁疑惑道： “我之前在上空，看到深坑是个拳印模样，极为恐怖，也许便是那位古代仙人所留，他应有能力杀死妖魔，却只是封印了它。 更从彼岸带回地球，总不会是为了给三千年后的我们惊喜吧……” “如果那妖魔，本就是个人族修士呢？”玖安突然说。 苏宁眼神一下凝重起来：“你是说……污染？” 玖安点头道： “不久前，你捣毁了救亡会的仪式，应该还记得，那些人类被灌入妖魔血液后，变成了人形怪物。这说明，具有灵根的普通人是可以被污染变异的。 那么……修行者呢？仙人呢？” 苏宁悚然一惊，脑海中一个念头划过。 沙发旁，两个男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只有旁边，气场强大，分析能力捉急的玖月一脸茫然。 她坐在这，突然感觉格格不入。 眼睁睁，看着兄长与苏宁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跳跃。 前面几句，她虽然没法插嘴，但好歹还能跟上思路，等后面，压根听不懂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玖月怒了。 苏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说平常感觉你智商还行啊，怎么连这都听不懂，他只好将分析重新说了一遍，玖月吓了一跳： “你是说，遗迹里那头妖魔，是上古仙人被污染，变异成的？” 她给这个猜测冲击到了。 玖安安抚妹妹： “只是猜测，另外，它未必变异过，上古时，修行者里并非没有半人半妖的存在，像截教中，就有许多。” 苏宁也点头： “有这个可能，我们假定，它是上古时被污染的截教仙人，那么，被封印带回来，就可以解释为，是人族更高的强者，想要救他。 但暂时做不到，所以封存起来。 结果，后来战局变化，消失，这个小世界就滞留在了人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它能念口诀，挤出拔魔钉。” 玖月有点接受不了： “可你们不是说，它有可能是金仙吗？这种层级的存在，也会被污染？那封印它是谁？难道是天尊圣人？” 玖安说道： “只是猜测，也许，这一切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苏宁也点头： “毕竟那些距离我们太远。” 房间里，气氛有点沉重。 不过正如玖安说的，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几人又聊了几句，苏宁见王爵精神气虚弱，便起身告辞，让他静养。 玖月也失魂落魄地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养伤。 几人里，反而是苏宁伤势最轻，想了想，朝食堂所在的楼层走去。 刚下楼梯，就看到穿着小皮衣，金发碧眼的洛黛尔在拐角杵着，发呆。 “想什么呢？”苏宁走过去，笑着招呼道。 “啊！”洛黛尔像一只小猫似得跳起来，警惕地看向苏宁，愣了下，不确认地看了几秒，道： “代行使？” “不认识了？”苏宁笑。 洛黛尔大囧，关键苏宁每次见她，都换新外形，就很讨厌，她深吸了口气，认真说道： “活着就好。” 苏宁笑了，说道： “我记得，在伦敦时，你说对我心怀愧疚，要不现在就报答下吧。” “啊？”洛黛尔茫然，紧张后退： “你想干嘛？” 苏宁哭笑不得，说： “我还要在这边住几天，你继续给我当导游吧。” 洛黛尔松了口气，展颜一笑： “好啊。” …… 另外一边。 学者打扮的古兰教授换好了药，悠闲地踩着楼梯，来到学院大食堂，就看到门口乌央乌央，挤着一群人。 “怎么了？”古兰拉住一名守夜人，问。 后者神色畏惧，默默让开身体。 教授挤出人群，就看到长桌上，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盘子，后厨的校工大汗淋漓，哭丧着脸站在旁边： “真的没了，所有午餐都没了。” 盘子小山后头，萝衣坐在板凳上，有点不高兴，她看了眼旁边木乃伊般的迟秋，说道： “他说啥？” 迟秋生无可恋道： “没了，都没了，我们所有人的饭都给你扫光了。” “嘁，你们人类胃口真小。”萝衣大失所望。 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孩子了，她长大了，知道节制，于是拍拍屁股蛋站起来，拉着迟秋： “我要找苏宁，你带我去。” …… 接下来几天，苏宁都住在了守夜人总部，在洛黛尔带领下，参观学院。 战后，骑士组织、隐秘联盟的超凡者陆续离开，守夜人部分在遗迹深处收集物资，部分修补城墙，充实的很。 李长亭与玖月养伤。 苏宁带着萝衣，吃吃东西，赏赏雪景，没事跑到作战室上网，格外悠闲自在。 期间，也通过守夜人的联络网，打探了下救亡会的存在，得知其已经全面消失于公众视野。 苏宁身份暴露后，想要再查，难如登天。 只好暂时放弃，让守夜人帮忙留意。 期间，也与玖安深谈了几次，苏宁发出加入人教邀请，玖安深思熟虑后，表示可以学御三家，暂时以外门弟子，人教分部的身份存在。 苏宁对此并不意外。 守夜人作为独立组织，存在了两百年，就算玖安答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考虑学院里其他人的心情。 更不要说，玖月都还没正式加入。 “给我一点时间。就算暂不正式加入，我们双方也可以进行深度合作。”玖安说道。 苏宁笑道： “当然可以，说起来，还真要你们帮个忙？我在伦敦培养了几个新成员，但缺合适的人手培养。你们帮着带一下。” 玖安欣然应允。 在东京，大河直人小分部与御三家合作，欧洲，阿尔萨德几人与守夜人合作……苏宁心说也是巧了。 “在这边叨扰数日，接下来，我们准备回国。”苏宁转而道。 守夜人收集来的法器已经统计完毕。 其中很大一部分归了苏宁，放在了灰雾空间里。 苏宁再留下去没意义，想了想，决定回魔都。 “唔，这下水央宫藏宝阁又能扩充一波了，宁错会很高兴吧。”苏宁有点期待了。 “这就回去？”玖安讶异。 苏宁笑笑： “你舍不得妹妹的话，让她留下来就是。” 旁边，喝茶翻看杂志的玖月呵了一声： “我也回去，我还得观察你这个掌教合不合格呢。” 啧，分明是这边食物吃不惯，还找借口……苏宁吐槽，没揭穿她。 …… 京城。 红井基地，a1区，吕凤山打着哈欠，走进会议室，看到领导们都到齐了，不由尴尬笑笑，溜边坐下。 部长无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次会议的内容你们都知道了，近期，国内整体安定。 魔都遗迹后，各省市殿堂力量增强。 港岛那边，国际研究中心武器生产线升级完毕，大批新式武器配发各地，整体向好，不过…… 全球范围，尤其是相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妖魔肆虐严重，尤其是东南亚新种类飞行妖魔的出现，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我们更要警惕，防止其大举入境……” 呼噜呼噜…… 吕凤山窝在会议室角落，听着领导讲话，用衣领将脸埋起来，打瞌睡。 他这种武力单位，上级下发命令，干就完事了，战略啊什么的，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吕凤山？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个激灵，睁眼看去，发现会议室里空空荡荡，只剩部长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啊？散会了？那您忙，我溜了。”吕凤山拍屁股要走。 部长叹气，说道： “准备下，最近可能有行动。” “去哪？”吕凤山不困了。 “还没定，沿海区域都有可能，”部长忧虑地看着投影布上的地图。 东南亚位置，有一片红色的标志，在朝北方移动： “希望不会入境吧。” …… 4月6日，魔都机场。 出站口，苏宁领着从伦敦带回来的雪莉与乔索索，迈步走出，望了眼湛蓝无云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空气，赞叹： “好春光。” 第二章 带着玖月逛街去 魔都，水央宫，望气楼顶。 “嗤！” 偌大平台上，苏宁赤着上身，按照固定的剑招，挥舞手中的黄铜剑，灌注些许灵力，剑刃破空，发出撕裂声。 “呼。” 斩完一轮，苏宁迈步收剑，徐徐吐气，一口白气从口鼻间喷出来。 “就这样，真能让法器‘认主’吗？” 苏宁端详法器黄铜剑，有些怀疑。 很早前，他就想学剑阁御剑飞行，但这段时日来，事情一个接一个，直到这几日，才有时间琢磨。 “你非剑修，功法也不是剑阁的法门，御剑难度会很高。 不过以你的修为，只是飞行，倒也不难，选一柄法器古剑，配合这部剑典，你先与剑培养感情，之后再尝试御剑诀。” 剑王如是说道。 于是，苏宁就开始练习了，只是迟迟没有突破。 “唉，还是系统出产的功法学起来快，刷的一下，就掌握了。” 苏宁有点丧气，收剑，披上外套。 往楼下走。 午后，湖光潋滟，大圆湖上，荷花盛开。 画卷化为的药田小岛内，竹君子与花仙子正忙碌。 这段时日，宫内种植的灵植数量明显激增，花仙子还从外面买了些树苗，种在了湖心岛上，用法术催化。 眼下，已有规模。 …… …… 走到楼下，偌大平台上，李长亭正指导着邹方等守卫练剑，嘿哈的，挺热闹，大抵是断了七情六欲的缘故。 剑王的兴趣不多，平常除了修炼，就是招人教学。 这段日子闲的快发霉，回来后，立马拉起队伍操练起来。 苏宁打过招呼，朝藏宝阁走去。 路过炼丹房，就看到一楼那巨大的丹炉旁，三个身影坐成一圈，分别是雪莉、乔索索和萝衣。 中间摆了个小坐垫，piapia地打扑克。 雪莉（地主）：“一张四。” 乔索索：“要不起……” 萝衣：“要不起。” 乔索索看了眼心不在焉，眼睛直往丹炉瞟的绿裙小姑娘，目光在她手里攥着的一大把牌上停了几秒，幽怨道： “萝衣，你倒是出牌啊，再不截，雪莉这个臭地主就跑了。” 跑了？萝衣眼睛亮了，喜笑颜开： “跑了好啊，少个人分土豆了。” “什么土豆？” 苏宁一脸好奇凑过来，萝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起身张开双臂，守护在丹炉前。 乔索索弃牌，撇嘴道： “我们在烤土豆。” 好家伙，丹炉是拿来给你们这么用的吗？苏宁疯狂吐槽： “要不要买点肉串回来烤？”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亮了： “好主意！” 告辞……苏宁败退。 …… 藏宝阁的一楼没有太多变化，仍旧是摆放着上次获得的军火。 苏宁沿着楼梯上二楼，正看到宁错站在置物架旁，抱着文件夹认真填写。 衬衫，斑点长裙，黑发披肩。 看到苏宁上来，露出喜悦满足的笑容： “已经登记好了。” 这次从守夜人遗迹带回法器共三十六件，此刻，分门别类摆在架子上，种类很多。 刀、剑、幡、铃、飞梭、环…… 得益于封印作用，历经数千年，仍如当初。 擦拭后，光可鉴人。 “很好，破损程度，区域也记录了吗？”苏宁问。 宁错点头，一副汇报工作的架势： “三十六件法器中，较为完好的有十件，形变，整体结构完整的十三件，余下的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 苏宁接过文件，扫了眼，微微点头，说道： “很好，接下来几天我抽空尝试修复，等完成，再按照功能分发给组织成员。不过那些破损严重的，可能无能为力。 可以送到东京分部去，让大河直人尝试修补。” 苏宁很早就掌握了锻兵术……可以用来修复法器。 不过，这门法术性质比较特殊，只能做比较粗糙的工作，无法完成精细化复原。 他可以用锻兵术将材料变成想要的外形，可以进行“焊接”工作，以及部分的形变，却难以补全残缺。 点金矛算是个例外。 苏宁的操作是将麒麟骨仿造其余矛节，制造，然后拼接，可这些受损的法器不同，上面都铭刻有精密的法阵。 苏宁贸然乱改，只会把法器变成凡铁…… 大河直人家传炼器术，虽然很多高深技巧失传，但试试无妨。 “好。”宁错点头，旋即神情感慨： “半个月前，你们出发前，我还觉得藏宝阁空荡，有点名不副实，没想到，才这么短时间，就添补上这么多。 更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守夜人竟还有这层渊源。” 回来后，魔都分部开了个会，苏宁主讲，宁错等成员聆听，这才了解到此行发生的事。 得知从伦敦收了几名新成员时，众人惊讶喜悦。 得知守夜人遗迹扩散，苏宁带人抵达时，好奇向往。 得知魔物攻城，遗迹内部，险些团灭时，就变成了紧张和担忧。 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喜人的。 非但解决了又一桩危难，还带回来了许多法器，而最为令众人惊讶的，还是守夜人的首领的情况，人教再多了个坚实的盟友。 可喜可贺。 我们又一次拯救了世界……宁错满怀振奋地想着，激动不已，恨不得通过工作室媒体，将事件细节公之于众。 可惜，这次没有视频影像留下，就很遗憾。 “苏宁！！”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呼唤。 两人同时望去。 宁错抬手推开窗子，就见对面的望气楼上，容貌清冷，气场逼人的玖月正徐徐从天空飘下来。 没有穿法袍，踩着凉鞋，石磨蓝的牛仔裤，上半身是件白色小衫，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一条纤腰。 倏然飘到窗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御姐范十足道： “该出门了。” …… 玖月决定买个手机。 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勉为其难”做出的决定。 按照玖月的说法，呵，手机这种电子设备也只是个玩具而已，消遣人的东西，消磨人的意志，与古代的画本也没什么区别。 玩物丧志。 高贵的玖宫主是看不上的。 但…… “本座原本是不想的，但思考后，觉得有必要学习下不同地域的语言，有个手机看资料方便些。”玖月不带烟火气地说道。 苏宁憋着笑，一本正经建议道： “学习语言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些专业书籍，或者买几门网课。” 玖月面无表情： “不用那么麻烦，有个手机就行，就行了。” “不麻烦。” “我说有个手机就行了！！”玖月咆哮。 苏宁露出笑容：“好吧。” 于是，就上路了。 …… 四月份，已经到了春季，从水央宫出来，城市里阳光也暖融融的，与终年寒冷的守夜人总部大相径庭。 也比伦敦街头更让人觉得习惯。 左右是逛街，苏宁也准备采购一些生活物品，两人直奔商业街。 大抵是周末的缘故，人流很多。 一路上，玖月频频惹来注视，毕竟虽说小视频里漂亮妹子成堆，可很大程度是美颜加持，像玖宫主这种级别的，还是罕见。 关键是气质…… “如果是纯种都市小说，这时候大概就要有麻烦找上门了。” 苏宁叹了口气，心说在超凡领域的大名鼎鼎的自己，在路人眼中果然是小透明，完全没法和玖月争夺关注。 “你说什么？”玖月疑惑。 “呵呵，没事。”苏宁含糊过去，没话找话道： “你有没有觉得，空气里有股香味。” 玖月冷笑： “老套的恭维，不要想着用隐晦夸赞我体香的方式博取我的好感，从而忽悠我正式加入。 这种戏码我见得多了，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那些口花花，苍蝇一样的世家子弟，翰林皇子，本座不知见了多少。” “……”苏宁心累，大姐你内心戏是不是有点多？ 我是真觉得空气有点香啊。 恩，也许是春天，市内植物开花的缘故吧。 苏宁咕哝，没太放在心上。 小说里的剧情终究没有上演。 在路人惊艳的注视下，苏宁领着玖月找了家店，给她买了个新款手机，顺便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个卡，给她装上。 于是玖月就沉迷了。 很兴奋的模样，摆弄个不停，两人吃饭的时候都一直在玩，嘿嘿傻乐，看的苏宁大为无语，心说您的傲娇呢？ 这就扛不住了？ 贪玩就直说，非嘴硬，说要买来学外语…… 这种拙劣的借口我上初中以后就不用了好吧，都是小学段位的了。 有谁买学习机真的是为了学习？ 餐馆内。 苏宁：“吃饭吧，等会凉了。” 玖月：“嘿嘿。” 苏宁：“别老盯着屏幕，眼睛不要了？” 玖月：“嘿嘿嘿。” 苏宁：“……等会去哪？你不是说要入世，了解下这时代的风土吗？要不，我带你去静安寺烧香吧，那边的建筑风格你可能更熟悉。” “嘿嘿嘿……” 苏宁举手投降，放弃劝说，闷头吃饭，末了用纸巾擦了擦嘴，心说空气里的香味怎么还在？餐馆里都压不下？ “怪事。” 就在这时，突然间，苏宁听到店外，街道上响起一声尖叫，然后是人群的骚乱： “怪物！快跑！！” 苏宁与玖月同时抬头，跑到门口，就见，碧蓝的天空上，一头飞行妖魔，直扑下来。 第三章 仙葫成熟时 碧蓝的天空下，城市上空，当那条通体银色，形貌怪异，宛若西方神话中飞龙的生物降临。 整个繁华热闹的步行街陷入骚乱。 街上，一名名行人尖叫着，惊恐地朝最近的建筑奔跑。 高层建筑内，店员们更是反应最快的一批，然而，终究没能完全避开，银色妖魔尚未降落，便从口中喷吐出烈火。 轰然淹没了一座商厦上层，奢侈品店的玻璃墙。 “咔嚓！！” 玻璃瞬间破碎，软化，大厦的外表仿佛被烧穿了，灼热的空气形成气浪，席卷而入。 玻璃碎片飞溅。 几名导购小姐腿软倒下，眼泪不争气地流淌出来。 喊着救命，绝望地看着那烧烤的大洞外，烈火中，银色妖魔诡异的竖瞳，流淌粘液的嘴巴逐渐靠近。 ——彭！ 而就在这一刻，空气爆响。 一道身影御风而出，双手掐诀，狂猛的水流化作龙卷般的水柱，将妖魔击退。 并熄灭了烈焰。 “啊！” 几名导购惊恐呼喊，被冰冷的水汽打湿全身，一个激灵。 这才看清，击退妖魔的赫然是个身披白色法袍，黑发披洒，眉目如画，手掐法诀的女人。 “是她！京城街道上那个！” 步行街两侧，拥挤堵塞的市民们望去，当即有人惊喜喊道。 这一刻，玖月恢复了经典造型。 眉目凛冽，气场强大。 御风临空漂浮，吸引了全场目光。 继而，她轻叱一声： “诛！” 刹那间，身后一条水蓝色长鞭浮现，盘旋绵长，朝那头二级妖魔狠狠抽打过去。 这一幕极为绚丽，水鞭于阳光下晕染出彩虹，美丽而危险。 银色妖魔被水柱打飞，身形不稳，堪堪稳住身体，昂首怒吼。 下一秒，巨大的竖瞳中，碧蓝长鞭放大。 “嗤……” 刹那间，它的脖颈被切断，断口光滑如镜子，头颅高高飞起，茫然地看向下方屋子扇动翅膀的身体。 生命断绝。 “轰！！” 妖魔尸体坠落，于漫天水花中，跌在步行街中央，再次引发一阵混乱，旋即，两侧的市民方醒，情绪稍缓，庆幸哭泣。 人群中。 苏宁既遗憾于玖月没有喊口号，又觉怪异。 殿堂竟然没有提前发觉？ 他抬头望去，视线被一栋栋高楼遮挡，但一种危机预感，蔓延心头。 “呜——” 突然间，城市上空，回荡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隔着遥远距离，也无法忽视。 经过宣传普及，饶是普通人也知道，此类警报意味着重大危险。 可一头二级，能引发全市范围的警报吗？ “高级预警！所有户外人员就近躲避！” 忽然，街道尽头，几名速度极快的灰风衣飞奔，纵跃而来。 大大的墨镜将小半张脸遮住，雷鸣般的声音响彻。 旋即，用惊讶又紧张的神情望向伏诛的妖魔，以及半空中的玖月： “你是……” 玖月面无表情，看向对方： “人教修士。” “发生了什么？” 人教？ 果然是人教！ 这一刻，街上的市民们心头大石落地，露出激动欣喜的神情，再无惧怕，几名灰风衣愣了下，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人隐晦道： “绕过警戒系统的，不只这一头。” 还有别的？ 玖月秀美倒竖，却已看出，对方并不愿意与自己深谈。 下一秒，突然间，一只千纸鹤卷着流光飞来，于半空“啪”的一声，化为一道黑袍猎猎的身影： “白起在哪？” 代行使？！ 几名灰风衣忙卸下防备，恭敬道： “郊外地宫。” …… …… 江湖酒馆。 二楼，休息区。 两名穿着特殊制服的“灰风衣”坐在靠近栏杆位置，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擂台上的切磋。 “领队，你要的茶。”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文的女青年走来，手里端着两只精致的玻璃杯，复又看向另外一个身材干瘦，头发蓬松的同事： “宋一哲，你的奶茶。” “谢啦。”领队吴江笑呵呵接过。 旁边，宋一哲却连眼睛却都没从楼下擂台移开，仍旧直勾勾兴奋地看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 “别看了，学不会的。” 方晗用脚轻轻踢了他下，翻了个白眼，说道。 宋一哲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茫然地看着同事，眼神可以抽象描述为： 你干啥？ 领队吴江笑眯眯喝着茶饮，没说话。 国内针对超凡，有许多研究设施，其中排在第一的，是京城红井基地。 主要是进行血媒研制，各类药剂的研发，超凡者个人提升，理论科学，以及神秘学领域相关研究。 而排在第二的，则是设立于港岛的国际研究中心。 与红井基地不同，那边的主要工作是研制超凡武器，特种枪械，仪器，防护设备，大型兵器等，各国互通有无。 这次新型防御系统生产完毕，其中一套送来魔都，三人便是负责运送、调试，教导使用方法的技术人员。 吴江是领队。 宋一哲是个研究狂人，对武器装备，以及超凡领域充满求知欲。 有时候会显得有些过头，陷入过于“专注”的境地，比如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就会全身心沉浸其中，忽略外界。 方晗业务水平中上，专长部门协调。 书香门第，学历显赫，也是研究中心重点培养的新人，所以这次也跟了过来。 “我说你别看了，也学不会，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超凡者的。” 方晗靠在座椅里，捧着杯柚子茶，吐出吸管，叹道。 科学狂人宋一哲有点不忿，说道： “我觉得我也行，只不过，相比于打打杀杀，我觉得研究装备更有意思。” 说到这，他突然兴奋起来： “而且，人类为什么偏要走基因进化路线呢？只是因为成本相对低廉？ 不，这完全是个错误路线！ 想要解决妖魔，终究还是要依靠更强大的武器，而不是基因战士！” 仿佛要佐证自己的观点，他补充道： “这点从东京事件就可以看出，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超凡力量，是什么？是巨灵神尊！ 可根据视频资料，可以判断，巨灵神尊并不是个人，也不是什么异能，或者法术，而是一件‘人形兵器’！ 一件，来自上古文明的伟大造物！ 是梦中的机甲！ 钢铁巨人！ 进化者，或者修行者看上去厉害，那为什么人教最强的还是巨灵神尊？ 真想能亲眼研究下啊……” 旁边，默默喝茶的吴江与方晗静静地看着他。 恩，对于宋一哲的间歇性发疯中二，作为同事，相当熟悉了，不过，提起巨灵神尊，两人同样怀着极大的兴趣。 这次前来，也有想办法，接触人教，询问下相关信息的意图。 比如……提出帮忙修复巨灵神尊？ 从而获得近距离研究机会？ 可是，来了这几天，都没找到几乎，与人教见面。 “呜……” 突然间，江湖酒馆外，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 宋一哲挥舞手臂的动作顿住。 擂台上，切磋的两名处于休假状态的灰风衣也分开，所有人朝外面赶去。 “发生了什么？” 方晗来到门口，茫然地询问本地人。 突然，门外，一辆车驶来，门开，一名灰风衣跳出来，看到三人眼睛一亮，道： “吴研究员，分部请你们过去！关于防御系统的事。” …… …… 魔都，郊外，地宫坐在的别墅区。 上次探索后，这片区域就被官方封锁了起来。 附近军区甚至专门调过来一个连，在这边搭建营地，长久驻守，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当苏宁与玖月乘车，在灰风衣带领下，抵达别墅院内，就看到这里全员戒备，有不少灰风衣在院中。 “怎么回事？” 苏宁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甜香，皱眉，看到白西装，骚气打扮的白阎罗走来，开门见山询问。 白起看了他一眼，愣了下，唏嘘道： “这是你的真容吗？” 苏宁这次，没有再刻意易容。 毕竟，以前遮掩容貌是因为弱小，如今人教实力已不弱于诸多超凡组织，在超凡圈子里，自然没有藏头露尾的必要。 至于跟在苏宁旁边的玖月，白起早从前几天的欧洲遗迹事件中得知，反而不意外。 “我留下的封印出问题了？”苏宁点头，继而询问。 眼下不是闲聊时候，白起摇头道： “没有。” “那这是……” 白起叹了口气，领着两人进入别墅，过程中解释说：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你在市区也感受到，空气中的香气了吧？ 其根源就在这里。 地宫的结界没有破损，但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我正要联络你们，结果又赶上了妖魔出现。” 苏宁问道： “我听你的人说，飞行妖魔不只一头，你们没有提前发现？” 白起摇头道： “情况比较复杂，先看下地宫吧，妖魔的事，等下再说。” 顿了顿，他凝视苏宁，斟酌道： “我甚至猜测，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苏宁心头一动，并未多说，与白起进入地宫入口，来到那扇上书“截”字的青铜门外。 封印的确还在，但明显便“薄”了，如无意外，很快就要消失。 玖月第一次来这里，很好奇。 为免破坏，苏宁与玖月运转功法，进入地宫探查，白起等人留在外头焦急等待。 约莫十几分钟后，结界波动，苏宁与玖月返回，神情古怪。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白起赶忙问道。 苏宁犹豫了下，说道： “葫芦成熟了。” 第四章 苏宁:全体成员，备战! 地宫入口，白起愣了下，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苏宁叹了口气，说道： “出去说。” “好。” 一行人撤出地宫，沿着台阶返回别墅内部，走到一楼大客厅。 这里原本的摆设改动不多，欧式装修，午后的阳光从外头照进来，雪亮。 “事情是这样的……” 苏宁坐在浅色沙发里，将自己的发现叙述了一番。 其实也没有太多可说，相较上次，变化只有两点。 第一，地宫内污染减弱，那些红雾只剩下稀薄的一层。 第二，仙藤大范围枯死，根部结出的那枚“葫芦”果实，茎部泛黄，有异动，经他判断，应该是即将成熟。 这比苏宁料想中早了很多。 “我本以为，它会很久后才成熟，看来我的判断出错，妖魔出现后，新时代里，很多变化都在加速。” 苏宁感慨。 他想到了欧洲的守夜人遗迹，玖安同样未料到，危机爆发来的那么快，星空污染解除，妖魔重临人间。 很多事情都变快了。 就如同，人类社会在这一年多里，就有了巨大改变，而自己更是忙碌的连安稳修炼时间都不多。 危机一个接着一个，应接不暇。 “所以，弥漫城市的香气是与地宫中那件异宝有关。”白起并不惊讶，只是唏嘘： “传说中，异宝出世，总会伴随天地异象，今天算是看到了。” 苏宁无奈，说道： “防空警报是怎么回事？” 白起坐在真皮沙发里，双手按在膝盖上，闻言道： “你最近没有看新闻吧。东南亚近期出现零散的飞行妖魔，祸乱了很多地区，造成了一定伤亡。” “飞行妖魔，一直都存在的吧。”苏宁不由回忆起，二月份时，自己初次抵达魔都，乘坐飞机时，就曾遇到一头。 白起点头，又摇头： “以往虽然也存在，但相比下，飞行种类很少，分散在全球，更是如此，而且，飞行种的等级普遍不高，大部分都是一级，鲜少有二级。 这种用热武器就能解决。 以往但凡出现，都会较快发现，用地对空的导弹，或者战斗机高空击杀，不是我们防御的重点对象。” 顿了顿，他神情一沉，说道： “不过，这次不同！ 东南亚那一群，出现的很突然，且起初从海上钻出，数量庞大，大量都是二级，甚至有为数不少的三级出现。 你知道的，二级以上，防御能力，攻击力都有显著增强，最关键的是，可以对附近施家精神干扰，电讯号屏蔽……” “所以，以往的防空系统不好用了？”苏宁反问。 白起点头，面容苦涩： “是的。而我们绝大多数超凡者，都缺乏空中作战能力，最近亚洲的几个国家，都很紧张。” “就没有反制措施吗？”苏宁问。 白起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有。我们的武器研究中心研发了新的城市防御系统，就在几天前，送到魔都一套，这两天正处于新旧系统的切换中。 可偏巧，这个时候，它们来了。” 苏宁与玖月对视一眼，后者翻了个白眼，表示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啥，他只好重新看向白阎罗： “它们来了的意思是……” 白起眼神凝重，沉声道： “根据观测，东南亚原本分散的飞行妖魔，已经集结完毕，进入南海、东海，沿着东南方向的海岸线北上。 最要命的是，它们似乎拥有某种屏蔽卫星、雷达探查的能力。 进入大海后，只偶尔才会被观测到，原本，我们还不确定它们的目的地，但……” 说着，他沉默了下，苦涩道： “今天，我闻讯赶来这边后，正看到有几头出现在别墅区上空。本想将其击杀，但他们似乎有意识避开了与我交手，转而进入了市区。” ！！ 苏宁仿佛明白了什么，凝重问道： “你是觉得，它们是奔着地宫来的？” 白起道：“我原本不确定，但结合你的探查，恐怕两者存在联系。” 沉默。 大客厅中，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苏宁想了想，说道：“只有这几头？” 白起说道： “这应该是‘前哨’，‘侦察兵’，如果妖魔也有军队意识的话，根据最近情报，妖魔主力出现在东海中，这几头提前抵达，恐怕不是巧合。” 苏宁思索了几秒，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白起果断道： “准备应战！倘若对方不是奔地宫来的，那目的极有可能是这座城市！ 这种情况最糟糕。 倘若它们的确是被地宫里的异宝吸引，那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更改，往好处想，那样一来，它们的核心目标放在这边郊区，反而是好事。 更可以集中力量，等它们自投罗网！” 苏宁有些惊讶于官方的果决。 “我明白了，”苏宁略一沉吟，说道： “人教会参与协防。” 白起松了口气，笑道：“等的就是这句话。” 飞行妖魔不同于其他，防御、击杀难度极高，有人教帮忙，胜算大增。 两人又商议了下细节，约定稍后再联络，苏宁与玖月起身离开。 这次事件，于公于私，人教都要参与。 放任这群飞行种，对人类是很大的威胁，而地宫内的葫芦，也是苏宁早盯上的宝贝。 成熟在即，总不能让几只破鸟啄了去。 …… 水央宫，气氛祥和中，带着些许紧张。 广场上，宁错、李长亭、迟家夫妻，吕和、林绾等聚集在一起，彼此交谈着什么。 看到苏宁与玖月返回，忙围了过来： “你们回来了，外面的警报是……” 苏宁摆手道：“上楼开会，一起说。” 众人应声，朝望气楼走，苏宁四下扫了眼，发现缺了个人，叫住乔索索： “萝衣呢？” 戴着鸭舌帽，麦色皮肤的女孩嘴巴鼓起，抬手，指向熄灭的丹炉： “喏。” 苏宁走过去，跳上去，就看到温热的丹炉口内，萝衣整个人坐在一堆草灰里。 脏兮兮的，衣裙，小脸乌漆嘛黑，正用两只小黑手忽左忽右，抛着一颗烤熟的，热乎乎直烫嘴的土豆，鼓起嘴巴试图吹凉。 看到苏宁脑袋从丹炉口探进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将一颗颗土豆扒拉到裙子底下，一脸警惕，活像个护蛋的小母鸡： “你干啥！” 苏宁黑着脸：“没事。” 扭头就走，开会这种事，萝衣参加与否没差别，人不丢就行。 “呼。”丹炉内，萝衣松了口气，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下，爬起来，将丹炉口的盖子扣上了，这才觉安心。 …… 楼顶，众人各自落座，等苏宁将事情叙述完毕，成员们表情各异。 宁错目露惊讶，却不慌乱。 雪莉眨巴着二次元大眼睛，不见紧张。 乔索索“妈呀”一声，有点跳脚的冲动，但看了眼一脸淡定的雪莉，硬生生把惊呼憋回去了。 迟家夫妻面露忧虑，作为药谷传人，他们不惧战斗，但也不是很擅长，尤其是面对飞行妖魔。 吕家祖孙则是表情凝重。 两人，一个是半个普通人，一个是在念高中的少年。 参与过最“惊险刺激”的战斗还是奔赴长白山，战穷奇，不过也没发挥太大的帮助……这会，自然是紧张的。 玖月披着月白色华美道袍，头发用一只玉钗扎在脑后，狭长双眸扫视众人，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在说： 就这？ 这届新人不行啊。 李长亭与邹方等守卫面无表情……恩，起码是看不出表情。 “我们身在魔都，责无旁贷，这轮袭击性质特殊，敌人掌控制空权，而我们则要被动许多。 我已经与殿堂沟通过，将会集合双方力量，死守魔都。 斩妖除魔！ 具体方案还有待商定，但我们需要做好应对准备，” 苏宁目光于众人脸上依次扫过： “宁错，新收获的法器立即配发，按照每名成员的情况，赔给丹药、符箓。” 大管家挺直腰背：“是！” “雪莉，你尝试与玉藻前沟通，看她恢复程度，能否参战，之后向我汇报。” 雪莉愣了下，飞快点头：“哦好！” “剑王，你通知蓉城分部也过来吧，这次妖魔特殊，我们大都缺乏制空手段，剑阁有御剑术，要都出力些了。对了，叫乔恩多带一些止血草过来。” 李长亭颔首：“甚好。” “竹君花仙、吕和吕青，你们配合供应丹药，之前不是和我说，新跑通了几个丹方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看你们的了。” 四人对视，颔首：“明白！” “玖宫主，你擅长五行法术，帮忙指点下吕青和林绾，临阵磨枪，也是好的。” “邹方，你们修为还浅，但战术素养都有，稍后找宁错带你们去藏宝阁，配发武器装备，上次弄了那么多枪械，弹药，护甲，正适合你们使用。” 玖月与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应声。 “好，就这样，都去忙吧。”苏宁挥手，众人轰然散去，两秒后，平台上只剩下一只乔索索，孤零零，一脸懵逼地坐在原地。 苏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事？” 乔索索干巴巴道：“我呢？” “恩？” “你给所有人都派发任务了，那我呢？我干啥？”小豹子一样的姑娘有点沮丧和失落，可怜巴巴地问。 她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苏宁愣了下，托腮，陷入长久的沉默。 乔索索瞪大眼珠子，等了好半天，急得不行： 喂喂喂，不要露出这种束手无策的表情好不好？给我安排个工作就那么难吗？ 连雪莉那个胸大无脑的都有任务，她也想有。 “啊，对了！”苏宁一拍大腿，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认真而严肃：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且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啊？ 乔索索受宠若惊，黑亮的小脸上露出激动又忐忑的神情，有种临危受命，天将降大任于我乔索索的感觉…… 果然，将我留下来并不是我没用，而是因为我太重要，所以要单独吩咐对吧？ 乔索索嘴角勾起笑容，一脸期待： “是什么？” 苏宁一脸严肃： “替我看住萝衣！ 不要让她乱跑，尤其是不能让她靠近药田、储藏楼和藏宝阁。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想要打胜仗，必须要有个安稳的大后方，那种躲在后面吃粮饷的蛀虫务必严防死守！ 明白了吗？” 乔索索笑容僵住，脑袋上飘出一串问号。 ？？？ 嘴角抽搐。 还真是艰巨的任务呢。 …… 打发走失魂落魄的乔索索，苏宁吐了口气，拿出玉符，想了想，放弃了联络东京分部与伦敦分部的打算。 伦敦就不说了，几个新人才刚踏入修行，不堪大用，守夜人组织实力倒不弱，可刚经历一场大战，都在养伤，不好打扰。 东京方面，苏宁每周都会通过玉符，与分部联络，了解情况，得知前不久，小队也刚因战负伤，虽然也能抽调几个过来，但用处不大。 御三家倒是能调遣，但这帮人心思太杂，且为外门弟子，苏宁的想法是，这帮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 丢在东京，让他们办事还没问题，但调过来拼命，总担心靠不住，索性算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经过几轮实力提升，他现在有点看不上这帮人的实力了。 人教……一直在变强。 别的不说，就以宁错、雪莉为例，几个月的功夫，实力就已经超过御三家大多数精英了。 也就几个家主还维持着些许优势。 但要不了多久，也会被碾压。 “这就是时代的红利啊，老一代的修行者最好的时光都耗费在了末法的光阴里，新时代到来，新人可以轻松超越前人的积累。” 苏宁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手中玉符切换到了朱一闻的频道。 朱坛主因为上次的事，原地社死，灰溜溜逃回了沈城，不过近期那边风平浪静，这波肯定要叫过来。 苏宁：“在吗？” 朱一闻：“不在！死了！” 苏宁：……老朱同志这咋还记仇呢。 …… 望气楼下。 众人各自忙碌。 吕家祖孙朝炼丹房走去，脚步匆匆，干劲十足，吕和说道： “等下你去学校请个病假，省的耽误事。” 少年吕青有点纠结： “我这段时间请了好多次病假……要不我干脆办个休学，或者退学得了。” 他现在满门心思都是修行。 老人吕和板着脸，训斥道： “念书是正经事，你如今开灵，学东西速度比普通人快那么多，那点课业多挤一点时间就解决了，又不耽误，退什么学？请假的事，我和你们学校领导说。” 吕和在魔都治病救人这些年，还是有不少人脉的。 “哦。” 吕青垂头丧气，从口袋里摸出芭蕉扇，呼啦一声放大，然后习惯性朝丹炉下方扇去。 呼呼，炽热的火焰瞬间淹没了巨大丹炉，将底部烧的通红。 “咣当！咣当！” 突然，丹炉内部发出诡异的响声，吓得祖孙二人连忙后退，惊愕不已，吕和急声道： “盖子要被顶开了，你这是灌了多少水？都给烧开了？” 少年吕青扑上去，一把按住盖子，哭丧着脸： “我记得水都放干净了啊。” “咦，你们忙上了？”乔索索从门外走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 “快松手！！” “啥？”吕青愣神。 下一秒，他整个人抱着炉盖，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掀飞，轰然砸向天花板。 浓浓黑烟冲天而起，一个脏兮兮的身影窜了出来，站在丹炉上，抱着手里焦黑的土豆，怒火中烧，哇哇怪叫，双眸爆射夺目金光。 老人吕和大骇，踉跄跌倒，颤抖发问： “可是齐天大圣？” 萝衣嗷吼一声扑过来： “糟老头子，你赔我土豆！！！” 第五章 此去，是为斩妖除魔 沈城！ 某座客房，阳台上。 穿着衬衫，白领打扮的朱一闻将手中玉符收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收起，道： “前原，准备下行李，咱们去趟魔都。” 在他身后，几名御三家送来的修行者诧异，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道： “您不是说，不去了吗？” 剑道少年前原一木同样好奇。 朱一闻脸上表情一僵，好在是背对众人，没有露怯，转身，没好气道： “我那是气话，听不出来？” 顿了顿，他认真起来，说道： “你们几个不是总说，遇到的妖魔又少又弱，缺乏试炼机会吗？这次给你们个大的。” “有多大？”一个小和尚，好奇问道。 朱一闻笑道：“两千万人那么大。” …… 蓉城，剑阁。 几名年轻剑修并排站在门廊下，看着油漆粉刷一新的宗门，露出自豪的笑容。 “只等师父和索索回来，就给他们个惊喜。” 文静女孩吴怡擦着额头汗水，笑着说。 “咦，是师父发消息了。”乔恩口袋震动，拿出传讯玉符，惊讶道。 风林、火山、夏猫围拢过来： “师父说什么？” 乔恩面露诧异与激动：“要我们到魔都去。” 风林疑惑：“难道又有遗迹开启？” 乔恩摇头，正色道： “此去，是为斩妖除魔。” …… 京城，红井基地。 训练区，当吕凤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推开大门，故意大声清了下嗓子，吸引来训练的队员们注意力： “都练着呢？” 李归和赵晓琪正凑在饮品机旁聊天打屁，听到这嗓子一哆嗦，嗯啊应声： “练着呢。” 吕凤山瞪了这两人一眼，心说当着我面说瞎话，该打。 “是要行动了吗？我听说东南亚那群妖魔沿着东海北上了。”脸庞黝黑，身材敦实的康京副队长走过来，浑身肌肉小山般。 吕凤山背着手，点头道： “大股飞行妖魔出现于魔都外海，最新命令，调集全国精锐支援，嘿嘿，我可还记得，上次这帮杂碎大举来攻，还是在海里。 当时出动了海军都险些翻船。 本阎罗一直记着这笔账呢，总算有机会报复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出发！” “是！” 训练区内，众超凡者朗声应道，面无畏惧，反而跃跃欲试。 魔都遗迹后，不少人力量都有不小增幅，自信心膨胀，急切地想要大展拳脚。 人群中，站在压力增强仪器内的陈瞳按开玻璃罩，汗流浃背的她眼瞳中亦有光亮。 …… 长安市。 殿堂分部内。 “孙哥，这回紧急开会什么事？”南风走进会议室，朝着相熟的男人问道。 孙哥摇摇头，不确定道： “好像是杜阎罗要出差。” 说话间，会议室门开，曾于长安梦境中，皇城内，帮助苏宁阻拦妖魔的杜元春大步走进来，坐在主位，直截了当道： “我要去魔都一趟，支援兄弟部门，这几天分部事务由副职代掌。” “这……如果西北出现危机怎么办？” 一名灰风衣担心地问，长安辐射西北，没有阎罗坐镇总是不安心。 杜元春笑道： “近期各分部成长起一大批精锐，防卫力量今非昔比，即便没了我，你们也一样能解决，倘若你们搞不定的，加上我也没用。” 顿了顿，他说道： “放心，如果真有意外，刘阎罗会顶上的。” 殿堂阎罗级高手数位，各自坐镇一方，却并非一成不变，有牺牲的，也会有新生的。 众人放下心来，南风与孙哥却是忍不住想起，被代行使带去魔都的邹方等弟兄，开口道： “杜阎罗，你去了那边，能不能看下邹哥他们过的怎么样。” 杜元春愣了下，点头： “会的。” 他并不觉得邹方等人会过的很好，成为修行者的召唤物，大抵整日被禁锢着，需要时候放出来做炮灰吧。 甚至，这么久过去，是否还“活”着也说不准，召唤物一样会“死亡”的。 但他不忍说出心中猜测。 …… 而就在人教与殿堂开始调遣人手的同时，魔都市内，同样暗流涌动。 下午的防空警报牵动了整座城市的心。 之后，官方媒体，本地电视台等渠道更是播放了相应预警，机场停航，所有航安取消，港口关闭。 进出城市的公路，铁路也进入调控状态。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因为殿堂与人教的存在，这座城市的安全系数大增，令许多市民几乎忘记了妖魔的恐怖。 直到今日，飞行妖魔撕开空中防线，祸乱各区，造成多处混乱，好在各方处理及时，才未酿成大范围惨剧。 其中，玖月以水系法术斩杀银色妖魔的一幕，也在网络上引发热议。 …… “咦，这就是你们说的热搜榜吗？我上榜单了啊。 这是谁拍摄的本座，照片？呵，清晰程度尚可，但若论神韵，却远远不及当年我所见过的宫廷画师……” 水央宫，望气楼，房间内。 玖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宽大的白色浴巾裹住身体，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床边，花仙子正看着手机，不由点评。 花仙子忧心忡忡，说道： “还不知道这次妖魔阵仗如何，但苏宁担忧的对，会飞行的妖魔，即便实力差一些，但也会格外难以对付。 如果它们的目标是地宫还稍好些，就怕袭击城市，就难防了。” 玖月扭着腰肢坐在一旁，拿起属于自己的新款手机，一边翻看网上报道，一边轻声叹道： “与妖魔对抗，哪有不死人的？习惯就好。” 她当年跟随父亲行走九州，即便在那个只有妖魔遗种存世的时代，目睹的惨案也不知多少。 更早已明悟，担忧并非应有的情绪，冷静与全力以赴，才是。 “对了，林绾在吗？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适合她的法术。”玖月突然问。 花仙子说道： “她出去见个老朋友，等下回来。” …… 雨花弄堂。 深处，今日黄昏，天边难得的火烧云，在这个季节并不常见。 红暖的光线从头顶的“一线天”照进来，整个弄堂充满了人间美好的烟火气。 “你的。” 系着围裙的林绾走出来，用卷起袖子的手臂将招牌素面放在白起面前。 热气腾腾。 穿着白西装，却显得有些疲倦憔悴的白阎罗掰开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有些狼吞虎咽。 与他平素拿腔作调的“人类高质量男性”风格截然不同。 “今天很忙？”林绾坐在旁边，问道。 白起点了点头，说道： “事情很多，一刻不得闲，等下吃完这碗面，还有三个会要开。” 顿了顿，白起喝了口汤，随手将一张条子丢在桌上，仿佛随意般道： “这两天，魔都不安生，随时可能有危险，你最好先出去避避风头，拿我的批条，随便走哪条路，没人会拦你。” 林绾眼神闪动了下，声音柔和道： “是妖魔要来？市里这么大，总也轮不到我。” “防患未然嘛，要按概率算，确实如此，可落到具体的人身上，一旦撞上，伤亡就是百分百的。 你……毕竟早退役了，这次来的都是飞行妖魔，很难对付。 不像海上的，陆地上的，拉一条封锁线就成了。” 白起边吃边说。 林绾想了想，收起条子，说道： “好吧。” 白起笑了，他站起身，用手绢擦了下嘴角，说道： “还要忙，等事情了结，再见。” 说着，就走了。 林绾看了老同学一眼，这位颇有江南风情的女孩露出笑容，随手将条子撕碎，转身关了铺子，反锁殿门，手一拍，进入水央宫。 眼神中，满是昂扬斗志。 离开殿堂那么久，这次，她要重返人前。 …… 一夜无话，翌日，阴。 魔都上空光线晦暗，整日里气氛紧绷。 又出现了两头飞行妖魔。 为了阻拦，有战斗机升空远处射击，飞行员意外进入精神干扰范围，整机坠落。 燃烧成了一团熊熊的火球。 掉在了黄浦江里，引发区域恐惧。 午后，苏宁得到了白起的消息，说各地精锐超凡者已分批抵达，共聚江湖酒馆，邀请人教代表前往，共商防御计划。 玖月闻言，要求同往。 她对于殿堂的印象还止于基地里那些研究员，苏宁答应了，想了想，顺便带上了宁错。 …… 魔都，工作室内。 午休时，员工们正聚集在一起聊着警报话题，有些许心不在焉，明显被市内猝然紧张的氛围影响了。 “宁姐。” “老板。” 忽然，电梯门开，宁错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打招呼。 后者摆手道： “这几天情况特殊，安全起见，转为居家办公，都下班吧，记得和家里人说，尽量不要上街，市区这么大，只要不去太空旷的地方，危险不大。” 武安也笑道： “老板都发话了，都愣着干什么，都回去吧。” 将一群年轻员工送走，宁错看向武安： “你还杵着干什么？” 武安笑笑： “我自己住，回去也是出租屋，还不如公司安全呢。” 宁错一眼看破他的心思，皱眉道： “你不会是想着出去拍素材吧。” 武安讪笑了下，想要否认，但给宁错那双愈发令人敬畏的眸子一戳，就不敢了： “老板，你难道忘了？我进入咱公司前是干嘛的？” 说着，他突然认真道： “我可是战地记者啊！是冲锋在第一线的拼命三郎啊！ 可是这段时间安逸的，不瞒你说，人都快废了，我最近正想着掉岗，重新回一线岗位去，那样的生活才适合我，是我想要的。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舒舒服服拿钱更好，以往的搏命是为了博眼球。 但我真不是。 我是真的喜欢战地记者这个身份，就像那些真正喜欢极限运动的一样。” 宁错看了他几秒，失笑道： “和我说这么多，是觉得我会阻拦你？都是成年人了，只要是深思熟虑过的，而非脑子一热，那任何冒险的尝试都该支持。” 武安哑然。 宁错犹豫了下，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起来的黄纸符箓，丢给他，说道： “这是我家里……从特殊渠道搞来的好东西，你冒风险行动，这是工作范畴，那公司也有义务给员工保障。随身携带，也许能有用。” 说完，宁错转身离开，开车回了家里的别墅。 进入院落，就看到父亲、小姨等亲人都在，看到她回来，齐齐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你还乱跑什么？在家里不要外出，公司的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犯得着冒险？” 两个至亲语气责怪，但眼睛里都是担忧。 宁错露出甜甜的笑容，少女般跑过去，挽住小姨的手，一阵撒娇，又在父亲面前乖巧认错，弄得两人哭笑不得，毫无办法。 “好了，我这都回来了，接下来都不出去了，你们也放心了。” 宁错认真道。 旋即接口上卫生间，却悄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箓。 手一甩，点燃，刹那间，无形力量荡开。 别墅内，所有人顿时感觉强烈的困意袭来，很快闭上双眼，昏昏睡去。 宁错转身，一左一右，将父亲与小姨搀起，旋即朝客厅中浮现的虚幻玉门走去，将昏睡过去的两人放在水央宫内。 “抱歉，还不想告诉你们实情，但外面又太危险。” 宁错轻声说，旋即起身，关门，看向门外的身影。 苏宁温声道：“走吧。” 宁错点头：“恩。” …… 四十分钟后，宝蓝色的轿车停在了江湖酒馆附近。 苏宁、玖月、宁错三人结伴朝目的地走去。 其中，宁错用符箓改变了容貌。 玖月不屑为之，只是用法术隐藏三人，避免因自己太过耀眼而引发路人关注。 至于苏宁，他心里压根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路上所见的，原本繁华，却突然萧瑟起来的城市，只觉沉甸甸的。 “请进。” 出示门卡后，苏宁三人在服务人员敬畏的目光中踏入江湖酒馆。 一楼内，人声鼎沸，一眼望去，灰风衣散落。 时隔良久，这座场馆重新热闹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气氛却不再是激动兴奋和期待，而是严肃紧张。 “你们就是人教的超凡者吧！” 苏宁正感慨着，突然从侧方窜出来一个头发蓬松，戴着厚底眼镜，一脸兴奋变态表情的青年，结结巴巴道： “我叫宋一哲，我能看看你们的机甲吗？” 苏宁、玖月、宁错：？？？ 第六章 武器还能这样造? 这谁啊。 这一刻，苏宁表情有些怪异。 人群中，忙跑出来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皮肤白皙，神情尴尬的女青年，将宋一哲拉开，歉意地笑了下，旋即介绍道： “我们是国际研究中心的，这次过来协助城市防御系统搭建。” 苏宁恍然，他从白起口中知道这件事。 “我能看看你们的机甲吗？” 旁边，宋一哲全然不在意场合的模样，第二次开口。 令方晗也是大为头疼，深感丢人。 见苏宁神情古怪，方晗叹了口气，神情尴尬地解释了一番，末了道： “一哲对武器研究方面非常感兴趣，在东京事件后，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次有机会过来……让你们见笑了。” 苏宁哑然失笑，心说这种心思纯粹的研究人员也就在电影，动漫里见过了，没想到现实中也能见到，饶有兴趣问： “你想见巨灵神尊？” 宋一哲满脸激动，疯狂点头。 手舞足蹈地重复了一番自己对“人类进化是弯路，武器制造才是未来”的观点。 并表示想要与人教建立合作关系，帮助他们修补破损的巨灵神。 苏宁莞尔。 通过燃烧妖魔，巨灵神尊的破损已经基本愈合，按照他的估算，再填补一次，就差不多恢复全盛状态了。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实在不适合这件神兵出场，不合用，他也没准备拿做底牌。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你们恐怕帮不上忙。” 苏宁笑笑： “修行界的锻兵之法，与现代科技全然是两个领域。” 见方晗与宋一哲怀疑，他想了想，看向旁观看热闹的一个面熟的灰风衣，笑道： “借把匕首。” 后者愣了下，随手将腰间合金匕首丢过去。 苏宁右手接过，掌心青色火焰喷涌而出。 旋即，于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扭曲重塑为一柄黑色的小刀，表面浮现奇异纹络。 苏宁灌入灵力，纹络明亮，燃烧起炽热火焰，随手一丢，“哚”的一声，刺入大理石地板。 一片哗然。 苏宁拍拍宋一哲的肩膀：“等你弄懂这个，再说吧。” 迈步朝前方走去，只剩下几个研究人员愣在原地。 武器还能这样造？ 这不科学！ 宋一哲扑到地上，用力拔出，抱头苦思。 方晗感觉十几年高等教育塑造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三观咔嚓一声，崩碎了，他们整日在武器基地里，并未接触过修行者： “这就是人类进化的力量吗？” …… 对于这个小插曲，苏宁并未放在心上。 往前走着，灰风衣们两侧散开，很快就看到了几个老熟人。 大家都在一楼，擂台上空空荡荡，旁边大厅内却摆放了拼起来的长桌，座椅，上面铺着纸质地图。 二楼的灯光照下来，整个临时会场照的纤毫毕现。 “请坐。” 白起正与几个灰风衣讨论着什么，见三人前来，起身招呼道。 吕凤山嘿了一声，贱兮兮的眼睛在苏宁身上停顿了几秒，哈哈大笑： “可算舍得显露真容了？” 说着，他目光在易容后，平平无奇的宁错身上扫过，定格在玖月身上，笑呵呵道： “这位就是玖宫主吧，京里不少人都惦念着呢，啥时候方便，串个门，大家都挺想的。” 玖月脸一黑，想起了自己被研究的不堪回首的岁月，狭长眸子一冷，觉得这货好生烦人。 “杜元春，长安阎罗，又见面了。” 旁边，国字脸的杜元春起身道。 三人中，宁错看着这些在超凡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心怀激荡。 上次魔都事件，虽也远远看过，但仍保持着距离，也几乎没有交谈。 如眼下这般见面，还是第一次。 曾几何时，殿堂在她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神秘莫测的部门，传言中的“阎罗”级高手，更是寻常人难以一睹的大人物。 可现在，她跟在苏宁身旁，在密密麻麻的超凡者好奇、敬畏的目光中，见到了这些人，令她有些恍惚。 再一次，意识到，人教的地位是何等不凡。 “说正事吧，情况如何？” 苏宁颔首。 略过寒暄步骤，看向桌上平铺的纸质魔都市区地图，上面已经画了不少标记。 “情况不妙。” 白起作为本地负责人，这次理所应当，为指挥官，此刻，他表情凝重： “眼下，已经基本确定了飞行妖魔集群的目标，就是本市，不过因为敌人能力的特殊，难以进行海洋拦截，我们能做的，只有防守。” 他抬手，指了指地图上各色线条，说道： “上级对本次事件很重视，在保留其余地区防卫力量的基础上，调集了大量精英超凡前来援助，a级层级，不只是我、吕阎罗、杜阎罗，还有一位在路上。 不过相比于高手，更重要的是侦查，人手和响应速度，毕竟，我们的人再多，也不能密集覆盖全市。 尤其，对方还是飞行单位。而为了保障普通人安危，我们殿堂的绝大多数力量，都将投在各个区内。” 谈及正事，气氛一下紧张、肃穆起来。 在场的几名高级灰风衣围在地图旁，往后，是其余灰风衣，里三层，外三层。 苏宁点头，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 “你们的计划安排是什么，直接说吧。” 旁边，吕凤山收敛不正经气质，板着脸，一副“冷酷”、“铁血”模样，说道： “根据已知信息，这群飞行妖魔数量过百，且存在大量二级，甚至三级飞行种，且不排除存在‘指挥’的情况。” 他说的是“指挥”，是类似上次魔都保卫战里的“水人”的角色。 “而对方的核心目的，极有可能是地宫，抢夺内部的异宝。” 说到这，他看了苏宁一眼，说道： “上级的想法是，此次事件，保护普通人，防止出现大范围危害是第一目标，而阻止妖魔得手是第二目标，击杀对方，排在第三位。” 苏宁懂了。 吕凤山转述的这三点，其实是传达出殿堂方面的态度，即： 地宫里的葫芦很重要，能不让妖魔得手，要尽力保护，原因很简单，敌人要的，我们就不能给。 但，葫芦丢失与否，必须要排在城市安危后面。 这也是殿堂要将主力放在市区里的原因。 如果第一目的是保护地宫，那简单了，所有高手驻扎在郊外别墅区，将那里打造成铁桶即可。 然而，妖魔不是毫无智慧的野兽。 几次三番的斗争，早已说明，一些高等级妖魔并不比人类智商低，同样会玩战术，东京事件里玩阳谋，强行调走高阶超凡就是典型例子。 所以，一旦死守地宫，妖魔只要分散攻击城市，转而去杀人就可破局。 因而，在各城区囤重兵是必须的。 而倘若殿堂的主力分散在城市防御上，那地宫就需要一队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守。 “人教可以负责镇守地宫。”苏宁平静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牵制住妖魔的主力，为市区防御分摊压力。” 地宫在郊区，是个很好的战场。 也幸好是在郊区，倘若自市中心，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苏宁环视众人，继续说道： “如果守不住，我会尝试将其摧毁，或者强行带离。如果守住了，地宫内的物品，要归属人教。” “可以。”吕凤山没有犹豫，点头。 显然，京城早已对此有过讨论，因而，无须请示。 “你们准备怎样防御？”约定好彼此分工，苏宁转而好奇起来： “即便有我们吸引火力，可按你们说的规模，对方即便只分出小部分袭击城市，也很难抵挡吧。”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完成了城市防御系统部署。” 闻言，站在一旁的吴江开口了。 这位技术人员负责人神情疲惫又亢奋。 见苏宁看来，他笑了下，抬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个红圈： “魔都的防御系统已经全面替换完毕，在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分别安置了防御塔，彼此间，组成网络，并由中台辐射。 新系统的综合侦察能力相较原版，有了极大的提升，且配备了能量武器……” 白起接口道： “除了防御系统，我们也将分别囤兵各区，确保支援速度，只要妖魔的主力不在市区内，其所能造成的破坏也将被大副遏制。” 说到这，他看了眼苏宁，忍不住道： “其实，我们虽然要照看的区域更大，但压力并不大，相反的，如果你们失败了，那些妖魔得手后，很可能大举进攻城市，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危机。” “我们不会失败的。”始终没吭声的玖月开口道。 苏宁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心想，姐姐你这是把本掌教架起来烤啊，咱能不能低调点？万一马失前蹄咋办？ 旁边，宁错紧跟着用力点头，附和道： “人教从无败迹。” 苏宁：……你们哪里来的信心啊喂？ …… …… 东海。 无边无际的海洋上，天空灰沉沉的，弥漫着阴云。 下方，海上掀起轻微的风浪，看不到任何船只。 即便在天空上，往下看，也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 高远的天穹上，卫星俯瞰大地，频频将视角投向这片海域，却难以发现，半空上，那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飞行妖魔。 “呜……” 为首的一头飞行妖魔不时发出古怪的，号角般的鸣啼，相比于其余妖魔，它整个大了一圈。 体型比寻常客机都更庞大。 形如神话中的鸾鸟，却毫无“仙气”，浑身毛发黑紫，双翼燃烧着紫红的火焰，向后蔓延开一片奇异的光，覆盖整个妖魔集群。 它的脖颈上，延伸出九只鸟头，八只缩着，闭目假寐。 一只昂首，凝视前方，正朝魔都方向前行。 忽然，八只鸟头同时扬起，睁开双目，十八只血色瞳孔凝视前方空气。 便见一个虚幻如烟的身影显现出来。 “美姬！” 九只鸟头同时开口，似乎有些烦躁。 那虚幻的人影正是身着古典袍服，撑着一柄油纸伞，与玉藻前有诸多相似的九尾妖狐。 美姬平静道： “鸾鸟，你确定要去么？” 九头阴鸾尖厉的声音响起： “你要阻我？” 美姬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九州大陆，尤其是那座魔都与东南亚截然不同，很凶险。上次水人也是这般，一头扎进去，结果全军覆没。” 九头阴鸾怒道： “你竟拿我与水人那等货色相提并论？！” 美姬没什么表情道：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一时的贪欲蒙蔽双……十八眼。 人教已经成长了起来，人类的许多超凡者的进步速度，即便是娘娘，也觉讶异，九州，东京，欧洲接连失手，美洲的推进同样不顺利。 饕餮、穷奇败亡，混沌重伤，皆是源于此。 相比于吞噬，杀戮这些最为富饶的国度，其余大洲，那些力量较弱，人口众多的地区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在天竺的布置已经到了尾声，将要完成。 你与其去冒险，与人教，殿堂为敌，不如来帮我，如何？” 九头阴鸾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口中喷出黑色火焰，将美姬的投影烧的扭曲破碎，后者无声叹息，消失不见。 “这个讨厌的家伙烦死了。”一个头说。 “就是，仗着当年有功，得娘娘赏识，什么都要插一手，也不想想，自己后来都做成了什么事。 尾巴死的死，沉睡的沉睡，甚至还有投敌叛逃的，可笑之至。”另一个头嗤笑说。 “不过，美姬对人族的了解的确比我们深，那什么殿堂，和人教余孽，恐怕真有些本事。”一个头持谨慎态度。 “呵，殿堂不用顾虑，只要分出一些部下骚扰牵制即可，关键是人教。”第四个头说。 “人教么……” 几个头沉默下来，对于这个名字，它们有着同样的忌惮，尤其，是在欧洲事件，圣人法相出现后。 “放心，天尊法相不可能放出第二次，死灵之书早已汇报过，只要法相不出，我们纵使不成，也可从容撤离，转而进攻九州内陆。 而若是成了，那便是大功一件。”第五个头说。 于是，它们又振奋起来。 …… 江湖酒馆门口。 苏宁带着两女走出来，有些出神： “你们先回去吧，我四处走走。” 宁错好奇，心想代行使肯定是要思考对敌之策吧。 玖月没想那么多，恩了一声，懒得多问，拍开玉门返回。 街道上，等两人走了，苏宁翻手拿出九州鉴。 镜子内，冒牌圣人老道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四处看了下，抚着胸口，一副很怕的样子： “那老女人不在？” 它有点怕玖月。 苏宁无语：“你至于吗，怕成这样？好歹你披着圣人马甲，怕的不该是她？” 器灵有点幽怨，心说你把我丢进湖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咳咳，好了，我问你点事。”苏宁认真说道。 第七章 破晓，迎敌! 大抵是海上气候变化，这个下午，魔都也阴冷下来。 与之对应的，除了街上日渐稀少的人群，还有空气中，那愈发浓郁的香气。 吕青终归没有去请假。 因为全市学校宣布暂停教学，各回各家，类似的事情，在妖魔出现后，时有发生。 “也许怪物出现最积极的一面，是强迫增加了很多假期。” 有人在网上如此说道，用调侃消解沉重。 魔都很久已经没有进入这样的状态，人们内心惶惶。 好在，面对类似事件官方有了一套成熟打法。 况且，殿堂与人教的存在，都对人们的精神起到了极大的抚慰作用。 躲在家里的人们无事可做，在网络上进行宣泄着心中情绪，同时，一些消息也开始传播。 其一，是关于神秘香气的源头，追溯到了郊外地宫别墅，这引起了大讨论。 其二，是这几天，官方在各个区部分建筑安置的“炮塔”。 据说，那是城市防御的一部分，有人爆料说，其可以打出地对空的能量光束，以此替代容易被干扰的战斗机。 网传一条测试视频显示，炮塔开启时，似有光束冲天而去，可惜是白天，看的也不清楚，但仍旧引发广泛关注。 …… 某条街道，吕家的药铺内。 吕和认真将门关上，然后看着自动卷帘门一点点放下。 窗外，夜晚的魔都格外安静。 不用去看，老人也知道，此刻，即便是最热闹繁华的街区，也是人丁寥寥。 而再过十几分钟，将进入“全城宵禁”状态。 非特殊部门，任何车辆不得上路，人员不外出。 “水央宫里安全，您接下来就不要出来了。”少年吕青对老人道。 吕和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想起了当初，也是在一个夜晚，吕青烈火灼心，代行使上门时说过的话。 想要获得超凡力量，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今，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 “走吧。”他说。 按灭了房间的灯，祖孙二人跨步进入水央宫。 内部，天穹上，同样笼罩阴云。 只是湖上的，散发光辉的莲花冲淡了压抑气氛，让夜幕透出些许安宁。 “嗤！” 苏宁站在望气楼上，手持黄铜剑，按照剑典的法门，与这把法器长剑磨合熟悉，期翼达到御剑的门槛。 “呼。”他徐徐吐气，看了法器长剑几秒，将其丢入灰雾空间。 换上外套，纵身一跃，跳到灯火通明的广场上。 此刻，人教成员们已准备完毕，聚集于此。 朱一闻拄着雷锤，电弧闪烁，身后的御三家弟子们紧张忐忑，脸色潮红。 李长亭冷漠抱剑，身后，乔恩等人亦皆在用绒布擦拭剑刃，似要以此抚平心中的紧张感。 邹方等二十一名守卫换上了拳套的防护设备，扛着枪械，脚下是炮筒，腰带上坠着一排手雷，站的标枪一样直，仿佛成为了当初的殿堂精锐。 其余人也都等待着，见他跃下，纷纷看来。 苏宁扫视众人，轻轻点头，说道： “出发。” …… 魔都地宫入口在奉区，即，魔都南部近海的郊区。 附近的居民早已经彻底，只剩下部分守军还在。 当苏宁一行人抵达后，依照约定，驻守此地的士兵们也开始撤离。 等人走了，这片安静的，灯火通明的别墅区就只剩下了他们。 环境优雅的院内，建筑雪亮，从外表看，几乎发现不出异常，苏宁站在院中，望着南方，感受着海风带来的湿气，说道： “前面是杭湾，不出预料，敌人会从大乌龟岛方向挺近，从那边飞过来。” 旁边，雪莉撑大了二次元大眼睛，说道： “前辈，我看不到。” 带着鸭舌帽，背着青光剑的乔索索撇嘴，暗道一声胸大无脑，吐槽说： “肯定还很远啊，你当然看不到。咱们这是提前来准备着，今晚都未必能来。” 说着，她看了眼右手牵着的，分明在站着，但脑袋一垂一垂，挣扎在睡与醒的边缘的萝衣，羡慕道： “不愧是你，心真大。” 苏宁转回身，看向全副武装的成员们，笑道： “索索说的对，按照殿堂的情报，今晚大概率是不会来的，所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来安排和休息。” 朱一闻有点跃跃欲试，目光频频看向别墅内部，说道： “地宫就在里头？你说的那什么葫芦，也在？” 他是没进过地宫的。 苏宁点头，认真道： “我检查过，仙藤上的葫芦即将成熟，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引来妖魔的觊觎。 如果所料不差，一旦成熟，必将诞生异宝。 到时候，对我们的实力也会有所提升。 当然，具体会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而即便，没有这个收获，我们仍旧免不了要和这群妖魔对上。” 顿了顿，他笑了下，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好事，如果没有它来吸引，大群飞行种随便进入任何地区，都将酿成惨剧，东南亚就是例子。 介时，不知会有多少人丧生。 而这次机会，则将它们牵引来，逼迫其与我们正面交锋，这倒有了将它们剿灭的机会。” 玖月问道： “你准备怎么打？” 她虽然在江湖酒馆开会时候表现的自信满满，但实际上，玖宫主还是觉得有点难搞的。 上百头飞行妖魔……即便分出部分，去牵制殿堂，余下的，也不好办。 “如果只是守，相对而言还好，地宫入口唯一，敌人数量多，却也根本发挥不出数量优势，只要我们轮换人守门即可。” 李长亭在一旁发表见解。 苏宁却是摇头，说道： “这的确是个实用方案，可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死守，与对方僵持，那样意义不大，反而可能促使对方转而攻击市区，葫芦很重要，但剿灭它们也很重要。” 见众人齐刷刷望过来，苏宁站在院中，指了指四周，说道： “既然要打，那就敞开了打，龟缩到地宫入口是不得以的方案，除非的确顶不住，再尝试。 在此前，我认为，还是应该将作战区域放在地面上，即，这片别墅区。” “剑王有一点说的极好，那就是要利用地利。你们看，这里的地势，是一座山坡，我们在高处，看似容易受到攻击。 但实际上，只要固守，对方想要突破防线，就只能降落，以步兵的形式战斗，飞行妖魔翼展很大，如果不降落，没法形成数量优势……” “而一旦降落，就进入了我们熟悉的打法，也丧失了它们最大的优点。 当然，难点在于。 第一，介时，我们将要面临四面八方的攻击，压力同样不小。 第二，天空中会有妖魔骚扰，利用异能、法术攻击，就像我与玖宫主遇到那头一般，必须想办法解决。” 玖月淡淡道： “法术攻击交给我，我全力防御的话，四级以下的五行法术无法越过我的防线。” 掷地有声，霸气侧漏。 李长亭不甘人后，道： “上空骚扰交给老夫即可，多的不敢说，封锁个把三级，不在话下。” 欧洲一行，频繁的战斗，让李长亭的力量又有所恢复，距离当年的巅峰期，越发近了。 苏宁笑道： “好，此外，我还安排了一些手段，用来封锁上空，这样的话，只要逼着对方降落，我们就有了与之正面对决的条件。” 接着，众人又商定了下细节。 旋即，进入别墅内部，开始休息，养精蓄锐。 苏宁却没有休息的心思，走到院外，几个纵跃，来到别墅房顶，盘膝打坐，望着大海的方向出神。 “不睡？”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苏宁没转身，说：“睡不着啊。” 身披法袍，头顶玉簪，容貌美艳的玖月迈步来到他身边，想了想，也坐了下来，手里还捏着手机。 两人并排，望着南方，沉默了下，玖月轻声道： “你在担心他们？” “恩。” 苏宁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和我们不同，组织里很多人战斗经验都不够。 尤其是缺乏与三级以上的敌人作战经验，包括朱一闻，也只是面对二级经验丰富些，更不要说宁错、吕青他们…… 我怕，明天照顾不过来，出事。” 玖月沉默，脸上少见的显出些许柔和： “可你还是让他们上阵了，其实可以不这么急的，先让他们和低级的打一打，积累经验，逐步提升更好。” 苏宁叹气，苦笑道： “我何尝不想？可是，我总觉得时间没那么充裕了。” 他扭头，凝视玖月，眼神有些沉重： “在很多人看来，这段时间，我们接连大捷，获得了许多场胜利，可实际上，真的是如此吗？ 是，单看这几次事件，的确都还不错，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为什么大范围的入侵来的越来越频繁？ 以至于，我甚至很少有时间安心修炼，就连学个御剑，都要挤时间。 解决东京，长安出事，救下长安东北出事，刚按住这边，欧洲又接连的两次危机，几乎没有喘息之机…… 人类是个整体，妖魔也是。 接连不断的危急，只能说明妖魔的整体实力在增强。 几个强国，世界级城市转危为安固然可喜。 可谁注意到，在更广阔的世界范围，在许多落后的，缺乏超凡力量保护的地区，频繁有数目惊人的人被杀死？” 苏宁沉默了下，说道： “我们时间不多的，必须抓紧时间强大起来，只希望，我能护得住他们的命，受些伤不算什么，飞快地成长起来就值得了。” 玖月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黑亮，没说话。 苏宁吐了口气，自嘲道： “这些话憋了挺长时间，让你笑话了，恩，早点休息吧，明天有的累呢。” 他起身，跳下别墅，回屋强制休息，并未注意到，身后玖月眼神的变化。 “掌教么……” …… 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黎明，人教队伍收到白起的消息，称妖魔已进入防御系统监控范围。 别墅内，人教成员们纷纷清醒，走入院落，静心等待。 不多时，当天空由暗转明，东方泛白，破晓之时，攥着九州鉴的苏宁听到器灵老道的声音： “来了！嘶，好多！” 话落，众人望见天边，有一片黑点疾速而来。 城市上空，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苏宁自虚空一抓，十八节点金矛浮现： “全体，迎敌！！” 第八章 下来领死 呜！ 就在这个清晨，当城市各处，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这座两千多万人的城市仿佛猛地被惊醒了。 奉区，别墅院内。 苏宁等人更是清楚望见，南方的水湾方向，黑压压的妖魔如同雨云，迅捷飘来。 “迎战！” 命令下达的瞬间，人教成员们划分为几组，分别朝计划的方位奔跑，防守。 玖月法袍鼓荡，这片区域，五行元素汇聚。 整个别墅，成为铁桶一般。 西侧方位，朱一闻套着厚厚的护甲，手中紫金雷锤膨胀至最大，地面电弧跳跃。 他身旁，御三家年轻弟子们手握武器，神情紧张，却无人说话。 前者朝手心吐了口吐沫，看向几个小弟，笑道：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撤离，去支援市区，不算逃兵。” 队伍中，抛开邹方等守卫，最弱的，就是这些没有荣光加持的记名弟子。 按照朱一闻的想法，这几个家伙丢在这边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等级差太大！ 不如去城市里配合殿堂，但几个年轻人商量了下，还是选择留下。 “既已选择，自然无悔！”剑道少年双手持剑，抿着嘴角，道。 身后，少女与小和尚等人也点头。 朱一闻咧嘴一笑，突生豪气： “好！你们不是派来学习的吗？今天就是第一场大考，只要死不了，有你们的好处！” 外门弟子面露喜色，就在这时候，妖魔抵达。 大地上一片阴影笼罩了整座别墅区。 众人仰头望去，心神巨震，便见高空挤满了妖魔。 这是极为震撼的一幕，整片天空铺满了强大的怪物，令人本能生出畏惧。 其中部分径直飞行，朝市区飞去。 余下的盘旋片刻，一头火红色的怪鸟率先攻击，发出尖啸，朝下方扑杀而来！ 翅膀扇动间，炽热的火焰泼天落下，整片天空仿佛末日，一颗颗火球宛若陨石雨。 “滚！” 下一秒，玖月法袍鼓荡，拔地而起，黑发飘扬。 手腕一抖，一只八卦盘迎风见涨，悬在半空，五行元素牵引，形成了一座法力屏障，将漫天烈火抵挡在外。 “五行法术？班门弄斧！” 声音落下，玖宫主张开双臂，一枚枚色彩各异法球凝聚，朝天卷去，炸的妖魔惊怒。 喧声中。 李长亭一步跨出，化为剑光，朝天而去，身后，跟着剑阁弟子。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封锁天空！ …… …… 呜呜。 魔都，市区内，警报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间扩散。 若是以往，这个时间街上早已被车流与人流填满。 可今日不同。 城市进入封锁状态，宣传机器早已启动，将险情通报向各个区镇。 除了必要的，例如医院等部门，其余单位悉数关闭。 人们躲在家中，默契地拉上了窗帘，为了减少被妖魔注意到的风险，更是连灯都不敢开，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一座座居民楼内，人们或举家躲藏在角落里，或有胆大些的，偷偷将窗帘拉开一角，探出目光向外看。 至于对危险并不在意的，自然也有。 某条街道上，武安骑着电动车，独自一人行驶在清晨的冷风里，天阴，光线惨白，整座城市寂静无声。 仿佛末日。 电动车的声音很小，稍微离远些，便是低不可闻。 武安穿着户外运动装，戴着头盔，车上，捆绑着摄像机和一把消防斧…… 他没有携带别的什么武器，别说搞不到，就算弄到一把枪，又有什么用？ “观众朋友们，我是战地记者武安。 正如你们所见，这是封锁下城市的清晨，听到警报声了吗？也许危险时刻会降临，祈祷我不会被发现吧。 那样的话，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期视频了。 我正试图前往传说中，分散在城市内的新型防御炮塔附近，但我想，应该更低调一些。” 武安骑着车，另外一只手调整着衣服前襟的麦克风，他的身上还有三个微型摄像头。 说完这段话，他朝一条弄堂驶去。 武安想要冒险，但不是送命，警报出现前在公路上行驶危险系数不大，可如今再这么搞，就是真送菜了。 他的计划是走胡同。 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内，弄堂如人体的毛细血管。 考虑到妖魔的高度和体型，只要沿着胡同走，被发现的几率其实不大。 如过不是他专门朝战斗区域行驶，只是在外行走，并不会比躲在小区里更危险。 对妖魔来说，他太小了！ 小的几乎无法察觉！ 然而，就在武安拐入弄堂后不久，他突然脸色一变，听到了前方传来巨大的引擎声。 “轰隆隆……” “隆隆……” 甚至不需要去看，他都能猜出，那是改装车的引擎发动声，且不只一辆，在这安静的城市内，声音极大。 震耳欲聋。 “飙车？”武安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有骂人的冲动。 他骑车迅速朝附近的巷子口靠近，旋即停下，迈步小跑，朝外探头。 就见，空荡的街道上，排开七八两跑车，还有四五个摩托，改装喷涂。 穿着车手服的年轻人彼此高声呼和，大声笑叫。 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的“个性”和“勇敢”。 “疯子！”武安破口大骂，并不是骂这些人的愚蠢，而是在骂他们这种牵连其他人的行径！ 武安虽然也在外行动，但他藏在小巷里，电动车更不可能吸引到高空妖魔的注意，不会牵连其他人。 而这帮人制造的动静，却有可能将妖魔吸引过来。 “滴——” 伴随一声鸣笛，这些非法飙车党欢呼着发动车辆，沿着空荡的街道狂奔起来。 与此同时，武安近乎本能地抬起头，瞳孔放大！ 只见，一头形如恶龙的黑色妖魔自远方飞来，迅速放大，朝地面俯冲而来。 与此同时，在三条街道外的某座大楼上，一座庞大的圆形钢铁炮塔忽然亮起，极具科幻感的五层发射台如磨盘般转动。 扁平的发射口中，倏然喷出猩红的光束。 宛若电影中的激光炮，瞬间跨过极远的距离，击中俯冲而下的妖魔。 “吼！” “激光”打在覆盖鳞片的身体上，饶是二级妖魔，竟也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身体扭转，部分躯体破损，那激光却未散，而是继续朝它扫来。 妖魔震动翅膀躲避，被阻拦了攻击。 然而，防御炮塔似乎也没法造成进一步杀伤，只是将其短暂牵制住。 愤怒妖魔恨恨地拉高距离，突然泄愤似地张开大口，朝下发吐出浓郁的黑气。 无声无息，将公路烧出硕大凹坑！ 狂奔中的飙车党来不及躲避，瞬间跌入其中，被黑气点燃，爆炸成为一团团火球，瞬间团灭！ 与此同时。 城市各处，一座座炮塔亮起，旋转，锁定，朝那些攻入市区的妖魔发起攻击，进行牵制。 而驻守在各个防区的灰风衣们，则纷纷朝各自目标赶去。 …… 松江区。 某座高楼上，杜元春挥舞手中浅金色锁链，在他身后，便是那充满了科幻感的炮塔： “好东西，就是杀伤力差了点，如果能轰死，最好。” 旁边，一名灰风衣说道：“有实体弹，可距离太远准头不行。” 杜元春风衣飘扬： “那就把它拉过来！” 说罢，双脚塌地，自大厦顶端一跃而下，以城市建筑为跳板，朝妖魔杀去，下方，其余灰风衣乘坐车辆赶去。 与普通人不同，灰风衣要尽可能制造动静，吸引妖魔。 …… 闽兴区。 某座高楼天台上，吕凤山负手而立，腰配凤刀。 身后，李归与赵晓琪结伴而来，玉螺旋桨的轰隆声中，喊道： “准备就绪！” 吕凤山转身，看向停机坪上，一架架武装直升机，笑眯眯道： “行，今天就检验下你们的成果，普通人不能开飞机，咱们难道不能学吗？” 李归有点心虚，尴尬道：“队长，我开的不大好。” 吕凤山瞪他：“能飞起来吗？” 李归想了想：“能。” 吕凤山一脚将他踹进驾驶位：“那费他妈什么话？能飞起来就行！” 说着，他拔刀吼道：“起飞！” 轰隆隆…… 一架架搭载特殊弹头的直升机朝远处飞去。 吕凤山纵身一跃，跨过数十米，单手挂在悬梯上。 他只能做到短暂浮空，但没法长久滞留在半空，不过有了这些直升机做跳板，就差不多了。 “呵呵，航母不也是这个法子？”吕凤山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 江湖酒馆。 大门紧闭。 窗子封死。 一楼大厅内，几条长桌上摆放着一台台计算机，殿堂分部的文职人员与支援来的技术人员都被聚集在这里。 他们缺乏战斗力，但可以提供中台信息传输的职责，同时，这里的位置也相对安全。 不过相比之下，大多数人还是做不了什么，只能焦急等待。 沙发休息区。 方晗脸色凝重地走过来，因为气温下降，她里头穿了件高领毛衣，灯光下，戴着无框眼镜的脸庞格外白皙，额头甚至有些反光…… “宋一哲，你还在看？可以了吧。” 她看着正用显微镜，观察苏宁留下的那把小刀的同事，轻轻叹了口气：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宋一哲没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晗：…… 她叹了口气，坐下，拿起桌上散乱的草稿纸翻看了几眼，却是心烦意乱，完全静不下心来。 “城市防御系统这还是第一次大规模应用，也不知道顶不顶用，国家投入了那么多的研发资金，要是没效果，可就完蛋了。” “不过看样子市区这边还好，压力不大，妖魔的主力的确留在了郊外地宫，那边是人教在守，你说他们能守得住吗？” 方晗托着下巴，喃喃说着，并未期待获得回答。 从某个角度来说，宋一哲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什么话，尽情倾诉。 等说完了，他就会抬起头，一脸呆萌地看向你，投来一个“你刚才说啥，我没听到”的表情。 “人教啊……” 方晗响起昨天前来的那三人，有些出神了。 …… …… “唳！！！” 郊外别墅区，当玖月与李长亭先后出手，战斗正式打响。 没有放狠话环节。 一触即发。 玖月连夜在别墅区布置了五行阵法，虽说缺乏布阵材料，但此刻仍旧发挥出了不错的效果。 八卦盘于别墅上空旋转，弥漫下层叠光辉。 配合玖月施法，抵挡那些从天而降的攻击。 李长亭一剑当先，瞬间与一头庞大的三级妖魔厮杀在一起。 正如他们所判断的，攻守之势下，妖魔庞大的体型令它们很难对固定的点，施展数量优势。 如果在市区，随意攻击，那高移动性的飞行种的确极为难解。 可眼下，随便一头三级，就客机一般大！ 加上必要的战斗空间，别墅上空最佳的位置，能塞下一头，就不错了。 更多的妖魔根本没法靠近，只能在高空盘旋，着急。 至于九头阴鸾，一方面是体型更大，不方便施展，另外，也是忌惮人教底牌，没有贸然下场。 见状，果断下令。 数十头妖魔朝四面八方落下，收敛翅膀，以别墅区为战场，将地宫所在的独栋别墅团团包围。 发起攻击。 “就是这样！飞行妖魔优势在移动能力，只要落在了地上，威胁大大减轻，凤凰掉了毛都不如鸡，何况妖魔？” 院中，苏宁目光闪烁，心中分析。 与此同时，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人教成员与妖魔短兵相接。 苏宁却是没动，只是握着黑漆漆的古朴长矛，站在原地，仰头死死盯着上空。 并非观战，而是在看盘旋于更高位置的九头阴鸾。 望气术下，苏宁第一时间，便判断出，这东西才是敌人中最强的，也是智慧最高的一个。 “这里施展不开，你我去外面交手如何？” 院中，苏宁突然高声喝道。 几秒后，天穹中传来九个声音，异口同声： “好。” 苏宁踏步，飞身冲出战团，过程中，扭头深深看了人教成员们一眼。 继而，咬了咬牙，扭回头去，化作炮弹，朝别墅区另外一头飞去。 站稳。 手中，点金矛遥遥指向天空，望着那振翅朝他冲来的上古妖魔，吐气如雷： “下来，领死！” 第九章 天尊降世，九鸾伏诛 别墅区。 当苏宁断喝开口，庞大的，披着紫色羽毛的上古禽鸟大为惊怒。 九只头颅整齐划一，露出凶光，庞大的双翼扇动，整片区域卷起大风，翅膀上，更有浅紫色的火焰洒落，下方瞬间沦为火场。 “轰隆！” 空荡无人的别墅龟裂，倒塌，砖瓦飞溅，苏宁却是朗声大笑，于烈火中飞起，长枪刺天。 “铮！” 点金矛也九头阴鸾双足撞击，发出金属颤音。 双翼展开，遮天蔽日，一根根虚幻的羽毛化作万千箭矢，朝苏宁席卷而来。 “来得好！”苏宁身体下坠，手中长枪舞成圆形，仿若盾牌。 叮叮当当…… 迸溅的火星中，他毫发无损，双脚落地刹那，再次纵跃，朝鸾鸟杀去！ 后者眼神一变，身躯突然开始收缩，呼吸间，化为两米高，人立而起，以双翼为手臂，翅为兵刃，九头为暗器，与苏宁搏斗起来。 …… “爆！” 另外一边，地宫别墅战团内，宁错打出符箓，爆发出璀璨金芒，将一头妖魔短暂炸开。 旁边，雪莉操控的黑虎振翅，一扑，一绞，血洒长空！ 另一头妖魔自后方补位，却见宁错与黑虎同时暴退，取而代之的，是邹方等人手中的榴弹发射器。 “开火！” 咚！咚！咚！ 炮筒强烈的后坐力将几名纸人打的向后退去，特殊弹头准确打入妖魔体验，于后者凄厉的吼声中，烧穿了它的脏器。 妖魔很多。 很强。 但苏宁牵走一头，玖月与李长亭各自锁定一头三级，余下的二级与一级对其余成员而言，并非无法战胜。 “打穿它们的翅膀！防止它们换位！”天空中，传来玖月的声音。 “我来！”乔索索踩着青光剑，灵巧地朝一头二级飞去，瞬间爆发，绞碎一只翅膀。 她得意地哼了声，掀开帽檐： “只要打掉一侧的就行……啊！” 说着，她惊恐望见，竹君子手中竹剑脱手而出，笔直朝她射来。 乔索索愣神的功夫，脚腕被一条花枝捆住，狠狠拉开！ 她扭头望去，就见一头妖魔狰狞巨口撕咬过来，却被碧绿的，荧光灿灿的竹剑击穿上颚。 “小心些！” 花仙子将乔索索往后一推，与夫君携手，脚下花藤蔓延，一片竹林拔地而起。 美轮美奂。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力量已经恢复一大截。 另外一边，一名年轻僧人倒飞回来，大口咳血。 朱一闻暗骂一声，将其朝后方踢去，手中棱锤打出，电蛇狂舞，周遭化为雷池禁地，面前妖魔麻痹停顿。 “闪开！”朱一闻忙侧身，后方，林绾身形如鬼魅，眼眸赤红，双手持刀，悍然劈斩！ 刀芒寒气四溢！ 哪里还有半点江南水乡的柔弱？ 竟是，比殿堂精锐都更要凶悍残暴！ 萝衣揉着眼睛，有些焦急地四下看去，她没有被分配到任务，不知道该打谁，记得嗷嗷叫。 突然，她看到远处苏宁与鸾鸟打的房倒屋塌，眼睛一亮，化为龙形，吮吸便至，没有犹豫，一口炽热的黑火喷吐出来。 苏宁见状，借力倒飞，九头阴鸾被黑火燃身，却竟没有太大的伤害，而是扭头，朝萝衣也吐出熊熊黑焰。 竟似，要比萝衣的“龙息”更猛。 “小心！”苏宁提醒。 他知道，萝衣的战斗手段其实很单一，经验也没有，物理攻击只会用头撞，魔法攻击只会吐火，实力飘忽不定。 和三级认真打起来，胜算不高。 更何况，这头鸾鸟明显不是普通三级。 “嗷呜。”下一秒，苏宁愣住，就见萝衣竟然大嘴一吸，将鸾鸟打出的黑火吞进肚子，还打了个嗝。 “该死！可恶的龙族……”鸾鸟仿佛想到了什么，怒不可遏。 身形瞬至，将萝衣炮弹般锤向大地，正要补刀，却给苏宁一枪抽开： “萝衣！能吃就专心吃！” 鸾鸟一直在喷吐黑火，也给他造成了很大麻烦，他之前就觉得这手段和萝衣的有点像，但没想到，还真差不多。 “嗷嗷！”萝衣将自己从坑里拔出来，有点萎靡，但没怎么受伤。 这下也不逞强了，专门游走周围，但凡鸾鸟喷出黑火，她就张开大嘴给吸走，气的后者愤怒光火，苏宁却是借此占据上风。 体内灵力似乎源源不绝，长矛抖动，每一击，都是石破天惊。 “不对，我怎么不觉得累？力量仿佛在自行恢复？”打斗间隙，苏宁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太持久了！ 是的，续航能力有点出乎预料的长，人皇经运转下，体内的灵力恢复速度翻了不止一倍，体力精力也气完神足，状态始终处于巅峰。 相对应的，妖魔一方却有明显的下滑。 “怎么回事？我没嗑药啊。” 苏宁再次被鸾鸟捶落大地，趁机看向别墅区下战局，发现方才分明已经岌岌可危，可眼下，竟有点稳住了的迹象。 “香气！是香气！”苏宁脑海中灵光闪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在望气术下，整片别墅区都呈现出一种浅淡的粉色，那种奇异的甜香也浓郁了许多倍，此前没有注意到，可眼下刻意观察，他很快发现，每次吐纳，都有粉色的能量汇入体内。 “葫芦！是地宫里的葫芦要成熟了！ 异象加剧？这到底是长出了个啥，只是弥漫出气息，就像嗑药一样，而妖魔似乎没法享受加持。” 苏宁暗惊。 并且，伴随力量一次次释放，恢复，苏宁隐约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也在提升。 与此同时，玖月，李长亭，甚至修为较低的吕青等人，都逐渐察觉出异常，有人意识到原因，有人没有。 但这意外的加持无疑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关键因素，本来，虽有地利，可人教仍旧显露败迹。 可眼下，一方力量不减，一方不断下滑，胜利的天平逐渐开始倾斜。 终于，当一头三级被李长亭与玖月联手斩杀后，鸾鸟开始不安起来，它本身并不算强大，虽然比一般的三级强了很多，但距离四级还差一截。 优势在于飞行，一些特殊的能力，也都只有在空中作战时才能体现，可眼下的情况，却完全是在限制它的实力。 抛弃飞行优势，纯粹肉搏，压不住苏宁，喷吐黑火，却被萝衣在旁边虎视眈眈。 原计划是耗时间，妖魔力量绵长浑厚，人类相反，只要拖延下去，自然可以从容应对。 可地宫里的异宝却打破了计划。 “到底出了个什么东西？”鸾鸟也不知道。 它只是凭借本能，笃定这里有好东西，可以滋补自己，有大好处。 可眼下，它有点慌了，它的部下大量折损，人教却逐渐稳住防线，这不是它想看到的。 地面战斗，对它们来说，无异于放弃了最大的优势！ “撤？！”一只头试探道。 “不能撤！”另一只恶狠狠道：“还有机会！” “继续打下去，应该能赢，但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预料，值得吗？”第三只头幽幽说道。 “是啊，损失太大，不如去攻击城市，到时候，整个局势都会变化，那才是适合我们的。” 这一刻，阴鸾的九个头发生了分歧！ 而这直接导致，它开始犹豫。 “机会！”战斗中，苏宁抓住机会，一枪挑出，撕开一条口子，却也仿佛让鸾鸟做出了决定。 “唳！” 这一刻，它下达命令，放弃地宫争夺，转为入市区，借助杀戮恢复力量。 别墅区，一只只妖魔开始升空，苏宁见状，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牵制不住了？ 放弃了？ 如果没法将它们消耗在这里，一旦进入市区，后果不堪设想。 “萝衣！拦住那些东西！”苏宁暴喝，萝衣虽不解，但仍旧发出龙吟，冲向另外一侧战团，配合玖月与李长亭。 之前，他们努力防止对方杀入，眼下，却开始阻止妖魔逃离。 与此同时，苏宁左手一翻，拿出九州鉴，以及镜面上，飘荡的一片漩涡星云般的事物： 留影云！ 可以摄录投射光影的法器。 自从龙宫遗迹后，苏宁就将其丢尽了垃圾堆，此刻，却重新拾起。 “看你的了！”苏宁低声说，旋即，将九州鉴用力朝远处，鸾鸟撤离的方向丢去！ 以苏宁如今的力量，这一丢，眨眼间，便飞出近千米。 继而，九州鉴内，蓦然爆发出光芒，穿透留影云，于北方天幕上，打出一片五彩斑斓的，覆盖数公里范围的光幕！ “什么东西？！”天空中，九头阴鸾恨恨地看向下方，怀着不甘，正要振翅离开。 突然间，它九头头同时警惕地看向前方，那蓦然升起的，五彩斑斓的光。 下一秒，那光幕中，蓦然浮现出一道高达百丈，头顶天，脚踏地，俯瞰山河的庞大虚影： 面部模糊，目含天威。 白发垂挂如星河，青色光轮悬脑后。 脚踩八卦盘，身披五色衣，重叠之冠，锋鋋之剑。 它缓缓睁开双目，仿佛凝视妖魔，又仿佛俯瞰人间。 圣人虚影！ 天尊法相！ 再临？！ 这一刻，非但是漫天妖魔，就连人教众人，也都惊愕地停止了攻击，忘记了战斗，愣愣地看着那虚影。 震撼无比。 九头阴鸾更是浑身毛发炸开，脑海中一片空白，无边无际的恐惧自记忆深处汹涌而来。 恐惧。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来自远古年代的恐惧瞬间冲垮了它的心灵，这一刻，它甚至完全没有发现，这道法相虽形似，却完全没有半点威压。 “天尊……”鸾鸟完全僵在原地，仿佛被封印了一般，颤抖如筛糠。 它不明白，分明情报笃定，为何人教仍旧可以再次召唤出圣人法相？ 然而，它已经没有机会思考，就在它陷入恐惧，大脑空白的同时，苏宁身后，灰雾弥漫。 木门开，一柄黄铜法器长剑嗡鸣飞出，落在他手。 “御剑！起！” 苏宁默念御剑诀，下一秒，拔地而起，驾驭飞剑，瞬息间出现在鸾鸟身旁！ 吞下一把丹药，脚踩飞剑，左手抖落捆仙索，瞬间缠绕住那九颗头颅，将其固定，右手持握点金矛，体内灵力压缩，爆破。 一枪点出：山崩！ 两枪，山崩！ 三枪…… 崩！ 崩！ 崩！ 崩！ …… 这一刻，苏宁将体内灵力分成九份，长枪连点，施展出九次山崩！ 九枪连击！ 陷入巨大恐惧的九头阴鸾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直到死亡，都未曾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嘭！嘭！嘭！…… 灰暗的天穹下，那九颗头颅依次爆开，鲜血喷洒，仿佛摔碎的西瓜。 这头强大妖魔瞬间毙命。 尸体朝下方坠落。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那些勉强飞起的妖魔残部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失去了头领，茫然地聚集在一起，茫然失措。 苏宁燃烧灵力，御剑，朝下方飞去，喊道：“退！” 这一刻，仿佛早约定好一般，人教成员们纷纷打开玉石大门，拖着受伤的同伴，躲入水央宫。 眨眼间，众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空，以及别墅区地上，受伤的妖魔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盘旋、徘徊。 过了几秒，突然，它们听到了古怪的呼啸。 扭头望去，就见阴暗的天穹下，有密集的，一枚枚闪烁红光的导弹呼啸而来，如大雨，倾盆，落下。 轰…… 下一秒，密集而狂暴的爆炸淹没，抹除了一切痕迹。 第十章 乔索索:这葫芦有毒啊 当闪烁红光的超能炮弹雨洒落郊外大地，市区内，搏杀中的双方竟默契地有了片刻的停顿，纷纷将目光投射过去。 白起站在一座建筑上，脸色一变。 炮火洗地是早商定好的计划。 一旦人教方面借助玉符，将消息发送给信息中枢，后者便会通知市外的军事基地，远程施加炮火打击。 “是地宫失守了吗？”白起心头一沉。 圣人虚影因为是虚假的，所以效果与伦敦那次天差地别，全然没有半点威压，自然未曾引起超凡者的感应。 加上光线，距离，只存在了几秒钟等问题。 市区的灰风衣们并未看清，自然也不知结果。 “唳！” 与此同时，城市上空徘徊的那些妖魔却感应到了什么，发出惊惧的哀鸣，同一时间，放弃攻击，振翅朝郊外地宫方向飞去。 “撤离了？”另一片城区，杜元春茫然地看着对手越飞越高，意识到，对方的逃走意图。 “难道失守了？”半空，吕凤山浑身浴血。 趁着妖魔愣神的功夫，一刀将其斩落，继而挂在直升机悬梯上，俯瞰城市，望见一头头妖魔撤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至于特殊炮弹能否消灭对方？他没有信心！ 想了想，他朝上方吼道：“跟过去！” 飞机上，李归苦着脸，调整方向，两秒后，吕凤山怒骂： “反了！那边！” “哦哦哦！” 与此同时，白起和杜元春也都带了几个人，搭乘飞机，朝郊外赶去。 心急如焚。 …… …… 别墅区。 狂暴的爆炸席卷了一切，持续了数分钟才停止。 烟尘滚滚，一阵海风吹来，显露出一片废墟。 地宫上方的楼房，更早被夷为平地，地上堆满了瓦砾与妖魔残尸。 空气波动。 玉门浮现，人还没看到，玖月一道火焰打了出来，旋即才探出头，法袍鼓荡，飞在半空，吐气道： “结束了！” 门内，其余人鱼贯而出。 在玖月的指挥下，开始进行补刀，苏宁混在人群里，脸色苍白，有些发虚。 连续打出九次山崩。 虽说，每一次都不是全力，只是利用了“意”来爆发力量，可次数多了，也照样几乎将他抽干。 “新式武器果然厉害。”他四下扫去。 发现，余下的妖魔不死也重伤，更惨的，被炸成碎块，溅的到处都是。 恶心！ “嗝~”萝衣挺着个肚子走出来，四下看了一圈，有些意动，不过，大抵是吞了太多黑火的缘故，就有些…… 胀气…… “香气淡了！”突然，乔索索咋咋呼呼说道。 苏宁望气术下，一缕缕粉红气息飞快朝地宫入口收缩，他心一跳： “不会是炸坏了吧。” 这波炮弹洗地太狠，所以把宝贝弄废了？ 想到这，虚的一笔的苏宁招呼了雪莉与花仙子，跟着自己朝地宫赶去，其余人留守，打扫战场。 “把你的黑虎给我骑一下。” 苏宁对雪莉道。 后者愣了下，才哦哦点头，意识到苏宁虚弱。 他又看向花仙子，后者未等吩咐，便朝前方挥手，一根根虚幻花藤浮现，将废墟上的墙壁，砖石撑开，显露出地宫入口。 三人钻进地下，进入青铜走廊。 发现上次的封印已经破碎，黑虎纵跃，驮着苏宁一路穿过地宫前厅，中庭，抵达后殿。 “仙藤枯死了啊，咦，污染也几乎消失了。”花仙子吃惊道。 入目，那本来生长于建筑中青藤尽数枯黄，凋零，软塌塌趴在地上。 等进入后殿，发现就连藤蔓的根部也已死去。 “啊这。”苏宁骑着老虎，有点心疼。 他本来还想着把这植物带走呢，不过，当他进入大殿，看到那从大殿顶部垂下，膨胀至三米多高的巨大粉色葫芦，整个人都愣了下。 他记得……之前也没这么…… “好大。” 雪莉小嘴呈现o形。 …… 郊外。 天空上，几头妖魔扇动翅膀，如丧家之犬，后方，直升机卷动狂风，死死坠着。 几名阎罗已经成功会师。 不过，毕竟不是追求速度的战斗飞机，与妖魔比，太慢。 吕凤山眼睁睁看着对方越飞越远，急得不行： “快点！快点！” 李归坐在驾驶位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已经到极限了。” 说着，飞机舱内，负责发射榴弹炮的赵晓琪探出头，举起望远镜，瞪大眼睛，看了几秒，忽然大喊： “它们跑了！” 众人心说这是废话。 大眼萌妹忙补充道：“它们越过了别墅区，没停，好像奔着大海去了！” 什么？ 几人正茫然，就见远处蓦然亮起一道火线，直冲天际，将一头妖魔凌空打爆。 吓的其余几头疯狂拉高距离。 仿佛受到了刺激，很快，消失在大海方向。 发生了什么？ 人教不是败了，才呼唤的炮火支援吗？为什么还有攻击？ 而且，前方为何如此安静？ 几名阎罗突然有些摸不准情况了，好在很快，当距离拉近，他们便看清了那别夷为平地的别墅区。 也看到了，那满地的妖魔。 与此同时，正在下方收拾战场，疗伤的人教成员们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几架直升机，仰头，看到铁疙瘩不断靠近。 地上。 林绾坐在一片断墙边，撸起裤腿，揉开丹药敷在伤口上，微微皱眉，看到这一幕，忙起身，忙起身跑去地宫入口。 “你们……不是败了吗？” 吕凤山没等降落，从天上跳了下来，咚的一声，双脚踏地，四下望去，表情错愕。 玖月御风飘来，淡淡道： “谁说败了？此处妖魔，尽已伏诛。” 顿了顿，她冷哼一声，说道： “倒是你们，那么多人，竟然还放几头跑了。” 吕凤山尴尬。 却是无可辩驳。 这时候，其余人也纷纷落地，几名阎罗皆是难掩震撼，团灭？！ 人教非但守住地宫，甚至，剿灭了所有来敌？ 即便很大部分，是新型武器洗地的功劳，但，这也足以令他们失神。 “魔都危险已解，我等先行告退。”古代剑客打扮的李长亭淡淡说道。 率领众人，进入地宫，消失不见。 “邹方？”杜元春看到了二十一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起身，忍不住叫了一声。 邹方看了他一眼，觉得眼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杜元春默然，有些失望，也有释然。 “老白，你也给吓住了？怎么不说话？”吕凤山咂咂嘴，扭头看到白起站在原地，望着地宫，一动不动，皱眉道。 白起没搭理他，摇摇头，苦笑道：“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之前，仿佛看到了林绾。 “怎么可能，眼花了吧。” …… …… 水央宫。 众人进入地宫后，立即打开空间门，返回驻地。 跨过仙桥，抵达湖心广场，就看到了负手等待的苏宁。 “你们回来了。”苏宁露出笑容，目光扫过成员们，问道： “伤势都怎么样？” “问题不大。”宁错掀开兜帽，露出虽疲倦，却明媚灿烂的笑容。 他们胜利了！ 而且是出乎预料的大胜！ 非但超预期完成任务，并且，最难得的是，无人死亡。 就连重伤，都不多。 且已经在前头，就送回了房间休养。 此刻，站在这的，大都状态不错。 要知道，在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受伤，甚至死亡的准备，尤其是几个弱小的，缺乏经验的，更是如此。 可实际上，这场战斗却出乎预料地顺利。 一来，在护佑之光与持续修炼下，成员们实力提升的极快，加上组队配合，发挥出的战力超乎预料。 其二，是异宝逸散能量的加持。 在香气覆盖下，人教成员几乎等同于，泡在了药罐子里，时刻都在恢复，换在游戏里。 敌人虽然杀到了门口，可自家成员泡在泉水里……就很作弊。 而最关键的，还是苏宁杀了九头阴鸾，瞬间群龙无首，配合早已布置好的新式热武器，才取了辉煌战果。 “很好，受伤的先去用药休息，切忌留下隐患，不要强撑，没事的留下。” 苏宁吩咐。 却几乎没人离开，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苏宁身后，目光灼灼。 “这是地宫里那葫芦？怎么变大了不少。” 朱一闻双手拄着锤子，狐疑道。 “颜色也变了，咋成粉色的了。” 乔索索惊奇不已，使劲抽着鼻子，似乎还能嗅到葫芦上的甜香。 “有趣，此前散发香气的，就是这个？”玖月狭长的眸子流淌异彩： “只是吸了口气，就能恢复灵力，乃至伤势，孕养精神，不愧是传说中昆仑仙藤生出来的东西。唔，即便不是正品。” 她早从苏宁处得知，这仙藤可能只是上古昆仑藤的一条分支。 这从其枯萎的结果上也能看出。 净化地宫数千年，结出一只粉红色，三米高，数人合抱的粉红色大葫芦……就很……棒。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法宝吗？”李长亭沉吟。 迟家夫妻说道：“不像。” 两人身为药谷传承，在人教内部属于植物学专家，立即给出了权威判断： “法器与果实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这个，应该属于后者。” 果实吗？ 众人陷入沉思，苏宁同样如此，这个葫芦似乎并不属于“人教传承”的一部分，恩，毕竟是新长出的，所以，系统并未给予“鉴定”。 恩，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他刚才试着摸了好几把，系统给出的提示只有两个字： 葫芦。 简直废话！ 沉默中。 朱一闻摩擦着锤柄，跃跃欲试： “果实是拿来吃的吧，要不我砸开试试？” 吃的？ 苏宁突然愣了下，被点醒，四下扫了一圈，脸色顿变，盯着乔索索，目光严厉： “萝衣呢？” 乔索索麻爪：“不知……” 咔嚓！ 下一秒，众人面前，那巨大的葫芦忽然晃动了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宁一掌拍去，大葫芦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只见萝衣正藏在葫芦背面，一口咬出一个大窟窿，身体挂在上头，抱着葫芦狂啃，脑袋塞在窟窿里。 “住口！” 苏宁忙道，就见萝衣将自己拔了出来，一张脸上满是粉红色的汁水，看了众人一眼，旋即，眼皮吧嗒一声合上，原地栽倒。 一动不动。 乔索索大惊失色：“这葫有毒！” 第十一章 重现人间的佛国 有毒！ 广场上，众人脸色微变。 玖月飘过去，素手按在萝衣的脑瓜上，片刻后，吐了口气，道： “睡着了。” 啊这……众人齐刷刷，面无表情围观乔索索，带着鸭舌帽的女孩闹了个大红脸，嘴硬道： “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嘛？” 朱一闻沉吟了下，根据自身经验给出判断： “可能是吃饱了撑的？犯困？” 苏宁心说这都什么，轻咳一声，正色道： “没别的问题？” “应该没有。”确认安全，玖宫主将萝衣随手丢掉，表情凝重地看向被咬开豁口的大葫芦，沉吟道： “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上古植物吸收魔血，孕育而成的果实，虽然看起来可以吃，但谁也说不准究竟，萝衣毕竟不是人类，脏腑强大。 它没事，不代表我们可以。” “那怎么办？”宁错有点紧张了。 玖月昂首，扫视众人，表情凝重严肃： “但必须要有人来尝试，为了确保安全，最好由我们中修为较高的人来‘试毒’，确定安全。” 苏宁赞同道：“有道理。” 玖月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与苏宁，剑王修为较高，但苏宁一来力量耗底，还未恢复，二来，也不适合冒险，剑王没法吃东西。 看来，这件无比危险的试验只能由本座亲自品……鉴。”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 众人一脸敬佩，感受到了前辈的大义豪情。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忽闪，心想这才是前辈风范，以身试险。 苏宁眼神怪异地看了玖月一眼： “你为难的话，要不还是我来。” 玖月断然道： “你还要与殿堂沟通，出问题怎么办？我来！” 说着，伸手探入葫芦，从窟窿里，那形似红柚的“果肉”上撕下一条，勉为其难吞下。 “如何？”迟家夫妻忙问。 玖月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伸手又撕了一条，吃下。 “有毒吗？”乔索索挤了过来，好奇道。 玖月再次摇头，脸庞红润，如染桃花，继续撕下第三条。 “前辈……”朱一闻有点急了。 玖月不理他，眼珠发亮，有些急不可耐，第四条、第五条…… 直到她吃了脑袋大小的一块，那张美艳的脸庞愈发红润，光可鉴人，大眼半眯，发出舒爽的低吟…… 苏宁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好吃吧？” “挺甜的……”玖月随口道，旋即表情僵住。 苏宁幽幽道：“你继续？” 玖月收敛表情，恢复高冷做派： “此物甚是大补。” 顿了顿，补充道： “吃了似乎对修为提升有帮助，但也需要消化才行。” 苏宁眼神大亮，走过去，也撕下一块吞入口。 好嫩……苏宁惊讶，只觉这果肉酸甜可口，香浓四溢，入口即化。 吞入肚腹刹那，体内开始有热流翻滚，枯竭的灵力开始增长，他微微闭目，尝试运转人皇经。 下一刻，果肉迅速转化为灵力与勃勃生机，向四肢百骸蔓延，舒爽无比。 “好东西！”苏宁眼睛一亮，果断道：“都尝尝！” 众人排队抓了吃，都是惊讶不已。 “感觉和吞青灵丹一样，不，比那效果还好。”宁错惊讶。 玖月恋恋不舍地看着，正色道： “看来这就是它的功效了，我刚才尝试运转功法消化，不只是恢复，更提升了我体内灵力上限。” 提高上限！ 苏宁精神一震，明白，这就是修为提升的代名词，这颗大葫芦，吃了可以增加实力吗？ 可以吃的“经验书”？ 略做沉吟，苏宁发狠道： “吃！切开了，所有人都一起吃，运转功法消化！如果真能提升，吃光了也值！” 丹药不就是拿来吃的吗？ 况且，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这时候吃，效果更好。 “我来！”朱一闻憋了半天，这下举起大锤，狠狠砸下，新生的葫芦顿时四分五裂。 李长亭与迟家夫妻面露难色，三人都不是人类，前者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捞起一块，就朝大殿一角的水缸走去。 竹君子与花仙子好奇不已，跟了过去，就见李长亭将果肉打碎，浸泡在水缸里，然后大庭广众脱衣，银灿灿的骨头架子就跳了进去。 “这也行？”两夫妻对视一眼，各自锁定一只水缸。 片刻后，另外两只缸里，多出了一颗竹子与一朵花…… “邹方，你们也试试？” 雪莉一手一块果肉，大嚼着，看看泡在缸里的三人组，又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召唤兽们。 邹方等守卫默默摇头，为难道： “我们是纸……” …… 望气楼顶。 苏宁施展御剑术，驾驭黄铜剑飞了上来。 恩，就像人刚提车时候，走几步路都要开一样，苏宁现在就是这种感受，上楼都要飞的。 不过眼下不是玩剑的时候。 他盘膝打坐，抱着面前的一大块果肉开啃，同时闭目运转功法。 体内，灵力如大江，于经脉中奔涌。 苏宁静心感应，很快，体内的损耗被填补圆满，继而，灵力的天花板逐渐推高。 仿佛湖水上涨。 苏宁曾与玖月交谈过，有关修行的问题，想要借此，衡量自己的修为。她的回答是，按照古老年代里的修行体系。 人类自炼化星光入体为起始，便为“练气士”。 直至晋升地仙，此前，所谓的境界更多是人为划分，练气多寡，但并无本质不同。 也没有太多所谓的“破境”说法。 所谓的感悟，更多是针对力量的使用方面。 “也就是说，在成仙前，练气士要做的，就是不断增加体内灵力的数量。 在这个过程中，体质也会逐渐增强。 做个比喻，灵力是水，身体便是缸，随着冲刷，缸会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下，朱一闻他们可以提升，但无法短时间飞跃太多，否则身体承受不住，水满则溢。” “玖月等古人原本修为底子在，只不过，苏醒后，始终没有完全恢复，通过消化这些果肉，可以尽快，恢复全盛时期状态。” “而我比较特殊……我的身体经过了蜕变，早已经被撑大……” 苏宁一边消化，一边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他吃光了手里的，下楼，发现广场上一片安静，成员们几乎都在打坐，消化。 空气中弥漫着甜味。 苏宁又取了一大块，返回继续修行。 他有种预感，自己在肉身强化后，修为将迎来突飞猛进。 …… 而就在人教全员沉浸在修行，力量增长的快感中时。 外界，城市中的戒严令也予以解除。 几头逃走的妖魔遁入东海，消失无踪，不成气候。 郊外被赶来的军队重新封锁，处理尸块，其中部分归属殿堂，部分归属人教。 躲在家中惶恐不安的人们终于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 于灿烂的春光中，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网络上，现实中，许多人讨论交谈着，有关于郊外爆炸，城市各区战斗的话题。 魔都战果也迅速朝世界超凡圈子扩散。 关于战斗袭击，更很快传开。 “人教守地宫遗迹，飞行妖魔队伍几乎全灭！” “这就是他们的实力吗？亦或，只是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 “人教从遗迹里获得了什么？” 一时间，世界各大超凡组织，惊讶又好奇。 不过相比于前面几次大事件，无论是守夜人遗迹，亦或者魔都这次袭击，相比下，影响力都弱了许多。 并非不重要，而是造成的危害较小。 相比下，时不时发生在非洲等地，或一些武装力量较弱国家的妖魔屠城事件，则更牵动人心。 …… 天竺。 南部，迈索尔市。 这座毗邻伽蒙迪神山的城市素有“天竺公园”之称，为卡纳塔克邦的文化中心，亦为曾经的迈索尔王朝的首都。 作为一座拥有着五百年历史的城市，城中保留着诸多古建筑。 宫殿、花园、林荫大道和神圣寺庙随处可见，风景秀丽，山、水、瀑布、湖、森林…应有尽有。 美姬撑着油纸伞，静静走在城市街道上。 周围行人对她视而不见。 忽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望向魔都方向，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般，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 “死了么……阴鸾，水人……到底多少次失败，才能让你们这些家伙不再傲慢？” “不过，那些人类的实力的确增长的好快，幸好，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那样的强者，否则，还真有些难办。” 顿了顿，她将目光从东北方收回，看向东南。 眼神划过市内神山上一座座寺庙佛塔，眼神微动，继而身影飘忽，飞上半空。 化作流光，来到神山上，伽蒙迪女神庙上空，俯身看去。 望见了山上散落的建筑，车辆，行人。 露出笑容： “好在，这一次，即便是人教，也无法阻挡毁灭的到来。” 她将手中油纸伞朝下方丢去，飘飘摇摇，仿佛揭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面纱，空气如水波荡漾开。 一座“佛国”虚影以神山为中心，朝向整座城市，蔓延开去。 就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卷，徐徐铺开。 “苏醒吧，大魔神……梼杌！” 第十二章 全员升级，仙人根基 水央宫。 入夜，灯火绚烂，整个建筑却是一片安静。 人们或盘膝打坐，或回去沉睡。 朱一闻的判断没错，仙葫吃撑了的确会严重犯困，最早“撑到”，没法继续进食的是御三家的几名年轻弟子。 再然后，是剑阁几人，吕青林绾…… 陆陆续续，最后，连玖月都扭头回屋，放弃进食。 只剩下苏宁一阵消化，一阵狂啃。 沉浸于修行，不知时间，到最后，大抵是实在吃多了，苏宁也没顶住困意，倒头睡倒。 一睡，便是两天过去。 期间，其余人陆续醒来，只是因为副作用，还是显得有些疲倦。 苏宁仍在楼顶，沉眠不醒。 第三天。 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照亮这片世界。 大圆湖上，荷花氤氲的薄雾徐徐散开，水面下游动的灵鱼蓦然感受到什么，吓得四散，遁入池底，旋即，一片阴影由远及近。 下一秒，人教成员们便听到了一声声霹雳炸响！ “咚！” “咚咚！” 望气楼，房间内。 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的玖月直挺挺坐了起来，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披洒，脸上一片茫然，还没搞懂怎么回事。 愣了足足五秒，才终于清醒过来。 然后她怒了，跳下床，赤着脚踹开房门，大吼： “谁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玖宫主的起床气！ 哗啦啦。 与此同时，隔壁，房门打开，竹君子与花仙子也都走了出来，茫然四顾。 下一层，一溜门开，乔索索第一个窜了出来，身后跟着雪莉，两脸懵逼。 整个望气楼，总共七层，随着清晨的轰响，成员们一个个被惊醒，或惊讶，或茫然。 再然后，站在第三层的朱坛主爆了句粗口：“苏宁？！” 苏宁！ 是的，这一刻，循着轰鸣，众人都看到，在大圆湖上，远离药田的区域，一道人影于水面上奔行。 非但如此，且双拳挥舞，不时砸向空气。 拳风所经之处，湖面炸开一道道雪白的水柱，十几米高，连绵不绝，声势恐怖。 “前辈醒了！”雪莉扶着房门，激动兴奋，胸前两坨肉颤的让人心惊肉跳。 乔索索鄙夷道： “醒了就醒了呗，这么大人了，大早上玩水，幼稚！” 广场上，泡在水缸里一直没出来的李长亭探出头，惊讶道： “好强的灵力波动！” 是的，很强！ 显然，苏宁在这一轮沉睡中，修为有了很大的进步。 “修为进步了不起啊？”一脸起床气的玖月怒了。 鞋子也不穿，御空朝苏宁飞去，还在半空，便掐法诀，那一根根水柱蓦然化为龙形，咆哮着，朝苏宁撞去。 “来得好！”苏宁爽朗大笑，也不用武器，自湖上跃起，一拳打出。 恐怖的灵力潮汐般，于经脉中流淌，空气被压缩，一个巨大的拳印打出，水龙瞬间崩解。 继而，拧身朝玖月格杀过去。 “哼！” 玖宫主眼皮一跳，却是板着脸，凝出一座冰山，朝苏宁砸落，本人御空，拉开更远距离。 旋即双手连点。 狂风凝聚，凛冽如刀。 风灵凝聚，朝苏宁斩去。 却给后者用冰山挡住，继而抡起，砸向玖月。 远处，楼上，乔索索哇哇怪叫，兴奋的不行：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嘿！” 隔壁，乔恩与吴怡哭笑不得： “你老实点。” 大家都看出来，苏宁与玖月在切磋。 这一轮，双方修为都有提升，眼下各自出手，虽然都压着力量，但造成的声势仍旧极为浩大。 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交手的余波也传递过来，让一些修为较低的成员震撼不已。 “这，是有多强？感觉比前几天在别墅时候更厉害了。” 朱一闻靠在栏杆边，看的心惊肉跳，甚至回屋抓了把瓜子。 李长亭不知何时从水缸里爬了出来，御剑飞上望气楼，闻言沉声道： “进步很大！不过不好形容，如果说，在三天前，玖宫主只能与三级妖魔平分秋色，今日再打，她以一敌二问题不大。 敌三，也能抗衡。” 乔恩惊愕道： “师父，你说是，玖宫主的力量翻了三倍？” “不能这么算，但的确强大了很多。” 李长亭解释，他其实更希望徒弟们问下自己的实力增长…… “那苏宁呢？他咋样？”乔索索好奇道。 李长亭沉默了下，摇头说：“两人都克制着力量，我说不好。” 湖上。 随着双方交手，整片大圆湖俨然成了风暴大海。 玖月虽然看似优雅，却是逐渐额头见汗。 随着苏宁突然鬼魅般遁入湖水，从她身后出现，隔空一个灵气炮轰来，玖月竟被打的掉落下来，浑身湿透，脸色发白，大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 旋即，她按着鼓胀胸口，瞠目结舌： “你嗑药了？不，不对，你到底吸收了多少？剩下的葫芦都给你吃了？” 她有点吓住了。 在仙葫帮助下，玖月基本恢复巅峰修为。 本想着，等苏宁醒来，如何不着痕迹地凡尔赛一番，却没想到，苏宁的进步竟然如此巨大。 要知道，三天前，苏宁虽说综合战力强，但那是依靠着点金矛和绝技，以及蜕变后的躯体加持。 单纯比较修为，他是不如玖月的！ 与李长亭差不多，这还是占了人家只有个骨头架子的便宜…… 三天后，玖月修为翻倍，志得意满，结果苏宁赤手空拳，竟然压着她打，就未免有些恐怖了。 “也没都吃，还剩一点。”苏宁笑容矜持，然后看了她一眼，清咳一声，挪开视线，说道： “恭喜玖宫主修为大进。” 玖月默默从手镯中取出法袍。 披上。 努力让自己恢复清冷的高手姿态，微微颔首，酸溜溜道： “比不上你啊……不愧是气运加身，你满打满算，才修行三个月吧，竟然就已经超过我了。” 苏宁笑了下，认真道： “的确是气运帮助，如果没有上次身体的蜕变，我不可能修为蹿升这么多。” 他想了想，道： “而且，我能感受到，仙葫的药力还没有彻底发挥，一部分还积蓄在我体内，恩，我能感受到，自己距离仙人境更近了。” 玖月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你认真的？” 苏宁点头，说道： “我曾经服用过一枚丹药，将修为短暂提升到地仙等级，恩，肯定和真地仙没法比，是弱化版的，但也能做个参考。 如果说，以前的我完全望不到仙人的身影，那么，现在我起码看到它在远处。” 他有种感觉。 现在的自己，遇到饕餮，可以正面与之对抗了，而不像是之前，只能骚扰牵制，保证不死。 按照他的推算，四级全盛状态的妖魔，应该只比地仙低一点，但也不会太多，毕竟，当初的饕餮可以拥有摧毁东京的实力的。 接近核弹级别的破坏力。 玖月却是摇头道：“未必，你的修为的确暴涨，这时候容易产生错觉。 当然，最重要的是，仙人是生命层次的蜕变，不只是修为力量，你用丹药提升过的只是灵力的数量，却不具有仙人的根本。 只能是伪仙。” 苏宁好奇道：“根本？” 玖月点头，认真道：“你应该知道，地球能容许的最高力量就是地仙吧？” 苏宁点头。 这个知识点，他当初在长安，与迟家夫妻见面时就知道。 “地球是人族气运凝聚之地，有压制力，凡达到地仙者，会受到世界排斥，遭受世界攻击，便是所谓的劫。 而引发劫的不只是灵力高低，否则，你当时吞服丹药，获得地仙实力时，就应该引来雷劫。” 玖月侃侃而谈： “可事实上并没有，是因为，你空有修为，但神魂没有变化，对世界的理解也仍旧停留在凡人水平，自然不算真正的仙。” 苏宁认真请教：“神魂怎么变化？” 玖月矜持地沉吟了一会，说道：“不知道。” “……”苏宁这就无语了，心说那你和我扯半天…… 他叹了口气，笑道： “算了，一口吃不成胖子，仙人哪有那么好成？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不想成仙了呢，实力提升就够了，反正眼下地球出现最高的，只是四级。” 至于四级能不能打得过？ 苏宁觉得悬，但是……他还有巨灵神尊啊。 恩，和殿堂说好了，这次的妖魔尸体人教也有份，等拿到了，往炉子里一丢，最多三天，巨灵神尊就能恢复完全。 “上次在东京，我与萝衣太弱了。 根本发挥不出这件神兵的力量，反而因为我们太弱，导致上古神兵跟纸糊的一样，完全匹配不了应有的位格。 不知道现在我去操控，会是什么样？” 与捆仙索一样，这种神兵的力量，是与使用者的修为正相关的。 苏宁突然有点好奇了。 …… 两人说话的功夫，湖心岛，成员们都下楼，在广场上等，就连没睡在这边的宁错和吕家祖孙也收到消息，屁颠屁颠跑进来了。 苏宁与玖月结伴返回。 后者打着哈欠回屋补觉，苏宁先是询问了下众人修为情况，得知所有人都有提升，最少的也是翻一倍。 而且，越是修为低的，增长的越多。 前原一木等人这一波吃肥，达到c级。 朱一闻、宁错、雪莉等早期骨干，晋升b级。 迟家夫妻情况特殊，也在b级左右。 李长亭，玖月这种自不必说，已经不太好用世界等级划分，主要也是三级妖魔与四级的鸿沟太大，没那么好升。 总之，这一波，全体成员，几乎都原地升了一级。 苏宁大为欣慰，也有些感慨，这波实力提升，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想。 “好，很好。”苏宁赞叹不已。 说完这个，转而问道：“我好像睡了不短的时间。” 乔索索撇嘴：“是啊，你都睡了快三天了。” 这么久？ 苏宁吃了一惊，他真没注意，醒来后，就感觉体内力量憋得难受，急于宣泄，和玖月打了一场才好受些。 没来得及看日期。 “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看向大管家宁错，问道。 后者点头，干练汇报道： “魔都警戒已解除，一切恢复正常。 殿堂找来，说我们要的妖魔尸体已经准备好，我做主接收，放在了储藏楼内。 机场恢复后，大河直人说今天就能抵达，来尝试修复那些法器，另外……还有件大事。” 顿了顿，宁错拿起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过去： “天竺出现神话中的净土佛国，有点像是我们开启过的遗迹。 守夜人那边发情报来，说几个国际大组织经过商谈，准备派队伍前往，殿堂还没动身，但也快了，我们没敢叫醒你。 这种事，咱们要参加吗？” 遗迹？净土佛国？ 苏宁皱眉，本能不大想参加，其余组织对捞好处有兴趣，可人教不太在意这个，想要好东西？ 想办法解锁遗产不好吗？ 而且，人教现在也不是太缺物资。 可就在这时候，雪莉突然嘤咛一声，捂住肚子，玉藻前的虚影从她体内钻出来，看向苏宁，面无表情，语气清淡道： “我感应到了‘它’的存在。” 第十三章 吕凤山的奇妙计划 什么？ 晨光中，玉藻前的突兀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如果说人教“成员”里谁最神出鬼没，玉藻前说第一，没人称第二。 关键这式神除了战斗关键时候会偶尔冒出，其余时间，都藏的很好。 类似这般的，非战斗情况出现，还要追溯到长安事件。 “等等，你能说话了？” 苏宁突然反应过来，惊讶不已。 要知道，以往，式神的语言其余人是听不懂的，需要依靠雪莉来“翻译”，可这次，苏宁直接听懂了。 不只是他，在场其余人也是如此。 “我的力量恢复了些许，”玉藻前戴着狐狸面具，平静回答： “这得益于宿主的力量提升。” 唔，就是说，雪莉这波修为增长，式神也得到了好处。 苏宁秒懂。 其余人惊讶之余，也有点感慨： 这狐狸声音还怪好听的…… “你刚才说，你感应到了‘它’的存在？”苏宁正色问道。 玉藻前颔首：“是。” “在哪里？魔都？” “在很远的地方。”玉藻前依旧是那副神棍语气，转过身，望向西南方，“也许在另外一片大陆。” “天竺？”苏宁结合刚获得的信息，问道。 玉藻前平静道：“不清楚，距离太远。” 两人一问一答。 周围成员们多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只有雪莉大概猜到一点。 它是谁？ 自然是美姬。 在东京时候，土御门神宫山谷内，玉藻前就曾说过类似的话，即，它可以感应到美姬，也就是九尾狐其余分身的存在。 此刻，提起的自然也是这个。 “你实力提升后，对它的感知更强了？”苏宁确认般道，得到肯定答复后，陷入沉思。 这出乎了他的预料，从打东京事件后，他再没有与美姬打过交道，不过，对于这只古怪的妖魔，他始终未曾轻视。 结合宁错说的，天竺出现佛国遗迹，难道，与美姬有关？ 苏宁压下杂乱念头，先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 视频是一个悬在半空的拍摄角度，可能是利用了无人机，下方是一座城市，城市的东南方向，大地上，笼罩着朦胧虚影。 虚影中弥漫黄云，散落无数佛塔。 中心处一座巨大恢弘的金色山峦，光芒万丈。 的确与苏宁开启过的遗迹相似，区别在于，这个不是飘在天上，而是与城市重叠。 两天前出现，起初很淡，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清晰起来，有化为真实的迹象。 短短两日，于世界范围，引发轩然大波。 “我知道了，”苏宁沉吟了下，将手机递回，旋即说道，“你们先去忙吧，我去和殿堂了解下情况。” “好。” 众人散去，苏宁没急着出门，上楼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过程中用玉符联络了白起，约定于江湖酒馆见面。 旋即出门。 …… …… 正如宁错所说，三天时间，城市已经恢复如常。 大清早的，赶上早高峰，苏宁也没开宁错的车，在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苏宁唤起青铜剑，踩着法器飞行在清晨的风里。 格外畅快。 “这不比骑萝衣强？恩，起码节能减排。” 苏宁吹着冷风，迎着朝阳，俯瞰下方公路上的车流，与重染绿意的行道树，心中吐槽。 不多时，抵达江湖酒馆。 恰好看到殿堂分部的汽车驶来，白起与吕凤山走出，两人感应到了什么，朝天上看来。 苏宁飘然落地，撕下隐身符，微笑道： “都还在呢？” 两位阎罗并不太意外的样子，吕凤山啧啧称奇，忽然一脸羡慕道： “咱打个商量，你们这飞剑，卖不？” 他也想飞。 苏宁呵呵，没搭理这货，心说你个玩气血的，给你你能用是咋地……白起银色双眸亮了下，惊疑不定： “你又变强了？” “侥幸。”苏宁颔首。 两位阎罗皆是一惊，猜测到，可能与地宫中的宝物有关，但很有分寸地并未询问。 “进去聊吧。” “好。” 三人进门，江湖酒馆内，竟然还坐着不少人，见苏宁好奇，吕凤山笑呵呵道： “前天事情结束后，各地精锐离开，我带的京城队伍留了下来，本想着在这边蹭几天吃喝，结果，天竺突然出事，京城是回不去了。” 迈步上楼，进入二楼卡座，旁边服务生递上饮品，苏宁挑眉道： “我这两天闭关，天竺遗迹也是刚知道，殿堂也要去？” 吕凤山拿起一杯绿茶，喝了口，笑道： “是啊，其实对于世界范围的古遗迹，殿堂一直有人负责。 就像欧洲骑士外派的那些小队一样。 不过，前几个月，因为国内防卫力量紧缺，所以始终都没正经参与。” “不过现在嘛……”吕凤山略显圆润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托贵组织的福，陵园遗迹后，各地精锐进步很大。 回去后，接种了新血媒，整体实力上了一个台阶。 加上武器研究中心那边，也出了成果，城市防御系统全面铺开，也就有了余力，一般三级，各地方也应付得来。 所以，我也不用成天守着国内，当救火队员了。” 穿着西装的白起动作优雅地自己调好了一杯酒，抿了口，接口道： “也和这次遗迹特殊有关。” “哦？” “以往，世界各地出现的古遗迹主要有三类。 一种是类似魔都地宫，有固定入口，一种类似欧洲守夜人那种，在一定区域内，与现实重叠，但不可见，再一种，就是贵教主导的几次。” 白起似笑非笑，说道： “天竺这次出现的，就是第三种，不过，并不是出现在天上的，而是在城市一角。” 苏宁说道： “我倒觉得是第二种，我亲自参与过守夜人事件，当时，与现实重叠的雪山城堡曾出现于小镇郊区。” 白起点头，说道： “或许两者本质相同，另外，这座遗迹面积也较大，且内部呈现出的佛塔，金山，都与众不同。 不只是我们，联邦异能局、食尸鬼以及天竺本地的‘万神殿’，还有一些小组织，都会参加。” 顿了顿，他笑道： “以国际援助的名义。” ……你们分明就是馋人家的遗迹……苏宁心中吐槽。 不过也知道，进入其他国家探索遗迹，也意味着，需要帮助对方处理遗迹内的危险。 这是一笔交易。 想到玉藻前的提醒，苏宁沉吟了下，道： “你们有信心解决掉佛国内的危险吗？” 白起与吕凤山对视一眼，听出弦外之音： “什么意思？” 苏宁平静道：“佛国内，也许会存在超出预想的危险。” 这个判断是根据东京事件做出的。 当初，饕餮降临前，美姬也是提前开始布局，利用阳谋，将食尸鬼部门的高手引走，从而实施打击。 如果美姬的确在天竺，却又并未对城市进行攻击，那么……是否在酝酿着什么？ 两位阎罗表情凝重起来，并未追问苏宁的信息来源： “你是说……四级？” 能被人教郑重提醒的，肯定不只是三级。 “只是猜测，”苏宁坦诚道，“我并不确定佛国的情况。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如果它的面积真的很大，且与现实逐步重叠，那么……欧洲守夜人的黑森林遗迹内，也是出现过四级妖魔的。” 沉默。 对面两人陷入思索，苏宁也不打断，慢慢喝着饮料。 片刻后，吕凤山笑了下，说道： “就算真出现，问题也不大。 这次去的人不少，a级好几个，按照经验，遗迹内部即便有妖魔，也是受伤状态，长白山不就是个例子吗？ 当时，我的伤没好，否则，也未必不能宰了它，况且，如果打不赢，就跑呗。” 苏宁无奈，心说你可真坦诚。 白起目光闪烁，问道： “人教想参与？恩，如果你们加入的话，那倒是安全很多。不过，也有些麻烦。” “哦？” 吕凤山接话，解释道： “遗迹的开发涉及到利益分配，人教很强，如果要临时加入，我们殿堂没问题，可其他组织未必会愿意。” 苏宁点头，表示理解。 不久前，遁世会就是个典型例子。 佛国从外表看，并非被污染的“禁忌之地”，各组织对其的危险评估肯定较低。 苏宁说有危险，旁人未必信，多了个组织分蛋糕，自然会麻烦。 吕凤山想了想，突然笑道： “我倒有个办法。” 他笑容有些贼兮兮的： “人教可以伪装成我们的人啊，混在殿堂的队伍里。 这样的话，进去有什么收获，先以我们的名义拿走，然后扭头，咱们两家再分，而如果真的有四级出现，人教出手，也不会引发非议了。” 还能这样……苏宁与白起用惊叹的神情看向他，后者啧啧称奇：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古人诚不我欺。” 吕凤山愣了下，砸吧着这句古文，有点摸不准白起是不是又拐着弯骂自己。 苏宁想了想，道： “可以，就这么办。” 如果一切的担忧是多余的，进佛国打一波秋风，也不亏，如果真有危险，人教加入，也会极大地增加胜算。 另外……对于美姬，苏宁始终觉得，这只妖魔不简单： “记得，当初在沈城，击杀美姬分身后，我曾在它的‘记忆’中，看到了古天竺……是历史上的，华阳天吗？” 苏宁有点出神了。 第十四章 齐聚迈索尔 二楼卡座，双方又仔细商讨了细节，末了，两人先行离开，进行汇报和准备。 苏宁不那么急，将杯子里的酒喝完，正要起身，就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形容枯槁，抱着一叠草纸和匕首的宋一哲坐在面前，直勾勾瞪着他： “我搞明白了！” 苏宁愣了下，才记起这货，反问：“什么？” 宋一哲厚如瓶底的眼镜后，眼珠亮的吓人： “你说的，我搞明白，就给我看机甲。” 说着，将手里的草稿纸往前推。 苏宁茫然，仔细回想，才记起，几天前，自己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哭笑不得。 有些想要打发走，但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符号的稿纸，他犹豫了下，翻看起来，顿觉头疼。 根本完全看不懂啊！ 但是……字这么多，应该很厉害吧。 对面，宋一哲一副小学生等批作业模样，眼巴巴看着他。 片刻后，苏宁抬起头，看向他，道： “我当时只是说，让你先搞明白这把匕首再说，并没有答应你看机甲。” 宋一哲脸垮了，继而憋得涨红，似乎很着急，也很委屈。 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睡觉，全部心神都扑在了研究上，却没想到，等到来的是这个结果。 “不过，”苏宁沉吟了下，说道： “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恩，巨灵神尊的复杂程度可要比这把匕首高了无数倍，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也看不懂。 这样，我们组织内正有一批法器要维修，我可以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等你解决更高难度的问题，再给你看，怎么样？” 宋一哲重燃希望，一把攥住他的手： “一言为定！” 后边，方晗这会才慌忙跑过来，一把将宋一哲拉走，满脸歉意道： “我们没拴好他，您别介意。” 苏宁笑笑，将那些稿纸递给她： “他的诚意打动了我。跟你们借个人，没意见吧？” 恩，虽然不知道这货到底什么水平，但丢给大河直人打下手，白嫖个劳动力总不亏。 万一对方的研究真对修补法器有帮助，那就赚大了。 苏宁觉得，这个便宜得占。 方晗：？？ …… …… 离开江湖酒馆，苏宁将宋一哲的事丢给宁错处理，自己返回水央宫，招呼了一声邹方等守卫。 来到储藏楼外，开始将殿堂送来的妖魔尸块往灰雾空间里搬运。 结合御三家最新送来的一批，堆在参天古木下，小山包一样。 旋即，苏宁摸出令牌，朝空地一丢。 “轰！” 庞大如山岳，极具压迫力的上古神兵，巨灵神尊号出现！ 经过了这么久的愈合，它如今已与完好时差距不大，只剩肋部仍旧破损，将尸体丢入胸口的烘炉，点燃，化为养料。 “这么多，修复绰绰有余，剩下的，还能作为战斗储备。” 苏宁望着面前的“机甲”，心底说不出的踏实。 …… 东京，警视厅食尸鬼总部。 会议室门打开，穿着黑色绣猛鬼制服的小粗腿警官迈步走出，在总部同事的招呼下，走到了自己的小组。 恩，是的，魔都陵园遗迹后，竹原春菜实力提升。 于是，在总部内地位也水涨船高。 几个月的功夫，从首都一个区的“小片警长”，晋升为食尸鬼总部的小部门头目，不可谓不迅捷。 为了方便办事，更是将当初的“老部下”也给调来的总部。 “别摸鱼了！来总部上班怎么也改不掉这身恶习啊！” 推开部门办公区的门，竹原春菜愤怒了。 分别在打游戏和看片的小森稔与今野雄一同时跳了起来，按住机箱关机键，销毁证据，旋即露出难看的笑容： “大姐……我们……” “别啰嗦了，就你们了，收拾东西，准备和我出差。”竹原春菜叉腰命令道。 “去哪？”两人懵了，如遭雷击。 竹原春菜嘴角翘起，挺直腰板，骄傲道： “天竺佛国，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啊，你们可不能给咱们部门丢脸哦。” 去危险的遗迹？ 两人绝望。 …… 天竺，南部，迈索尔市。 天空中，一架飞机徐徐降落，机舱内，坐满了联邦异能局的超凡者。 曾经在江湖酒馆，被苏宁的纸人替身揍过的雷曼队长睁开双眼，看着舷窗外的陌生城市。 视线锁定了下方那庞大的，从城市东南圣山为起始，蔓延铺陈开的佛国虚影，嘴角绷紧了一条曲线。 “队长，已经联络了万神殿的人，给我们安排了一座寺庙居住。”红脖子超凡者对他说。 短发，长得有点像魂斗罗人物的雷曼队长点头，说： “好。” 恩，一个月不见，雷曼张狂的性格收敛了不少，却也是气息更盛。 他成功地晋升了a级。 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雷曼。 “可惜啊，这次人教不会来，否则，我要让那个代行使看看，什么叫a级防御无敌。”雷曼感慨。 机舱内，一众队员吹捧起来。 …… 欧洲，守夜人总部。 洛黛尔拎着盒饭，离开食堂，拾阶而上。 途中从窗口看了眼被丢在城堡外头，雪地里，穿着单衣，打熬身体、意志的阿尔萨德等人，嘴角含笑。 有种莫名的，报复的小快感。 哼哼，让你们当初拒绝守夜人，选择人教，怎么样？ 最后不还是乖乖来了？ 就很棒。 推开作战指挥室（电脑室）的门，将盒饭随手丢给专心水论坛的迟秋： “天竺那边有新变化吗？” “谢谢学姐，”迟秋露出灿烂笑容，一边吃学姐的“爱心午餐（自认为）”一边说道： “遗迹还是虚化的，与真实世界的融合很慢。 不过也好，时间充裕啊，联邦异能局已经到了，食尸鬼、殿堂等组织也已经出发，则，连隐秘联盟都去凑热闹了。” 因为守夜人遗迹，骑士组织两名a级受伤，所以，骑士并未参与探索佛国。 “哎，你说，人教会不会去？”迟秋问。 洛黛尔坐在办公椅上，说道： “他们不是刚解决了魔都的事吗？应该还在休养吧，再者，就算要去，也麻烦，多个强大组织瓜分遗迹，其他组织能愿意？” “也是。”迟秋点头，旋即想起来什么般，道： “对了，刚才玖宫主发消息过来，说有东西要送过来，给院长，让咱们派人去取。” “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是……补品？” 洛黛尔：？？ …… 天竺佛国将开，这个消息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超凡者们关注各方势力的组成，普通人们当个新闻看。 只有迈索尔当地慌得一批。 苏宁醒来第二天，人教与殿堂联合队伍乘坐飞机，经过中转，耗时一天，抵达事发地。 从机场出来，正是下午，队伍分批乘坐上当地派出的车辆，朝下塌地赶去。 经过了易容，换上了灰风衣制服的苏宁与组织成员坐在一辆车内。 当司机的是老熟人，李归。 “这就是天竺？啧，与唐朝时比，也没什么不同。” 车内，同样换上了灰风衣制服，经过易容，伪装殿堂成员的玖月打量着窗外，不咸不淡地鄙夷道。 ……苏宁无语，心说姐姐你这话说着不亏心吗，现代城市能和古代一样？不过，他也有点好奇： “唐朝时候，古天竺什么样？” 玖月理所当然道： “不知道啊，我又没离开过九州。” “……” 苏宁放弃与其交谈。 他发现了，从打出来，玖月的情绪就不大好。 恩，主要原因是，苏宁力劝她，让她易容“丑”一点，毕竟，这次他们是混在殿堂队伍里当小兵，模样太出挑，容易吸引不必要的目光。 天生丽质，姿色无双的玖宫主有点不乐意。 苏宁承诺要将剩下的葫芦果实送给玖安一些，她才答应下来。 并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苏宁也很开心，他本来就打算把余下的果实分发出去，东京分部，欧洲分部，守夜人，御三家，各自分一点，雨露均沾。 “果然，傲娇又傻白甜的妹妹比玖安那个老银币哥哥好忽悠多了。”苏宁感慨。 这次，殿堂的队伍总共五十人。 吕凤山带队，李归、赵晓琪、陈瞳这些熟面孔都在。 康京留在国内，带着剩下的队伍回了京城。 看得出，殿堂还是谨慎了一波，派出的人少点，万一出事，损失也不会太大。 人教这边……苏宁只带了三个人。 玖月、李长亭和朱一闻。 前两者实力强悍，不用说，至于朱坛主，是他自己申请，想要见见更高层次的斗争。 按照他的说法： “我都是沈城分部负责人了，还没与国际接轨，这合适吗？” 不合适。 于是苏宁就带上了他。 此外，玉藻前以式神状态，附身在纸人上，由苏宁随身携带，其余人，包括昏睡不醒的萝衣都留在了国内。 恩，这里要划重点，没带萝衣！ 苏宁担心，带上她，自己放在灰雾空间里，用来当燃料的妖魔尸块会进另外一个肚子…… “人有点少啊。”副驾驶，朱一闻也在打量这座异域城市： “街上也萧条，车都没几辆。” 此刻，车队行驶于城市主干道上。 两侧，楼房逐渐增多，树木，古建筑也陆续映入眼帘。 天竺的建筑最大的特色就是色彩缤纷，恨不得，将路边的墙都刷成五颜六色的。 从窗外，看向市中心，著名景点迈索尔王宫遥遥可见，绿树掩映，金碧辉煌，佛塔，庙宇，颇有宗教气息。 “这座城市只有一百万人左右，还要算上周边的，在国内大城市住惯了，肯定觉得人少。 不过正常也不会真么萧条，毕竟也是旅游城市，平常游客还是挺多的。 但因为佛国的出现，这几天，撤走了不少人。” 扶着方向盘的李归解释道。 他也算和人教打交道较多的灰风衣了，说话也相对熟络。 “主要撤离的是神山附近吧。”苏宁问。 李归点头： “是啊，佛国虚影覆盖区域的人基本都撤走了，不过一座城市百万人，这几天功夫，想撤离太难了，都没地方安置。 好在，市区大部分还没被笼罩，但很多活动也被禁止了，现在处于半封城状态吧。” “我们去哪？”朱一闻问。 李归道： “万神殿安排的地方，好像是市里的一个寺庙，各国的超凡者都在那边，咱们算来的最晚的几个了吧。” 万神殿……苏宁知道，这是天竺本地的超凡者组织，名字就很……网文。 他第一眼看上去，误以为战神殿，差点就联想到女儿……狗窝……十万将士奔来…… 说起来，万神殿这个组织也很有意思，名义上是国家组织，但非常松散，且混乱。 和天竺这个国家一样，不是一个很中心化的部门，更像是不同区域的超凡者联盟。 其中，部分是注射进化药剂的“进化者”，还有一大部分，是天竺教的修行者。 是的，这是个有大量修行者的官方超凡组织。 “天竺的修行者是哪里来的？”苏宁出发前，曾虚心向玖月请教。 玖宫主给的答案是： “上古大劫后，部分西方教的残余修士衍生而来，与中原属于两个体系。不过也有过沟通。” “你知道唐朝玄奘取经吧？”玖月道： “玄奘法师也是西方教在中原的一支，当年，前往天竺，也是为了寻找‘彼岸’，是的，他和我哥哥，父亲，以及御三家的祖辈一样，都是当年出发的队伍之一。” 苏宁：…… 这不就连起来了？ “到了。”忽然，李归开始减速，同时说道。 苏宁收回飘散的思绪，看到车队停在一座寺庙大门外。 车门开启，吕凤山带着一名名戴着墨镜的灰风衣，很拉风地下车。 苏宁几人也戴上墨镜，混在人群中，努力低调。 “哈哈哈，各位久等了啊。” 吕凤山朝着寺庙门口，迎出来的各国超凡者打招呼道。 苏宁目光往里扫，只觉的，其中不少人都有些面熟，恩，之前魔都陵园遗迹见过。 “啧，小粗腿警官，春菜也来了？还带着两个小跟班。” “这是……雷曼？晋级了？不知道有没有更抗揍。” 苏宁笑了，熟人很多啊。 第十五章 苏宁:我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 他乡遇故交……虽然大家也都不熟，但仍旧令人心情愉悦，苏宁混在灰风衣的队伍里，露出笑容。 吕凤山也用一口别扭的英语和寺庙大门口的人交谈，寒暄起来。 苏宁则趁机打量各国超凡。 恩，几个熟悉的队伍不提。 一些站在后头，一看就是小组织的也不重要。 他的视线落在那些穿着黄色僧衣的出家人身上。 一看，就是天竺本地超凡了。 为首的是个年过半白，有些枯瘦的老僧，在其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二十多岁的僧人，再往后，才是诸多僧众。 “这是万神殿的人，也是天竺在迈索尔的超凡者，”李归见苏宁好奇，低声用中文道： “属于修行与血媒兼修……妖魔出现前是苦修士，后来又转了基因战士，是万神殿的‘长老’，b级实力，叫阿多罗。” 好家伙……两者兼修？这个我熟，和林绾差不多…… 苏宁暗想。 李归低声道： “阿多罗身后的两个年轻僧人都是c级，左边那个矮个子，比较秀气的叫阿里，右边那个五大三粗的武僧叫巴巴。” ？？ 苏宁用怪异眼神瞅他。 李归摊手，表示确实是这么翻译的。 苏宁心说好家伙，阿里巴巴不去解决内部问题，还跑这边修行来了……名字倒是好记。 其余的僧众实力一般，李归一嘴带过。 朱一闻好奇道：“就这点人？” 万神殿啊，好歹是个人口超十亿的大国组织，就派一个b两个c带一堆ef……未免寒酸了些。 倘若是外派队伍也还好，像是食尸鬼这次也没a级带队，可天竺这是本土啊。 李归摇头，解释了下。 大概就是，万神殿实力本就不算拔尖，需要照顾的地盘人口又多，高手不够用。 并且最近境内妖魔肆虐严重，能有个b级在，都算不错了，否则，也没必要将佛国拱手让人。 …… 说话的功夫，领导层寒暄完毕，众人进入寺庙。 还别说，环境还真不错，毕竟是万神殿地盘，整座庙宇都弥漫着富贵气。 几个庭院拼成，一座座禅房坐落。 青石板路旁，随处可见贝叶棕树，叶片蒲扇一般。 也算是佛寺标配了。 这种树木年代久远，据说，在纸张出现前，僧人们会剪切贝叶棕的树叶，作为纸张，书写文字，可保存千年。 队伍穿过前院，拐过一头五彩斑斓的神牛雕塑，超凡者各自散开。 吕凤山带着几个人，与几个队伍首领去主殿谈话。 苏宁懒得凑合，反正有什么事，回来单独问也一样。 名叫阿里的清秀僧人领着灰风衣们进入别院，笑道： “这片禅房是给各位的住处，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僧众即可。” 苏宁几人单独进了一间禅房。 值得一提的是，李长亭因为身体缘故，不方便混在队伍里，所以住在灰雾空间内，帮着苏宁给巨灵神尊填燃料。 所以，人教小队在外，只有三人。 “呼，可算到了，一路上不是飞机就是汽车，可算落了地。”朱一闻很放松地坐下，玖月神情冷淡地看向苏宁： “有什么发现吗？” 苏宁关上门，从口袋里抽出巴掌大的纸人，抖落，道： “有什么发现吗？” 纸人凭空漂浮，传来玉藻前的声音： “它就在这座城市，但我找不到它的位置。” 两人说的，自然是美姬。 苏宁点头，陷入沉思，路上，他也遥遥看过郊外的佛国，与视频上没两样，在其真正进入现实前，无法进入。 但美姬在，就说明，担心是有道理的。 “你觉得那只狐狸会搞事？”朱一闻盘膝坐在地上，啃了口水果，问道。 出发前，苏宁已和他们说过美姬的事。 苏宁点头，认真道： “这只妖魔绝不简单，而且，它出现在天竺，也绝不是巧合。” 见两人望来，苏宁说道： “根据我曾经‘看’到的，它的记忆，结合古代传说，天竺历史上的华阳天，很可能就是她的分身之一。” “华阳天？”朱一闻皱眉。 他对这些历史了解很少。 苏宁也坐了下来，说道： “公元前三百年，恩，大概就是我们秦朝时期，天竺曾诞生过一个孔雀王朝，我们现在所在的迈索尔，也在其疆域之内。 孔雀王朝的开创者，名为旃陀罗笈多，也叫月护王。 传说中，其死后，身化三颗舍利，九尾狐为了谋求获取，幻化成人形嫁给了旃陀罗笈多的儿子，君王宾头沙罗，成为其妃子，名为华阳天。 只是后来，被正妻达摩王后之子阿育王识破，赶出宫廷。” 玖月坐在旁边，装作对这些传说浑不在意的模样。 耳朵却是竖起，感觉听了场八卦。 朱一闻问道：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能赶走九尾狐的阿育王，难道也是修行者？等等，还有那些舍利，对妖魔也有吸引力？” 苏宁笑着看向玖月，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得问咱们的玖宫主。” 玖月傲然地扬起下巴，流露出一副对这种小事浑不在意的姿态，皱了皱眉，说道： “我没出过九州，但既然你说了是秦朝时期，那时候，西方教的修士的确应该还很活跃。 修行路的断绝是缓慢的，在唐以前，人间都还有不少修士与妖魔的，只是双方互相搏杀，慢慢少了。 秦朝时候，想必是很多的。 倘若传说为真，月护王也许便是一位强大修行者，否则也不会诞生舍利，而能赶走九尾狐的阿育王，显然也是。” 苏宁点头，认同她的判断： “所以，我才觉得美姬出现在天竺，并不意外，也许，她从未离开，而是以某种方式沉睡，最近才苏醒。” 朱一闻听得头大，吐气道： “搞不懂，反正甭管它搞什么，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撤。” 苏宁笑。 倒也是这个道理。 …… 几人又闲聊了阵，忽然，传来敲门声。 苏宁抬手，将纸人收起，起身开门，看向李归： “什么事？” 李归说道：“我们准备逛一逛寺庙，一起不？” 苏宁问了下，才得知，几个组织前后脚抵达，超凡者们也闲不住，正打算让万神殿的僧人引着，逛一逛，当旅游了，灰风衣们得知，也准备参与。 “好啊。”苏宁笑笑，当即应允。 三人起身，汇同几十名灰风衣，返回前院，就看到食尸鬼和几个小组织聚集在这里，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至于联邦异能局，他们最早来的，早逛过了。 “各位之中，许多人第一次来天竺，就由我们二人领路参观吧。”穿着黄色僧袍的阿里说道。 他身旁，五大三粗的武僧巴巴点头。 “不错啊，大姐，没想到还可以公款旅游。”食尸鬼队伍里，今野雄一兴奋嘀咕。 旁边，高高瘦瘦的小森稔拍手称快： “是啊是啊。” 竹原春菜脸一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们两个给我消停点，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丢人了，你看看人家，多平静。” 她示意灰风衣中的苏宁和玖月。 倒不是认出的什么的……毕竟都做了易容。 而是，两人身为超a级高手，虽然改了外貌，也努力低调，可那股子淡定从容的气质还是有点鹤立鸡群。 尤其是玖月，脸上那副性冷淡的表情，和旅行团一样的超凡者们一比，就贼突出…… “你别绷着脸，适度露出点惊讶兴奋的表情啊，否则太怪了。” 人群里，苏宁察觉到竹原他们的目光，悄悄提醒玖月。 玖宫主有点不乐意： “逛个寺庙有什么可兴奋的，想当年，我在长安的时候皇宫都……” “我知道你见过大场面，可咱们这不是要低调吗？学学一闻，你看他装得多好，多低调。”苏宁低声说。 玖月看了眼眼睛发亮，兴奋的仿佛第一次出国一样的朱一闻，撇撇嘴： “他那是本色出演……” 两人嘀嘀咕咕，跟着队伍开始前行。 阿里主讲，巴巴捧哏，带着众超凡者参观起来，每到一处建筑，都会讲解一番渊源。 过程中，苏宁才发现，这个寺庙是真的大…… 简直就是个园林，再结合新闻里的这个国家的贫困，只能说贫富差距太残酷。 穿过一片院墙，众人进入寺庙深处，穿过几株菩提树，突然，视野中，一座佛塔映入眼帘。 白墙黑瓦。 十几米高，刨除塔顶，恰好分三层。 每一层，都有独立的窗子。 此外，塔门宛如黄金铸造。死死封闭着，竟没有门缝开口，只描绘着一个深色的“卍”字。 极为奇特。 “这是本院镇寺佛塔，”阿里见众人好奇，微笑介绍道： “传说，是几百年前，一位自东土而来的僧人建造，修行坐化之所，内部藏有一座阿育王小塔，为八万四千塔之一。 不过，这也只是民间传说，至于佛塔本身，并无神异……” “什么八万四千塔？”大眼萌妹赵晓琪疑问。 阿里笑呵呵道： “据《阿育王传》记载，释迦牟尼入灭百年之后，阿育王取得佛舍利，并役使鬼神，分了舍利，造八万四千塔，分散天下。为阿育王塔，据说，华夏也有十九座。” 说这话的时候，阿里巴巴目露傲然，其余随行的僧众也是如此，似乎这是很骄傲的一件事。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一幕发生。 只见，原本安静的佛塔突然震动，那扇金色大门上，“卍”字突兀大放光明，投出一道光束。 “轰……” 霎时间，所有人都愕然望去。 旋即，看见了被光柱准确笼罩的苏宁。 苏宁：…… 我说我想低调来着，你们信吗？ 第十六章 佛塔第一层 寺院深处。 在阿里口中“并无神异”的佛塔突然异变，吸引了所有人。 白墙黑瓦的古典建筑表面破损，砖块，墙皮崩裂，坍塌，呈现出内部稍微缩小了一圈的金色宝塔。 阿里巴巴以及一众僧人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然后变色。 似乎全然没有料到异变的出现。 其余超凡者更是本能做出防御姿态，向后退去。 苏宁也试图挪开步子。 但他往哪走，金光就追到哪。 结果，却是更加坐实了他的特殊。 玖月冷眼旁观，躲在人群中与他划清界限，眼神里满是呵呵： “你还让我低调，真正高调的是你才对吧，我的掌教大人？” 朱一闻也懵了，愣了好几秒，果断扭头藏入群众的海洋。 其实众人都感应的出，佛塔异变并没有透出危险气息。 再看万神殿僧人见了鬼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出现在这个平凡无奇的“灰风衣”身上。 “怎么回事？”苏宁无辜地眨眨眼，装出茫然、震惊、无措的样子，望向阿里巴巴，急切道： “我该怎么办？” 阿里、巴巴无语，心说我哪知道。 “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通知长老。”瘦弱清秀的阿里摆手，说道。 扭头朝身后吼了一嗓子。 有僧人立即朝正殿飞奔。 然而下一秒，就见苏宁的身体突然开始变淡。 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佛塔投出的光。 同时。 震动的佛塔安静下来，金漆覆盖的塔身，三层中，最低下的“第一层”窗子突然亮了起来。 “他进去了？！”赵晓琪惊呼出声。 “被吸进去了吗？”竹原春菜也傻了。 在场超凡者，都被这一幕搞得一头雾水。 至于刚还说让苏宁不要动的阿里，一副极为难受的表情。 同时，青年僧人自始至终，淡然平和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情绪。 知晓内情的他，真正为之动容。 倒是殿堂的知情人们情绪比较稳定，陈瞳、李归、赵晓琪等人惊讶之余，眼神中，流露些许看戏的姿态： a级的人教代行使，能有什么事？ 朱一闻倒是有点担心，偷偷看向玖月： “他不会有事吧。” 玖月抱着肩膀，眼神怪异，道： “放心，我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啧啧，气运加持就不一样，随便走走都能撞到宝，这次万神殿要哭了。” 她有点幸灾乐祸。 …… 寺院正殿，房间内，各组织领队正在讨论佛国情况，突然间，众人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轰鸣。 “怎么回事？” 众人变色，先是警惕，继而疑惑。 他们没有感觉到危险，且也不像来自佛国。 “后院！”只有万神殿此处最强者，阿多罗长老脸色顿变，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荒诞，不可能。 “去看看！” 阿多罗长老起身，当先往外走，吕凤山、雷曼等超凡者一脸狐疑，也跟上。 众人走了一段，就看到前方几个僧众狂奔而来，神情焦急： “长老！出事了！佛塔！佛塔开启了！！” 阿多罗脸色巨变，懒得询问，整个人身躯表面弥漫些许红黄交织的“佛光”，化作一道幻影，朝佛塔所在赶去。 “卧槽，这老头儿……”吕凤山脱口道，没想到这个“b”速度这么快。 忙鼓动气血之力，狂奔而去，其余人也如梦方醒，纷纷发力。 一时间，整个寺院轰动了，其他各处的超凡者纷纷朝后院赶去。 阿多罗一马当先，穿过几株巨大的菩提树，抵达现场，看到墙皮剥落的佛塔，愣了下，面露喜色。 “长老！”阿里和巴巴忙跑过来，神情焦急。 阿多罗压住笑意，挥手拦住两人，担心他们说错话。 转身朝众超凡者，双手合十，沉声道： “本院佛塔突生异变，我等进行处理，各位还请回禅房休息。” 他打算先把外人哄回去。 恩，说法也站得住脚，自己家的佛塔异常，且涉及超凡，其他组织理应退避。 这是规矩。 阿多罗长老觉得这个理由没问题。 然而，旁边的阿里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食尸鬼等超凡者，摊了摊手，看向灰风衣们。 “怎么了？”阿多罗皱眉，有些不安，望向众灰风衣，沉声道： “华夏殿堂的人难道要插手我万神殿内务？” 李归呵了一声，故作愤怒： “不是我们要插手，而是，你们万神殿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什么意思？”阿多罗皱眉，没听懂。 旁边，武僧巴巴大声道： “长老，引发佛塔异变的是一个殿堂超凡者，而且，那人被吸进去了。” 阿多罗：？？？ 这时候，吕凤山等人也裹着血气赶到，这位带队阎罗在没搞懂发生了啥的情况下，远远听了一耳朵，落地瞬间就炸了。 将长刀往地上一刺，沉声道： “啥？我们的人给这破塔吞了？放人！否则，我把你们这破寺拆了信不信？！” 吼完，他才瞥了眼众手下： “谁给吞了？” 李归表情怪异地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吕凤山一脸懵逼，苏宁？好家伙…… 他看了眼一脸淡定的玖月，心想，这怕不是人教要搞事啊。 不过既然是苏宁，那应该没危险了。 恩，倒是可以借助这个由头留下看戏，唔，如果能敲诈一笔就更好了…… 吕凤山心念转动，表情愈发愤怒，担忧。 …… 外面乱糟糟的时候。 佛塔一层，苏宁却是一脸淡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身后，是同样描绘着“卍”字的金色塔门，前方，则是空空荡荡，弥漫着淡淡雾气的大殿。 “这就进来了？”苏宁颇觉有趣。 说起来，他这个当事人其实也挺懵的，最早，他看到这塔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种奇妙的吸引力，隐隐，觉得不普通。 所以开启望气术，看了眼，结果，却直接引动了佛塔异变，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 如果能选，他更愿意等离开后，自己偷偷折返回来研究，而不是这样大张旗鼓。 至于那股金光，的确有些些许的拉扯力。 但只要抵抗，也不会被强拉进入，苏宁是故意进来的。 “呼，外面恐怕乱了套了吧，唉，太难了，这下低调计划彻底破产，只希望不会暴露我人教的身份。” 苏宁叹了口气。 继而，收敛心神，四下望去。 整个一层，一览无余。 地面是绘制花纹的石板，周围的窗子亮着，将一层照耀的纤毫毕现。 除了薄雾，只有一层中心的，地面绘制的一个阵法图形。 “什么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恩，连上去的楼梯都没有，难道上楼的路就是这个法阵？” 苏宁暗衬，没有立即行动。 就在这时候，他口袋突然动了动，一只巴掌大的纸人跳了出来。 继而，彭的一声，身着古典华服，披着油纸伞，戴着半张狐狸面具的玉藻前出现。 漂浮在他身旁，冷静四下看了一圈，语气古井无波道： “这是哪？” 苏宁沉吟了下，回答：“一座塔里。” 玉藻前静静地看着他。 “……”苏宁有点尴尬，说道： “我确实不清楚啊，但看样子，可能是一座铭刻法阵的建筑？” “是阿育王塔。”玉藻前平静道： “我们在这件佛门法器的内部。” 知道你还问……苏宁诧异道： “你确定？据我所知，阿育王塔很小。” 玉藻前的声音有些缥缈，空灵，用神棍般的语气道： “法器可以缩小，自然也可以放大。 东瀛也有阿育王塔，而且有很多很多……不过大都是仿造的。 如果你了解历史，就会知道，你们华夏的最后一任吴越王也曾仿照阿育王，造了八万四千小塔，再然后，这个‘习俗’流传到东瀛。 从平安时代往后，掌权者跟风造了数不清的小塔……” 苏宁打断她： “好了，历史课咱们回头再上，先弄清楚眼前的。你是说，历史上，阿育王造的八万四千塔，都是法器？” 玉藻前淡淡道： “八万四千是虚指，意指很多，实际上，真正的阿育王塔，数量很少。虽说是法器，但其真正的作用，应该说是容器，容纳舍利的器物。” 舍利！ 又是舍利！ 这一刻，苏宁想到了不久前，他们谈论的，美姬化身华阳天，盗取月护王三颗舍利的故事。 而华阳天，又是被阿育王赶走的。 这里面绝对有事。 “你知道什么？”苏宁诚心发问。 玉藻前平静地摇了摇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他： “我只是曾经给阴阳师打工，后来沉睡在地底，再后来被封印在东京深山老林里没人说话的一只狐狸，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西方教的事？” 你这副表情仿佛是在丢给我一张表情包…… 苏宁吐槽，心说玉藻前实力提升后，明显话多了啊。 “但我知道，这座塔里有可能存放着舍利子，那对你是好东西，而它并不在这一层。”玉藻前声音稍微轻快了些： “想弄清楚状况，得先上去。” “那个法阵可能是通道。” 苏宁吐了口气，迈步就往一层中心的法阵走： “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 一层不小，也不大，苏宁走了阵就踏入了法阵内部。 也就在这时，地面绘制的法阵亮了起来，数道流光凝聚为一个青年僧人的形象。 他盘膝在地，穿着僧袍，眉眼柔和且慈悲，与外面的天竺僧人迥异，更像是九州华夏的和尚。 “阿弥陀佛，”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用明亮清澈的目光凝视苏宁： “我有四问，请施主解答。” “第一问，‘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何解？” 苏宁愣了下。 答题闯关模式吗？ 这题我不会啊！ 第十七章 连破三关，宝塔舍利 塔内，当流光凝聚成的僧人发问，苏宁懵了下，第一个反应： “这波是考验！” 恩，这个套路他熟，各种文艺作品里也都看过不少，通关，然后获得宝物的故事烂俗的很…… 而对方的的问题，明显涉及佛法。 苏宁懂吗？ 他懂个蛋。 “呵呵，你要是问我句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我还能抄诗回答，这莫名奇妙的一句，谁能答的上。” 苏宁有点尴尬，扭头看向玉藻前。 玉面狐狸皱眉，一脸不适应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一只狐狸，你难道觉得我会佛法？” 苏宁心说完蛋，两人都不懂，还怎么过关。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求助网络。 结果也没信号： “我也不会，那怎么过关？这些和尚也真是的，整日弄这些玄奥的禅机，要不我随便胡扯一句试试？” 玉藻前面无表情，没说话，默默侧开头，不理他。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法阵中心的僧人微笑颔首： “善。请听我第二问：‘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又是何解？” 苏宁：？？ 玉藻前：？？ 这一刻，两人只觉错愕，发生了什么？ 善？ 哪里善了？ 怎么就到第二题了？ 苏宁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迎着僧人目光望去，就见对方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眼里含着鼓励，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我刚才说了什么？只说了句胡扯，这怎么都不可能是答案吧？难道……” 苏宁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试探道： “你这瓜保熟吗？” 玉藻前眼神诡异地看着他。 僧人笑容依旧，甚至微微颔首，露出讶然的神情，笑道： “此解甚妙，第三问：‘当知身心，皆为幻垢，垢相永灭，十方清净’何解？” 第二题也过了？ 玉藻前面具下的半张嫩白脸庞，微微抽搐。 苏宁略作沉吟： “你这瓜要是熟我肯定要啊。那它要是不熟怎么办呀？” 僧人微笑颔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自此处，可去往二层。” 说完，光影倏然散去，消失，法阵中，隐隐出现一条光的阶梯。 这就结束了？ 玉藻前手里的油纸伞都拿不住了，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瞠目结舌： “你破解了禅机？” 苏宁吐了口气，无语道：“假的，这根本就是个固定的问答程序，我说什么，都会通关，糊弄人的。” 玉藻前叹为观止。 突然觉得，原本严肃的气氛突然滑稽了起来： “这样的布置有什么意义？” 苏宁想了想，说： “可能佛塔的设计者没想到会进来两个人，那道光也的确只拉了我一个。 试想，如果你不在这里，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自言自语，那么，肯定会绞尽脑汁，给出一个答案出来。 对方再说通过，可能显得比较高深莫测？” “……人类的无聊把戏。” 玉藻前觉得这和自己预想的冒险闯关剧情不一样。 “算了，上楼看看吧，”苏宁也觉得有趣，放松了许多。 迈步朝光之阶梯走去。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层，出现在佛塔二层。 …… 外面，空地上。 各国超凡者还在围观。 吕凤山横眉竖目，要求阿多罗长老放人，后者被噎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关键，事情的发展太突然了。 而且，最让他难受的是，自己尝试靠近佛塔，却无法进入，一个外人却可以。 “说起来，这佛塔是什么东西？你们的人，刚才说这东西没有特殊？可看你们的表情，好像并不是这样啊。”吕凤山问道。 阿多罗沉着脸，没说话。 阿里和巴巴心中发苦，作为c级超凡，两人是知道内情的。 知道，这座塔是古时候流传下来，传说内藏佛舍利，可却无法打开。 坚不可摧。 万神殿也研究过，却没有头绪，只好封存放置，期待能有开启的一天。 却没想到…… “嗡！” 就在这时，突然，佛塔第二次的窗子也明亮了起来。 人群骚乱。 朱一闻与玖月眼神一动，其余灰风衣们面露讶然。 “是那个人进入了第二层吗？”今野雄一小声嘀咕。 竹原春菜瞪大眼睛，看的目不转睛，虽然在外头，也看不到什么就是。 “长老……”阿里、巴巴神情变化。 披着黄色僧袍的阿多罗长老却平静了下来，抬手止住两人。 …… 塔内，二层。 与一层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积稍微小了些。 苏宁与玉藻前踏入法阵范围，流光凝聚为一个中年武僧，魁梧健硕： “阿弥陀佛，想要去三层，要击败我。” 终于要打戏了吗？ 苏宁精神一凛，灵力弥漫。 就听玉藻前皱眉说道：“这样打不行。” “哦？” “它是和我类似的灵体，攻击也是针对精神，你灵力虽多，但去打灵力，事倍功半。”顿了顿，玉藻前开口道： “我来。” 苏宁挑眉：“好。”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下一秒，玉藻前蓦然化为一只巨大的九尾狐，几乎占据半个空间。 “佛前金刚，度厄度难。” 僧人诵念，脑后有光轮显现，诸多法相凝聚，与玉藻前的爪子碰撞在一起。 下一秒，僧人如同泡沫，一戳就破，瞬间烟消云散，凝聚为一道光之阶梯。 玉藻前僵在原地。 “……这就赢了？”苏宁瓜子都没来得及掏出来。 说好的灵体大战呢？ “这和尚弱的过分了吧？”苏宁表情变化。 玉藻前恢复了人形态，沉默了下，解释道： “它本来应该很强的，但也许是过了太久……恩，这座塔也许有千年的历史。” 法阵年久失修，所以衰弱至此吗？ 苏宁接受了这个解释，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上去？” “恩。” 两人跨入阶梯，出现在三层。 这次，终于有了不同。 佛塔三层，当两人踏入瞬间，穹顶上，一道恢弘光柱投射下来，光中，有莲花飘舞。 一个披着袈裟的中原老僧灵体出现，仿佛大梦初醒，目光先是茫然，继而看向两人，微微一愣，继而双手合十，眼含欣慰： “阿弥陀佛，你们通过了佛法与修为的考验，便是有缘之人，未曾想到，后世修士还能破解两层难关，我心甚慰。” 说完，老僧就看到面前的男女沉默地看着自己。 气氛有些诡异。 老僧正疑惑间，就听苏宁随口道：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 说完，他静静盯着老和尚，等对方下一句，结果没反应，苏宁皱眉，看向玉藻前： “你来？” “好。”玉藻前有些提不起兴趣地走过去，连原型都没变，拿起油纸伞，戳了戳老僧的身体。 伞尖水波荡漾。 “咦，有点不对……”玉藻前怔了下，突然后退，惊讶道： “这次是活的！” 活的？ 苏宁大为意外。 老僧欣慰的笑容僵住，因为睡了太久，他有点摸不准情况，只猜出，眼前两个形态，服侍怪异的修士，应该是后辈修士。 但……自己安排的两关考验，似乎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敢问，眼下是何年月？两位是九州中原人？”老僧压下不安，维持着高人形象。 他的话语也通过“精神感应”，自动浮现于两人心头。 果然是活的……类似玉藻前的灵体？ 沉睡在塔里的老前辈？ 苏宁先是一惊，旋即稳住心态。 类似的情况他见过好几次了。 迟家夫妻不也一样？ 念及此，他正色点头：“我是中原人，她来自扶桑。” 顿了顿，他又道： “至于年月，不知大师圆寂是哪年哪月？怎么称呼？” 老僧目露追忆，笑道： “老衲法号普惠，具体年月记不得了，只记得，来天竺时，还是唐王主政。” 唐朝那波人……苏宁骤然想起，此前，玖月和自己说过的信息，惊讶道： “大师是唐时来天竺寻找彼岸的修士？” 普惠闻言，目光发亮，微微点头。 苏宁轻轻吸了口气，关于这点，他其实刚才就有猜测。 入塔前，阿里介绍说，这座佛塔是历史上，九州僧人建造，当时，苏宁就猜测，会不会是玖月口中那一支。 没想到，猜测属实。 “晚辈苏宁，人教修士。”苏宁压下思绪，自我介绍道，“初次抵达天竺迈索尔城，意外参观佛塔，被接引进入。” “人教啊……”普惠感慨了下，并不意外。 “至于年月，如果估算不错，应该已有近千年。”苏宁开口。 普惠愕然，似乎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沉睡了这么久，他急声道： “外界情况如何？” 苏宁略作沉吟，将现如今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下，包括末法时代，妖魔复苏等等，不过，细节方面一口代过。 普惠听得怔怔出神，好半天，才吐了口气，唏嘘道： “未曾想到，千年时光，沧海桑田。” 苏宁道：“请问大师为何沉睡在此？” 他说了这么多，现在，需要普惠给出信息了。 “说来话长，”普惠叹息一声，说道： “当年，我们一行人自长安起，抵达天竺，寻找西方教道统，以及彼岸的讯息，却始终没有发现。 后来，有人返回中原，也有人留下，继续寻找，我便是留下的人之一。” “只可惜，到了后才发现，天竺西方教修士也已凋零殆尽。 我一路行走，根据传说，最终抵达南部山麓，发现，这里可能存在着一座封闭的上古战场，故而，在此定居。 至于这座佛塔，则是我游历时获得。” “上古战场？”苏宁反问。 普惠和尚道： “是的，我未能进入，但多方打探，才做下判断，那应该是西方教的一处法坛，被上古妖魔覆灭，从西方教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我猜测，那妖魔有可能，便是梼杌。” 梼杌！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与饕餮、穷奇、混沌并列！ 四级妖魔！ 苏宁瞬间警觉。 美姬没道理平白出现在这里，难道，梼杌与穷奇一样，也没死透？即将复苏？ 苏宁心跳加快，问道：“前辈确定？” 普惠平静摇头： “我未见过，自然无法确凿，但想来，不会空穴来风。 此外，在天竺当地，流传的些许传说，也是佐证，据说，这座城市所在之地，为大魔神玛依刹居住之所。想来，所谓的大魔神，便是妖魔。” 苏宁深吸了一口气。 就听普惠继续道： “我本想着，在此处精进修为，想办法进入古迹，寻找线索。 可修行路日渐艰难，加上旧疾复发，无奈圆寂于此，死前，我用秘法，将自身一缕灵魂转入这座阿育王塔，沉眠，等待后世之人。” 旁边，玉藻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阿育王塔是真实存在的？” 普惠微笑颔首： “据我所知，西方教教众在秦汉时期，便已逐渐凋零。 孔雀王朝的建立与西方教有莫大关联，西方教修士身死后，有可能凝练舍利，这座塔，便是存放孔雀王朝国君所化舍利的容器。” 一切都对上了。 苏宁深吸口气，问道：“那大师可知华阳天？” 普惠思考了下，说： “听过传说，但不知具体。” 苏宁道：“九尾妖狐呢？” 普惠怔了下：“你指的是……上古殷商时期那只？” 苏宁点头。 旁边，玉藻前也看过来，似期待，又似畏惧，她遗失了很多记忆。 普惠沉默了下，道： “有所耳闻，听过一些传说。” 看来和尚也不清楚……也是，他与玖月同时代，上代掌教都不怎么清楚…… 苏宁有些失望，其实，从普惠对玉藻前的态度就能看出，倘若老僧见过“华阳天”，理应看出，与玉藻前相似。 短暂沉默。 苏宁说道：“大师说我是有缘人，接引我进塔来，总不会是谈天的吧。” 普惠笑道： “你已经猜到的不是吗？我已是残魂，进入这塔中，勉强算是器灵，已非修士，舍利子于我无用，但对你们，应该还有些用处。” 说着，老僧抬起右手，光线汇聚，刹那间。 一座高约一尺四寸，四方玲珑剔透，造型古朴神秘的小塔浮现掌心，徐徐旋转。 而在塔内，盘绕着三颗金灿灿的舍利。 一现丈六佛像，一现小像，一大放光明，释放出奇异力量。 玉藻前仿佛受到无形力量冲击，向后退去，眼神惊讶： “神魂之力，这舍利，含着神魂力量。” 苏宁则只觉额头直跳，生出一种将其吞噬的渴望。 普惠笑道： “这舍利，的确具有升华神魂的伟力，当年，我便是利用这设立滋养神魂，否则，也难以转为器灵。人教修士，外炼五气，内炼三花，于你，大有益处。” 说着，三颗舍利环绕飞起，落在苏宁手中。 第十八章 吞噬城市 舍利入手，触觉温润，仿佛没有重量，因为其并非人教遗产，所以，系统也没有反应。 苏宁心神一动，三颗舍利融入手掌，旋即停在手臂内，苏宁可以操控它们，但不知怎么用。 正琢磨询问，普惠双手合十，道： “塔外似有动静，是否要我送你出塔？” 苏宁道：“那我之后还能回来吗？” 普惠微笑颔首。 苏宁点头：“请大师将我二人送出。” 东西到手，具体用法回头问玖月去，对于这和尚，苏宁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眼下情况，的确不适合长久闲聊。 先出去再说。 玉藻前闻言“啪”地化为纸人，钻进苏宁口袋，继而，他被佛光笼罩。 …… 塔外。 “咚！咚咚！” 名为巴巴的武僧抡起禅杖，一次次攻击佛塔大门，佛塔三层亮起，却迟迟不见动静。 玖月和朱一闻，乃至灰风衣们还没担心，万神殿的僧人们先忍不住了，开始尝试暴力破门。 结果，刚砸了几下，就见佛塔震动，卍字亮起光芒。 继而，苏宁表情茫然地出现在塔外。 “出来了！” “人出来了！” 围观的超凡者们精神一震，好奇望来，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平凡无奇的灰风衣，又有什么特殊。 “你在里头看到了什么？又拿了什么？！” 阿多罗长老反应最快，扑到苏宁面前，怒目圆睁，b级气息弥漫。 苏宁做出惊慌的神情，摇头道： “什么都没有，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好像阵法的花纹，我转了一圈，稀里糊涂就出来了。” “不可能！”阿多罗打断他，愤怒道： “你上了三层，佛舍利呢？在你身上？那是本寺的宝物，交出来！” “舍利？”苏宁故作迷茫，求助地看向吕凤山，“队长，我……” “不许走！叫出舍利！” 阿多罗明显有点情绪不稳，见苏宁要走，伸手朝他抓去。 下一秒，却只听刀剑出鞘声。 “噌！” 一柄凤刀破风袭来！ 阿多罗心头预警，忙收手，堪堪避开血红刀芒，刀气未散，倏然斩出，切断了远处的一棵树。 轰隆作响。 “阿多罗长老，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抓我的人，问过我的刀没有？”吕凤山冷笑道。 他当然不担心苏宁的安全，但一来，苏宁不是进化者，没有血气，不出手还好，一旦交手，很容易被发现。 二来，苏宁眼下披着殿堂的皮，阿多罗如此作态，吕凤山这个领队也必须出手。 而看到a级强者出手，一众激动的僧人也都瞬间安静下来。 阿多罗眯了眯眼，只觉心头死亡气息弥漫，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沉声道： “吕阎罗，你的人未经允许，进入我寺宝塔，疑似拿走了塔中宝物，于情于理，要调查个明白。” 吕凤山哈了下，看向苏宁，问道： “你拿了吗？” 苏宁装无辜。 吕凤山跋扈道： “看到了吗？我们什么都没拿。” 阿多罗深吸口气，低沉道： “吕阎罗是要偏袒了？塔中舍利关系甚大，一旦丢失，万神殿会与你们交涉。” 卧槽……这家伙到底拿了什么宝贝……吕凤山心中嘀咕，脸上却是笑眯眯道： “少和我来这套，乐意告状我接着，或者，直接动手？” 说着，他笑容转冷。 万神殿的僧众顿时僵住，和一位a级超凡动手？除非疯了。 “长老……”阿里看向身旁僧人，后者面沉似水，却是微微摇头。 眼下的情况，已非他的身份能解，并且，他也有些不确定，苏宁到底得到了什么没有。 所谓的舍利，也只存在于历代传说中，他并未见过。 吕凤山一副混不吝态度，丝毫不担心，拿东西的是人教，又不是殿堂，说起来，他感觉自己是个好人，在保护阿多罗来着。 旁边，雷曼等超凡者则做壁上观，只是好奇地看向苏宁。 没想到，遗迹还没开，一个普普通通的灰风衣却引动各组织聚集。 “轰隆隆——”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东南方向，城市郊外传来低沉的声响，滚滚而来，席卷天地。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更清晰了！”小森稔个子高，看的远，惊呼道。 旁边，今野雄一也惊讶起来：“大姐，佛国好像要开了啊。” 佛国将开。 这一刻，伴随遗迹虚影异变，所有人心头升起判断，雷曼立即道： “出发！” 寺院距离佛国还有段距离，众人不可能静等。 联邦异能局的举动也唤醒了其他人，刹那间，一个个组织将注意力收回，投向遗迹。 就连万神殿众僧人，也是如此。 “回去收拾东西，要开始了！”吕凤山大吃一惊，没想到变化来的这么快，没点喘息之机。 一行人当即朝寺庙偏殿奔行。 很多武器，都放在禅房里，要取。 苏宁混在人群里，走到玖月和朱一闻身旁，递了个眼神，等进入前殿，三人躲入禅房，朱一闻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座塔是个法器……” 苏宁极快地，将经过简略描述一番，听得两人惊讶不已。 “这东西怎么用？对神魂有帮助吗？”末了，苏宁摊开掌心，将三颗金灿灿的舍利唤出。 玖月捏起一枚，感应片刻，吐气道： “是真的。” 见苏宁好奇，她狭长双眸流淌笑意： “气运加身，就是不同，缺什么来什么，好记得，出发前，你我在湖上讨论过，你的修为问题吗？” 苏宁略作回想，惊讶道： “你是说……” 玖月点头，将舍利放回，略有些不舍道： “正常情况下，修士消耗岁月，逐步炼化星光，转为灵力，在这个过程中，身体蜕变，神魂同样如此。 并且，相比于肉身，神魂的转变更难，主修法术的还好，像你这种，以灵力为主的，神魂远远落后于修为。” 苏宁点头，他还记得，当时，玖月就说，他想晋级仙人，修为是一方面，神魂是另外一块板子。 且为根基。 只是，他也没有提升的思路。 “你之前问我增强法门，我说不知道，但更准确来说，是我知道的方法，都不是太适合，”玖月道：“可有了舍利子，就不同了。” 她赞叹道： “佛舍利有诸多妙用，这三颗，明显对于打磨神魂极有用处，恩，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丹药，吸收的方法有两种。 第一，也是最稳妥的是，便是慢慢吸收，用身体包裹，浸泡，神魂会逐步增强，但见效慢。 第二，直接将其转移到眉心位置，运转功法，冲刷，可以迅速消化，但对身体会有损伤，不过，这对你来说，问题不大。 那个普惠年老体衰，没办法承受快速吸收的反噬，所以只能慢慢磨，结果人死了，精神磨成了个器灵，你不用担心这个。” 顿了顿，见苏宁若有所思，玖月又解释道： “你可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这便是成仙的征兆，五气对应灵力，三花便是神魂。 这三颗舍利很强，恐怕不只是什么开国皇帝留下的，我猜测，可能是上古时期，西方教仙人所留，吸收掉他，可以显著提升你的短板。” 旁边，朱一闻全程懵逼，完全没听懂两人在说话。 苏宁闻言，尝试操控舍利融入经脉。 两颗留下，其中一颗推向眉心，并运转人皇经。 “咚！” 瞬间，他脑海里，仿佛响起钟声，一个灰蒙蒙的世界，隐约显现出来，几乎是本能，他意识到，那是他封闭的识海。 与此同时，他只觉一阵头疼，好在，还可以承受。 “你眼睛好亮。”旁边，朱一闻吓了一跳。 原来，苏尼消化舍利的同时，他的双眼，便溢出淡金的光芒来，很微弱，几不可察，体现出来，就是眼睛变得极为有神。 “果然有用。”玖月吐了口气，面露感慨。 苏宁略作尝试，回神，说道： “这个你们能用吗？” 玖月说道： “我主修五行法术，神魂与修为同步，已经到了当前的极限，至于他……肉体凡胎，最多拿来缓慢吸收，也许一两年才会有效果，意义不大。” 这样啊……苏宁有点遗憾。 以眼下的局势，一两年……他担心那时候末日都来了。 “唔……说起来，传说中，华阳天试图抢夺舍利，为的难道就是滋补自身？毕竟，美姬就是神魂状态。”苏宁有些走神。 这时候，禅房外，超凡者们开始集结。 苏宁三人未多留，也忙跟了出去，汇同大部队，抵达寺院门前，就望见这东南方位，黄澄澄的世界，愈发清晰起来。 超凡者们各自上车，为了方便行动，寺院配备的敞篷越野，能坐很多人那种。 随着车辆启动，沿着街道朝郊外奔去，苏宁注意到，市里的居民们也都惊悸聚集。 很多人从建筑中探出头来，好奇张望，路上的行人，车辆也开始躲避。 “好像是沙漠？”车内，朱一闻将头探出，眯着眼睛，望向前方。 沙漠。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应该是黄沙堆积的荒漠，当佛国的虚影与现实重叠，一些新的景物，取代了旧的。 所谓的“佛国”内部，原本因模糊而显得神圣虚幻的世界，变成了黄沙遍布的平原，内部，有零星分布的树。 至于佛塔，还在远处。 “看起来很荒凉，但起码没有受到污染的迹象。”玖月吐了口气，她被守夜人黑森林给弄的有点紧张。 生怕再来一次。 相比下，联邦异能局、食尸鬼、隐秘联盟等大大小小的超凡组织反而是兴奋居多。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遗迹，危险程度都有限。 就像当初的桃源、龙宫，危险程度也不高。 “但不代表没有强敌。”苏宁一边运转功法，揉着眉心，消化舍利子，一边说。 “你仍旧觉得，会有四级？”朱一闻扭头看他。 苏宁沉默了下，说： “我在塔里，遇到的和尚提供了一些信息。” 开车的李归耳朵啪地竖起来。 后视镜里的眼珠一下子炯炯有神起来。 玖月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李归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听觉： “说吧。” ……苏宁心道这也不怎么怕给人听……他当即将有关于梼杌的消息说了下。 与饕餮、穷奇并列的妖魔……两人表情严肃起来。 “而且，我在想，假如美姬的再次出现，的确与梼杌的复苏有关，那么，它是否已经料到了我们的到来？ 玉藻前能感应它的存在，那反过来呢？ 而有了东京事件在前，它难道不怕再次失败？” 苏宁表情复杂地说。 “你的意思是……”玖月看他。 苏宁凝重道：“我担心，佛国的妖魔也许要超过饕餮，起码，不必它弱，这样，它们才有恃无恐。” 闻言，两人心头也是一沉。 苏宁见状，笑道： “当然，这都只是推测，也不要自己吓自己。” 说话的功夫，车队已经冲出城市，也就在此刻，那虚幻的佛土终于变成了真实存在的。 “呼呼……” 一阵炽热的风吹来，卷着黄沙，眼前的大地，道路，田野被布满砂砾的荒原取代。 城市边缘，沙土铺陈，弥漫，掩盖了现代设施，冲击城市。 “戒备！” 吕凤山的声音响起，车队于轰鸣声中，驶入炽热的荒漠，方向未改分毫。 苏宁三人坐在车里，扭头回望，就见城市一点点远去。 转回头，超前望，荒漠般的大地一马平川，地面的沙土并不多，更像是电视纪录片里的非洲大草原，只是绿意更少。 远处，圣山的位置，金灿灿的法坛伫立。 天空，碧蓝如洗，一轮大日烘烤着世界。 不同组织的车队默契地彼此拉开距离，各自选了一条路，却又锁定了同一个目标，远远的，只能看到黑点。 与此同时，在迈索尔城市边缘，佛土与城市“接壤”的区域，有极为胆大的人穿过空荡的街道，靠过去，尝试接近。 然而，下一秒，黄沙突然开始蔓延，如同沼泽，瞬间将这些人吞入沙土中，只留下一声声惊呼。 旋即，佛土开始扩散，如水流，向城市蔓延。 沿途，树木枯萎，牲畜惊恐沉入地底。 一只狗被拴在屋门口，四肢着地，朝着逐渐流淌过来的黄沙咆哮，却转眼间，被吞没。 片刻后，沙土蠕动，推出一具惨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肉的狗的骸骨。 无声无息，迈索尔被缓缓吞噬。 第十九章 人教巨灵，奉令巡天!(八千字) 吞噬是缓慢的。 当佛土外围的沙土逐步侵蚀这座城市，苏宁所在的队伍也遇到了第一个敌人。 那是一只五彩蜥蜴，突兀地从炽热的黄沙中扑杀出来，并迅速引发了车队中枪炮的针对。 “哒哒哒。”子弹声中，这头比一级妖魔还要弱小的生命瞬间变成筛子，躺在地上，并未溅出多少鲜血。 有灰风衣立即将其尸体塞入了特质的袋子，放在车上。 “这里任何发现，都有可能蕴含着巨大的研究价值。”这是吕凤山的原话。 然而，很快的，苏宁就发现，这些生命有点多。 它们藏在沙土中，很隐秘，只有在车子靠近后，才会跃起，袭击。 然后被反杀…… 就很弱。 “普通遗迹的生命果然不值一提。”玖月起初还认真瞧着，等走了一阵，就一点出手的兴致都没了。 倒是朱一闻，混在灰风衣里，偶尔打出雷电，赢得众人钦佩。 苏宁也没出手，甚至车都没怎么下，就只靠在敞篷车座里，握着九州鉴，观察四周。 不多时，车队停在一座佛塔旁，恩，与寺院里那个不同，佛土中的塔是石头堆砌的，有很严重的风化痕迹。 让人想起埃及的金字塔，不过体积要小了太多。 吕凤山带头研究，沮丧地发现，就只是个石头建筑，指挥着手下用相机拍照，自己大摇大摆走过来，靠在车门旁，笑呵呵道： “人教对这些没兴趣？也是，在寺庙里有了收获，恐怕要比我们所有人赚的都多了。” 苏宁消化着舍利子，脑壳胀痛，看他凑过来，没有逗趣的心思，认真道： “别放松，眼下安全，不代表没有危险。” 吕凤山眯眼：“你是指。” 苏宁摇摇头，他没有直接证据，没法给出论断，但仍旧提醒众人小心。 吕凤山高度重视，想了想，甚至利用新式特殊通讯器，给远处的，其他几个超凡组织发了消息过去，提醒戒备，细节语焉不详。 他其实是不想说的，但理智告诉他，这也是在保护自己一方。 …… 远处，荒漠上。 “噌！” 竹原春菜一刀劈开一条骑脸的小蛇，喘气后退，身后，有负责战场清理的人员上前，采集，收取。 “大姐，喝口水吧。”车旁，今野雄一狗腿子一样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这鬼地方，气温好高，和外面气候都不同，”小森稔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眯着眼睛，望着远处金山，“好在，比预想中简单。” 队伍里，众人也都表情轻松。 实际上，类似欧洲守夜人那种禁忌之地，终究是少数。 倘若在几个月前，出现佛土这种地方，超凡者们还会紧张，警惕。 那如今，随着人类整体实力的突飞猛进，原本危机四伏的地方，也就变得温柔起来。 “可是收获了少了啊。”今野雄一吐气，“还是殿堂那个人幸运，竟然进了万神殿的佛塔，疑似拿走了什么舍利，听起来就厉害。” 众人附议。 一路上，在战斗之余，超凡者们不免提起这件事，羡慕嫉妒。 “好了，那是别人的运气，多想想自己吧。”竹原春菜喝了口水，拧紧瓶子，说道，眼神却不由朝远处，殿堂的车队看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进入佛塔的灰风衣，气质举止，有些熟悉。 忽然，负责通讯的食尸鬼惊讶道： “殿堂发来信息，提醒我们警惕，这里可能有超乎预料的危险。” …… “危险？” 联邦异能局的车队内，雷曼收到消息，嗤之以鼻： “是想要说这种话，让我们减慢速度？然后趁机抢占资源？这种手段太蠢了。” “队长，会不会，是对方真的掌握了什么消息？”同车的超凡者担心道： “毕竟，他们有人进入了佛塔，也许知道了什么。” 雷曼淡淡道： “不用在乎，以我们的力量，即便遇到三级，甚至类似穷奇的妖魔，也没有任何问题。” 晋升a级后，他有点志得意满。 并不觉得，这种普通的遗迹，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 …… 与此同时，包括万神殿在内的各支队伍也都收到了苏宁的提醒，反应各异，但考虑到竞争关系，仍旧没有减速。 只有殿堂，在吕凤山的要求下，不去追求速度，稳扎稳打，逐渐落后。 …… 遗迹内一片平静，边缘，城市的吞噬还在继续，边缘的村镇先是陆续沦陷，旋即，流水般的黄沙开始向市区蔓延。 因为戒严的缘故，人们并未立即发现死神的到来，却近乎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寺院内。 万神殿的高手们进入佛土，却还有很多实力较弱的成员留下，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这些全副武装，守在前院的人们。 却并未察觉。 一道撑着油纸伞，披着五彩斑斓的彩衣的人影，大摇大摆，穿过寺庙，抵达后院，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菩提树下，美姬凝视着外墙脱落的金色佛塔，神情微变，迈步，轻而易举地，进入塔内。 一层，二层，三层。 “你是……”法阵中，普惠现身，惊疑不定地看向美姬。 即便衣着打扮不同，且玉藻前带着面具，美姬没有，但他仍旧看出了两者的相似。 美姬眼神清淡，说道：“舍利子呢？” 普惠脸色微变，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华阳天，九尾狐。” 美姬并未否认，环视四周，重复道：“舍利子呢？” 普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 …… “这里的时间好像是停滞的。”佛土内，车队行驶中，朱一闻吃了些干粮，抬头，看向碧蓝天空上的烈日。 队伍已经进来许久，但太阳却似乎并未有变化。 往来处看，迈索尔市的方向有些昏暗，两个世界的昼夜泾渭分明。 “看到什么了吗？”玖月看向苏宁。 后者将镜子丢过去，玖宫主就见镜中一片“雪花”，仿佛老式电视机的失去了信号。 “怎么回事？”玖月秀美挑起。 镜中，传来器灵老道的声音：“贫道老了，眼花，看不清……” “说人话。” “佛土中央的法坦有特殊力量笼罩，看不透。” “废物。” 玖月对这个曾窥探自己的镜子没好感，丢回去，望向前方，金色的山峰已经近了。 从时间看，车队已经进来几个小时，打打停停，收获颇丰。 非但是佛土内的动植物，还有一些发掘出的器皿，石刻，可惜，都是西方教的东西，与人教不是一个路数。 苏宁专心消化舍利子，玖月也不在意，只是心中不安。 “其余队伍没将我们的警告听进去，”越野车后座上，苏宁把玩着九州鉴，镜中，依次切换其他队伍。 “尤其是联邦异能局，跑的最快。” “不意外，这批队伍里，除了我们，最强的就是异能局。 其次才是食尸鬼和万神殿，以及其他队伍。 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那座金山法坛才是核心，几个小队伍被沿途的生物阻拦，速度较慢，殿堂车队落在后头。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分钟，他们就要进入法坛范围。” 苏宁吐了口气，说道： “如果真有危险，他们就是探路的石子。” 这时候，开车的李归忍不住道： “如果没有，那这波他们就吃肥了。” 李归有点难受，说道： “东西没主的时候，大家可以抢，可一旦有主了，再动手就会非常麻烦，万一你们的判断错了，那这里好东西就要给异能局的人捞走了。” 苏宁淡淡道：“这是你的想法？” 李归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其实，不只是他，整个队伍基本都有点情绪，人教虽然战绩辉煌，但毕竟都只体现在战力上。 对于苏宁的判断，其实很多人将信将疑。 只是吕凤山这个老大开口了，大家只能服从，以至于，整个队伍的速度甚至连那些小组织都比不上。 收获自然也少了很多。 说不急，没有情绪是假的。 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 “停车。”苏宁突然高声说道。 顿时，车队下意识减速，踩刹车，旋即，众人才茫然看过来，前方，吕凤山从第一辆车跳下，一跃，来到苏宁身旁，凝重道： “有发现了？” 苏宁摇摇头，继而，在进入佛土后，第一次下车，踏上这片土地，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镜，说道： “让你们的人，立即折返。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a级以下，留在这里意义不大，不如携带物资离开。 如果我的判断错了，真有什么东西，给异能局拿走，我会以人教的名义抢过来，对半分。” 吕凤山愣了下，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比我黑啊，不过，从这句话里，他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犹豫，吕凤山当即下令，车队折返。 队伍哗然。 “队长，这……” “我们快到了。” “这就走？那不是白来了吗？” 不少灰风衣闹情绪，甚至用怀疑地目光看向苏宁几人，却给吕凤山强行压下，不情不愿，原地掉头。 苏宁与玖月留在原地，朱一闻见状也要下车，却被苏宁拦住： “你也回去。” “我……”朱一闻张了张嘴，没有坚持，点头与李归、赵晓琪、陈瞳等人离开。 眨眼间，原地只剩下苏宁、玖月、吕凤山三人。 “你们要怎么做？”吕凤山好奇死了，眨巴着小眼睛，一副窥探大秘密的样子。 苏宁笑笑： “上次在东京，你不是见过了吗？” …… …… “队长，我们第一个到的！” 佛土中央，当联邦异能局的车队抵达，一名超凡者惊喜道。 车队内，穿着短袖军装，军裤，踩军靴的新晋a级雷曼望着前方的，仿佛金字塔般的建筑。 表情严肃。 远处所见的“金山”，其实是一座人类建筑，表面用土黄色的夯土围成，巨石堆叠，炽热的阳光下，投射下浅浅的阴影。 当车队抵达“金字塔”下，阳光与阴影的交界线于雷曼的墨镜划过，这一刻，他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不对劲。”他说。 红脖子副手看向他：“你是说……” 雷曼想了想，道： “殿堂队伍的实力并不比我们弱，可他们为什么还没到？连影子都望不见？” “这说明，要么，他们遇到了麻烦，耽误了时间。” “要么，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没有抢这个第一，再结合他们几小时前发的警告讯息……” 红脖子脸色微变。 雷曼沉默了下，说道：“但已经来了，总不能原地等待。” 这不是他的性格。 若是晋级以前，他并不会这样鲁莽，但达到a级后，他的防御能力大幅增强。 排除禁忌之地，普通遗迹内，目前已知的，出现的最强敌人，也不过是穷奇，一头重伤苏醒的，疑似四级妖魔。 被人教a级斩杀。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如今，整个队伍武器更新换代，雷曼又有着自认为的，a级防御第一的能力，即便真出个受伤的四级，他也有把握应付。 起码，保命没问题。 想到这，他压下心中情绪，淡淡道：“二队三队留守，一队，跟我上去看看。” “是。” 车队停在阴影中，雷曼一马当先，带着十来个超凡者，沿着金字塔表面的的阶梯行走。 整个建筑，都是由一级级的，被晒的滚烫的石阶构成。 众人速度很快，底下人仰头望去，炽热的日光下，雷曼几人，仿佛成了日光剪影中不可见的几只蚂蚁。 “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这么大的规模，真有宝物，不知道车子能带走吗。” 人们议论纷纷。 忽然，一名超凡者走到法坛底部，摸到了一道徐徐扩散的裂纹。 …… “有人已经到了！是联邦异能局的人！”荒漠上，食尸鬼队伍内，今野雄一举着望远镜，看向前方，说道。 “正常，殿堂呢？应该也到了吧。”竹原春菜喝着水，问。 “没看到，只看到一支队伍，没看到殿堂的车。” 法坛高耸如山，不可能开车上去，没看到，大概率就是没到。 竹原春菜攥着矿泉水瓶，微微蹙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支车队，那是万神殿的队伍。 都披着黄色僧衣，极为醒目。 阿多罗长老盘膝坐在车前盖上，就很拉风……阿里在开车，巴巴站起来，怀里抱着一挺机枪，让人不由想起南无加特林菩萨的梗…… “长老，有人在登山，是联邦人。”一名僧人同样举着望远镜。 “拿来。”阿多罗索要过来，将两只镜筒套在眼窝上。 世界收窄，他寻觅了阵，终于锁定即将抵达法坛顶部的雷曼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佛国遗迹出现在境内，却要开放给外国人，这本就说不上光彩。 “华夏人没到？”忽然，阿多罗意识到这点，有些诧异。 不解。 在他想来，有吕凤山在，殿堂队伍起码没道理比万神殿还落后。 疑惑一闪而逝，因为，镜筒中的雷曼，已经登上了法坛顶部，朝前方走去。 阿多罗竭力望去。 然而，下一秒，却只觉一阵热风迎面而来，吹得他口干舌燥，黄沙漫天，遮挡视野，镜头一阵灰暗。 不，不只是镜头，是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大地突然轻微震动起来。 再然后，太阳仿佛被遮挡，一片巨大的阴影，从远处飞快弥漫过来。 眨眼间，酷热消失了。 太阳彻底被遮蔽。 沙漠般的佛土，仿佛瞬间进入了夜晚。 “天黑了？”食尸鬼车队内，小森稔正低头，从背包里往外掏能量棒，往嘴巴里塞，却猛地感觉世界黑暗下来。 大地震动。 黄沙漫天，一阵骚乱，巨大，低沉的轰隆声从大地尽头传来。 “停车！” “防御！” “怎么回事？” 这轮意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小粗腿警官双手死死攥住越野车把手，固定身体，强行睁开眼睛，双眸刺出猩红的光，朝前方望去。 再然后，巨大的恐惧的从她脸上浮现出来： “脸。” “什么？”旁边，因为颠簸，有点晕头转向，望远镜也跌落的今野雄一茫然问道。 “脸。”竹原春菜身躯颤抖如筛糠，仿佛回到了东京那一夜。 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副奇异景象： 佛土中央，那庞大的金字塔渐渐龟裂，崩塌的巨石向下方坠落，埋葬了联邦异能局的车队，超凡者们四散奔逃。 “金字塔”顶部。 天空仿佛破碎开，一张巨大的，遮天蔽日的人脸如大日，徐徐升起。 仔细看，才会发现，那是一头庞大的，体长百米的异域生命。 它有着如狮虎的身躯，苍青的鳞甲，森森的指爪，笔直如狼烟升起的三角尾，凸出一根根尖锐的獠牙的，扭曲的，形如人类的脸庞。 它趴在法坛峰巅，仿佛沉睡无数载而归来。 它的双眸刺出映照天地的青色光束，呼吸，形成了飓风，吹起了整片佛土的黄沙，遮天蔽日。 法坛顶部。 联邦异能局的超凡者们站在中空的“金字塔”边缘，如坠深渊。 a级以下的超凡者，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仿佛被那恐怖而无形的气息压制。 踩着军靴，长裤，双手戴着合金指套的雷曼肌肉隆起，撑开了外套。 他近乎金色的皮肤，如同岩石，闪烁光芒，屹立于风沙中，似乎成了妖魔之外唯一的焦点。 “啊——” 雷曼暴吼出声，血气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爬行，化身小巨人的联邦队长双手撑地，双手于身前交击，发出巨大的金属颤鸣，吼道： “走！！” 他身后，一队的超凡者们如梦方醒，纷纷扭头朝法坛下方跳去。 而就在这一刻，宛若上古魔神的梼杌嘴巴张开，吐出滚滚烈焰，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飞起的超凡者们，如同烈火中的蚂蚁，瞬间烧成飞灰。 雷曼体表一切衣物都融化了，金属般的肌肤同样粘稠如液体，这一刻，他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是什么。 不是重伤状态的穷奇，而是完整的，巅峰的四级。 占据主场优势的，比曾经险些覆灭东京的饕餮更加强大的存在。 而他所谓的a级防御第一，在那炽热的，仿佛要融化世间一切的恐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是没有看过东京的录像，也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若是面对四级，会是如何。 他以为，伴随基因与武器的双重进步，如今的超凡者，已经碾压了几个月前的。 这从人教代行使击杀穷奇上，可见一斑。 可此刻，在临死前，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大错特错，傲慢毁了所有人，他根本没有力量阻挡这一切。 在仙人不入人间的铁则之下，四级顶峰，比之饕餮更强出一大截的梼杌，占据佛土世界优势的上古妖魔，便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存在。 而雷曼，与当初的西山警监，并无任何不同。 无声无息，新晋a级雷曼，于烈火中，融化为一滩肉泥，死的毫无波折。 旋即，梼杌爪子用力，将自己徐徐从法坛中拔出，巨大的脚掌落下，瞬间踩死山下，夺命奔逃的联邦超凡者们。 它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死亡。 …… 与此同时，迈索尔城中吹起狂沙，天地一片灰蒙。 扩散的佛土突然加快起来，如海啸，卷过街道，建筑，将一切的生灵吞噬，吸干血肉，化为白骨。 寺院前院，留守于此的万神殿僧人们惊慌失措，茫然地携带武器，奔出寺庙，只听到东南方向，有海啸声，以及人们绝望的哭嚎声传来。 他们茫然。 不解。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寺院后方，佛塔内，三层。 美姬神情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塔灵老僧：“你把舍利给了人教。” 普惠平静道：“是。” 美姬笑了：“我似乎应该失望、愤怒。” 普惠有些不安：“你……” 美姬继续笑： “是的，我的确很愤怒，但好在，事情只是稍微麻烦一些而已，你觉得，我会惧怕人教？惧怕那些超凡者？ 或许这并没错，如果只是我眼下的状态，我的确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在前几天，我都没敢来到这里，节外生枝。 但现在我来了，不是因为他们离开了，而是因为，我将梼杌从佛土中救了出来，而它会帮助我吞噬掉所有的敌人。” 美姬笑容愈发灿烂： “当然，人教也很强，而且他们成长的速度让人惧怕，所以，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底气，来发动这次袭击，上一次，饕餮死在了人教手里，但也打废了他们的底牌。 可我并不安心。 不确定他们还有没有，另外的手段。 所以，我需要人去试探，九头阴鸾那个蠢货性格偏激，贪婪愚蠢而不自知，最受不得激将，最是合适，而人教果然只能用欺诈的方式取胜。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下，欺诈是无用的。 饕餮最强的是体内蕴藏的大量下级妖魔，本体战力一般，可梼杌不同，它强于战斗，且在佛土中沉眠了三千年，已经将那个世界同化。 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所谓超凡可以与它匹敌。 反过来，将更多的超凡吸引过来，进入佛土，更可以一网打尽，成为它的养料。” 普惠面露茫然。 美姬说的很多话，他都不理解。 但显然，美姬并不是说给他听，而更多是随便找个人倾诉，以此满足某种心理。 但普惠能听懂的是，妖魔有着绝对的底气，而人教已经入局，倘若没有破局之法，拿走的舍利，自然也只能吐出来。 “呼呼……” 就在这时，风沙席卷城市，美姬笑道： “开始了。” …… 佛土内部。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跑！不要开车！快跑！”食尸鬼队伍第一个反应过来，为首的b级超凡大声呼喊，丢掉辎重与收获，率先朝进来的方向奔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组织对四级妖魔的可怕最了解，不是人教，而是食尸鬼。 在场众人，大半都曾经历过饕餮毁灭东京的那一晚。 此刻，但梼杌如黑日般升起，曾经的恐怖涌上心头，那种无力感和绝望感，令他们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头。 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天竺。 没有犹豫，一群人疯狂奔跑起来，不只是他们，另外一侧，万神殿的僧人们同样选择了逃窜策略。 面对那毁天灭地的恐怖，这些僧人们面如土色。 “长老！” 阿里惊慌失措地看向阿多罗，并在后者的命令下，调转车辆，尝试带着收获离开。 然而，紊乱的风并不能帮助他们前行。 反而令队伍笨重不堪。 “上一辆！一辆！”阿多罗喊着，一众僧人纷纷爬上了最大的一辆的卡车。 有的进不去车厢，就只能挂在外面，司机将油门踩到底，特质的轮胎在荒漠中飞快前行。 很快就追上了食尸鬼们，不少僧人大喜。 正所谓，跑路过程中，不需要比老虎快，只要比同伴快即可。 死道友不死贫僧。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逐步升高的温度，高负载下狂奔的卡车终于不堪重负，油箱爆炸。 火光中，一名名超凡者被炸的向四面八方飞去，好在，毕竟不是普通人，不至于被炸死，但也是一片混乱。 很快就被奔逃中的食尸鬼队伍反超…… 一时间，双方你追我赶，很快的，更是遇到了茫然不知所以的隐秘联盟等零散的，众多小的超凡组织，这帮人因为距离远，风沙又大，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 看到两个组织狂奔，本能跟随。 然而，即便超凡者们体能惊人，可终究不可能比得上体长百米，宛若山岳的梼杌。 “轰隆隆……” “咚……” “咚……” 飞沙走石中，昏暗的天空下，两束巨大的青色光柱混合着火焰，化做风暴，席卷而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大姐！它追上来了！”队伍中，小森稔扭头看了眼，惊恐地喊道。 继而绊倒，身体在栽倒瞬间，被今野雄一拦腰拽起，半抗在肩上奔逃，却也是强弩之末： “跑不动了，快跑不动了，好渴。” 佛土内，温度越来越高，超凡者们体能虽强，但毕竟还是人类，随着水分大量流逝，体能开始衰弱。 “撑下去！” “努力撑下去！” “它未必能离开这里！” 竹原春菜灰头土脸，脸色惨白，却仍在间隙鼓励两个狗腿子，然而，她同样清楚，这个说法是多么无力。 众人所能期盼的，只有逃入城市，借助复杂的建筑，躲藏起来。 而那时候，梼杌很可能会被市区以百万计的普通人吸引，这样，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就像当初饕餮袭击东京，并不是太在意脚底下，蚂蚁般的超凡者们一样。 可是…… 他们还能撑到吗？ 这一刻，众多超凡者们面露绝望，只感觉，回程的路是如此遥远。 仿佛，这片世界扩大了一般。 而身后的梼杌，却仿若闲庭信步，徐徐移动四肢，每一步，都是数百米跨过。 终于，第一批超凡者速度减慢，在地震中，无力跌倒，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刹那间，除了几个b级，其余的，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成片跌倒，躺在荒漠上，大口喘息。 还有人疯狂挖掘地面，试图将自己掩埋起来。 “它来了。” 竹原春菜仿佛听到有人颤抖着说道。 却已经没法去分辨，开口的是哪个同事。 这一刻，随着梼杌靠近，那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威压降临，令他们连逃走的意愿都生生掐灭。 万神殿的僧人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可食尸鬼们知道。 “它比当初的饕餮，更强大。”竹原春菜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只觉世界一片灰暗，死亡的阴影已经勒住她的咽喉。 这一刻，很奇妙的，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冷眼看向众人。 只见，原本该风光无限的，高高在上的超凡者们，却有如丧家之犬，趴在沙土中，瑟瑟发抖。 或许，下一秒，就会被烈火烧死，或者，干脆被身后恐怖的妖魔踩死。 还有希望吗？ 竹原春菜想着，脑海中，划过一个名字，却又瞬间被她自己掐灭，人教……此刻距离千万里之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即便他们真的能赶到，可以几名a级的能力，又能如何？ 雷曼不也瞬间便化为了飞灰？ 除非…… 竹原春菜躺在地上，嘴角苦涩，没有除非。 可就在她闭上双眼，准备等待死亡的时候，突然间，大地出现了另外一股，区别于梼杌脚步的震动。 “咚……” “咚……” “咚……” 这一刻，记忆中的声音与耳畔的重合，竹原春菜瞬间睁开双目，难以置信地坐起来，朝身后望去，眼睛瞪的滚圆。 双手死死抓着沙土，血肉模糊，也不在意。 她只是死死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确定，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什么。 “咚……” 巨大的轰鸣声里，昏黄的远处，一个巨大的，同样遮天蔽日的，熟悉又陌生的黑影逐渐清晰起来。 下一秒，她只听一个充满了金属感的，熟悉的声音响彻天地： “人教，巨灵神尊，奉令巡天！” 第二十章 苏宁伏妖篇(七千字) 沙土迷蒙的世界里，那声音带着清冽的意味。 阴影伴随而来，炽热退去。 这一刻，跪在地上，两只满是血污的双手塞在沙土里，眼眸中，倒映出巨灵神尊的身影。 仿佛昔日重现。 一座山峰般的巨人缓缓走出，每走一步，其躯体便清晰一分。 走出十步，便已经从远处来到众人面前。 呈现出这件人间兵器的本貌。 庞大的躯体上，绘制着古老，充满了东方韵味的阵纹。 那贴在各个节点处的，水火不侵的符箓在风中翻飞飘动。 那胸口的烘炉，燃烧起熊熊烈火。 那双眼的位置，亮起不逊色于梼杌的两道金色光束。 那是曾镇压饕餮的神兵，是焕然一新的，再没有半点伤痕与破损的武器，而不同在于，此刻，巨灵神尊由黑蓝转为银白的色彩。 炽热的阳光下，它白的耀眼，如星辰。 “吼！！” 对面，身如高山的梼杌停下了脚步，脊背高高拱起，发出咆哮。 它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却从那银白色的钢铁造物上，感应到了危险。 咆哮声形成飓风，仿佛要将大地掀开，地上散落的超凡者们耳郭流血，不少痛苦地捂住耳朵，仿佛要被那声音将思维震断。 只有阿多罗等b级还能保持清醒，却也是被这一幕惊得跌坐在地上，身体本能瑟缩发抖。 再然后，高如山岳的巨灵神尊迈出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音波。 超凡者们只觉压力顿减，那股，因梼杌的气息而战栗，恐惧，无法动弹的状态解除。 “锵！！” 与此同时，一柄柄飞剑破空。 披蓑衣，戴斗笠的李长亭长啸而来。 在他身后，一道血色狼烟闪烁跳跃，宛若球状闪电，速度比之飞剑，竟似乎都不落下风。 “滚蛋！” 血气轰然落地，将大地炸开一个浅坑，手握凤刀的吕阎罗须发飞扬，双眸灿灿，朝众人吼道。 一群人如梦方醒，纷纷爬起，继续朝着远处逃离。 而一些跑不动的，则在李长亭的示意下，抓着飞剑，被强制拖离。 “等等我！” 地上，眼看着一柄柄飞剑起飞，不少超凡者脸色惊恐地，争抢恐慌地跑过去，抓住握剑人的双腿。 然后，下面的人，再抓第二人的腿…… 人连成一串，在李长亭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被拖拽远去。 “物资！物资！” 阿多罗大声吼着，试图驱赶万神殿的僧人带上车上的收获，却根本没人理会。 相反的，巨灵神尊仿佛随意迈步。 一只钢铁巨足落下，将冒着浓浓黑烟的卡车踩入地底。 看的阿多罗长老脊背生寒，亡魂大冒，扭头逃窜。 “大姐，人教，人教怎么来了？” 食尸鬼队伍内，今野雄一和小森稔诧异又惊喜。 这一刻，虽危险依旧，可他们却没了惧怕，昔日，东京之战的一幕浮现心头，众人从绝望的边缘被拉回，振奋难言。 竹原春菜同样愣愣地，跪坐在阴影中，望着那撑满了视野的神兵，精神恍惚。 下一秒，她猛地跃起，驱赶着同事朝远处奔逃： “快走！快走！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战斗！” 四级之战，随便一次余波，都有可能将他们碾碎。 更何况，竹原春菜已经意识到，这次的敌人，要比饕餮更强，巨灵神……能打得过吗？ …… 巨灵神尊驾驶舱内。 双人法阵点亮，一道道虚幻的光影搭建起操控台。 苏宁站在主驾驶位上，身体被光束笼罩，意识与这件上古神兵相连。 这一刻，金属造物成了他的四肢，他只觉，自己的力量被放大了许多倍。 体内，灵力滚滚如海潮，冲刷的眉心的舍利子消耗速度都快了许多。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 侧方，辅助位，身披法袍，头顶莲花冠的玖月感受着身下法器的脉动，声音有些发颤地说。 眸光，死死落在虚幻屏幕内，那丑陋咆哮的妖魔脸上。 “能撑得住吗？”苏宁大声问。 玖月狭长双眸中，流露傲色： “这话应该我问你，别以为有了舍利子就能承受的住，这东西，想要完全发挥出力量，靠的是神魂本身。” 苏宁露出笑容，用力按了下眉心，感受着，那远超东京时候的力量，说道： “我就知道，我从未发挥出这件兵器的真正力量，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但打这东西，应该足够。” “你倒是有信心。”玖月撇嘴。 苏宁沉沉吐了口气，神经高度紧绷： “都已经站在了这里，不给自己鼓劲，难道还要唱衰？来了，动手！” 与此同，屏幕上，就见梼杌那酷似人类的脸孔上，口鼻喷出炽热火焰，如激光，横扫过来，世界瞬间化为火海。 …… 欧洲，守夜人总部城堡。 城墙外，冰天雪地中。 当闹钟响起，六个年轻人同时跌倒在雪坑里。 “今天的训练可算完成了。”头发微卷的诺兰这冻得脸颊通红。 欧洲分部的六人组，进入守夜人总部后，便被安排进行苦修，令本来因加入人教而欢天喜地的几人心中发苦。 “呼，我们对力量的掌握更强了。”李修同样躺在雪坑里，但很快爬起来，感受着体内灵力流淌，说道。 是的，几人都能感应到，通过这种体能打熬，他们在飞快适应超凡力量。 “回去吧，我都饿坏了。” 说话间，六人深一脚浅一脚，从吊桥进入城堡。 穿过庭院，上楼，却发现，城堡中有些清冷。 还有守夜人快步奔行。 “发生什么了？”冻成鹌鹑的阿尔萨德拉住那人，好奇问。 后者说道： “天竺，迈索尔佛国出大事了，整个城市在被吞噬！大家都在作战室看转播！” 说完，他迅速跑掉了，剩下六人愣在原地，对视一眼，也忙追随过去。 …… 魔都，水央宫。 望气楼顶。 魔都人教的成员们聚集于此，各自盘坐，专心地凝望着被支起来的投影屏幕。 众人没有前往，却对佛国高度关注。 迈索尔市内，也有很多人，架起摄像机，通过网络，向全球直播着佛国画面。 宁错得知后，当机立断，批经费采购投影仪，连接电脑，将视频网站上的直播同步放映。 可此刻，视频画面中，却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架在高处的镜头，隐约可见，城市边缘，那仿佛席卷整片世界的恐怖风暴，越来越近。 隐约间，更可见，城市之外，地平线上，两道黑色的，模糊的“山峰”彼此相撞，地动山摇。 “发生了什么？” “能联系上那边吗？” 看到这一幕，饶是刚经过了魔都空袭的洗礼，成员们仍旧面露紧张。 雪莉咬着牙，二次元大眼睛滚圆，死死掐着大腿，掐的旁边的乔索索小脸纠成一团，嗷嗷直叫： “掐你自己的啊……” 林绾、竹君子，花仙子等人，看向捧着传讯玉符的宁错。 后者正焦急等待回信。 片刻后，玉符震动，是朱一闻发回的讯息，宁错表情凝重，看向众人： “他的判断是对的，四级，又出现了！” …… 某高中，班级内，自习课乱成一团，学生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看着视频上的转播。 吕青也挤在其中。 “这是沙尘暴吗？” “怎么感觉像海啸一样？” 学生们议论着，此刻，还有数不清的普通人，也在关注着这次事件。 吕青看的这个转播者，胆子极大，处于城市边缘，一边直播，一边还在激动地说着什么。 突然，信号开始断续，受到影响，画面卡顿，再然后，沙尘暴似乎减弱了，信号恢复。 这时候，吕青才发现，摄像机中，只剩下风声，没有了那个当地人的声音。 不，应该说，这片城区都没了活人的声音。 只剩下，画面角落里，突兀出现的一具具人骨。 “啊！” 一名女生惊恐地尖叫起来，然后，恐惧开始传染。 …… 佛土，荒漠上，远离中心的区域，风暴并不大。 起码，不影响越野车奔行。 “四级……” “那是……人教巨灵神？！” 殿堂车队仍在行驶，可刨除司机，几乎所有人，都转回头去，震撼无比，脸色苍白地望向身后。 望着，那战在一处的梼杌与巨灵神尊。 生出强烈的后怕。 这一刻，对于苏宁驱赶他们返回的怨言烟消云散，只剩下庆幸与感激，没有人觉得，自己可以抵抗那恐怖的生命。 倘若当时坚持留下，也许整个队伍，都会不复存在。 “继续行驶！” 注意到队伍因惊悸而减速，临时负责人喊道，朱一闻坐在车厢里，看到魔都发来的讯息，突然抬头，看向开车的李归： “前面……” 不用他开口。 此刻，灰风衣们也已看到了，被沙土逐渐吞噬的城市，与森森白骨，以及死寂的街道。 “彭！” 队伍车胎陆续爆炸，下方，四面八方的沙土蠕动着，如流水，仿佛感应到活人的存在，朝着车队聚集。 竖着单马尾的陈瞳单手扶车，一刀朝地面斩去，沙土断开一截，几秒后，却又流淌起来。 “用血气包裹身体！这边的地面不对劲！” …… 佛塔内，三层，一片寂静，美姬的笑声在回荡，似乎对接下来的胜利极为笃定。 普惠静静站在一旁，面露悲戚。 “你能看到外面吗？佛土世界在扩散，它将吞噬这座城市的一切生命。 等风暴停下，这里将再无生机，这些人，包括那些超凡者，都将丧命于此，再然后……” 美姬说着，嘴角勾起胜利者的笑容。 突然，一声轰鸣于远处传开，仿佛彗星碰撞，恐怖的爆鸣卷起上层气浪，奇异地，将风暴的势头压制了下来。 佛土的扩散，也开始变缓。 “这是……”美姬笑容一滞，目光仿佛透过佛塔，望见了东南方向的银白巨人。 普惠同样看到了这一幕，长长吐了口气： “阿弥陀佛。” …… 轰。 炽热的荒漠中，梼杌的火焰仿佛点燃了空气，周围数千米范围，所有植物灰飞烟灭。 奔逃中的超凡者们更只觉后背火辣辣的，滚烫无比。 本来还觉得，自己变强了很多，准备插入战斗的吕凤山脸都绿了，头发瞬间被点燃。 怪叫一声，拎起大刀，劈开一片涌来的火焰，扭头就跑。 过程中，还时不时扭头回望。 有些担心。 “东京时候，饕餮还是个蛮子，这头妖魔怎么还会法术？”他替人教捏了把汗。 然而，下一秒，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一幕出现。 火焰中，银白色的升级版巨灵神一步跨出，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烈焰流淌于玄铁外表，非但未曾损坏分毫，反而，似为其披上火焰战袍。 “嘎吱吱……” 沉重的，金属的滞涩声中，银白巨灵弓腰，出拳。 体表符文亮起，无数流光，沿着体表脉络，汇聚于右拳。 只一击，便是石破天惊。 拳风将泼天的火焰朝后打去，这一刻，火焰仿佛成了流水。 “火海”倒卷，将梼杌的攻击硬生生打断，不得以，抬爪阻挡。 继而，这头上古妖魔，竟被掀飞，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轰然坠落。 大地浮现裂纹，巨震，远处，好不容易逃出战斗中心的超凡者们神情骇然，被地震的余波同步掀起，跌落一地。 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那人面，躯体如虎豹的庞然大物，便咆哮着，朝苏宁扑来。 一条倒三角，锋锐如锯的尾巴后发先至。 苏宁双手合十，操控巨灵神尊双手聚拢于胸口，夹住梼杌的尾巴。 继而，神兵内部，法阵齿轮疯狂转动，流光溢彩。 巨灵神的动作突兀地敏捷，灵活了一倍。 它侧身，避开梼杌的轰击，庞大身躯后仰，双手趁势抓住布满鳞片的尾巴，原地旋转起来。 “呼……呼呼……” “呼……呼呼呼……” 从天空俯瞰，只见，荒漠之上，一尊近百米的银白巨人拖着那远古妖魔，一圈圈转动。 沿途，大地破碎，被梼杌的爪子犁出深深的沟壑。 惊怒地咆哮着，却竟无法挣脱。 远处。 阿多罗长老瞠目结舌，忘了奔跑，仿佛化为石像，双膝发软。 未曾想到，双方的战斗，竟是如此的“原始”而“野蛮”。 阿里和巴巴一左一右，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眯着眼睛，骇然地望着，说不出话来。 竹原春菜覆满灰尘的头发，被狂风吹的抖动，嘴唇紧紧地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随着梼杌陷入苦战，风暴开始减弱，灰蒙蒙的天空渐渐清晰起来。 迈索尔城市边缘，那陷入死寂的世界里，人类白骨旁，覆盖着灰尘的摄像机仍旧正常运行。 指示灯闪烁，一旁的电脑连通的地下缆线也未损毁。 仍旧按照之前的设置，忠实地，将这边的画面传输向全世界。 …… 守夜人总部，指挥室内， 所有人都挤在几台显示器外，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冻得直哆嗦的人教六人组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女编辑拉拉眼珠四下一扫，拽来几个椅子。 几人站上去，继而惊愕看到，人群前方的，竟是王爵与古兰教授等人，旁边，是洛黛尔、迟秋等新一代。 “竟然惊动了整个学院高层？” 六人惊讶不已，心想天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引发王爵的关注。 揣着疑惑，几人将目光头去，正看到，缓缓淡去的烟尘中，城市之外，荒漠之上，一座如山岳般的银白巨人，抡动上古妖魔的一幕。 “啊！” 拉拉惊叫出声，本能捂嘴。 然而，下一秒，当苏宁脱手，将梼杌狠狠丢出数百米外，撞塌了一片山丘与树林时，房间内，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同样的惊叫。 …… 水央宫。 “是前辈他们！” 雪莉兴奋地攥着拳头，周围人，除了被掐的直咧嘴的乔索索，皆是大为震动。 上次，东京事件发生突然，且于夜幕下，城市网络断绝，直到袭击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人们才知晓。 而这次，却迥然不同。 “是人教！人教的巨灵神尊！他们出现了！” 与此同时，在吕青所在的班级，在城市里一个个角落，商厦，餐厅，居民楼，公司…… 几乎所有看到这转播的人们，都瞬间辨认出，这是人教的巨灵。 虽然色彩似有所变化，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座神兵。 江湖酒馆内。 大河直人与宋一哲本来是过来，取后者的一些习惯的设备，却意外撞上了佛土开启。 参与到了，魔都本地灰风衣们观看直播的队列中。 前者还好，只是有些失神，想起了当初东京夜战的一幕幕。 后者，完全失态，如果不是方晗死命拉着，几乎要扑到显示器前，饶是如此，还在大声疾呼： “机甲！机甲！” 他厚如瓶底的眼镜后，满是狂热。 …… 荣光+100 荣光+100 …… 巨灵神内部，苏宁将系统面板折叠，不让其干扰视野。 操控神兵对他的神魂造成了极大负载，不过，眉心的舍利子却源源不断地，提供温养。 苏宁都没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魂在飞快成长。 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有消化舍利子的剧痛。 就如玖月所说，他这种暴力吸收，本身就伴随着痛苦，只是苏宁没想到……当启动巨灵神，神魂的痛苦竟然会增强这么多…… “痛……” “好痛……” 苏宁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精神在枯竭和复苏的过程中循环往复。 巨灵神胸口的丹炉里塞满了妖魔尸块，为这件神兵提供着丰沛的能量。 而具体能将这台机器发挥到什么程度，便是另外一回事。 “苏宁！控制！控制！苏宁！醒醒！” 旁边，副操作位的玖月起初还惊叹于这件神兵的强大，但很快的，就察觉到了苏宁的异常。 舍利子的吸收，与巨灵神的负载，同时作用，似乎令苏宁进入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状态。 任凭玖月如何呼喊，也没有半点反应。 双眼中，除了痛苦，只有发泄的冲动。 以及用暴力宣泄痛苦的渴望。 “啊……” 苏宁突然嘶吼起来，双手用力。 这一刻，竟硬生生将梼杌的尾巴扯断，后者的身躯顿时朝远处砸去，轰隆声中，将大地砸的龟裂。 苏宁则似乎还未发泄完全，随手将尾巴塞入胸口的炉膛。 继而，迈开大步，于沉重的吱呀声中，朝倒在地上，尚未回神的梼杌冲去。 “他冲过去了！” 远处，散落一地的超凡者们惊骇欲绝地望着这一幕。 当看到，苏宁扯断尾巴时，吕凤山下巴险些掉落。 下意识夹紧双腿。 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这头妖魔的确比饕餮更强，可这银白色的巨灵神，也远超往昔。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数千吨的钢铁造物跃上半空，双肘曲起，在梼杌刚爬起来，正用力摇晃头颅的瞬间，狠狠砸下。 “咚！！” 仿佛陨石坠落，大地二次龟裂。 这一次，梼杌的两根尖牙绷断，那张酷似人类的脸孔上，浮现出扭曲和痛苦的表情。 它试图掀飞苏宁，却已在近身搏斗中丧失了先机。 而占据优势的巨灵神尊，则在苏宁的操控下，近乎疯狂的，一刻不停，没有半点喘息之机地发起攻击。 这座人形兵器的任何部位，仿佛都可以是武器。 这一刻，它仿佛化为了野兽，将梼杌骑在身下，双拳交替挥舞，砸落。 后者尝试喷吐出火焰，却也无法融化银白色的玄铁，它的撕咬，则只是制造了一道道划痕。 “崩！”苏宁扯断梼杌的一条前肢，鲜血喷洒，却在高温下，迅速升华，那条前肢，也化为了熔炉的燃料。 轰。 轰轰。 陷在痛苦海洋中的苏宁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发泄的念头，而梼杌无疑成为了最好的对象。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与东京不同。 这一次，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任凭梼杌如何反击，只是一拳，又一拳砸下。 大地一次次破碎，起初，远处的超凡者还会趁机逃离，到后来，干脆躺平，感受着地面的，有规律的震动，神情麻木。 不知何时，苏宁撕开了妖物的躯体，抓出血淋淋的肉块，朝胸口熔炉丢去，然后是破碎的筋骨，再然后，是内脏。 胸口的炉膛烧的越来越旺，苏宁的痛苦也逐步减轻，旁边的玖月已经彻底放弃了阻拦，这一刻，操控权几乎被苏宁强势接管。 …… 守夜人总部，一片沉默。 玖安、古兰教授等人望着画面中的景象，表情无比复杂，有信息，有畏惧，有感慨，也有……一丝丝古怪。 就这？ 疑似，巅峰状态的四级？ “学姐，别看了，太血腥。”迟秋看向洛黛尔，很贴心地舔道。 洛黛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扭头继续看。 后面，踩着凳子的六人组目眩神移，彼此对视，对于自己所在组织的强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 “这真的是巨灵吗？为什么……感觉比东京时候，强大了那么多……” 水央宫，望气楼顶，雪莉表情茫然。 乔索索切了一声，道： “我还以为天竺的妖魔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弱，感觉给我打，都能解决掉。” 众人刷地看向她： 你说真的？ …… “咚！” “咚咚！” 佛土荒原，风渐渐小了。 荒凉的大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深坑，银色的巨灵神几乎染成了深红色。 热风吹来。 苏宁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浑身已然湿透，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光幕，发现，自己骑在一滩巨大的烂肉上。 不可一世的，被美姬寄希望于横扫天竺的梼杌已经被开膛破肚，看不出本来面貌，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周围，洒满了被撕开的肢体，巨灵神胸口的炉膛红彤彤的，如同一颗太阳。 仿佛感受到，苏宁停止了攻击，梼杌仅剩的一只爪子缓缓抬起来，软软地抓在巨灵神的胳膊上。 “铛……” 轻悦的金属撞击声中，断肢软软垂下。 系统面板倏然跳出一行行文字： 【任务完成】 【奖励——钻石宝箱已发放，请于物品栏查看】 荣光+…… …… …… 迈索尔，城市内，弥漫的佛土终于在此刻彻底停下了步伐，天空中还有风沙，但已经很小了。 城市一片寂静。 梼杌拖延的时间并非没有意义，在双方战斗的同时，小半个城市已经被吞噬。 当天边的震动停止，在沙土与干净街道的交界线上，几个居民颤抖着，走出家门。 站在这一头，望向灰蒙蒙的，没有色彩的，死寂的城区。 看到了散落的白骨，以及提着刀，缓缓走来的，背着少数幸存者的灰风衣们。 …… 寺院，佛塔三层。 美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只有冰冷，然而，佛塔内，却仍旧响起了笑声。 她扭头，看向发笑的普惠： “很好笑？” 普惠双手合十，不打诳语： “自然。” “你们笑不了多久了，”美姬没有表情道，“一切的抵抗，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起码这一轮，你们输了。”普惠说。 美姬抬手，将普惠的魂灵洞穿。 只一绞，这只沉睡了数百年的塔灵便崩解，消散，彻底死亡。 随后，九尾狐蓦然升起，飞到塔顶。 恨恨地看向远处的巨灵神尊，旋即，果断化为一缕青烟，飘飘摇摇，奔向月亮。 —— 感谢书友：安辞sama两万赏！！ 第二十一章 被污染的圣人(五千字) …… 寂静的城市上空，没有人注意到这道虚幻身影的升空，劫后余生的人们更没有心情，去关注遥远的天穹上，宇宙中，那轮月亮。 美姬飘向万里高空。 她的视野中，大地逐渐缩小，然后呈现出弧形，最终成为一颗蔚蓝色的星辰。 她转身，看到月球于此刻，再次染上了红色。 时隔数月，鲜红的血液再次从大地奔涌。 蔓延。 化为了无尽的红海。 美姬眨眼间，降临在血色海洋之上。 便见波浪滔滔。 那不是风吹起的，而是来自星球内部的力量。 一本放大了无数倍，仿佛船只的黑色书籍自海中浮出，如同缓缓升起的平台，血液从边缘滑落。 那是救亡会的力量根源。 在欧洲事件后，消失的死灵之书。 美姬飘然落在书籍上，任凭对方载着自己，朝远处疾驰。 沿途，美姬看到一座布满了眼珠的，山峰般的肉球在血海中翻滚。 那是曾差一步，踏入伦敦的混沌。 美姬没说话，继续向前。 看到血海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笼罩周围数十里的漩涡。 死灵之书化作的“船只”沿着大漩涡边缘向下，逐渐深入月球。 又过了不知多久。 美姬看到漩涡中心，出现一大片半透明的宫殿。 殿外，生长着一株株莹白的树。 破败不堪。 尘封无数岁月的宫殿广场中央，无数锁链禁锢着一盏奇异的古灯。 那灯大如凉亭。 在着血色的世界里，散发出微弱的，仿佛时刻将要熄灭的青光。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灯中盘膝坐着一具千疮百孔的“干尸”，披着破烂道袍，仿佛早已死去。 又仿佛，仍旧被囚禁于此。 “梼杌死了。”突然，宫殿深处，传来一个威严，浩渺，没有感情的声音。 “娘娘，”美姬颤抖着，躬身，目光紧紧落在脚面前，不敢看向其它，“请娘娘降罪，梼杌……被人教所杀。” “哈哈哈……” 美姬话落，那座古典的灯盏中，干尸般的道人发出虚弱的笑声。 “人教……” 宫殿深处，那威严浩渺的声音有了片刻的停顿，继而，平静道： “我需要一副身体。” 说完，整个血色漩涡塌陷，淹没宫殿，死灵之书，以及，站在上面瑟瑟发抖的九尾妖狐。 …… 佛土，荒原上。 巨灵神尊内部，苏宁大口喘着气，擦拭浑身淋漓的汗水，感受着眉心舍利子的残留。 脑海中，方才的整个战斗过程幻灯片般闪烁。 “这就死了？” 苏宁有些茫然，表情古怪，他还想着，这波可能是一场苦战，但为什么…… “梼杌的确比饕餮强的多，但巨灵神尊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如今的我，配合玖月，发挥出的力量竟足以将其压制。 恩……如果没有舍利子，我应该达不到这个程度。” 苏宁迅速做出判断。 不是梼杌弱小，而是，舍利子配合神兵的组合太强，只是几分钟的战斗，第一颗舍利就几乎消化完成。 这个速度，可谓骇人。 “久违的奖励，好久都没解锁遗产了。” 苏宁一口气松缓下来，只觉疲惫涌来，这时候，才想起系统提示。 打开扫了眼，发现是个钻石宝箱。 恩，说起来，人教在成长之初，苏宁很依赖系统，但从蓉城后，系统的存在感就逐渐下降。 如今，看到钻石宝箱，心中竟然都没有什么波动…… “我这是飘了啊。”苏宁自嘲，“算了，回头再研究。” 他没忘记，事情还未结束，起码，他还没有看到美姬，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纸人跳了出来，玉藻前严肃道： “它走了。” “逃了？能感应到方向吗？”苏宁追问。 玉藻前指了指头顶。 苏宁下意识抬头望天，与他相连的巨灵神尊，也缓缓仰起头颅。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超凡者们眼中，便成了疑惑，灰头土脸的阿多罗等人也跟着仰头。 眯了眯眼。 视线中，只有炽热的太阳，碧蓝的天空。 旋即，梼杌的死亡导致这片世界与真实进一步融合，太阳缓缓消失，佛土的光线开始减弱。 一轮猩红的月亮，显露出人们眼前。 “红月！” 阿里惊呼出声，劫后余生的人们也安静下来，旁边，吕凤山与李长亭走上前，各自按住腰间兵器。 竹原春菜跪坐在地上，神情紧张。 “月相变化……麻烦了……” 吕凤山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那头妖魔的死亡，引发了这场变化吗？ 今野雄一、小森稔等人想着。 …… 欧洲，守夜人总部，房间内。 当望见巨灵神尊站起，所有守夜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不少人才后知后觉，发现在方才那一场暴力绝伦的单方面殴打中，自己竟忘记了呼吸。 雀斑女孩更是攥着拳头，露出兴奋的，想要呐喊的神情。 可就在下一秒一名守夜人惊讶道： “它在看什么？” 画面中，高山般的巨灵神尊，做出望向天空的姿态。 可镜头是固定的，他们没法看到高空的视野。 迟秋眨眨眼，突然聪明了一把，快步挤开人群，跑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此刻，欧洲处于夜晚。 安静的雪山中，古老城堡高耸的玻璃窗外，撒入绯红的月光。 …… 东京，宫本家。 房间内，宫本家的成员们，跪坐在地上，看着电视里的转播，横井贰啧啧称奇： “巨灵神，比当初更厉害了啊，不愧是我们人教。” 旁边，小谷中介夫妻斜着眼睛看着他，心说横井长老何时这般不要脸。 就在这时。 忽然，宫本武剑心异动，感应到什么般，起身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家主？！” 众人迷惑，纷纷起身跟随，就见披着剑道袍服的宫本武仰着头，愣愣望着天空，惘然，失神。 …… 魔都，水央宫。 看到结局，乔索索打了个哈欠，故意装作自己很不感兴趣的样子，往楼下走： “哎呀，好无聊，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呢，结果就这。” 众人无语，不想和这丫头说话。 乔索索也不在意，看到其他人没散开，嘁了一声，眼珠一转，驭起青光剑，呼啸着飞下望气楼，朝着一栋单独的楼房落去。 这栋楼目前空置着，只安置了个萝衣。 后者在吃了葫芦后，就长睡不醒，乔索索和雪莉，联手用食物诱惑，都没成功叫醒。 宁错想了想，就将这栋楼拍给她，作为安置处，并在门外贴了一堆符咒，作为“警报器”。 乔索索则被要求，负责看护她。 “还睡呢？除了吃，就是睡，简直是猪。” 乔索索推开房门，看到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沉睡中的萝衣突然蹙起了眉头，双手在空气中乱抓。 两条小短腿一个劲倒腾，乱蹬。 紧闭的双眼，流淌出两行泪水，她带着哭腔，说着梦话： “父王……父王……” 乔索索吓了一跳，大惊失色，扭头咋咋呼呼起来： “快来人啊！萝衣出事了！” 望气楼上，众人变色，纷纷赶来。 等大家围堵住房门，就看到萝衣嘤咛一声，从梦中醒来。 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的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神情，看向组织里成员们关切的脸，轻声说： “我，想起来了。” …… 京城，红井基地。 隔音房间打开，楚雨穿着白大褂，踩着钟爱的小高跟，哒哒哒地走出来。 鼻梁上，金边眼镜后头，是带着血丝的眼睛。 “楚姐好。” “楚姐醒了啊。” 沿途，基地工作人员们纷纷打招呼。 楚雨却提不起兴致。 从打玖月逃走后，她就陷入了懊恼的情绪。 平素说的最多的，就是“早知道她醒着，我早动刀了”，“基地的安保就是一坨屎，我那么大个标本，一下就不见了”之类…… 大魔王凶威愈盛。 大家都不敢招惹。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基地深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声音经由走廊放大，瞬间惊动了所有人。 楚雨等人一怔，忙快步朝声音所在跑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红井的“井口”位置，周围，不同方向，工作人员们从不同的走廊赶来。 聚集在一起。 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是井里发出的。” 一片混乱。 不过，基地内的警报有好几种，眼下这种，并不意味着危险，所以，人们并未太过慌乱。 楚雨甚至还有心思四下望，等看到蹲在井口边缘，钢铁护网外，双臂环着膝盖的男孩，眼睛微微发亮。 像是盯上了研究的猎物。 男孩若有所觉，抬头看了她一眼，害怕地抛开了…… “无趣。”楚雨大为光火，这时候，部长等管理层也抵达这边，询问其情况，负责与下方联络的人员大声道： “红井深处，探古部汇报，污染迅速收缩，消退！红井接近通畅！” 什么？ 众人怔住。 污染，又减少……不，是消退了？ 发生了什么？ …… 佛土，荒原上。 红月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就消失了，世界恢复如常，驾驶舱内，苏宁表情凝重，说道： “月亮在盯着我们。” 旁边，玖月同样一脸心悸。 方才，她同样感受到了那种，被宇宙中的目光凝视的感觉： “我们当年，并没有发觉月亮的异常。” 她指的是，上一代掌教存世的唐宋。 苏宁点头，向玉藻前询问了下细节，得知，美姬是从迈索尔市区方向离开的。 “市区？市区能有什么？是为了攻击城市，还是……”苏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变色，说道： “回去看看！” “好。” 玖月没做反对。 两人同时抬腿，转身，迈步，操控庞大的巨灵神朝迈索尔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苏宁用过传讯玉符，给李长亭和朱一闻发了消息。 “啊，它离开了！” 远处，荒原上，超凡者们眼睁睁望着，那银白色的人间兵器从他们头顶迈过，朝城市走去，每一步，都跨出数百米，精神恍惚。 李长亭驾驭飞剑，倏然跟随，迅速远去。 看到这一幕，人们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人教竟然来到了这里。 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等等，记得，吕凤山和李长亭是一起来的，殿堂提前预知，落在其余队伍后方…… “难道……”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稍微一联想，醒悟过来，人教与殿堂存在“勾结”。 再想到，进入佛土前，寺院中发生的那一幕，那个进入佛塔的“灰风衣”……真的只是幸运？ 还是说……那个灰风衣有问题？ “李长亭出现的地方，代行使应该也在吧。”突然，一个超凡者说。 阿里倒吸一口热气，心想不会吧不会吧…… 武僧巴巴也想到了那个可能，五大三粗的身体颤抖了下。 死里逃生的阿多罗长老神情微变，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后怕。 如果说，那个进入佛塔的灰风衣，就是神秘的人教代行使…… 那他还曾试图逼对方叫出佛陀舍利…… “吨。”他咽了口吐沫，看向吕凤山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感激，整的吕阎罗一脸懵逼，感觉怪别扭的。 “大姐，他是……”今野雄一和小森稔也猜到了什么，看向小粗腿警官。 竹原春菜静静地站着，望向走远的巨灵神。 脑海中，回忆起当初，东京事发前，自己三人在防空洞街角，看到的那个宫本家的客人，轻咬嘴唇： “是你吗……” …… 迈索尔市，边缘。 当苏宁迈步走入城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不同于东京，迈索尔内，高楼大厦并不多，在巨灵神的体型下，显得格外低矮。 不过，苏宁很快就注意到了那被沙土覆盖的城区，以他的视角望去。 这座城市就仿佛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其中的一部分，已经被沙土吞噬，灰扑扑的，建筑虽然都还完好，却没有半点生机。 “这片佛土攻击了很多居民。”玖月说道。 苏宁沉默，他不清楚这一次，到底死了多少人，但保守估计，也有一二十万。 而这，还是他出手及时的结果，再晚一些，也许百万人都将被吞噬成白骨。 他真切的理解了，人命只是数字的含义。 而就在这几个月里，在那些并不发达，缺乏力量保护自己的地区，死去的人又何止区区几十万？ “找个地方，出去吧。”苏宁低声说。 用巨灵神赶路可以，但越靠近市中心，越难行走，更何况，他的出现，恐怕已经引起了市民的恐慌。 找了僻静处，两人跃出神兵。 苏宁一招手，巨灵神化作流光，缩小为巴掌大的一只令牌，收入系统物品栏。 继而，苏宁在玖月法术的隐藏下，两人迅速返回了驻地寺院，悄无声息，穿过菩提树，抵达佛塔。 是的，苏宁猜测，美姬极有可能，来到了这里。 毕竟传说中，华阳天曾执着地要寻找到三颗舍利。 “普惠大师？”苏宁在佛塔外呼唤了下，没有反应。 他心中一沉，尝试靠近大门，用藏着余下两枚舍利的右手按去。 “卍”字门亮起光芒，将两人一并放入。 玖月是第一次进来，倍觉新奇，苏宁却心中不安，快步踩着内部法阵，抵达三楼。 两人出现的瞬间，怀中，玉藻前便提醒道： “它来过这里。” 苏宁心中一沉，尝试再次呼唤，下一秒，法阵中，一只玲珑小塔虚影浮现，一并出现的，还有普惠的光影。 “大师，你还活着就好。”苏宁松了口气，“刚才……” 可没等他说完，光影构建的普惠便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当你看到这段画面时，我已经死了。” 苏宁张了张嘴，玖月挑眉，说道： “这是借用法阵录制的画面，不是灵体。” 这时候，苏宁才注意到，普惠的眼睛落在空气里，而不是在看他。 就像，此前破关时候，前两层的，按照固定程序说话的守塔人一样。 普惠遇害了吗？ “在你们离开后，一个自称美姬，与那位戴着面具的女施主极为相似的妖魔闯入此地，向我索取佛陀舍利。 我为塔灵，沉眠数百年，一身修为早已散尽，虽能动用宝塔之力，但心知，也不会是那妖魔的敌手。 故而，虚与委蛇之际，暗中以此法阵，留下这段光影，只希望，你们能看到。” 普惠禅师平静说道： “此前，你询问贫僧九尾狐时，提起华阳天时，我并未说太多。 只想着，待稍后，再做交谈。 却不想，再没有机会。 我不知我掌握的消息，是否有价值，但想来，或许有用。” “当年，我们一行人抵达天竺，寻找彼岸未果，却也并非全无收获，在与西方教后人的交谈中，我得知了一道密辛。 涉及上古大劫时，人族与妖魔之战。” 苏宁与玖月同时一怔，敛去哀伤，目光灼灼望去。 便听普惠继续说道： “西方教相传，昔年大劫，人族得四大部洲之力，示敌以弱，设下杀局，伏杀魔神。 本欲毕其功于一役，彻底了结这段劫难。 却不想，人族圣人之一，意外遭受污染，神智混乱，致使功亏一篑，双方俱亡，陨落，星空污染。” 圣人？被污染的圣人？ 苏宁与玖月心头巨震，后者急声问道：“是哪一位？” 普惠仿佛听到询问，凝重开口： “人族圣母，妖族圣人。” “女娲大神。” 第二十二章 来自殿堂的邀请(二) 女娲！ 佛塔内，当普惠吐出这个名字，苏宁与玖月的表情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虽说，上古传说时隔数千年，难以一窥全貌，但“女娲”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 当然，其具体如何，并不为人所知，毕竟，传说也有许多个版本，不乏互相矛盾，但无论哪个版本。 这位“神灵”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崇高地位。 而普惠话语中的尊称也证明了这一点。 “人族圣母。” “妖族圣人。” 苏宁与玖月皆是骇然，就听普惠继续说道： “传说中，上古大劫时，人族有六圣，女娲便是其中之一。 在西方教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女娲大神因被污染，曾安排手段，对后方进行破坏，九尾妖狐，便是其中之一。 在大劫末期，人间与彼岸断绝后，九尾狐的几个分身，更滞留在人间，与残余的妖魔一起，祸乱各地，与人族修士争斗。 其一，便化为了华阳天，抵达天竺，尝试抢夺，化道为佛的西方教的舍利子，未果，消失无踪。 如今看来，其可能同样躲在某个地方沉睡，近期才苏醒。” 玖月目露惊讶。 苏宁则是心神飘忽。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便是当初，龙宫遗迹开启前，他经历过的那次历史回溯！ 当时，玄都大法师在龙宫中，祭炼巨灵神尊，后，有仙人赶来宣女娲圣人法旨，邀请玄都前往妖庭。 也就在玄都离开后，妖魔大举入侵，毁灭了东海。 当时，苏宁只觉得，是妖魔信息灵通，眼线众多，可现在想来……恐怕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女娲圣人被污染？那么，邀请玄都离开，恐怕就不是巧合了！而是故意将他调走，从而为妖魔入侵创造条件！” “怪不得……怎么会就那么巧？” “等等……人族圣母……血月……”苏宁豁然汗毛倒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救亡会信仰的‘灾厄母神’，就是女娲？ 按照当初殿堂的说法，血月的真相是，整个月球被血海覆盖，且猜测，那里是妖魔的巢穴……” 仙人，苏宁并不是没见过。 无论是回溯中，还是欧洲黑森林，陵园遗迹内的金仙。 但，这群人虽强，但应该也没到能影响一颗星球的程度。 那如果……是圣人呢？ “难道，女娲没有死亡？而是沉睡在月亮上？这一轮妖魔入侵，是祂在主导？” “并不是所有仙人，都在彼岸，地球旁边就趴着一个？” 苏宁有些恍惚失神。 普惠还在继续讲述，没有再说什么秘闻。 毕竟，他掌握的也不多，只是提了一些西方教的知识，然后，将美姬得意忘形之时，自爆出来的，与阴鸾的沟通也复述了此。 苏宁得以了解全过程。 末了，普惠幽幽一叹： “妖魔与人族的斗争绵延了无数岁月，贫僧想，也许，这一轮，会是最后一次也说不定，无奈，没法目睹这场灾劫的结局。” 说完，他的光影消失，那座虚幻的小塔朝苏宁飞来，落入他手。 苏宁心中一动，脚下偌大佛塔消失，手中的，却清晰真实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玖月落在地上，问道。 苏宁将佛塔丢给玖月，让她放在手镯里。 正要说话，忽然玉符震动，收到了宁错发来的消息。 扫了眼，苏宁扬眉，继而说道： “联系殿堂，他们应该安排了回国的飞机。” “好。” 玖月出奇的安分，她完全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 …… 佛国遗迹结束了。 虽说，是以很多人未曾料想到的方式。 佛土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没有消失，但内部的基本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都给巨灵神尊与梼杌的战斗毁灭了。 恩，梼杌的尸体倒算资源，但不是一时半刻能收拾好的。 迈索尔这次死了几十万人，后续的善后工作，没有一年半载都不可能完成。 食尸鬼、万神殿等超凡组织顺利返回，与殿堂一道，留下少数人处理后续，大部队准备返回。 相比于人教与殿堂，这一次，他们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是损兵折将。 万神殿更是再没有了半点脾气。 阿多罗长老返回后，得知佛塔消失，都没说什么，极为从心。 而最令人唏嘘的，还是联邦异能局。 探索结束后不久，关于异能局团灭，新晋a级雷曼死亡的消息传遍了世界超凡圈子，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异能局自然是痛心疾首。 至于其余组织，则愈发认识到人教的强大。 某大组织首领，更是罕见地在宇宙暗面论坛上公开发声，称，人教的实力已经远超其余组织。 无人反驳。 而梼杌死亡时，血月的再次出现，则更为刺激各大组织的神经。 至于网络上，无数网民的讨论，更不必说。 对于这些后续影响，苏宁也不在意。 考虑到，自己伪装的身份大概率已经被戳破，他与玖月并未再露面，而是与剑王一起，躲在灰雾空间里休养。 反正外头还有个没被发现的朱一闻，也不耽误联络。 对此，阿多罗松了口气。 竹原春菜有些失望。 吕凤山的决策雷厉风行，立即安排了航班，带着队伍返回魔都，全程板着脸，并未因赚取了一波遗迹物资而高兴。 …… 一天后。 水央宫荡开波纹，一座玉石大门浮现，苏宁、玖月、李长亭、朱一闻四人组返回。 跨过仙桥，就看到了广场上，迎来的众人。 “欢迎凯旋！” 宁错穿着碎花长裙，站在最前面，露出笑容。 与此同时，雪莉与乔索索一左一右，突然各自掏出一只巨大的塑料长筒。 砰砰两声，射出漫天的，五彩斑斓的彩带，就很喜庆，身后，吕青、林绾等一众人马整齐鼓掌： “凯旋！” “凯旋！” 苏宁被这一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 “正常发挥，大惊小怪。” 淦，又被他装到了……乔索索心中吐槽。 苏宁笑着接下，询问了下家里情况，总共也才离开几天，魔都这边一切正常。 “萝衣呢？”苏宁寒暄完毕，四下一望，问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望气楼，欲言又止，宁错纠结道： “在楼上。” 怎么了？……苏宁疑惑，他在传讯里知道了萝衣恢复记忆，才急匆匆回来，现在一看，好像哪里不对劲。 丢出法器长剑，苏宁御剑登楼。 就看到穿着绿色裙子的萝衣坐在小桌旁，双手抱着膝盖，望着湖水发呆。 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袋袋零食，可她愣是没动。 “萝衣？” 听到苏宁的呼唤，小姑娘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眸子蒙了层水雾，低声说： “你回来啦。” “怎么了？是病了？”苏宁心中一沉，走过去，摸了下小姑娘的额头，孩子都不吃饭了，在苏宁看来，这绝对是大事。 萝衣给他摸着，默默摇头，低声说： “没。” 苏宁坐在她旁边，沉默了下，轻声说： “我听宁错提起，你……想起了一些事？” 萝衣轻轻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的样子，苏宁从没看到她流露出这样平静的神情，仿佛一夜间长大了： “想起了一些，不多，我的记忆本来就少，还望了一些。” 苏宁按耐住期待，轻声道： “方便说给我听吗？” 萝衣想了想，忽然侧着包子脸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片刻后，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苏宁额头上。 苏宁并未阻挡，下一秒，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就仿佛，在观看一部剪辑破碎的画册。 画面的绝大多数背景，都发生在东海龙宫中，苏宁同样对此并不陌生。 他看到了高大威严的龙王，看到了温柔娴静的“母后”。 看到了年轻了很多，眉眼骄傲的龙太子敖甲，看到了一个与萝衣眼下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这些画面很跳跃，不够清晰。 但可以看出，是萝衣眼中的日常生活。 画面始终平静，和平，直到某一天，龙王带着一个宽衣大袖的仙人进入宫殿，找到了正在与男孩玩耍的他们。 抚摸着她的头，说了些话。 再然后，那名仙人抬手拉起了男孩，并拿出葫芦，将她收入其中。 …… 记忆就此结束，苏宁蓦然睁开双眼，看向收回指头的小姑娘。 无需交流，这一刻，苏宁补全了前因后果。 并不意外。 他认出，那个仙人正是云中君。 “你父王说了什么？”苏宁问。 他听不懂那些龙语。 萝衣抱着膝盖，道： “他说，要打仗了，家里不安全，要送我和二哥去避难。” 所以你爹把你塞进葫芦里，当葫芦娃……苏宁默默吐槽，转而问道： “二哥？” 他意识到，萝衣指的是那个小男孩。 “恩，”萝衣眼神有些忧伤，“父王说，仙葫保不住两条龙，所以将二哥送去了别处。” 不……未必是放不下，应该是考虑到“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一旦出事，岂不是一个种都留不下？ 苏宁想着，问道： “你二哥，送去了哪？” 萝衣回忆了下，眼睛一亮，说： “天庭，送去了天庭！” 那是哪……苏宁一头雾水。 萝衣却一下精神了起来，突然伸手，抓住苏宁的一角，可怜巴巴道： “苏宁，你带我去天庭好不好，二哥也许还活着。” 可我不知道那在哪啊……苏宁很想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但看到小姑娘那可怜的样子，突然于心不忍，笑笑： “好，但要给我点时间，找到天庭在哪。对了，你二哥叫什么？” 萝衣：“敖乙。” “……”苏宁面无表情，心想龙族这是什么起名习惯，大太子敖甲，老二敖乙，合着你叫敖丙？不，也许还有三哥什么的，那就是敖丁…… 苏宁在心中飞快摇头，将这两个破名字丢开，感觉和小姑娘太不搭了啊。 “行，我回头找人问问。” “嗯嗯！”萝衣开心了，露出灿烂的笑脸。 苏宁摸了下她的头，说： “饭还是要吃的，不然饿坏了怎么办？ 这次出差又杀了头大妖魔，等回头我朝殿堂要点肉，不爱吃这个的话，就点外卖，不要怕花钱，你宁错姐姐有钱。” “知道哒。”萝衣飞快点头。 楼梯上，刚走上来的宁错脸上笑容僵住，头顶升起一排问号。 库库库……后面，雪莉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悲惨遭遇，捂着嘴巴，努力憋笑，胸脯乱颤。 乔索索瞥了眼，小脸黑了下来。 …… 安抚完萝衣，苏宁看着宁错幽幽的眼神，也有点尴尬，忙找了个接口溜了出去。 至于此行出差的见闻，朱一闻已经跃跃欲试，想要给大家讲（炫）解（耀）了。 尤其是准备和御三家的那些年轻弟子好好吹一波逼……树立下坛主的威严。 苏宁没管这茬。 扭头出了水央宫，直奔江湖酒馆。 路上，发消息给吕凤山，说有事和他说。 “正好，我这边也有个事，要和你们聊聊。”吕凤山回复。 …… 二十分钟后。 江湖酒馆，二楼卡座内。 服务员分别，将精致的酒杯摆放在两人面前，默默退开。 苏宁拿起啤酒抿了口，说道： “天竺事情后续都还顺利吗？” 吕凤山点了点头，他几十个小时没怎么合眼，一直在忙各种事，有点沧桑： “那边都还好，不过后续情况不容乐观。” “哦？” 吕凤山叹气道： “这次迈索尔死了二十万人左右，根据经验，妖魔的力量也会提升。 当然，死了一头四级，应该还是赚的，可有时候，账不能这么算。 现在学术前沿有一种观点，即，妖魔在地球制造的杀戮越多，月球巢穴的力量就越强。 孵化出的妖魔增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们担心，月亮上有更厉害的家伙，会出现。” 苏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对月亮的探索有结果了？” 他知道，几个有航天能力的国家一直在做这方面的事，没事就发射个无人探测器什么的。 吕凤山摇头，说道： “没有实质突破，月亮周围的能量场异常，我们的飞行器进入就会断开联系，除非送人上去，可问题在于，人上去了，没有飞行器，也回不来啊……” 顿了顿，他说： “不过，虽然没法登陆，但在观测技术上，还是有进步的。 比如说，月相能量越活跃，地球出现的妖魔就越多，相反的，月相稳定期，就会减少。 像是长安事件后，就稳定过一阵子。 不过，前天红月再现，能量极为活跃，接下来一段时间，各地的压力也许又要大了。” 苏宁说道： “国内未必了，如果我是妖魔，连续折损，与其进攻一些发达城市，不如分散开，主攻防御薄弱的地区。” 吕凤山沉默，旋即道： “这也是上头担心的，不瞒你，从全球数据统计上，这个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最开始，妖魔主攻发达地区的人口密集城市，但随着各国防御能力提升，他们开始将重点转移到非洲，天竺等地区…… 联邦为此，甚至在部分地区，进行了撤军…… 而面对这种策略，我们没法应对，而一旦长此以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宁喝了口啤酒，心中叹息。 对于这个现状，他同样没有什么好办法，地球太大，人口太多，守备力量却太少，怎么都不够分。 就算他的“传送”能力覆盖全球，人教成员翻个几倍，几十倍，也无济于事。 “说点别的吧，问你个事。”苏宁放下酒杯，试探道： “你们知道……天庭吗？” 吕凤山懵了，瞪大眼睛，见鬼一样盯着他： “你咋知道，我们想邀请你们去探索天庭？” 苏宁：？？？ 第二十三章 掌教，您辛苦了 江湖酒馆，飘荡着轻柔的音乐声，卡座内，苏宁与吕凤山大眼瞪小眼，前者手里还捏着半杯冒着沫子的啤酒： “你们邀请我……去天庭？” 苏宁感觉自己听错了。 吕凤山也很懵。 他给吓了一跳，还寻思着，莫非是人教已经在殿堂内部安插了什么高级眼线，才能知道这消息。 不过，看到“代行使”的反应，他才意识到，大抵是误会了： “恩，你在天竺解决掉那妖魔的时候，京城红井基地里，污染消退……上面考虑了下，想邀请人教一同下去探索。” 苏宁还没完全回过神： “那天庭……” 吕凤山嘿嘿笑了下，突然就扬眉吐气了。 在过往，涉及机密时间时，都是人教给他科普，就显得，殿堂贼无知……这回终于可以装回一波。 他也没隐瞒，当即解释了一大通。 苏宁这才知道，几个月前，自己处理长安事件时，吕凤山下了红井，深入其中，并看到了疑似的，神话中的天庭。 “天庭在通道底下？不是说，通道的对面应该连通着‘彼岸’，其他的星球吗？” “怎么回事？是吕凤山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是说，所谓的天庭，便是人间与‘彼岸’的入口？” 苏宁陷入沉思。 吕凤山见状，更得意了，美滋滋地喝起了自己的酒。 苏宁思索片刻，觉得没有头绪，不再多想，只是意外。 完全没想到，自己前脚答应了萝衣找天庭，扭头，就有了答案。 “为什么要找我们？”苏宁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此前，越往深处，污染越重，你们难以进入。 可现在，既然污染消退，不应该自己研究吗？愿意拿出来，和我们分享？” 吕凤山有点尴尬，也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说道： “咱也算熟人了，我也不瞒你，如果可以，上头当然希望自己关起门来研究，但是吧，情形不允许啊。” “一方面，红月再现，接下来，妖魔的攻势很可能更凶猛，即便大部分转移到欠发达地区，但我们的压力仍旧很大，不敢抽调太多人下去，风险太高。 谁知道，红井底下到底有什么？ 万一和佛土，以及你在欧洲碰到的那个类似，底下藏着个四级，如今污染消退，它爬出来，直通基地。 再往外，就是京城首都，就问你慌不慌？” 他灌了口酒，无奈道： “慌得一批啊，我们不可能说，先放着，不去处理。 但单纯送普通人，或者一部分超凡下去，遇到事不够用，就很头疼。 而现如今，整个世界的超凡组织里，有能力干掉四级的，只有你们。” 吕凤山叹了口气，说道： “当然，也不全是这方面的考虑，你们对红井明显比我们更了解，那位玖宫主……就是例子。 如今，表面看，人类接连挫败敌人阴谋，但实际上，形势不容乐观。 如果能尽快找到翻盘的机会，适当的让步也是可以接受的。 也许，红井交给你们探索，最合适。” 苏宁颔首，接受了这个答案。 其实，他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长期合作后，双方的信任增强。 “红井内部，情况如何？”苏宁问。 吕凤山说道： “污染消退钱前，里头就一不毛之地，充斥着污秽的气息，里面也生活着一些诡异的生物。 不算强，但很烦。 至于现在，说不大太好，基地那边还没有深入探测，但想来，通道本身是更容易走了，起码，普通人都能进入了。” “我知道了，不过是否答应，我一个人不能做主，晚些时候给你们答案。”苏宁略作沉吟，点头说道。 吕凤山颔首： “应该的，希望尽快有答复。” 苏宁点头，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前往的准备。 不只是因为萝衣和玖月，更因为，想要弄清楚妖魔入侵的真相，他就必须前往。 他有种预感，天庭，也许有着一切的答案。 “对了，还有个事，”苏宁正要迈步离开，突然想到，灰风衣们是依靠龙血研发的血媒，不由问道： “你们见过一个，叫做敖乙的男孩吗？” 吕凤山大吃一惊： “你连这都知道？！” 果然还是有线人的对吧？！ …… …… 三十分钟后，苏宁怀着复杂的心情，返回水央宫。 大圆湖上，荷花艳丽，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湖中，灵鱼成群游动。 药田内，愈发繁茂的灵植姹紫嫣红，俨然一派祥和景象。 “铛！铛！” 苏宁走到广场上，就听到某个控制的楼阁内传出金属敲击声，面露疑惑： “什么情况？” 拎着金属材料，往那边走的邹方停步，说道： “大河直人和宋一哲在修复法器。” 好家伙，苏宁心说动静还挺大，忙鼓励道： “去忙吧。” 这可是正事，不能耽搁，不过说起来，要不要干脆把这倆货留下来，弄个炼器阁什么的？打造装备可不比炼丹重要性差。 不过，坦白讲，人手倒是好说，可技术方面差些。 大河直人虽祖传炼器术，但这门手艺丢失严重，也不知道剩下几成。 自己虽然掌握锻兵术，但压根就是门法术，不懂原理，再者，自己也没法当后勤。 摇摇头，苏宁将这些念头抛下，上五楼，敲了敲门。 “进。” 苏宁推门，就看到正一脸警惕，裹着法袍，站在浴室门口的玖月，她头发还湿漉漉的，刚洗完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块香皂。 为什么我每次找你都在洗澡……苏宁心中吐槽，一天洗几次？ “有事？”玖月不太高兴的样子，她觉得苏宁故意这时候来的，心思不纯。 苏宁转身，关上了门。 玖月炸毛，往后退去，紧张兮兮： “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 苏宁无语，平静道： “说正事，你想不想回红井瞧瞧？通往地底的污染消退了，这次，也许可以找到你父亲他们的下落。” “啪嗒。”一颗香皂从素白的手心滑落，撞在地板上，滑出很远，玖月傻在原地，整个人呆住，继而，狭长的眸子里，刺出夺目的光，声音颤抖： “你说……真的？” …… 前往红井队伍带谁？ 苏宁很快敲定了人员。 首先，吕凤山的担心是正确的，谁也不知道，所谓的天庭中藏着什么。 有无危险。 参考守夜人的黑森林，同样有着类似的污染，那片天庭，也许同样是一片禁忌之地。 所以，带上所有人去历练的选项pass。 除了苏宁，萝衣，曾进过红井的玖月是必带的，玉藻前可以用纸人携带，不用雪莉冒险，李长亭与迟家夫妻备选。 剑王不用说，足够靠谱。 至于迟家夫妻，在吸收葫芦后，几日里，力量提升迅速，夫妻配合，也有a级实力。 苏宁将三人找了过来，大家聚集在玖月的房间里一阵商谈，都表露出了强烈的兴趣。 面对同辈人曾苦苦寻觅的彼岸，这些“老人”都有着强烈的渴望。 即便如今，修行路已经重开，不再需要寻觅彼岸破局，可单是揭晓大劫的秘密，便足以令三人冒着风险前往。 苏宁见状，也就定了这事，留众人各自去准备，自己则返回了望气楼顶，打开了久违的系统界面。 物品栏。 “提取！” 砰。 一个外人看不到的，透明的箱子摔在桌上。 钻石宝箱！ 击杀梼杌后，完成临时任务，获得的奖励，隔了这么久，终于开启。 “我多久没开箱子了？”苏宁搓搓手，竟然还有点激动。 没办法，他实力提升后，眼下，遇到三级都没有任务了。 上次阴鸾带队过来，愣是都没。 欧洲那次更无语，奖励自动发放，虽然让他身体完成蜕变，可开箱子的快感完全没了。 “开！” 念头转动，钻石宝箱彭地打开，刺目的白光喷薄而出，片刻后消失，箱子里，出现了两本书。 一本金册，一本银册。 “功法？技能？”苏宁挑眉，用手先拿起金色书册，后者瞬间化为流光，进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苏宁双眸蓦然喷吐灿灿金光，一本虚幻书册于他的识海翻开。 《阵法图录》 系统现字：一本记载阵法知识的典籍。 相比于朴实无华的介绍……苏宁能感受到，这本书中庞大的信息量，那其中，有着无数复杂的阵法学知识，浩瀚如海。 以苏宁的状况，根本难以消化。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其粗浅的利用。 “嗡。” 苏宁按着眉心，遵循心头冲动，开启“天眼”，双眸望去，便见整座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水央宫，赫然化为了纯粹由线条组成的小世界。 那天穹，是一座虚幻的八卦阵，八个角，垂下网格，成为了这个小世界的底层架构。 细节繁杂无比，令人看了只觉晕眩。 “这就是阵法吗？小世界之所以能独自运行，就是依赖于阵法辅助？” 苏宁若有所悟。 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这册书籍带给他的第一个能力，便是可以勘破法阵的“天眼”。 等他研究透图录中的内容，更可以自己布置阵法，施展无数玄妙法门。 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 好东西。 苏宁镇定心神，又拿起箱中第二本书。 恩，这本档次就低了，就是普通古书，很厚，名为： 《阵法图录（入门）》 恩，翻看了下，是一些法阵基础，以及一般法器的祭炼锻造。 针对性这么明显的吗……苏宁一口槽憋在嘴里，不吐不快，总感觉这本书是凑数的啊。 是因为，我觉得大河直人他们的炼器术太简陋，所以出了这本书弥补？ 是的，祭炼法器的本质，就是在物质上烙印微型阵法。 这本书丢给大河与宋一哲，再适合不过。 “咚……咚……” 这时候，楼梯下方，有脚步声传来。 苏宁收回思绪，就看到是穿着长裙，长发披洒，容貌秀丽，很有钱的大管家。 “你来了。” “恩，听说你和玖宫主他们，要去一趟京城。”宁错走过来，坐在苏宁对面： “要我们做什么吗？” 她没问自己能不能去，因为很清楚，苏宁已经做了决定。 “还真有，”苏宁想了想，将吕凤山关于月相观测的话转述了下，认真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妖魔的进攻也许会更猛烈，当然，国内的话，应该不是主要目标，但你们也要小心。 这趟京城之行很重要，不确定危险与否，也不确定要离开多久。 甚至，也不确定通讯能否正常。 你们实力虽然提升了不少，但距离a级还有距离，如果要行动，最好互相照应，遇到难以遇到的危险，不要冒进。 必要时候，可以联络守夜人领袖王爵。 那个老阴……咳咳，反正人生经验更丰富一些，可以信赖……” “还有这本书，可以交给大河直人，恩，他未必认字，但宋一哲肯定懂……” 苏宁一口气说了很多，方方面面都安排了一遍。 宁错也不打断，就认认真真听着，末了，苏宁突然苦笑道： “我是不是有点太啰嗦？” 这次与以往不同，苏宁不清楚天庭里的情况，总担心，自己没法很快回来。 而且，以往无知者无畏，如今，得知月亮上极有可能躺着一位圣人，神话生命，要说他不紧张，是假的。 “没有啊。”宁错双手按在腿上，笑的很温和。 苏宁看看她：“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看出来，宁错眼睛里有东西。 大管家略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抚了下黑长的发丝，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 “其实，你就是掌教对吧。” 卧槽……我暴露了……苏宁没想到宁错冒出这么一句，突然有点紧张： “你知道了？谁说的？” 他看得出，宁错不是在诈自己，是真知道了。 宁错盯着他看了几秒，噗嗤笑了，故意撇嘴，说道： “还用别人说啊，猜也猜到了啊。” 她哼哼道： “以前我们修为低，眼界也低，什么都不了解，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还猜不出，那我怎么还有资格替你打理后方？” 苏宁恍然……有些感慨，是啊，虽然只是几个月，但大家都成长了很多，不再是当初的超凡小白。 苏宁留下的破绽其实挺多的。 察觉到，才是正常的。 “什么时候猜到的？”苏宁有点囧，问道。 宁错嘴角勾起，轻声道： “陵园遗迹那时候，就有怀疑了，当时来了那么多人，偷偷打听下，就能感觉出了啊，尤其索索还那么爱说话……” 该死的乔索索……苏宁翻白眼。 宁错继续说道： “不过，当时你也不说，那就装着呗。 后来，你死了，玖宫主来的时候，我还动摇了下，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但等知道她的来历，也就基本确定了。 昨天，我找了花仙子，当面问了下，她见我知道了，也就跟我说了。” 苏宁沉默，然后说： “别人也……” “基本都知道了。”宁错俏皮道。 合着你们演我……苏宁想起自己之前，各种表演，突然有种社死的感觉。 恩，以人教如今的实力，其实掌教的幌子，已经没什么必要。 那句话什么来着，不需要倚靠豪门，我自己就是豪门。 眼下，他已经不再要倚靠什么掌教，他自己就可以是。 苏宁也想过，要不要开诚布公，告诉宁错、雪莉她们，但考虑到社死的尴尬，就拖着没说…… “那你们，什么想法？”苏宁憋了半天，试探性问道。 宁错晶亮的眸子看着他，片刻后，忽然很认真地起身，弯腰： “掌教，您辛苦了。” 这时候，楼梯下方，玖月身影飘起，揭开了隐形法术，雪莉、朱一闻、吕青、林绾等人也都走上来，鞠躬： “掌教，您……辛苦了。” 苏宁愣住，鼻子有点发酸。 …… …… 翌日，上午，苏宁一行，抵达京城。 第二十四章 欢迎来到，深红之井 京城的春季并不算友善，倘若刮起风来，更难熬，不过苏宁运气还算不错，抵达当日，天朗气清。 “等下从机场侧边门走，我们安排了专车接送。”人流里，李归说道。 他被安排当做联络人。 苏宁嗯了一声。 吕凤山在得到消息后，昨晚就飞回了京城，看得出，红井的开启让基地很紧张。 “可以理解，万一地下真的有四级，那和睡在核弹上有啥区别？”这是玖月的原话。 恩，她的口音给苏、朱两人带的有点跑偏。 “等下进了基地，我可能要忙着和殿堂的人见面，玖月阿……姐姐带着带着你，听到没有？” 机场走廊中，苏宁对旁边屁颠屁颠的萝衣叮嘱。 “奥。”萝衣有点不乐意，她有点怕玖月。 天庭的消息，苏宁没给她说，想弄个惊喜。 人教一行七人，大摇大摆，从单独的口出去，坐上红旗轿车，李归当司机，驶入首都大道，朝基地方向走去。 车内很宽敞，萝衣跪在座椅上，扒着窗子往外看，大眼睛圆溜溜的。 李归则在介绍红井的基本情况： “基地的发现其实挺久的，你们应该都听过京城锁龙井的传说吧？ 最早时，就是从一口井里，意外探测到异常，然后一路勘探下去，才找到了红井本体，后来，打造了整个基地，光建设，就用了十年。” 苏宁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污染一直在消散，向地底收缩？” 李归点头： “是啊，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法深入地下。” 身着法袍，黑发用玉簪扎着的玖宫主傲然道： “污染只是其一，井内还铭刻有层层阵法，当年，要不是我们进行了破除，你以为，你们能进入？” 苏宁看向她：“阵法？” 玖月点头，瞥了因听到“秘闻”，陷入震撼的李归一眼，丢了个屏蔽听力法术过去，这才解释道： “当年，我们找到通道时，内部除了污染，还分布着防御法阵，不算太强，但很麻烦。” “不过，我说的不强，也有被污染压制的原因。 恩，你可以理解为，阵法与污染是两股不同的，互斥的力量，如今，污染散去，说不好内部是否还有法阵残留……” 说到这，玖月也是眉头轻蹙。 上一代人教队伍，对于浅层的法阵的确进行了破解，但往深处后，很少去动，放任两股力量互相对峙，以便通行。 阵法么……苏宁按了下眉心，心说系统还是这么靠谱。 …… 红井基地，a1区。 今日的基地气氛格外不同。 不单是因为红井变化，为了安全起见，部分区域进行了关闭、封锁。 军队进驻。 更因为，人教来了。 是的，吕凤山昨夜从魔都赶回，带来了这个消息，霎时间，如一阵春风，吹遍了整座基地。 过去的几个月里，基地内，讨论最多的，除了研究项目，就是人教。 不少人，对于这个屡次大出风头，俨然成了世界最强超凡组织的势力无比好奇。 “终于能看到代行使是什么模样了，我想要个签名。” 楚雨从食堂经过的时候，就听到有几个年轻科研狗在叽叽喳喳议论。 很兴奋的模样。 让她颇为无语： “代行使有什么意思？唔，如果能骗来进行研究，就好了……” 哒哒哒地走着，大魔王有些心不在焉地想。 上楼的功夫，她突然在拐角撞上了大眼萌妹赵晓琪，她手里，还牵着没精打采，一语不发的小男孩。 敖乙。 “楚魔……研究员。”赵晓琪打招呼道。 楚雨嗯了一声，敏锐察觉不对：“你们这是……” 她知道，敖乙这个男孩的特殊。 更研究过一段时间，知道，他性格极内向，很少与人接触，少言寡语。 平常，只在特定区域活动，且在基地内地位极为特殊。 赵晓琪张了张嘴，低声说： “队长交给我的任务，要我送他去a18号房间。” …… 人教来了。 当红旗车驶入京城某片产业园区内部，驶入一座大厦，苏宁几人下车，看到了迎接上来的殿堂基地高层。 吕凤山带人站在一旁，进行介绍。 若是几个月前的苏宁，面对这阵仗，高级官员，心中怕是只有紧张。 可如今，自是气定神闲，与殿堂的文职部长简短寒暄，众人进入大厦，乘坐电梯，沉入地下基地。 这才算正式进入红井。 玖月情绪复杂，人教几人组里，她对这地方最熟，但上回逃出来，这次正大光明走回来，还挺复杂的。 迟家夫妻与剑王，都绷着脸，严肃状。 沿途，受到无数研究员投来好奇的目光。 双方如此正式会晤，本该繁文缛节下，但眼下情况紧急，也省去了步骤。 苏宁带着李长亭，迟家夫妻，前往会议室开会。 玖月则按照苏宁的叮嘱，领着萝衣，在李归的带领下，单独离开。 “姨，我们要去哪？” 冰冷的金属走廊内，萝衣有点慌，她也想去会议室，这里陌生人太多，她很不习惯。 玖月正趾高气扬走着，听到她的话，愣了下，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 “你叫我什么？” “阿姨，”萝衣眨巴着眼睛，“苏宁要我这么叫的。” ？？玖月眼睛瞪的滚圆，有种冲入会议室的冲动。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没好气道： “带你去见个人。” 说完，板着脸，拉着萝衣就走，后者吓得缩着脖子，也不敢再问，但却疑惑了起来。 玖月看到她这副胆怯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再想到苏宁说过的，关于萝衣的情况，她眼神有些柔软起来，轻声说： “放心，是好事。”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命运奇妙。 不久前，苏宁带着她，前往欧洲，找到了失散千年的兄长，如今，自己领着萝衣，去做同样的事。 想着，三人来到a18号房间外，李归将门打开，萝衣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身体绷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她求助似地看向玖月，后者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去吧。” …… “敖乙在你们基地里？” 时间回到一天前，江湖酒馆内，苏宁瞪着吕凤山，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吕凤山站在栏杆旁，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自以为很沧桑地点上，拿腔作调： “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苏宁：“那就长话短说。” “……”吕凤山组织了下语言，道，“你知道的，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血媒，而血媒又是基于古老生命的血液而研发成的。” “龙。” “对的，但也不全是，当年，我们找到了红井，确认它异常后，尝试向下探索，发现地下很深的地方，有庞大无比的通道。 上层原本应该也有，但不知何故，坍塌，被掩埋了。 而那具龙的尸体，就是在挖掘岩石，建造基地的时候发现的，它完全埋在土石中，只剩下白骨。 不只是龙，你熟悉的麒麟骨也出现在那，还有半只凤凰……当然，都是我们根据骨骼拼凑，描绘猜测出来的。 血媒就来自于，那些骸骨内部储存的‘血髓’……” “而敖乙，就是在挖掘中被发现的。 当时，我们在那龙的骸骨下，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石蛋。 起初，以为是化石。 结果拿出去敲开后，里面竟然是个沉睡的男孩，就是敖乙。” “他的记忆丢失了，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展现出特殊的力量，身体比正常的人类更虚弱，不喜欢说话，对一切都很抵触。 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直到妖魔降临，才慢慢转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精神能力’。” “恩，就是那种，对妖魔骨骼上出现的纹络，很强的解析能力。 你还记得沈城时候，你用纸人，潜入青训营考场那次吗？ 当时，那边的同事甚至猜测，你的天赋达到了s级，恩，这个不是战斗力等级，是天赋评级。 而我们的评价体系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s级天赋，就是敖乙。” 吕凤山吐了口青烟。 手指一抖，半截烟灰簌簌落下。 他笑了下：“不过，后来，他慢慢开始恢复记忆，恩，还是从你们在魔都搞出龙宫那段历史的时候开始的。” 苏宁问道：“他还记得天庭里的情况吗？” 吕凤山犹豫道： “不确定，他的记忆支离破碎的，但下去的话，也许能想起来。” 苏宁吐了口气： “想要请我们下红井，得加个条件。” 吕凤山：？？ “这个敖乙，我们要了。” …… 就在苏宁与一众高层开会，萝衣兄妹重逢的同时。 欧洲，守夜人总部。 玖安站在城墙头，置身于漫天飘雪中，望着重新修整好的城堡外，几个再次被丢在雪地里打熬体魄的人教成员，有些出神。 “院长，”洛黛尔身后撑着虚幻的翅膀，从灰色的城堡尖顶窗子飞出来： “玖宫主送来的东西，已经取回来了。” 玖安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几声，虚弱道： “去看看。” 洛黛尔有些担心，知道院长的伤，还很严重。 两人沿着城堡阶梯行走间，洛黛尔发现自家院长还是有些出神，不禁问道： “您在想什么？” 黑森林已经没了危险，洛黛尔觉得，王爵肯定在想别的事。 玖安缓缓走着，说道： “妖魔虽几次受到挫败，可红月再临，接下来，世界恐怕更不太平。” “您是说……” 玖安叹道：“这几个月里，四级出现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饕餮之后，很久才出了个穷奇，再然后，才是伦敦光门里那东西，没过几天，就接连是八臂妖人与天竺那只…… 这无一不在说明，妖魔的整体力量在增强。 我担心，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救亡会所宣扬的末日，真的会来到……留给人教的时间不够了。” 洛黛尔茫然：“可人教的成长速度很快。” 玖安摇头，说道： “他的确很优秀，也做的很好，几个月而已，就做到这些，比我们当年要强了太多。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我们的时间，也许真的不多了。 我今天收到消息，各国已经在推进深空核爆计划，关键的技术难题已经被攻破，很快，要不了多久，计划就可以实施。” “深空核爆？”洛黛尔没听过这个计划。 玖安平静说道： “很简单，由几个大国联手，发射火箭，搭载核武去月亮上，尝试将那上头的东西炸死。” 洛黛尔愣住，呼吸急促，眼睛泛着亮光： “可……可行吗？” 玖安沿着走廊，行走着，摇头道： “不知道，一些科学家很有信心，但我没有。 那些在实验室里搞理论的家伙，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仙神意味着什么。 仙凡的区别，在于对天地规则，对大道的掌握，否则，为什么仙人没法留在人间？” 洛黛尔听不懂这些，有些慌张，玖安见状，笑了笑，安抚学生道： “好了，不要紧张，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好了，去训练吧。” 将金发碧眼的女孩打发走，玖安叹了口气，推门走入房间，看到了桌上的，从魔都带回来的包裹。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盒子，赫然发现，里面是用荷叶包裹的一块粉红色的，带着奇异香气的葫芦果肉。 几乎是嗅到那香气的瞬间，玖安就震撼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疼痛，有所缓解。 “这是什么？疗伤的天材地宝？” 玖安有些失神。 以他的经验，从未听过，有什么灵药，只是气味，就有如此神效。 压抑住惊喜的情绪，他看到，包裹里还有一封信。 上面，有玖月的落款。 玖安忙展开信纸，扫过那简短的字句，微微挑眉，旋即，眉头舒展，抬手，按了下桌上的电铃按钮。 片刻后，古兰教授推开房门：“院长？” 玖安说道： “订票，我们该去趟魔都了。” …… 京城。 红井基地，那巨型的深坑周围，工业级大灯将这古老的通道照耀的纤毫毕现。 “轰——” 而此刻，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心的隧道内，传出雷鸣般的，机械运转声。 一架架金属“电梯”，呼啸着，沿着隧道，朝地底身处降落。 呼啸而行。 宛若地底列车。 苏宁领着人教成员，与以吕凤山为首的殿堂小队挤在其中，于巨大的轰鸣声中，跌入深渊，光线迅速远去，众人仿佛被黑暗吞没。 只有“电梯”内的昏黄的光，照亮他们紧绷的脸庞。 萝衣挤在人群里，扬起小脸，看着苏宁的侧影，心中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她扭头看向身旁，个子几乎一般高，眼珠黑亮，不怎么说话，但明显有些怕的敖乙，轻声安慰道： “不要怕，有苏宁在呢。” “恩。” 沉默寡言的敖乙用力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要被妹妹安慰，窘迫地低下头去。 却仍旧止不住，本能的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缓缓减速，停下，伴随着“滴”的一声，门开。 苏宁等人看到了电梯门外，静静等待的大群人员，为首的，探古部门的秃头中年人露出难看的笑容： “欢迎来到，深红之井。” 第二十五章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虽说闻名已久，但苏宁还是第一次，真正进入这座红井。 从“电梯”中走出，就看到，周围是极宽广的空间。 仿佛巨型山洞。 抬起头，一望无际。 低下头，并没有如深渊般的裂谷，而是一条还算平缓的，沉入黑暗的山坡。 周围，满是工业探照灯，还有挖掘机械……宛如一座矿场。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抵达的。 除了井内的施工人员，探古部门的研究员，还有军队。 穿着制服，手持枪械，威风凛凛。 “这里就是我们探索的安全深度，污染消散后，普通人也可以进入，但在这个地方，信号很差，很多仪器不好用。” 吕凤山裹着灰风衣，鼻梁上，没有戴墨镜，表情空前凝重。 苏宁不语。 关于此行人员，在开会时候，他已经了解。 人教队伍不用说，殿堂方面，吕凤山带了精锐小队，李归赵晓琪两人也在，此去天庭，沉默寡言的敖乙也许有用，故而带上。 “井不是笔直的？”苏宁看向斜下方。 吕凤山吐了口气，说道： “大体是个螺旋形，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条很是悠长的山道，很奇怪，从我的感知上，并不算太深，但地质勘探，却找不到这口井的尽头。” 苏宁点了点头，看向玖月，笑了下： “玖宫主，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就是被从这附近挖出来的。” 玖宫主披着月白色法袍，宛若不属于这个时代，闻言看向他，道： “你叫我什么？” “玖宫主啊。”苏宁茫然。 玖月冷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前走去，只丢下一句话： “不是叫我阿姨吗？好侄儿。” “……” 短暂的插曲过后，队伍开始行进。 超凡者们前，士兵们跟随在后，一束束灯光取代了火把，将山洞映照的雪亮。 起初，众人还绷着神经，但走了一阵，并未遭遇任何危险。 苏宁憋了半天，又凑到了玖月身旁，认真道： “问个正事。” 玖月撇开头去，不理他。 “……”苏宁瞄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 “……姐姐。我错了。” 玖月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瞬间又压下，冷淡道：“问什么？” 苏宁眨眼道：“你们当初进来，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玖月认真想了下，目露追忆，说道： “最大的问题还是污染，当年很严重的，至于环境，倒是没什么差别。” 苏宁道： “那危险呢？我听吕凤山说，他进入的时候，会偶尔遭遇一些奇异生物的攻击。” 玖月道： “我们当时也遇到过，不过，当时我父亲曾判断，那些东西并非真正的动物，而只是依托于污染而存在。 就如同海中的鱼，当退潮了，没法生活于陆地。” 苏宁点头，这个他的判断类似。 玖月说道： “相比于那些，我更担心的，还是残留的阵法阻碍。” 正说着，突然，队伍猛地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吕凤山咋咋呼呼的声音。 “怎么了？”两人忙走上前，李长亭与迟家夫妻也聚拢过来，做出战斗准备。 “这里怎么多出了一道空气墙？” 吕凤山一脸茫然，表示自己无法向前行走，一拳朝空气打出，仿佛打中无形之物，无法前行： “明明上次我来，都没有。” 空气墙？ 瞬间，这个发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探古部门的负责人更是双眼发光，跑过去，惊奇又震撼。 苏宁瞥了一眼，眸中，闪烁淡淡的金芒，视野切换，只见，空气中，一座如蛛网的法阵拦在所有人面前。 他脑海中，金册典籍蓦然浮现，哗啦啦翻动，摊开其中一页，信息涌现。 苏宁闷哼一声，按住额头，只觉自己被知识塞的满满的。 “怎么了？”前方，正蹙着眉头，琢磨破解之法的玖月扭头，看向他。 苏宁吐了口气，露出笑容，说道： “放开这个法阵，让我来。” 话落，抬手，凝出一缕灵气，朝法阵点去。 …… …… 东京。 小谷中介坐在车里，捧着从魔都拿回的包裹，望着车窗外，城市中绚烂的樱花树，有些出神。 春日暖阳拂照，樱花盛放，东京事件的阴影似乎已然退去，生活恢复平常。 街上，人来人往，妖魔仿佛已经远离。 可他清楚，真相并非如此。 “吱呀。”不知不觉，车子在剑道场外停下，小谷中介下车，小步穿过前院，然后是后院，看到了聚集于此的族中高手。 “你回来了。”宫本武似乎刚完成训话，挥手，众人四散，看向他，平静道。 小谷中介去了魔都，刚回来，这是他知道的事。 “家主，刚才这是……” 宫本武端起桌上茶水，喝了口，道： “相关消息你也听说了吧，妖魔出现频率开始增加了，虽然主要是在超凡薄弱地区，但东瀛新出现的妖魔，也在增加。” 顿了顿，他叹道： “月相变化，之前那种悠闲日子要结束了，接下来，可能是更辛苦的局面。家族将不再固守东京，接下来，会分散支援各地，你回来正好。” 小谷中介神情微变： “局势真的这么恶劣了吗？” “现在算是恶劣吗？只是开始而已。”宫本武摇摇头。 妖魔越来越强，可他身为修行者，进步的速度却小的可怜。 不能如进化者一般，利用血媒迅速强化。 短短两月，他已察觉到，越来越多的超凡者新人，已经即将赶超他。 掩饰住心头的悲凉，宫本武问道： “你说有东西带给我？” “啊，是人教送来的，三家都有，这是我们的那份，说要交给您。” 小谷中介拿出包裹，在宫本武疑惑的目光中，拆开。 等看到其中嫩红的葫芦，嗅到弥漫开的香气，宫本武愣住，死死盯过来，这一刻，他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被激活。 身躯颤抖。 意识到，这便是自己晋升的契机。 …… 联邦异能局。 庞大的，伫立于地上的建筑群内，一场大型会议正在召开。 部门内部。 研究部门，超凡者，军方代表等尽入席。 对于天竺事件中，异能局的惨痛失利快速带过。 上层官员身后，大屏幕上，呈现出广袤的地图，以及上面散落的，密集如星的红点。 “……正如预警所提到的，月相的平缓周期已经结束，全球范围内，妖魔的攻击明显增强……” 官员的讲话在继续。 底下，参会人员们不少变色。 没想到，短短一两日，便新增了这么多起。 这时候，很多人才猛地惊醒，意识到，相对于四级层面的“胜利”，在更多的地方，妖魔始终在积蓄，增强。 而如今，红月的再次出现仿佛讯号。 世界范围，妖魔出击的力度和频率都开始飞涨。 就仿佛，在试图制造更多的杀戮，从而……加速什么。 …… 魔都，江湖酒馆门口。 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斯文秀气，看着便教养很好的方晗定定地，凝视着面前，头发乱如野草，邋遢无比，仿佛三天三夜没睡觉的同事： “我和吴队要回去了。” 宋一哲：“哦。” “上级下达命令，全球形势紧绷，深空计划要提前了，大家都要回去帮忙。” “哦。” 方晗看着宋一哲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生气，深吸口气，苦劝道： “机甲什么的，对方都不给你看，留在这边干嘛？你不是对于核爆的计划感兴趣吗，我们需要你。” 宋一哲挠了挠头，说： “爆炸和火箭的难点不都搞定了吗，剩下的就是生产，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基地厉害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一个。” 说着，他激动起来： “我现在研究的东西才有意思，法阵啊，你知道吗，方晗，要不你也留下吧，我和大河先生正缺人手……” “再见。”方晗扭头就走，拎着她行李箱，赶飞机去了。 她意识到，宋一哲已经被人教腐蚀了，无可救药。 宋一哲打了个哈欠，心说女人好麻烦，扭头找到不远处的朱一闻： “我们回去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返回工作室，继续研究炼器了。 …… 进入水央宫，宋一哲一溜烟跑回炼器楼，和忙的昏天黑地的大河直人凑在一起，用蹩脚的英语沟通。 朱一闻走向藏宝阁，找到宁错： “物资准备好了吗？” 宁错点头，说道：“这就出发？” 朱一闻笑了笑： “形势不妙啊，苏宁说的果然没错，各地突然就不安生了，这正是我们该出力的时候，殿堂整体虽强，但高手还是缺乏，乔恩他们去南方，我当然要去北方。” 苏宁离开才两天，妖魔的攻击就突然猛烈了起来。 四级没有，三级却已出了一例。 其余的，更不用说。 宁错和大家商议了下，决定兵分两路，乔恩带一队，朝魔都以南扫荡，朱一闻往北。 全员晋升后，也的确到了一显身手的时候。 吕青正式休学，祖孙二人专心炼丹，大河与宋一哲忙着修复，锻造法器。 宁错、雪莉与林绾坐镇魔都周围区域，机动支援全国，运送物资，联络殿堂，支援地方。 送走朱一闻，宁错忙碌至深夜，制作符箓，后半夜直接困的趴在桌上睡着，清晨，她徐徐醒转，洗了把脸，推门出去。 迈步，走上望气楼顶，望着空荡下来的总部，拿起玉符，给苏宁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吗？” 没有回复。 苏宁进入红井第二天晚上，双方就已经中断了通讯。 如今，已经是第三天。 …… …… 在开启钻石宝箱，获得阵法图录的时候，苏宁是有点微词的，总觉得，这个奖励有点差。 但在进入红井后，他才意识到，冤枉了系统。 那本藏在意识中的阵法书籍，比预想中更强大。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污染消退后，阵法力量恢复，对众人的探索造成了严重的阻碍。 吕凤山本来还意气风发，说这里头，自己路熟，跟着他吕阎罗就行了，结果啪啪打脸。 敌人没看到，阵法没少见。 各式各样的，风火雷电，有防御，也有攻击，一些简单的，还能尝试以力破法。 可越往深走，遇到的法阵越强。 到后来，基本成了苏宁的个人表演。 开天眼，观察法阵结构，脑海中，图录书籍自动破解，灌输信息，由苏宁操作解除。 循环往复。 “这地方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阻碍？天庭就这么担心被人闯进去吗？”吕凤山大骂，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丢人！ 苏宁笑而不语，猜测，也许是当年的修行者，担心大劫后，这里被妖魔入侵，所以才设置多重防御。 这从圣人留下“系统”作为后手，可见一斑。 甚至，苏宁觉得，这些法阵可能也是阻拦污染渗透至地面的手段之一。 圣人难道也预料到了今时今日吗？ 苏宁不知道，但越发期待。 …… 第一天，众人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浪费在破解阵法上。 第二天，苏宁操作熟练了起来，队伍速度提升，走出很远，并且，陆续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枯骨。 说不清，是类似龙族骸骨那般，来自上古年代。 还是别的什么。 总归，腐蚀的难以辨认。 期间，玖月通过尸骨旁的法器，认出，部分是当年一起探索队伍成员，虽早有准备，可玖宫主的情绪，仍旧不免低落下来。 苏宁想了想，将沿途看到的人类骸骨都让士兵带上，决定之后送回地表安葬。 期间，苏宁也和“敖二龙”接触了下。 结果二龙和大龙性格完全相反，不像太子那般桀骜，有点怕生，也不大说话，但会用黑亮的眸子盯着人看，就挺可爱的。 至于记忆，他残留的不多，只是，越往里，敖乙越紧张。 有着本能的惧怕。 苏宁怀疑，是当年龙族带着他往外逃，留下的阴影。 是的，从现有线索推断，当年，天庭肯定遭到了攻击，污染就是明证。 与敖乙一样紧张的，还有玖月。 从打看到熟人尸骨后，她就陷入了忐忑焦躁的情绪中，苏宁逗她，也不接梗，美眸望向隧道深处时，会久久出神。 苏宁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第三天。 当队伍爬上了一个突兀的“山丘”，视野豁然开朗。 他们看到了一片云海，金灿灿的，宛若神话中的仙境。 第二十六章 失联的人教 “快看！” 苏宁并未走在队伍前头，当听到呼喊声，才急匆匆带人赶过去。 迈上，突兀抬高的山丘，视野中，弥漫万丈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站在高山上，俯瞰云海，而不是在地底，红暖的光线撕开黑暗，照亮了队伍的所有成员。 几日来，因高强度行进，显得有些疲惫的士兵们眯着眼睛，皮肤在光线下，仿佛染上高原红。 “一个独立的空间！”对此并不陌生的苏宁，立即得到结论。 俯瞰云海，隐约可以看到下方的建筑群。 “我上次来，没这么亮堂。” 旁边，裹着大风衣，腰配凤刀的吕阎罗呆住了，似乎震撼于这景象。 “当时污染也没消退啊。”苏宁倒不意外，只是提起精神，说道： “下去看看。” …… 说是这样说，但谨慎起见，队伍并未立即出发，而是原地修整了下精神，这才沿着平缓的山坡，继续向下。 望山跑死马，眼下也类似。 当众人来到山脚，真正进入这座独立的世界时，又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 苏宁带着人教小队，走在前头，有些出神，没有预想中的危险，这里竟是一片安静祥和。 平坦的大地延展开去，青石道路两侧，竟是一片片“田野”。 只是大都荒芜了。 但仍能看出，当年是种植着什么。 “是灵植，药田。”竹君子与花仙子作为这方面专家，实地考察后，给出权威判断。 并大为遗憾： “可惜，已经被腐蚀了，否则，这么大的规模，不知道种了多少仙药。” 苏宁对此并不意外： “假如传说是真的，这处通道，连通着彼岸，那么，这所谓的天庭，可能就是个军事驻地，负责人员、物资的往来，即便种植了宝物，估计也都消耗掉了。” 军事驻地……众人无语，不过，仔细想想，可能的确是真的。 “啊，这就是我当初看到的南天门。” 突然，吕凤山指着前方的一座巨大牌坊，说道。 苏宁望去，牌坊沧桑，斑驳，天庭没有围墙，外围本来应该存在阵法，但已经十不存一。 从天门走过，前方便是一大片古典建筑群。 仿佛地上故宫。 只是，远看时，在阳光下，散发金光，走近了，才发现，破败倾颓，充斥着倒塌，损坏。 众人进入后，神经再度绷紧。 李长亭尝试飞起来，俯瞰了下，降落，凝重道： “看不到生物存在的痕迹，很荒凉，这个地方，当年似乎爆发了一场混乱，根本没剩下什么，余下的，也给腐蚀了。” 这样吗……苏宁大失所望。 忽然，旁边沉默寡言的敖乙突然抱住了头，有些痛苦的样子，吸引了众人注意，萝衣更是紧张地看向他： “二哥，二哥。” 几秒后，敖乙放下抱着头的双手，大口喘着气，那与萝衣有着八分相像的秀气脸庞上，满是悲戚： “我……我认得这里。” “你想起了什么？”吕凤山瞪大眼睛，问道。 敖乙咬着嘴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眸子里倒映出荒颓的天宫，眼中，仿佛闪过历史： “混乱……我当年，住在这里，和很多人一起，但很突然的，天宫深处，那扇门打开了…… 世界开始震动，建筑倒塌，有人逃了回来，有人，有妖，也有魔…… 然后，整个天宫都被打的一团混乱，魔气吞没了这里，杀死所有人，我被带着，逃向地表，然后……然后……” 敖乙说着，露出惊恐与痛苦的神情： “我忘了……都忘记了……我……” 他似乎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整个人有些失常。 萝衣慌张起来，求助般看向苏宁。 后者抬手按住敖乙的肩膀，渡入灵力，帮助他镇定下来，温和道：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还记得，那扇门的位置吗？” “恩。”敖乙平静下来，有些依赖地看向他，用手指指了个方向，然后整个人变得很是萎靡。 苏宁见状，将其交给赵晓琪看护，转而看向其他几人：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更顺利，我有预感，一切谜团即将揭开。” 吕凤山等人有些茫然。 人教众人，皆是肃穆。 星空彼岸！ 敖乙的话，证实了这一点，而此刻，他们距离当年的修士们，苦苦追寻的彼岸已经近在咫尺。 队伍继续前行。 仍旧未曾遭遇危险，沿途，殿堂的士兵们对建筑进行了探查，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有一些发现。 有人找到神秘金属铸造的桌椅。 有人搜刮了金玉的酒杯，盘子，乃至筷子。 有人甚至发现了斑驳的丹炉，兵器。 但大都破损。 苏宁却没有对其投以太大的兴趣，心中，只有忐忑和激动。 期间，苏宁尝试用玉符对外联络，并未成功，这让他略有些担心，正常情况，即便隔着小世界，也该是可以联络的。 眼下不行，只能说，是地点特殊。 好在，满打满算，队伍从进入红井，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不到两天，总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你看什么呢？”队伍内，大眼萌妹赵晓琪看了眼李归，“怎么鬼鬼祟祟的。” 李归无语，白了她一眼，小声说： “什么话，我就是奇怪。” “什么？” “你看，这地方按说也有几千年历史了吧，地上都没什么灰。”李归指了指地面。 天宫内，是有积灰的，但不多，薄薄的一层。 赵晓琪鄙夷：“这种地方肯定特殊啊，你以为和外面一样？” 这时，众人穿过长街，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广场上。 这里，也来到了宫殿群的尽头。 “门在哪里？怎么看不到？”吕凤山表情疑惑。 扭头正要去找敖乙询问。 突然。 “噹。” 一声沉重的钟鸣，突兀地出现，于这片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建筑内升起，刹那间，广场地面，五彩神光喷薄而出。 “小心！” “警戒！” 队伍骤然惊醒，灰风衣们迅速做出防御姿态，而大群士兵，也举起了冰冷的枪械，对准前方。 “噌！” 吕凤山眯着眼睛，迎着前方吹来的风，衣襟与头发猎猎，拔出凤刀，血气缭绕。 隐隐，有凤鸣声浮现。 在他的注视下，一座极为高大的，比之“南天门”更恢弘玄妙的空间门户徐徐升起。 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伴随着的，还有难以言喻的威压，以及一道薄薄的光罩。 殿堂众人只觉的身体被无形力量向后退去，无法抵抗，眨眼间，众人便凭空后退了百米。 与此同时，整座大门被白光笼罩。 “人教消失了！”短暂的惊慌后，有人惊讶开口。 吕凤山这才注意到，在方才的瞬间，苏宁等人被那白光吞没。 …… …… 京城，红井基地，井口。 穿着白色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楚雨站在边缘，凝望着无尽的隧道，怔怔出神。 距离那支队伍出发，已经过去了十天。 仍旧没有返回。 非但是殿堂的通讯，便是人教的联络也失效了。 这令整个基地都很是紧张。 尝试派了几个超凡者下去，但同样如泥牛入海，没人知道，队伍现状如何，与之对应的，则是世界范围内，妖魔攻势的愈发凶猛。 虽然这次，妖魔的主战场并不在国内，可仍旧令各地压力巨大，几日来，楚雨虽专注于研究，可也听到了许多传闻。 世界范围，突然有些风雨飘摇的味道。 “楚姐，部长找你开会。”突然，有工作人员赶来，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捏着手机。 楚雨啊了一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按了静音，挤出一个笑容，跟着对方走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楚雨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看了眼投影屏幕上的，妖魔分部的世界地图，一片红点看的令人心惊。 “部长，你找我？”楚雨有些疑惑。 主位上，脸上满是疲倦的基地负责人叹了口气，说道： “是，近期，深红计划的设备已经出场，第一批进入组装调试阶段，研究中心那边有些忙不过来，我们商量了下，红井这边的工作可以放一放，你带人去支援下那边。” 楚雨愣住，她是知道这个计划的： “确定要实施了吗？” 顿了顿，她说： “要不再等等？吕阎罗和人教那边……” “不等了，月相的波动越来越剧烈了，再拖延下去，敌强我弱，麻烦会更大，就这么决定了。” “……好吧。” 会议结束。 楚雨有些失神地沿着走廊行走，就看到往日宁静，忙碌，有如一台精密机器在时刻运转的基地，开始停摆。 熟悉的实验室内，空荡了下来，研究人员们在静穆的气氛中，开始收拾东西。 不少仪器也被搬运走。 不少年轻的学者，抱着自己桌上的物品，沿着走廊穿行，看到她，会点头打个招呼，脸上满是忧虑。 楚雨意识到，通知早在会议召开前就已下达。 而所谓的“援助”，或许不只如此。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突然看到，摆放着当初从沈城带回的“大龟壳”的实验室内，穿着工装服的人，在将龟壳捆绑，试图带走。 “你们做什么？”楚雨挑起眉毛，质问道： “只是抽调人手，这种大型仪器怎么能动？” 一名研究员无奈走出，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解释道： “楚姐，你不知道吗？” “上头的命令，担心红井可能出现难以控制的危险，所以将要对整个基地的重要设施，进行搬迁，接下来，除了特定区域，其余都会封锁。 据说啊，军方运输了大量的炸药，做好了最糟的准备。” “也许，人教和吕阎罗他们回不来了。” 楚雨怔怔地看着他。 …… 魔都，水央宫。 炼器楼内。 “轰！” 三楼，传出剧烈的爆炸声，窗户开启，浓浓的黑烟喷涌出来，戴着眼镜的宋一哲满头焦黑，脸也烟熏过一样，大声咳嗽。 底下，几名纸人守卫训练有素地拎着工具冲了上去。 远处，一只黑虎驮着雪莉飞过来，扒在窗口，看了眼里面的惨状，不忍地扭开头去。 “需要帮忙吗？”楼下，于不久前抵达此处的守夜人们走出来，为首的，身着正装，黑发黑瞳的玖安露出绅士般的笑容。 “我想他们不需要……”雪莉骑着黑老虎飞下来，有点无奈。 迟秋与洛黛尔对视一眼，对于宋一哲研究阵法制造的动静已经习惯了。 这时候，空间震动，宁错与林绾结伴从外部返回，两人身上都沾染着些许“硝烟”味道。 “发生了什么？”众人看去。 宁错摇摇头，勉强笑了下： “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妖魔袭击，已经解决了。” 雪莉二次元大眼睛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殿堂没有提前发现？还是人手已经紧缺到这个程度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听说了，局势有些紧张。 国内各地，妖魔频出。 为这个春天，添上了一抹肃杀的味道。 宁错摇摇头，没有详细解释，看向玖安等人： “我和殿堂问了，京城红井那边，仍旧没有动静。” 守夜人们沉默。 宁错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玖安： “你们确定要再等下去？” 玖安点头，转身，看向水央宫内，那座平平无奇的开灵殿，说： “当然。” …… 天庭。 当钟声敲响，神秘门户浮现，苏宁几人下意识地，运转灵力，继而，便惊讶发现，吕凤山等人被推开。 只有人教一行人，还停留在原地。 双方被一层半透明的光罩阻隔，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相反却不行。 这从苏宁眼中，吕凤山茫然转圈的表情，就能确定。 “是功法的缘故？还是人教身份的原因？” 古代剑客打扮的李长亭斗笠于风中飘落，这时候重新戴上，右手抓着斑驳古剑，高度警惕。 竹君子与花仙子，后背彼此依靠，手中凝出竹剑与花藤，只有萝衣有点懵懵地站在原地，还没大搞清楚状况。 相比于那巨大的光门，他们太过渺小。 而就在下一秒，光门中，一道淡淡的虚影降临，那是个老道，眉目坚毅，长袖飘飘。 苏宁正疑惑，突然，他身旁，自进入天庭后，便患得患失的玖月失声，惊叫： “父亲！” 第二十七章 大劫的秘密 父亲？ 神秘古朴的空间门下，人教众人本来如临大敌，精神极为紧绷，甚至做好了出手战斗，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道人一波带走的准备。 却不料，给玖月这一声惊叫打断了节奏。 李长亭手中斑驳古剑颤抖了下，苏宁也是心中狂跳，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上代掌教！ 是的，千年前，人教的上一代，执掌“妖魔图卷”的人教首领。 玖月与玖安的父亲。 当年，主持寻找彼岸行动的发起人。 他……还活着？ “不，”苏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按照已知信息，人教遗产之所以会传到自己手中，这本就说明，上代掌教已经死去： “是留影？还是以特殊状态存活？” 这时候，听到玖月的这声呼唤，从光门中跨出的上代掌教躯体一颤，那略显虚幻的目光，豁然投去。 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 “小月，看来，你已经融入了新的时代。” 道人的声音有些缥缈，虚幻。 有欣慰，有喜悦，却没有诧异，似乎，他对于玖月的苏醒，并不是太意外。 “父亲！”相比之下，玖宫主的情绪明显失态。 这一刻，她再也没法维持“清冷”、“骄傲”的大前辈风范，精致的脸庞上，泪水瞬间糊住双眼。 声音沙哑，身体飘然向前飞去，仿佛一个没有长成大人的小女孩，伸手去抓。 然而，她素白的双手终究是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道人的身体。 “您……这是……” 玖月情绪激动，忐忑不安地问道，仿佛，要求证些什么，道人却只是平和地笑了笑，并不在意般道： “一道残魂而已。” 玖月虽早有所料，但此刻，仍旧是泪水涟涟，脸上浮现出巨大的失落，踉跄后退。 旁边，花仙子忙扶住她，竹君子深吸了口气，抱拳拱手： “药谷传人，见过掌教。” “看来，你们终究选择了这条路。”上代掌教颔首。 竹君子神情复杂： “当年，没能追随您至终，我夫妻二人始终遗憾在心，没想到，千年后，还能再见。” “一千年了吗？”上代掌教恍惚了下，意外，又不意外，他笑了笑，说道： “沧海桑田，想来，如今的人间，已是巨变。” “您为什么……” 竹君子还想问，却见道人摆摆手，继而，他的目光扫过其余三人。 看到李长亭时，微微怔神，感慨： “剑阁竟还有人存世。” 表面有前辈风范，内心却暗藏桀骜的李长亭此刻收敛了所有傲气与锋芒，身姿笔直，恭敬行礼，以参见长辈的姿态，道： “剑阁李长亭，参见玖前辈。” 玖道人颔首，目光扫向躲在苏宁身旁，小手攥着苏宁衣角的萝衣，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苏宁迈步，将萝衣保护在身后，抱拳拱手： “幼龙年小怕生，前辈勿怪。” 玖道人凝视着他，做审视状，片刻后，笑道： “看来，你就是这一代的新任掌教，比我想象中，年轻了太多。” 苏宁目光灼灼地，望着残魂状态的上代掌教，心中是无限的疑问，却一时，竟不知从何处开口。 他设想过，这次进入红井，可能遭遇什么。 也许是强敌，数之不尽的怪物。 亦或者，是如欧洲遗迹内的妖人。 却没料到，会是眼下这一幕。 “看来，你心中有许多疑惑。”玖道人微笑道。 苏宁深深吐了口气，坦诚点头： “是的，不瞒您说，我继承人教的时间……很短。 对上古的事，知道的也很有限。 这次来到这里，更是存在很大的偶然，更没想到，如今这一幕，玖月和我说过，她猜测，您可能已经故去……” 上代掌教笑道： “她说的不错，每一代，天道只会选中一位掌教，我也的确已经死去，只能依靠本地的特殊，留下一缕残魂幸存，而支撑我等到现在的，正是你的到来。” 苏宁怔了下： “您在……等我？” 上代掌教颔首，目光柔和： “是的，按照天尊的预言，当你们来到这里，说明人间正面临妖魔祸乱，曾经的敌人陆续复苏，月亮上的危机正在酝酿。 而那时，气运会将你带来这里，而我，将为你，解开一切的疑惑。” 轰…… 这一刻，听到玖道人的话，苏宁脑子炸开。 头皮发麻。 天尊……指的是人教圣人？他预料到了我的到来？ 苏宁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上古圣人对未来有所预判，这是他知道的，留下的遗产，便是明证。 可若是说，这种预判有多细致。 他是缺乏概念的。 可按照玖道人的说法，似乎，就连今日的事，都在圣人的计算中？ “呼，”苏宁压下思绪，深深吐了口气，正色道： “请前辈解惑。” 无论情况如何，问了再说。 “你想问些什么？”上代掌教目光平和。 “妖魔！”苏宁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我想知道，妖魔是什么，为什么要屠戮人类，当年的大劫，又是源起于什么，怎样终结的。” 是的，他没有立即询问玖道人的状态，或者彼岸，而是问起这些。 如果不弄清楚，这一切后续的起源，只知道后续，并无意义。 这时候，旁边的玖月情绪稳定了许多，在花仙子的搀扶下，有心问父亲当年的情况，但听到苏宁的发问，便忍住了。 上古大劫。 妖魔真相…… 这些，同样是她的疑惑，亦或者说，那是这几千年以来，无数修士共同的疑惑。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类与妖魔永无休止的战争，又到底是如何？ 他们太想知道了。 当年，之所以九州修士开启寻找彼岸的计划，其一，是形势所迫，不得以，去寻找修行路。 其二，便是解开这些谜团。 而如今，自己的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些隐秘。 旁边，李长亭，甚至萝衣，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众目睽睽下，上代掌教沉默了下，轻轻点头，然后吐了口气，说道： “其实，真相早就藏在历朝历代，口口相传的散碎传说里了，只是其中多有谬误，部分真相，早已在千百年的衍化中，距离真相愈发遥远。” “你们要听，我便讲个故事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开口道： “在无数岁月之前，这个宇宙中，还没有生命。 那时候，世界一片混沌，没有日月轮换，四季更替，更没有所谓的天道，如果偏要称呼，也许可以将那个时代叫做‘元’。” “元持续了多久，无人知晓，或者说，在元的时代，连时间都并不存在。 直到某一刻，宇宙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它撕开了混沌的一切，缔造了如今的世界。 轻者上扬，成为了无尽的空，重者下降，成为了一颗颗无比巨大的圆球，这便是宇宙。” “盘古开天地？”李长亭问。 “宇宙大爆炸？”苏宁说。 玖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让他们不要插话。 这一刻，此处仿佛成了一个小课堂，老师在讲述，苏宁与李长亭是喜欢搭话的男生，玖月是板起脸来维持秩序的小班长。 上代掌教笑了笑，继续叙述道： “宇宙出现了，于是，世界的运转开始有了自己的规则，那一颗颗星球，彼此在碰撞，重聚中，找到了平衡，开始运转起来，而这套规则，便是天道。” “而伴随宇宙出现的，不只是这些，还有最早的神话生命，他们是如何出现的？没人知道，上古圣人猜测，是由混沌中的玄黄二气衍化而来。” “《乘舆箴》有云：‘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浊同流，玄黄错跱。’指的便是这个？” 竹君子手里不知怎么的，变出一把折扇，突然若有所思，开口道。 玖月瞪眼，拉了下花仙子，意思是： 管管你老公，怎么都爱插话？ 厉害了……根本听不懂，竹君子石锤语文课代表了……苏宁默默点了个赞。 上代掌教微笑颔首，继续说道： “那些生命诞生在不同的星球上，拥有横跨星河的能力。 每一颗星球，都是一尊神话生命的巢穴，后世称之为。 们彼此争斗，厮杀，吞噬，变得强大，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无穷无尽的们形成了三个大势力，各自占据了大片星域。 那也是最初的，宇宙四大部洲的来历。 统御三大势力的，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 这个我熟，进入洪荒架构了……苏宁眼前一亮。 萝衣竖起耳朵，感觉自己被提到了。 “当然，除了三大族，还有其他的，但都比较松散，未如三族般，形成庞大的势力。间有吞噬厮杀的本能，于是，爆发了连绵无数载岁月的战争，便是第一次大劫。” “而在三族争斗的时候，其余的先天也在偷偷各自壮大。 其中，尤其以一头躲在西方的成长最为迅速，祂自创了杀伐之道，吞噬血液，生灵来强大自身。 而三族大战，又给了祂绝好的土壤。 在漫长的年月里，祂行走于诸星域，吸收三族杀伐逸散的血气，提升力量，甚至藏在暗中，挑动三族彼此出手，以此坐收渔翁之利。” 苏宁听到这，脱口道： “魔祖？” 在沈城的时候，他就研究过洪荒传说的，觉得，虽然和玖道人的版本有些出入，但大体上，是吻合的。 上代掌教笑颔首： “没人知道祂的名讳，只知道，祂在吸收杀伐血气后，开始收拢几大星域中，散落的的后裔，形成了新的势力，并自号魔祖。 而这时候，人族还未出现，天地间，又将的后裔称为妖，这便是‘妖魔’的来历。” “在漫长的争斗中，三族逐渐衰弱下来，妖魔却逐渐成为了宇宙中最强大的势力。 而因为妖魔们增强力量的方法，需要依靠杀戮，吞噬血气。 所以，在三族停战后，它们开始主动对其他，妖族进行攻击。这便是第二次大劫。” 苏宁等人心中一动。 玖月失声道： “所以，妖魔杀戮人类，为的就是这个？它们在延续猎食，强大自身的本能？” 这一刻，双方的矛盾根源终于清晰了。 苏宁、李长亭、迟家夫妻齐刷刷看向她，也不说话，就看。 旁边，萝衣眨巴着大眼睛，叉着腰，模仿着玖月的语气： “不要插话！” 玖月脸一红，羞恼地瞪了小姑娘一眼，吓得萝衣缩脖子。 “是的，这就是妖魔的本能，也是人类必须要消灭它们的关键，” 上代掌教认真点头，继续说道： “第二次大劫开启，这时候，其余的，或者妖，终于意识到，若是继续分散，必将被妖魔们一一击破，介时，它们都要死亡。 可三族已经元气大伤，无力抵抗魔祖，于是，其余的先天们站了出来，设计，于西方星域伏杀魔祖。 过程虽艰难，但终究还是成功了。 然而，魔祖却并未真正的死亡，而是分散，化为了某种意志，藏于无数妖魔体内，可以说，祂死了，但祂也融入了妖魔整个族群。” “这样一来，每一头妖魔，都成了祂的化身。 虽然遭受了宇宙间，其余势力的联手反杀，但仍旧未能杀绝，而这，也奠定了后续无数岁月，妖魔与其余生灵的战争。” 上代掌教仿佛叹了口气，有些感慨，有些无奈： “二次大劫结束，四大星域恢复了基本的秩序，然而，失去了妖魔这个共同的敌人，各方势力又陷入了重新的争斗。 在这个过程中，以往不太起眼的巫族崛起，又爆发了不少战火。 再然后，是人族出现……这个过程很是漫长，但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大体与俗世王朝更替，并无太大区别，而仿佛历史重演，在巫、妖、人三族的争斗中，躲藏在暗中的妖魔们重新借机强大了起来……” 苏宁听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心说还真是历史重演…… 龙、凤、麒麟三族斗，妖魔捡便宜。 好不容易压下去。 巫、妖、人三族斗，妖魔又死灰复燃…… 果然，人类从历史中学会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能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苏宁叹息。 上代掌教声音不疾不徐： “终于，当人族从争斗中获胜，成为了四大星域中，最大的势力时，重新强大起来的妖魔卷土重来，时间，也来到了三千年前。” 第二十八章 大劫的秘密【下】 三千年前…… 听到这话，小课堂气氛为之一变，苏宁等人竖起了耳朵。 知道，要进入正题了。 前面这些，虽然听着也很有意思，但毕竟距离如今太过遥远。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玖月厚着脸皮，也不装了，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此刻，好奇压过了伤感。 上代掌教轻轻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叙述道： “有了曾经的‘经验’，无论是妖魔，还是人族与妖族，都聪明了许多，因为魔祖成为了妖魔这个族群本身，曾经的经验无法复用。 于是，双方只好正面交战。” “没人敢轻视它们。 为此，当时四大星域内，人、阐、截三教圣人，联合西方教二圣，以及彼时已衰弱，但仍有些实力的妖族圣人女娲。 共同约定，彼此联合，征召所有仙人应劫，便是民间传说的封神劫难。” 女娲……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苏宁心中一动。 想要问，但忍住了，继续倾听。 上代掌教目露感慨，说道： “当时，战火弥漫四大星域，也便是所谓的四大部洲，唯独我们所处的地星特殊，仙人难入，所以，相比下，受到的波及最小。” “而当时，妖魔气势极盛，人族一时节节败退，只依靠诸位圣人，才维持着局面。 而妖魔的特殊，意味着，战争持续时间越久，越凶残，妖魔的实力就会越强……” 妖魔全员带饮血可还行……苏宁脸色有点难看。 他想到了如今地球的局面。 上代掌教说道： “此消彼长，圣人们知道，必须尽快解决妖魔。 否则，拖的时间越长，对人族越不利，可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当时，人族内各大势力也都尝试不同的办法，其中，人教尝试与天道接触，试图寻找到，借助天道规则，终结大劫的途径。” “阐教以培育尽可能多的高手为主，从各大部洲选拔修行好的弟子，投入资源，期翼增大金仙的数量，从而，在正面战场上解决。” “截教则最为激进，试图走出一条全民皆兵的路子。” “全民皆兵？”迟家夫妻对视一眼，很是疑惑。 苏宁等人也有些不解。 截教……妖族？ 什么激进的办法？ 上代掌教淡淡道： “当时，四大部洲内，人族昌盛，数量万万亿，远比妖魔数目多了太多。 只可惜，人族孱弱。 于是，截教圣人提出构想，创造秘法，将妖族的精血，与人族调和，从而提升人族力量。 这自然比不上正统的修仙之法，但对资质的要求却降低了无数倍。 若是能成，介时，万万亿人族皆能上阵，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扭转战局。” 懂了……蚁多咬死大象……苏宁嘀咕。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微微变色。 总感觉，这个思路和现如今，世界各国的超凡组织类似啊！ 提取龙凤的血液，制造“血媒”，注射成为“进化者”…… 旁边，李长亭等人也意识到这点。 不过，下一秒，他们又想到了守夜人……是的，如今的守夜人，修行的便是截教传承，其似乎，也与“妖”有关。 上代掌教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 “我能看到，外面那些人，身上就有妖血的气息。” 他指的，是吕凤山等灰风衣。 苏宁点头，将情况简单描述了下。 上代掌教闻言神情复杂，似感慨，似叹惋，说道： “没想到，时隔数千年，截教的构想，竟然成真，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不……并不算成真吧。 起码，血媒的注射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也需要筛选，只不过，条件的确比修仙资质低一些……苏宁想着。 李长亭疑惑道： “您的意思是，当年，没有成功？” 上代掌教颔首： “是的，于圣人而言，推演秘法并不难，可想要做到这件事，却是极难。 尤其，在初期，更是有大量的人族，乃至妖族因此而死亡，与其余教派，整个妖族都爆发过冲突。 其中发生了多少事，已难记叙。 只知道，最严重时，曾引得女娲出手。” 这是抓了多少妖族做实验，把人家老大惹毛了？……玖道人说的含蓄，但苏宁多少能听出点弦外之音。 唔，这莫非，与女娲被污染也有关？ 苏宁压住疑惑，就听后者继续道： “只可惜，最后，即便是以通天之能，创出的妖化之法，也未能实现心中所想。 后续，我曾于人教传承中，得到过这份遗产，交给了我的长子，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世。” “大兄还活着，”玖月开口，神情柔弱： “我们不久前，才相见过。” “很好。”上代掌教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并未多问，而是继续说： “大劫持续了百年，这段时光中，人族尝试了诸多方法，却都未能奏效。 随着时间推移，战局愈发糟糕，妖魔节节胜利，人族节节败退，形势极为危机，而就在这时候，人教圣人天尊，却有了突破。” “哦？”众人齐刷刷看去。 苏宁目光闪烁： “是气运？” 他是知道的，诸多传承中，似乎只有人教才有荣光、气运这套东西。 上代掌教颔首，感慨道： “的确，便是气运！ 天尊圣人观摩地星，探究为何仙人无法踏入，有所领悟，发现了人族气运这股伟力，由此，战局有了转机。 圣人凝聚三大部洲亿万万生灵之气运，修为超脱诸圣，甚至可能超过了先天，达到了近乎天道的层次。” “一朝悟道，横扫大宇，于人族濒临灭绝之际，力挽狂澜！” 说到这里，自出场，便面容平和的玖道人，竟也露出了无限的敬畏与崇拜。 其余人，也都失神。 难以想象，上古时，人教圣人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可最后，我们还是输了。”苏宁冷静说道。 上代掌教表情苦涩，深深叹息一声： “是啊，终究还是输了。” “是因为女娲？”苏宁问。 玖道人闻言一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吐气道： “看来，你了解的，比我以为的更多。” 果然！ 苏宁一攥拳头。 便听后者喟然长叹： “所有人，都以为人族胜利在望，妖魔已至末路，可没人想到，就在这关键时候，女娲圣人竟发疯了。 祂突然离开了战场，跨过星空，抵达了我们生活的这片星域。 并以圣人之躯，撞击地星气运。 而当时，天尊初步掌握气运之法，还未稳固，仍以地星为根基。” “这一撞，当即令天尊力量失控，三大星域，除地星之外，瞬间毁灭。无数妖魔，亿万万人、妖，烟消云散！” 毁灭？！ 这一刻，专心听故事的众人同时露出懵逼的表情。 “三大星域毁灭了？！”玖月失声。 李长亭变色。 迟家夫妻茫然失神。 只有苏宁这个纯粹的现代人，因为缺乏代入感，倒还好，却也是皱眉： “毁灭了？” 上代掌教点头，似乎，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情绪来表达： “没人想到，会这样，女娲圣人位格，无法被推算，即便是当时的天尊，似乎也未曾预见，更没人想到，撞击气运竟会引发如此恐怖的灾难。” “瞬间，无数、仙人，纷纷陨落，而无数妖魔的死亡，弥漫出的污血，则朝着星空扩散开去，污染了星光。 而无数人族的死亡，造成了难以言喻的气运反噬，借助气运成道的天尊瞬间重伤。 以残余的力量，返回帝星外，将发疯的女娲圣人封印。 也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女娲不知何时，已经被魔祖残留的意念侵蚀，污染。 并在暗中，影响双方战局。 可惜，当时的天尊已经步入弥留状态，无力将其彻底击杀，只好在最后的时间里，将手中的遗产，化入天道，留给后人。” “而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人族仙人全部死去，与其余部洲联络的天庭，也在毁灭爆发时，遭受了攻击，几乎全灭。 这些事，这些真相，也未能传回。以至于，成为了困扰后来者无数岁月的谜团。” “再然后的事情，你们大概就都知道了。” …… 静。 安静。 当上代掌教叙说完毕，光门下，小课堂里所有人都陷入了静默状态。 即便是萝衣，也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这一刻，苏宁等人只觉一切的迷雾都散开了，为什么人间与“地仙界”彻底中断了联系？ 为什么，会有后来持续数千年的污染？ 星空被封锁。 修士路断绝？ 为什么，当初的事，全然没有流传下来……不，并不是没有。 苏宁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沈城时候，有过的念头。 关于神话传说，乃至于历代书写者，编造的故事里，糅杂的，或正确，或偏离的，所谓的洪荒故事。 后来，他和吕凤山问过这事。 知道殿堂甚至还专门抓人研究过……可以基本确定，这些故事之所以出现，正是“天道”若有若无的影响。 人教圣人天尊虽死，却仍旧在尝试，将当初的事，经由这种方式，流传下来。 等等…… “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苏宁突然发问。 既然，这一切当初都未能留下，玖道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天道选中的人啊。” 上代掌教笑了笑，眼神中，有些复杂： “当年，我偶然获得了人教遗产，行走于九州，绞杀妖魔余孽，获得了许多好处。 然而，星空污染愈发严重，修行路断。 我那时候，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只是遵循着古老的传说，踏上寻找彼岸，进入地仙界，也就是其他三大星域的路。” “最终，我们幸运地找到了这处通道。 那时，这里还弥漫着污染，我们见状，就已经意识到，彼岸也许出了问题。 但留在人间，无法修行，无法破境，终究也是死亡。 于是，我们一行进入了这口‘井’……” “一路上，一个个成员倒下，最后，只剩下我和寥寥数人，抵达了这处天庭，找到了这扇，通往彼岸的门。” 上代掌教顿了顿，转身，有些感慨地望着身后，那无比高大的门户，说道： “你们肯定很好奇吧，想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苏宁点头。 上代掌教笑道：“我当年，也是这般好奇，即便，我那时，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我还是尝试走了进去，看了‘彼岸’一眼……” 说着，他忽然抬手，轻轻一挥。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巨大的门户内，忽然浮现出一个漩涡，纯粹的，由星光构成的漩涡。 呼吸间，那漩涡散开了。 仿佛撕开了空间的裂口，又仿佛，捅破了一户窗子。 空间破碎。 苏宁瞪大了眼睛，通过这个裂口，看到了……宇宙。 一片，冰冷，孤寂，灰暗，寂静无声的星空。 那不是地球所在的太阳系，甚至，未必在银河系，无比陌生，无比冰冷。 裂口中，只有一片小行星带，在按照规则，运行，旋转。 “这是……”玖月有些失神。 上代掌教叹道： “这就是在毁灭中，被打碎的星球，一切都化为了虚无，曾经的四大部洲，只剩下了我们如今生活的这一处。” 毁灭。 这一刻，当看到宇宙间，飘荡的碎块，苏宁忽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原来，这片宇宙中，曾经真的有其他的人类，只是，如今…… 一切都不见了。 “我当初，踏入其中，也死在了这里，可一角残魂，却在气运的庇护下，保存了下来。 天道从我的手里，将遗产取走。 而正是这个机会，让我与天道有了最亲近的接触，也得知了这些旧事。并且幸运地，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碎片。” 他挥手间，关闭了光门，重新转回身来，深深地看向苏宁： “这些信息，同样是天尊留下的遗产，而我的使命，便是将这些，告诉你。 帮助你，彻底终结这跨越了无数岁月的战争与劫难。 上古的强大生命都已死去，如今的时代，无论妖魔，还是人族，都只是这个故事的延续，而现在，它应该到了写下尾声的时候。” “人族，只剩下这最后一颗星球。” “妖魔，也只剩下被封印的女娲，以及她身边的，或沉睡，或苏醒的喽啰。” “天降大任于你，自当，由你终结这一切。” 第二十九章 一个机会，三个条件 天降大任于我…… 这一刻，听到上代掌教的话语，望着那缓缓愈合的空间通道，苏宁恍然失神。 “终结吗……” 是的，在这个漫长的故事里，无数强大的难以想象的生命都已烟消云散，宇宙间的生命从衰弱到仙人，再到如今的修行者。 而双方的争斗，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一方是占据了月亮，在杀戮中愈发强大的上古生命。 一方，是数十亿普通人…… 苏宁并不认为，以如今科学侧的力量，足以抵抗妖魔的攻势，而这次，人类退无可退。 “我……该怎么做？”苏宁深深吐了口气，眼神清明而坚定。 故事终究是故事。 过往的一切，于他而言，只是历史，是密辛，而生在当下，他要做的，也只是把握当下。 他相信，天尊肯定给出了方法。 上代掌教说道：“很简单，也很难。真正的妖魔族群，早在三千年前，那场毁灭了三大部洲的浩劫中，消失殆尽。 如今，你们所面临的妖魔，其实很多都是女娲曾经的部下。 它们，曾经大都是上古妖族，由女娲圣人统御，圣人污染后，它们便也发生了变化…… 所以，如果说，曾经人族需要消灭所有的妖魔，才能斩尽魔祖的存在，那么，如今，只要解决掉女娲，其余妖魔，不战即溃。” 这样的吗……苏宁心中一动，想起了美姬，想起了被自己宰了的九头阴鸾。 神话中，鸾鸟似乎的确是圣人坐骑。 说起来，饕餮等妖魔，是否也是如此？ “解决女娲？” 旁边，玖月小班长直到此刻，才从震撼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却又听到了这令她心颤的话语： “那可是圣人啊。” 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可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等级的boss，而自己一方呢？ 连个仙人都没…… 哦，对了，彼岸不复存在，只依靠地球，甚至都没办法诞生仙人……玖月脸色变幻。 “是被封印，远不如当初的圣人。”上代掌教纠正道，“按照我从天道处获得信息，当年，女娲重伤，陷入沉睡，力量极度衰弱。 即便依靠妖魔杀戮，有所恢复，但如此短的时间，也绝不可能，恢复曾经的位格。” 苏宁沉吟了下，问道： “可是，即便如此，以我们如今的实力，也对付不了吧，据我所知，女娲沉睡在月亮上，而我们，甚至连进入宇宙作战的能力都没有。” 恩，也不是完全没。 但想想也知道，穿着宇航服去月亮上？ 送死吗？ 苏宁说道： “况且，我重新组建人教也才区区几个月，最稳妥的方法，似乎是消耗时间，慢慢增强我们的力量，直到拥有足够的能力，再前往狙杀。 可是，按照您的说法，战争拖延的越久，妖魔的优势越大。” 耗费个几年，十几年，慢慢将人教做大做强？ 然后带着团队进行决战？ 听起来不错，可是……时间，真的站在他们一边吗？ 上代掌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道： “你说的没错，即便是如今的女娲，也不是你们能匹敌的，而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苏宁听出了弦外之音。 神情微变。 上代掌教似乎苦笑了下，道： “你没有想过，这里的污染，为何一夜间消失无踪吗？” 迟家夫妻等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表情紧绷起来。 上代掌教没有卖关子，而是叹息道： “女娲快苏醒了。” 轰。 这一刻，听到这句话语，包括苏宁在内，所有人都只觉脑子嗡了一下，神情巨变。 “您说什么？！” 玖月无法保持冷静，声音都有些颤抖。 此前，虽然听到了诸多秘闻，甚至，得知他们必须与一位曾经的圣人为敌，可玖月也只是心头沉重。 却没有太过焦急。 在她看来，即便是决战，也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 可此刻，父亲的这句话，却揭露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女娲，可能已经快苏醒了，起码，是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意识，”上代掌教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否则，无法解释污染的消退。 不久前，我模糊感应到，有一股力量将污染抽离。 而在我获得的信息里，这极有可能，意味着，是女娲在调集力量，从地星收取污染，增强自身。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们进来时候，外界的妖魔攻势应该也在增强吧。” 苏宁点头。 这一点，他当然清楚，不过，原本的判断，是某种周期性变化，毕竟，当初苏宁第一次修炼时，就曾出现过血月。 所以，他没有多想。 可结合玖道人的话，这次的血月，也许与上次不同。 亦或者…… 几个月前，女娲就已经有了苏醒迹象？ 如今，她的力量更强了？ 可以突破封锁，影响地球？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上代掌教表情凝重： “我不知道女娲何时苏醒，亦或者，如今的苏醒走到了哪个阶段，是依照本能行事，还是有了思考的能力。 但祂能影响到地星，这说明，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极为有限。 也许，不等你们强大起来，祂就将彻底打破封印，介时，一切都将滑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竹君子变色道： “前辈，您不是也说，仙人之上，无法进入地星，那女娲……” 上代掌教说道： “无法进入，并不意味着无法影响，况且，女娲与人族本就有极深的渊源，否则，祂当初也没法撞击地星气运。” 众人心中一沉。 “末日……”李长亭忽然念出了这个词，他想起了，当初剿灭的末日救亡会所宣扬的论调。 只是，没人想到，末日来的这般快。 怎么办？ 坐以待毙？ 不……可是，又能如何？刹那间，一股无力而绝望的气氛弥漫。 除了还没有太明白状况的萝衣，几人都是脸色发白。 “但我们还有机会，对吧？”这一刻，只有苏宁仍旧保持着冷静，他盯着对方，认真道： “前辈你明显对眼下的情况有所预料，难道，是天尊留下了什么后手？” 是了！ 听到他的话，玖月几人灰暗的眸子骤然明亮起来！ 天尊！ 曾经的，那接近天道的人教圣人，既然安排玖道人等在这里，便意味着，肯定有别的安排。 “是，”玖道人沉声道：“天尊，的确留下了一张底牌。” “是气运？”苏宁问。 上代掌教点头：“就是气运。” 气运？ 气运！ 玖月几人霍然望过来，就听其缓缓道： “三千年前，诸圣面对妖魔，束手无策，天尊一朝悟气运之道，凝聚亿万万人族薪火，于极短的时间，将修为提升到亘古罕有的地步。 虽未能有机会仔细推演，但终究，留下了凝聚气运的方法。 你问，自身弱小，如何能战胜女娲？ 按常理，你们即便修行千百年，也没希望，但，如果能凝聚气运，便有了希望！” 李长亭等人一愣，继而醒悟。 是了，天尊当年虽然强，可也是依靠凝聚气运，才炸碎了三大部洲，那明显，不是祂本身的力量。 而是四大部洲，无数人族的力量。 既然第一代人教掌教能做到。 那苏宁，行不行？ 天尊聚集四大部洲人族，就能短时间，将自己提升到近乎天道的层次。 而如今的地球，起码也还有几十亿人！ 如果能聚集起来，能不能解决一个残血的女娲？ 众人眸子发亮。 苏宁却没有太激动，仍旧冷静道：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关于天尊留下的底牌是气运，并不难猜。 事实上，这一点，早已有了太多的“蛛丝马迹”。 比如说，人教遗产要求苏宁必须想方设法，扩散人教的知名度，获取“荣光”…… 而荣光又会转化为“人族护佑之光”，即，气运。 且，气运增长，还有概率，转化为“修为”，直接提升苏宁，乃至其余成员的力量。 他以往，就觉得很奇怪。 人教遗产，解锁法器、功法……都很正常。 可竟然能直接加修为，就很不“科学”，想不通。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与凝聚气运有关。 天尊当年，力量为何能暴涨？是否，也是因为亿万万人族气运，转化为了修为？ “的确有条件，”上代掌教审视着平静的苏宁，目露赞赏，“首先，凝聚气运之人，需要被足够的人所知晓，信赖，敬仰。 未必需要所有人，但必须要有一定的基数。 这样，才能代表人族。 这里的难点在于，你们即便终其一生斩妖除魔，也未必能被多少人知晓。 更不要说，生出敬仰。 天尊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其执掌人阐二教，且战争持续百年，有足够的时间，建立威望。” 竹君子将手中折扇一甩，道： “这个应该差不多，苏宁重建人教时日虽短，但……这个时代，很不同！ 您或许不清楚，但，如今的世界，拥有着一种极为有趣的媒介，可以令数十亿人人，迅速地交换信息，沟通，乃至，看到同一副画面。 人教的名声，早已足够响亮。 苏宁身为掌教，代表人教，也许，已经做到了这点，当然，为了确保稳妥，或许，我们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如果只是这个，真的……不难！ 人教的名声如今太大了，尤其是佛国事件刚结束，不知多少人，亲眼目睹了人教的强大。 什么？你说只是这样，未必能算敬仰？ 那抛掉国外，只算国内够不够？ 以人教在国内的名声，做到敬仰，真的不要太简单。 国内十几亿人，算不算足够多的数量？ 上代掌教略显惊讶，但也未追问，而是继续道： “第二个条件，承载气运者，自身的‘道’，所践行的路，要与此契合。” 苏宁眉毛一挑，道：“这个我应该满足了。” 是的，这个……他同样满足。 践行人道？ 在魔都陵园遗迹时，苏宁与人教金仙对话，在对方的帮助下，明悟了自身所走的“人道”。 如今看来，这或许并不是巧合，而同样是后手的一部分。 上代掌教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第三点，想要承载气运，需要足够的修为为根基，起码要是仙人等阶，否则，庞大的气运聚集，练气士根本无法承受！” 仙人……这一次，没人说话。 苏宁沉吟了下，说道： “我服用过仙药，置死地而后生，身体蜕变，同时，不久前，我获得了三颗佛陀舍利，可以强化神魂，我已经炼化了一颗，但还有两颗没有消化……” 他说的有些无力，因为，按照玖月的说法，这样也只是扫清了晋入仙人的障碍，并不是说，能很快踏入。 上代掌教道：“不够。” 苏宁心头一沉，却没有焦急，而是静默等待。 果然，就听后者笑了下，说： “但，这不是无解的，你应该有一样神兵吧。” 苏宁心头一动，掌心，出现一枚令牌。 那是开启巨灵神尊的令牌。 上代掌教颔首点头： “上古时，天尊曾嘱托大弟子锻造一件匹敌金仙的神兵，若是能完全操控，即便是练气士，也足以撼动仙人。 只要你能依靠自身，掌控它，就可以借助它的能力，达到仙人层次。” 苏宁攥着令牌的手猛地用力，却还是说： “我还没发自己掌控它。” “所以，你需要完全消化那两颗舍利，”上代掌教说道，“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有一门秘法，可以帮助你，尽快消化它，从而壮大神魂。” “真的？” 苏宁还没说话，旁边，玖月先露出惊喜的神情，继而，咬着嘴唇，担忧道： “还……需要别的条件吗？” 玖道人眼神复杂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摇头说： “这样……就够了。” 几人振奋。 只觉灰暗的前途，猛地瞧见了曙光。 并未注意到，玖道人的微表情。 三个条件，都能满足的话，那……女娲，是否，也不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那现在就开始吧！”玖月攥着拳头，急着说道： “快帮他消化。” 上代掌教点了点头，却是说： “秘法特殊，且需要最少数日，苏宁需要留在这里，你们……” “我们可以等！”玖月说。 “不，你们最好还是先离开，回到人间去，”上代掌教却是摇头，认真说道： “你们在这里，耽误的太久了，外面更需要你们的帮助。” 太久？ 我们分明才进来几个小时啊。 几人有些茫然。 继而，便听上代掌教平静道：“岂不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里，是天庭啊。” 众人表情骤变。 第三十章 掌教的宿命 什么意思？ 这一刻，包括苏宁在内，几个人神情变化，生出不安。 上代掌教并未绕弯子，解释道： “天庭因为连通着其他星域，所以，这里已经并不属于人间。 在此处，时光的流速也与地面有所区别，这便是所谓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由来。” 顿了顿。 他看了众人一眼，笑道： “当然，不必紧张，实际上，也没有那般夸张，双方的时间对比，差距并不会这般大，但的确也是有的，否则，我也不会与你们慢慢说这些。” 呼……吓死人了……苏宁掌心都渗出冷汗来。 不过，饶是如此，恐怕外面也已经焦虑无比了吧？没办法联络，又迟迟没有返回…… 那帮人不知道担忧成什么模样。 “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回去应对妖魔的进攻？”竹君子恍然道。 上代掌教颔首： “你们留在这里，意义不大，相较下，还是外面更适合你们。” 这下，玖月也不再坚持了，话已至此，几人心头都生出紧迫感来，恨不得立即返回。 甚至于，连闲聊，都觉得不安。 “要不，玖宫主也留下吧，毕竟父女重逢，总有话要说。”苏宁想了想，说道。 上代掌教还没说话，玖月却摇头，认真说道： “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你留在这，有意义，我们留下，只是浪费。” 苏宁却是说道： “左右也不差说话的功夫，要不，我们回避下？” 其余人，也善解人意地点头。 玖月沉默了下，似乎有些为难，说道： “那……我就占一会，说说话，然后我就回去。” 苏宁露出笑容。 想了想，抬手开启灰雾空间，带着其余人走了进去。 于是，光门下，就只剩下久别重逢的父女。 玖月看向虚幻的父亲，后者亦然，两人对视着，却无人率先说话，过了好一阵，玖月才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我……给您讲讲，我复活这段时间的见闻吧。” 上代掌教目光柔和：“好。” 玖月精神了起来，说道： “最早啊，我是给一帮人挖了出来，然后被关起来研究，后来才逃出去，发现啊，这个时代，很有意思……” 光门下，白光遮蔽了视野，外面，吕凤山等殿堂成员焦躁地踱步，无法进入。 内部，玖月认真地讲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她试图简略带过，但不知不觉，就说的详细了起来。 讲起了自己如何装死，避免被研究的命运，然后如何听到消息后，聪明地逃走，在普通人面前招摇过市。 如何抵达人教总部，看到了复活的苏宁，遇到了当年的熟人，如何与他约定考察。 后来，几人又如何去了欧洲，见到了兄长，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找寻到了亲人。 又如何去了天竺，进入佛塔，得知了关于西方教的事。 过程中，玖月一直在说，玖道人只是倾听，不时点头，问一句“然后呢”，对女儿口中的新时代，颇觉有趣的样子。 时间在叙述中，仿佛减慢了，不知过了多久，玖月终于说完了，默默起身，最后看了父亲一眼，说道： “那……我这就回去了。” “去吧。”玖道人说。 “恩。”玖月情绪一下子有些低落，然后又强行昂扬起来，没有废话，扭头进入了灰雾空间。 就看到，参天古木下，苏宁等人正坐在桌旁。 “不急的，可以再多聊一会。”苏宁看向她。 玖月摇摇头，她径直的脸庞上，满是认真： “虽然，这时候再加入，似乎对你用处也不是很大，但我还是想说，你通过我的考验了。” “所以？” “我想加入人教，正式的。”玖月一字一顿。 苏宁看了她几秒，露出笑容：“好。” …… 入教仪式，就在开灵殿举行，李长亭、迟家夫妻、萝衣围观。 当玖月按照苏宁编写的那套宣誓词，完成仪式，大树光芒万道，开灵殿震动，一道光束笼罩了她。 苏宁的面板上，荣光暴涨到十万。 正式超越lv5。 这其中，部分是玖月带来的，还有的，则是这段时间的增长，包括天竺直播，以及朱一闻，乔恩等人，在外斩妖除魔，反馈的荣光。 他都没注意，不知不觉，已破了十万。 达到l十万的瞬间，在距离此处极为遥远的许多个，或已经重见天日，或尚封存密闭的空间内，分散各处的开灵殿同时升起冲天光柱。 荡开尘土，光洁如新。 此刻，所有的开灵殿彼此连通，一道信息灌入苏宁脑海。 其中，包括部分尚未被发现的人教小世界，也包括，他可以远距离接收到所有开灵殿的“信号”。 与此同时，人教登记在此的所有人，都享受了荣光的回馈，修为有所增幅。 “这……”玖月睁开双眼，有些意外。 苏宁笑着说道： “看来，这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对你们是如此。” 玖月咬着嘴唇，说道： “其实，我本来还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你，在来天竺，给我哥哥送去葫芦果肉的包裹里，我跟他说，要他来魔都，加入人教，只是没想到，你接下来没法回去了。” 啊这……系统大爷，我误会你了，这次升级并不是没用……苏宁笑了笑，说： “等你们回去，大可以让他们通过魔都的开灵殿，申请加入。” 还可以这样的吗？ 玖月惊讶，旋即吐了口气，认真道：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加油。” 苏宁微笑：“加油。” …… 彼此对视，玖月吸了下鼻子，扭头带着李长亭众人，一起离开，萝衣不大想走，但苏宁劝了下，她也就离开了。 一行几人走出灰雾空间，然后又快步离开了空间门范围。 与焦急等在外面的吕凤山等人汇合，说明部分情况。 当得知这里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几个小时，在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十天半个月，后者大惊失色，急忙勒令队伍原地返回。 对殿堂来说，这处天庭本就基本探索完毕，至于光门内的事，显然涉及人教隐秘。 光门下，苏宁站在空荡的广场上，目送众人离开，周围一片寂静。 他忽然转身，看向光影构造的玖道人，目光清亮： “人已经送走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顿了顿，他说： “你最后说的，帮助我达到要求的秘法，应该很特殊吧。” 上代掌教站在原地，沉默了下，看向他，点了点头，笑道： “原来你早就看出了。” “很明显，”苏宁凝视对方，“所以，到底需要什么？” “我，”上代掌教平静道： “消化舍利子，与神兵融合，单靠你自己，是不够的，或是要机缘，或是，需要外力帮助，而我，便是天尊后手中，提供给你的‘外力’。” “我的残魂之所以能存在，依靠的便是我当年积累的气运，你我同源，我一声的气运，自然可以给你，以此，补足你修行太短的弱点。” 苏宁虽有猜测，却仍是心中一紧，说道： “把气运给了我，那你呢？” 上代掌教微笑： “千年前，我本就该死去，能多活这么久，已是幸运。” “终结这一切，是你的宿命。” “而这，是我的宿命。” 苏宁沉默，良久，方吐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忽然，他口袋里，一只纸人飞了出来。 玉藻前茫然地看向周遭： “这是哪？” …… 天庭外，殿堂队伍沿着山坡迅速狂奔，吕凤山带头，不断吼着： “快点！再快点！” 只要离开天庭范围，回到正常的“井”，就可以摆脱两个世界的“时差”。 队伍内，花仙子跑着，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身旁的玖月，发现，似乎是奔跑的缘故，她的头发披散开，遮住了面部，沉默奔行。 “小玖……你……”花仙子抬手抓了下，看到玖月黑发间，那张精致美艳，在外人前，素来挂满冷傲的脸上，流淌下两条长长的泪痕。 她怔住，似乎，意识到什么：“老掌教他……” 玖月撇开头去，声音沙哑：“走吧。” 花仙子沉默，扭头，最后看了眼身后的世界。 …… 东京。 春季，小雨。 空气潮湿，屹立于晦暗天光中的东京塔明亮如火炬，在极远处，都能望见。 塔下，大片被封闭的区域内，一辆汽车呼啸而至，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动机盖上，仿佛一粒粒珍珠。 车辆驶入防守严密的大门，停在入口外，门开，有些庸碌的中年人推门出来，撑起一把雨伞，这才拉开后门。 请出穿着条纹和服，年纪颇大的土御门家主。 “请随我来。”与此同时，建筑大门内，穿着制服的竹原春菜走出，说道。 领着几名阴阳师进入东京塔地下基地。 一行人，沿着走廊，朝王井所在的区域走去。 行走过程中，一片安静。 直到来到与红井相比，规模小了许多，但大体结构相同的王井入口处。 看到了，钢铁结构的升降梯轰隆升起，密密麻麻的工人在搬运忙碌的景象时。 土御门家主才缓缓道： “王井的污染……真的消退了？” 竹原春菜平静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在半个月前，一夜之间，就消退干净了，食尸鬼部门进行了深入探索，发现井底大地塌陷，是死路，但在井内，找到了许多遗骸……” “……应该，都与你们有些关系，宫本家，以及修验道僧人也已经通知了，不过他们还没到，其中有几具，从遗物看，应该是阴阳师。” 说着，小粗腿警官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仓库。 指了指地上的，安倍晴明等人的骸骨与衣冠。 土御门家主颤抖着走过去，蹲在地上，捧起了这位阴阳师先祖贴身的玉牌，那是式神的容器，只是如今，玉在，人亡。 …… 魔都，江湖酒馆内，灯光柔和，飘荡着轻轻的音乐声。 只是往日，多少还有些超凡者在的场馆内，一片空荡。 只剩下服务生在吧台内，紧张地看向公共电视上的新闻。 二楼，宁错坐在苏宁习惯的卡座内，看向对面的白起，两人互相对视，忽然，同时说： “你们有消息吗？” 沉默。 两人问的，自然，是对方是否收到红井队伍的讯息。 距离苏宁、吕凤山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仍旧毫无反馈。 互相询问，已经成了双方的“日常”。 “听说红井搬迁完毕了？” 宁错略过话题，问道。 她的年纪和力量，都还不如白起，可此刻，这个年轻的姑娘，面对堂堂阎罗，却没有半点下风。 人教最高的一撮强者不在了，宁错必须将摊子撑起来，起码，在气势上不能弱。 这段时间，她的确成长很多。 “大型基地，想要完全搬迁没有几个月是没法完成的，”白起有些憔悴，叹了口气： “只是关键仪器、资料和人员转移完毕。 目前，那边已经由军方接管，不过康队长他们也在盯着，主要的研究力量，投入到了国际研究中心。” 宁错点头，她借助守夜人的渠道，对于如今世界范围，超凡圈子的动向，同样把握及时： “是为了深空计划？” 白起点头，说道： “上层程序已经走完，剩下的，就是装备组装，发射火箭，弹头的装配，都在进行，最近，宣传方案也在内部筹备着，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公布于众。” 宁错道：“要告诉普通人吗？” 白起说道： “眼下，国内还能稳住，可你们也知道，世界上，大多数区域已经出现动乱，妖魔的攻势与日俱增，末日论重新抬头。 整个世界一团糟。 很多国家已经达成了共识，要在舆论上稳定下来。 这时候，就需要一针强心剂，有什么比各国联合，动用核武，轰炸妖魔巢穴来的有力呢？” 宁错说道： “我明白，可一旦失败呢？开启宣传，的确可能有稳定局势的效果。 可到时候，全世界，几十亿人关注，一旦深空核爆失败，恐怕全球的信心会被摧垮，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白起沉默良久，有些无力地喝了口酒：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说，你们人教能给予全世界信心？解决这一切？能飞上月球？拿出，比各大国联手核武轰炸更强的力量？” 宁错沉默。 片刻后，她起身，拿起雨伞，走出江湖酒馆，推开门，撑开伞面，望着湿漉漉的魔都，心中冰冷。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玉符轻轻震动了下。 宁错脚步一顿，不太抱有希望地取出，看了一眼，继而，眼眸瞪大。 第三十一章 倒计时一天 时隔半月，进入红井的队伍终于有了讯息。 宁错收到玖月的消息后，精神大震，立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人教其余队伍，以及殿堂。 而得到了相关消息的官方也长长舒了口气。 最糟糕的情况……终究没有发生。 红井的转移行动停止，而在一天后，队伍也成功返回地面，吕凤山带人向上汇报，了解情况。 玖月则带着人教高手，返回魔都。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并没有告知殿堂关于劫难的所有，只推说，天宫中，得到了人教遗留的传承，苏宁留下吸收消化。 反正，殿堂也没法核实什么。 第二日，一行人带队抵达魔都。 水央宫内。 “你们回来了！”宁错带着雪莉、吕青、林绾等人，焦急等待，直到看到几人回来，确认无碍，才放下心来。 一去半月，宁错再看众人，敏锐发觉，他们心事重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宁他留在了下面？” 玉符传短讯还好，字多了，不方便。 所以，魔都众人只知道大概。 穿着月白色长袍，扎道髻的玖宫主已经恢复了往日风采，且气息更加强大，闻言扫视众人： “上楼说吧。” …… 一个小时后，望气楼顶，玖月叙述完毕，对面，总部留守的几人已经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红井下的天庭…… 苏醒的上代掌教……崩碎的“彼岸”…… 绵延无数年的战火…… 沉睡的圣人……天尊的后手…… 面对几名正式成员，玖月并未做出隐瞒，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而听到这些的几人，心神恍惚，好一阵，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真的？” 雪莉撑大了二次元大眼睛，怀里抱着缩小了许多倍，寻常人不可见的黑虎，手下意识用力攥紧。 少年吕青与兼具江南温婉与军花飒爽的林绾亦是如闻天书，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玖月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不是真正经历，我也不敢相信，只会以为是杜撰传说。” 宁错反应过来，担忧道： “那……苏宁他，可以吗？” 玖月沉默了下，说道：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而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削弱妖魔的力量，让更多的人，对人教心生敬仰。然后……等待。” 湖上的冷风灌入楼阁，宁错抿了抿嘴唇，说道： “我知道了。” 无需多言。 这一切，本就是他们一直在做的。 “还有一件事，我哥哥来了没有？”玖月问。 宁错点头： “最近妖魔横行，王爵他们还留在魔都附近，帮助守护周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 嗡，这时，水央宫震动。 玖安带着古兰教授，洛黛尔与迟秋等精锐返回，快步赶到湖心岛，看到了飘然凌空飞来的，白色绣金纹道袍的美艳道姑。 玖安目光投来，微微一怔： “你已经……” 玖月点头： “我已经正式加入，你们……” 古兰教授摊了摊手，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 “我们已经等了半个月。” 玖月露出笑容，指向水央宫内的，散发神圣光辉的开灵殿： “欢迎，守夜人回归。” …… 当日，由玖月主持，守夜人高手以及部分天赋较好成员正式于开灵殿前念诵誓言。 获得人族护佑。 气运笼罩。 下午，宁错于水央宫先主持了欢迎仪式。 旋即，召开“线上”会议，将天庭之行的过程，苏宁的目前的状态，以及接下来的任务和目标告知各方。 实力稍弱的成员们，仍旧按照此前的划分，在国内行走，斩妖除魔，宣扬人教。 而玖月、玖安兄妹、李长亭与迟家夫妻等强者，则组成队伍，奔向国际，猎杀三级以上的妖魔。 在人教尚未行经的国度、地区作战。 一方面，削弱敌人，另外，也持续播撒人教威名，为苏宁后续凝聚气运铺垫。 会议最后，玖月提议： “此外，最近妖魔攻势猛烈，接下来一段时间，形势只会更加劣化。 我认为，组织内成员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可以将自己的亲人就近，接入小世界，防止遇到危险。” 这是她从上次魔都空袭，宁错将家人带入水央宫总结的经验。 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只是，没人欣喜，有的，只有担忧。 …… 晚上，魔都某座高中内。 当穿着校服的吕青，最后一次走入班级时，就看到，灯光雪亮的教室内，老班正表情严肃地站在讲台上，说着什么。 气氛有些许的紧张。 “吕青，你怎么过来了？”同桌表示诧异，知道吕青已经请了长假。 “想回来看看，”吕青坐下来，环视四周，说： “怎么都在收拾东西？” “你不知道？教育部下发通知，全国又转入网课状态了，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堂课，接下来又要回家蹲着了。 哎，你说这一年都怎么了，假期比上学时候都多……” “是啊，成天在家，好没意思。” “你们啊，就是缺提问考试的毒打。”几个同学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闲聊。 整个教室，乃至整栋教学楼，都满是嘈杂声。 班主任也懒得管了，正和几个学生闲聊，叮嘱，表情很忧虑的样子。 吕青坐在人群中，只觉熟悉又陌生。 类似的一幕，在去年，妖魔刚出现那阵，也曾发生过，当时，自己也是这些同龄人中的一员，紧张又兴奋。 不知死亡为何物。 后来，随着环境变化，学校开开关关，时断时续，可像是这样，全国范围停课，却是少有。 如今，却是重返。 这已经说明了，最近局势的危险。 “轰！！” 就在这时候，很突然的，教学楼外，传来巨响。 靠窗的学生趴在反光的玻璃上往外看。 发现，赫然是一头大蜘蛛模样的妖魔，从空间虫洞钻出，引得附近区域的城市防御反应。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趴下！躲在课桌下！！不要说话！”班主任大喊，经过了多次“演习”，普通人已经掌握了求生的“秘诀”。 那就是，束手待毙，祈求自己运气好，不被选中。 楼外，妖魔盯上了隔壁高二的教学楼，于墙体上攀爬，逼近一间教室。 内部，老师和学生们恐惧地趴在桌下，面露绝望。 “吕青！你干嘛！！” 这时候，同桌惊骇欲绝地看到，吕青竟站起身，朝窗子飞奔。 “回来！你疯了……” 而就在下一秒，在他们愕然的注视下，少年纵身跃出大楼，人在半空，手中一柄巨大的芭蕉扇倏然展开。 夜幕中，燃起炽热、明亮的旗帜。 …… …… 沈城。 朱一闻结束“会议”，抛下前原一木等手下，开着幻术，跳上了一辆巴士。 坐在车顶。 双手塞在口袋里，静静看着这座近来显得萧条许多的城市。 商场、医院、学校、小区……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栋栋建筑物，有那么一个瞬间，街道旁，闪过他毕业后，曾经供职的那家公司。 大门紧闭，似乎停业了很久。 朱一闻曾经想过，自己再也不要看到这处“伤心地”。 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波动。 他坐在城际巴士上，一路离开了城区，途径“新城”，在这里，他曾经险些死在美姬手里。 那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一场战斗。 现在想起来，他都很佩服自己的勇气。 “明明那时，还是个刚踏入修行的菜鸡，怎么就真的敢对三级出手？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吧。” 他盘腿坐在车顶，眼睛里，仿佛有飞雪飘过。 倒映出，自己和苏宁靠在车边，望着茫茫飞雪，瑟缩着，期待着，说着后知后觉的惧怕的情景。 一个半小时后。 朱一闻回到宁城，自己家住的小区，寻觅着光亮，上楼，敲响房门。 “怎么突然回来了？”开门的是母亲，满脸的讶异和惊喜。 “回来出差。”朱一闻笑了下。 “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路上吃饭了吗，刚做好的饺子。”絮絮叨叨母亲拎着他进屋。 朱一闻恍惚了下，稀里糊涂地坐下，稀里糊涂地闲聊了下，末了道： “其实，我这次是想接你们去个地方。” …… 蓉城。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山庄。 乔恩开着车，带着鸭舌帽的乔索索坐在副驾驶上。 后座，是挤在一起的中年夫妻： “到底看什么？神神秘秘的，最近可不安全，你们还整日乱跑。” 乔索索听得头疼，却没有顶嘴，只是转回身来，跪坐在座位上，小麦色的脸蛋上，眼珠黑亮： “爸妈，对不起，我和哥这段日子没有在经营这边，而是在忙别的事。” 说着，她让开身体，就见车辆前方，空间撕开一道裂口，剑阁山川显露出来。 中年夫妻瞪大眼睛，震撼的结结巴巴：“你们……” “我们，加入了人教。” …… 长安。 某处小院外，传来砸门声，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一家人。 “谁啊！”迟大年喊着，面带疑惑地去开口，在他身后，一大一小，两姐弟好奇地跟出来。 门开。 文艺打扮，戴着新的圆框眼镜，表情复杂的迟秋拎着礼物，露出笑容：“二叔。” “呀，你回国了？” 迟大年吃了一惊。 忙将侄子迎进来，两个小孩子兴冲冲的，很开心地拆礼物。 迟秋却没了往日的轻浮，进屋后，道出来意。 “去魔都？人教庇护？”迟大年愣了愣，有些没回过神来，片刻后，才颤抖着问： “是祖……” 迟秋点头，笑道：“是两位祖先要求的。”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正如玖月所预料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形势的危急，与日俱增。 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妖魔出现，肆虐全球。 国内相比还好，但在更多的地方，死亡的人类真正成为了一串串干瘪的数字。 每一天，都有妖魔袭击，都有某某区域多少人遇难的消息传开。 恐慌重返人间。 人们本以为，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段，阴云渐渐散去，一切都在恢复平静。 可直到这时，才惊醒，过去几个月，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安静。 妖魔的攻击，从未如此猛烈。 人心惶惶。 城市封锁，全球停摆，气候异常，人们躲在家中，只能通过网络沟通，恐惧与日俱增。 殿堂各部，进入了满负荷工作状态，每一天，都在处理着大大小小的危机。 妖魔仿佛一颗颗隐形的炸弹，没人知道，会在哪里，会在何时，爆炸开。 人教同样如此。 朱一闻与乔恩一北一南，于各个城市间奔行，配合殿堂，几乎没有喘息之机。 玖月带领的队伍，更是频频出现在新闻里。 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教出手，在世界各地，斩妖除魔的消息。 将这个古老组织的名声，扩散向越来越多的地方。 也成为了，无数人的精神支柱。 一个月过去。 两个月过去。 转眼，三个月匆匆而逝。 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各种层出不穷的灾难，人教的新闻外，最让人们注意的，还是深空计划的开启。 所有人都知道，世界各大国准备联合，发射大量核武进入太空，攻击妖魔巢穴。 而这个信息，也一如所料，成为了一阵强心剂。 在各大媒体的轰炸下，俨然，成为了彻底终结这场灾难的良方。 毕竟……在人们朴素的认知里，核武，这本就是强大无比的力量。 一颗，就足以毁灭强大的妖魔。 如今，成千上万的核武一起发射，这世间，又有什么能阻挡？ 在这种盼望下，时间来到八月二十九日，深空计划执行的前一天。 万众瞩目。 …… 国际武器研发中心。 一座占地巨大的，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区域内，楚雨在机械的轰鸣声中醒来。 她疲惫地穿着外套，感觉浑身发冷，只好又套了一件。 这才抱着肩膀，走出休息间。 穿过人流，进入了一座巨大的空间。 视野中，是一只巨大的，漆着红字，伫立在发射架内的航空火箭。 周围，正有穿着工服的人员，如蚂蚁般，于巨大的空间中来往，行走，推着车子，进行最后的检查。 有些感冒的楚雨抱着胳膊，扭头，看向了钢铁门户上的，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显示屏： 倒计时：1天。 第三十二章 出关 整个空间充斥着重工业金属风，就连那倒计时的标牌，也棱角分明。 楚雨仰头望着，知道这是计划开启，火箭发射的全球统一时间。 在一天后，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发射基地将近乎同时启动，将承载着核武弹头的一只只特殊的火箭，送上太空。 “楚研究员。” 机械轰鸣声中，穿着白色大褂，内里灰色高领毛衣，脸孔精致，戴着半框眼镜的方晗走来： “您生病了，去休息吧，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最后的调试。” 楚雨收回目光，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巨大的发射架和运载车： “听说，这次全球要发射三千枚上去？” 方晗点头，带着些许激动： “是的，我们这边只负责一部分的发射。” 楚雨显得有些担忧： “你们真的认为，这样可行吗？” 她毕竟不是这方面的，又身处“客场”，在基地的成员眼中，也当做客人看待。 方晗笑了笑： “您并不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可能并不清楚，但根据我们的测算，即便是四级，在标准当量的攻击下，其防御也无法抵挡冲击波。 只不过，在以往，考虑到环境复杂，没办法动用。 但这次不同，太空足够广袤，是个合适的战场。” 楚雨奥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这么大规模的引爆，应该会造成很大影响吧。” 方晗解释道： “肯定是有的，但和地面不同，太空中没有空气，不会形成了冲击波蘑菇云，相反，会呈现出密集的扩散的辐射气泡。 它们引爆开，在我们眼中，最多就像是星星一样……” “扩散的伽马射线会击穿范围内的所有卫星，损毁它们的元器件，甚至对地表造成影响。 不过，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月表，并且武器特性也远超从前，这样的距离下，负面影响是可控的……” 方晗有些兴奋地说着，滔滔不绝的样子，楚雨却只是笑了笑，说道： “看样子，你们很有信心。” 顿了顿，她说： “可是，如果失败了呢？” 方晗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楚雨扭头走开，用力裹着外套，抵御八月份莫名的凉意。 失败了怎么办？ 这是众人默契没有提及的问题，如果连这样的攻击都无法奏效，那人类，大概真的要走向最终的败局。 …… 魔都，水央宫。 广场上，开灵殿内蓦然投下一道光束，几道身影从中跃出。 为首的，赫然是乔索索。 开灵殿升级后，新增了一个传送的能力，依靠玉符，可以在“总部”与“分部”间传送。 “我们来取物资的。”乔索索大声道。 宁错披着袍子，身后跟着守卫，将准备好的丹药、武器、符箓从藏宝阁搬出来。 询问消耗，登记在册。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完成交接，乔索索推了下鸭舌帽的帽檐，问。 宁错盖上文件夹，勉强挤出笑容： “听说了吧，明天深空计划实施。” 乔索索迈步，从桌上拿了水吨吨吨灌了几口，抹了下嘴角，点头： “当然听说了，现在都传开了，各地都发布了公告，无数人在关注，都很激动，期待终结这一切。” 湖面风吹来，宁错发丝从脸上划过，这位数月来，成长了不知多少的女孩面露担忧： “可没有人知道，那是圣人啊。” 乔索索沉默下来。 这个活泼的姑娘，这几个月整日将自己忙的风风火火，但这也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沉重。 “可祂已经不复从前了啊，再者，说的那么厉害，听得就很假，万一这一轮真给他们成功了呢？” 乔索索说。 却没有太多底气。 宁错沉默片刻，走了几步，来到湖边，望向京城方向： “他已经离开了三个月，如果再不回来，一旦这次计划失败，人类的信心彻底垮塌，将不战自溃。” …… 伦敦。 泰晤士河水仍旧奔流。 洛黛尔穿着小夹克，牛仔裤，踩着小牛皮靴，推门出了咖啡厅，目之所及，本应繁华的街道空荡。 即便有行人，也是低头快跑，不敢在外逗留。 湿冷的秋风灌入这座城市，阴云密布，恐慌气息弥漫，只有骑士同盟与军方的车辆，才会鸣笛，呼啸而过， 而之所以还能维持秩序，一个得益于妖魔的袭击还能勉强控制，另外，则是关于对深空核爆的信心。 洛黛尔穿街过巷，来到了附近的大教堂后，白色建筑门口，出示身份，进入了骑士分部基地。 “好冷清啊。”看到迎上来的海因斯与艾米丽，她勉强笑了下。 “快发射了，大家都在等待。”蓝色眼睛的海因斯骑士说。 领着她进入基地的某个大厅内。 推开门，就看到，基地内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 密密麻麻，搞的仿佛防空洞。 西蒙大骑士长站在最前面，他身上还缠绕着纱布，仰头，望着厅内的电视。 “五……四……三……二……一……零，发射。” 伴随倒计时结束，电视机内，火箭喷吐出白色的气团，无声奔入天空。 与此同时，在世界范围，不同的基地内，都有类似的一幕上演。 大厅内，一片静默。 落针可闻。 直到火箭化为的光点在镜头中，消失不见，栗色头发的艾米丽才用肩膀碰了下洛黛尔，说：“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要多久？” “从地表到月球，常规需要一周，但这次，武器用上了新技术。 五天吧，五天后，三千枚弹头就将抵达月表，实施打击，到时候，如果天气晴朗，在室外可以看到。”艾米丽说。 她也不怎么懂，都是听来的。 洛黛尔说：“在此之前，没办法观看吗？” “有卫星频道，用照片拼成的联系画面，我们可以拿到特殊的信道，应该可以看到核武抵达的画面，不过等爆炸后，这些卫星也会毁灭。” 艾米丽拉着她来到了另外一片区域，看到了卫星信道，一个个屏幕拼成了一片静谧、漆黑的宇宙。 猩红与蔚蓝的星球，彼此锁定。 …… 火箭发射了。 在数十亿人的注视下，承载着人们最后的希望升空。 这场发射直播，创下了有史以来，最高的电视收视纪录。 没有什么刺激的场景，甚至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弹头要足足五天后，才能抵达，引爆，这让习惯了快节奏的人们有些不适应。 在这五天里，妖魔攻势依旧。 然而，世界各地的舆论却开始趋于平稳，动荡减轻。 正如白起说过的那样，在天灾面前，首要的，是不能乱，而这个联合全世界，打出的最强攻击，便是一剂安心的针。 所有人，都期待着三千核武爆炸，轰炸月球，毁掉妖魔源头的那一幕。 然而，也有一些人在忧虑，意识到，一旦失败，这几个月，积蓄的期待破灭，必将遭受难以估量的反噬。 介时，才是真正的末日。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楚雨的感冒并没有好，反而愈发严重，医生说，她是积劳成疾，但楚雨知道，这不是原因。 抵达武器研发中心后，她的工作强度比之在京城，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她真正的病根在心。 是心病。 这五天里，她发现研究中心内的气氛也在变化，整个基地，仿佛都没有了新的工作。 除了维持必要的工作流，大多数人，都无所事事，整日聚集在休息区，重复着单调的游戏。 此外，巨大的空间内，那原本显示倒计时的屏幕，换成了卫星传输回来的画面。 虽然一卡一卡的，很难称之为视频。 更像是每隔一段时间，才切换一次的相册。 但仍旧，成为了茶余饭后，所有人都要看无数次的风景。 …… 九月四日。 清晨。 楚雨准时起床，服药，裹着两层外套，走出房门，发现周围空空荡荡。 她没有去食堂，而是径直去了工作间，巨大的空间里，没了机械的轰鸣，安静的令人诧异。 密密麻麻，数千人聚集在这里，或站或坐，望着卫星画面，低声交谈。 “来这里。”方晗从人群中站起身，挥了挥手，将楚雨叫过去，递给她包子和豆浆： “还没吃吧，给你带的。” “谢谢。”楚雨说，却没心思吃，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她望向显示屏，上面，看不到地球，并不是没有，而是其处于卫星的身后。 整个画面深邃，左侧，是淡红色的月亮，右侧，是经过特殊技术处理过，用线条方框，标记出来的飞行器群。 楚雨几乎能想象到，在冰冷的太空里，搭载着数千枚弹头的新式飞行器在精密的计算下。 如同一片流星雨。 朝月球预定的，能量最浓郁的地点坠落。 这一幕，有着冰冷的美感。 而真正的美丽，还要等些时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 卫星传回的画面，仍旧在一“页页”切换。 人们静默地等待着。 安静的，仿佛彼此有着深厚的默契……这一切，甚至无人组织。 终于，到了中午时分，阳光最盛大的时候。 “流星”们，成功进入了月球引力范围，并被吸引着，朝下方坠落。 与此同时，也许是感应到了危险，密集的月球坑内，血水喷薄而出，沿着星球表面弥漫。 “引爆！” 随着程序信号发动，新式武器成功抵御了神秘力量的干扰，引爆开来。 全球范围，无论城乡，无数人拉开窗子，探出头，走出家门，仰头望去，看到了极为美丽的画面。 一轮猩红的月亮悬于宇宙尽头。 其上，猝然亮起一颗颗星辰，密集连绵，夺目刺眼，黑夜不论，即便是在烈日之下，也可以被观测。 那是爆炸开的弹头。 再然后，它们开始变暗，变的炽红，继而消散为，一片不规则的，蓝紫色的纱。 那是带电粒子流和高密度电磁辐射的真容。 无数人或惊奇激动地抬头望，更多人，拿起手机拍摄。 距离还远，爆炸的威力尚未真正扩散开，远在地表的电子设备尚且完好。 魔都街头，宁错与雪莉等人仰头望着，湛蓝天空上，那神秘而遥远的弧光，没有表情。 只有雪莉怀里的，缩小体型的黑猫被掐的难受，却又似感受到什么，瑟瑟发抖。 非洲。 一处荒原上，身着洁白法袍，头戴莲花道冠的玖月飘在半空，法袍鼓荡，眉眼凌厉。 她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前方，倒着一头身首异处的妖魔。 “成功引爆了？” 剑王李长亭有些诧异地摸了摸自己骷髅头，觉得有些意外。 头发恢复黑色的王爵，玖安盘膝在地，此刻亦仰头望天，身上，虚幻的玄武突然发出惊悸的吼。 …… 成功了？ 伦敦，骑士基地内，混在这里的洛黛尔站在窗前，望着黑夜中的神秘图卷，眉毛扬起。 在她身旁，诸多骑士们露出振奋惊喜的的神情，准备着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守在卫星信道前的骑士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还好好的，没有被摧毁？” 按照计算，这个时候，这批卫星早该毁灭。 可却，仍在运行。 似乎，爆炸的扩散速度远未达到预期。 “滴。” 恰在这时，卫星传回了最新的一张照片，模糊的画面中，猩红色的月球表面，升起一道模糊的光罩。 仿佛月晕。 将本该扩散开的能量包裹住。 月海上，红色的海浪升起，做出拍击的姿态。 在冰冷的宇宙中，庞大的血海升起，以温柔的姿态，包裹住了所有炸开的，紊乱的，被神秘力量定格的能量团。 将其徐徐吞没。 无声无息。 在无数普通人兴奋激动的注视下，天空上，血月上，那方绽放光辉的能量风暴无声无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风无浪的肥红之月。 “发生了什么？” “爆炸结束了？” “结束了吧。” “应该是结束了，可是，月亮为什么还是红色？” 无数城市街头，目睹这一幕的人们，露出困惑的神情，他们并不清楚，正常情况是如何。 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炸了，但没有完全炸？ 算不算成功？ 为什么，通知中，信号中断，网络瘫痪的情况未曾发生？ “不会……失败了吧。”有人说。 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弥漫。 …… 国际研究中心。 巨大的建筑内，当看到最新传回的画面，数千人聚集的建筑物内，一片死寂。 方晗身体一颤，脸色惨白。 她绝望地看向身旁的楚雨，求证般道：“我们……” “失败了。”楚雨异常的平静，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我们早该预料到这一切。” “不……不可能……” 旁边，有工程师抱住头，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陷入崩溃的边缘。 整个建筑内，无数人面如土色，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没人知道，在过去三个月里，他们这些人，承受了怎样的压力，背负了何等巨大的期望。 而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人类，所能给予的，最强大的攻击，被无数人予以厚望，期待的武器，竟如昙花，转瞬即逝。 那人类，还有什么办法，能打赢妖魔？ 当这个消息传开，本就脆弱的人类社会，是否会面临崩溃？ “楚姐……败了，我们败了……”方晗软倒，面露悲戚，泪水涌出，绝望哭泣。 这一刻，她再也不掩饰心头的柔弱。 楚雨扶住她，不知为何，她心中，却竟没有太多的绝望： “我们还没输，还有希望。” 方晗摇头：“没希望……没有希望了……” “有的！会有的！”楚雨用力攥着她的手，说。 而仿佛应和她的话，就在下一秒，金属风格的显示器上，未曾受损的卫星再次发回了一张照片。 “快看！” 一片悲戚中，突然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人！太空里，有个……人！！” 终章 与君同醉 就在深红的月亮光辉暴涨，淹没了星星点点的爆炸光辉，世界上，无数人疑惑，担忧的时候。 分散于世界各地的发射基地，关注这一切的所有知晓内情者，都无法维持镇定。 成功引爆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无情的事实击垮。 “失败了。” 这一刻，无数建筑内，都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绝望，死寂，无人作答，隐有悲戚。 京城。 红井基地内，吕凤山站在人群里，感受着压抑的气息，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庞。 欲言又止。 失败了，许多人期望的，地球最强大的攻击，只爆开一个水花，就被吞没。 而不久之后，舆论的反扑将会到来，如山呼海啸。 “部长……”他扭头看向基地负责人，后者正颤抖着，扶着桌角，正要说话，突然，地面震动起来。 基地内，扬起刺耳的警报声。 “发生了什么？” 人们疑惑。 很快，就有人撞开房门，喊道：“红井异动！” 吕凤山面容一沉，拔出凤刀，说：“我去看看！” “等等。”忽然，有人看向卫星传回的最新图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是……谁？” 吕凤山愕然望去，继而，瞳孔骤缩。 只见，宇宙内，竟撑开了一道虚幻的门户。 外人看不出，可他却一眼认出，这赫然，与三个月前，他们在红井下，天庭内目睹的空间通道极为类似。 一道人影，正从门内走出，朝着卫星所在的方向飞来。 他的速度很快，仿佛在空家中跳跃。 当最新的一张照片发回，他赫然已经来到了卫星镜头前。 那是个穿着白色衣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仿佛知晓正有人在注视，镜头中，他看过来，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人教苏宁……是他……” 吕凤山愣住，然后意识到什么，颤抖，激动。 那个消失了三个月的人，回来了。 这一刻，不只是京城，在世界各地，无数拥有资格，接入共同卫星频道的人们，都看到了那道身影。 有人疑惑，有人震撼。 …… 深空。 寂静，冰冷。 苏宁将投向卫星的视线收回，脚步一动，整个人瞬间跨过极为遥远的距离，来到月球上方。 他的身体周围，灵气撑开了一层无形的膜，仿佛将他与宇宙切割开。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肌肤呈现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三个月，借助上代掌教的帮助，他终于彻底消化了舍利子，真正意义上，与巨灵神兵融合。 将身体，提升到仙人境界。 “这样的你，不是真正的仙人，但已经足够承载气运的加持，而与巨灵融合后，神兵即你，你即神兵，这可以将你的实力，提升到足够踏足星空的层次。” 上代掌教的教诲言犹在耳。 苏宁目光闪烁了下，紫绶仙衣化为的长袍无风自动，念头转动，身体倏然出现在月海之上。 视野中，黑暗里，绯红色的大海在无声奔涌。 整个世界是寂静的。 核武爆炸的余晖在天边，如夕阳，缓缓沉下，搭配浩瀚的星宇，广阔无边，令苏宁有些失神。 一道海浪掀起。 浪中，有形容怪异的妖魔成群结队，朝他扑杀而来。 这攻击也是无声的。 苏宁回神，用莹白拳头，朝下方打去。 无声无息，星光碾过血海，那蜂拥而来的妖魔纷纷爆成血雾，沉入海底。 灵力本就是炼化星光而来，在这里，它还原为了根本的模样。 “哗啦……”苏宁耳畔，“仿佛”有声音响起，那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波动，在他仙识内的反馈。 在踏入这里的瞬间，他的精神力便扩散开，笼罩了周边。 苏宁手一招，血海中，一本巨大的书籍挣扎着飞起，尝试翻页，释放出黑雾巨人。 “死灵之书……” 空气中，一只星光凝成的大手将其抓起，压缩成小小的一册，落在苏宁手中。 不用翻开，仙识扫过，他就已经看清了内里的种种法术： “上次叫你逃了，没想到，又见面了。” 他笑了下，双手一碾。 神兵加持下，这本曾散落地球，引出末日救亡会的邪书，瞬间灰飞烟灭。 苏宁随手一抛，身影如箭飞驰，于无尽的血海上奔行，速度快如闪电，朝感应中的地点飞行。 途中，血海中忽有低沉的吼声响起。 继而，百米高的海浪掀起，遮天蔽日。 一头巨大的，形貌怪异，有着诸多眼球的庞然大物撑开浑圆，满是尖刺的嘴巴，发出嘶吼。 “是你。” 苏宁认出了这东西，正是当初，在伦敦上空，险些降临，最终被他利用圣人法相重伤的妖魔。 按照死灵之书上的记载，这恰是上古四大凶兽中的混沌。 苏宁未停，只是身体倏然放大。 成长到百米高，这是巨灵神兵的高度，人与神兵彻底融合的状态，他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 可混沌却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惊悸地顿在原地。 下一秒，苏宁的身影疾速冲来。 瞬间，将混沌撞的粉碎。 血肉横飞。 这头四级妖魔，当场身陨！ 苏宁却未多看，身体蓦然悬停于一片海域上，皱眉。 他能感应到，能量源就在下方，可怎么进入是个问题。 “钻进去？”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骤然间，血海沸腾起来，这无疑是极为宏大浩瀚的一幕。 无穷的海洋卷起大漩涡，徐徐塌陷，海面下，有金色的光穿透上来，仿佛藏着一轮月亮。 苏宁心下提防，正要后退，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道熟悉亲近的气息。 那是他的身体，不，准确来说，是他体内的神兵的震动。 “哗啦啦。” 海面塌陷，苏宁立于半空，双眸刺出两道光束，仿佛穿透水面，渐渐的，漩涡中心，呈现出一座古老破败的宫殿。 一株株莹白的树木散落。 古老大殿前方，一盏凉亭大小的古朴宫灯飞起，悬浮在半空，释放出太阳般的光芒，撑开了这血海。 只是，这宫灯被锁链禁锢，无法离开。 有苍老的笑声传出，而这盏古灯的动作，似乎引来了宫殿深处某个意志的愤怒： “玄都！尔敢！” 玄都？！ 苏宁恍然失神，目光锁定了，古灯中，盘膝打坐，几乎化为干尸的道人，此刻，这道人的身躯燃烧着火焰。 仿佛灯芯。 最后的仙元灌入仙器宫灯。 苏宁瞬间醒悟，这道人，是在燃烧自己残存的生命，掀开这海洋。 “看来，你已经收到了我留下的礼物。” 火焰中的玄都目光朝苏宁望来，他没有说话，声音却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一刻，苏宁心头浮现万语千言，却竟不知说些什么。 玄都法师，人教大弟子……巨灵神尊的铸造者，从上古时代，存活至今的人类。 他竟被囚禁在月亮上。 如此看来，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妖庭”。 苏宁沉默了下，躬身拱手：“人教弟子，见过师兄。” 玄都颔首微笑：“我已等你许久，想要承载人族气运，你还勉强，且让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话落，玄都张开双臂，身体燃烧的速度陡然加快，宫灯大放光明，有那么一个瞬间，竟然压制住了漫天血海。 与此同时，苏宁只觉身体再次发生蜕变……不，不是蜕变，而是开启。 这一刻，身为缔造者的玄都，用最后的力量，燃烧自己，开启了巨灵神尊的完整“权限”。 霎时间，苏宁的身体由银转金，铸就金身。 与此同时，玄都的身体也于火焰中，化作飞灰，苏宁张了张嘴，终究，只是稽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轰隆隆……伴随玄都“油尽灯枯”，宫灯坠落在地，砸的破旧的妖庭裂缝蔓延，整座大殿都震动起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升起。 苏宁近乎本能拉升高度，下一秒，大漩涡被血水吞没，滚滚的血液聚集，拔地而起。 这一刻，从远处望去，整颗星球的海水都朝漩涡中心涌去。 海水逆流。 积沙成塔。 一道纯粹由血水构成的，无比庞大的“人”出现，仿佛披着红衣。 …… 地面，魔都，街道上。 站在户外或者趴在窗前的人们，惊讶地望着绯红的月亮开始褪色，稀薄的红色凝成了鲜艳的一个点。 武器研发中心，一片静默，雅雀无声，只是与此前的绝望不同，此刻，所有人心头都涌动着震撼的情绪。 在不久前，亲眼看到了那闪现于镜头前的苏宁。 再然后，因为拍摄尺度的缘故，未能看到细节，饶是苏宁化身百丈，撞碎混沌，在镜头中，也几乎不可见。 直到如今，当月球发生巨变，才终于被捕捉到。 “楚姐，这是……”方晗整个人已经陷入巨大的震撼中。 她想不明白，集合人类发射出的数千枚核武都只是昙花一现，又有什么力量，能引发这般惊人的景象。 “人教，”楚雨也终于在这时候回过神来，神情激动：“是人教！” …… 伦敦，基地内。 骑士们清楚望见窗外的血月浓成一点，空间中，一片嘈杂，西蒙大骑士长死死盯着卫星窗口，等待着下一幅画。 而当下一秒，最新的画面出现时，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人教！”艾米丽脱口道。 不是因为认出了苏宁，而是因为，照片中，在血月凝成的人影出现时，另外一道，他们熟悉的庞大虚影也随之显现。 那不是天尊的形象，是苏宁的模样，可那俯瞰人间的虚影，又是如此相像。 这一刻，世界各处，太多人看到了那一幕： 幽深黑暗的宇宙中，泛白月球的月球上方，一左一右，伫立着两道千米高的虚影，一红一白，摇摇对峙。 而无人看到的是，这一刻，一缕缕无形的气运，从世界各处，数十亿人头顶飞起，汇成无数条溪流，奔入星宇。 跨过无尽的距离，涌入苏宁的体内。 魔都，水央宫内，望气楼顶，撑到墙壁大的九州鉴立在地上，镜子中，呈现出苏宁与女娲对峙的画面。 这是它，可以窥见人教成员的能力在发挥作用。 “哼！” 当气运被抽取时，镜子前方，通过开灵殿传送返回总部的众多成员们，几乎同时身体一软，修为滑落，这是他们的气运“掌教”收回的表现。 宁错身体一晃，却是咬着嘴唇，与旁边的雪莉双手紧握，眼睛仍死死盯着镜子。 朱一闻、乔恩、吕青、林绾……其余人，也都是类似的模样。 只有好奇凑过来的宋一哲等普通人迷惘地瞪着眼睛，感觉到，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连通了世界。 非洲，炽热的大地上，玖月、玖安、李长亭、迟家夫妻等人同时仰头，眸光闪烁。 以他们的修为，隐约可以看到，天空中，滚过一条虚幻的河流。 亦或桥梁。 那是气运之河。 亦是气运之桥。 “苏宁……”玖月咬着嘴唇，忐忑期待。 与此同时，月海之上，血水无声奔流，苏宁站在法相中，扭头，望向身后蔚蓝的星球。 一道无形无质，如烟如水的桥梁连通了他与世界。 “这就是气运的力量吗。” 他呢喃低语，感受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要压垮这片世界的力量，他扭回头，看向对面的“女娲”。 血海凝聚的，千米高的庞大人影头顶，站着一道穿着古典长裙，手持油纸伞，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人影。 美姬！ 那从妖庭深处苏醒，来到苏宁面前的，竟是美姬。 或者说，是她被“借用”的“身体”。 女娲没有性别，祂的身体也早被摧毁，这点，苏宁早知道，却没想到，祂竟占据了九尾狐的“身体”。 “你觉得，可以杀了我？”女娲平静地看着他。 这与苏宁想象中，有些许不同，他本以为，会遇到一头没有理智的怪物。 苏宁同样平静道：“总得试试。” “就凭你一个伪仙？”女娲似乎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苏宁与地球之间，那条气运之河，“或者，凭借气运？” 苏宁说道：“难道不够？” 女娲平静道：“你既然继承了祂的传承，就该知道，我同样拥有撞断气运的能力。” 苏宁沉默了下，道：“我知道。” 这点，上代掌教说过。 女娲见他不语，眼神闪动了下，说：“当初祂之所以死去，是因为遭到了气运反噬，以你的修为，更无法承受这点。” 苏宁道：“我知道。” 女娲声音尖锐了几分：“你若执意与我交手，我同样可以断了你的根本，到时候，你同样会死。” 又是沉默，苏宁吐了口气：“我知道。” 女娲一滞，便听苏宁仰起头，目光清亮：“可我同样知道，妖魔不可能放过人类。” “我同样知道，这场战争拖延的越久，越于你有利。” “我知道，我的力量来自于何处，又肩负着什么。” “我知道，我也许会死。” “我知道……如今的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我们双方，也早已不死不休。” 月海上，苏宁每说出一句，他的气势便上涨一分。 体外，那屹立于星球之上的虚影便更庞大一重。 当他说完，整个人的气势攀升到一个极点，他身后，那绵延的，连通整颗星球的桥梁，几乎凝结成真实模样。 是的，他知道。 在上代掌教与他的单独交谈里，他已经知道，想要真正杀死女娲，自己大概率同样活不了。 怕么？ 怕。 如果有选择，他当然也不想去做那个牺牲掉的英雄。 但是……并没有可选的。 他总不能放弃抵抗，永远躲在水央宫里，不，即便想躲，等女娲真正恢复，他也躲不掉。 “上代掌教说的对，这是我们的宿命。” “退无可退。” 苏宁张开双臂，露出笑容：“这一切，也该终结了。” 女娲怒极，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感受着那熟悉的，数十亿人族凝聚的庞大气运。 看着，苏宁身体于法相中虚化，转为一颗星辰。 看着，苏宁携数十亿份生的渴望，悍然无畏地朝祂撞来。 宇宙倏然亮起。 金色与血色的光轮撞击在一处，仿佛宇宙初开，这一刻，一道庞大的光晕以此为原点，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远处，蔚蓝星辰外围轨道上，那一颗颗卫星，倏然黯淡。 彻底损毁。 地面，武器研究中心内，一片骚乱，楚雨与方晗等人茫然对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伦敦，骑士组织基地内，窗外，红月的光芒被吞没，月亮荡开金色的光环，这一刻，黑夜仿佛被驱散，太阳升起。 引得无数人惊呼。 京城，红井基地内，吕凤山看着那最后一张，仿佛宇宙大爆炸的“相片”，愣在原地，久久失神。 “啊！！” 魔都，水央宫内。 九州鉴陡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人员成员们纷纷侧头，避开，就连器灵老道都吓得跳出来，捂住眼睛，啊啊啊怪叫着： “我瞎了！贫道瞎了啊！” 而同样就在这一时刻，世界范围内，所有的三级妖魔，无论正在杀戮，亦或休息，分散于何处，都在这一个瞬间，凭空炸开，化为血肉，四散开去。 东瀛某处，一处梦境内，天空猛地碎裂开，世界恢复本貌，城市内，沉睡的人们苏醒。 “怎么回事？”女明星花泽小野诧异地望向四周。 上班族打扮的夏目安忆同样如此，手中的刀剑，兀自保持着挥砍的姿势。 “不见了！不见了！那头三级怎么死了？”桐原与弥生子兄妹茫然地四下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欧洲，某座小镇内。 “再给我一张符箓！”阿尔萨德倒飞着，撞进一家店铺内，玻璃碎片四溅，朝街道上站着的李修喊道。 墙根下，退回休息的女编辑拉拉与胖宅布兰同时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行不行？” 作为资历最浅的人教成员，三个月来，因为愈渐紧张的局势，他们也被迫缩短了训练期，跟随守夜人队伍，四处斩妖除魔。 “当然行，我可是……” 阿尔萨德正要给自己正名，突然，就听不远处小教堂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吼，那头难缠的妖魔蓦然炸开，血肉四散。 非洲，荒原上，一柄柄飞剑划过大地，玖月法袍鼓动，便见所经之处，妖魔或炸开，或疯狂逃窜，全然没有了平素的凶狠。 “这是……”李长亭确认般问。 玖安喃喃：“他，成功了。” 玖月肩头颤抖，眼眶红红地望向天空，心中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也有着某种，空荡荡的情绪。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 …… …… 月球爆炸只有一瞬间，可其扩散开的金色光环，却持续了足足三日。 之后的三天里，整个月球都被持续燃烧着。 直到熄灭时，已经再无半点血海的痕迹。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 核武爆炸那一日，地球上，三级以上妖魔全死，二级灭亡近九成，一级倒还有不少幸存。 不过，也已经无法对人类世界造成威胁。 普通人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力量消灭了妖魔的“巢穴”，但有传言，是人教那位从未露面的掌教出手，与妖魔同归于尽。 天下哀叹。 世界和平。 ……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一日的余波也渐渐平息。 九月二十一日。 中秋。 人教总部，水央宫内。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沿着仙桥奔跑，然后踩着楼梯，冲上望气楼顶。 为首的雪莉穿着件印着皮卡丘的t恤，小短裙，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跑上来，扶着栏杆，望向小桌后那道盘膝打坐的人影： “前前前……前辈！出大事了！” 穿着白色长袍，神态出尘的苏宁睁开双目，无奈道： “又怎么了？” “我来说！我来说！” 戴着鸭舌帽，穿破洞牛仔裤的乔索索冲上来，急吼吼地表现道： “你不是说，今晚中秋赏月，咱们人教成员都聚一聚，要弄一桌晚宴吗。” “对啊，怎么了？”苏宁纳闷，心想这点小事，能出什么问题？ 乔索索咽了口吐沫，说： “本来酒店都做好了，结果，我们一个没看出，萝衣带着敖乙混过去了……准备好的饭菜，都没了！” 苏宁长舒一口气，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时间还早，再订一桌就是。” 雪莉撑大了二次元大眼睛，猛地摇头： “这不是关键，是花仙子听说了酒店里还备有很多食材，她已经临时接手，掌勺，准备亲自下厨了！” 苏宁豁然起身，如临大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把宁错叫来。” “好！” 两人一溜烟跑下去，不多时，穿着长裙，黑发披肩的大管家登楼，看到了负手焦急踱步的苏宁，嫣然一笑： “掌教，你是为了晚宴的事着急吗？” “你解决了？”苏宁挑眉。 宁错微笑颔首： “我将萝衣和敖乙偷偷送进了酒店食材冷库，另外找了第二家酒店订餐。” 苏宁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大为满意，赞许了两句，见她欲言又止，不由道： “有事？” 宁错点头，说道：“有几件。” “坐下说。”苏宁拉着她落座，就听后者道： “第一个事，是关于接下来的国际联合清缴行动的。 妖魔虽然全球范围败退，可还有一些低等级的残留，躲藏在各地，需要慢慢清理，各大超凡组织召开会议，制定了一个共同清缴行动，我们要不要参加？” 苏宁果断道： “当然要参加，正好，也给年轻成员一个历练的机会。 妖魔虽然退去了，可修行不能废，这方面，可以由一闻带队，教内高手轮换护航。 按照历史的经验，等妖魔彻底平息，也许各国间，就要进行超凡竞赛了。 我们人教不会插手这些，但该有的传承还是要保留的，不过，也许该换一种方式，比如，参考守夜人的模式？全球招收弟子。” 宁错拿出小本本，认真记录，然后道： “第二件，殿堂方面发消息，说想要和我们深度合作，用科学的方法，研究修行体系。 这个他们一直想做，但之前妖魔压力在，没有资源和时间投入在这边，现在准备重启项目，由红井基地负责。” 苏宁略作思考，点头： “可以，这对我们也有利，相比于血媒进化，还是修行对身体的伤害更小，也许可以惠及更多人。 但第一步，可以从炼器术上做突破口。 我看宋一哲和大河直人搞的就不错。可以做个典型，至于修行体系的构建，我已有人选。” 宁错点头记下，然后盖上本子，认真道： “还有个私人问题。” 她犹豫了下，问： “我们为什么要向外宣传，说你已经和妖魔同归于尽了？” 苏宁笑了笑，说： “不然呢？一个活着的，拯救了全人类的超凡者，你觉得会不会让很多组织睡不着觉？ 名望太高，未必是好事，人教的名气已经够大了。 掌教……既然过去没人见过，那以后，也照旧就好。” 宁错恍然，若有所思。 苏宁沉吟了下，继续道： “另外，这也不算假话，当时，正常来讲，我的确应该已经身死道消。只是，略微发生了些意外。” “哦？” “我本来以为，女娲会撞断我的气运，和我同归于尽，但没想到，关键时候，玉藻前出现，与美姬融合，于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女娲恢复了人性。” “您的意思是……” 苏宁摇头，说： “我不知道。也许是玉藻前的帮助，也许是美姬放弃了，亦或者……是那一刻，女娲恢复了自我，谁知道呢？ 总之，祂没有去撞，或者说，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我这才活了下来。” 宁错想了想，忽然说： “据说圣人可以推演天机，女娲也是圣人，有没有那么一个可能……祂当初，留下美姬在人间的时候，还留有一丝清醒？” 长久的沉默。 苏宁笑了下：“谁知道呢。” 宁错没再说话，起身离开，去筹备中秋晚宴。 苏宁又坐了一会，站起身，慢慢下楼，敲响玖月的房门，房间里响了几秒，才说： “进。” 苏宁推门进入，就看到了水雾氤氲的浴室，刚披上法袍，头发湿漉漉的玖月。 就很无语。 为什么，每次进来，都在洗澡？ 被动技能？ “什么事？”玖月故作平淡地问道。 苏宁沉默了下，说：“玖前辈的事……” 玖月打断他，说：“这和你无关，父亲既然决定了为了使命牺牲，那就是他的选择。” 苏宁眨眨眼，看她：“我听花仙子说，从天庭回来那天，你哭了。” 玖月炸毛，动作夸张地瞪眼睛： “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 “是吗？”苏宁故作迷惑。 然后，变戏法一样，抖落出一张纸人，纸人迎风见涨，化为了魂体形态的上代掌教，微笑地看着她。 “我在天庭里研究了很久，终于成功保留下玖前辈的一丝残魂，虽然已经失去了力量，但好歹，没烟消云散……”苏宁说着。 就看到，玖月猛地捂住了嘴巴，眼眶里，喜悦的泪水滚滚滑落。 …… 魔都，雨花弄堂。 当吕凤山和白起拎着月饼，结伴走到面馆门口，看到店内弥漫出的水雾，露出笑容： “老板娘，来两份招牌汤面。” “稍等。”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坐在了熟悉的位置，吕凤山翘着腿，把凤刀拍在旁边，白起瞪了他一眼，鄙夷道： “粗俗。” “你说对了，确实比你粗。”吕凤山眉飞色舞。 白起愣住，没接住梗。 吕凤山哈哈大笑，得意的不行。 他前两天，专门找苏宁讨教过，怎么对付装逼犯。 恩，吕阎罗的逻辑是，苏宁这么喜欢装逼，人前显圣，肯定也知道反制的措施，苏宁给出的方法是，将对手拉到自己的层次，用丰富的黄段子打败他…… 这时候，店内，撸起袖口，露出洁白小臂的林绾走出来，将两碗素面放下，笑吟吟看着两人。 “快吃吧，吃完了，有正事和你们说。” 两人端起面碗，茫然：“正事？” 林绾笑吟吟道：“关于人教与殿堂合作开发修行体系的合作，小女子不才，为人教对接负责人，今后，希望合作愉快。” 她将玉符放在桌上，眉梢俏丽。 吕凤山：？？ 白起：？？！ …… 当晚，中秋佳节，人教各部成员汇聚水央宫，热闹非凡。 望气楼顶。 苏宁举杯，望着天上莹白银月：“干杯，今夜……” 众人举杯共饮：“不醉不归！” …… （全书完） 写给自己的复盘与总结 开篇明义，这不是完本感言，也并不是写给为数并不多的读者老爷们，而是写给自己的，一个关于这本书创作中的缺陷的复盘。 一本书写完，无论成绩如何，都有必要全篇复盘，总结教训，这样才有进步的可能，对吧？ 而文字的书写，本身又是最好的思考方式。 这本书的成绩显然并不理想，尤其有复盘的必要，完本后我打开了后台，将从上架，到完结的约七十万字篇幅的订阅，进行了统计，找出下跌的部分，总结问题。 现在，则做个更为“系统性”的总结。 开诚布公，聊一聊这本书存在的问题。 第一个，也是最大，最严重的问题，无疑是【节奏】，写上架感言的时候，我说过，想要在这本书里，尝试解决数据崩盘的顽疾，结果显然是失败的……捂脸。 为什么失败？ 归根结底，是我始终没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直到这本书的创作中，才极为迟钝地意识到，症结在节奏上。 说来惭愧，因为缺乏天赋，学东西慢，导致写了几年书，愣是对节奏缺乏清晰的认知，始终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不像很多厉害的同行，很容易就能掌握，直到最近，才有了些明悟。 而订阅的变化，也佐证了这一点。 具体到这本书，影响节奏的原因主要有三。 1、两段剧情的衔接，不够干脆利落。不会画句号。 比如一个高潮写完，下一个剧情的铺垫做完，善后工作完成，这里应该画个句号。然后立即进入新剧情，但在这个衔接的部分，会显得拖沓，我会纠结于，如何让两段剧情衔接的顺滑，会为了追求这个效果，用大量的篇幅进行无聊的“过渡”，消解高潮导致的剧情“惯性”，而实际上，这个处理是有问题的，如果做个粗俗的比喻，就像是小便时候，尿液总是排不干净……应该追求的是减少过渡，甚至没有过渡，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也进行了尝试，从追订数据上，可以看出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2、细纲的缺位。 我的细纲始终写的很不认真，虽然相比于过去，在这方面，已经有了提高，但仍旧远远不够，而细纲的不充分，会极大地破坏节奏。 为什么细纲写不好？以往，我将其归结于懒惰，但最近我意识到，不止于此。写细纲的前提，是写好大纲……这部分，我曾经尝试过认真写，比如在开书前，写完全本的大纲，但实际上，这反而令我在开篇上束手束脚，留下了不太美好的记忆。导致在这本书上，没有对大纲进行清晰的设计，而只是有了一个很粗略的，大概的思路，就开始了连载，如今反思，其实做大纲还是很有必要的，而束缚手脚的，也从不是大纲，而是细纲。 过往也看过一些很厉害的作者，写书是不用大纲的，成绩也很好，我一度认为这没什么问题，但最近觉得，还是要有，前段时间李诞写了本工作手册，里面引用了北野武的一段话“喜剧是一定要有个边界的，没有边界的漫无目的想，什么都创作不出来”，恩，这里特意找原文抄录过来，虽然这段讲的是“主题”，是喜剧，但小说想来也差不多，大纲就是剧情的边界，因为没有大纲，我在想剧情的时候，往往是几个故事模型轮换，这就导致，有时候构思不及时，当前剧情写完了，下一个剧情还没确定，这就非常要命，在这本里，就出过这个问题，引以为鉴，如果有个大纲，也许可以倒逼我写好细纲。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想不出有张力的剧情，想不出适合用的好的桥段，这个最难解，也最头疼，思来想去，只能是多看书，积攒素材和故事，多尝试一些套路的使用，多练习，达到熟能生巧，烂熟于心，这个问题想不出解法，只能花时间和字数练习。 3、给信息的方式方法 这个问题是我最早意识到的，很多题材里，主角都需要了解世界观的背景信息，这部分也是没办法省略的，可想要将背景信息写的好看，很难，稍不注意，读者就会觉得无聊，乏味，但又绕不过去，这本书里，每次写到这部分，都会很头疼，写的难受，读者看的也不爽，又不能不写，所以一直在想，怎么解决，去看大神的解法，诡秘做的真好，用塔罗会解决了信息交换的问题，写几章都不腻，大奉沿袭了这个写法，老鹰……手法最朴实无华，直接用大章节字数淹过去了……前两个不能生搬硬套，大章节的解法虽然很无赖，但确实有用……将背景信息用对话的形式，夹在前后两个剧情之间，一个大章节抛过去，最简单粗暴，另外，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先留个期待感，然后抛背景……或者，想办法将背景设定打散，平均洒在一整块剧情里的某几个环节内……都可以，这里做过思考，以后再遇到类似问题，可以尝试。 啧，光第一个节奏就说了一千七百字……写饿了，泡个面，明天再写。 …… 第二天。 总结完节奏这个最大的坑，第二个，想说说人物，不同于节奏的溃败，在人物塑造上，这本书应该是有进步的，这里的进步并不是说，我塑造出了什么好的人物，并没有，而是说，一些尝试，基本按照预想完成了。 在上架感言里，我说过，这本书之所以在开书时候，宁肯降低主角逼格，爽感，也要坚持这么写，很大程度，是为了练习人物塑造。 这个题材，如果抬高主角逼格，凸出尊卑上下级的关系，肯定会让主角与配角的人格出现不平等，而我觉得，人格的高低，会严重影响角色间的互动，这是我从创作沙盘过程里获得的教训，而想要塑造人物，互动又是关键。 在这个思路下，我尝试用一些手法，有意识地塑造人物，虽然很粗糙，生疏，但行为无疑是积极的，应该保持下去。具体的手法，尝试的路线，没必要详说，大体上，是对打标签和cp化这两方面进行联系，人物的塑造和节奏不同，后者可以从订阅上清晰看到进步与否，前者很多时候，只能凭感觉……我个人认为，整体上是有提升的，这从前后出现的人物上可以做对比，朱一闻的塑造前期失败，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神隐，没戏份，因为我觉得人物形象模糊，后来在长白山剧情尝试拉了下，稍微好了一点，苏宁死，奔丧那阵又拉了下，稍微又好了一点点……但还是不合格，这说明了第一印象的重要。雪莉的塑造有点可惜，这个人物我是想过用力塑造的，但后来玩砸了，反思下，问题出在画风和定位上，雪莉的画风一度与故事整体不符，定位更是模糊，虽然戏份不少，但缺乏彰显魅力的剧情，到后面，直接丢过去，和乔索索组cp了……玖月同样有点无力，开场是可以的，但随着成绩下滑，剧情无力，我没有闲暇给她更多的发挥空间，这个人物有点高开低走……还有……算了，不细说，至于没有记忆点特别深的人物，主要是因为篇幅原因，没有空间进行人物性格转换深挖，这部分倒没什么说的，有过经验。 还有……对了，在写沙盘时候，我意识到了“三人一台戏”的设置，也进行了实验，很明显能感觉到，想要将人物互动写的活泼生动，三个人的组合是最合适的，不只是人物，包括一张地图，如果想要读者熟悉它，用三个标志建筑物来锚定，也很有效，以后有机会尝试。 第三个问题，是结构。 在这方面，我过去的理解是非常浅薄的，仅限于说，例如诸天流，一个副本连一个副本这样的结构，或者一个个的单元剧，或者传统玄幻题材，主角先在一个小地图，将实力和名望提升到顶点，然后进入更大的地图，重复上述过程这种。等等。 更近似于，整本书大的框架。 后来，慢慢回想起上学时候学的一些，总分，总分总，并列，递进……这些文章结构，但仅限于回想，没什么深的感悟。 再后来，逐渐开始意识到，更细化的，在剧情排布上的结构安排，开始模模糊糊，摸索着使用，比如第一卷和第二卷的衔接，又比如，魔都卷整体的剧情，是高低高的曲线。甚至尝试了两次双线结构，模仿影视剧的推进方式，两条剧情线一起推，然后集中一点爆开（这一点被吐槽了，说剧情切换的频繁，影响了阅读体验……）东京卷也做了结构安排，当时还有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有所提高，当时这样做，也的确有一些帮助，比如说，对一卷剧情的掌控感更强，写着有底气，但现在想想，这里的尝试还是非常粗浅的，更倾向于“剧情排布”，和一些好作品提到的结构，不完全是一个东西，那段时间，我心里觉得结构很重要，但并不清楚它到底为啥重要，结构这个东西对小说的意义在哪。 这个问题，直到我完本，重新审视整本书，并去重新看了大奉和大周（诡秘段位高，看的迷糊），才有了一些感悟。 结构好，可以令剧情紧凑，一段段剧情间存在内在的联系，存在暗线串联，就更有看下去，看到结尾的欲望。 一个单元剧，每一集独立，彼此没啥联系，读者说放下就放下了，不会想着看到结尾。 而一个结构好的故事，少看一段，可能就看不懂了，像是诡秘就是这样，我去听书，一个走神，回过神来，发现剧情接不上了，看不懂了……只好倒回去重新听，相反的，有些书，跳过了一段，好像也没啥影响，以往我觉得这是“水”的问题，但现在觉得，也是很多剧情间没有内在联系的原因。 在意识到这点后，我重新审视这本书，发现是存在结构的，但这更像是一种摸索中的，迷迷糊糊，无意识去进行的，最明显的，就是上代掌教一千年前，分成几个队伍，寻找彼岸这条线，它实际上，是完成了不同剧情的内在联系的，主角去东京，御三家是曾经的队伍之一，去长安，迟家祖先曾经追随过上代掌教，去蓉城，剑阁曾经也是寻找彼岸的一员，去欧洲，守夜人也是当年的队伍，去天竺，同样……这些剧情，是有联系的，而美姬与四大凶兽则是三千年前那条线……可虽然有联系，但实际上做的并不好，存在两个严重的问题。 其一，是整个结构是无意识去做的，等做完了才醒悟，这就导致，剧情安排上出了大问题，我没意识到，这个结构是有用的，过早地将寻找彼岸计划说明白了，就丢失了悬念，这个操作太蠢了，如果我重新来写，肯定不这样设计，会把悬念留着，每找到一些当年的“前辈”，就留一些悬念出来，后面再抖出来，揭晓。这就是没有预先做设计的结果。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庆余年，这本书我没看，因为怕被风格影响（吐槽，当读者那阵，我特喜欢看的一些书，后来都不敢看了，尤其是文字风格浓郁的作者更不太敢看，怕被带沟里）但在知乎上找了书友总结的大纲，打印出来研究过，范闲走过的故事，经历的剧情，很多都是叶轻眉的暗线，她的足迹，留下的故人与旧事的后续影响，随着剧情推进，范闲一点点挖出来这条暗线，曾经的故事，到后期彻底揭晓，叶轻眉就是连接不同剧情的线，这种才是正确的写法。（当然，看的是读者总结的大纲，不知道想法对不对） 扯远了，说回我这本，问题其二，这种内在联系还是太弱了，这一方面是之前说的，没去做悬念的原因，也是两个剧情，缺乏直接的联系的原因。 我很久前，就听过环环相扣这个词，但始终稀里糊涂，缺乏清晰的理解，之前看过一篇分析一世之尊的书评，其中有一段剧情的设计，让我有点理解了环环相扣，具体到我这本书里，数据曲线最好的，印象最深的两段剧情，是从去蓉城到长白山剧情结束，以及伦敦危机爆发到主角苏醒，这两段的数据保持的很好，我之前总结过，觉得是套路用得好，但用“环环相扣”这个词往回看，其实，是结构衔接的好，一个剧情的结尾，是新剧情的开头，这在蓉城剧情上表现的很清晰。 不过这个就比暗线结构难多了，思来想去，想要加强这方面，根本上，还是要写好细纲，多学套路。 关于结构的反思，就是要有意识地去做暗线，做这种长篇福的大结构，这是在准备阶段可以做到的，至于环环相扣，对我还是太难了，需要继续琢磨。 第四个问题，是换地图。 这个是最无奈的部分，这本书的数据下跌，除了节奏问题，频繁换地图也是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在写沙盘的时候，我就被换地图狠狠教训过，以至于出现阴影，理想情况，是尽可能少换地图，甚至不换，但这个题材的绝望之处在于，必须频繁换地图……没办法不换，面对这个情况，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减少换地图的割裂感，其中，去东京前，为了把地图换好，用了好几章来铺垫过渡，结果是惨烈的，这个行为严重破坏了节奏，得不偿失，好在，教训带来了经验的增长，在后续的地图更换中，没有再出现长篇福的过渡，对于换地图，也总结出了自己的方法，这算个收获吧。 第五个问题，是重复。 这本书在开书时候，我预想的推动剧情的“引擎”有三个，一个是妖魔出现，解决。一个是收新成员，一个是遗迹。其中，关于遗迹部分，写的最差，具体不细说，很简单的原因，没必要长篇大论分析，而前两个，很容易出现，慢慢重复的问题，关于收新成员，在朱一闻、宁错、雪莉后，我意识到套路重复，开始从忽悠新成员，变成收服老成员，这个过渡我自己是满意的，吕青之后，就几乎没有重复最初的套路了。 但打妖魔的套路重复问题，始终没有解决，也尝试过改变，但效果很差，这也是很常见的问题了，很多成绩很好的书，之所以慢慢失去吸引力，都是因为套路重复。 这里很要命的一点是，套路这个东西，如果只是重复，虽然会成绩下滑，但多数读者仍旧爱看……很无奈，读者嘴上会骂，说套路重复，但真正订阅的读者，不太在意这个，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下滑是很平稳的，甚至曝光多的话，未必会下滑，反而可能增长…… 往往是，读者还没腻，作者先写腻了，自己受不了了，写的想吐，恶心，写不下去。努力把套路玩出花，增加新鲜感是一个办法，我以前写书时候尝试过，有用，但新鲜感总会消失的，而如果抛弃套路，大概率雪崩。 这个问题以后肯定也会遇到，最近在想解决办法，要么，是提高心里耐受程度，改变自己，就算恶心想吐，也坚持重复下去，要么，是想办法用新的套路，取代旧的，这样的话，虽然也有影响，但是我能想到的方案中，最好的。 以这本书为例，忽悠新成员写腻了以后，改成收服老成员，套路也变了，但效果不错。 像是大奉，从最初的破案套路，慢慢转入玄幻套路，也是个学习对象。 但我觉得，想要完成过渡，必须要在书最初的设定上，就留下转换的空间，如果这本书不是“继承”，而是“打造”，不存在曾经的人教，那就没法完成套路的切换，解决重复问题，这里我的想法是，以后写书，在开篇时候，做大纲的阶段，就要考虑到套路的切换问题，否则到后面，意识到问题再想办法解决，就晚了。 基本就是这些了，五千多字的总结，算是这本书获得的经验教训，写出来，一些本来想的不太清晰的东西，果然明白了很多，写作是最好的思考方法啊。 但写下来只是第一步，如果没办法解决以上的问题，没有真的，踏踏实实按照上面的反思去做，那么，这些总结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发出来，也是个自我监督的作用，希望我不是白写，而是在后续的创作里真的去改变，保留好的，改掉坏的。 不知道有没有读者能看到这里，毕竟这些东西本身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挺没意思的，如果的确有读者看到了这里。那提前祝您中秋快乐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