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鬼帝仙》 第一章 陆清风 在澜川大陆的东方,风天帝国境内,有一个名为“上宁镇”的小镇。 小镇其间人烟寥寥,浓雾不散,阴暗潮湿。 阴冷的微风轻轻吹着那枯冻了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还会有一两声悲鸣的犬吠传来,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惶然意味。 除此之外,在这处小镇内,竟是再无其他的任何声响,寂静得有些可怕。 浓雾之下,遥见一队人马正缓缓的行来,人们走在上宁镇中那条清冷的石径之上,气氛有些沉闷。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约莫二九之年的青年道士。 他唇红齿白,面容清秀,身着道袍,结着道髻,手持拂尘。 然而,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在他的指间上,却是有着一枚看似古老而又破烂的青铜戒指。 他叫陆清风,是云浮城之中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 在陆清风的身旁,有一位小姑娘,她面带稚意,眸如墨星,唇如红梅,然而,小姑娘那嫩白的双颊之上,非但没有红晕,反而很是苍白。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苍白色。 陆清风望了望天边那深山之中的浓雾,低叹了一声,旋即,他轻扬了下手中拂尘,朝着身旁那位小姑娘低声说道:“朵朵,可有搜寻到一丝踪迹?” 闻言,被称为“朵朵”的小姑娘想了想,然后有些娇憨的摇了摇头。 然而,那些随着陆清风而一道前来的上宁镇村民们,在听得陆清风开口说话之后,则是顿时一怔,纷纷感到有些惘然。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投去疑惑的眼神,随后,人们皆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同伴不要多管闲事,各自的神情,也再度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看不见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陆清风在与谁说话。 那个极其美丽,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只有陆清风才能看见。 ...... 又行了约莫两里山路之后,队伍之中一名老者似是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惑,便是顿住身子,朝着陆清风问道:“陆先生,可有何头绪了?” 陆清风瞥了老者一眼,笑了笑,说道:“王德镇长,这事可急不得,你们上宁镇的如此这等阴风,实属少见,想必,那个“东西”的道行定然极其高深,切不可轻举妄动。” 王德镇长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陆先生,你若是连这等小鬼都降服不了的话,我又哪里来的面子去引荐你拜入“飞云宗”门下?” 这时,队伍之中的另一名青年嗤笑一声,不屑的低声自语道:“飞云宗,那可是有仙人坐镇的大宗门,就凭你这个区区的“江湖骗子,也妄想拜入飞云宗门下?” 陆清风轻轻摇头,也并未理会那满脸不屑的青年,而是朝着王德镇长淡然说道:“王德镇长,我只是说不可轻举妄动,又何时说过我拿它没有办法?” “那你倒是快点啊!磨磨唧唧!” 队伍之中的一名壮汉,顿时便没什么好气的喝道。 显然,他们这些人,都对这个妄想拜入飞云宗门下,说好听点是“阴阳先生”,说难听点便是“江湖骗子”的陆清风并没有什么好感。 王德镇长摆了摆手,那些哄闹的村民们便不再说话。 随即,他朝着陆清风说道:“陆先生,我们上宁镇的孩子没有哪一个有灵根,也注定不会被仙人们所看上,这个镇中唯一的引荐机会,也是空置很多年了。” “我既然答应过将这个引荐的机会给你,那就必定不会食言,但是,这个前提是,你得先帮我们抓出那只鬼!” 上宁镇是云浮城之中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镇,虽然有些贫厥,但是还好,这个小镇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 可谁料,就在几天前,这个小镇的宁和却是被突然打破了。 自那天起,整个上宁镇便是整日阴风不散,浓雾骤起,牲畜家禽死了无数,甚至是连一些村民也未能幸免而惨死于镇中。 起初,村民们一度认为,必然是有什么凶兽亦或是妖族在此作祟。 可有些村民,却是声称自己在后山之中见得了一个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并无双脚,但可御风而行,所掠之处周遭皆是鬼气森森,于是人们便是断定——上宁镇有鬼! 既然有鬼,那么就只能寻那些修为高深的道人前来将之降服,可是,真正的道人,又哪里是这个小镇的村民们请得动的? 所以,在云浮城之中,这位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陆清风,便是受邀而至。 而陆清风所索求的报酬,既不是钱,也不是地,而是云浮城之中,所有的小镇都拥有的唯一一次向飞云宗所引荐弟子的机会。 在上宁镇之中,无数的村民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并且能够如愿拜入飞云宗的门下。 因为,一旦能够成功拜入飞云宗门下的话,那么就能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 据传闻,世间修士皆可驱物御风,并还能习得那些强大至极的仙人法术,更是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仙人! 对于小镇上的村民们来说,若是家里能够出一名修士的话,那这不仅仅是光宗耀祖的殊荣,且自己一家的生活也必定会随之而繁荣昌盛! 可如今,这个镇中唯一的机会,却是有可能被陆清风所抢去,村民们又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但是,上宁镇目前却是在“闹鬼”,且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若是只有那个引荐机会才能够重新换来小镇的宁和的话,那么,王德镇长也只得是忍痛割爱了。 陆清风虽是一名“阴阳先生”,可是与那些真正的修士相比起来的话,则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能够拜入飞云宗的门下,这也同样是陆清风的毕生追求。 隔空驱物,驾风而行,修习法术,与天同寿,弹指一挥间天地变色,这些宛如仙人般的神通,都是那些强大的修士们才能所触及一二的! 与云浮城之中所有的少年少女们一样,陆清风也同样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甚至是...仙人! 第二章 衣袂飘飘 陆清风望着那些面目疑惑且不屑的村民们,再望了望王德镇长之后,便是轻挥拂尘,淡笑一声,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们上宁镇如此乌烟瘴气的份上,贫道也就不再惜力了罢...” “让开让开,且看贫道大显神通!” 说罢,陆清风眼神一禀,拂尘再挥,场中顿时狂风骤起,其身上的一席道袍,竟是无风自舞起来,看着好生利害! 衣袂飘飘,仙风道骨,宛如修士! 见况,周遭的村民们也是不禁纷纷惊呼了一声,眼神之中的不屑意味早已被吓退,继而变得有些敬畏了起来。 然而,素不知,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那个叫做“朵朵”的小姑娘,此时正鼓着一张粉嫩的小嘴,站在陆清风的身后大口吹气,这才令得其道袍能够无风自舞...! 见况,陆清风面含淡笑,眉梢上挑,心中很是满意。 旋即,他摆了摆手,朵朵便是翻着白眼停了下来,而他那无风自舞的道袍,也自然是随之而垂落了下来。 但是现在,周遭的村民们可不敢再有丝毫的不敬了! 心神一念间即能狂风大作,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啊! 王德镇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陆先...陆道人,方才小民多有不敬,您请见谅...见谅...” 陆清风轻轻颔首,淡然的眼神瞟着那深山之中,深沉说道:“无妨,贫道这便将那只女鬼降服,也可保我世俗弟子们平安呐...” 王德镇长面上一喜,赶忙拱了拱手,说道:“那这可再好不过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谢过陆道人?!” 闻言,周遭的村民们顿时回过神来,他们纷纷恭声作揖道:“小民在此谢过陆道人,恭祝陆道人...万寿无疆!” ...... 朵朵既是鬼魂,亦是陆清风指间上的“鬼门戒”之中的鬼灵,常人自然是无法感触到她的存在。 “鬼门戒”的原名是何,陆清风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枚戒指乃是自他幼时,便是一直戴在他的指间上。 而因为见识到这枚戒指的某些诡异的能力之后,所以陆清风便是才将之称为“鬼门戒”。 既然陆清风作为“鬼门戒”的主人,那么朵朵自然也是听命于他,而陆清风,则也是凭着朵朵的能力,方才能做得这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 陆清风望了一眼那嘟着小嘴的朵朵,往前走了几步,确认村民们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之后,方才朝着朵朵低声说道:“朵朵,这只鬼的道行如何?” 朵朵瞥了他一眼,认真的想了想后,奶声奶气的说道:“一品小鬼而已,前些年鬼域之门大开时,侥幸从中逃掠而出的,就算咱们不超度它,再有个三五年左右,它便也就自己消散了。” 陆清风点了点头,然后低叹一声,喃喃说道:“上宁镇可撑不了三五年...那既然如此,朵朵,不如再劳驾你一次?” 朵朵有些无奈的说道:“你都劳驾我多少次了...再者说,虽然它只是一品小鬼,但我能够感觉得出来,还有一只四品大鬼也是隐匿于此,而且,它好像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一般...” 陆清风面露惊愕,说道:“四品大鬼?!不对啊...纵然前些年鬼域之门大开,掠出了无数小鬼,可经过那些仙人们的联手围剿之后,云浮城的小鬼也几乎全军覆没了,没道理有这么多鬼啊...?” 朵朵想了想,娇憨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里有两只鬼,为害镇子的是那只一品小鬼,四品大鬼倒是很安分。” 陆清风挠了挠头,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既然那只四品大鬼没有害人,那便不管它了罢,朵朵,你去将那只一品小鬼收服了,待回头,我多给你买些香炉。” 闻言,朵朵也不再言语,只是有些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朵朵便是极其诡异的腾空而起,朝着那深山之中漂浮而去,眨眼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当然,这一切依然只有陆清风才能看见,朵朵说话的声音,也唯有陆清风才能听见。 身后的村民们,在见得陆清风迟迟未有动作之后,不禁纷纷心生疑惑,可之前陆清风那副衣袂飘飘的模样,又是令得他们不敢无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陆清风斜瞥了他们一眼,也知他们心中所想,不过还好,这种场面他早已经历过无数次。 随即,陆清风拂袖盘膝而坐,淡淡说道:“王德镇长,还请前来为我护法,我的神魂即将出窍而去,降服那只小鬼,需得以贫道的神魂出窍方才尚可,还请好生看管贫道的肉躯才是。” 听得此言,村民们纷纷大惊,心想真不愧是“陆道人”,降服鬼怪竟是以神魂出窍而去,当真高人啊...! 当下,村民们也不敢有何怠慢,一个个赶忙跑上前来,将陆清风围在了中间,各自神情既凝重而又紧张,仿佛如临大敌那般。 见况,陆清风便缓缓的闭上了眸子,然而,他自然不可能神魂出窍,他甚至连神魂是什么东西也都还不清楚... 此时此刻,陆清风的心中是这般想着的——究竟要怎样才能如愿拜入飞云宗门下呢...送些钱财珠宝吗?这未免太过俗气,而且那些仙人们也应该不会看上这等世俗之物,哎,反正到时候尽量表现得乖巧一点就是了... ...... ......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之后,陆清风忽然有所感触,他骤然睁开了眸子,朝着天边所望去,在那里,他十分清晰的看见了朵朵正携着一个没有双脚的白衣女子疾掠而来。 见况,陆清风不由心中一喜,他瞥了一眼四周那些神情紧张的村民们,清了清嗓子,说道:“所有人退后百步,贫道即将降服那只小鬼,你们万万不可睁眼看来,切记,切记,否则的话,只怕上宁镇将永日不得安宁!” 第三章 她生得很俊俏 被陆清风唬得情绪极度紧张的村民们哪敢不依,众人纷纷撒开了脚丫子,狂退而去,纷纷紧闭着眸子,其距离何止百步。 转瞬之间,朵朵便是携着那个白衣女子而落在了陆清风的身前,小姑娘拍了拍手,小嘴上扬,似是邀功一般的娇哼了一声。 随即,朵朵便是乖乖巧巧的站在了陆清风的身后,并且以威胁的眼神在盯着那个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猛地抬头起来,露出了一张既妖艳而又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庞来,她十分忌惮的盯着陆清风,颤声说道:“这...这位道人,小...小女子与你并无恩怨吧?!” 陆清风低叹了一声,淡淡说道:“人鬼殊途,此乃人界,你既然留守于此,那就必然有违天道,贫道也不愿见你沦陷苦海,何不放下尘缘,洒脱而去?” 朵朵同样的低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来,你别的长进没有,说这些屁话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白衣女子死死的咬着牙,妖艳的面目一霎间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可是很无奈,她只是最低微的一品小鬼罢了,又如何是堂堂“鬼灵”朵朵的对手? 陆清风微微皱眉,说道:“你如此咬牙切齿的是做甚?明明模样长得也不差,却是非要装出一副鬼样子来...哦,抱歉,你就是鬼...” 白衣女子嘶哑着声调,沉声说道:“道人,你既要灭我,那还等些什么?还请勿要再过多言,快快动手罢!” 在白衣女子的心中,实则早已没有了什么抵抗的心理,她心想,朵朵的道行如此高深,强她太多,随意便可擒她。 并且,再观朵朵对这道士如此乖巧的这幅模样,那想必这道士也必然修为极深,肯定无法抗衡。 谁知,陆清风却是忽然眉梢一挑,淡淡说道:“虽说人鬼殊途,可贫道乃是心怀大慈悲之人,你留守人界,也无非是因心中尘缘无法放下,想必你乃真性情之辈是也,何不如跟在贫道身边,静心悟道,也好早日飞升?” 闻言,白衣女子不免一怔,旋即,她苦笑了一声,悲戚说道:“道人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可我已经逃出了鬼域,那么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小女便会魂飞魄散,又何苦再麻烦道人?” 陆清风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但是贫道既然如此说道,那就必然不会是无稽之谈。” “你放心,只要你肯弃掉心中尘缘,忠心辅佐于我,那么,纵然是那鬼域大帝亲临,有贫道在,他也拿你无可奈何!” 白衣女子怔怔的望着陆清风,一时之间也并未言语,观其模样,竟是完全的呆愣住了! 便在这时,陆清风骤然自道袍之中而探出了右手来,只见其右手之上的那枚“鬼门戒”顿时青光大盛,周遭阴风呼啸,一股极其玄异的能量波动立即便是卷席了开来。 白衣女子望着陆清风手上的青光,再感受着那股玄异的能量,心中竟是感觉好生亲和,不知不觉间便是散去了心中的防备,朝着陆清风所缓缓飘去。 而周遭的村民们,在望见了这一幕之后,则纷纷认为乃是那鬼怪所现身,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望着陆清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下一刻,在白衣女子接触到那抹青光之后,青光骤然间便是变得无比的明亮,直令人难以直视,刺目微疼! 但是,仅仅三息之间后,那抹极其刺眼的青光便是骤然全散,场中再度变得平静了下来,一切似乎如前,除了白衣女子的身形已经不见了踪影以外。 白衣女子,自然是进入了陆清风的“鬼门戒”之中。 那里也一直是朵朵所居身的地方,而这个神通,则是陆清风早已发现的,并且,他也曾从朵朵的口中而得知,“鬼门戒”之中可以居住无数鬼魂,且不受任何的天地法则所拘束。 朵朵的神情有些微惘,她望着陆清风,好奇说道:“以前那几只小鬼,你不都是直接让我将它们超度了么?如今这是为何...?” 陆清风一怔,随即淡淡说道:“她与以前那些小鬼不一样。” 闻言,朵朵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真性情?” 陆清风回道:“她生得很俊俏。” 朵朵:“......” 而在周遭村民们的眼中,茫然的神色则是越来越盛。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既看不见朵朵,也看不见那白衣女子。 人们只见得,陆清风似乎是一人自言自语了好半天,然后便是青光骤现,再而青光骤散,场中便是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陆清风陡然转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轻扬了一下手中拂尘,淡笑说道:“好了,鬼怪已降,上宁镇即将重复往日安宁,慈悲,慈悲。” 听得此言,之前那名曾嘲讽过陆清风的青年有些半信半疑,他望着陆清风,疑声说道:“陆道人,此言可当真?” 而王德镇长与其余的村民们,也是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所投了过来,毕竟,众人只见得青光现世,然而却是连只鬼影子都没瞧得,心中也难免有些怀疑。 陆清风微笑颔首,淡淡说道:“出家人从不打诳...不,贫道向来以诚待人,诸位施主,你们且看,这上宁镇有多久未曾出现过阳光了?” 闻言,村民们顿时四处望去,下一刻,人们却是满脸惊愕和狂喜,因为人们骤然发现,以往那些遮天蔽日的阴风浓雾,竟是不知何时便是已经尽数消散而去了! 此时乃是初夏时节,烈阳高挂天际,上宁镇也终于是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而这却已经足以说明,那只为害上宁镇的鬼怪,定然已经不复存在! 王德镇长险些老泪纵横,他赶忙上前,紧紧的拉住陆清风,感激说道:“真是...太感谢陆道人了!这...这叫老夫如何感谢道人是好?” 第四章 飞云山 听得此言,陆清风却是斜瞥了王德镇长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如何感谢?你我之前不是说好了,引荐我去飞云宗么?!” 王德镇长一愣,随即,他不免干笑了两声,搓着手说道:“呵呵...陆道人所言极是,是老夫糊涂了...” 虽然说,现在鬼怪已除,上宁镇也已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安宁,但是,王德镇长可是绝然不敢食言于陆清风的。 毕竟,无论如何,这能够以神魂出窍而前去降服鬼怪的修真道人,又岂是他们这些山野村民敢去招惹得罪的...?! 其余的村民们满脸狂喜,看待陆清风的眼神也满是敬畏,众人纷纷向陆清风感激道谢,旋即,众人便是各自散去,前去通知那些躲在其他镇里“避鬼”的亲人们去了。 王德镇长笑脸盈盈,一双老眼都快眯成缝了。 随后,只见他朝着陆清风试探性的笑道:“陆道人,老夫真没想到,原来您的修为道行竟是如此高深,依我看呐,就算是比起那些飞云宗的仙人们,您也不遑多让啊...!” 闻言,陆清风的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自幼便在云浮城摸爬滚打,自力更生的他,又何尝不知这老家伙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于是,只见陆清风当下便是直言回道:“王德镇长言重了,贫道不过是个小小的阴阳先生罢了,又哪敢厚颜与仙人比较?能够拜入飞云宗门下所悟道,贫道甚感向往啊...” 听得此言,王德镇长便是再度干笑了两声,心想即将就要用去那个唯一一次的引荐机会,心中虽然极其的不舍,但是也...无可奈何。 沉吟了片刻之后,王德镇长终究只得无奈说道:“陆道人可谓是真正的修道天才,我上宁镇能够亲自引荐,当是倍感荣耀。” “可是,引荐一事何其重大,可不能草率行事,陆道人,你看,咱们是否得挑个良辰吉日?” 陆清风一挥拂尘,淡淡说道:“王德镇长所言极是,这可是贫道拜入飞云宗的日子,那必然得好生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了。” 王德镇长微微点头,无奈笑道:“那依陆道人所见,何时才是良辰吉日?要么...不妨在我上宁镇歇息几日再议?” 陆清风淡笑一声,说道:“此时便是良辰吉日。” 王德镇长:“......” ...... ...... 在云浮城的南北方向,有着一座灵脉之山,其名曰:“飞云山”,亦是飞云宗落派之地。 “飞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奇珍异兽,在此多有,山景幽险奇峻,林中鸟啼清悠,溪水汩汩,当真好一个灵脉宝地。 陆清风与王德镇长光是站在山脚抬头望去,便是感觉此处就宛如那世外桃源的仙境一般。 在山峰之间,有着一条完全由白玉所砌成的山涧小径,白玉小径自山峰之顶蜿蜒而下,宛如画中景色,极其美丽奢华。 只见其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云雾缭绕,千岩竞秀,隔世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陆清风远远望去,只见山峰顶端竟是有座大殿,虽大殿已被云雾尽数遮掩,但阵阵光芒仙气依然不时闪烁,让人看一眼便不由升起敬畏之意。 王德镇长老眼呆滞,不由感慨说道:“原来这就是仙人们所居之地啊...老夫此行得以亲眼一睹,也可谓此生无憾了...!” 飞云宗,乃是云浮城之中的修真宗门之一,虽说与整个云浮城的修真门派相比起来,飞云宗也仅是排得上中游的位置而已。 但是,飞云宗对于这些没有灵根,不能修道的凡人们来说,也依然是个完全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通常来说,凡人们都是被严令禁止涉足于飞云山的。 至于王德镇长的话,那么其则是凭借着那每个镇子都有的唯一一次的引荐机会,方才得以伴随被引荐人,而亲自上一趟飞云山来,亲眼一睹飞云宗之貌。 而当这次引荐过后,王德镇长恐怕是终身难以再上一趟飞云山了。 然而,对于云浮城之中那些更加强大的修真宗门来说,飞云宗此等做法,实则是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那些强大的修真宗门,又怎地会在山野乡镇之中收弟子? 所以,这个世界的凡人们和修士们,其中地位差距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青年人,都是对修道这般极其狂热向往的原因之一了。 ...... 望着山顶那仙气缭绕的大殿,陆清风同样很是感慨,心中也是越加的向往起来,但他很快便是敛了心神,旋即,他便是跟着王德镇长而一同行上了山涧的那条白玉小径。 与陆清风相比起来的话,朵朵的神色则是要淡定了许多,小姑娘腾空漂浮在陆清风的身旁,大眼睛不时眨动,看上去好生乖巧可爱。 行了几步之后,陆清风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朝着朵朵低声说道:“朵朵,你还是先回去吧,虽说世俗凡人看不见你,但这飞云宗仙人甚多,只怕那些修为高深的仙人们发现你啊...!” 朵朵斜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有些不屑的暗自心想道,就这区区的飞云宗...能有几个元婴境的修士就了不得了,有个屁的仙人!还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家伙...! 不过小姑娘的面上,却是极其乖巧的应道:“...嗯!” 旋即,朵朵的身形骤然之间便是缩小了无数倍,并朝着陆清风手上的鬼门戒漂浮而去,转瞬之间便是消失于虚无之中,从而进入了鬼门戒之内。 而那一旁的王德镇长,则是有些茫然的望着陆清风,疑声说道:“陆道人,您刚才在说什么?” 陆清风一怔,随即,他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 ...... 王德镇长的行走速度很慢,不是因为他年老体弱,而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毕竟,对于世俗凡人们来说,这宛如仙境一般的修真灵山,可是一生也难得来一次的啊! 但,纵然速度放得再如何的慢,也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那座仙气缭绕的大殿轮廓,也逐渐的越来越加清晰... 第五章 道友 直至大殿之前,陆清风这才望见,原来这座仙气缭绕的山峰,并不是飞云宗上唯一的一座山峰。 在峰顶之旁,竟是有着一条完全由白云灵雾所组成的云桥,云桥宛如弯月那般,延伸至天际云雾之中,与另一座山峰彼此相连。 陆清风咂了咂嘴,喃喃自语道:“当真是洞天福地...!” 此时,在那巍然的大殿门外,正傲然而立着两名灰衫青年修士,应是大殿门卫。 两名灰衫修士早早的便是望见了王德镇长与陆清风,但却并未有何反应,观王德镇长的模样,心想,很明显便是一位山野农夫,应该是为了引荐弟子而来。 可是,那王德镇长一旁的陆清风,却是身着一席道袍,结着道髻,且还手持一把拂尘,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修道多年的修士那般! 待两人走至了大殿门前之时,其中一名灰衫修士便是上前了两步,他虽然神色疑惑,但却依然朝着陆清风拱了拱手,颇为客气的说道:“这位道友,上山所为何事?” 陆清风微微一怔,旋即,他反应也快,赶忙拱手回礼,说道:“这位道友,还请无需多礼,贫道乃是慕名而来,希望能够拜入贵宗之中,静心参悟修仙之道。” 闻言,那灰衫修士也是不免一怔,但是,其也不敢有何怠慢的意思,毕竟,谁知这个“道友”是不是得道高人呢...? 随即,灰衫修士便是将目光投向了王德镇长,其眼神也很明显的便是冷漠了许多,然后冷声说道:“你呢?上山又是为何?” 王德镇长面色恭敬,连忙拱手说道:“回仙人,小民是云浮城上宁镇的镇长,此行乃是特来为仙人们所引荐弟子。” 闻言,那灰衫修士便淡淡的点了点头,漠然说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所引荐的弟子呢?” 王德镇长有些茫然,他指了指身边的陆清风,说道:“仙人,小民所引荐的弟子,正是这位陆道人啊...!” 此言一出,另外一名原本神情颇为客气的灰衫修士,也是顿时之间面浮愕然,随即,两名灰衫修士对视了一眼,却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寻到了一抹怒意与不耐。 要知道,若真是得道高人想要拜入飞云宗的话,又哪里会需要什么山野镇长来引荐...? 而那些只能由山野镇长所引荐才能上山的世俗弟子,又哪里会是什么道友!?他能不能被门中长老所看上,能不能成为一名杂役弟子,那都还两说呢! 之前说话的那名灰衫修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抑住了心头怒火,冷眼凝视着陆清风,喝道:“谁允许你身着道袍了?你个世俗弟子,也敢着我道袍行走在世?!” 这名灰衫修士态度的骤然转变,不禁令得陆清风感到有些惘然,他挠了挠头,认真说道:“这位道友,贫道乃是云浮城之中的阴阳先生,自然是要着道袍,结道髻的...这有何不妥之处吗?” 听得此言,那灰衫修士便是冷笑了一声,喝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一名江湖骗子?还不快快滚下山去,你把我飞云宗当成何等地方了?!” 这时,陆清风的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了起来,泥人还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这个二九之年的青年人呢? 可是,当下他也不好发作,这毕竟是别人的地头...—— 好吧,道白了,其实陆清风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是这名灰衫修士的对手... 这时,王德镇长不免有些焦急了起来,他连忙朝着那灰衫修士恭声说道:“仙人,我可以担保,陆道人绝非什么江湖骗子,就在刚才,他还为我们上宁镇降服了一只鬼怪呢!” 灰衫修士斜瞥了他一眼,冷笑说道:“你担保?你是谁?” 王德镇长一愣,不禁心想道,我是谁...?我是王德镇长啊...! 但是,很快,王德镇长便是反应过来了这灰衫修士的暗喻是何,当下,其一张老脸也不免有些涨红了起来。 旋即,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仙人...小民的确没有向仙人们所担保的资格,但...但是陆道人他真的为我们降服了鬼怪啊...!” 灰衫修士再度冷笑,说道:“哦?是何鬼何怪?” 王德镇长:“这个...” 不待他说完,灰衫修士再度喝道:“你可曾亲眼看见那鬼怪了?” 王德镇长:“我...” 灰衫修士连忙摆了摆手,冷声说道:“看在你有一次引荐弟子的机会份上,这次我便不追究于你了,赶紧带着他离开飞云山!” 随后,便在这时,只见得一位身着白衫的中年人,带着一丝仙风道骨之气,驾风自那大殿之内飘然而至。 “发生何事了?怎地如此哄闹?” 见得来者,灰衫修士顿时神色一禀,面露恭敬,作揖说道:“见过苏云师叔,扰乱了峰顶幽氛,弟子知罪。” 被称为“苏云师叔”的白衫中年人摆了下手,两名灰衫修士便是紧接着拱了拱手,继而躬身而退。 随后,苏云扫了一眼王德镇长与陆清风,眉宇微挑,说道:“你二人上山所为何事?” 王德镇长面色涨红,神情激动,颤声说道:“大仙人...小民乃是上宁镇的镇长,特来亲自向仙人们所引荐弟子!” 闻言,苏云便点了点头,旋即,他将目光望向了陆清风。 见其子面容清秀,身着道袍,且还在结着道髻,手中有模有样的拿着一把拂尘,不免轻笑了一声,说道:“呵呵,你这俗世娃儿,倒还有几分修士模样...罢了,进去吧,自然有人接待于你,能否留在飞云宗,且还看你自身造化。” 苏云说完之后,便是又轻笑了一声,旋即,他摇了摇头,周遭微风骤起,其身形竟是化为了一抹长虹,朝着那云桥另一头的山峰飘然而去,看着好生潇洒。 见况,王德镇长顿时神情呆滞,愣愣的望着那抹长虹消失于天际云雾之中,浑身微微颤抖,眼神极其激动。 第六章 星月峰 见得苏云化为了长虹远遁于天际云雾之中后,王德镇长尚且如此激动,陆清风也同样的很是感慨和向往,他望着那缥缈的天际云桥,难免心想道,我究竟得何时,才能也有如此的神通啊...! 尚在二人望着天边云桥发愣之时,之前那名出言不逊的灰衫修士,便也是沉着脸走了过来,他高声清了清嗓子,便是将陆清风与王德镇长所拉过了神来。 “将引荐信拿来与我。” 灰衫修士冷眼凝视着他二人,朝着王德镇长漠然说道。 王德镇长连忙点头,应了一声,旋即,他便是自怀中而掏出了一副早已准备妥当的信封,将其毕恭毕敬的双手奉给了灰衫修士。 看似普普通通的信封,其上却是隐有真元灵气流转波动,有着一丝神圣的意味。 但是,那灰衫修士却是看也未看,便是直接将那信封收入了怀里,继而,他朝着王德镇长冷声说道:“还不下山去?莫非是在等我为你沏一盏茶不成?” 闻言,陆清风眉头微皱,他轻挥拂尘,微恼说道:“这位道友,你我修道之人,且应心怀慈悲才是,老人家他难得上山一趟,怎地就不能多游一游了?” 见况,王德镇长顿时大惊,他赶忙一把拉住了陆清风,且朝着那灰衫修士赔笑说道:“仙人所言极是...!小民这便下山去,这便下山去,多有打扰,小民告退!” 旋即,王德镇长又连忙朝着陆清风低声说道:“陆道人,您是个好人,将来肯定会得道成仙,还是莫要因我再起琐事,陆道人,我且先行下山了,祝您...早日成仙!” 说罢,王德镇长再度朝着那灰衫修士拱了拱手,旋即,也未再多做停留,呈老态龙钟之象,看着有些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去,很快便是不见了其踪影。 陆清风驻在原地,望着王德镇长那有些苍老的背影,心里不免升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心情也随之有些不愉快了起来。 但是,那一旁的灰衫修士,心情显然也是极不愉快。 “哼,尔等江湖骗子,还是莫要再怜悯他人了,莫非,你认为你自己就一定能够如愿留在我飞云宗不成?!” 对于这名灰衫修士的微讽喝声,陆清风并未出言理会,只见他眉宇漠然,眼神冰冷,竟是抬起步子,直接选择绕开了灰衫修士,并朝着那大殿之内所行去。 见况,灰衫修士难免一怔,随即,他蕴怒喝道:“大胆!尚未入门便如此孤傲无礼,你眼中可还有没有道法了?!” 陆清风微微顿住身形,冷笑一声,说道:“世人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不过是区区一名杂役弟子而已,莫非还真把自己当成仙人了不成?” “有这闲时来为难他人,倒不如好好钻研道法,多多静心悟道,也可早日做得真正修士!” 虽然,陆清风从未接触过真正的修真宗门,但是,他自幼便喜阅道藏野史,对于这世间上修真宗门的一些琐事与规矩,他倒也是懂得几分。 他知道,若真是修士弟子的话,那么其一般都是于宗门之中静心悟道,参悟道法,又哪里会出来干活,做这些类似于看门采药的劳务之事? 所以,陆清风即能断定,这两名正在值岗看卫的灰衫修士,必然只是两名所谓的杂役弟子罢了。 但是,两人其作风,那可是比起仙人来也不遑多让啊! 听得陆清风的回话,那灰衫修士顿时勃然大怒,正欲上前教训他几分之时,却是被那另一名灰衫修士给骤然拉住了,那人朝着他摇了摇头,且低声喃了几句。 随后,那名勃然大怒的灰衫修士,却是突然间便缓缓的平静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呵呵...你且放心,我必然会让你留下来的。” ...... ...... 陆清风方才步入大殿之内,便是感觉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拂面而来,他抬头望去,便是见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雕刻于一具玉匾之上——“星月峰”。 陆清风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感慨暗道,书上都说修真宗门乃是分为数座山峰,其有着主峰与副峰之分...看来就是如此了,只是不知,这星月峰,在飞云宗内是何等排名? 尚在感慨之余,陆清风却忽然感觉有人拉了下自己的衣袖,他扭头一看,却是望见了一个身着麻衫,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微胖青年。 微胖青年微微一笑,打量了下陆清风的穿着打扮后,说道:“方才许川师兄通告于我,说有上宁镇引荐弟子前来,且让我来接引,想必,就是你吧?” 陆清风笑了笑,拱手说道:“正是在下。” 微胖青年点了点头,说道:“我叫陈文海,星月峰管事弟子,你唤我文海师兄即可。” 陆清风颔首回道:“陆清风。” 陈文海淡淡的摆了摆手,随后,他便是背着双手,朝着大殿侧方所行去,且悠然说道:“陆师弟,且随我来。” 陆清风也未多想,应了一声后,抬起步子便是跟了过去。 星月峰大殿之外本就仙气缭绕,恢弘大势,无比神圣,这大殿之内的景象,也是更加的清新脱俗,十分怡人。 只见峰内小溪拱桥随处可见,梅花柳树各竟光彩,屋宇楼阁层出不穷,男女弟子青春洋溢,温暖的阳光倾洒于地,更显浑然大气。 陆清风随着陈文海行去,一路庭院林立,青石铺路,花草清香,甚至空中还不时有仙鹤驾风而去,极其美丽。 陆清风顾目四盼,感觉犹如临至仙境,心境愉悦之余,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便是上扬起了一抹温和的弧度。 但是,他们的目的地显然并不是这周遭,且陈文海在路过此处之时,其神情也是有些小心翼翼,并还不停的催促着陆清风走快些。 不过多时,二人在行过了一条有些破烂的小石径,再穿过了一处有些异味的朴素庭院之后,一排极其简陋的小平房便是出现在了陆清风的眼前。 第七章 管事弟子 望着面前这一排极其简陋的小平房,陈文海顿住身子,拍了拍陆清风的肩膀,笑道:“陆师弟,咱们到了,以后你我二人便是同一个屋檐之下的道友了,呵呵,还不错吧?” 闻言,陆清风顿时有些愕然,他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一排还不如上宁镇村房的小平房,一时之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陈文海在此,他也不便有何过激反应,只得朝着陈文海低声说道:“文海师兄,我曾听说过,若是有世俗弟子想要入门的话,则需得经过门内长老考核两番,然后才能决定其门内职务的吗?” 陈文海怔了一下,旋即,他略含戏谑的说道:“由村民所引荐的世俗弟子,通常都是不需要长老亲自考核的,就算是去考核了,最终结果也无非就是管事弟子罢了,既然如此,那还何必多此一举呢?” 陆清风还欲说些什么,但陈文海却是摆手打断了他,并领头朝着那一排平房之处,居中的一间屋子所走了过去,且头也不回的说道:“陆师弟,还不快快赶紧过来!” 陆清风无奈摇头,低叹一声,也只得朝着陈文海所跟了上去。 在居中的那间屋子之内,有着一名结着道髻,身着灰衫的瘦高青年,倒是与星月峰大殿之外的那两名灰衫修士打扮相差无几。 那人抬头起来望了一眼陈文海,再望了望身着道袍的陆清风,顿时有些惘然,随即他站起身来,朝着陆清风拱手说道:“这位道友,恕在下眼拙,您是...?” 未待陆清风拱手回礼,陈文海便是朝着那人恭声说道:“江云师兄,此人是上宁镇的引荐弟子,许川师兄吩咐我通告于您,说此人无需考察,给他一个管事弟子的名分即可。” 听得此言,那江云顿时便眼皮一翻,没什么好气的又坐了下去,同时嘴中还喃喃了一句:“我还当是谁呢,真是有病...” 望着那身着灰衫的江云,陆清风眉头微皱,但是当下也未多言。 随即,江云便有些漫不经心的拿出了一对笔墨与一册羊皮卷,抬起眸子来,朝着陆清风冷声说道:“你叫什么?” 陆清风怔了一刻,然后平静回道:“陆清风。” 江云也未回话,手持笔墨,低头在羊皮卷上云淡风轻的写了几个字后,便是合上了羊皮卷,朝着陈文海淡淡说道:“行了,将他带下去吧,找一本“管事弟子须知”给他看看,让他好生背熟了。” 顿了顿,江云又道:“对了,你去找仓管领件麻衫来,让他赶紧把衣物换了,真是不懂规矩...” 陈文海拱了拱手,恭声回道:“多谢江云师兄,文海必谨记于心,这便告辞。” 而这次,江云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再抬起来了,他摆了摆手,这就便算是回应了。 见况,陈文海也极其的识相,他并未多言,连忙携着陆清风而离开了这间屋子,然后两人朝着平房左面尾处的一间屋子所走了过去。 走在那条有些微微粘脚的泥土小径之上,陈文海低叹了一声,并朝着陆清风以噙着一抹怜悯的语气说道:“陆师弟,你究竟怎地得罪许川师兄了?” 陆清风微惘,说道:“得罪许川师兄...?什么意思?” 陈文海有些愕然的说道:“你肯定见过许川师兄的啊,今日轮到他值岗看卫,就在大殿之外。” 闻言,陆清风这才顿悟,心想陈文海所说的那名“许川师兄”,想必就是那个与他在星月峰大殿之外发生过口角的那个灰衫修士罢。 念至此处,陆清风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确是得罪过他,但那又如何?” 陈文海一愣,随即赶忙朝着他做了个噤声手势,低声说道:“陆师弟,切不可妄言啊...咱们只是管事弟子,而许川师兄则是记名弟子,得罪不起的...” 陆清风瞥了他一眼,说道:“记名弟子怎么了,不就是稍微高级一点的杂役吗?” 陈文海摇了摇头,说道:“陆师弟你有所不知,话虽如此...但是,你要知道,咱们星月峰的管事弟子虽然足足有二十余名,但是记名弟子的话,却是只有三名,并且,咱们都是归他们所管理的啊...!” 顿了顿,陈文海又道:“通常来说,就算只是管事弟子,那也是需得经过记名弟子的亲自考核成功之后,方才能如愿担任。” “可是,许川师兄却是直言让你无需参加考核,务必要让你留下来,且你和他也并不相识,而且,星月峰的管事弟子则是由许川师兄他们所管理的,这...” 陆清风非但不傻,反而是有些小聪明,他听得陈文海的这一言两语之后,也顿时便是明白了许川的用意是何,当下双眼微眯,冷笑说道:“小算盘倒是挺多...” 旋即,陆清风又望向了陈文海,淡淡的说道:“那文海师兄又为何告诉我如此之多?难道你就不怕得罪许川等人么?” 听得此言,陈文海一怔,随即,他猛地一拍脑袋,有些不安的喃喃说道:“对啊...我怎地可以告诉你这么多...完了完了...” 随后,陈文海又赶忙盯着陆清风,装作恶狠狠的模样说道:“陆师弟,我丑话先放在前头,你若是敢让许川师兄他们知道了的话...那可别怪师兄我不客气!” 闻言,陆清风立即愕然,他望着这个有些微胖,长相人畜无害的陈文海,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谈话之余,也是悄然间便已经行至了那最末尾的一间屋子门外。 陈文海倒也未说些什么介绍话,十分熟悉自若的便是上前推开了小木门,携着陆清风所走了进去。 方才步入小屋之中,陆清风顿时便眉头紧皱,虽然其间并无一人,但是依然有股难闻的汗臭味和潮湿感便是骤然之间迎面而来。 不知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习惯,陆清风自幼便是有些轻微的洁癖,他望着这间既狭窄而又潮湿的小屋子,实在是难言心头之感。 第八章 东方靖 似是根本未见得陆清风那有些异样的表情一般,陈文海上前十分随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陆师弟,以后你便是随师兄我一起所住在这儿了,除了我以外,还有你其余的两名师兄也是住在这儿。” 望着其间那四张极其简陋的木居床榻,陆清风也只得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怀着雄心壮志,打算静心悟道而拜入飞云宗的他,一时之间很是失落。 陆清风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其中一张空置的床榻之上,心中难免想道,也不知这“管事弟子”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随即,陈文海在他的榻间四处翻了会儿,不过多时便是寻到了一册有些翻烂了的羊皮卷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那册羊皮卷递给了陆清风,庄重说道:“陆师弟,这是本门门规,其上也有咱们管事弟子所务必完成的日常任务,你切记,必须得将之牢牢熟记才是。” 陆清风接过了那本门规,拿起来随意的扫了一眼之后,便是暂且先将之丢在了床榻上,随后,他朝着陈文海好奇问道:“文海师兄,许川那几人,又是如何才能当上记名弟子的?” 陈文海微微皱眉,偏头往门外扫了一眼之后,方才低声说道:“陆师弟,切不可目无尊长,你得随我一样,须得尊称他们为“师兄”,否则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 闻言,陆清风微微一怔,但是其心中也未有什么恼意,因为他知道,这个陈文海乃是为他好,于是当下便轻笑说道:“文海师兄放心,我陆清风也不傻,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我必然不会如此唤他。” 陈文海轻轻点头,随即叹道:“唉...其实我也不知到底怎样才能当上记名弟子,我已经当了足足三年时间的管事弟子了,整日就干些杂役之事,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陆清风面浮愕然,说道:“那可曾有习过法术,悟道修行?” 说到此处,陈文海便有了些恼意,无奈说道:“咱们管事弟子真要说起来,其实也就是飞云宗的普通杂役而已,许川师兄他们至少还能受门中长老传授些修行的功法,可咱们管事弟子呢?什么也没有!” “说白了,咱们管事弟子就是靠着干些劳力活,来换点道饭吃罢了,许川师兄他们虽然也是杂役,但至少是飞云宗门下记名的弟子,且也能修行功法,唉...真不知要熬到几时。” 待陈文海道完之后,陆清风“腾”的一下便是站起了身子,满面怒容,喝道:“放屁呢!老子来飞云宗可不是来干劳力活的!你都熬了三年了,居然还是管事弟子?!这其中必然有何猫腻!” “哟,新来的小师弟怎地性子如此暴躁?你这等俗世尘心,又如何敢论修道二字?” 便在这时,只见自门外而忽然闯进来了两个麻衫青年,站在首位的那人生得一副贼眉鼠眼之容,他撇着嘴,朝着陆清风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清风怔了片刻,旋即,他皱眉望向了那名说话的麻衫青年,一时之间也并未有何言语。 见得此人之后,陈文海连忙起身,打着圆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方师弟回来了啊!呵呵,东方师弟,今日杂役琐事可还劳累?快快歇息歇息。” 此人便就是这间小屋的其余一名管事弟子,其名为“东方靖”,于三月之前所拜入飞云宗门下。 听得陈文海的善意问候之后,东方靖却是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有些怜悯意味的摇了摇头,微讽说道:“陈文海,可莫要嫌我说话难听,你真的是个猪脑子,当了足足三年时间的管事弟子...你难道就没有私下琢磨琢磨,这是为何?” 闻言,陈文海顿时便是怔住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但也还是勉强的笑道:“...师兄不是很明白东方师弟此言何意。” 东方靖立即便是“呸”了一声,讽笑说道:“呵呵...师兄?我堂堂东方靖,已经唤了你这个猪脑三月师兄了,你也该满足了,现在,你得唤我为师兄了,文海师弟!” 陈文海的笑容顿时便是凝固了起来,他极其惘然和略微愤怒的望着东方靖,心中已经有了许些的猜测,但是,依然还是不敢相信。 便在这时,东方靖身后的那名麻衫青年便立即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满面奉承,极其恭敬的朝着东方靖拱了拱手,活像个小丑,且作揖大声喊道:“师弟谢玉,在此参见新任记名弟子,东方师兄!” 此言一出,陈文海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他面色苍白,极难以置信的盯着东方靖,颤抖的胳膊直直的指着他,颤声说道:“怎么...怎么可能!?你...你才入门不过三月,怎地可能就当上了记名弟子!?” 东方靖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唉...文海师弟,其实你这个人呢,也还蛮不错的,就可惜啊...让开让开,师兄我此行是来收拾些随身行李的,日后我便是要搬去与许川师兄他们一齐住咯。” 被东方靖推开了身子,陈文海依旧满脸呆滞,有些憨厚老实的他,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想自己勤勤恳恳三年有余,如今却比不上一个好吃懒做,入门方才不过三月的东方靖!? 随后,一脸阿谀奉承的谢玉便是主动邀功,替东方靖开始收拾起了行李,而东方靖在意气风发般的允诺了之后,则是行至了陆清风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般的扫了陆清风一眼,眸子之中却是掠过了一抹好笑,然后便是戏谑说道:“你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还倒是穿得有模有样的...但你又可知,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资格穿道袍?” 陆清风对这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当下便是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云浮城之中的阴阳先生,降鬼相面看风水,无一不会,我自然是有资格穿此道袍的了。” 第九章 李兰木 闻言,东方靖不禁顿时一怔,随后,他便是犹如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那般,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谢师弟,你可曾听见了,他说他是云浮城的阴阳先生,那不就是江湖骗子吗?哈哈...笑死我了!” 那正在替东方靖收拾行李的谢玉,在听得声音之后,便是赶忙转头过来,附和着笑道:“嘿嘿...东方师兄所言极是!” 说罢,他便站直了身子,瞥了陆清风一眼,喝道:“真是不知你这江湖骗子是如何混入我飞云宗的,与你为伍,我真是感觉好生丢人!” 陆清风眼神渐寒,其指间上的鬼门戒,也似是有些骚动了起来,但是很快,陆清风便是深吸了口气,敛回了心神,不再言语,面色冷漠。 虽说,以朵朵的修为道行,那必然是可以轻松便教训这二人的,但是,可莫要忘了,这终究是在飞云宗之内,鬼怪邪道那必然是飞云宗所绝不容忍的大忌之一。 陆清风唯恐门内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们发觉朵朵一二,也唯恐鬼门戒一事泄露而出,心中想道,反正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尚还十年不晚。 见陆清风沉默了下去,不再言语,东方靖便是再度极其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满目鄙夷神色。 而那一旁的谢玉,也是已经将东方靖的行李给收拾妥当了,正满脸奉承的拎着东方靖的行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见况,东方靖当下便是转身而离去,谢玉拎着行李紧跟其上,而东方靖也同时所留下了一句话,久久回荡在这间潮湿的小屋之中。 “听好了,以后这间屋子,须得以谢玉师弟为首,若是胆敢有违反谢玉师弟之人,那么师兄我必将重重责罚!” ...... 也许,是因为东方靖已经将行李给搬走了的原因,这间小屋之内的汗臭味也并没有之前的那么明显了,但依然很是潮湿,也略有些阴暗。 陈文海面目沉默,他怔怔的望着屋内的潮湿泥地,眸子有些失神。 望着这一幕,陆清风摇了摇头,低叹了一声,抬起步子走上前去,欲要安慰他两句。 却不料,陈文海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他的用意,他连忙起身来,摆了摆手,苦涩笑道:“陆师弟,我没事,你且坐坐,待我去仓管处给你领件管事弟子的麻衫来。” 方才说罢,陈文海顿了顿,旋即又是赶忙说道:“陆师弟,你可别多心,我知道你是云浮城的阴阳先生,自然有资格穿着道袍,但是飞云宗的规矩不能破...咱们管事弟子,只能穿着麻衫。” 陆清风一怔,然后笑了笑,说道:“文海师兄无需如此,寄人篱下嘛...总是不能处处顺心意的,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文海师兄了。” 陈文海有些勉强的笑了一声后,便是略微失神的转身过去,朝着门外所大步行去,很快便是不见了其踪影。 陆清风轻叹了一声,然后便是坐在了他那张已经铺好的床榻之上,观察了下周遭,确认无人之后,他方才竖起右掌二指,将之横在鬼门戒之上,随后其眸子顿时微闭。 鬼门戒立即便是青光骤盛,但是不过转瞬之间,青光便是骤散,看着似乎如前无变。 而这时,在陆清风的识海之内,则是出现了一个极其黑暗,点着无数香火的小空间。 小空间乍一眼望去,感觉有些狭窄,但实际上乃广阔无垠,在空间其中,那妖艳的白衣女子,正与可爱俏丽的朵朵并肩坐在一起,“两鬼”似在聊些家常。 见得陆清风的神魂突然进来,朵朵便是愣了愣,然后,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来做甚?” 朵朵一旁的白衣女子,也是忽然望见了陆清风的神魂,随即,她却顿时便有些紧张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衣摆,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 见况,陆清风不由笑了笑,随后,他朝着白衣女子摆了摆手,温和的说道:“别紧张,贫道又不会加害于你,你这么紧张做甚?” 那白衣女子往朵朵的身后缩了缩,也并未言语,但是,在其一双眸子之中,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害怕意味。 朵朵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是有些老气横秋的说道:“别怕,他很弱的,根本没有半点道行,就是个凡人而已,若不是有我在的话,那么你也可以轻松杀掉他的。” 陆清风:“......” 那白衣女子也是一怔,随后,这才有些松懈了下来,她瞥了陆清风一眼,朝着朵朵极其低声的说道:“前辈,那你为什么要听命于这个凡人呢?” 说到此处,朵朵便有些惘然,她想了想,然后对她也是极其低声的说道:“我自打苏醒那天起,便是一直在这枚戒指之中,虽然不知为何,但本能却是告诉我,必须要忠心辅佐他,这是...我的使命。” “你也别多想了,反正你也已经逃出了鬼域,若不是他的话,那么你五年之内也必将魂飞魄散,就顺其自然吧...”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随即,她便是抬起眸子望向了陆清风,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却没有之前的那般害怕了。 陆清风挠了挠头,疑声说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朵朵瞥了他一眼,回道:“没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进来做甚?” 陆清风有些微恼的说道:“我的确是如愿拜入了飞云宗门下,可是,他们却让我当最底层的管事弟子!每日就干些杂役之事,就连修道的功法也不传授于我,怎么办?” 朵朵一愣,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 陆清风:“......” 朵朵朝着白衣女子扬了下小鼻子,说道:“或许你可以问问她,她生前也是人。” 陆清风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那白衣女子笑眯眯的说道:“敢问佳人芳名?” 白衣女子望着陆清风,有些紧张的回道:“李兰木。” 第十章 杂役任务 陆清风望着她那张虽然苍白如雪,但是极其妩媚的俏脸,不禁傻笑了一声,嘿嘿说道:“兰木,兰木...当真佳名,佳人果然配佳名!” 朵朵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啊...!” 李兰木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她捏着衣摆,小声说道:“道人,小女子生前也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罢了,你若是问我关于你们修道之人的事...那我也不清楚。” 陆清风一怔,然后也暂且不顾什么修道不修道了,只见他盘膝而坐,有些好奇的朝着李兰木问道:“哦?那兰木你又是为何没有步入轮回,反是沦为了鬼域孤魂的?” 说至此处,李兰木便是有了些怒意,她冷声说道:“清白遭毁,投井而亡...后面的事我就记不清了。” 闻言,陆清风不免再怔,随后,他便是有些同情且愤怒的说道:“那畜生...可是云浮城之人?” 李兰木轻轻点头,冷声说道:“东方家的家主。” 陆清风皱眉沉吟,旋即恍然大悟般说道:“东方家...?云浮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那个东方一族?” 这次,李兰木虽然并未再过言语,但这便算是默认了,显然,一旦说起这件往事来,那么她的心情便很是低落悲戚且愤怒。 陆清风摇头低叹,刚欲再说些什么安慰话之时,神情却是骤然一怔,旋即,他连忙站起了身子,急声说道:“有人来了,我晚点再来。” 话落,场中便微风骤起,而陆清风的神魂,则是极其玄异的便是凭空而消失于这处空间之中了。 朵朵并未在意,但却是悄然间便将李兰木的手给握在了自己的小手里,朝着她轻声安慰起来,不时拍拍她的肩膀。 显然,对于李兰木的遭遇,朵朵这个鬼门戒的“鬼灵”,也很是同情。 ...... ...... 陈文海推门而入,表情依然是有些低落,但在望见了陆清风之后,则是顿时挤出了勉强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一席麻衫递给了陆清风,说道:“陆师弟,快快换上吧,我还得带你去熟悉一下咱们管事弟子日常的杂役任务呢。” 陆清风面含淡笑,起身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是接过了陈文海手中的那袭麻衫,然而,他却是顿时便嗅到了一股霉味,眉梢也是在不经意间便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陈文海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的喃喃说道:“这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说我是猪脑子?难道我的杂役任务做得不够好吗?” 陆清风瞥了他一眼,低叹一声,随即,他便是认命了般的摇摇头,脱下了自己的道袍,将之好生折叠妥当,并轻轻的放入了自己的行李之中,然后便是再将那席散发着霉味的麻衫给穿在了身上。 将衫领以及袖袍都整理好了之后,陆清风这才缓缓的行至了陈文海的身旁,轻声说道:“文海师兄,咱们走吧。” 陈文海回过神来,苦笑着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是起身携着陆清风而走出了屋外,然后两人朝着远处大步行去。 行在那有些粘脚的泥土小径上,陈文海略微失神的望着前方,有些木讷的说道:“陆师弟,我且先给你说一说咱们管事弟子的日常杂役任务吧。” 陆清风点了点头,应道:“师兄且说,师弟必将谨记于心。” 陈文海在脑海之中沉吟整理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陆师弟,自明日起,你就须得每日于清晨五时起卧,六时用膳,七时挑水,八时劈柴,九时扫地,十时洗衣,洗衣之后可午休一个时辰,晌午之后便随时待命,不得随意离开,也不得踏入正院一步。” 陆清风有些愕然,说道:“洗衣?我洗自己的衣物,莫非还得规定时辰不成?” 陈文海无奈说道:“谁说是自己的衣物了,咱们须得替记名弟子以及入室弟子洗衣。” 闻言,陆清风便是感觉有些头疼,他摆了摆手,暂且不去想这个问题,又道:“那么不得踏入正院一步,又是怎么个意思?” 陈文海说道:“你早些时辰所进来的那处庭院,便是星月峰的正院,那里是入室弟子们所修道悟法的地方,咱们只能在这处“管事庭院”活动,就算是许川师兄他们,若是无事的话,也是不得踏入正院的。” 这一次,陆清风并未回话,在他的心中,已是越来越加的郁闷了起来,他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究竟要怎样,才能彻底摆脱这种苦日子? ...... 片刻之后,陆清风便是随着陈文海,而来到了之前所穿过的那片有些异味的朴素庭院处。 此时,在这里,正有着约莫二十余名同样身着麻衫的青年,他们或交头结尾勾肩搭背,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或懒懒散散闲聊笑谈,百态尽有。 见得陆清风与陈文海行来此处,其间有着几名看似与陈文海比较熟悉的管事弟子,顿时便抬头望来,笑道:“文海师兄,你身旁那人便是新来的小师弟?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陈文海点了点头,平静说道:“他叫陆清风,上宁镇的引荐弟子,你们唤他陆师弟即可。” 说话那人点了点头,也并未再关注陆清风,直接无视了他,继而朝着陈文海笑道:“文海师兄,我听说那个与你同居一间的东方靖,被提拔为记名弟子了?恭喜恭喜。” 陈文海顿时一怔,然后便有些沉声的说道:“东方师弟即被提拔为记名弟子,那是他有能力,有道缘,你们若是也想尽快被提拔的话,就须得好生努力努力才是。” 那人却是轻笑一声,说道:“文海师兄,那你怎地都努力三年有余了,却还是与我们一样,只是管事弟子?” 话落片刻,庭院里顿时便是响起了许些低笑声。 虽然说,陈文海比他们入门要早,也当得一声他们的师兄,但是,既然同为管事弟子,那么这些人对陈文海也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尊敬,反而是有些轻视。 第十一章 管事庭院 听着庭院里的低笑声,陈文海的脸色即刻便难看了许多,他沉着脸不再说话,缓缓寻了处石椅坐下,那微微颤抖的拳头,极其清晰的显示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陆清风眉梢微皱,瞥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名正在不屑低笑的管事弟子,旋即便是行至了陈文海的身旁,低声说道:“文海师兄,我们在这里做甚?” 陈文海抬头起来,望了一眼陆清风,脸色稍才缓了几分,然后说道:“陆师弟,若是杂役任务已经做完,那么咱们就须得在这里随时待命,待傍晚六时,方可回去歇息。” 陆清风顿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正欲也寻处石椅坐下歇息之时,却是忽然听见自一旁而传来了许多道恭声,心中好奇之下,不禁转头望了过去。 下一刻,陆清风却是顿时双目微眯了起来,因为他望见,在庭院拱门处,那个先前与他在大殿门外发生过口角摩擦,应是名为“许川”的灰衫青年,正面含淡笑大步行来。 “见过许川师兄。” “许川师兄,今日可还劳累?师弟帮你捶捶肩可好?” “嘿嘿,师弟我观许川师兄的这股强大气息,恐怕修为道行又是大增而进了吧?” “那是,你也不看看许川师兄是谁,想必无需太久,许川师兄就是要被提拔为入室弟子了吧?!” ...... 许川方才步入庭院之中不过片刻,周遭便是接连响起了许多道阿谀奉承的恭声,许川淡笑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些人便不再说话,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 旋即,许川便是朝着陆清风与陈文海这边所望了过来,目光渐寒。 见况,陈文海便赶忙站起了身子,并朝着许川拱了拱手,作揖说道:“见过许川师兄。” 许川点了点头,也并未在意陈文海,其目光随之而扫向了陆清风,虽一言不发,但却有些毫不遮掩的戏谑意味。 陈文海一愣,随即,他便赶忙用胳膊触了下陆清风,低声焦急说道:“陆师弟,你怎地了?还不快快向许川师兄问好?” 陆清风并未理会陈文海,他同样冷眼凝视着许川,身形站得犹如初春的铁杨树那般挺拔,面容极其冷峻。 见况,许川便意料之中般的笑了笑,微讽说道:“陆师弟真乃是堂堂一表人才啊...纵然是穿着这发霉的麻衫,那也依然是气宇轩昂,与众不同!” 许川身后的管事弟子们面面相觑,旋即,众人不免心想,也不知这新来的陆师弟与许川师兄之间究竟有何过节...但想必,以后离他远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甚至还有过者,见况便是顿时醒悟了过来,心想这可是一个在许川师兄面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啊... 于是,有几名管事弟子便犹如打了鸡血那般,纷纷朝着陆清风怒斥起来。 “你这人,怎地这么不懂事,如此的目无尊长?!” “还不快快向许川师兄行礼?!” “尔等这如此孤傲无礼之辈,究竟是如何混入我飞云宗的?!” “小师弟,你莫非是不想好好在这里过日子了不成?!” ...... 望着那些站在许川身后,慷慨激昂,满脸愤愤的管事弟子们,陆清风不由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何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就是如此了。” 许川眉梢一挑,冷声说道:“莫非陆师弟就不是这可怜之人?” 陆清风一怔,旋即,他也未理会许川等人,竟是缓缓的便坐在了身旁的石椅之上,眼神寒冷,也未言语。 随后,便在这时,只见得自那庭院拱门之处,大摇大摆的而走来了一个身着代表着“记名弟子”的灰衫的青年,他明明生得贼眉鼠眼,却是非要故作高深,看着倒是有些可笑。 那人望了望场中的管事弟子们,眉宇有着几分不屑,但在望得许川之时,却是骤然一怔,然后拱了拱手,说道:“见过许川师兄。” 许川回头望了他一眼,便也微笑说道:“东方师弟无需多礼。” 不错,来人便是那方才被提拔为记名弟子的东方靖。 身着麻衫的谢玉也是紧跟在东方靖的身后,谢玉在朝着许川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便也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但是,有些匪夷,不知为何,这谢玉在望着那些与他同等身份的管事弟子们时,竟也是满面的不屑。 东方靖如今已是飞云宗的记名弟子,和许川乃同等身份,先行拱手行礼,也无非是因为许川比他入门的时间要长一些。 随后,只见东方靖丝毫没有了以往的那般奉承神色,他从容自若的行至了许川身旁,朝其淡淡的说道:“许川师兄,是何人胆敢惹你不喜?” 对于东方靖的这份态度,许川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因为他知道,东方靖不仅仅是被提拔了记名弟子而已,其世俗身份,他也知晓一二。 许川瞥了一眼陆清风,讽笑说道:“东方师弟,你有所不知,咱们飞云宗这座小庙,如今可是迎来了一位“大佛”,谈何得罪?师兄我可不敢轻易招惹他呢...” 东方靖同样的瞟了一眼陆清风,然后打趣说道:“哦?许川师兄,是哪位大佛啊?快提醒我一番,省得师弟日后有眼无珠,得罪了他。” 旋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东方靖却是忽然猛地一下偏过头去,朝着陆清风喝道:“新来的小师弟,你在那坐着干甚?没见着这里有很多落叶吗?还不快快去拿扫帚来,打理干净?!” 见况,许川顿时轻笑一声,然后故作紧张的拉住了东方靖,对其说道:“东方师弟,这可万万使不得呀...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便就是师兄我所说的那位大佛!” 东方靖故作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下脑袋,然后朝着陆清风阴阳怪气的说道:“陆师弟,原来你便是那位大佛啊?呔...师兄我眼拙,一下还未能认出来,你可莫要介意啊...!” 第十二章 师兄师弟 望着那一唱一和的许川与东方靖两人,陆清风眼神平静,面无表情,也并未理会庭院之中那些管事弟子们的讥讽大笑,身子坐得很稳当。 见况,陈文海咬了咬牙,然后,他便是朝着陆清风低声说道:“陆师弟,你还是去与许川师兄道个歉吧,你惹不起他们的...” 随后,便在这时,陆清风虽然还未说话,但是,场中那讥讽的大笑声,却是骤然之间便停了下来,场中竟是一度变得极其寂静,噤若寒蝉,仿佛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清那般。 陆清风顿时便感觉有些惘然,他不禁抬头望去,却是见得那原本不可一世的许川与东方靖两人,此时竟是变得畏首畏脑,满脸的小心翼翼,一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模样! 见况,陆清风更感困惑与茫然,他再抬高了几分眸子,却是忽然瞧得了一名身着青衫,面目俊朗,神情漠然,腰间斜挂着一柄刻有宝石长剑的青年人。 那神情漠然的青年顿住身子,瞟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管事弟子,再望了望许川与东方靖,然后缓缓说道:“很清闲吗?” 许川与东方靖同时神情一禀,两人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恭声说道:“见过刘师兄。” 然后,场中便是响起了无数道的恭声——“见过刘师兄。” ...... 此人,乃是飞云宗的入室弟子,名为“刘冠良”。 入室弟子,已经无需再做任何的杂役之事,地位也要比记名弟子高上一个层次,纵然许川与东方靖再如何的骄狂,在面对此人之时,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刘冠良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你们杂役弟子怎地就没有几分自觉性?正院那里一旦有风起,沙尘便是几乎欲要漫天,为何也没人去清理清理?!” 闻言,场中众人一怔,然后纷纷腹诽说道,我们杂役弟子又不得踏入正院一步,有没有沙尘我们又哪里知道去?怎么你们这些个入室弟子,老是将我们当做出气筒那般? 但是,腹诽终究归腹诽,众人表面上依旧是唯唯诺诺,许川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停,赔笑说道:“刘师兄,师弟知错,你可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这便安排人去立即清理干净!” 闻言,刘冠良便有些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再度责骂了几句,摆了摆手后,便是转身扬长而去。 待刘冠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之后,许川与东方靖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管事弟子们依然不敢言语,生怕惨遭殃及池鱼。 此时,两人的脸色极其难看,东方靖更是脖子一扬,直接朝着陆清风喝道:“你没听见还是怎地?还不快快去将正院打理干净?!” 陆清风一怔,旋即只感觉怒火中烧,刚欲不再顾得一切发作之时,陈文海却是眼疾手快,赶忙一把将他拉住,带着他一溜烟便是跑出了庭院,朝着正院赶去。 许川望着两人的背影,呸了一声,暗自骂道:“真是晦气...!” ...... ...... 星月峰的正院极其美丽,西有小溪拱桥,东有迎风柳树,脚有鲜花青草,穹有仙鹤不时驾风而去,空气也极其的清馨,更是有容貌清丽的师妹师姐们莲步轻移,不时徐徐而过。 陆清风满脸郁闷的挥着扫帚,心中鲜有的一直在暗骂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他扫着那十分干净,并没有什么所谓“沙尘”的青石地面,却是更感郁闷。 陈文海扶着扫帚,望着陆清风低叹了一声,说道:“陆师弟,你怎地就不能向许川师兄低低头呢?你做管事弟子也不会只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如此自讨苦吃,唉...” 闻言,陆清风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十分认真的望着陈文海,说道:“文海师兄,你我乃是修道之人,虽说修道一事首重天资,次重毅力...但是,在我看来,拥有一颗无所畏惧的道心,却是更为重要!” “首先,我与他的确是有过争执,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的错!我若是违着道心,这次选择向他低头,那么在以后的日子之中,就必然会有第二次低头,第三次低头,第四次低头...” “这样一来,若是连道心都无法坚持恒守下去的话,那还谈何修道?!又更谈何修仙!?” 听完了陆清风这极其认真的一番话之后,陈文海却是立即便愣住了,手中的扫帚,也是在不经意间便是滑落在地。 陈文海犹如五雷轰顶那般,内心一度微颤,渐渐的,他便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久久难以释怀。 陆清风喘了口气,望着那有些呆滞的陈文海。 旋即,他便是缓缓的平静了下来,沉默片刻之后,又道:“文海师兄,是我唐突言重了,你还莫要介意才是。” 陈文海犹如被蜇了一下那般,顿时回过神来,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既庄严而又认真,他朝着陆清风极其正式的拱了拱手,作揖说道:“师弟不才,就此参见陆师兄。” 陆清风:“......” 陈文海又道:“陆师兄,这一声“师兄”,你担得起!枉我拜入飞云宗门下足足三年有余,如今却还是一名管事弟子,现在看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确是...太过愚昧!” “不过,还好有幸得以遇见了陆师兄,师兄一语便如同当头重棒,师弟感触颇深,点悟之恩,必将没齿难忘!” 陆清风赶忙摆手,说道:“文海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不料,陈文海却是极其严肃的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陆师兄,你若是再唤我为师兄的话,那么我便认为这是陆师兄在嘲讽于我!” 陆清风愣了愣,说道:“文海师兄,你这...” 陈文海立即便是打断了他,自嘲说道:“看来师弟的确是太过愚昧,就连陆师兄也是这般的看不起我?” 陆清风沉默了片刻,终究只得无奈说道:“文海师弟...” 陈文海再度拱手,作揖说道:“见过陆师兄。” ...... 第十三章 下山挑水 不知是不是干起活来,时间便过得很快的原因,眨眼间便是已到了傍晚八时。 星月峰的夜景更显迷人,只见点点星光倾洒于青石地面之上;倾洒在清丽的师妹师姐们的娇躯之上;倾洒在小溪水面之上;倾洒在屋宇楼阁之上,尽数呈淡银之色,这真的很是迷人。 但是...那终究只是星月峰正院的夜景罢了。 在陆清风所居住的管事庭院这边,汗臭味和潮湿感并没有随着初夏烈阳的褪去而褪去,反而是随着夜色的来临而来临得更加严重了许些。 管事弟子的晚膳很是清淡,白菜豆腐汤加上清炒竹笋与一碗大米饭,这便就算是一顿晚膳了。 但是还好,飞云宗的厨子将火候把握得还是不错,粗茶淡饭也做出了许些回味无穷的感觉——好吧,其实那还是因为干活很累,所以吃起来便就很香的原因。 陆清风与陈文海坐在各自的床榻上歇息闲聊,自从晌午时在正院扫地那会儿起,陈文海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唤陆清风叫做师兄了,还不允他不应,否则便会生气郁闷。 对此,陆清风也是感到有些郁闷,但是,想必会慢慢习惯的。 陈文海斜靠在床榻上,按摩着自己那有些发酸的胳膊,朝着陆清风说道:“陆师兄,就快九时了,明日还得早起呢...你多久洗面洗脚歇息?” 听着那屋外的管事弟子们聚集一起,各自洗面时不忘笑谈所发出的哄闹声,陆清风想了想,然后说道:“待会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说道:“陆师兄,明日杂役劳务时,你初来乍到,想必很多的琐事你都还不是很熟悉,到时,你便跟着我罢。” 陆清风应道:“那便有劳文海师兄...有劳文海师弟了。” 听得前半句时,陈文海顿时眉头紧皱,直到听得后半句时,其紧皱的眉梢方才舒展了开来。 随后,陈文海傻笑着站起了身子,将自己那虽然破烂,但的确很是干净的洗面粗布给挂在了肩头,推门便是走了出去,想必,应是洗面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视线尽头,陆清风这才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心中不禁暗道,这个家伙,虽是榆木疙瘩,但也确实不缺是个可交之人。 就在陆清风心中这般想着之时,屋子的那扇摇摇欲坠的小木门,却是又“吱吖”的一声便是被人推了开来。 见况,陆清风顿时有些面浮愕然,心想这家伙不是才刚出去吗?怎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很快,随着木门的推开,一个人影立即便是现身了出来,望着那人,陆清风的愕然神色便是骤然全散,紧接着变得冷峻起来,双目渐寒。 谢玉大咧咧的便是进了屋子,手中拿着一串葡萄,也不顾自己的靴上还有许多湿泥,将那在陆清风与陈文海共同打扫之后,才变得极其干净的地面再次踩得脏乱了许多。 他望着自身以外,别处那些极其干净的地面,莫名的笑了笑,接着便吐出了一块葡萄皮,对着陆清风笑道:“呵呵,小师弟,不错嘛,还懂得打扫打扫屋子,继续保持哦。” 陆清风冷眼凝视着谢玉,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轮番打扫,今日是我与文海师兄,那明日便换做是你,以此类推。” 闻言,谢玉便是顿时怔了怔,旋即,他哑然失笑道:“小师弟,你可知你在与我说些什么吗...?” 陆清风神情冷峻,并未回话,而谢玉则是忽然眉梢一挑,眼珠骨碌转动,继而笑道:“罢了,小师弟,这个改日再议,方才许川师兄让我通告于你,令你今夜须得下山去挑桶水来,以作明日早膳之用。” 陆清风皱了皱眉,说道:“为何是我?” 谢玉“扑腾”一声便是重重的躺在了床榻上,神情安逸的说道:“轮番来的咯...所有管事弟子一人一次,你今日挑了,就得二十余日之后才会再次轮到你。” 闻言,陆清风便是皱着眉沉吟了下去,半晌之后,他深吸了口气,起身便是朝着屋外所行去,也并未再与谢玉做何交谈。 望着陆清风大步离开的背影,谢玉却是诡异一笑。 ...... ...... 由于已经行过了两趟,所以陆清风便是有些轻车熟路,他很快便是穿过了那处有些异味的管事庭院,来到了星月峰淡雅的正院之中,然后,便再朝着大殿门外所行去,准备下山挑水。 谁料,就在他行至大殿门外之时,那身着灰衫,正值着夜岗的记名弟子江云却是一把将他拦住,且冷声说道:“你要做甚?难道你不知深夜禁止下山的门规么?!” 陆清风怔了片刻,然后皱眉说道:“我要去下山挑水来。” 江云瞥了他一眼,冷笑说道:“我看你真是有病,这大半夜的,挑什么水?” 闻言,陆清风便疑声说道:“谢玉方才告诉我,让我下山去挑桶水来,以作明日早膳之用。” 江云摆了摆手,不耐喝道:“星月峰从未有过深夜下山挑水的规矩,明日早膳所需的水,也早便挑好了,你要真是没事做,何不如去扫扫地,劈劈柴?!” 听得此言,陆清风立即顿悟了过来,心中也明白了谢玉乃是在戏耍他,当下脸色便极其阴沉,也并未再与江云多言,转身便是大步离去! 望着陆清风的背影,江云极其不屑的喃喃道:“真是有病...” ...... 不过片刻之间,陆清风便是回到了管事庭院处,然而,此时却是有着两名身着麻衫的管事弟子守在庭院拱门外,且两人还有些戏谑的望着陆清风。 见况,陆清风顿了顿,然后也并未多想,正欲绕过两人而进入庭院之时,那两人却是骤然将他拦下,冷声且戏谑的说道:“已过九时,禁止归屋,此乃管事弟子的门规。” 陆清风勃然大怒,喝道:“若不是谢玉让我去下山挑水,我又如何会在这外面?!” 两人冷笑一声,不屑说道:“门规便是门规,你若是有何异议,那么随时可去拜见门内长老,与之聊上一聊。” 第十四章 后山的美好 瞧得陆清风的神色越来越阴沉寒冷,其中一人想必是有些怕事,他顾目四盼了一番之后,便是挤出了十分无奈的神情,朝着陆清风低声说道:“陆师弟,你可莫怪师兄们啊...这是许川师兄所下的命令,我们也无可奈何。” 见况,另一人也立即附和起来,他摇了摇头,无奈说道:“陆师弟,你我既然同为一门道友,我们又怎地会故意为难与你?可是许川师兄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从啊...!” 陆清风深吸了口气,冷声说道:“那敢问两位师兄,我今夜应去哪儿就寝?” 左边那人想了想,然后说道:“陆师弟,你或许可以去后山将就一晚?” 另一人连忙附和说道:“对对对,陆师弟,后山虽有些蚊虫恼人,但好在夜景怡人,想必是个好去处。” 左边那人再道:“陆师弟,你看,需不需要师兄们再帮你捎点棉被木席去?虽说现在乃是初夏时节,但夜风难免微凉,陆师弟可莫要着凉了啊...!” 陆清风望着他二人那虚伪至极的神情嘴脸,不由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有劳二位师兄关心,我想还是不必麻烦了。” 说罢,陆清风便是衣袖一挥,转身大步而离去,其神情异常冷峻,眼神十分寒冷。 待得陆清风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之后,一名身着灰衫的青年,便是缓缓的自那庭院拱门处而走出。 他轻轻的笑了笑,轻叹说道:“唉...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二人可比我要心狠多了,竟然让他去后山......” 那两名管事弟子在见得此人之后,当下便是大惊失色,互相咽了口唾沫,连忙拱手作揖道:“见过许川师兄。” ...... ...... 陆清风自那本门规上而所得知,管事庭院于星月峰的西面方向,正院则是毫无疑问,乃是居中,而那星月峰的后山,便则是位于星月峰的东面方向。 由于此时已然夜深,入室弟子们也早早便已入屋歇息,在正院其内,倒是也没有什么人,而今夜值岗的江云,则是斜靠在大殿门外的玉柱之上昏昏欲睡,所以便是也没人发现陆清风。 时节虽是初夏,但夜深的凉风还是有些微凉,他缓缓的行在正院的青石地面上,目光瞟着周遭那些怡人的景色,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修真宗门吗...?怎地比起云浮城的坊市之中,那些无心小贩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还要更些的恶劣低俗...?” 陆清风喃喃自语,眸子之中有些失望,有些低落,有些怒意。 至于他生气的原因,那么则并不是完全因为许川等人捉弄于他,虽说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最大的原因,则还是飞云宗与他想象之中的景况,差距实在是太大。 杂役弟子们的心思,显然尽数都是放在了明争暗斗之上,整日思考的便就是如何让自己更安逸一些,让他人对自己更崇敬一些。 人们似乎根本忘了初心,忘了那颗为何要拜入飞云宗的最初道心。 陆清风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如此多,他瞟了一眼指间的鬼门戒,便是随之而想起了里面的朵朵与李兰木,脸色便稍缓了几分。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其自然罢。 ...... 俗世的不美好,或许真的太多,纵然是这被称为“修真宗门”的飞云宗,似乎也并没有逃出这个法则。 但是,既然有暗,那就必然也有光,因为世界是相对的。 若是静下心神来看的话,那么便是能够发现,其实在这世间之上,也是还有很多美好的,不是吗? 比如,后山之中,在那片松林之内,有一对松鼠母子就很美好。 又比如,后山之中,在那片百花湖之上,有簇水仙就很美好。 再比如,后山之中,某颗槐树之上,一对正护着巢中雏鸟的喜鹊就很美好。 还比如,后山之中,那个正抱膝坐在湖畔边的姑娘,就很美好。 ...... 陆清风有些惘然,他望着那个湖畔边的姑娘,难免心想道,怎地除了我以外,也还有其他人被赶到后山来了?可是管事弟子之中并没有女弟子啊...莫非,那些入室弟子也存在这种情况? 他挠了挠头,望着那个姑娘孤单的背影,心中不免生起了许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旋即,他轻叹一声,缓缓抬起步子,便是朝着那位姑娘走了过去。 这时,陆清风的心中有些紧张,他在想,我应该怎样去打招呼,才不会显得唐突呢? 如果,我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的话,这位姑娘会不会就愿意与我聊聊呢...?呸,我为何要说装?我就是正人君子! 心中还在胡思乱想着,脚步却是越来越快,眼看离那个姑娘就只距十丈左右之时,一道十分动听,宛如银铃那般,令人听着就能心旷神怡,但却异常冰冷的女声却是骤然响了起来。 “再近一步,死。” ...... 这道声音非常的优美,但也异常的冰冷,其中似乎还蕴有某种魔力。 陆清风的身子立即便顿住了,他望着那个湖畔边,依旧坐得安安静静的姑娘,心中也知,这道声音便是这位姑娘所发出的。 但是,不知为何,他此时竟很是听话,还真的没有再近一步。 陆清风挠了挠头,却是骤然发现,之前心中所准备好的,那些能让自己显得很有风范的话术,竟已经全然忘记了... 于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姑娘坐得很安静,一动不动,除了随着夜风而飘荡的许些青丝以外,看似宛如一座雕像。 虽然说,以雕像来形容姑娘,这很是不妥,但是除此之外,还真的有些难以再找到一些合适的形容词来。 似乎是对自己的表现太不满意,陆清风摇了摇头,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痛感袭上神经,令得自己终于清醒了些。 他想了想,然后庄重说道:“姑娘你好,我叫陆清风。” 第十五章 清香携着真元 枝头喜鹊啼,林间有虫鸣,溪涧汩汩流,湖畔有姑娘。 那位姑娘并没有任何言语,也并没有理会陆清风,只是如前那般静静的坐在湖畔边,于是,场中便是显得有些尴尬。 夜风轻轻的拂过了姑娘,继而拂到了陆清风的面上,他便嗅到了一阵很好闻的清香。 陆清风微怔,然后他竟是努了努鼻子,不由面露陶醉,旋即,他竟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嘴角也不知不觉间便是上扬了起来。 作为云浮城的阴阳先生,无论是城中的那些风花女子,亦或是些大家闺秀,再或是些深山的俊鸟等等,他都接触过不少。 但是,还从未有人能够令得他如此这般的神清气爽。 素不知,陆清风这深吸气的动作以及声响,自然是瞒不过那位姑娘的——是的,那位姑娘很强大。 姑娘的柳眉微微的挑了一下,神情虽依旧古井不波,但却是轻启红唇,漠然说道:“滚。” 闻言,陆清风顿时便显出了些窘态,他又挠了挠头,看着有些尴尬,也不知今夜是他第几次挠头了,甚至是连他的道髻都是有些散乱了。 陆清风想了想,随即,他便是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这样的话,就算是姑娘所说的“滚”了。 陆清风微微一笑,仿佛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很是满意,然后,他拱了拱手,含笑说道:“敢问姑娘芳名?” 便在这时,那枝头的喜鹊却是突然便被惊飞了许些,场中微风骤起,青草垂头,百花湖的湖面,也突然有些波涌了起来。 只见得一道虽然并无形,但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出异常锐利的劲风,正朝着陆清风呼啸疾掠而来! 陆清风大惊,但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那道锐利劲风的边缘,便是转瞬之间就划过了陆清风的腿,然后便是消失于无踪。 场中也再度变的平静了下来,一切似乎如前,仿佛根本未变。 除了陆清风的腿上多出了一道血痕以外,其余事物,均是如前。 那道血痕起初乃是纯白色,然后,鲜血很快便是蔓延而出,越来越多,直到最后,竟是滴滴溅落。 鲜血立即便是染红了陆清风的裤腿,滴落在那青草之上。 夜风拂过腿上的血痕,痛感便是更清晰了许多。 陆清风咧了咧嘴,旋即,他竟是朝着那位姑娘皱眉说道:“姑娘,你这样很不好,割伤我是小事,但你这般做,必然就会浪费了些真元,若是累着你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闻言,那位姑娘不禁怔了怔,似乎是感觉有些意外。 要知道,在此之前,被她如此伤过的飞云宗男弟子们,也可谓极其不少,其中有落荒而逃的,有凄声求饶的,有勃然大怒的,也有向她动手的... 可是,真的从未遇过如此之贱的...! 下一刻,只见得陆清风竟是突然两眼翻白,身子一个踉跄,“扑腾”的一声便是就地倒了下去,直直的躺在了青草之中! 那位姑娘有些微恼,刚欲说些什么之时,却是又怔住了。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便是转头过来,在瞧得了陆清风身上的麻衫之后,方才有些恍然大悟。 姑娘心想原来此人只是个管事弟子,并无丝毫的修为道行,方才那一击自己用了许些真元...可是纵然如此,也不可能这么严重吧?! 念至此处,姑娘便是再以难抑心头困惑,她骤然站起身子,一席青裙顿时一展无遗,点点星光映在其上,真的好生迷人。 下一刻,只见她莲步轻点湖畔,娇躯便是腾空而起,驾风而来,青裙衣摆在半空之中纷纷扬扬,百花湖上的那簇水仙顿时便黯然失色。 清香骤然扑鼻而入,陆清风的心不禁颤了颤,他立即睁眼望去,然后,便是望见了星海之上的那轮明月,望见了一对喜鹊扑闪而过,望见了一个...难以用世俗词汇来形容的人儿。 此时,姑娘正是满心困惑之际,她背着纤纤玉手,站在陆清风的身旁,裙摆飘飘,眸子有些微惘的望着他。 随即,却是见得他忽然便睁开了眼,然后便是愣愣的直望着自己。 陆清风笑了笑,衷心说道:“你真俊。” 姑娘一怔,然后顿时心生恼意,一双眸子骤然变寒,只见她裙袖一拂,一股清香顿时便携着一道真元轰然而至,重重的袭在了陆清风的面上! 清香入鼻之际,亦是真元袭面之刻,陆清风识海之中顿时“轰”的一声响起,然后,他这次便是真正的昏了过去。 ...... ...... 清晨五时,天边露出了些鱼肚的颜色,喜鹊的啼声悠然响起,山间的蝉鸣很是欢快,溪涧的汩汩声听着就能令人心境惬意。 陆清风揉着太阳穴,撑着那有些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 在青草泥地上睡了一夜,此时他直感觉浑身酸痛不已,腿上的那道伤痕被晨风拂过,他便倒吸了口凉气,发出了一道“嘶”声。 那片熟悉的百花湖就在眼前,湖畔依然还是那般的幽静。 湖面上的那簇水仙又显得娇艳欲滴了起来,因为那位姑娘已经不见,场中也便就没有什么事物有姿色能够与那簇水仙相互竞彩了。 陆清风怔怔的望着那处湖畔,双目有些失神,脑海之中也不免回想起了昨夜那个人儿... 片刻后,饥腹感却是将他拉回了神来。 陆清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拍掉了身上的泥土,整理了下衣襟之后,便是朝着管事庭院处所行去,腿上的伤痕依旧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却是感觉有些欢喜。 真的很贱。 ...... ...... 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与管事弟子们的地位相对,他们的伙房也很是简陋,仅是一间略有些大的茅草屋罢了。 陆清风站在门外,敛了敛心神,然后便是推开伙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所有的管事弟子们都在此间用着早膳。 看得出,很多人依然是睡眼惺忪,看那模样,仿佛上一刻还在吃着馒头稀饭,下一刻便会睡过去了那般。 第十六章 饥肠挑水 听得陆清风推门而入,众管事弟子顿时纷纷转头望来,怔了一下,旋即,众人便是又转过了头去,各自闲聊笑谈,咬着自己的白馒头,喝着自己的碎稀粥。 陈文海也在其间,和众人一样,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则是赶忙起身走来,嘴里还在嚼着白馒头,含糊不清且担忧的说道:“陆师兄,你昨夜去哪儿了?怎地一夜未归?” 陆清风接过了他递来的白馒头,咬了一口,眼神瞟着那正在与旁人嬉笑闲聊的谢玉,却是淡淡的说道:“我没事,你且放心。” 陈文海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说道:“陆师兄,你快去舀些粥来喝罢,就快七时了,咱们得下山去挑水了。” 听得挑水两字,陆清风顿时便是皱起了眉头,隐有怒火翻腾涌现,可随后,也不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紧皱的眉头却立即舒展了开来。 望着陆清风的神情变化,陈文海感到有些茫然,他咽下了嘴里的馒头,好奇说道:“陆师兄,你怎么了?” 陆清风笑了笑,朝着粥锅走去,且说道:“没事,没事。” 陈文海望着他的背影,低叹了一声,喃喃道:“不愧是陆师兄,我这等愚昧师弟果然是难以看穿...” 在粥锅之旁,仅剩得一个孤零零的木碗,一眼望去,只见其上满是油污肮迹,陆清风微微皱眉,他可不相信其他弟子的木碗也会是这般。 但是,望着那口散发着浓烈香味的粥锅之时,陆清风的饥腹感便是更重了许些。 当下,他也只得咬着牙,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便是拿起了那个油脏的木碗,准备舀些粥,以填饥腹。 然而,便在这时,伙房的木门却是被人猛地一下推了开来。 只见身着灰衫的东方靖,独自一人便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众管事弟子,随即喝道:“别吃了,别吃了,还不挑水去?!” 望着这个几日前还是管事弟子,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记名弟子的东方靖,伙房内的管事弟子们心中都是有些不忿。 可无奈,“官高一级压死人”啊...众人也只得放下粥碗,逐一起身,拱手说道:“见过东方师兄。” 东方靖摆了摆手,不耐说道:“行了行了,快去挑水罢。” 这时,其中一名管事弟子忽然有些惘然的问道:“东方师兄,往日不都是七时挑水的吗?怎地今日要提前了许多?” 东方靖一愣,旋即便是喝道:“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闻言,那名管事弟子便是顿时脑袋一缩,也不再言语,至于其心中此时在腹诽些什么,想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见况,陆清风骤然之间双目微眯,他望着手中那方才舀了一勺粥的木碗,再感受着此时饥肠辘辘的感觉,心中又怎会猜不到今日挑水突然提前的原因? 随后,谢玉便是嬉笑着站起了身来,他十分邋遢的用衣袖擦了把嘴,然后便朝着屋外所行去,且吆喝说道:“别吃了,走走走,快点!” 随着谢玉的领头之后,伙房内的其余管事弟子们也只得无奈低叹,旋即,众人便是先后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逐一跟着谢玉所走了出去。 在此其间,便是属陆清风的门辈最低,他乃是辈分最小的小师弟,而既然其余的管事弟子们都已逐一放下了粥碗,他又哪里能够不照做? 陈文海拍了拍陆清风的肩膀,说道:“陆师兄,无妨,我怀里还有两个馒头,本是留着晌午歇息时给自己加餐的...不过没事,待会挑水之时,我再悄悄给你。” 陆清风一怔,想了想,也知现在的确不是该自己客气的时候,这一顿早膳之后,便是要等到晌午时才能吃饭,若是这般饥肠辘辘的话,那么今日清晨的杂役之事,想必就会很难熬了。 于是,陆清风便是认真说道:“文海师弟,那便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师兄必当涌泉相报。” 陈文海也不在意,颔首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 在伙房门外,二十余名管事弟子分别站成了三排小队。 那一席灰衫的东方靖,正人模狗样的负手而立于众人面前,他清了清嗓子,却忽然朝着陈文海说道:“文海师弟,今日你便留下来打扫伙房吧。” 闻言,陈文海顿时愣住,随即便急忙说道:“东方...师兄,我前几日才打扫过一次伙房的啊,今日怎地又是我?!” 东方靖皱了皱眉,说道:“让你打扫伙房你都不愿意?非要去挑水不成?别的师弟们都巴不得留下来打扫伙房呢!” 陈文海顿时面浮焦急,他心想着怀里的两个馒头和陆清风那正饿着的肚皮,连忙说道:“东方师兄,你还是让别的师弟们留下来歇息歇息吧,我...” 未待他说完,东方靖便是摆手打断了他,喝道:“陈文海!你莫非是想要挑头反抗师兄的安排不成?!” 陈文海还欲说些什么之时,那站在远处的陆清风,却是忽然咳了一声。 而陈文海也是顿时便愣住,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得无奈摇头,缓缓的离开了人群,朝着伙房所走了进去。 见况,东方靖方才满意一笑,他大手一挥,说道:“走!” ...... ...... 供管事弟子所挑水的水井,乃是位于飞云山的半山腰之处。 此时,只见那二十余名管事弟子们,人人皆是挑着一个木担,木担前后各有一个水桶。 每个水桶则都是装得满满的,不时有水花溅出,从那木担极其弯曲的角度之上,便是能够看出其重量一二。 由于管事弟子并没有得授修道功法的资格,所以他们也实属与常人无异,挑着一担子满满的两桶水,且还要自半山腰而挑上山顶,那必然是个很重的劳力活。 只见人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饥肠辘辘的陆清风则更是苦不堪言。 而那得授功法,体内已有了几丝真元的东方靖,却是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行在前方,且美名其曰:领队之人。 第十七章 她姓白 早膳只吃得了小半个馒头,就连那碎稀粥也都未能喝上一口,此时再挑着一担满满的两桶水,陆清风直感觉一阵阵头晕眼花,双腿打颤,额头之上更是大汗淋漓。 虽说,他完全可以“劳驾”朵朵一次,令其自鬼门戒之中而现身出来,以朵朵的道行来说,这区区的两桶水,那么只需一根小指头,便是可以轻松抬起,而常人也必然无非察觉到朵朵的存在。 但是,陆清风却依然很是忌惮,他知道东方靖等人必然是察觉不了,可是,对于飞云宗门内的那些长老与护法们,他则是不敢妄下结论。 并且,陆清风也确实不愿意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朵朵陷入到一种可能会受到威胁的境况。 可是,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它真的很是难熬。 ...... 约莫两刻钟之后,在管事庭院内,当东倒西歪的陆清风将那两桶水卸下之时,顿时便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全身说不出的轻松与释放。 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气喘吁吁,饥腹感也是越加越强烈。 而其余一旁的管事弟子们,则是不知晓他现在乃是饥腹的状态,于是便纷纷对他投来了不屑和嘲讽的目光,人们心想,不过是挑两桶水罢了,这小师弟的身子怎地如此的虚弱不堪? 感受到管事弟子们那嘲讽不屑的目光之后,陆清风不免一怔。 但是,目前他可没有多余的气力来计较,只见他一言不发,气喘吁吁地便是撑上了一处石椅,然后瘫坐在上。 然而,就在陆清风方才坐稳不到五息之时,那身着灰衫的许川,则是摇头晃脑的便是走了过来。 见况,那一旁的东方靖便是站起身子,有些随意的拱了拱手,笑道:“见过许川师兄。” 管事弟子们逐一起身,作揖恭道:“见过许川师兄。” 许川点了点头,然后却是瞥了陆清风一眼,轻笑一声,随即戏谑说道:“陆师弟,水是挑完了,但是应该得劈柴了。” 闻言,陆清风顿时抬头起来,喘着气冷声说道:“我怎地记得是八时劈柴?莫非又要提前不成?!” 许川摇了摇头,笑道:“陆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八时劈柴是没错,且师兄我也并不准备打算提前,你看,师弟们方才挑完水,总得歇息歇息,是吧?” 陆清风眼神渐寒,也并未言语,因为他知道,许川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许川顿了顿后,继而笑道:“但是呢...若是没有柴的话,那么师弟们劈什么呢?劈人吗?哈哈...所以,陆师弟,你现在便去后山砍些柴回来吧。” 似乎许川早已便准备妥当,还不待陆清风回话,他又道:“陆师弟,这可不是师兄我在故意为难与你,你要知道,师兄乃是为了你好啊...!” “因杂役劳务匆促,你未食早膳,想必饥腹很久了罢?只要你现在去砍些柴回来,那么师兄便允你无需劈柴,回来之后便去用膳吧!” 陆清风盯着许川的眼睛半晌,随即,他笑了笑,也并未有何言语。 下一刻,只见陆清风神色冷峻,起身便是大步而离去,方才坐身的那处石椅之上,竟是还有些汗渍。 望着陆清风离去的身影,许川笑着大喊了一声:“需百斤柴哦!” 这时,东方靖悄然间行至了许川的身旁,对其低声笑道:“许川师兄,待他回来以后...?” 许川一愣,然后饶有深意的说道:“想想法子,让他饿到明日。” ...... ...... 此时乃清晨七时,只见星月峰的正院很是热闹,氛围愉悦。 那许多身着一席青衫的入室弟子们,先是各自寻了个好地方,然后有人盘膝打坐,有人望穹吟诗,有人活动腰肢,有人谈笑风生。 也有人朝着管事庭院处所行去,想必是去吩咐杂役弟子们前来打扫一些地方。 而那些清丽的师妹师姐们,则是聚集在小溪拱桥旁,流声悦耳,不时便能吸引一些男弟子们的目光望去,也为这正院的幽氛更是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身着一席麻衫的陆清风行在场间,那自然是没人注意他的,就算有人偶尔瞥到他一眼之时,也尽是淡漠的眼神目光。 更有过者,甚至是还流露出了许些不屑的表情。 陆清风面无表情的朝着后山所行去,身形略疾。 虽然正院的风景的确很是迷人,但他心中自知,凭自己这区区管事弟子的身份,还是勿要在这多做停留才是,也望别生枝节。 便在这时,陆清风却是忽然察觉到,自身后某处而突然传来了许些骚动与无数恭声,心中好奇之下,他不禁顿住了身子,当下转头望去。 下一刻,陆清风却是双目骤缩,面上有些惊愕,也有些欢喜。 因为他望见了那位姑娘,那位百花湖畔边的姑娘。 ...... 那位姑娘今日身着一席宽大白袍,虽不如昨夜青裙的那般清丽脱俗,袅袅婷婷,但却是显得更加的温文尔雅,仪态万方。 姑娘神色漠然,手持一柄尚未出鞘的仙剑,且行雷霆大步。 见得这位姑娘现身,场中顿时犹如潮水那般,齐刷刷的便是跪下去了一大片人影。 众入室弟子们纷纷俯伏叩首,将头磕在双手背上,行三礼九叩。 甚至是没有任何一人胆敢露出倾慕的神色,哪怕这位姑娘很是美丽,但是在众人的眼神之中,则是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而那些叩拜行礼的恭声,也是异常整齐的响彻了整个星月峰正院——“参见白师姐。” 见况,陆清风顿时面浮感慨,他竟是不知不觉间便傻笑了起来,眼神愣愣的望着那位姑娘,心中想道,原来她姓白... 下一刻,那位姑娘却是忽然有所感应般的顿了顿。 随即,她眉宇一挑,骤然之间便是转头望了来,望着那驻地傻笑的陆清风,眸子之中顿时生出了许些恼意。 也还好,此时所有的入室弟子们都是跪拜在地,也没人看见陆清风那副非但不行礼,反而是驻地傻笑的模样。 否则的话,只怕陆清风当下便是要承受所有人的怒斥指责。 不过,有些可惜,那位姑娘仅是停顿了一息之间后,便是也未理会陆清风,其莲步轻点地面,身子扶摇而起,顿时便是驾风远去,不知去了何方。 第十八章 柴林老者 行在后山的百花湖畔边上,陆清风的眸子略有些失神。 他似是忘却了腹中的饥饿那般,呆呆的站在湖畔边,望着那位姑娘昨夜抱膝而坐的地方,嘴角竟是傻傻的上扬了起来。 傻笑了好片刻之后,陆清风这才摇了摇头,敛了心神。 然后,他便是随着一条山涧所朝着后山上而行去,准备去半山腰砍个百来斤柴,最后才能回去吃饭,也实在是有些饿得受不了了。 不得不说,后山之中的确很是幽静,那初夏的阳光折射而下,透过树叶的缝隙而倾洒在山涧之上,山涧便一时显得波光粼粼,极其美丽。 周遭不时有鸟儿清啼,蝉鸣动听,山涧汩汩作响,山中的轻风也并没有什么汗臭味,所以便显得很是沁人心脾。 但是...陆清风的肚子却很不适宜的叫了两声。 他有些微恼的揉了一下肚子,再掂了掂手中的斧子,望着半山腰侧面的那块柴林,低叹一声,便是大步行了进去。 一百斤柴,对于常人来说便不算得什么轻松的活儿,更何况陆清风此时还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但是其心想着,砍完柴之后便能回去先行吃饭,这便稍有些心理慰藉。 在柴林之中四处望了望,陆清风便是选择了一处看上去柴最多的地势,不料方才行至此处,却是骤然之间便望见了一位身着麻衫的老者。 那麻衫老者蹲在地上,看似极其专心致志的摆弄着地上的某件事物,不时低叹两声,其道髻已然尽数呈银白之色,显然年岁极大。 陆清风立即顿住,面浮惊愕,心想这老者怎地也是身着一席麻衫?莫非...这老者竟也是管事弟子不成...?! 咂了咂嘴,陆清风不免有些感慨,直心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这么年长的管事弟子...不过,也属实有些可怜,如此年纪,却不在家中享天伦之乐,反是在这飞云宗当了名管事弟子。 念至此处,陆清风便是摇头走去,他放下手中的斧子,拍了拍老者的肩头,关怀问道:“老人家,你在这做甚?” 却不料,那老者竟是头也未回,便是直接喝道:“你这娃儿要砍柴便去砍你的柴罢,管老道做甚?” 陆清风顿时有些惊愕,心想这老头怎地像是早就看见了我一般? 不过随即,陆清风想了想,又道:“老人家,我的确是来砍柴的,但是你挡着我了,还劳烦你让一让...” 听得此言,那老者也是明显一怔,旋即,他骤然一下站起身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清风之后,饶有深意的笑道:“你这娃儿...” 老者身材瘦高,须发皆白,浅浅皱纹,有着一双似乎永远都是笑眯眯般的眸子,令人心中不禁觉得他便就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陆清风挠着头笑了笑,然后拱手说道:“敢问...师兄名讳?” 闻言,老者却是顿时便愣住了,愕然喃喃道:“师...师兄?” 陆清风似未瞧见他的愕然,低叹说道:“唉...师兄,你都这般年纪了,为何不回家去享享清福,逗逗孙儿,却要在这儿当个管事弟子做甚?” 那老者望着自己的麻衫,怔了好片刻,随即,他便是哑然失笑,摇头笑道:“哈哈...你这娃儿,倒是有趣得紧。” 见况,陆清风顿时便是有些困惑的望着他,也不知这老者为何这般突兀的就发笑起来。 老者笑罢,摆了摆手,然后朝着陆清风温和笑道:“罢了罢了...小娃儿,你要砍多少柴?” 陆清风迟疑片刻,说道:“师兄,我要砍一百来斤。” 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只见他骤然之间便是探出了枯老的手掌,凌空随意一拂,场间顿时便狂风大作,呼啸刮面,柴木剧烈摇摆! 下一刻,陆清风却顿时张大了嘴,傻了一般的驻在原地。 因为,他望见那些原本等着他一颗颗去砍的柴木,却是顿时拦腰而断,无数的柴木纷纷扬扬,漂浮在半空之中,极其玄异的凑在了一齐,数目也越来越多。 不过转瞬之间,那半空之中漂浮的柴木就聚集了约莫有百来斤之数,见况,老者再度挥手,然后便只见得一根蔓藤自断而来,仿佛有了灵性那般,瞬间便是将那堆柴木给捆在了一起。 老者又摆了摆手,然后,只见得场中狂风骤散,恢复了平静,而那捆约莫有一百来斤的柴木,也是骤然落地,激起了许些地面上的沙尘。 陆清风面浮震惊,被这一幕给刺激得有些失神,竟是还未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他连忙朝着老者拱手说道:“师兄,你可真厉害啊!” 老者顿了顿,然后十分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摆手说道:“行了,莫再说老夫挡着你了,快拿着走吧。” 陆清风连连点头,心中大喜,一路小跑而去,下盘一稳便是将那捆柴给背在了身上。 随即,他的心中略有些好奇,便是朝着老者方才蹲身的地方所望去,却是骤然瞧得了一株“先天蛊草”。 陆清风一怔,然后不禁朝着老者微惘说道:“师兄,你是准备采摘这株“先天蛊草”么?” 那老者也是一怔,随即有趣问道:“怎地,你这娃儿还认识先天蛊草?” 陆清风嘿嘿一笑,说道:“师兄,我本是云浮城的阴阳先生,平日道藏野史也看得不少,对于灵芝药草倒是也颇为熟悉。” 老者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陆清风又望了望那株先天蛊草,然后便是有些可惜的说道:“这先天蛊草的确是好东西,可惜啊...生在这星月峰上,难免正气太重,反是缺了些本有的阴气,这便就宛如那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老者顿时面露惊叹,点头笑道:“不错,是很可惜...没想到,你这娃儿年纪不大,见识倒是还蛮广。” 陆清风想了想,随即,他认真的说道:“师兄,你神通惊人,柴木一事我本无可回报,但你既然想要这株先天蛊草的话...不妨师弟帮你重拾它的阴气?” 第十九章 重拾阴气 闻言,老者顿时便是面露惊愕,他望着陆清风那干净真诚的目光,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竟然有办法重拾阴气?莫不是在打趣老道吧?!” 陆清风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莫非忘了我之前所言?我是云浮城的阴阳先生,以往与那些孤魂野鬼打的交道也自然不少...阴气倒是有一些,想必问题不大。” 老者顿了顿,说道:“你这娃儿...当阴阳先生竟是干正事的?” 说罢,老者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干笑着说道:“呵呵...这...唉...老道不是那个意思...” 陆清风露出了无奈的眼神,但是也未说些什么。 因为他心中知道,凡是这些修真宗门之中的修士们,则几乎全是将那些什么所谓的阴阳先生,风水先生等等,都是当做了江湖骗子那般。 旋即,陆清风便是暂且放下了身上的那捆柴,抬起步子走向了那株先天蛊草处,他迟疑了片刻,然后朝那老者说道:“师兄,你...可否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老者怔了一下,然后顿悟过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虽说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想必一般人也不愿意轻易将自己的宝贝法器随意泄露而出。 老者点了点头,眸子之中有些期待与兴奋,旋即,他就地拂袖,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嘴角微微上扬。 见况,陆清风方才有些安心下来,随即,他便是将心神放在了那株先天蛊草之上,一眼望去,只见其上枝叶葱绿,隐有丝丝灵气涌现,根茎异常的晶莹剔透。 虽说,这株先天蛊草看上去生机盎然,但是陆清风知晓,真正属于佳品的先天蛊草,却绝非是这幅模样。 根据史书记载来看,其枝叶葱绿没错,乃正常现象,但是,其根茎却应该是乌黑色才对,唯有乌黑色的根茎,方才算得上是佳品的先天蛊草。 至于原因,那么便也如陆清风所说的那般一样。 星月峰乃是修真宗门之地,门中的修士仙人数不胜数,其仙风正气那自然可谓是浑然大成,死气亦或是阴气都必然不会存在于星月峰之中,这才令得这株先天蛊草消散了本该有的许些阴气。 对于他人来说,无论是死气亦或是阴气,那都是会去本能抵抗的邪门气息,若是想要凭借自身而散发出死气阴气的话,则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陆清风却是截然不同,这在别人看来,乃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却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因为他有鬼门戒,他有朵朵。 ...... 旋即,陆清风弯下腰,轻轻的将那株先天蛊草给拔了出来,然后以左手握着其根茎,右手伸出了二指横在鬼门戒之上。 待指间的鬼门戒亮起青光之时,陆清风方才低声说道:“朵朵,借用一点阴气。” 不过多时,只见鬼门戒微颤了下,然后便是传出了朵朵那有些俏皮的声音:“借用?莫非你能还我不成?” 陆清风:“......” 朵朵:“你要如此说——劳驾朵朵给我点阴气,多谢。” 陆清风摇头苦笑,无奈说道:“劳驾朵朵给我点阴气,多谢。” 朵朵娇俏一笑,回道:“不客气。” 随即,只见得一股数量极其稀少,十分冰冷瘆人的黑色气流,便是自那鬼门戒之中迅疾蔓延而出,然后便是将那株先天蛊草给尽数包裹。 自然便就是那传说之中的“阴气”。 那股阴气不时也会划过陆清风的手掌,但是很奇怪,他对此非但不会反感,而竟是有些亲和欢喜的感觉,好生怪诞。 然而,陆清风却是早已习惯,所以也便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过转瞬之间,那股阴气便是尽数渗入了先天蛊草之中,而先天蛊草那原本晶莹剔透的根茎,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萎缩,继而折射出了死灰色的暗沉色。 见况,陆清风笑了笑,随后,他便是松开了横在鬼门戒之上的右手二指,拿着那株根茎已然变成了黑灰色的先天蛊草,起身朝着麻衫老者大步而去。 直到陆清风行至老者面前之时,那老者也依旧未睁双眼。 虽然他面含笑意,也必然知晓陆清风就在他的身前,但是,在没有得到陆清风的同意之前,他也依旧未睁双眼。 望见这一幕,陆清风则是顿时心生无数好感,他敛了心神,朝着老者十分尊敬的拱了拱手,说道:“师兄,可以了。” 听得此言,那老者方才骤然睁眼,急不可耐的便是直接望向了先天蛊草,在见得那已然变成了黑灰色的根茎之后,顿时面浮惊愕和狂喜。 老者立即起身,一把抓过了先天蛊草,放在手心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旋即,他猛地拍了下陆清风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 陆清风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他嘿嘿一笑,说道:“师兄,这样的话,便就算是属于佳品的先天蛊草了。” 老者显然极其欢喜,他满面笑容,望着手中的先天蛊草,捻须笑道:“对极对极,这才是佳品的先天蛊草啊...!” 见此,陆清风便打算不再做何停留,只见他转身背起了那捆柴木,朝着老者道了一声别之后,便是就欲下山归去。 那老者先是笑着与他道别,但随后却是怔了片刻,随即,他突然唤住了陆清风,对其笑道:“小娃儿,你是星月峰的管事弟子吧?” 陆清风一愣,心想你不也是吗?但随后也是如实回道:“回师兄,正是。” 闻言,那老者先是将先天蛊草收入了怀里,然后身形骤疾,周遭微风四起,只见他竟是于眨眼之间便是临至了陆清风的身前! 陆清风立即面露惊愕,但那老者可不管这许多,旋即,他探出了枯老的手掌,将手放在陆清风的头上,沉吟了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可惜了...灵根极凡,但与我倒是颇有几分道缘,罢了罢了...” 第二十章 参见陆师兄 见况,陆清风顿时面露困惑,他有些不适应的挣开了老者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疑声说道:“师兄,怎地了?” 老者面含淡笑的望着他,却是问道:“你叫什么?” 陆清风一怔,然后如实回道:“回师兄,我叫陆清风。” 老者捻须,笑着喃喃道:“陆清风,陆清风...” 旋即,只见老者大手一挥,便是笑道:“回去吧,呵呵...” ...... ...... 心中还在想着那奇怪的麻衫老者之余,陆清风也是背着一捆柴而回到了管事庭院处。 方才踏入拱门,他便是瞧得了大量的管事弟子们与东方靖和许川等人坐在其间,众人嬉笑闲聊,好生清闲。 陆清风敛了心神,面色微寒,将身上那捆足足一百来斤的柴木丢在了地上,然后便是行至了许川的面前,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一百斤柴砍回来了,我要吃饭。” 许川骤然一愣,然后瞟了眼远处的那捆柴,有些愕然的说道:“你...你这么快...?” 其余的管事弟子们也是发现了这一幕,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神情皆是有些愕然,一百斤柴木虽算不得太多,但是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吧?! 东方靖有些不可思议的行至了那捆柴之旁,用脚踢了踢,估摸着确实有百斤之数,当下便是喃喃说道:“见鬼了不成...?” 陆清风斜瞥了东方靖一眼,再转过头来望着许川,冷声说道:“怎地?用不用我去找杆木衡来量一量?” 许川“嘶”了一声,然后疑声说道:“你不会是下山去买的吧?” 闻言,陆清风顿时便用看待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自星月峰而至云浮城坊市的话,来回就需要两个时辰,且还要背着足足上百斤的柴木走这一遭...只要不是白痴,那么都会选择宁愿在后山自己砍来。 许川的反应也快,瞬间便是想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随即,他皱着眉头,疑声再道:“那这不可能啊...你怎地会这么快?!” 陆清风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声说道:“柴木就在那儿,你没见着还是如何?我速度快慢又关你何事?” 许川一怔,想了半晌,也还是未找出什么合理的反驳来。 只见他皱眉沉吟了片刻,最后却是眼皮一翻,一副无赖的模样,冷哼说道:“可午膳还未出炉,你还是等等再说吧!” 陆清风冷笑一声,回道:“那何时出炉?” 这时,东方靖却是大步而来,接起了话,不耐的喝道:“柴你的确是砍来了,但是,伙房却已经没有劈好的柴了,也就便生不了火,既然没有火,那又如何做饭?再者说,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成?!” 听得此言,陆清风的心头便是窜起了几分火气,不由怒喝回道:“柴木不是就在那儿?没有柴不会去劈?!” 东方靖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去劈啊!” 陆清风怒目圆睁,回道:“柴是我砍回来的,难道还要我亲自劈柴不成?!” 见况,东方靖的脸色便是沉了几分,冷声说道:“你这江湖骗子也敢对我大呼小喝?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眼中可还放得下我这个师兄?!” 这时,许川连忙起身,朝着东方靖眨巴了下眼睛,而东方靖见况,便也是缓缓的沉了下去,不再言语,只是极其冷漠的盯着陆清风。 毕竟,在场众人都知道,飞云宗向来门规极严,是绝然不允许门内弟子互相闹事的。 若是杂役弟子之间胆敢私自动手的话,那么就会受到戒律堂的严惩,其必然是被逐出宗门的绝对重罚! 但是,目无尊长也同样是犯了飞云宗的门规之一,就目前来说,东方靖无论如何,他依然是陆清风的师兄。 只要他不与陆清风动手,就单凭陆清风方才的那种无礼态度,只要他们将其告上戒律堂,就有陆清风受的了。 东方靖很快便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只见他也不再与陆清风对峙,而是冷笑一声,随即便是坐在了一旁,一言不发,眼神极其阴毒。 随后,只见许川眼珠骨碌一转,他拍了拍陆清风的肩头,笑道:“陆师弟,火气可莫要如此之大啊...这样吧,师兄说话算话,劈柴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劈的,咱们就问问其余师弟们,现在可曾饿了?” 旋即,不待陆清风回话,许川便是清了清嗓子,向场中那二十余名管事弟子大声问道:“师弟们,你们现在有谁饿了?若是有人饿了,那么咱们即刻劈柴生火做饭,若是没人的话,那么咱们就何时饿,何时做饭!” 闻言,一旁陈文海立即起身,大声说道:“许川师兄,我饿了!” 许川瞥了他一眼,也未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其他人呢?”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可是足足等了一刻钟之后,也依然是未见得有任何人起身说话。 见况,许川便是满意的笑了起来。 显然,众人在对于得罪许川还是得罪陆清风的选择之上,除了陈文海以外,其余人的选择那都是一致的,都是极其明智的。 许川笑罢,然后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朝着陆清风悠悠说道:“陆师弟啊,你也见着了,师弟们都还不饿,伙房也不能为了你和陈文海两人便生火做饭吧?” 陆清风笑了笑,眼神却是骤寒,心头怒意也越来越盛。 先是遭谢玉等人戏耍,被迫在后山睡了一夜,后又未得吃早膳便被叫去挑水,挑水回来还未歇息片刻,便是又被叫去后山砍柴。 如今柴砍回来了,却是以没人饥腹为理由不做饭,若是再未得吃午膳的话,接下来也还有许多的杂役劳务之事,这如何受得了?! 对此,陆清风的确是有些生气了。 旋即,便在这时,只见那位昨日见过一面,身着青衫的入室弟子刘冠良,正面含焦急的疾掠而来,转瞬之间便是来到了场中。 见况,场中众人则是顿时面浮惊愕,吓得连忙逐一站起了身子。 而东方靖与许川也同样如此,只见他二人面色一凛,咽了口唾沫,连忙恭声行礼道:“见过刘师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得他二人瞬间满脸呆滞! 只见那刘冠良并未理会场中任何人,而是毕恭毕敬的朝着陆清风拱了拱手,然后恭声说道:“师弟刘冠良,在此参见陆师兄!” 第二十一章 亲传弟子 这突如其来的惊人变故,不仅仅是令得场中所有人瞬间呆滞,就连陆清风自己本人,也是顿时之间满面震惊和极度茫然! 他十分惘然的望着刘冠良,一时之间竟是犹如忘了言语那般! 片刻之后,陆清风方才略微回过神来,他望着那依然毕恭毕敬的刘冠良,茫然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刘冠良微微一笑,竟是丝毫没有不耐之色,他再度拱手行礼,作揖说道:“师弟特奉叶真长老之命而来,斗胆替叶真长老在此宣布,将星月峰管事弟子陆清风,特收为叶真长老亲传弟子!”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变得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唯有那无数道异常粗重的喘息声,连绵起伏,络绎不绝。 许川与东方靖更是犹如五雷轰顶那般,瞪大双眼,满脸惊骇,面如死灰,两人双目呆滞失神,嘴唇微微颤抖,心中不可遏制的猛然一颤! 听得此言,陆清风蓦然的怔了一怔,他不由面浮惊愕,心中微颤,一时感到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要知道,亲传弟子的门辈地位,那可是比入室弟子都还要高上了一个层次,在这整个星月峰之中,乃是仅次于首席弟子的啊! 刘冠良仅独自一人,便是可以震慑住如此多的杂役弟子,那么相对的来说,陆清风也是如此。 从今以后,陆清风也完全可以凭借自己一人,就能震慑住无数个犹如刘冠良这般的入室弟子,那么至于杂役弟子的话,自然是不言而喻! 见况,刘冠良便有些意料之中般的笑了笑,但是,他依然还是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敬之意,相反而之,他现在心想的乃是如何才能与陆清风拉拢上几分关系,日后也好水涨船高。 因为,若是能够与陆清风拉上几分关系的话,那么就算是再不济,至少在入室弟子之列,那是无人敢招惹于他的。 念至此处,刘冠良便是朝着陆清风恭声说道:“陆师兄,我这便与你一起去收拾下行李吧,稍后我便亲自引您去叶真长老的洞府之处。” 听得此言,东方靖与许川二人再度身子剧颤,面色也是更加的惨白了许些。 因为,众人知晓,刘冠良那自然是不会有这闲情逸致跑来与他们开玩笑的,那么,如若此事当真的话...... 陆清风默然点头,虽然事到如今,他依然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他的心境毕竟比起同龄人来说要沉稳了许多,很快便是敛了下心神,他陡然转身,朝着他所居住的小屋而大步行去。 见况,刘冠良自然也是毕恭毕敬的小跑着跟了上去,留下了场中沉默不语的众杂役弟子们。 陈文海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他望着刘冠良那讨好小跑的身影,竟是忍不住的大笑了两声,拍腿说道:“陆师兄...当真是我的陆师兄啊!哈哈哈...” 许川与东方靖还有谢玉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了一眼,沉默不语。 旋即,谢玉却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顿时之间变得极其惨白,他连忙拉住了东方靖,极其恐慌的颤声说道:“东方...东方师兄,他...他...他的床榻...!” 闻言,东方靖也是骤然一愣,然后,他的脸色也是瞬间“唰”的一下便是变得无比惨白,心中开始剧烈的不安了起来,心跳越来越快。 ...... ...... 十分熟悉的粘脚泥径,十分熟悉的一排小平房,十分熟悉的末尾小屋,然而,其间却是有着一张十分不熟悉的床榻。 陆清风站在小屋内,刘冠良则是十分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深吸了口气,陆清风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张已经不见了被褥,并且还变得十分脏乱,其上满是脚印的木居床榻,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况,刘冠良顿时便脸色极其阴沉,虽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下一刻,只见刘冠良重重的一拂衣袖,就欲转身朝外走去,且口中怒斥喝道:“这群杂役真是好大的狗胆!陆师兄,您且息怒,我这便去替您教训一下他们!” 陆清风摆了摆手,骤然喝道:“慢着!” 闻声,刘冠良立即便顿住了身子,然后神情有些微惘的转身过来。 陆清风却并未再度言语,而是缓缓的行了过去,在见得木居床榻之下,那包依旧完好无故的行李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旋即,他将那包行李给拿在了手中,也不再顾得那无比脏乱的床榻,沉声说道:“引路吧,有劳了。” 刘冠良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带头便是往外行去,同时心想道,目前还摸不透他的脾性,那么还是不要多言才是。 待两人行至管事庭院处之时,场中却是只剩下了陈文海一人,其余人皆是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处朴素的小庭院也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起来。 见况,陆清风笑了笑,然后,他便是缓缓的行至了陈文海身前,望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等我回来。” 陈文海此时满面自豪,就仿佛被授为亲传弟子的人乃是他一样。 在听得陆清风此言之后,他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而取出了两个已经完全冰冷了的白馒头,将之递向了陆清风。 见况,陆清风微微一怔,然后,他感觉眼眶有些酸涩。 但是,心头很暖。 下一刻,陆清风又笑了笑,随即,他便是一把接过了陈文海手中的白馒头,但是只取了一个。 他将白馒头放在嘴边,立即咬了一大口,十分干涩的咀嚼了起来,最后,便是十分哽人的咽了下去。 陈文海望着陆清风的眼睛,摸着脑袋笑了笑,然后,他便也是将手中那个冰冷的白馒头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咀嚼两息,然后咽下。 陆清风:“如果有点粥的话,那就很好了。” 陈文海:“在怀里揣粥的话,干活有些不方便。” 陆清风:“也是。” 陈文海:“嗯。” ...... ...... 第二十二章 后山峰顶 随着刘冠良而行在正院的青石路上,陆清风的心中此时满是困惑。 叶真长老是谁? 他为什么要收我为亲传弟子? 还有...为什么刘冠良正带着自己往后山处行去? 念至此处,陆清风便是随之而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脸色略白,朝着刘冠良低声问道:“刘...刘师弟,那个叶真长老,生得什么模样?” 闻声,刘冠良蓦然一怔,旋即,他有些惊愕的说道:“陆师兄,难道你竟没有亲眼见过叶真长老不成?” 陆清风沉默了片刻,回道:“有可能见过...” 刘冠良不禁面浮惊愕,神色古怪的说道:“回师兄,叶真长老他身形瘦高,须发皆白,一副很是和蔼的模样。” 听得此言,陆清风的心中陡然一沉,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刚欲说些什么之时,却是发现刘冠良的身子猛地一下便是原地顿住了。 怔了一下,陆清风顿时抬眼望去,然后,他便是望见了两名身着青衫,头结道髻,神色漠然的入室弟子挡在他们的身前。 那两人扫了一眼陆清风,见他身着麻衫之后,便也就没有管他,而是直接朝着刘冠良冷声说道:“刘师弟,考虑得如何了?” 然而,接下来这二人却是同时一愣,神色愕然。 因为刘冠良的回应态度,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二人的原本之意料。 只见刘冠良轻拂衣袖,冷哼一声,微讽说道:“两位师兄,此事最好日后再议,师弟我当下有重任在身,若是耽搁了...只怕师兄二人承担不起这后果!” 两人敛回愕然,皱眉说道:“你有何重任在身?!” 刘冠良笑了笑,说道:“叶真长老亲自令我,为长老亲传弟子,也就是陆师兄所引见叶真长老,此事你二人可敢耽搁一二?” 听得此言,那两名入室弟子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疑声说道:“那叶真长老的亲传弟子在何处?” 刘冠良斜瞥了他二人一眼,立即喝道:“大胆!陆师兄就在你二人眼前,还不快快行礼?!” 闻声,两人顿时心头大惊,赶忙将目光投向了陆清风。 但是,在两人的眸子之中,疑惑的神色却是越来越重,毕竟,从管事弟子而被直接提拔为长老“亲传弟子”的先例,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可刘冠良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却又是令得他二人不敢不信,同时,他二人也能断定,刘冠良是绝然不敢拿这种事所戏言的! 咬了咬牙,两人心中虽是半信半疑,但当下,也只得朝着那一席麻衫的陆清风拱了拱手,作揖说道:“见过陆师兄。” 望着这两名身着青衫的入室弟子朝着自己所拱手行礼,陆清风一时不免感到有些恍惚。 毕竟,众所周知,入室弟子已经比记名弟子都是要高上一个门辈的了,更何况管事弟子?对于管事弟子来说的话,那绝对是不敢招惹,必须得言听计从的师兄啊! 陆清风摇了摇头,敛回了有些恍惚的心神,朝着那二人平静说道:“两位师弟,无需多礼。” 两人恭声应是,随即,他二人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一眼陆清风,最后,便是逐一而朝着陆清风所道了声别,连忙躬身而退了。 待那两人离去之后,刘冠良便是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不长眼的东西...!” 陆清风并未听清,微惘问道:“你说什么?” 刘冠良恭声回道:“回师兄,师弟方才说咱们还是快些走罢,想必叶真长老他早已等候多时。” ...... ...... 时值正午,烈阳高挂,百花湖波光粼粼,湖上的那簇水仙极其妖艳,后山的山涧汩汩悦耳,在那片柴林之中,大量柴木拦腰而断的景象十分怪诞,望着这些景色,陆清风的心中却是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刘冠良并未注意到陆清风的古怪神色,依旧自顾的在前方引着路。 不过多时,他便是引着陆清风而来到了后山的峰顶,在峰顶的正东方位,有着一幕十分幽雅的水帘,而在水帘之后,则是遥遥可见一个轮廓模糊的山洞入口。 刘冠良停下了身子,他的神色变得极其敬畏,并朝着那幕水帘处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旋即,他便是朝陆清风恭声说道:“陆师兄,此处便是叶真长老的洞府之处,师弟先行告退,恭祝师兄早日得长老真传,无量寿福!” 说罢,刘冠良便是躬身而退,大步下山而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陆清风深深吸了口气,强忍心头的紧张,他望了一眼那既幽雅美丽而又汹涌澎湃的水帘,抬起步子便是大步而去。 水帘的水流乃是自上方的石隙之中所飞流而下,极其汹涌,陆清风四处望了望,却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入口,顿时心生无奈。 他咬了咬牙,头一低便是大步冲了过去,但是,他终归在那幕水帘之下而留下了些踪迹,于是那幕水帘便也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些踪迹。 只见陆清风的双肩之上满是水渍,头顶的发丝也湿润了许多,似是有些冰凉,他连忙抬手拭去肩头与头顶的水渍,看着倒是有几分滑稽。 “你这娃儿...快些过来罢。” 就在陆清风有些慌乱的拭着水渍之时,自山洞之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悠远而又苍老的笑声。 闻声,陆清风顿时神色一凛,神情变得极其古怪,因为这道声音...很是熟悉。 他干笑两声,便也不再顾肩头水渍,有些小心翼翼的朝着那洞口之内所行去。 那洞口看着只有一人之高,但是行至洞内后,却是发现另有天地。 只见穹顶约莫高三十丈有余,其上钟乳遍布,七彩缤纷,周遭奇岩百生,小流甚广,且洞内空气极其清馨,轻嗅一息,便就令人心旷神怡,四肢百骸舒爽无比。 在洞内正中央,只见一位麻衫老者负手而立,面含笑意,望清了老者的面容之后,陆清风却是顿时便忘记了呼吸,满面古怪神色! 此时,在麻衫老者的身旁,正有着三名身着白色道袍的弟子。 那三人皆面浮好奇神色,其乃二男一女,二男一高一矮,一俊一丑,另女虽说不得甚么俊俏,但也生得颇为温和怡人。 第二十三章 拜师 望着陆清风那神色古怪,满面紧张的模样,麻衫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怎地,不认得老道了?” 不错,这所谓的叶真长老,赫然便就是那位柴林之中的麻衫老者! 陆清风惊过神来,连忙拱手作揖道:“见过师兄...不不不!我...不是...师...师...” 见况,那三名弟子顿时噗嗤一笑,但骤然想起尊师叶真就在身旁,于是很快便收敛了下去,继而面浮正色。 叶真无奈摇头,摆手打断了陆清风,而陆清风的神色则是更加尴尬,他有些紧张的挠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这时,那女弟子却是瞪了他一眼,娇声喝道:“你这呆子,怎地还不快快磕头拜师?” 闻言,陆清风猛地一拍脑袋,然后便是敛回神色,毕恭毕敬的朝着那叶真拜了三拜,随即便是又再俯首下去,嗑了九个又重又响的头,为拜师大礼,乃三拜九叩。 见况,叶真便点了点头,继而面浮和蔼笑容,捻须轻声说道:“起来罢,老四。” 陆清风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嘿嘿一笑,朝着叶真恭声喊道:“愚徒陆清风,参见师父!” 其实陆清风本身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憨厚青年,之所以如此失态,还是因为他与叶真在柴林之中有过一番交集,且陆清风还下意识的将叶真当做了管事弟子,所以如今才会这般失态。 叶真摆了摆手,然后便是转身朝着远处的石室行去,且悠然说道:“老四,你随我来。” ...... 片刻之后,见陆清风依旧并未动身,而是满脸茫然的站在原地,那女弟子又是一瞪陆清风,娇声喝道:“小师弟,师父叫你呢!” 闻声,陆清风这才惊觉过来,心想原来师父口中的老四就是自己,他擦了下额头那因为紧张而淌下的汗水,朝着那女弟子拱手说道:“多谢师姐提醒!” 说罢,陆清风便是抬起步子,朝着叶真的背影一路小跑而去。 待陆清风已经随着叶真而进入了石室之中后,那女弟子方才扶额叹了一声,噙着无奈的笑意说道:“唉...这个小师弟...” 一旁那矮一些的男弟子跟着笑道:“二师姐,罢了,小师弟他初来乍到,有些紧张总是难免的嘛。” 女弟子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下你倒是高兴了罢?摇身一变也当师兄了。” 不待他回话,那另一名身材较高,面容英俊的男弟子便是打断了他二人,无奈说道:“行了,师妹你便留在这儿,待会接引一下小师弟,老三,你且先随我来,这都拜入师父门下快三月了,怎地还没修至炼气上境?” 被称为“老三”的男弟子顿时面浮苦色,咽了口唾沫,但也不敢有何多言,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人走出了洞外。 ...... ...... 石室之内,叶真端坐在一个木椅之上,面含淡笑,而陆清风则是站在他的身前,虽面含恭色,但却有些略微的古怪与尴尬。 叶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望着陆清风笑道:“很意外?” 陆清风干笑一声,说道:“回师父,是很...意外。” 叶真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直言说道:“老四,为师我向来有话直说,将你收为亲传弟子,的确是为师一时兴起,但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你且听好了。” 陆清风神色一凛,正色说道:“师父请讲,弟子必洗耳恭听。” 叶真轻叹一声,庄严说道:“老四,你的灵根极其平凡,按理说,以你的天赋资质,能够当得入室弟子,便已算得上是你的大福分。” “但为师我向来重道缘二字,你我师徒二人,于柴林得以一遇,那便是道缘。” “且为师我也着实喜欢你的性子,所以这便不计灵根天赋,特将你收为亲传弟子。” “这样一来,无论你日后修道一途是否如意,就在这星月峰之内,你也能过得上些好日子。” 顿了顿,叶真又道:“但你也莫要多想灰心,修道一途,虽首重天资,但次重却是毅力,灵根平凡也未必就一定不能取得修道造诣,须得时时勤勤勉勉,悟道积德,道海无涯,勤励为舟,苦志参玄玄自明,为师如此说,你明白了吗?” 听完叶真的话之后,陆清风不免感到有些恍惚,但他很快便是敛回了心神,面浮恭色,作揖说道:“师父真言,弟子必将字字谨记于心,没齿难忘!” 叶真微微一笑,有些老怀甚慰的模样,旋即,他便朝着陆清风招手说道:“老四,过来。” 陆清风随声而去,却是见得叶真从怀里而掏出了一本道经,旋即便是将那本道经递向了自己,说道:“此乃“玄元真经”,是为本门修道功法,三日之内务必将之背诵牢记,其中有修道法门,亦有我飞云宗九字长篇真言。” 随即,叶真面浮正色,肃穆说道:“另有一事,为师不得不正告于你,本门道经,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窥探,你需立下重誓,学成之后,若非本门弟子,决不传于外人。” 陆清风同样面露正色,铿锵有力的说道:“是!九天在上,以此为证,弟子陆清风日后若是泄露飞云宗道经之秘,必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叶真再度微笑点头,招手让陆清风在其膝旁坐下,先是教他如何打坐冥想,如何感应天地灵气,如何令天地灵气在体内周天运行,最后再与他详细讲解了一番人体筋脉。 直至陆清风将这所有的基础都已牢记之后,叶真方才传了他“玄元真经”的修行法门。 “玄元真经”便是修道一途上诸多奇妙强大的仙术神通的基石根本,乃是无数年前“道德天尊”于无名古卷之上钻研而出,乃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比的无上道法。 修道一途,首先便是尝试感悟天地灵气,引天地灵气至体内,形成真元,以大三十六周天,小七十二周天为运转根本,凝练真元存于周身筋脉之中,若是成功,便算是修道入门,乃为炼气境的修士。 每个境界则都是区分为初境、中境、上境与巅峰四个层次之分,炼气境之上,便是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 而叶真道人,其则是金丹初境的强大修士。 在整个飞云宗之中,有着四脉山峰之分,为三脉副峰与一脉首峰,星月峰便是副峰之一。 星月峰乃是排名第四的末尾山峰,虽说其门下弟子也已近三百余人,可是,能够破境至筑基境的弟子则是寥寥无几,几乎全是门中长老的亲传弟子。 而至于入室弟子一众,则是目前也尚未有人成功破境筑基,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已然修至了炼气巅峰。 第二十四章 回廊居房 待陆清风自石室之中而出来时,已然是晌午四时了。 他行在洞内,也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虽说他在云浮城之中当了足足十余年的阴阳先生,可其无非是凭靠着鬼门戒与朵朵方才能有此造化。 由叶真所传授给他的“玄元真经”修行法门,乃是他今生首次接触到这玄妙无比的道教法门,又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学会了打坐冥想,此时自然是有些食髓知味,跃跃欲试了。 不料,方才走出石室几息之间后,一道女子的娇喝声,却立即便是将陆清风给拉回了神来。 “小师弟,你过来!” 闻声,陆清风骤然顿住了身子,他抬起眸子循声望去,便是见得了之前那位提醒过他两次的同门师姐,当下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见过师姐。” 那同门师姐行至陆清风的身前,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我叫林娥,尊师门下排名第二,你唤我二师姐即可。” 陆清风点了点头,说道:“见过二师姐,师弟名为陆清风。” 林娥颔首笑道:“你且先随我来,我带你去回廊寻处居房,随身行李都带上了吧?” 陆清风有些惘然,亦有些恍然大悟,说道:“回廊居房...?我还以为是住在这山洞之中呢...” 林娥噗嗤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想得美呢...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山洞,这是师父个人的修行洞府。” “这可是星月峰上有数可数的几个洞天福地之一,这其内天地灵气的浓郁度那可远非外界可比,咱们能够得以住在这外面的回廊之中,已然是沾了师父很大的光了!” 陆清风讪讪一笑,回想起这洞内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空气,喃喃道:“原来如此...” 林娥一面领头向外走去,一面说道:“小师弟,师父门下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余两人,之前你也见过一面,那个高高的便是大师兄,他叫方奕云,那个矮矮的便是你的三师兄,他叫周彦文。” 将这两人的名字记下之后,陆清风点头说道:“回师姐,师弟记住了。” 林娥笑了笑,说道:“大师兄他天赋异禀,为人正直,拜入师父门下短短一年之余,便是已修至了筑基中境,在星月峰乃至整个飞云宗之中,那都是名声大噪的得道弟子。” “至于你那个三师兄嘛...咯咯,也不知师父是看上了他哪一点,好吃懒做不说,在修道之上也是能偷懒就绝不修行,入门足足三月了,目前也还是炼气中境的修为,在星月峰也是“名声大噪”的呢...!” 闻言,陆清风也只得干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毕竟,对于这种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谁叫他是叶真门下入门最晚的小老四呢... 说着说着,林娥忽然好奇问道:“对了,小师弟,你入门多久了?当了多久的入室弟子?我怎地看你好是面生。” 陆清风面色微窘,说道:“二师姐,我...我昨日清晨方才入门飞云宗,当了一日的管事弟子...” 听得此言,林娥顿时面露惊愕,她讶异说道:“小师弟你说昨日才拜入的飞云宗...?!那你定然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了,短短一日便就被师父收为了亲传弟子,只怕整个飞云宗也没有如此先例啊...!” 闻言,陆清风脸色更窘,他讪笑说道:“二师姐言重了...师父说我灵根极凡,还言励我道海无涯,勤勉为舟,哪里是什么修道天才。” 林娥一怔,其心头的困惑也是随之而更加深了几分,旋即,她摇了摇头,也不再去想这如此多,说道:“小师弟,师父说得没错,道海无涯,勤勉为舟,不进便退,你可切不能像你三师兄那般啊...” 陆清风轻轻颔首,正色回道:“谨记师姐教诲。” 就在说话之余,二人也是已经来到了洞府之外的那处回廊内,说起来也是好生稀奇,这回廊居屋通常都是修建于地面上的庭院之中,哪有修建在这山上峰顶的。 但是,从此则是足以看出,叶真道人对于自己门下的弟子,那可是真正的关爱有加,悉心教导,未藏丝毫。 毕竟,要知道,星月峰其余长老的亲传弟子们,则皆是居住于星月峰的正院之中。 而叶真道人则是不惜与弟子们共享洞府灵气,直接在洞府之外修建了一处回廊居房,让门下弟子居住在其中。 这样一来的话,那么叶真道人门下的弟子们,每日所吐纳引身的天地灵气,则是由于一旁洞天福地的原因,也自然要比起在正院修行的弟子们要浓郁了许多。 在回廊的尽头处,有着一间空置的小屋,林娥将陆清风引至了屋外之后,便是欣然笑道:“小师弟,今后你便是住在这间屋子了,师父的门规乃是清晨六时起卧,七时用膳,八时诵咏“玄元真经”长篇九字真言,九时可入师父洞府修行至正午,正午之后便是自己安排,可在屋中自行修行,也可下山采药,也可...等等。” 听着林娥不厌其烦的列着可以自行安排的事情,陆清风不免有些愕然,心想师姐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废话么...你都说了自行安排,怎地还要告诉我怎地自行安排? 但无奈,他只得面浮正色,老老实实的听着,但心中却是忽然暗道,看来我这个二师姐,可是个话痨啊... 好半天,林娥终于是列完了想得到的可以自行安排的事情,见陆清风听得极其认真,她便笑了笑,有些高兴。 但随后,她却是骤然一怔,然后讪讪说道:“对了...那个...小师弟,师父的门规还有一条,入门半年之内的弟子,每日须得在屋中修行至傍晚八时,否则在此之前不得自行安排...” 陆清风:“......” 见况,林娥不禁脸色微红,然后嗔道:“怎地了?半年之后你也可以自行安排,师姐不过是提前告诉你罢了...!” 陆清风:“......” 林娥又道:“切记啊,小师弟,师父不时会来探查的,比如你三师兄就经常在屋中偷懒睡大觉,为此还被师父罚过很多次呢!” 陆清风正色说道:“师姐放心,师弟必定勤勤恳恳!” 林娥点了点头,刚欲转身离去,却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我还得去给你寻件门内道袍来,你这麻衫真难看...!” 说罢,林娥便是快步离去,而陆清风则是摇头苦笑了一声。 旋即,陆清风便推开房门而走了进去,见其内设施朴素,唯有一床一桌一椅一席,但屋内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比起管事弟子的那排小木屋来说,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方才将床榻铺好之后,便是听得林娥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内,陆清风转头望去,只见林娥手中正拿着一席白色的道袍。 林娥将那道袍递给陆清风,说道:“快快换上罢,这是飞云宗亲传弟子的专属道袍,一个时辰之后去回廊第一间屋子用膳,我先走了!” 陆清风接过道袍,对其笑道:“多谢二师姐!” 第二十五章 恢复记忆 见林娥已欣然离去,陆清风顿时嘿嘿一笑,他左顾右盼确认周遭没人之后,缩回脑袋便一把将房门给紧紧关上了,不知还以为是贼那般。 将屋门关牢之后,陆清风便是将那件白色的道袍给拿在了手中,一阵来回摩挲,且嘴中不时啧啧称奇,双目炯炯有神,显然很是欢喜。 “嘿嘿...这才对嘛,想贫道济世安民十年有余,穿这甚么麻衫哪里像话?还是这道袍好啊...!” 念罢,陆清风便是急不可耐的大手一挥,赶忙将身上那袭还隐有霉味的麻衫脱下。 然而,就在他刚欲换上那件白色的道袍之时,却是骤然间又迟疑了片刻。 待迟疑了片刻之后,陆清风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行...身上的亵衣亵裤都跟着沾了些麻衫的霉味,可使不得,使不得...!” 随后,陆清风竟是又开始脱衣起来,直将那些贴身的亵衣亵裤都给尽数脱完之后,方才满意一笑,这才作罢! 于是,当下便只见陆清风浑身一丝不挂,光着个腚而站在房中,弯身在那行李包袱之中翻寻了起来,似是在搜找些干净的亵衣亵裤来换。 可不料,就当陆清风还在翻寻之时,房中却是忽然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惊呼声,将猝不及防的他给吓了好一个激灵! “啊!!...你在干什么呢?!” 陆清风闻声大惊,险些瘫坐在地,他赶忙拿起一件亵裤而挡在了某个部位之上,然后立马转头望去。 随即,他当下便是望见了粉嫩可爱的朵朵和那妩媚诱人的李兰木“两鬼”,竟是不知何时而出现在了屋中,正同时满面惊愕的瞪着他。 陆清风咽了口唾沫,喝道:“我正换衣呢!你两个出来做甚?!” 朵朵翻了个白眼,欲言又止的说道:“我...算了算了,你还是先将衣服穿上再说罢!” 说罢,朵朵便是嘟着一张小嘴而转身了过去,而李兰木则是在掩嘴娇笑了两声之后,旋即便也是和朵朵一起转身过去,不再看他。 见况,陆清风方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亵裤从某个部位而拿开。 然后,他便以十分迅捷的速度,极其匆乱的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亵裤,再将那件白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全部打理妥当之后,这才无奈说道:“行了行了...!” 闻声,朵朵与李兰木立即转头了回来,望得了陆清风身着一袭道袍之后,朵朵微微一怔,随即,她便略有些讶异的说道:“他们不是不让你穿着道袍的么?你怎地又换上了?” 陆清风瞥了朵朵一眼,摆手说道:“我被门内长老所收为亲传弟子了,其自然是有资格穿着道袍的。” 朵朵惊咦一声,笑道:“没想到飞云宗也有如此不开眼的长老?” 陆清风:“......” 见况,朵朵便干笑了两声,然后小姑娘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咳咳...不闹了,我此次出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 陆清风坐在了床榻之上,眉梢一挑,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什么事?又要买香炉?我现在可不能私自下山的,买香炉什么的还是以...” 不待他说完,朵朵便是赶忙摆手打断了他,娇声喝道:“打住打住!我说你这人,怎地这么一副小气巴巴的模样?再者说,我这次也不是来找你要香炉的!” 陆清风愣了愣,然后茫然问道:“那你有什么正事?” 朵朵无奈说道:“就在之前,我感应到了在你体内有一丝丝灵气运转的迹象,你是不是习得打坐冥想和一些修行的法门了?” 陆清风点了点头,说道:“方才师父教我习会了打坐冥想,并传了我“玄元真经”的修行法门...怎么了?” 朵朵若有所思的捏着那雪白的下颚,轻声说道:“那你现在应该是炼气初境的修为境界了。” 闻言,陆清风顿时面上一喜,说道:“炼气初境?这么快...?!那师父为何还说我灵根极凡呢...?” 朵朵立即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以你们人界的规则来说,只要成功引得一丝丝灵气至体内,那么便就算是炼气初境的修为了,不过嘛...就你目前体内的那一丝丝真元,我看呐,有无区别都不大!” “就算是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凡人,若是习得了打坐冥想与修行法门的话,那么也能立即成为炼气初境的修士,但是,恐怕终身也难以破至炼气中境呢!” “待你体内的真元储蓄达到了一定的量,有了一种筋脉发痒,类似于蚂蚁爬过的那般感觉之后,你便才算是修至了炼气中境。” 听完之后,陆清风面浮窘色,说道:“哦...原来如此...” 顿了顿,陆清风又有些困惑,便疑声说道:“你现在怎地如此清楚?我记得以前你有说过,你不是想不起来的么?” 朵朵顿时面浮喜色,说道:“我这次出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个的,以前我总感觉识海里面有很多模糊的东西,但就是完全想不起来...可你之前修至了炼气初境之后,我发现我居然是随之而恢复了一些记忆!” 陆清风大感惊愕,惘然问道:“听起来怎地跟写聊斋一样...你恢复了什么记忆?” 朵朵想了想,然后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想起了“圣戒”的一个神通——只要有鬼魂居在“圣戒”的空间之内,那么在空间之中便是能生出“玄阴冥气”来,鬼魂越多的话,“玄阴冥气”便就会越多。” 朵朵口中的圣戒,便就是陆清风指间上的鬼门戒,只不过她一直都是这样称呼的罢了。 闻言,陆清风顿时满脸茫然,愣愣的问道:“玄阴冥气是什么?” 朵朵一怔,皱着小眉毛想了半晌,然后说道:“怎么和你解释呢...” “这么和你说吧,你觉得你之前所去的那个洞府,其中的天地灵气浓郁度如何?” 陆清风立即赞叹说道:“很棒...嗅一口便神清气爽。” 朵朵笑道:“就算是最低级的玄阴冥气,以你们人界的灵气浓郁度来说,起码也是那个洞府之中的上百倍!” 第二十六章 玄阴冥气 听得此言,陆清风顿时瞠目结舌起来,他立即惊声说道:“真的假的!?一百倍...?!是师父洞府之中的灵气浓郁度的一百倍?!!” 朵朵瞥了他一眼,却是不屑的说道:“真是个少见多怪的家伙...就这区区一座飞云山的小山洞,也敢自称洞天福地...?”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座副峰,而且,还只是副峰上一个长老的洞府而已...怎能与我玄阴冥气相比?!” 陆清风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朵朵这很是不屑的语气,喜声说道:“那岂不是说,我若是以这什么玄阴冥气来修行的话,就算是与在师父的洞府之中相比起来,进度也要快了上百倍?!” 朵朵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陆清风当下重重一拍大腿,大声笑道:“哈哈哈...那我灵根极凡又如何?这可是上百倍的灵气浓郁度啊...!” 然而,就在这时,朵朵却是挠了挠头,讪讪的说道:“但是...” 陆清风此时满面的春风得意,一双眼睛都笑得快眯成了缝,笑着问道:“哈哈...但是什么?” 朵朵见他这幅狂喜的模样,心中便是感觉有些难堪,但也只得如实说道:“但是...你得修至了筑基境之后,方才能以神魂居在圣戒之中,然后才能以玄阴冥气来修行。” 闻声,陆清风的笑容顿时便是僵硬了起来,他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但眼神却是直愣愣的望着朵朵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 朵朵不免有些微羞,扭捏说道:“而且...目前圣戒之中只有兰木一人,玄阴冥气的量是极其少的,你日后若是修行一次将之用完的话,怕是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 陆清风:“......” 朵朵微羞一笑,安慰他说道:“没事...我有种直觉,若是你成功破境至筑基的话,那么我应该也会继续而随之恢复记忆,我能够依稀记得,圣戒的神通可远不止此!” 陆清风连忙摆手打断了朵朵,也暂且不想顾这鬼门戒到底还有多少神通,而是恼怒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前的那几只小鬼,你为何没有阻止我将它们超度?因为依你来说,鬼魂越多的话,那么玄阴冥气也就会越多的啊?!” 听得陆清风的这种语气,朵朵便是有些不开心,只见她小嘴一嘟,十分不满的娇喝道:“那个时候你又没有修至炼气初境,我也没有恢复这些记忆,我哪里会知道嘛!你这么凶干什么!” 陆清风一怔,然后问道:“那怎么办?” 不料,朵朵这次却是理也不理他,只见小姑娘冷哼了一声,便是携着那一旁正在偷笑的李兰木,于骤然之间而凭空消失在了屋子内,从而进入了鬼门戒之中。 随后,也无论陆清风如何的唤她,小姑娘也都是一理不理! 望着指间上那枚变得毫无反应的鬼门戒,陆清风低叹了一声,满面的无奈神情。 然而,就在他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哄朵朵开心之时,屋外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子的温和笑声。 “小师弟,你在吗?六时了哦,到了咱们用膳的时辰了!” 闻声,陆清风微微一怔,然后立即回过了神来,当下也再顾不得朵朵,赶忙起身朝着外面所走了出去。 随即,他便是在屋外而望见了那个身形有些矮,且面目略有些丑陋,应是名为“周彦文”的同门三师兄。 陆清风朝着他拱了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师兄提醒!” 不料,周彦文却是哈哈一笑,直接上前来勾住了陆清风的肩,低声笑道:“小师弟,你我既然同为尊师门下的弟子,那么便是有缘,便就是兄弟!也自然无需这些繁文缛节,放轻松点嘛,哈哈!” 闻言,陆清风不免有些面浮愕然,他不禁心想道,看来自己这个三师兄,还真是如二师姐所说的那般,不是寻常人啊...! 然而,便在这时,却听得又一道男子的蕴怒喝声立即传来,当下便是将这周彦文给吓得打了个激灵,同时赶忙松开了勾着陆清风的胳膊。 “老三!你在做甚?小师弟方才入门,你最好离他远一点!省得小师弟从你身上跟着学些坏毛病!” 陆清风挠了挠头,循声望去,随后便是望见了之前在师父的洞府之中所见过一面,那个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应是名为“方奕云”的同门大师兄。 周彦文干笑了两声,然后便是朝着那方奕云拱了拱手,说道:“嘿嘿,见过大师兄!” 见况,陆清风便也朝着那方奕云拱手作揖道:“见过大师兄!” 望着陆清风,方奕云这才露出了些笑容,他大步而来,朝着陆清风说道:“小师弟,走吧,二师妹应该也做好饭了,你听大师兄一句劝,可切不能跟你三师兄学!” 陆清风笑了笑,并未言语,对此只能抱以不置可否的态度。 说罢,方奕云又转头望向了周彦文,沉声说道:“老三,半年之后是什么日子?一年之后是什么日子?三年之后又是什么日子?你且跟师兄我说一说。” 闻言,周彦文却是立即面露苦涩,但也只得老实回道:“回大师兄,半年之后是星月峰的独峰会武,一年之后是飞云宗的全宗会武,三年之后便是云浮城的天下会武。” 方奕云笑了笑,饶有深意的说道:“我还以为老三你忘了呢。” 周彦文嘿嘿一笑,说道:“嘿嘿...大师兄,这些名声如此大噪的盛事武会,师弟又怎会忘得了?” 方奕云当下却是直接喝道:“那你怎地还如此懒惰?!拜入师父门下都三月有余了,如今却还是炼气中境的修为,就连入室弟子那一众里,比你强的也不在少数吧?你让师父颜面何存?” 周彦文似乎还欲争辩些什么,方奕云却是立即打断了他,喝道:“你今日又在屋内睡大觉,是否?!师父他老人家虽没瞧见,但我可亲眼瞧见了!” 听得此言,周彦文立即便是蔫了下去,也不敢有何多言,满面的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