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亦天涯》 第一章 妈妈 “旭儿，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啊！……” 我耳边不住地传来某人，或是某一群人的絮絮声，参杂着泪水。心莫名地酸涩，拼了命地想要睁开眼，却不知被什么厚重的东西压着。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我缓慢地睁开了眼，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看似原本也应美丽的女子，但此刻他们的脸上满是憔悴，似乎，还有一丝内疚。难道是因为我吗？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难过，我发现有一丝清凉从我脸上滑过，是泪吗？ 他们似乎这才看到我睁开眼，那女子已是抑制不住，朝我扑了上来“旭儿！”她抱得我紧紧的，喃喃地也是泣不成声。我应该是厌恶陌生女人抱我的，可是为什么讨厌呢？我忽然觉得头好痛，蓦地，我才意识到，我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我是谁？ 我有点依赖，甚至依恋在这名女子的怀抱中，暖暖的，让人莫名地安心。可是，这安心只是刹那。这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似带着担忧，看到醒来的我，却不知道为何，脸上露着高兴，这应该不是装出来的真心。 中年男子一看到那女子，神色有点紧张，赶紧拉着刚刚抱着我的那名女子急欲离开。“以后不要再来找旭儿了，钱我会汇到你们帐户的。”女人说着，却没抬头看他们，只是慢慢地走到我的床边，眼中满是宠溺。 “你，是谁？”我有点警戒。 “傻诺诺，我是妈妈呀！” 妈妈？我使劲在脑海中搜索这个词，可是我知道，徒然。似乎是意识到了我的茫然，她赶紧喊来了她口中的医生。 “……小姐的神经受到了严重刺激……所以对以前的事……”医生话中有点窘迫，我似乎明白，这个自称是我妈妈的女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就像八福晋一样，八福晋？没有预兆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记忆深处某些片段似要喷涌而出，可是我却下意识地阻止了，因为我能感觉得到那似乎很让我心痛，对，是心痛！ “能治好吗？” “这要看小姐愿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则漠然地望向了窗外，这里，风景真的很好。 过了很久，空气似乎也被这沉默凝固了，那女人还在，没有说话，亦是这样安静地看我，就像我也这样看她。许久，她才说：“诺诺，你恨妈妈吗？” 我不解，疑惑地看着她。她笑了，可我知道这笑很牵强，还很，酸涩。我亦等待着她的下文，不想她却没了下文。缓缓地起身，离开了我的房间，似是自言自语：“不记得也好。”她以为我没有听见，恰恰，我听得很清楚。 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有很不一样的过去，但是我又觉得周围的一切很陌生，甚至，有一点奇怪。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或许，我病了吧，而我的确是失忆了。可是我失的，到底是哪段记忆？快乐，抑或悲伤？ 第二章 诺颜 日子很平淡地过，我当然知道了有关我的一些事情，但是我也同样明白，蓝凝不会把事情和盘托出。蓝凝就是我的妈妈，那个妖艳也同样耀眼的女人，她似乎做着很大的生意，是商业界的女强人。不可否认地，她也是个美丽的女人，或者，风华绝代，我喜欢用这样华丽的词语来形容她，虽然这其实是不为过的。这些天，我频繁地看到男人出入我家，开着很豪华的汽车，穿着很豪华的衣服，我只能用奢侈来形容。虽然，我现在过的日子也极尽奢侈，相当奢侈！她从不向我解释什么，我亦不问。除了我的身世。 我叫诺颜，你应该明白，诺只是一个字，而非姓。我没有父亲，我并不奇怪，这几日的相处让我明白，蓝凝那样骄傲的女人，根本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真正拥有她，只是我同样的奇怪，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容许我的存在？ 那日我睁开眼看到的夫妇是我的养父养母，他们养育了我十八年。直到蓝凝出现。但是我为什么会失忆？他们又为何没在我面前出现过？……其实我并不着急，蓝凝会告诉我的，只是不是现在。 日子真的很苍白，每天呆坐在阳台上，品一杯拿铁，很大的落地窗上有阳光温暖的痕迹。已经有三天没看到蓝凝了，她很忙，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忙。 但是，我还是执拗地等她，我必须要跟她谈一谈了。23点的时候，她回来了。 “怎么没有开灯？”她的语气不乏关切。 “嗯。”我没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她，感觉很陌生，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怎么了，诺诺？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吗？”她挨着我坐了过来。不知为何，我的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淳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月白色的长袍随风摇摆…… 蓝凝看着一脸泪水的我，顿时慌了神，自我醒来以后，我已习惯面无表情，她常说我是个难以捉摸的孩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一句话，便可以让我泪流。只是一句话吗？ 擦开眼泪，整理一下情绪，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觉得我该有点什么事做？” 她静待我的下文。 “在和你相认以前，我都做些什么呢？……或者我有什么朋友吗？” 她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随即又是一贯莞尔的神情： “本来我想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就跟安排你去学校的，没想到你却先提了。虽然说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你，但是你这个年龄，不去上学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她继续说着，“你想去哪所学校呢？或者你想出国吗？……” “我原来的学校就好。”我打断她。 “你要回；珞城？”蓝凝满是惊恐地看着我。回？看来过去的十八年我是在那里度过的了？可是珞城，为何我无有意思熟悉之感？我真的在那度过了十八年吗？ 可笑蓝凝还这般惊恐，莫不是怕我忘不了我的养父养母？殊不知，我对过去一片惨白…… 第三章 珞城 珞城，没有想象中的华丽，亦无有熟悉之感。但这确是一个干净的城市，很干净。我想，这里的人也一定都一样的干净吧。是否，我以前也曾在这片土地上干净地活着？ 汽车在y中的门口停下，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在门口等待，一脸谄笑。想是蓝凝又给了这学校什么好处，她向来做事“周到”。 “这就是诺颜同学吧，长得真漂亮。”男子想要过来抚摸我的头，却被我条件性地躲开了。 “诺诺，这是许校长。” “嗯。”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不是骄傲，只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和蓝凝有关的人。蓝凝喜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偏偏，我不喜欢。 y中很漂亮，或者说是秀气，一草一木似还透着文学的气息，只是，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我以前在这里读书？”我问蓝凝，却没看她。 她似乎怔了一怔，又平静地说： “妈妈接你去上海的时候你还在乡下读初中，现在你都十八了。你落下的课妈妈再找人帮你补。” 呵呵，蓝凝你终是害怕。我没有继续问下去，跟着许校长继续往前走，在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似看到了我们， “校长好！”礼貌地招呼，继而看到了一旁的我，眼神，复杂？！ ——“你是谁？”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指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问道，声音略带娇气。男子没有回答，好笑地看着她。不想，这一笑却痴了她。。。 待我回神，他早已消失在连廊尽头，心头莫名酸涩。我是否与他相识？为何这记忆却来自异时空？头有点痛，不想了，不想了罢，却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声， “他是谁？” 校长被我突然的一问怔住，而后又了然一笑，我知道他想歪了，但我不想也没必要解释。 “他啊，高三（7）班的林亦然，成绩不咋样，在音乐方面可是个天才呢！” 不觉已走进了一间教室，高二（14）班。 “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诺颜。诺颜同学是从上海转来的，来，跟同学们介绍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诺颜。” “这不是何晓旭吗？”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男生喊了出来。何晓旭？旭儿？这么说，他应该是我原来的同学咯。好，很好，蓝凝你该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还有我原来的同学吧。 不顾同学老师诧异的眼光，径直走向那位同学。 “你，认识我？” “我们是初中同学呀，你不记得了？咦，你怎么改名字了？”他回答地倒很自然。 我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的吧，可是为什么却忽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于是，选择沉默。在老师点给我的座位上坐下了。 后来我知道那个男的叫陈东，是我初中同学，或者说是何晓旭的初中同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把自己和何晓旭分开，明明，我不就是她吗？ 脑中忽然浮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林亦然？ 第四章 晓旭 “同学，我找林亦然。”我敲了敲三（7）班的门，只是随意地说。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一下子沸腾，可能是我冒失了吧，不过高三本就紧张的时期他们也同样需要调和剂。第四排末尾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那个消失在连廊尽头的男孩…… “为什么明明满是伤痛，还是不忍忘怀？”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林亦然？ “晓旭，你找我？”林亦然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双手随性地插在裤袋里，还是一贯温暖的笑容。可是……晓旭？……何晓旭？他认识我？……难道我跟他之前有过什么故事吗？……所以我才会对他感到熟悉？一个人，就算是失忆了，可是某些深刻的人，或者事，是永远忘不了的，它还是会在某个时刻轻易地冒出来，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真的是这样吗？可是———— “胤禩哥哥！”那个小女孩举着一个蝴蝶风筝欢快地跑着，忽然，一个趔趄，摔了个满嘴啃泥…… —— “这是哪儿？”我刚才不是还在找林亦然吗，怎么来到了这里？好绿的草啊，一片一片成堆堆积，我在做梦吗？起雾了，乳白色的雾气中透着些许嫩绿，我真愿趟在这里不再回到浑浊的俗世…… “别做梦了！” “谁？” “是我。”从雾中走过来一个穿着粉红色蕾丝花裙的女孩，站着几许雾气，就像天使一样。呃，可是她为什么……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何晓旭。”她笑了，毫无掩饰的笑，那样真挚，那样干净。 “你，你是何晓旭？……那我呢？” “你是诺颜啊！” “诺颜？……” “可是……”我发现我有好多不明白，可是我愣是不知道如何问。她似乎明白，她当然明白！她笑得更加肆虐，我还真有点不喜欢了。 “好了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好学生，家里有爸爸，有妈妈……可是有一天，学校来了个很美丽的女人，她说她是我妈妈，她说她要带我走。”晓旭仍旧在笑，可这笑毕竟有点苦涩了，“我当时真吓怕了，其实以前我还真做过那些什么，我不是我爸爸妈妈亲生的，我亲生父母很有钱啊，我天生是公主的命啊什么什么的，可是没想到，真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这样的心痛。我的父母，养育了我十八年的父母，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他们就那样把我推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跟我说，那才是我的母亲……那天晚上，我拼命地敲家里的门，拼命地敲，拼命地敲，可他们就是不开……‘爸，妈，旭儿知道错了，你们不要不要旭儿……旭儿乖乖的，再也不和妈妈顶嘴，再也不乱花钱，再也不无理取闹了……爸爸……妈妈！你们开门啊……你们不要不理我啊……’真像在演电视，开始刮风了，还下雨了，可他们好像铁了心一样，就是不开门。呵呵，他们果然不是我亲生的父母啊，我在淋雨啊，我跪下了啊，难道他们就没有看到吗？养只猫还会有感情，何况是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啊！……” 第五章 活着 我看到，两行清泪从晓旭眼中滑落。可我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一向是这么不会安慰人？ “晓旭。。。”我试图檫掉她的眼泪，因为不忍心。。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 她做了次深呼吸，吐了吐舌头， “没什么啦，反正现在是你在代我活着了，我也就不用这么烦恼咯！” “那我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你妈肚子里出来的咯，不然还能是从哪来的？” “那我在代你活，那你呢？” “不知道，也许是去解开一些未解开的结吧，就像你一样。” “我？” “对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谁，但既然命运安排了你暂时借用我的身体，肯定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别八婆了好不好，我自然也是要附属到别人的身体上的，听起来像鬼上身，”晓旭故意抖了抖，“说不定我会在你原来的身体上呢，这样我就能代替你好好活了，我们互换呢！” —— “妹，你醒醒啊，哥错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二次这么费力地睁开眼，一个头发零乱的男生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 “那你认识林亦然吗？” “林亦然？”晓旭似乎是想了想，“哦，他啊，是我哥哥的同学，见过几次。”晓旭表现的很平静，看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故事。 “哥哥，你还有哥哥？” “嗯，关系很远的表哥，貌似。可是他对我超好的呢！我以前都有在想，要是他不是我哥哥，他也不把我当妹妹该有多好呀！不过我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会自己拍一下自己，说自己想乱伦呢。”晓旭又笑了，她真的很喜欢笑，而且，这笑容很熟悉，好像我也曾这样？我又一次被自己吓到，我似没有如此天真才对。 “可是真的有一天，我发现，我不是何晓旭的时候，的确不是他妹妹了，可是就什么也不是。。。那天他从我旁边走过，看都没看我一眼。。他不认识我了。。爸爸妈妈不要我，他也不要我。。。。” —— “妹，你醒啦！”他似乎很兴奋呢。 ——“哥哥其实很寂寞，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他呀！” “哥哥。” “妹。”他似乎是好久没听到哥哥了还是怎么回事，好像好无措，很激动的呢！一下子抱住了我： “你还是我妹，你还是我妹！”“是，我是，一直都是！” 在葛冰哥哥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全，让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亲人的感觉。是的，晓旭，我会帮你照顾他。我俩的哥哥！ 。。。。。。。。。。。。。。。。。。。。。。。。。。。。。。。。。。。。。。。 哥哥和林亦然都很喜欢打篮球，虽然他们已经高三。 篮球场上，常常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大汗淋漓地打球，一旁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咬着冰欺凌。那是蓝凝永远看不到的，诺颜纯真的一面。 是的，活着，晓旭，你看得到吗？我会好好地活着，连同你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第六章 惊艳 学校据说要举行第十届文化艺术节了，每班都要推荐一个节目，身为艺术课代表的小可，也就是我在y中的同桌可要忙坏了。貌似她要表演古筝呢！ 午休的时候，小可说要在教室排练，让大家都给点意见。这本也是和我关系不大的一件事，可是，在我看到那架古筝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我能预见将来的事情，我或许希望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开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真的不知道，在听到小可连续几个音弹错了以后，我竟走了上去，示意小可让开，手指，拨动，琴音袅袅，我竟不知，这是我在弹奏吗？ 一曲终了，整个教室都静静的，窗口还趴着几张别的班级的陌生的脸，就连一向自诩古筝弹得一级棒的小可也错愕地看着我。其实不必，因为我也不明所以。 许久，大家才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如浪般涌来， “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小可问。 “凤求凰”我脱口而出，更加错愕。 —— “淳儿，你弹得真好！”胤禩搂着我的腰，温柔的声音拂过我的耳畔。 “比福晋姐姐还好吗？”略带娇嗔的声音，比糖还甜。 “好，淳儿比谁都好！” “那胤禩哥哥知道淳儿弹的是什么吗？” 顿时语塞，末了，他点了点头，说： “淳儿，你等我。你要相信我。”他搂着我的腰的手更紧了。 —— “诺颜，你怎么了？”小可有点惊慌，我从记忆的片段走出，才发现我的眼角再次挂上了泪珠，我惨然一笑。 “呵呵，没什么的。” “你一定是想起你的心上人了吧？”小可诡秘地朝我笑着，我刚想否认，却被小可打断，“文艺汇演你去吧，你那么厉害，一定会让观众大跌眼镜的！” “是大饱耳福吧。”我轻笑，“不过，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呀？你那么厉害的……” “我对文艺汇演没兴趣，我要看书了，你再练练吧。”我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理会小可，以及众人羡慕也好，嫉妒也罢的目光。只是一道灼热的目光却忽然让我心一惊，抬头，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叫什么，凌凡？成绩很好的说。 我回以亲切的笑，他却已低头。我亦不以为然。 只是后来陈东的话，让我夜里失了眠。那个我来个y中第一个说话的男生，那个大声喊我“何晓旭”的男生，那个在我来到y中以后对我百般照顾的男生…… “你不是何晓旭，你是谁？”这是陈东第一次严肃的跟我说话，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一惊。不是怕，亦不是惧，只是悲哀，或者惆怅，没有想到，第一个知道我不是何晓旭的人不是蓝凝，不是葛冰……而是陈东，何晓旭的初中同学。晓旭，你在离开之前，是否料到，有一个人对你在你身边默默关注了你这么多年啊！ “为什么不说话？”陈东的再一次问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第七章 天籁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何况，我对以前的事记不得了。”我还是没有说出真相，不知道如何说起，又有谁会信，也不忍告诉他真相。 “可是你以前根本不通音律，你连唱歌都不会！” 。。。。晓旭连唱歌都不会吗？那个有着天使般微笑的女孩居然是音痴？。。。而陈东居然连这都知道。。我欲语，却止。 “你的性格也变了。”陈东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语，“你还是以前那样好，那样熟悉。”他转身离开，那样遥远，而且陌生。 —— 文艺汇演热热活活地开始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观众，亦冷眼旁观着一切。只是不用上课，对于这样的娱乐节目，我还是希望学校多开展一些的。 “下面有请mix乐队。”司仪的话刚落，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还有尖叫声。我不经对这个乐队有点好奇。 “是林亦然组的乐队，有五个成员，还有一个是我们学校最年轻漂亮的音乐老师呢！林亦然学长真的很厉害呢！”小可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 “不是说高三不能参加文艺汇演吗？” “林亦然是个例外。”某某说道。 一身月白色西装的林亦然潇洒地出现在舞台上，还有其他四位，也都光芒四射。可是，我的眼中似乎只有林亦然，他那暖暖的微笑，一曲《东风破》扣动我心弦。 一盏离愁 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 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 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 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 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 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 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 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 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 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 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 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 你没听过 林亦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可以。。可以这样轻易拨动我的心弦。我认识你吗？我该记得你吗？ “以上这首送给高二（14）班的诺颜学妹，以下这首《黄金岁月》送给大家。”林亦然温柔的语气，恍如隔世。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包括老师的，我知道，他们都误会了。可是亦然学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你对我也是一样？。。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暖暖的，抬头对上你微笑的眼眸。 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你恍如天籁般的歌声吸引过去。你真的很厉害呢。记得第一天来y中，许校长就说，你是个音乐天才，现在我信了呢。 “你和林亦然学长什么关系呀？”小可问。 “是学长呀。”我不知道为什么否认，可是我和他似乎真的也没什么的呀。但我嘴角泛起的笑容却泄漏了我所有的秘密。 小可又是诡秘的一笑，继续陶醉在亦然学长如梦幻般的天籁之音中。 第八章 珍妮 “诺颜，篮球厅有比赛，你要不要去看。”小可像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气喘得厉害。 “我没兴趣。”这是实话，我现在对什么都无兴趣，除了那些零星的记忆，还有亦然学长，想到他，我竟不觉嘴角上扬。 “是女篮耶！那几个女的超猛的！”小可没等我同意，便拉着我往篮球厅跑去，“你一定会喜欢的，相信我！” 无奈，我也不能那样驳了她的面子。来到篮球厅，早已沸沸扬扬的人声鼎沸。看来真的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呢。 我抬头看了记分器，是38：72 还真是很大的差距呢！ “珍妮，差不多行了！”一个胖胖的男子，应该是教练吧，朝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说道。一束马尾，很普通的篮球装，但是却掩盖不了她身上某些贵族气息。她应该没表面那样简单。我想。 “操他妈b，我们要拿一百分，考试都要考一百分！”话语一出，我推翻了我刚才所有的想法。 忽然，她似乎瞥见了人群中的我。那眼神，很奇怪，很复杂。我说不上来。难道她也认识我？我正游思的刹那，她早已扔掉手中的篮球，向我跑来。 “师傅！”她紧紧地抱住了我，泪水渗进了我的脖颈。小可诧异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其实我也一样。我不了解珍妮，可是她应该也是很厉害，很风风火火的女生吧？她叫我什么？师傅？。。。难道晓旭她也是这样的女生，那天陈东说的“你还是原来那样好”，就是指这样？ “你认识我？” 我冷淡的语气让她不觉松开了手，呆滞地看着我， “你不是。。。？” “我叫诺颜，不久才来到珞城，医生说我患了失忆，我想我以前是叫何晓旭吧。” 她被我的话听得一愣一愣，一会儿才似乎反应过来。 “师傅！”又一次抱住了我。 那个胖胖的教练也跑了过来，喘着厚重的气息 “珍妮，你还比不比了？” “比他妈比，没看到我师傅在这吗？”珍妮用眼角的余光斜视那教练，连我都被那眼神吓到，“姐妹们，还不快来看看你们的师奶奶。” 我晕，师奶奶？。。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意外，明天学校里又会怎样传我呢？不久文艺汇演我和林亦然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还好许校长压了下去。现在又来个珍妮。。。。 “师傅，我带你去个地方。”珍妮似乎是哭够了，拉着我直往外跑。 “我下午还有课。” “操他妈b，你们哪个老师，他妈要烦一句，我他妈要他全家下太平洋喂鱼。”珍妮说着，我不经错愕，这小姑娘说话未免也太不经过大脑了吧，可是后来，我知道，珍妮是一个说到做到，行事狠绝的人。。。。 “小可，帮我跟老师请假。”我那时只是以为珍妮是个说话大条的孩子而已。 我和珍妮她们一帮人离开了篮球厅，离开了y中，留下所有惊愕的同学，还有那个胖胖的教练，以及一场没有结束的比赛。 第九章 流氓 蝶恋花 酒吧 名字听起来很不错呢！ “嗨，珍妮！”一个头发染得很乱七八糟的调酒师向珍妮打着招呼，眼睛却不时得瞟到我身上来，着实让我不太舒服。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珍妮用阴鹜的眼光盯向他，他居然也识趣得快速低下头。 “珍妮，说话不要那么粗鲁。”我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说。 她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末了，才轻轻点了点头，很轻，我似乎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有点过头。 珍妮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她轻车熟路地把我带到一间小包厢。叫了几箱啤酒和一些水果。然后接了个电话，对我说 “师傅，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 空荡的小包厢里只剩下我一个，四周昏暗的灯光让我有点害怕。忽然，门开了，确切地说，是被撞开的。 “呦，小姐只有一个人啊 ！”三四个衣着怪异的男生闯了进来，之所以称其为男生，是因为他们虽然看起来很猖獗，可是实际上年龄似乎比我小，应该是初中生吧，最多初三。 我心下猜想，却也不觉得害怕了。 “姐姐，要我们陪陪吗？”一个男生挨着我坐下了，手开始在我身上不安分起来了，我这才明白，他们不是孩子，是 流氓！ “滚！”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阴冷的目光看他。 不想他却笑了起来， “滚？兄弟们听到了吗？姐姐叫我们滚呢！姐姐都还没伺候我们呢，就叫我们滚了呀！” “流氓。”我实在不想争论，起身朝门口走去，剩下的几个男生拦住了我。 “我没兴趣陪你们玩。” “没兴趣？开什么玩笑，来这种地方的人哪个不是玩的？你他妈装什么纯洁？！” 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也站了起来，手指拂过我的脸庞，却是“啪”的一个巴掌： “给我做了她！这么老的女人，还在那装什么处女啊？对我们没兴趣？老子对你还没兴趣呢！” 那几个男的把我按在沙发上，我拼命挣扎，可是没用，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忽然感到咸咸的东西顺着我的脸庞流下，我哭了吗？ “操他妈b，给我停下！”珍妮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烟，身后站着十来个彪悍的男子。那几个男子看到珍妮，似乎很是害怕呢！立马停了下来。 “珍妮姐，你怎么来了？”那个为首的男生，刚一直冷眼旁观着的男生，那个说我是老女人的男生说道，一脸谄媚的笑。珍妮看了没看他一眼，“哗”的一脚，那男生早已跪倒在地。 “给我打！”珍妮示意他身后几个男子，“妈的，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那几个被打的男生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呢！ “操他妈b，我简珍妮的师傅，你们也敢动，不想活了！说，要手还是要脚，还是叫你们爸妈来收尸。” 那几个男生这才明白过来，尤其是为首的男生讨饶的最是厉害， “师傅，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啊！”他爬着过来，抱住我的双腿，不住的求饶。我的心也着实软了下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珍妮，算了吧。” “算了？我的字典里还没有过算了这两个字。”珍妮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一脚踩住跪在我面前那个男生的手指，拿了把水果刀，在男生脸上比划着。珍妮在笑，笑得好美。 “珍妮姐，不知道我的兄弟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门口再次出现了一拨人，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米色衬衫的男生，额头的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睛。 第十章 表弟 “呦，锐炽弟弟也来呀！”珍妮放下了手中的刀，踩在那男生手上的力气明显加重了，我看到，男生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珍妮笑着，朝那个叫锐炽的男生走过去。 锐炽点了支烟，坐了下来，抬头，看到了我，手里的烟一下子滑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这才看到他碎发后面那双眼睛，那是怎样一双明亮而且忧伤的眼睛啊。 “姐姐。”很轻的声音，可我还是听到了，那样清晰。 —— “我有个表弟呢！他叫锐炽，他长得可好看了！他也很腼腆呢！”晓旭说到她的表弟的时候神采很是飞扬， “他也很听我的话，虽然姑父说他在学校不乖。不过想他那样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不乖到哪里去。。。。我特别喜欢他的头发呢，我老叫他不要把额头前面的刘海剪掉，那样可爱！谁知道他真的就一直没剪掉呢！有一次，他们老师为了严肃校纪校规，把他的刘海剪了，他都不敢来见我了呢，你说他傻不傻呀！”晓旭说着，泪水却再次泛滥了，“可是我再也不是他姐姐了，不是了。。。就像葛冰哥哥一样，他们对我来说，都成为陌生人了。。” —— “是锐炽吗？”我问。 他怔怔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是晓旭姐姐。”我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没有想到他却一把推开了我， “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不要我了吗？”眼眸中的哀伤很深，深到我看不见，“我姐姐早就死了，你不是！你不是！”锐炽很是激动。 而我的心也莫名的疼痛，我第一次想承认我是何晓旭，我第一次想以何晓旭的身份留在这个叫锐炽的男孩身边，他眼眸中的哀伤让我心疼，很疼。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怎么会不要炽儿了呢！姐姐只是因为一些意外，然后失去了记忆。姐姐回到珞城就是为了找你啊，姐姐很想你啊，炽儿！”我动情地抱住了他，他那样单薄的身子，让我不经心酸，锐炽，这两年你到底是怎样过来的？ 我感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姐姐！”我知道他哭了，正如我一样。 “姐姐在！姐姐在！” “姐姐不要离开锐炽了好吗？” “嗯！” “好了，既然是师傅的弟弟，那我也就不追究了。”珍妮表现得很平淡，“锐炽啊，真没想到你姐姐竟是我师傅呢！”珍妮是笑着说的，可我分明看到了她潜藏在眼中的泪。 “师傅？”锐炽疑惑地看着我，我回以亲切的笑。表示默认。 “对啊对啊，要不是我们，大哥怎么会和姐姐重逢呢！”那个男生又是一脸谄媚的笑，这次我却同情不起来了，除了恶心。 “原来你们惹的是我姐姐！”锐炽拍了拍我的背，站了起来，拿起珍妮刚刚放下的刀，一把插在那男生的手上，鲜血淋漓。“珍妮姐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才是真正的锐炽吧？完全陌生的锐炽！晓旭，如果你能预料到今天，你是否还认为这是当初你的腼腆的表弟？ “算了吧，锐炽。姐姐不希望你那样。”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诺颜还是晓旭。 “好，既然姐姐说了，那我这次也就不追究了。”锐炽冷冷的说，看着我的眼神却依旧是腼腆的，温柔的。 “姐姐，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嗯。”我点头微笑。 第十一章 情愫 “锐炽，姐姐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锐炽淘气地牵着我的手，不时引来一些少女嫉妒的眼光。呵呵，我的锐炽，是个妖孽。 “今天不是星期三，你不应该读书吗？” “额。。。这个”锐炽挠了挠头，“我忘了今天星期三了，姐姐送我去学校吧。” 忘了？这个借口。。。 来到小泉中学，门卫很是诧异地看着我和锐炽。似乎是喃喃道， “锐炽同学今天居然来读书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门卫，又看了看锐炽。锐炽正恶狠狠地瞪着门卫，却一脸阳光的回头看我。 “姐姐，我进去了哦！” “嗯，要听老师话哦。”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听老师话？可能吗？末了，我才注意到，锐炽没背书包。 从小泉中学出来，我碰到了林亦然。可他的表情很是淡漠，他也旷课了？他为什么旷课？高三课业不是很紧张吗？ “你男朋友很帅啊。”依然学长冷冷地说。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不觉心里甜甜的。笑了起来，愈来愈大声。 “笑什么啊！” “他是我表弟。” “表弟？” “对呀，亦然学长也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吧？” “你为什么旷课？” 亦然学长依旧用冷冷的话语和我说话，这是第一次，他那样严肃，且没有笑容，但语气明显是缓和了的。“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担心吗？听说你在篮球厅被简珍妮带走了，我们都快急死了！你怎么会和简珍妮那种人认识？” 那种人？是哪种人？虽然在酒吧已经见识过了珍妮的狠绝，可是内心里还是认定她是善良的。俗话说物以类聚，若珍妮真是那样不堪，那晓旭呢？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已经把自己和晓旭真真正正地当作同一个人了。我即晓旭，晓旭即诺颜。 我刚想发火，可是触碰到亦然学长担心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掉了。好吧，我承认，于他，我是无论如何发不了火的，取代的竟还是莫名其妙的感动。因了他旷课，竟然是为了我？因了他以为锐炽是我男朋友，语气中带着不悦。。。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在干吗，我竟倚在了他的肩头，泪水泛滥。 “好了好了，过去了。”他轻轻地拍打我的背。 “对不起。” 落日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街道的梧桐树下两条长长的身影紧紧地粘合在一起，那样默契。亦然的肩膀真的很温暖，若时间可以停留，哪怕这只是梦境，我也不愿醒来。永远！ 于是，我跟亦然学长回去了，在校门口的时候，碰到了葛冰哥哥，以及他阴冷的眼神。我这才发现，亦然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 “哥。” “你跟我过来！”哥哥一把从亦然手中把我拉过。亦然似乎了然一切，径直走进了校门，没有回头。留下我和葛冰哥哥。 “你去哪了？” “去找锐炽表弟了。” “锐炽？你见过他了？”哥哥很是讶异，他应该也知道锐炽现在的情况，正如几年前的他。他们都一样的寂寞。唯一不同的是，哥哥长大了，而锐炽，我的锐炽，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哥哥也没有再问下去。 “好了，去上课吧。还有，跟林亦然保持些距离。” “呃？”我表示疑惑，哥哥却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我， “他不适合你的。” 我还想问什么，哥哥已经走远了。 第十二章 嫉妒 我和林亦然的事情已经在学校穿得沸沸扬扬了。听说那天我被珍妮拉走，亦然为了出来找我，差点和校长打起来。我笑，我发现我最近真的很喜欢笑了呢！ “大喜之后必有大悲。”蓝凝突然冒了出来，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她了。 “妈妈！”蓝凝很爱我，我知道的，因为我也一样。毕竟我不是真的晓旭，我不能体会到晓旭与她养父养母的感情。但蓝凝是我母亲，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对我好。不管之前她是为了什么而抛弃我，但我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时间到了，她自然会跟我说的。 “诺诺，听说你最近在学校很风光啊！” “妈妈！” “妈妈并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你也长大了，但是你这个年龄，付出感情还太早。”蓝凝似乎有话要说，“妈妈有你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啊，十八岁的孩子懂什么啊。。” 十八？我却错愕了。难道妈妈也是在读书的时候有的我，那我爸爸？ 我等待着她的下文，她早已说完了所有的话。她总是这样，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她宁愿一个人咽下所有的秘密，其实她也是个悲哀的人。我知道的，不管她表面上有多么的光彩照人，可是内心也是荒芜。我曾不止一次看到她从噩梦中惊醒，眼角挂着泪珠。我的亲生父亲，是否真的有伤她很深？ “诺颜，外面有人找。”某同学叫我。谁会来找我呢？亦然？哥哥？。。。。我疑惑着出去，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女生，但我不认识。 “你就是诺颜？” “你是？” “我叫肖婷婷，亦然的女朋友。” 亦然的女朋友？短短六个字却那样准确有力地砸击了我的心房。亦然有女朋友吗？那他为什么要对我。。。？ “这首歌送给高二（14)班的诺颜学妹。” “你男朋友很帅啊！”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不，不可能！ “你以后不要再缠着亦然了。” 缠？是我在缠着他吗？多可笑！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个肖婷婷，我为什么要相信她的话？亦然可从来没说过他有女朋友，我该相信他的，不是吗？亦然在学校那么有名，喜欢他的女生多也不奇怪。 “我没有缠着亦然哥哥呀！”我故意加重了亦然哥哥几个字。我能明显感受到肖婷婷的脸变得煞白，我竟有种快感。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引得教室里几个同学都好奇地探出了脑袋。小可更是忍不住冲了出来。 “喂，你是谁呀？干吗打人呀！”我看着小可，心里莫名泛起感动。 “诺颜！你不要太贱！” “是吗？那么学姐你也要注意淑女形象哦，亦然应该不会喜欢泼妇的吧！”我捂着脸庞，可我知道我的笑容绝对恶人。 “你！”肖婷婷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们没完！”她愤愤地离去。 呵，没完？你没完，我还没完呢？。。。居然打我？蓝凝都没舍得打过我？你算哪棵葱？。。。我真有被自己吓到，原来我才知道，我的身体里也是有妒妇这种潜质的。女生在谈恋爱时的智商为零，我不得不信。 可是亦然，我们是在谈恋爱吗？肖婷婷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那样如何，就算她是你女朋友，既然你选择了对我好，也就说明你心里没她了，对吗？否则，肖婷婷何必如此紧张得来找我，何必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给我巴掌。 呵呵，肖婷婷，我们没完！ 第十三章 双喜 小可似乎被我阴冷的眼神吓到了。 “诺颜，你还好吧？” “额。。。我没事。” “真是的，那个学姐也太猖獗了吧！” “她会为她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小可忽然笑了起来，让我很是吃惊呢！ “你笑什么？” “我原来以为你喜欢凌凡呢，没想到你真喜欢的是亦然学长啊！这样真好！” “凌凡？”我被小可的逻辑确实雷到了，她怎么会想到凌凡呢？我和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啊。而且凌凡。。难道小可。。？ “那天你弹古筝，我看到你对他笑了！” “人家都说，对于自己喜欢的男生的事，女生总是比较敏感。小可你觉得呢？” “呵呵，你对亦然学长不是一样！”小可笑着，笑得很是漂亮，就像是三月的春风一样。 这不，真有一缕春风飘了过来。班主任捧着两本红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本子走了过来，朝我以灿烂的微笑。 “诺颜，你的作文《今生前世》获得了新概念作文一等奖呢！” 我愣住，《今生前世》是我前不久在网上胡乱投的，不想投的确实性概念大赛？那时小可还说我想象力真丰富呢！ 只是她不知道，这并非是想象，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事实啊。连日来零星的记忆，让我脑中不断地浮现胤禩哥哥，耳边不断地传来他叫我淳儿，淳儿。。。那日我在电脑上搜索“胤禩”，了解到八阿哥，了解到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有她的两个妾室。对于封建专制达到顶峰的清代来说，胤禩居然只有一妻二妾，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可是我呢？我是谁？。。胤禩哥哥的淳儿是谁。？胤禩你所许一生一世的钮钴禄。韵淳又是谁？。。。我觉得好乱。。为什么这些我都串联不起来。。却不经意看到雍正帝的妃子，乾隆帝弘历的母亲钮钴禄氏，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凌柱。。凌柱？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很是高兴地宣布着两个好消息，除了我在新概念获奖之外，还有凌凡。如果说我的是巧合，那么凌凡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呢。他获得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呢！我原来就知道他很聪明。 同学们都热烈的鼓掌，谁真谁假又有谁知道呢？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总要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我的今生，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呢？我，是，谁？ 班主任叫我们俩上去，给我们荣誉证书。我礼貌性地朝他笑，这次，他没有低头。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却满是冰冷。原来，他不会笑？我了然一笑，却更加轻狂了。班主任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也许蓝凝说的对，大喜之后必有大悲。这几日的生活太过如鱼得水，以致让我都快不记得我是谁了。可是多可笑，我原来就不记得我是谁。我知道我原来叫钮钴禄。韵淳。可是钮钴禄。韵淳是谁？ 如果我能预见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我是否还能笑得这样轻狂？ 第十四章 决绝 江南的春天总是多雨的季节，又何况是黄梅时节雨纷纷了。连日来的阴雨天气让我的心情也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胸口一直被压抑的感觉，自从我在网上查了清朝年间的那些个事后，我的脑中再也没有闪现过那些熟悉却又遥远的画面。也许钮钴禄。韵淳只是我遥远的一个梦，又或许那天，我会继续完成那个梦。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竟是一语成谶。 亦然学长来找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学长的脸很冷，比那次见到我和锐炽在一起的时候还冷。变得好陌生，我一点也不认识，却好像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重复过这样相似的情节。 我的一声“亦然哥哥”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落在风中。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直直地给我一巴掌，和肖婷婷如出一辙。肖婷婷？我冷笑道。 我凄迷着双眼看他，泪眼婆娑。纵然是多年以后我仍旧忘不了今日的决绝，新仇旧恨。我在心里喃喃：“亦然哥哥。” “你对婷婷做了什么！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亦然的脸上满是厌恶，甚至，还有仇恨。肖婷婷果然对他那么重要吗？ 那一刻，我才豁然明了，原来我一直，一直都只是我，一直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以为，我以为某些熟悉的感觉会引导我找到对的人，可没有想到，一切相似只是另一场相似的悲剧。可我能选择吗？毕竟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来咫尺也还隔着天涯，我们之间，终究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难道不知道贞洁对一个女生的重要性吗？”亦然冷笑，“难怪你那天跟简珍妮一起走，你们根本就是认识的！还有那个何锐炽！我们海盐的大流氓啊！我还真是忘了你何晓旭是他姐！你，也是流氓！” 贞洁？我愕然，难道。。。。？ —— “喂，珍妮。” “啊，师傅啊，你找我什么事？” “帮我教训一个人。” “谁？” “肖婷婷。” —— “不是的，不是的！”我拼命地摇头，我只是想要珍妮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啊，我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样啊！珍妮，可是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我原来以为珍妮最多只是打她一顿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是什么？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亦然一把推开了我，陌生得，仿佛我们从来也没认识过一样。呵呵，没认识过？若是没有认识过，若是时间永远只能停留在初时的那一刻该有多好。哪怕留给我的只是连廊尽头那个惨淡的背影，那么我也便没有此刻的痛苦了，亦然。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亦然已经离开好远好远，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义无反顾。我失去他了，是吗、？可我也从未得到过他，不是吗？我不想哭的，真的，我不想哭，可是眼泪啊，它就是那样决堤般地流了下来。 仅存的意识让我觉察到有人经过，是陈东。可是，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走进了教室。连他也不管我了吗？自从他问我是不是何晓旭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理会过我了。是啊，他只在乎何晓旭，而我不是啊！我不是何晓旭，我又能强求他什么。不能啊，我连诺颜都不是，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什么都不是，谁也不是！ 第十五章 无助 是啊，他只在乎何晓旭，而我不是啊！我不是何晓旭，我又能强求他什么。不能啊，我连诺颜都不是，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什么都不是，谁也不是！ 谁是谁的谁，谁会在乎谁？谁也不会在乎我！蓝凝在乎的只是诺颜，只是她的女儿。葛冰哥哥，陈东，珍妮，锐炽，还有，亦然，你们都只是以为我是晓旭，只是晓旭。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亦然哥哥，你真的厌恶我到了这种地步了么？纵然我有万般不是，那个肖婷婷，真的对 你有那么重要吗？她真的没有说错，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在痴心妄想，是我在缠着你！你根本从未喜欢过我！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是葛冰的妹妹！只是妹妹啊！ “这首歌送给高二（14）班的诺颜学妹。” “你知道不知道你被简珍妮带走我们有多担心。” “你男朋友很帅啊！” “林亦然为了出去找你差点和校长打起来！” 。。。。。。。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吗？只是一厢情愿吗？多可笑的自作多情，那么真的真难道是假的吗？林亦然，你从未正视过我么？那又何必拿你的温柔敷衍我！亦然。。。 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欲殇泪也尽。 是错觉吗？一阵温暖从肩膀传来，带着淡淡的梅花香，一张纯白的纸巾递到眼前，纯白得，没有一丝瑕疵，呃。。。凌凡？ “哭过就好了。”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却让无助的我像在深不见底的深潭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是真的累了，好累，好累，我只是需要一个肩膀，一个肩膀而已。我实在害怕一个人走下去，走在这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即便是带有恍如隔世的笑容的亦然学长，我也只能放手，不得不放手。他已经把我推开了。不是吗？不管有没有肖婷婷，他都会把我推开的，不是吗？不，他其实都从未接受过我！ “林亦然不适合你的。”葛冰哥哥你都知道的是吗？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是啊，是我不好，我不够聪明啊，你都提醒我了，可我却那么傻那么傻，傻到肖婷婷那一巴掌都没打醒我，傻到要亦然学长再来补上一巴掌？ 下午的课，凌凡陪我一起翘了。我虽有诧异，却也未说什么。我不知道在他肩上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得很累很累，哭到睁不开眼，而当我醒来，我俩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一句话也没说过的我们居然就这样靠在一起？他竟耐心地让我靠着，一动也没动。我是感动的吧？可是我不能，也不会了，无能无力了。他是出于对同学的关心吧，他不是我的亦然，不是从来也不属于我的亦然，不是一把把我推开的亦然。 第十六章 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送你回家吧。” 我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哭了一下午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啊，他在干什么？他居然背起了我！ 我不能回家，我不能让蓝凝看到这样狼狈的我，或是仅存的一点自尊吧。我让凌凡带我去珍妮家。 “啊，师傅，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珍妮心疼地说，没有伪装。忽而又看到正背着我的凌凡。疑惑，呆滞，诧异，惊喜。 “啊，操他妈b，这不是凌凡吗？” 呃，珍妮也认识凌凡么？那么他也认识何晓旭了？所以他才会把肩膀借给我，所以在那次谈古筝的时候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难道他也是晓旭的初中同学？ 凌凡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珍妮。珍妮立马捂住了嘴，拉着我的手直往屋里走。我向凌凡点头表示感谢并跟着珍妮进去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凌凡。 “师傅，你做到了！你做到了耶！”珍妮拉着我的手雀跃的跳着。“你还说你失忆了。你忘掉了所有人，可你却没有忘记凌凡啊！” 我越听越糊涂，一脸困惑。 “你说什么？”声音沙哑地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如同地狱第十九层出来的幽灵。 “你不会真的忘了吧。你初三那年去海高参加那什么什么数学竞赛碰到了凌凡。回来你就说你爱上了一个男生，还是我帮你查出来的凌凡呢！” 初三？那时候，晓旭还是晓旭吧，凌凡是晓旭喜欢的人啊。可是晓旭，你告诉了我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却为何独独省略掉了凌凡呢？你爱他吗？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觉得凌凡太优秀，配不上他，所以就发奋读书了呀，可是不久你就失踪了。我还以为你去找他了呢！和他私奔啊。然后么，生几个孩子。。。。。” 珍妮开始胡说八道了。 可是我的思绪却乱了。只是见过一面的吗？那么晓旭，你是否也没预料到你，或者说是我，会跟凌凡重逢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交集？ 人生真的只是如初见么？ “师傅！”珍妮推了推我。我又失神了。 “肖婷婷的事，是你干的。” “肖婷婷？”珍妮疑惑，继而一拍脑门，“奥，那个骚货，操他妈b，这种女人，修理她简直脏了我的手。” “所以你叫人强奸了她？” “强奸？”珍妮瞪大了双眼，转而轻笑，“想不到锐炽，对她也有兴趣。。。” 什么？珍妮说谁？锐炽、！怎么会是锐炽！我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怎么会，怎么会？！ “锐炽一听那女的欺负你，便叫我不要插手了。”珍妮继续说道，可我却早已夺门而出。 不会是锐炽，不会是锐炽！。。。他真的变了吗？以前那个纯洁如纸的弟弟真的不复存在了么？。。。从在酒吧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了。。我真的好傻，好傻，一次又一次。。 “师傅！”珍妮在身后叫我。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十七章 质问 “同学，你不能进去。”又是那个门卫！ “让我进去，我要找人！” “不行，没有事先联系不能进去。”门卫语气坚决，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没错，他就是那天我送锐炽来上学时碰到的门卫），他问： “你找谁？” “何锐炽。” 门卫似乎这才确定，一改坚决的态度，目光中流露中无奈，摆了摆手。 “你进去吧。” 我飞也似的跑了进去，可是，锐炽在哪个班级？早知道就问问门卫了。 “老师，请问您知道何锐炽在哪个班吗？”刚好一个捧着书的老师经过，我礼貌地问道。 那个老师听到何锐炽的名字似乎快要发作，但脸上的怒气很快被我一脸无辜的笑容湮灭。但眼神依然警惕。 “你是？” “我叫何晓旭，是他姐姐，我有急事找他。”这是我第一次承认我是何晓旭，锐炽的姐姐。 老师听我自报家门，仅存的那丝警惕也消失了。 “何锐炽啊，我带你去吧。这孩子啊，三天两头不来学校，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天天来上课，可他的作为啊。。。。你是他姐姐，可要好好劝劝他啊。。。。”那个老师还真不是一般的话多，我只好出于礼貌性的点头微笑。大概老师都喜欢听话乖巧的孩子吧，那老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到了。”我看到那老师看了教室一眼，又无奈地摇头。那个最后一排正和几个男生打牌的，不正是锐炽吗？ “何锐炽，你给我出来！”我一脚踢开门，大声喊道。全班同学都诧异地看着我，但一看到我旁边的老师，便都低下了头。那老师更是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刚刚一直在唠叨的女孩吗？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只是很生气，很生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啊。。。姐。。。”锐炽手中的牌散落一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他直往外走。 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今天到锐炽学校一事会在锐炽学校成为一大传奇。大名鼎鼎，心狠手辣的何锐炽怕他姐姐！ 如果我能预见，锐炽，我的锐炽，会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永远地离开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这样。 “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强奸肖婷婷？” “肖婷婷？我没有啊！” “哪个女孩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锐炽，不管你做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毁的不只是肖婷婷，还有你姐姐啊！” “那个林亦然么？”锐炽语气很淡，很平静，全没有刚见到我的惊愕。可是我却听到了哀伤。 “总之你那样对肖婷婷就是不对！” “我没有！”锐炽几乎是吼道。“姐姐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吗？”我听到他把“弟弟”两个字加重。 “我。。。。”我一时竟无言以对，“男子汉大丈夫，做了错事就要负责。”我别过脸，不愿撕破最后一层皮。 “姐姐！” 第十八章 真相 “呦，是诺颜哪。挨巴掌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到肖婷婷的轻笑声。 真是冤家路窄，独木桥为何偏偏只能过一个人呢？可。。。毕竟锐炽做了那种事，同是女生，她的痛苦也不会比我少吧。 “对不起。”我想我此刻真的是诚心诚意地在道歉。的确，是我错了。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是真的错了，却不是对肖婷婷，而是对锐炽。 “哈哈。。。”肖婷婷笑得很大声，甚至用手捂住了腰，“怎么你也以为我跟何锐炽上床了么？何锐炽长得还真是好看呢。可比林亦然强多了。我倒是想呢！可他连碰都没碰我，他不过是拍我我几张裸照而已。。。。其实我早就不是处女了，几张裸照算什么。” 肖婷婷越说越轻，紧靠我的耳朵，我觉得很恶心，全身的恶心。我感到我在颤抖。一个女生，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人，真的是可以不要脸的么？ “我不过是一句玩笑，没想到林亦然当了真，没想到破了身的我，他居然都还要。你说他怎么那么贱啊！” 怎么可以，我日盼夜盼也希望得到的亦然的爱，怎么在她这里变成这般卑微，亦然学长，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凭什么践踏亦然对她的爱？ 还有锐炽，我误会了他，我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啊！我真是疯了，我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相信吗？ “姐姐信别人也不信自己的弟弟吗？”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锐炽哀伤的眼神，亦然的决绝。。。。肖婷婷，都是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地恨过！ “啪！”又是一个巴掌，落在肖婷婷的脸上，肖婷婷捂着脸，一个重心不稳，向一旁倾倒，我企图上前拉她，手却被重重地打下。一个身影迅速地扶住了肖婷婷。 是。。亦然。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他还是那样清秀，一贯的温柔，却从未属于过我。他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 真的，真的只有肖婷婷么？我输了。。彻彻底底，在游戏还没开始的那一刻，我就注定好了的。 “你给我滚，滚！”这是我认识的亦然吗？他的微笑呢？他那温暖人心的微笑呢？。。。。肖婷婷娇弱地靠在他怀里，几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落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啊，我刚刚根本没有用力呀！ 我到底还在执著些什么？不爱的，根本不爱的，我又何必一厢情愿。心好痛，好想哭，可是为什么，泪，就是落不下来，到底为什么！ “是谁在用琵琶弹奏。。。。。。。”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喂？” “喂，师傅啊，锐炽出车祸了！在保和医院，你快来啊！”电话那头传来珍妮焦急的声音。 “咣当”手机掉落在地。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锐炽！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不能啊！你一定要等姐姐！ 姐姐还没跟你说对不起，是姐姐误会你了！姐姐不该那样质疑你的。姐姐错了，你不要丢下姐姐，不要。。。。。 第十九章 离散 料峭春风吹人醒。微冷，山头斜阳却近，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亦然走了，出国。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问。肖婷婷也不见了，也许是和亦然一起走的吧，不管欺骗或是真相，亦然，终究还是和她一起，我，从来都是第三者，呵呵，或许连第三者都算不上。 当葛冰哥哥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却平静地出奇。很痛很痛的通过之后便是平静了。曾有人跟我说，当你亲眼看到圆明园被洗劫烧光的时候，你是悲痛愤怒的，可当你站在几百年以后的今天去看圆明园废墟的时候，即使痛也没有当时强烈了，再也没有。虽然亦然并不是圆明园，而我也不是几百年后的今人。 “哥哥早就知道，是吗？”我不知道我在问亦然和肖婷婷，还是在问我和亦然，虽然，这已经没有意义。 “好好学习吧、”葛冰哥哥终究没回答我。“哥也快高考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学着长大，晓旭。” 我冷笑，照顾？你何时照顾过我？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被林亦然狠心抛弃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在兄弟和妹妹之间，选择了兄弟？ 我和哥哥沉默了很久，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我和哥哥，我们之间到底也是疏远了。 “忘了他吧。”哥哥终是无奈地离开。 忘？我也以为我能忘掉了，可是经一世的情结，第二世我还是忘不了。也无风雨也无情么？如果我真能做到这样淡定，也许这样的悲剧不会在以后的几年继续。 傍晚，我去医院看望锐炽，其实情况并没有我想得那样糟糕，他只不过是檫破了一点皮而已，想到我那天的失态还是觉得好笑。 神志不清的我跑到医院，扑到一具被白布罩着的尸体上大喊“锐炽，姐姐对不起你！” 一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奶奶诧异地看着我， “妹妹你和我家老头子认识？” 正好刚处理好伤口的锐炽由珍妮搀扶着走出来，好笑地看着我。 “啊，锐炽！” 我一把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好像怕他下一秒将要失去。（我又如何得知，我的预感为何每次都来得那样准确。） “你没事！锐炽，你没事啊！没事就好！”我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姐姐错怪你了，肖婷婷都承认了。姐姐对不起你啊！” 锐炽的眼角也泛着几点荧光，却笑得如孩童一般，直嚷嚷着： “姐姐相信我了！姐姐相信我了！珍妮！姐姐相信我了” “操他妈b，那个肖婷婷，老娘扒了她的皮！”珍妮愤愤道。 “算了，珍妮，锐炽没事就好了！” “对啊，我没事，一点皮外伤。”锐炽说着还故意挥了挥拳头，可马上就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我宠溺地敲了敲他的头， “还说没事，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啊，住院？这点小伤。。以前我。。”锐炽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忽然禁口，想也明白，我的锐炽，是混混啊。只是那时我不知道，他何止是一般的混混啊。 第二十章 平静 直到多年以后，记忆随白发飘起，我还是缅怀这段平静的日子。虽然在那之后我再没有过这样的平静，虽然这平静之后亦是波涛暗涌。 一直很喜欢闭着眼睛走路，于是，这成了一种习惯。我喜欢走在操场后面的那段林荫道，没有灯，本就黑暗。闭上眼，不管前方是什么，走。 “你很厉害么！” 无有感情淡淡的语气，却又惊诧。我没有睁开眼，我知道 ，是凌凡，除了他，再没有人会在此刻出现在我身边，除了他，再没有人还在受伤时陪伴我，除了他，再没有人有这样淡淡却让我不觉得冷漠的语气。虽然他，从来不是我的亦然。 “呵呵，”我轻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撞到你的。” 很久的沉默，我已习惯。很多时候，我们之间总是已这样的沉默代替交谈。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从来冰冷的手，暖流，全身。 “黑暗很快会过去的。” 我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从来也不知道。可是我却记得了——黑暗很快会过去的。虽然这黑暗，辗转二十个年华，历经两世情结，也许，它真的会过去。 一束光亮忽然刺痛我的眼，走过黑暗，煞白的路灯下两条身影长长的。 锐炽早就不和姑父姑母住在一起了，一个人在街市的闹区租了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一个人的生活很苦，可我却明白，这样的生活确实最适合锐炽的。他本应是个简单的孩子。 周末放假的时候，我总会去帮他做饭，虽然我做的饭很难吃。可锐炽说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饭。也许，幸福总是那样简单。 我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一片零乱，门口还有一跳血迹。一阵心慌。锐炽锐炽！我慌张地来回寻找，本就不大的房间，我却翻箱倒柜，我想我是急坏了。 “我在这。”虚弱的声音从沙发旁边传来。它是那样孱弱，似是地狱的幽灵。 “锐炽！”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满身鲜血的锐炽却正对着我笑。像极了沁血的曼陀罗，绝美的让我心疼。 “我没事，姐姐。”锐炽勉强地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我赶紧扶着他，好似扶着一个时刻都有可能从我手中消逝的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锐炽你又打架了？” 锐炽牵强地笑，没有回答我，默认。 我却没来由地生气， “打架！打架！做混混很了不起么？你就不能学学好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姐姐很心痛吗？。。。” 锐炽没有反驳，一如既往。每次，他受了很重的伤，每次，我悲痛欲绝地骂他，每次，他都不声不响，不声不响。 “锐炽，答应姐姐，不要再打架了，不要让姐姐担心，好么？”我已泣不成声。 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锐炽身体颤动了一下，没有回答我。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为你这么担心？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啊？！！！”我近乎咆哮。狠狠地瞪着他，坚决。 终于，他点了点头，反抱住了我。 “我答应你。”冰凉的，是锐炽的泪渗进我的脖颈。 我欣慰地笑，却不知，这欣慰，这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仅此而已。 第二十一章 生离 人总是安于现状，我亦如是。锐炽最近真的好乖了，老师说他成绩都上去了，呵呵，我要做份大大的爱心便当好好犒劳犒劳他。 小心翼翼地推门，想给他一个惊喜。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锐炽，还有珍妮？他们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唇与唇紧贴在一起。难道他们。。。。？ 啊，呵呵，我最最亲爱的弟弟谈恋爱了耶！而且对象还是我的徒弟耶！都是自家人呢！我高兴着，手里的便当却不小心滑落在地，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姐姐？” “师傅？” 我还是惊动了他们额。尴尬，在空气中氤氲。 “呃。。那个。。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啊。。继续继续！” 快速地扣上门，快步地离开。 “姐姐！” 我听到锐炽在后面叫我，可他没有追上来。我真是疯了，他干吗要追上来呀！呵呵，锐炽和珍妮，好，真好！ 以后我的锐炽就不用我为他担心这担心那的了，虽然珍妮这孩子性子急了点，可本性还是很善良的。他们在一起，真好！我觉得我应该是很高兴的，真的，可是眼泪，它却落了下来。该是喜极而泣吧，或是因为。。寂寞。 “师傅！”不想追出来的却是珍妮。 “呃，珍妮？” “你误会了，”珍妮的表情有点紧张，“我和锐炽没什么的！” 我好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孩子有什么好担心被我撞见的。她和锐炽在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我的锐炽以后就要拜托你了哦，珍妮。” “我今天是去和锐炽告别的，我要走了。” “额？” “我是简天明的女儿，我要回去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彻底蒙了，简天明？不是那个亚洲首富么？我早就觉得珍妮身上有种难以说出来的气质，原来是千金小姐的气质。虽然这样想着，却又觉得不像。等等，她刚说的是什么，告别？她要离开锐炽了么？怎么可以，这样我的锐炽不是又只有一个人了。 “可是锐炽。。。。。” “其实他心里只有你，一直。” 我再一次愣住，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锐炽的姐姐啊！我真想大声笑出来，可是珍妮严肃的表情霎时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锐炽，从小学就喜欢。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很爱很爱。那种爱，我永远抵达不了。。。。一次，他喝醉了酒，我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姐姐，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其实锐炽很早就知道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可是他又不愿意伤害你，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喜欢，默默地守护在你身边，一直。” 我感觉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很早，是有多早？那么，晓旭你是否明白这种感情呢？ “你当我师傅也是我故意策划的，”珍妮笑得很美，眼泪却泛滥着“我想知道锐炽一直喜欢的姐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呢！可是，我却发现自己也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身上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我。于是，我甘愿做你的徒弟，甘愿成全你和锐炽。。。。。” “珍妮。。。”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无措，每次，看到别人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这些眼泪，都是因为我啊！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残忍。 “也没什么啦！反正都结束了！就算锐炽喜欢我又怎么样，我是简天明的女儿，我注定逃脱不了商业联姻的宿命。即使简天明放了我这几年任意妄为，他还是要把我带回去做他的棋子。” “真的，不能留下吗？” “飞机快到点了，我走了。”珍妮用手擦了擦眼，转身，离开，亦然决然。 我总是那样无能为力。我以为我能做些什么，可终究，我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你变了，诺颜。”珍妮突然回头，她叫我，诺颜。 第二十二章 死别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突然我的嘴被捂住，脑后勺被人一击，于是，没了知觉。 “放了她！” “看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么！锐炽。”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锐炽的名字，啊，他们在干什么，那个，那个在地上被他们殴打却没有还手的人，啊，是锐炽！锐炽！ 我好想跑过去，替他受罪。可是我发现我动不了，我被用绳子绑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锐炽！” “姐姐，姐姐我没事。” “哈哈，还真是姐弟情深啊！锐炽你姐姐长得还真是不错呢！你说我把她卖给非姐，让她好好调教调教，应该能赚不少钱呢！” “你 敢！” “有什么不敢的？要不要我先表演给你看看。看看你亲爱的姐姐在我身下呻吟的样子，嗯？” 锐炽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拳，一拳，一脚，一脚，一次次打倒在地，虽然他拼了命地站起，却一次次趴下。 “放-开-她！” 声音已经不响，却让我痛心，锐炽！ “不要打了，你们会打死他的，不要打了。” “你个臭婊子，要不是你，我又怎么忍心这么对自己的兄弟” 我的脸上再次被响亮地扇了巴掌！因为我？因为我？。。。 “如果不是你！锐炽又怎么会背叛我，离开‘斧头帮''，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怎么会是这样？是因为我啊！真的是因为我啊，是我要锐炽不要再打架，是我要他不要再做混混的啊，是我，都是因为我！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锐炽！”我忽然变得冷静。 “除非他死了。” “你！” “姐姐，姐姐-不要-不要管我-我-我没-没-没事的。。。” “锐炽！”我真的好没用@！ “龙哥，求你放了我姐姐。我的命，你拿去。”锐炽不知从哪扯出一把刀，直戳心脏。那样迅速，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锐炽！”我不敢相信，锐炽，我的锐炽，就这样没了么？不！这不是真的！ —— “姐姐一直陪在锐炽身边好吗？” “锐炽不要看到姐姐难过。” “锐炽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任何事！” “姐姐，锐炽以后要好好学习。” “姐姐，我答应你。” “姐姐，不要再离开锐炽了！” 。。。。。。 那个所谓的龙哥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妈的，为了个女人，值得吗？”只是撂下一句话，便带着他的那群兄弟离开了。 “锐炽！”我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我发了疯一样地抱住满身伤痕，鲜血直流的锐炽。泪水，混着血水，我已什么都不知道了。 “姐-姐姐-我-我-爱--你--” 抚上我脸颊的手滑落，在空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弧度！ “锐炽！” 锐炽。。。。姐姐还没好好爱你。。你怎么可以离开。。。珍妮走了。。为什么你也要离开。。。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 亦然走了，葛冰哥哥走了，珍妮走了，你也离开了！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二十三章 重逢 亦然走了，葛冰哥哥走了，珍妮走了，锐炽也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转眼我也已经高中毕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三年，经历了情感的漩涡，经历了友谊的离别，经历了生死离别，好像一个人一生该走完的路程，在三年中我已全部走完。但一切又真实地仿佛都是假象。 我在一所很二流的大学打发着日子，也开始在网上写小说。写我的亦然，写我的锐炽。。。连我自己都快不知道我是在虚构小说，还是他们都那样真实地存在过？ 很出乎意料的是，凌凡居然和我在同一所大学，那样优秀的他，那样优秀地放弃了他本该优秀的前程。这份感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承受不起。我注定孤独。 我曾问凌凡，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淡笑，有点自嘲： “你相信命运么？” “你信？”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呃？” “我小时候，算命的说我会爱上一个叫诺颜的女子，但是我娶的却是何晓旭。” 我一时语塞，百感交集。 “你也觉得很荒谬吧？不过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何晓旭不就是你么，诺颜。” 我淡淡地笑，仿佛是一个残忍的预兆。我是诺颜么？我却不是何晓旭。 同在大学的还有小可，我高中以来很好的朋友，现在也是。那样单纯的她，那样活泼的她，那样为了凌凡义无反顾来到这所大学的她。。只是她不知道，凌凡来这里上大学，是为了我。 不知道吧，也许这样对她更好。 我经常到一家叫做“左岸”的咖啡厅静坐，我喜欢那里安静的布局，亦喜欢“左岸”这个名字。 一如往常，却乱了节奏。玻璃门旋转开启那一刻，颠覆了我整个人生。 我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眼神却停驻在来人那一袭月白色t恤，清新灵动的感觉，依旧给人温暖的感觉，经别三年，该是经历磨砺成他脸上更多的沧桑。他还记得我么？他还愿意见到我么？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有咸咸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以为没什么的了，不想重逢竟仍是这般痛彻心扉。我低头，怕这重逢并非上苍仁慈的怜悯，亦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这突如其来却有过万种假设的重逢。 “诺颜？”试探性的语气，夹带着惊喜。一定是错觉！ “呃，亦然学长。”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么？”一贯温柔的笑，三百六十度的突然转折，亦然学长不是应该很恨我么？难道他忘了？我措手不及，亦陷入他无边的温存。 “那个。。。额。。？”略带诧异，手中一滑，无有用力，咖啡溅了出来。 “其实肖婷婷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我错怪你了，诺颜。”亦然赶紧拿出纸巾替我擦拭，轻柔的动作，我无法自拔。 “那你离开。。。？” “我觉得对不起你，没有脸再见你。可是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你啊，诺儿，原谅我，好么？” 他叫我，诺儿。 我终究躲避不及，在心不设防的地方。忘了伤害，忘了阻隔，不管前生，抑或今世，我义无反顾。 第二十四章 甜蜜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曾以为那是种奢望，可是当亦然天使一般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所有的一切奢望，成了现实。它就像一个甜蜜的梦，我永远也不要醒来。 我一直都是个简单的人，简单地希望有一份自己的简单的爱情。 “诺儿，李氏集团的老板很看好我的音乐。他决定要捧我！”亦然从身后环抱住这个炒菜的我，一阵甜蜜涌上心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真的吗？亦然，你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我放下手中的勺子，依偎在他怀里。 “不过。。。。”亦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 “李总说我的音乐比较单调，要组个乐队。” “那就组呀。” “可是人选。。。。” “嗯？” “我想你来，好么？” “呃，我还在上学呢。何况音乐那方面。。。。” “你行的，当年你的一曲《凤求凰》可是在学校成为一个传奇呢！” 你知道？原来你知道，你都知道的么？那么，你又是否知道，这是钮钴禄。韵淳弹奏给她的胤禩哥哥的一片情思，亦是我弹奏给你的深深依恋啊！女孩子的娇羞让我一阵脸红。 “可是我的古筝和你的摇滚似乎不太。。。” “嗯，诺儿你想不想学电吉他，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啊。” “那，我试试。” “诺儿，你真好！”亦然在我额头留下温柔的一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管是什么，只要亦然你开心就好。 我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报了电吉他学习班。走得义无反顾，学得专心致志。在寝室整理东西的那天，小可哭得很厉害， “小诺，学得好好的干吗休学啊！你走了，小可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可，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呀。”我宠溺地帮她擦拭眼泪。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你走了就没有人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玩闹了。。那个林亦然有什么好的啊，他当初那么对你！” “小可！”我有点生气，你可以说我不好，但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亦然一个不字，任何人！ 我以为小可是被我的语气唬住了，却不想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凌凡。 “一定要走吗？” “嗯。” “我原来还是不能相信命运啊。” “对不起。”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句话。” “。。我走了。。你多保重。” 我拎着行李箱快步离开，我怕面对凌凡，这个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优秀的男生。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残忍，我是个坏女人！可是凌凡，我配不起你的，我亦不是何晓旭，我不属于这里，也许有天我会离开，我不值得你耗费你的青春，你的一切。你要的温存我给不起，对不起，凌凡，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强忍着泪水，毅然离开。 亦然已在校门口等我，一脸灿烂和煦的笑，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我挽着他的手臂，这将是我一生的依靠。我这样想着，幸福漾在我的脸上。 第二十五章 李氏 亦然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李氏集团，这个在亚洲有着一定影响力的音乐制作公司。我由亦然牵着，亦贪恋着他手心的温度，给我安全感。 “李总，这是我的好朋友，诺颜。”亦然说的是好朋友，他是要跨入演艺界的人么，我能理解。 “诺颜。。诺颜。。”李总对这两个字似乎很是玩味，我知道，诺颜没有姓。可是，下一秒李总看我的眼神却已经不对，很复杂，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却让我下意识地握紧了亦然的手，亦然却松掉了他的手。 “哈哈，诺颜小姐长得很漂亮啊！”但很快，李总就恢复了常态。李总的忽然改变还是让我吁了一口气。可是亦然，他刚刚为什么松掉我的手。？ 和李总的签约很顺利，只是，我没再看亦然一眼。我不明白。 我快步地走出李氏集团，亦然从后面追了出来： “诺诺，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没。”明显的口是心非。 “你知道。。。我不想李总有什么误会。” “我明白。” “我今晚给你做饭，你不要生气了好么？”亦然一脸委屈，我不禁动容，甚至忘了刚刚是为何生气。 “好了，我今晚要回家和妈妈一起吃饭。你送我回家吧。”我再一次挽住了亦然的胳膊，表情仍旧严肃，心下却是甜蜜的。 推门进去，家里的气氛让我觉得有点不对。 “妈妈？”我试探性地问。 一脸肃穆的蓝凝正坐在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支烟，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她在等我？等了很久。 “你还知道回来呀！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妈妈吗？自作主张地退了学，还和李氏签了约！”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生气的蓝凝，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从来，都只是宠溺，只是怜惜，因为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今天，难道就是因为我退学没跟她打招呼么？她那样宠我，似乎是没反对的理由啊。难道真的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么？ “妈妈，妈妈你对诺诺最好了！妈妈肯定会同意的对吗？”我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你呀，看来真是我平时对你娇纵惯了。”蓝凝叹了口气，却又坚决地说，“你要退学也罢，学电吉他也好，唯独为李氏工作，我绝对不会同意！” 我愣住，李氏？这是为什么？可是我和亦然都已经签约了。亦然那么高兴，我怎么能毁了亦然的前程。 “不，妈妈，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我也变得倔强。 “你！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是吗？这几年要不是老娘我，你能过得这么舒坦，现在好了，你长大了，你就学会反抗我了，是吧？”蓝凝越说越激动，也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一向高贵娴雅的她居然也张口说了脏话，这恐怕是她自己也始料不及的。 “你不就养了我三年！大不了我以后不要你养。”我想我也是急疯了。为了亦然，我什么都豁出去了。 “你！你！女大不中留啊，你-你给我滚！”蓝凝的双眼狰狞着，布满血丝。我竟没有一丝怜惜，倔强地转身，重重地甩上了门。 只是我不知道，门后的蓝凝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冤孽啊。。。。” 第二十六章 缠绵 从家里出来，夹带着泪水，感觉自己很狼狈，一头扎进下雨的阴霾中，让雨下吧，让泪流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李氏？亦然一辈子的梦想好不容易好了盼头，我是多么想要和他一起努力啊，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任何事！妈妈，你为什么不明白呢？难道你没有爱过么？…… 呃，雨怎么不下了？天，难道你连让我淋雨的权利都不给我么？ “诺儿。”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义无反顾地陷下去。原来亦然还没有走，他一直都在，他在的啊！ “亦然，我妈妈她……”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 “傻诺儿，我是说知道你和你妈妈吵架了呀！看你这样子，走吧，我陪你上去，跟你妈妈道道歉就好了。” “……不-不要”我挣脱亦然欲拉我上去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亦然，你带我走，好么？” 我感觉到亦然身体明显的颤抖，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望着我，眼神很是复杂，而后，拥我入怀，很久，很久，我沉浸在这种温暖中，无法自拔。 亦然开始解我的衣扣，又停下，问： “你准备好了么，诺儿？” “嗯。”我深呼吸，重重地点头。 ……（情节恶劣，本人尚且年幼，此处省略n多n多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充分发挥想象） 安妮说，一个男人今后对你的态度要看他跟你上床后的态度。我安稳地睡着，想象着第二天起来，亦然对我的温存，他从来都是这样温柔的人。 我这样想，我的睡梦中一定也是带着笑容的吧。 可是当我醒来，伸手摸下旁边，被单早已冷了很久。亦然？ 我一下惊醒，赶紧起身。床头放了一杯牛奶和几片三明治，还有一张纸条： 诺儿，我有事先去公司，你乖乖吃早饭，在家休息。 一阵温暖涌上心头，满足，其实很简单。 我连忙收拾稳当，慢慢地享受亦然的爱心早餐，呵呵。 然后，我要做些什么呢？像个家庭主妇的样子？嗯，洗衣服，打扫卫生，买菜，额，还有做饭，嘿嘿。 第二十七章 突变 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两三载，为谁零落为谁开？ 一切工作搞定，坐在又软又大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以打发时间。我是不大喜欢看娱乐新闻的人，一直以为我是活在过去的人，对于太时尚的潮流，我理不清，看不透，全凭自己的喜好。 可是无意中转到娱乐台，我竟看到了亦然的名字。娱乐界新秀与李氏集团千金的订婚仪式将在下周进行。两人交往多年，感情深厚。。。。。。。遥控器从我手中摔落。我的脑中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一下没了东西，一片空白。 亦然。。。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的亦然，昨夜还睡在我身边的亦然，对我那么温柔的亦然，有着那样天使般微笑的亦然，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不是！ 我要找他问清楚，不，这不是真的。 我冲下楼，一声汽鸣在我耳边绝响。 “诺诺！”我感到我的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可是，我完好无损。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染红了我的眼。妈妈！是妈妈，推开了我！可是她，却生生撞上了那辆大卡车。 “妈妈！” 我像梦游的人一下被惊醒，这样惨痛的事实！ “妈妈！谁来救救我妈妈啊！妈妈！”我紧紧地抱着蓝凝，这样的鲜红让我想到锐炽，我不要，我不要妈妈也像锐炽一样离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妈妈，不要。。。 “诺诺，别-别哭。。”妈妈试图伸手为我拭泪，可是她的手痛得动不了。我赶紧握住她的手。 “妈妈，你不要离开诺诺，不要离开我。诺诺知道错了，诺诺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丢下我！” 蓝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笑出来，她很累了吗？她要走了吗？她要丢下我了吗？ “诺诺--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以后--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不！我不要听！妈妈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他是你亲生父亲--------” （二十年前） “这里有一百万，下个月我就要和李简结婚了，你走吧。” “不，不可能。你叫他来跟我说。” “算了，他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他一开始就是跟你游戏的。蓝凝，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这一百万算是对你青春的补偿。做了李简那么多年情人，以后，他就交给我吧。” “那孩子呢？孩子他也不要了么？” “孩子？”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这时候的蓝凝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吐气如兰： “打掉吧。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打掉？！”蓝凝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李简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啊！ ———————————————————————— 当然，孩子是没有打掉了，不然哪里来得我。 “－－诺－－不是妈妈不要你－－－我生下你的那天－－你就不见了－－－是李简啊－－是他，是他！” 第二十八章 身世 梨花惨淡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突如其来的身世，让我措手不及，那个李简，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他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是父亲啊，是父亲，可他就那么狠心把我丢弃。我可怜的妈妈，我还恨了她那么久，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啊。 “妈妈－－” 蓝凝没有再看我，只是望着天，很久，很久，我看到了她无尽的哀伤。 “简——”蓝凝的手从我手中滑落，闭上了眼睛，永远。 “妈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人群开始变得喧闹。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感到我的头被重重一击，没了知觉。 ———————————————————————— “淳儿，万岁爷下旨把你指给了四阿哥。” “不，不要，阿玛，淳儿不嫁。” “淳儿啊，君命难违啊！” “阿玛！”我重重地跪地。阿玛难道不知道我和八阿哥，他为什么不和万岁爷说说，万岁也只是赐了个格格给四阿哥。阿玛怎么忍心这样？ “淳儿，阿玛老了。”阿玛离开，只留下一个苍老的背影给我。 他真的是我的阿玛吗？ －－－－－－－－－－－－－－－－－－－－－－－－－ “贱人，给我打！” “不要，福晋姐姐，我和胤禩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给我掌嘴。” “胤禩哥哥。。。” “给我滚开！”八福晋推开了那些丫鬟，自己动起手来。一棍，一棍，生生地落在我的身上，忘了痛，忘了哭，只为一个人，胤禩。。。 “淳儿，你等我。” 温存的话语还在耳边，淳儿等你，淳儿一定等你！ “你给我记住，这里，从来，只有一个八福晋！只有一个！” “够了，福晋。”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光亮射入我的眼，胤禩，我的胤禩他就站在光亮之中，他是来救我的。他终于来了。 “胤禩哥哥。。”我欲起身，这才发觉身上的疼痛，一阵眩晕，倒地。 “淳儿！”我倒在了胤禩的怀里。 “带我走。。带。。。走。。。” 胤禩温柔地挽过我的发，抱起我，离开。 “爷！” 颠簸的马车里，胤禩温柔地抱着我，生怕弄痛我的伤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痛，他是爱我的。 “胤禩。。淳儿不痛，淳儿等你。。一定等。”胤禩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了下来，没有言语。许久，他说： “淳儿，忘了我吧。” 我一下从他怀中挣脱。他说什么？忘了他？ “胤禩哥哥。。。。” “我不可能再纳妾了。。” 妾？他曾经说，要娶我做福晋，是福晋啊。可是现在，连妾他都不会纳我了！谁能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停车，我要下车。” “淳儿！” 我挣脱他拉我的手，从马车上跳下，只是我不知道的是，旁边，是悬崖。 …………… 第二十九章 重生 “小姐，你可醒了？” “玛可，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你都昏迷三个月了。老爷也都不管不问的。只是叫玛可照顾小姐，说小姐会醒来的。玛可本来还以为小姐不会醒来了呢！” 是的，我回来了，我又回到了我原来的家，四品典仪凌柱的家，我的阿玛。玛可是我从小到大伺候我的丫鬟。但我和她并没有像那些穿越小说写得那样感情深厚，也许是因为我本就是这封建社会下的一员，三年现代的生活依旧没能改变什么。我是主，她是仆，仅此而已。虽然换作以前，我还是会和她打打闹闹，当作幼时的玩伴。但现在不了，既然天不亡我，那么，也是我该成长的时候了！ 我，钮钴禄。韵淳，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尤其是感情！ “小姐。”玛可推了我一下，我反应过来。淡淡道： “玛可，帮我梳洗一下。” “好呀，小姐是要去见老爷吗？老爷早朝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小姐要吃些什么吗？玛可叫厨房去弄……小姐……” “行了，玛可，安静会。” 我能感觉到玛可拿梳子的手颤了颤，她不会明白的，她也不知道，她的小姐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姐了，现在的我，只是千疮百孔，只是恨，只有恨！ 胤禩，我恨你，恨你狠心抛弃我！ 八福晋，我恨你，恨你容不下我！ 阿玛，我恨你，恨你的软弱无能！ 我恨！恨你们所有人！ 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要想变得强大，要想不再受制于人，只有权利，而女人的权利来自于男人。 呵呵，男人？雍正？四阿哥……如果历史是真的，钮钴禄熹妃，弘历的母亲？ 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恍惚，仿佛不认得。 “小姐……” “哦，玛可，去四阿哥府上吧。” “四阿哥？那个，小姐已经不用嫁给四阿哥了呀……” “哦？圣旨也是可以收回去的吗？”我诧异凌柱何时也有了这般本事。 “不……是……是大小姐嫁了过去。” “哦，姐姐。”我玩味着这两个字，我是凌柱的二女儿，据说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死掉了。也有人说我母亲是妖精。谁知道呢？不过我不受宠倒是真的，凌柱从来就没关心过我，从小他就容不下我，把我送到了科尔沁，不过若非如此，我也就不会遇到胤禩了。可是，胤禩还是伤了我。这一切，都是凌柱@！ 指甲陷进了肉中，血顺着指甲流下，我忘了疼痛。 “小姐……”玛可显然被我吓到了，但她也必须明白，我强大的时刻，她也必须不再单纯。 “走吧。” “去……去哪？” “四阿哥府上啊，我不需要别人顶替。” —— “四阿哥，钮钴禄。韵淳小姐求见。” “哦？她？” “四阿哥万福。” 胤禛一阵错愕，继而大笑， “听说你昏迷了三个月，身子大好了？” “劳您挂念，好了。” “你来是……” “我要嫁给你！” “哦？不是抗婚吗？”我一愣，原来我因为胤禩而跌入悬崖，被他们认作是抗婚？ “那是不小心。” “你就确定我一定会娶你。” “算命的说，我命中注定会母仪天下。”我倔强地扬头，我在赌，赌历史的真假，赌胤禛的野心，赌我一生的命运。 第三十章 新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品典仪凌柱之二女儿钮钴禄。韵淳品貌俱佳，蕙质兰心……册封为四侧福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摄人心魂。大福晋，二姨娘，三姨娘全都巴巴地上来讨好我，难道她们都不记得之前，她们口口声声骂的妖精不是我吗？只有凌柱，我的阿玛，一脸漠然地站在一侧，难道他不开心吗？之前他不也是很希望我嫁给四阿哥么？ “淳儿，你跟阿玛来。” “不知道阿玛有什么话不可以在这里说？”我一脸傲慢。 凌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生气，看来成了皇室的妃子，待遇还真是不一样啊，我鄙视地笑，眼神却是冷的。 “四阿哥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简单，不是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他，他便信的。” 笑容凝结在我脸上，阿玛知道我去找了四阿哥，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吗？还有，历史上不是说钮钴禄氏被收入四阿哥府上的时候不是个格格吗？按理说，我是没有资格被册封侧福晋的呀？ 胤禛再想做皇帝，也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吧？想想我之前和他的谈话，还真是让人担惊，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你也长大了，要好好照顾自己。”阿玛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苍老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伤感，虽然凌柱从小就把我送到了科尔沁，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彻底忘了我。到底是我的阿玛，我应该相信么？ 大红的喜服，我默默坐在床边。这就是我期待中的婚姻么？我曾无数次想过穿着白婚纱，和亦然一起走过红地毯，在神父面前许下一生的诺言。亦然？不，我不能再想你，还有胤禩，都是因为你们！ “在想什么？” “呃，四爷。。。”其实我并不如一般女子那样娇羞，只是胤禛总是没来由地让我心悸，带有恐惧。 “呵呵，真没想到你会说服良妃帮你去皇阿玛那去请旨。” “呃？” 是良妃？怎么，难道不是胤禛吗？良妃，不是八阿哥的生母吗？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女人，据说出身是极其卑微的辛者库。她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说，她在帮她的儿子，胤禩。她也觉得我不能和胤禩在一起，还是胤禩，他去找他母亲，让我嫁给四阿哥。可是，历史上也没说，良妃有多受宠啊，康熙会因为她而破格让我成为侧福晋。还是说，胤禛在骗我，他知道我和八阿哥的事。。。。 “你还真是容易无视他人啊！” “啊，四爷，我。。我。。。。”我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已经被堵上了。心跳开始加快，好讽刺，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有感觉了呢。是啊，我已经不是诺颜了，我是钮钴禄。韵淳，胤禛的侧福晋。 “四爷，李福晋晕倒了！” 李福晋？就是后来的齐妃李氏，弘时的母亲？历史上对她并无过多的记载，我亦不了解。只是看胤禛的样子似乎很是着急。看来她应该是很受宠了。呵呵，李氏，在现代的时候，李氏的千金和亦然订婚。没想到回到了这里，我还是载在姓李的手里。果然，胤禛就这样生生地甩下我一个，急急地走了。 也对，在他眼里，恐怕早已把我定位成一个惯用权术的女人了。 第三十一章 暗涌 “小姐，噢，不对，应该叫福晋了，起床啦！”玛可的声音一早便传入我的耳中，我竟睡了过去。 “啊，福晋，四爷呢？”玛可一脸惊奇。 “昨夜李福晋身子抱恙，估计在她那里吧。”我平淡地说。 “啊，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个年福晋也太可恶了吧！昨夜可是福晋的新婚啊！可恶！”玛可的生气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呢！ “好了，帮我梳洗吧，今天还要去拜见其他几位福晋。” 正堂中，胤禛的几位内室早已坐下。这个时候的我，本该是和胤禛一起来的，不想却是一个人，有一丝落寞。也罢，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良人。 坐在正中间的是正福晋乌喇那拉氏，她一直温婉煦笑，神情自若，到底是正福晋，多少也会冷静自持。 旁边是格格耿氏，鼻腻鹅脂，香培玉琢，其素若何，珠翠辉辉，观之高傲。 再下是格格宋氏，翩跹袅娜，纤腰楚楚，峨眉颦笑，唇绽如花，榴齿含贝。 格格唐氏，莲步乍移，回风舞雪，冰清玉骨，其神若何，淡雅高贵。 …… 我正端详着胤禛的几个女人，那边胤禛正扶着一女子出来，那女子应该就是年妃了吧，果然是淡扫峨眉，质美茹兰，香娇玉嫩，盈盈秋水，仙姿玉色。也难怪胤禛宠了她那么多年，男子终究还是会喜欢楚楚可怜的女子多一点。 “呦，李福晋来了啊，听说昨晚身子不爽，本来还想说来看看你，不过看到四爷，妹妹我这心也就安了。”宋氏明明是对着年氏说，眼神却不时瞟到我这边来。 “谢妹妹关心了。”李氏一脸娇羞地看了看四爷，脸愈发地红了。我见尤怜。她究竟是知道不知道，昨夜，她是把胤禛从我的新婚之夜给夺了去。 “好了，昨晚折腾了一宿，四爷饿了吧，我叫厨房把早膳传上来。”正福晋说。 “对呀对呀，四爷一定饿了吧。”宋氏附和着。真是一群可悲的女人！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他转有意思么？何况，胤禛的心全在年氏身上，你们这群笨蛋。 “这位，就是淳儿妹妹吧？昨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身体一向不好……” 李氏似乎是这才看到了一旁的我，莲步姗姗地朝我走来。 “姐姐哪里的话，妹妹刚进门，以后很多事还要姐姐们教呢！” 我一脸谄笑，是虚伪也罢，讨好也罢，这这里，我终究是要带着面具做人。 “哎哟，淳儿妹妹这身衣服可真鲜艳，看得我头晕，胤禛，，你扶我去休息吧。”李氏装势便要晕倒。她叫他胤禛，看来他们的感情还真不是我一下就能取代得了的。感情我赌不起，我就不信，玩游戏，我还会输给你。 呵呵，李敏么？我倒想知道我们，究竟是谁厉害？ 胤禛扶着年氏进去，我理所应当地成为那些个女人数落的对象，真是可悲，她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胤禛不在乎的衣服罢了。 倒是正福晋通情达理，也算帮我解了围，让大家各自散了去。可我分明看见，在胤禛转身离去那一刻，她眼中的黯然。 第三十二章 韵澜 早习惯这样冷嘲热讽的日子。不过因了我阿玛只是一个四品小员，而我却可以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她们以为，胤禛是对我动了真感情，可她们却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良妃的插手，还有，我那自以为是的一个赌。 胤禛未曾宠幸过我，这本就是我预料中的。却不在她们预料之内。 新婚之夜，李氏的一晕让我独守空闺，默看红烛燃尽；昨夜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胤禛的召唤，不想昨夜睡在他旁边的却是钮钴禄。韵澜。我的姐姐，亲姐姐。 她们以为，胤禛对我厌了味，唾沫飞溅到我的脸。宋氏她们扭曲的脸让我犯恶。我强撑着欢笑，心底也不见不快，本就是自导自演的一场剧，何来新人人欢笑旧人哭的感伤？ 正福晋是向来不插手这种争风吃醋的小事的，那样云淡风轻。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真的这样波澜无惊。而今天李氏的平静却也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娇嗔，没有撒泼，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探究，却着实让我心中一凛。几天前，孱弱随风倒的印象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这时候，胤禛出来了。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他和李氏，是并排走着的；而姐姐则恭敬地跟在他的后面。可是姐姐脸上的微笑还是泄漏了她的心情。看来昨夜是很顺利了。这个姐姐，看来也非池中之物。 初见她时， 我猛然觉得背后好似被谁撞了一下，重心不稳，便将倒地，幸而玛可拉住了我。 “谁那么不长眼睛？没看到福晋么？”玛可扶着我，这才看清了撞我的那个，应该是个丫鬟吧。看来她也不是故意的，赶紧跪了下来，连头也不敢抬，小小的身子竟而微微颤抖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玛可。我乏了，回‘落锦轩’吧。”我也无心也这小丫鬟一般见识。岂料，她却忽然抬起了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那是一双很明亮的大眼睛，一汪秋水，似落未落。强烈的知觉告诉我，她并不是个丫鬟，虽然，她穿得很简单。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我愣住。 “你是韵淳么？” “你是个什么身份？淳福晋的闺名也是你叫的吗？”玛可又在嚷嚷了。 “淳儿！我是你姐姐，韵澜啊！钮钴禄。韵澜。” “姐姐？” 这不能怪我。我一出生就被凌府的人认为是不祥人，被送到了科尔沁。我是因万岁爷的一道圣旨，才回了京城。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万岁爷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而又偏偏把我指给四阿哥。而刚回京，又辗转去了21世纪。所以，这个姐姐，我是没见过的。 韵澜，我姐姐？我这才想起来，我是有个姐姐代替我嫁了胤禛，是说，封了格格？可是，她的打扮，明明连个普通丫鬟都不如。 “是啊！我前几天就听说妹妹你醒了，还被封了侧福晋。你看姐姐我，还。。。。” “是淳儿连累姐姐了。四爷他。。。” “因了我是妹妹的替代品，四阿哥根本连见都没召见过我。府里的人都没当我是个格格。。。”一边说，还一边哭着，“还好，今天看到了妹妹妹妹你从小就被送到科尔沁，姐姐和额娘也都觉得对不住你。现在好了，你过得好，姐姐也心安了。” 姐姐的话很容易地让我想到了蓝凝。在这大清王朝我没体会到什么亲情，而在21世纪的深深母爱我却亲手催毁了它。现在，韵澜的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无疑敲打在我内心最薄弱的伤。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伺寝，姐姐你去吧。” “这怎么可以。。我。。。。” “你去吧。不然，我心难安。姐姐难道愿意妹妹永远受良心谴责吗？” “那。。。好吧。” 第三十三章 贱婢 我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那个躺在地上被鞭打得遍体鳞伤的人，不正是玛可么？鲜血染红了衣裳，灼伤了我的眼。一旁李敏正静静地饮茶，旁边站着宋氏，一脸挑衅。 “不知道我的贱婢哪里惹着年姐姐不高兴了？” “她把李福晋的玉镯打碎了！那可是四爷送给李福晋的！”耿氏抢白道。真是拙劣的可以的借口。玛可每天都在落锦轩伺候我，怎么可能无端跑到宛苑，还偏偏打碎了年氏的玉镯，还知道那是胤禛送给她的？不过，既然你们导出了这出戏，我就陪你们玩下去！ 我默默站立一会，而后发了疯一般夺过那个丫鬟手中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玛可的身上，很重，很重。受疼痛陷入昏迷的玛可被这更痛的痛惊觉，睁开了眼，凄迷，是惊诧，是失望，不可思议…… 我微微一怔，不顾三七二十一，继续挥动着鞭子，闭紧了眼，怕这鲜血，触痛我的心。玛可竟也一声没有吭，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李氏竟也没料到我会这样。本来是一场主仆情深的戏，如今却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想要用一个小小的丫鬟来牵制我？呵呵，李敏，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不过，打狗也得看主人，这笔帐，我会记着的！ “好了，淳福晋，这丫头好歹也伺候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也下得了手？”不就是离间计么，我冷笑。 “这贱婢冒犯了年姐姐，是我教导无方！”又是一鞭。 “够了！淳儿妹妹你还真是和传闻中不一样呢！”李氏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莲步姗姗地走进了内室，宋氏等人连忙跟了进去。 呵，传闻？那个单纯如傻瓜的钮钴禄。韵淳么？不了，不了！ “来人，把这贱婢带回落锦轩！”我大声喊道，无带一丝感情。 “淳儿，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不知道何时赶了过来，“这不是玛可那丫头么？啧啧，怎么被打成这样子了，我那有药，赶紧给她上点药吧！” “不用了，姐姐。她自己犯的错。” “可是她伤得那么重。。。”姐姐满是诧异得看着我，仿佛不认得一般。 “对了，姐姐和四爷现在还好吧？”我扯开了话题。 “这个。。。”说道胤禛，姐姐又换上了女子的一脸娇羞。其实，我知道，在那之后，胤禛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还送了她很多东西。看来，我也该有所行动了。 和姐姐瞎扯了一些后，我就回了落锦轩。 一路上，那些奴才看着我的眼神都很怪异。想必，我刚刚在宛苑怒鞭玛可的事已传遍整个府了吧。也罢，让他们知道，主子永远是主子！即使是从小伺候我的丫鬟也不能成为牵制我的工具！ 夜傍十分，我拿了几瓶药，走进了玛可的房间。其实，在屋外，我就听到了玛可的呻吟声。足足五十鞭，纵然是打在一个壮年男子身上也是承受不住的，何况玛可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 我推门进去，把药丢在柜头。冷冷道： “玛可，这里不是科尔沁。若要自保，就必须学会自强。谁也不能帮你！” 第三十四章 邀宠 轰隆隆。。五月的天竟就打起了雷。天很快就黑了，很大的风，扯过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看来又有一场暴雨要下了。我这才想起前院中的那盆矢车菊。 我赶紧冲出去，雨开始下了，倾盆大雨。 “福晋！”玛可在后面叫我。自从上次毒鞭她之后，玛可有足足七天没有理我，后来许是想通了吧，伺候我愈发尽心尽力，只是她的性子愈发的阴暗沉稳，再也找不到十六岁少女应有的纯真。是的，她长大了，可是，我终究不知道，我那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在哪里？在哪里？我的矢车菊。。终于，一抹素紫色映入我的眼帘。哈，找到了！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然积起了一条小河。我的衣服早就湿透，紧粘着我的身体。早知道就带把伞了，我暗暗后悔，抱着我的矢车菊赶紧往屋里跑。 忽然，我竟感觉不到雨滴的落下。谁替我撑了伞，玛可吗？ 啊。。。是胤禛。 “爷。。。。”我娇羞地低下了头，满是忐忑。 “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叫奴才做不行吗？”恍惚，我听到了在乎。 “这。。妾身怕他们办不好。” “哦，就是这个？”胤禛指着我怀中的矢车菊问道。 “敏姐姐说，矢车菊是爷最喜欢的花。。”我小心翼翼地说。 “韵淳。。。你。。” “臣妾知道，爷一直认为臣妾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眼泪竟也不知不觉地出来，“可是臣妾是真的喜欢爷，想帮助爷，当初才会跟爷说臣妾会母仪天下。而良妃的参与臣妾着实是不知情的。” “爷。。。对不起。”我头突然一阵眩晕，也许是淋雨的缘故吧，于是，顺势倒在了胤禛的怀中。 “韵淳！”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胤禛抱起了我，身后，有矢车菊摔落的声音，破碎。 啊，他在干什么，他竟然用口在喂我姜茶。 “咳咳。。。”感觉好了很多，我睁开眼，正好对上胤禛那双深情款款的双目，我宁愿就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即使这是假装的幸福，毕竟，他是我的丈夫，我一生将要倚靠的人。 “爷，妾。。。。” “没事就好了，我走了。”胤禛转身欲走，我忙伸手拉住。用害怕，无助的眼光看他。 “让我做你真正的侧福晋。” 一夜的缠绵，胤禛的温柔，是否，他也是这样对年宛如，这样对姐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成功了！ 没错，我是料准了胤禛那时候会经过前院。我也知道他不喜欢矢车菊，所以我告诉他，是李敏告诉我的。 胤禛很早就醒了，他很忙，我知道，历史上的他很勤奋。我看着他在一旁由丫鬟们伺候着更衣。忽然很感慨，这个人，就是我一生要陪伴的男人么？ “你也醒了？”胤禛似是反应到我在看他。 “嗯。” 他示意丫鬟们下去，朝我走了过来。他有什么话要说么？岂料，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样看着，蛮是探究，就像是李敏的眼神。在现代的时候，有人说，一对恋人在一起久了，很多喜好，会越来越像对方，那么，到底是李敏影响了胤禛，还是胤禛影响了李敏？不过李敏之所以受宠，不过也是因了现在弘时是胤禛唯一的儿子罢了。她风光不了多久了，弘时的下场我是知道的。而胤禛也会有我，有后来的年氏。不过这眼神，着实让我寒冷。 “怎么了，爷？” 第三十五章 槿茜 你也醒了？”胤禛似是反应到我在看他。 “嗯。” 他示意丫鬟们下去，朝我走了过来。他有什么话要说么？岂料，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样看着，蛮是探究，就像是李敏的眼神。在现代的时候，有人说，一对恋人在一起久了，很多喜好，会越来越像对方，那么，到底是李敏影响了胤禛，还是胤禛影响了李敏？不过李敏之所以受宠，不过也是因了现在弘时是胤禛唯一的儿子罢了。她风光不了多久了，弘时的下场我是知道的。而胤禛也会有我，有后来的年氏。不过这眼神，着实让我寒冷。 “怎么了，爷？” “没什么，你再睡会。” 胤禛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和我的距离很远。即使他在我的咫尺，却是天涯。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由玛可扶着在花园闲逛。忽然，我感觉到玛可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来前方，又是主子鞭打奴才的景象。难怪玛可，我心底忽然涌起的内疚。 “你想救她？” “没。。没。”玛可低下了头。 “走吧。” 待我们走近，我才发现是胤禛的一个格格，就是那个每天都会和我叫嚣的宋妍儿。不过高中的化学老师很早就教过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毒打丫鬟的事我不久前才做过。我看了一眼玛可，很好，此刻的她竟无有一丝表情。 我不愿意插手这种跟我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事，只是径直往前走，却感到一丝灼热的眼神在我身后。是那个被打的丫鬟。我诧异，一个奴婢竟有如此明亮犀利的目光。直觉告诉我，她不简单。 “不知道这丫头犯了什么事，值得格格如此兴师动众？” 宋妍儿看到是我，呷了口茶，爱搭不理地说： “我当是谁，原来是淳福晋啊！”她又看了一旁的玛可，说，“主子教训丫鬟难道还需要理由吗？这个道理相比淳福晋比我更懂吧？” 我亦不生气，缓缓地走到她身旁，挑了个石凳坐下。 “虽说我进门比你晚，可按规矩，你见到我，是不是该行礼啊，格格？” “你……”她的眼角明显闪过一丝不快，但她身边的那个奴婢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连忙跪下来。想必，昨晚胤禛留宿落锦轩的事今天又是人尽皆知了吧。在这样的时代，女人的说话的架势永远都是要依靠男人的。而据我所知，这个宋妍儿早在我进门之前，就已失了宠。她生过两个女儿，但都早早逝去了。 我亦没叫她起来。转向那个丫鬟，缓缓道： “你叫什么？” “槿茜。”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感情。 “让你到落锦轩来伺候我，你可愿意？” “但听福晋吩咐。” 我呷了口茶，瞥了一眼宋妍儿，又对玛可说： “你给槿茜安排一下，给她上点药。” 玛可很是感激地看着我。我知道，对于和她一样遭遇的槿茜，她是充满怜悯的。我不否认，救下槿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玛可，虽然更重要的是，槿茜是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人。 事实上，这也在后来的很多事情上得到了印证，槿茜，她的确成为了我最得力的奴婢。虽然，我从她的脸上除了顺从，再看不出别的什么。 第三十六章 再见 “福晋，有张纸条。”在一阵敲门声之后，玛可走了出去，却空无一人。 我打开纸条，心头一震，这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洒脱却不失严谨，除了胤禩，还会有第二个人写出这样的字？小可曾问我，你相信有人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因为他的字么？至少，胤禩的字绝对能够让人由字而心萌动。 纸条上赫然写着： “庚时我在宪桥等你 不见不散” 呵呵，我没有找你，你倒先找上我了！我昏迷的时候你不找我，我新婚的时候你不找我，现在我已成为胤禛真正的妻，你却来找我。情何以堪，你叫我情何以堪？ 但我还是去了，有些感情，我以为断了，我以为灭了，我以为恨了，可是当那一身月白色长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 “淳儿？”胤禩先开了口，恍如隔世。这一声淳儿，我有多久没有再听人叫了；这一声淳儿，曾伴我在现代时候的多少个午夜梦回；而今，物是人非，当初在科尔沁那个举着风筝在你面前摔得满嘴啃泥的韵淳是否真的存在过？ 你缓缓向我走近，替我擦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落下的眼泪，还是那样温柔。为什么你要这样？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淳儿。。。你还好吗？” “很好。”我打掉他的手，逼着眼泪倒流。 “好，那就好。”他似自言自语，感觉一下子老了很多，心隐隐作痛。我难道还对他有感情吗？不！不可以！ “是，四贝勒对我很好！他可以让我做侧福晋，而你，却连个妾的身份都不肯给我。你说，我能不好吗？”； “淳儿。。当初是我。。。” “八阿哥，按理，你该称我一声四嫂吧。” “淳。。四。。四嫂。” 像是利器一般，胤禩的一声四嫂如同判了我死刑，把我推入十八层地狱。我真的不想哭，可是眼泪，它就是这样流了下来，我怎么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对我的感情真的可以说断就断吗？四嫂，呵呵，四嫂，胤禩哥哥，你真是无情啊！” “淳儿，我。。。。” “难道你今天让我出来就是为了叫我一声四嫂吗？还是你就想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好让你的内疚少一点对不对？” “我没有叫你出来啊。” “你连这个都不敢承认吗？胤禩，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个懦夫！” “淳儿。。我。。。” “你除了说我不会说别的话了吗？呵呵，堂堂的八阿哥，八面玲珑的八阿哥，竟也会到词穷的地步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就还是科尔沁草原上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为了忘记你，生生地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在胤禩的后面，胤禛正一脸阴鹜地看着我。 第三十七章 圈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在胤禩的身后，胤禛正一脸阴鹜地看着我。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刚说了什么？我嫁的那个我不爱的人正是此刻看着我的人啊，和我夜夜合欢的我的丈夫。 “淳福晋可真有魅力，连从不纳妾的八爷竟也拜倒在你的裙下。这要让八福晋知道可怎么好啊？” 李敏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他是和胤禛一起来的。我这才明白，我中套了。是的，如胤禩所说，他没有约我。可是，我和胤禩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呀，除了八爷府的就只有凌柱的府上了。 “啧啧，刚刚臣妾可是听到有人说到爱不爱的呢！”宋妍儿也附和着，同时用蔑视的眼光看我，前几天因为槿茜的事想必她还怀恨在心。 可我还能说些什么，人赃并获。奸夫淫妇，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一样。 “韵淳，你还有什么话说？”胤禛厉声道。 “臣妾无话可说。”我徐徐下跪。该来的总要来的，我逃脱不了。 “四哥，此事不管四嫂的事，是。。。” “爷，原来你在这等我啊，叫妾身好找！” 胤禩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来人，不就是八福晋么？她还是那样风姿卓越，在她面前我永远自惭形愧。一个等字，就等于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圈套，圈套，我早该想到的，胤禩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他怎么可能来找我？为什么我这么傻？为什么我还这么傻？ “哟，四贝勒也在呀！”八福晋凤眼一瞥，似是无心，瞄到了正跪着的我， “这不是韵淳妹妹吗？当初在科尔沁就追着我家爷不放。现在都嫁做人妻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好一个八福晋，好一个圈套！今天我钮钴禄。韵淳认栽！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所有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一倍一倍地还回来。 “贱妾自知犯下大错，请求革去侧福晋之封号，于落锦轩了此残生。请爷成全。” 我说得诚恳，亦看到李敏轻蔑的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从今以后，四爷府又只有你一位侧福晋了。 “革去封号？你还嫌知道的人少吗？要闹到皇阿玛那里去吗？”不料胤禛却一口回绝。 “四哥。。。”胤禩还想替我说什么，可是我看到八福晋用力捅了他一下，他便不言语了。他总是这样。也许，他于我，真的只是出于游戏，对八福晋，他才是真爱。 “这是四贝勒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参与。我们就先告退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八福晋永远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而胤禩，永远都不曾为我停过脚步。尽管，他曾说他爱我，尽管他曾让我等他。 这就是我等他的下场啊！就是这样的下场！我看到，他随八福晋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我，但终究，你还是走了。你终究什么也没有给我。 “你跟我走！”胤禛拉起我的我，往府上走。他很用力，扯得我的手生生得疼。 可我一点也不想做挣扎。忽然的迷茫，我究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闻喜 我任由胤禛抓着我的手，即使，我的手被他抓红了一片一片。终于回到了四爷府，落锦轩。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却让我觉得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狠狠地凝视着我，而后，重重一甩手，我应声倒地。其实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可是，血就这样流了出来，流在下半身。 “啊，福晋！”玛可像是吓坏了。 槿茜赶紧跑了出去，我知道，她是找大夫去了。胤禛似乎也吓了一跳，掠过一丝担忧。 “韵淳。” “爷，对不起。。。我好痛。。。痛。。。。”我这才意识到痛，锥心的痛，我感觉到我好像在丢失些什么，忽然的无助。紧紧地抓住了胤禛的手。 “没事的，没事的。。” —— “她怎么样了？” “恭喜贝勒，淳福晋这是有喜了。”太医说，“不过要好好照顾福晋，若是再摔倒可就不一定像这次这么好运了。” 我怀孕了么？历史上的弘历是何时出生的？早知道那时候，就仔细点看历史了。不过，这个时候怀孕，倒真是能让我躲过一劫。母凭子贵么？呵呵，李敏，我们的战争这才真正开始了。 “有了身子，就好好休息吧。以后就好好待在落锦轩吧。” 待在落锦轩？这还软禁有什么区别？到底，他还是在意的。 于是，日子才真正安静下来了。胤禛把我和八阿哥的事压了下去。对外说是，我有了身孕在落锦轩疗养。亦不让我出去，亦不许人进来。落锦轩，就好像成了四爷府的禁地。 玛可伺候我越来越尽心，槿茜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天，寂寞的人总会想出些什么事情做。我已经很久没碰古筝了，感觉有点生疏。当然，连续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没有安宁过。像是今天这样的心境，也是很少的了。虽然我也是在自我宽慰了。明明是被禁足，却一定要想成远离是非。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了。只要弘历出生。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细指轻弹，潺潺乐音如流水一般。朱唇轻启，满腹心事尽托乐事。 回到相遇的地点 才知我对你不了解 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 偏偏爱让心成雪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 回忆一幕幕重演 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 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 泪水化成雨下满天 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 就让情依旧梦能圆 我们在不同的时间 想着每一次的误会 好像再一次依偎你身边 偏偏你有千里远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 回忆一幕幕重演 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 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 泪水化成雨下满天 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 就让情依旧梦能圆 …… 这是韩雪的《想起》，我最喜欢的歌。 “好！”一个陌生男子闯入我的视线，我不曾看见过他。 第三十九章 十三 “好！”一个陌生男子映入我的眼帘，我不曾见过他的。但他身上天生的贵族气质还是让我为之叹然。 “你是？” “胤祥。” “十三爷。”我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 “你的琴音煞是清丽忧伤，倒是我闻所未闻的。”他的笑，云淡风轻，不染纤尘。 “这是我曾跟一汉人女子学的。” “哦？那么她？” “已故。”但愿我这样说，韩雪不会介意。 “那真是可惜了。”十三微微叹气，“不过韵淳能将此曲演绎得如此唯妙，确也不简单。胤祥佩服。你，不介意我叫你韵淳吧？” 我微微一怔，微笑不语。看过清穿的小说，都把十三置于一个太高的点，不想他却是如此平易近人，我不觉增添亲近。 “不过这个曲子却多了女子的寂寞与无奈。怎么，你有心事？”他饶有兴趣地轻笑了一声，“四哥这个人性子是沉闷了一些，其实，他是很重感情的。” 我摇了摇头，难道胤祥也以为我和那些失宠的女人一般期期艾艾么？惨笑道： “不知十三爷是否愿意再听我弹一曲？” 他的眼眸闪过我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亮光，笑言： “是我的荣幸。” 信手随心两三下，满腹心情尽潺潺。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 曲罢终了，默默然，无语。胤祥看着我的眼神愈发地深刻。微微叹了口气： “也许，你真的不属于这里。” 顿时愣住，我以为没有人明白，然而，初次见面的胤祥，一语中的。我一直在寻找，一直在寻找，虽然，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我一直想要逃开，却不知要逃往那里。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大清王朝，亦不属于21世纪，究竟，何去何从。 “韵淳？” 我缓过神来，整顿妆容。笑： “十三爷不也是一样？” 换他一愣，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凄凉，以及，茫然。 “你，真的很不一样。以后，请叫我胤祥。” “啊？。。胤祥。” …… …… 和胤祥聊了好久好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也许，我压抑了太久，我需要有个人倾诉；也许，胤祥身上有一种我苦苦追寻的东西，却恰恰是我永远都没有的。 第四十章 良妃 “槿茜。”我唤喊着，却没有看到她人。 “槿茜姐姐一早就出去了。”玛可说道，“我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就跟着她出去。可到了宫门那边，就跟丢了，本来就想着要不要告诉福晋。” “行了。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说。心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了。我早就知道槿茜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可是，她怎么会和宫里的人有关系？到底，她还是有事瞒着我的。尽管，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到底，是敌，是友？ “福晋你去哪？” “进宫。” “可是四爷吩咐了，不许您。。。。。。” “啪！”我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打了玛可。我果然是变得不一样了么？脾气暴躁而不可理喻？玛可。。。 玛可放下了拦住我的手，不再言语。亦没有看我。更加没有用手去摸那残留着我的红色五指印的脸颊。到底，我还是伤害了她。 “玛可。。”我愧疚。 “玛可只是奴婢。”波澜无惊，低眉顺眼。 我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槿茜？ 我便顾不得玛可了，匆匆走了过去。果然，是槿茜，还有一个大约二十左右的少妇人。珠光宝气，似是皇室中人。我躲在墙后，亦不出声。 我听不清那女子说了什么，只听到末了，槿茜恭顺地说： “是，主子。” 没错，是槿茜，恭顺如她，一如对我的态度。可是，槿茜从未叫过我主子，她只会对我的吩咐照行无误。 “谁？出来。”糟了，被发现了。 “福晋。”槿茜看到我有一丝慌张，这是我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除了恭顺之外的表情了。 倒是那女子似乎是一点也不惊异看到我，娇笑道： “你就是韵淳？”看样子她也大不了多少，听这样叫我，我还是不太舒服的。 “是，你是？” “福晋，这是良妃娘娘。”槿茜的脸色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良妃？”我在问，是啊。对她的惊奇是在太多。她是良妃，她是胤禩的母亲，可她的样子却更像是胤禩的妹妹。她是良妃，可她为什么要帮我嫁给胤禛？她是良妃，怎么会和槿茜相识？她是槿茜的主子？那么，槿茜，究竟是我自以为是地救下，还是一场本就设计好的局？就像和胤禩相会被抓住一样。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她在笑，眼眸中多了一丝玩味。我讨厌这样的女人，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样。 “你一个后妃偷偷出宫，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却没有一点底气。 “哈哈。。。你难道不知道良妃是可以随便出入宫廷的吗？也难怪，你才刚到京城没多久。” “。。”我竟一时词穷，面对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她可以随便出入宫廷，可见康熙对她的宠爱了。 “槿茜还是我的奴婢！槿茜，跟我回去。” “是。”槿茜还是一脸恭顺，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我感觉自己像小丑，在演一场她们都知情的戏。 “韵淳！”转身欲去，她却又叫住了我。 “娘娘还有事么？” “呵呵，没事，你好好照顾自己哦！”说完，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竟没来由地轻笑出声。莫名其妙。 第四十一章 解惑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良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槿茜，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吗？” “良妃娘娘是奴婢以前的主子。” “你们当我是什么人！竟就这样耍我么？说！当初救下你，是不是你们一早就设计好了的？为什么良妃要帮我嫁给四爷！~” “福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 “福晋要打要罚，奴婢心甘情愿。只希望，福晋不要再追究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你！”“咣当！”桌上的茶杯被我拂落一地，茶水，流荡开来。 “怎么，韵淳又在对丫鬟发脾气了？”胤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当初，我毒打玛可的事想必他也知道了，现在他又看到了我对槿茜。误会，永远只会越来越深。 “爷，你怎么来了？”我发现其实我也是可以很恶心的，“妾身只是和槿茜开个玩笑而已，槿茜，你下去吧。” “是，福晋。” “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怀孕四个月，现在小腹都有微微隆起，可是胤禛却是第一次来看我。 “我是听了十三的话。听说你的古筝弹得很好，我倒是没有听过的。” “胤。。。十三爷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十三爷精通音律呀！” “所以，他从没有夸过谁，你是第一个啊！” 第一个？我诧异。我不过和他见过一面啊。可我现在，没功夫扯十三。我脑中全都是良妃的事。好吧，你们不说，我自然会慢慢查清楚。 “爷，您知道良妃的事么？” 胤禛刚还是一脸和煦，顿时变了脸，沉声道： “你问她干什么？” “臣妾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我嫁给您啊？” “哦？你不认识她？” “不曾见过。” “她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胤禛挣脱了我的手，兀自坐下。 “可是我想知道嘛！”我第一次发现，我其实也是可以像李敏她们一样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深宫大院，我注定也要成为这样一个虚伪，并且恶心的人。 我睁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唉。。”胤禛淡淡地叹了口气，“她原来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贱婢，可是她的美貌却冠绝后宫。后来……” 胤禛缓缓道来，似乎和历史上记载并无差异。 “那她为何可以自由出宫呢？” “你怎么知道？” “听下人们说的。”一丝慌乱，胤禛不以为然，继续：“当初她生下八弟之后就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十九年啊。可是十九年后的选秀上，她又出现了。十九年，她竟没有意思老去。皇阿玛当即封了她良嫔，怕她离开，特许她可以自由出宫。。。。” 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良妃竟不是在宫中过的？怪不得历史上记载，她在生下胤禩十九年以后才被封为良嫔，竟不知，十九年后她才回的宫？ 那么那十九年，她究竟是在哪里？她又如何知道我呢？还是说，我和她，有什么关系？不，不可能！我马上就否决了我的想法。 我忽然觉得，良妃，是我永远都不能理解的一个迷。或许，槿茜说得对，我真的，不该知道的。 第四十二章 弘时 我开始贪恋，即使这假装的幸福中，即使我在自己骗自己。永远的，也不属于我的胤禩，我不知道我还在坚持什么？等待，真的会有结果么？ 轻轻抚上小腹，八个月了，本来就不好的身材现在恐怕也已经走样的很厉害了。他们都说，怀胎十月，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做母亲了。弘历，名字我已想好，不管是顺应历史，还是我自己也对这名字莫名的亲切。 最近人变得越来越懒，想来也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吧，但玛可说，有身子的人应该多到院子走走。想来，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吧。突然想到蓝凝，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她也是这般爱我的吧？ “福晋，小心！”耳边传过槿茜的声音，随即便是漫无边际的疼痛。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孩子，我的孩子……” 无可奈何地看着血水从我下身溢出，我却无能为力。睁开氤氲着泪水的眼睛，一张孩童般天真的脸带着诡异的笑。他，撞得我？ “啊！” “福晋，用力啊！……” 从来不知道，原来生孩子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早来两个月的小生命呃，为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下你。 “啊！” “怎么回事？！”胤禛在屋外大声地训斥着，可以想象，此刻的他是紧张的。只是，他紧张的，该是他的孩子吧，但那又有什么所谓、本来，我不就是要靠孩子来稳固我的地位么？ 玛可不甘心地抬头，指着一旁匆匆赶来的嫡福晋和李敏等人。疯了一般地抓着李敏的领子： “是她！是她！指使她儿子推倒的福晋！” “放手！嫡福晋在这。福晋？你家哪门子的福晋？”宋妍儿在一边一脸轻蔑，既不帮忙李敏，拦下玛可，又对玛可冷嘲热讽，眼角的余光瞥下屋内，似有得意。 “玛可，你先放下李福晋吧，许是误会。”耿氏圆场道。 “够了！”胤禛一声呵斥，眼角的余光立马捕捉到在一旁还未离开的弘时，“弘时，你过来！” “阿玛。”一脸谦恭。 “说！怎么回事？！” “回阿玛，儿臣也不清楚，只是路过落锦轩，想到阿玛说府里人不可以进落锦轩，便快步走过，不想正好看到淳姨娘，本想打个招呼，她却忽然摔倒了，这丫头就非说是儿臣撞的，还不让儿臣走。”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撞的！我和槿茜都看到了！”玛可愤愤不平，又转向李敏，“一定是你！你就见不得我家主子好！就是你！” “行了，弘时，你先跟你额娘回去。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你，出现在这里。”胤禛又看向李敏，满是厌恶。 “爷，里面那位是你的骨肉，难道弘时就不是你的骨肉了么？爷！”李敏不知何时来得力气，挣脱了玛可，拼命扯着胤禛的衣袖。哪怕，希望得到一个字的不舍。傻吧，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傻。 “够了，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第四十三章 祸福 “爷，韵澜主子也要生了！”一个小奴才忽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玛可一怔，显然她和我一样，竟然不知道姐姐何时也有了身孕。也是，我在落锦轩禁足了六个月，出不去，进不来，又如何知晓？只是槿茜，她是落锦轩唯一可以出去的人，难道她也不知？ 胤禛似乎也没料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巧，抬起的脚又落下，踌躇犹豫。我竟有一丝希望，他能留下。 “爷，你去吧，这儿还有我。”那拉氏适时地说，胤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提脚便走，那样决然。 闭上眼，仿佛一切都不存在。孩子，你阿玛都不在乎你，你还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在跟谁赌气，明明知道的结局，姐姐莞尔善良，胤禛选择她是再明确不过的结局了。只是，我在不甘心么？ 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林亦然如是，胤禩如是，即使是他，我的丈夫，也是一样的。不爱我。 “小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玛可啊！”恍惚中听到玛可在叫我，好久，好久，玛可都没有叫过我小姐了。 “玛可，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伸手摸摸玛可的脸，可是，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什么力气也没有。 很久，很久，我没有听到声音，我是死了么？只是隐约地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福晋，你醒了！”玛可一脸惊喜，如同一年前我在凌柱府刚醒来时的模样。只是，我已不是她的小姐，福晋？呵呵，好讽刺的称呼。 “玛可，我没死么？” “福晋说的什么话，这不好好的嘛！”槿茜端了盆水进来。 “我的孩子呢？” “这……”玛可和槿茜面面相觑。 “福晋，你还年轻，以后……” “我的孩子呢！” “夭。。折。”玛可的声音很轻，可我听得很清楚，晴天霹雳一般轰击我的大脑。夭折？老天你是耍我还不够么？八个月，我期待了八个月，仅是夭折么？ “不，不可能。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怎么可能？不！” “福晋，你许是听错了。孩子没出来，就已经断气了。” “不！”我感到脑中一片空白，意义，到底，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哟，我们的淳福晋醒了啊！”宋妍儿还有耿氏忽然走了进来。趾高气扬的，她摆明了是来落井下石的。好吧，来吧，反正我没什么所谓了。 耿氏却是唯唯诺诺的，时不时地拉了宋妍儿一下。却被宋妍儿挥下。 “你拉什么呀？我又不想要怎样。我们其实不都一样，你姐姐生了个儿子，现在爷的心只怕都在她那了。” 姐姐？儿子？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怎么也联系不起来。头，断裂般疼痛。 “那也是我姐姐，不劳你操心。”我尽量平静。 “可不是，你们姐妹两的事，我也不过是看到什么说什么罢了。看看你这，冷冷清清的，你姐姐那，孩子刚出生，爷就想好了名字，叫什么来着，奥，弘历。”宋妍儿说着，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呷了口茶，“看看，连杯茶也是凉的。” 弘历？纷乱的关系我这才似乎理清。是啊，弘历，我的姐姐，不也是钮钴禄氏么？她的确只是个格格啊。 那么我呢？我到底是谁？历史上可没说，钮钴禄熹妃还有个妹妹啊！ 原以为，回到了古代，我会清楚自己是谁，并且知晓了历史，我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却不曾想到，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是！ 第四十四章 孰非 自宋妍儿走后，这偌大的落锦轩还真忽觉空落落的，无人问津。虽说胤禛已解了禁令，可谁又愿意搭理一个失了宠又丢了孩子的弃妇呢？ 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用来思念，那么绵长，那么难熬，我以为，我是在思念胤禩，更多的脑中却浮现胤禛的脸——从来没有对我笑过的难以想象温存的脸。 弘历满月，大家都很高兴的吧，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一个月被人遗忘的我，也被邀请出去。 也罢，虽然我的孩子已经西归，可弘历毕竟也是我的亲外甥。 莲步轻挪，喜庆的场面灼烧我的眼。 “福晋。”槿茜打破了一瞬间的慌神。 “我们去看看小弘历吧。” 内屋里只有姐姐一个人，正在床上小憩。，微带慵懒，却丝毫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 “姐姐、” 一抹诧异掠过她的脸，随即温婉可亲。连忙坐起， “淳儿，你-你来了。” “嗯。”我靠着床沿坐下。 “淳儿，姐姐--你--你还好吧。”姐姐拉着我的手，很暖，我忍了一个月，终是没忍住，泪，还是流了下来。 “姐姐——” “淳儿，对不起，姐姐这身子一直不好，也没来看看你。”姐姐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你还没见过弘历吧，长得很可爱呢！” 玛可为我拭去泪水，我微微点头。 奶娘抱着小弘历进来，一身大红色的小袄，肉嘟嘟的，惹人喜爱。如果，我的孩子没有走，也是这般的吧？ 我从奶娘手中接过弘历， “哇~~”灵动的小眼睛在看到我的刹那却忽然哭了起来，我一时手足无措。 姐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许是我看错了 “弘历还小，怕是怕生吧，奶娘，把弘历抱下去吧。”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淳福晋都来了！”李敏、宋妍儿走了进来，一旁站着弘时，低着头，却是不敢看我。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又懂得什么。若非生在帝王家…… “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大好了？”胤禛忽然的出现，苍老了许多。许是幻觉，姐姐为他诞下麟儿，他怎么会憔悴？ “爷！”李敏大概也是很久没见过胤禛了吧，据说因为我孩子的事，胤禛虽然没有深究，但还是禁足了李敏和弘时一个月。李敏一脸谄媚的凑过去，胤禛却一脸厌恶的别开。 “你怎么也在这？”胤禛又看到弘时，气氛又变得严肃。 “阿玛，儿臣——” “爷你何必动气，妹妹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弘时撞掉的啊？”姐姐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起来，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但是，她终归是我姐姐，她也是想为我出头吧。 “儿臣——”弘时显然没有料到竟然还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不是他撞的，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弘时本来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一脸诧异，随即又低下了头。姐姐更是一脸不解地看这我。 呵呵，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打击李敏和弘时么？不管怎么样，我的孩子总是丢了的，说到底，弘时也是胤禛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这件事的真假，他难道会真的不知？若是他真想深究，怎会一个月都没有动静。我这样说，也不过是给胤禛一个台阶下，况且，我是真的不怪弘时，他的结局总是不好。这一切都是天意，弘历是姐姐的孩子，我生的孩子又是谁呢？ “你怎会如此不小心？”胤禛抓着我的肩，眼中有歉意，有怜悯。 呵呵，我牺牲自己的孩子，换来的就是你的怜悯么？ 这世间，到底孰是孰非—— 第四十五章 惊鸿 “你们怎么还在这，弘历要剃头了。”那拉氏走了进来。 胤禛松下抓着我的手，和那拉氏一起走了出去。心，隐隐作痛。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可是，不争取一下，又如何知道？ 偌大的戏台，一丝轻笑浮上嘴角。 “爷，臣妾这几日在落锦轩闲着无聊，研究了一套舞，弘历也是我的外甥，借着这个机会，也庆祝他的满月。” 胤禛一脸狐疑，忽然笑了起来， “好！” “请允许臣妾先去换身衣裳。” “好，去吧。” 经过众人，我听到宋妍儿轻蔑的哼声。 大红色的帷幕渐渐拉开，白色烟雾缭绕，漫舞轻廻，身影轻如飘雪，衣带舞如朝霞，衣袖挥洒自如，几片梅花落下。一颦，一笑，如惊鸿般轻盈，如落梅般飘逸，天上人间，风华绝代！ 这是当初梅妃的惊鸿舞，只是我不是梅妃，这里也没有杨玉环，我也不可能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本应素白的长裙硬是被我换成了炽热的火红纱裙，若隐若现，欲遮还羞，没错，我还加入了胡旋舞的元素。旋转，跳跃，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感情，一瞬间喷发，我用我所有的赌注，来赌这场结局。 一曲终了，肩辔随着肩膀渐渐滑下，一、二、三， “淳儿今天也累了！”一件灰黑色披风盖在我的身上，“本王先扶你休息。” 一把抱起筋疲力尽的我，一脸柔情，这是第一次，果然，男人，都是禁不起诱惑的。 我成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般疼痛。 眼角的余光，宴席中，胤禩手中的酒杯一杯又一杯，八福晋郭络罗氏小心的为他擦拭，却一脸憎恶地看着我。 “爷，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在心里大笑，泪水却在眼中泛滥。 “淳儿，对不起，这一个月，委屈你了。” 纱裙落下，游戏，落幕。 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 第四十六章 狰狞 花园已是百花齐放，心情却是一般。如果连感情也是虚假，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是可以愉悦的？ 我掐了一朵花，似是无意把它丢入池塘，无奈空叹息。 “韵淳昨天一舞惊鸿，艳煞四座，怎么不见你高兴？”一袭白衫，如沐春风，胤祥总是给人这样干净的感觉，就像他一样，我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我是把他们给混淆了的。可我毕竟错了，胤祥是如此坦荡，又如何相提并论？ 我正想开口，胤祥一脸邪笑，用低的只有我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可我并不记得你会跳舞哦？！” 我一怔，抬头撞到他探究的眼睛，对视，相笑，释然。 “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再次无言以对，同样的话，一个月前，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也说过。 “你找我？” “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如果我不帮呢？” “你会，既然你想撮合我和四爷，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失宠？” “哈哈……你失不失宠又于我何干？”凤眉一挑，“不过，我帮。” “谢谢你。” “先别说谢，我只想知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我犹豫，但还是点头。 那一个月，我拼命地练，拼命地练，其实我知道，更多的我只是想要忘记，丧子之痛。良妃真的是一个很严厉的老师，我挨过她的打，被她罚过跪。可我不怪她，虽然，于她，我仍是琢磨不透。 “表面风光鲜艳，内心已是千疮百孔，狰狞不堪。”我看着池塘里刚被我扔掉的花，波澜无惊。 “我知道京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你很久没出去了吧，我带你去逛逛。”胤祥总是会扯开伤感的话题。 “等等，我换身衣服。” 转身离开，却被胤祥抓住了手“你不是想女扮男装吧？再扮也不能扮出个喉结来啊，也就骗骗那些傻子。” 我一阵尴尬，便不再言语。 “香茗楼？就是酒楼，何以取茗之一字？”我轻笑。 “想是平民百姓把茗字的意思搞混了。”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虽是新开的酒楼，可里面却是热闹非凡。 胤祥牵着我往前走，似是轻车熟路：“香茗，给我准备一间雅阁。”胤祥朝柜台正拨着算盘的以为模样姣好的女子说。我当即一愣，香茗？再看向胤祥，一脸诡笑。居然骗我！可似乎也只有他才会这样跟我平等处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笑了。 “十三爷，你可有日没来了。”那名唤作香茗的老板娘看到胤祥心情似乎很好，又看到一旁的我，笑意顿时隐去，“这位是？” “我是他四嫂。”我连打断胤祥的话，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亦不理他，这女人之间的事，他怎会明白？ “两位楼上请。”那香茗想是知道十三的身份，我说是四嫂，她也该是清楚了。态度变得很是恭敬。 第四十七章 酒醉 “来，胤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先干为敬！” 胤祥一愣，随即大笑：“我以为韵淳只会弹琴跳舞呢，不想也是性情中人！” “你小瞧我啊！怎么说，我也是科尔沁长大的！想我以前在科尔沁草原上……”突然想到胤禩，我和他，不也是在科尔沁认识的么？可惜，人依旧，物已非，“唉，提这些做什么，我们喝。” “好，如此，甚好！” 一杯一杯下肚，却还是无有波澜，李太白说，举杯消愁愁更愁，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啊。 “这样喝没意思，小二，拿坛子来！” 胤祥本是笑意的脸突然僵住，“你不是这么快就醉了吧？” “既然都出来了，怎么也得痛快一场！” “可你……” “胤祥，我可是把你当朋友，你不要扫我兴！”我打断了胤祥，可话出口，我就后悔，朋友，这二字于我，到底奢侈。何况，一个阿哥，一个福晋。 “好一个朋友！陪君最看三万场——今日我就陪你疯一场！” 许是错觉，因为在胤祥眼里，我同样看到了哀伤。同是天涯沦落人，到底也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你真的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人！”胤祥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饮尽坛子中的酒，换过一坛，醉眼迷离，“呵呵，不一样，不过也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可怜虫罢了。” 胤祥一脸诧异：“四哥他人还是不错的。” 胤祥以为我在说胤禛么、？呵呵，其实我自己也是分不清楚的。胤禛？那个分不清真假的男人，我的丈夫。莫名地，一阵心痛。 “他禁足了我六个月，孩子没了，可他连问也不问。孩子没了啊，胤祥，你知道么，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可孩子，没了啊——” 胤祥深深地看我一眼，叹了口气，似乎犹豫，但还是说了“你不知道，四哥他，有多爱 你！” 耳边传来酒坛摔落的声音，我没有听错吧，胤禛，他爱我？那个，一直对我很冷淡，一直我看不透的男子，他，爱我？ “胤祥，你醉了吧？” “不，韵淳，你听我说。本来我是不想说的。”胤祥又大饮一口，“其实四哥很早就喜欢你，那次你坠崖，你知道是谁救你的么？” 我还真是疏忽了，我一直以为是胤禩，难道…… “谁？” “是四哥，其实你和八哥的事我也知道，四哥也知道，那年科尔沁去的人不止八哥，还有四哥啊，可是你却只记得八哥。” “……”我还能说什么，这一切来得突然，叫我如何能接受？ “禁足你六个月，你以为是因为你和八哥幽会么，其实他是在保护你啊！孩子没了，他也难过，可他不愿看见你难过。很多次，他都经过落锦轩，却没有进去。” “不，不要再说了。”我捂住我的耳朵，我宁愿我不知道，我处心积虑勾引的，其实才是真正爱我的人，教我如何相信？ “还有你姐姐，你以为她那么容易就进得了四爷府，还不是她趁四哥喝醉，爬上了四哥的床，四哥把她当成了你……” 迷离的酒色中，我早已分不清真假，爱，或者不爱。那一刻，我的心乱了，我的心醉了，这酒，真能解百忧么？ “来，胤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喝！” 第四十八章 爱么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刺眼，盛夏时节总是易碎的时光。我怕来不及抓住，我站在宜兰阁门前（我姐姐的住处），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我有太多的疑问，我怕错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不是姐姐，是胤禛，一阵尴尬，知道了这情意，却是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他先开了口，语气却仍是听不出感情。 “我来看看姐姐。”没敢抬头，却在不觉中已不再自称臣妾，难道还要对他虚情假意，百般勾引？我以为的幸福是什么？ 也许胤禛也觉察到了什么，深深地看我一眼，大步离开了。为什么我还要去看他的背影，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直，我错过的是什么？ 昨夜酒醉，醒来已在落锦轩，玛可说，昨夜送我回来的是胤禛，酒醉的胡言乱语，我说了什么，他又听到了多少。 “妹妹，站在门口干吗呢，快进来呀！”姐姐不知何时出来了。 “哦，好。” “小翠，去把上次爷赐的那个碧螺春沏一壶过来。” 我一怔，难道胤禛真的对姐姐一点感情都没有么？还是胤祥根本在骗我，他也喝醉了。整顿了一下心情，我还是开口。 “不用了，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哦？妹妹，有什么难处了么？” 我不语，看了一眼一旁还未离去的小翠，姐姐会意地把小翠叫了下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妹妹。” “我。。。”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狠抓了一下衣襟，“胤禛爱的是我，对么？” 姐姐的笑意一下子隐去了，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就好像初次见面时，虽然楚楚可怜，却也知道不是水中池物。 “你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姐姐并不是代我嫁给胤禛的。”我语气极淡，内心一片荒芜。 我没有哭，姐姐却哭了。 “对不起，妹妹，姐姐不想骗你。可是是爷喝醉了酒，把我……”姐姐用手绢擦拭了一下眼泪，“其实我不怪他，只是我不甘心啊！妹妹，我爱他啊！可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愣愣地听，这就是爱么？我其实能理解姐姐的，当初我为了胤禩，不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我又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来质问姐姐？ “妹妹，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反正现在你也进府了，我们姐妹两一起照顾他，好么？” “可是姐姐，既然你爱，难道你就愿意分享么？” 姐姐后退了几步，倒在椅子上，似是自言自语，又或许在对我说：“可如果我叫你离开，你会离开么？你明明都不爱爷，你又何苦跟我争呢！”姐姐的眼神暗淡无光，“你以为我就也是完全为了自己么，即使你爱爷，你跟他也是不可能的。你的母亲害死了他的额娘啊！是，爷是爱你，可他爱得很辛苦，尤其是，你心里面还偏偏只有八阿哥！” 姐姐越说越起劲，已经站到我面前。我却越来越不明白，我的母亲？她不是很早就死了么？胤禛的额娘，不是德妃么？怎么说是害死了？德妃明明还活的好好的呀，历史上她是到胤禛登基以后才逝世的啊。 第四十九章 迷情 我听得糊涂，我的母亲？她不是很早就死了么？胤禛的额娘，不是德妃么？怎么说是我母亲害死了她？德妃明明还活的好好的呀，历史上她是到胤禛登基以后才逝世的啊。 “你说什么？”第一次没有叫她姐姐。 “你难道不知道么？你的母亲，那个妖精。” 姐姐的眼角闪过一丝厌恶，第一次，好陌生的她，“卫良落，你的母亲，当今皇上的良妃，你心心念念的八阿哥的额娘！你没想到吧，你和八阿哥，是兄妹！亲兄妹！” 我的脑中轰然一片空白，良妃？那个妖艳不可方物的女人，那个莫名其妙帮我的女人，那个温柔地叫我好好照顾自己的女人，是我的母亲？是我一出生就抛弃了我的母亲？可是，在生下我的时候，她不已经是皇妃了么？难道我是康熙的女儿？那我和胤禛不也是兄妹。。。。？ “我不是阿玛的女儿么？” “当然是，卫良落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已是皇妃却又嫁给了我阿玛，打破了我阿玛额娘的幸福生活，虽然我知道阿玛不爱额娘，可也相敬如宾。但自从你母亲进了门——” 似乎，姐姐对良妃很是有偏见，温文尔雅的姐姐竟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良妃，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胤禩，八阿哥，我十八岁之前深爱着的人，你我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啊，情何以堪，你叫我情何以堪！ “那又与德妃何关？” 我竟然能如此平静，倒也出乎我的意料。 “呵，德妃？你以为胤禛是德妃亲生的么？你错了，胤禛的生母是淑玉宫的淑妃，早在半年前因为争宠争不过良妃，被打落了冷宫。前几天竟离奇得死亡了，据说她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良妃。”韵澜叹了口气，“也罢，这些，又于你何干呢！” 淑妃？十年前冠宠后宫的那个美丽女子，却没有留下子嗣，她，竟然是胤禛的生母？是否，她也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把胤禛交与德妃。我这样想，不想也和真相不差八九。 “这些，胤禛都知道么？” 我拒绝知道真相，可什么都明了之后，却也波澜无惊。做一个理性的人，真的好么？ 姐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姐姐都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应该，也是他告诉姐姐的吧，没想到，在他彷徨无助的时候，姐姐，才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啊！ 他能让姐姐诞下弘历，想必，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全然不是我想的那样冷淡吧。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就算胤祥说的是真的又怎样，就算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得到幸福了又怎么样？ 我们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太多。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抑制不住的泪，真相，到底是残酷的。可是，是我自己来找姐姐的。怪谁？ “你不要怪姐姐，我爱他，我可以容忍他爱你，可他爱得很辛苦，我不忍心啊，妹妹！” “啪！”膝盖碰撞地板的声音，姐姐，你在做什么？ “姐姐，你——” “妹妹，求你，放过四爷吧。” 我冷笑，我放过他？到底是谁放过谁？ 第五十章 离开 我冷笑，我放过他？到底是谁放过谁？谁在乎过我的感受？那么多的真相一下子浮现，我还来不及接受。 姐姐，你是要叫我离开么？十八年前，狠心送走尚在襁褓中的我去科尔沁的是你们，十八年后一道圣旨把我叫回来的是你们，如今，要我离开？天涯何处，你们如何忍心？ 罢罢罢，我是良妃的女儿，我是妖精的女儿，无论我如何抗拒，我也得接受，不是么？忍住泪水，转身离去，毅然决然。心似镂空了什么，这一走，我会错过什么。 “驾！”泪水混扎着马鞭的声音，不知道要去何方，只知道，我要离开，离开！天，为何所有的不幸都要让我来承担？我是你故意散落凡尘的一个悲剧么？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生活在科尔沁，安安静静，没有胤禩，没有林亦然，更没有，胤禛。 “福晋！”是玛可、骑着一匹棕色的马。 “玛可，你——” “福晋，槿茜看到你出来，说你脸色不对，叫我追出来看看。” 看着玛可紧张的神色，我的心一阵温暖。玛可，和我一直长大的你，原来，我还有你啊。泪，不可抑制。 “玛可，我们走！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回去了！” “福晋，你怎么了？” “我们走好不好？”我拼命地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跟玛可说，难道要我说我是皇室的一个丑闻么，还成了福晋？ 玛可一脸黯然，故又轻松： “福晋，我们回科尔沁么？” 科尔沁？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才是我的家，我的归宿，那片大草原。 “恩。”我点头。 策马奔腾，夕阳下主仆二人毅然决然。 突然，五六匹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盗匪不像，竟都穿着黑衣蒙面。没想到古装剧中的杀手也被我遇到了，离开不够，死了才能够干净么？ 一把剑朝我刺来，手足无措，慌乱中似乎抓住了什么，鲜血淋漓，染红了我的双眼。马儿受了惊，我滚下了马。 “玛可！”我刚干了什么，我竟然拿玛可挡住了那剑。不，我不是故意的。 “玛可！”我的脑中已是空白，拼命朝玛可爬去。 倒在我怀里的玛可，一脸惊恐，仿佛不认识一般，她已经奄奄一息，对我说： “小——姐，你——不拉我，玛可——也——也会为你挡的。” 声音很轻，却惊雷般击打我的心，玛可，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出于生命的本能啊，玛可！ 泪混着血，一片荒芜。“玛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玛可，你不要走！不要走！” 玛可摇了摇头，伸手似要替我擦拭我的眼泪，却没有抬起来，又落了下去。双眼，永远地闭上了。 “玛可！”我做了什么，对我最最忠心的玛可，和我一同长大的玛可，死在我的手里啊！玛可。这时，一把剑再次朝我刺来，鲜血，泪水，一片惨淡中，我看到，那个美丽女子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轮回 “玛可！”我做了什么，对我最最忠心的玛可，和我一同长大的玛可，死在我的手里啊！玛可！这时，一把剑再次朝我刺来，鲜血，泪水，一片惨淡中，我看到，那个美丽女子的笑容。 “这是哪儿？”繁华的大街，熟悉的高楼大厦。珞城！我穿梭在人群中，我又回来了？可我却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刚刚那个人，我明明撞了他一下，可他为什么没反应呢？我意识到什么，朝马路中央的那辆卡车走去，我似乎能感觉到它从我身体穿过，可我什么事也没有。 我突然明白，我只是一个灵魂了，不是诺颜，不是韵淳，只是一个魂魄。我，死了？ 恍惚间，场景交错变幻，耳边传来木鱼敲击的声音，夹杂着和尚的念经声。 我的面前，一个和尚正在扫地。为何我，如此熟悉。刹那，他抬头， “亦然！”我实在难以相信，是亦然么，我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什么也没碰到。我忘了，我只是魂魄。 “净空，师傅让你过去。” 他放下扫把，转身离开。净空？若你真能做到四大皆空，目空一切，倒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四周忽然黯淡下来，眼前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还有，凌凡？这里，是监狱。 “晓旭，林亦然没有死，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很快是多久，不是一年，两年，是十年啊！” “晓旭，你不要这样。我会等你。” “凌凡，何必呢，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诺颜，我是何晓旭！是初中时候喜欢你，你却不予理睬的何晓旭，不是诺颜！” “不，晓旭，不管你是诺颜还是晓旭，我爱的是你，我现在眼前的你。” “凌凡——” 黏黏湿湿的液体，是泪水么？我是灵魂，为何还会有眼泪？我看着凌凡，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和某人，是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四周再次黯淡，一片黑暗，这一次，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是下地狱了么？ “现在，你明白了么？”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良妃。 “是你？” “我知道韵澜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不愿叫我一声额娘么？” “我——”其实我不恨她，真的，可是，可是。 “你要留在这里么？”她笑着问我。 “我要回去。” 她惊诧地看着我，却又了然地笑了。 “可是你这次回去，就注定是痛苦。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在这里，无论是诺颜，还是何晓旭，只要你愿意。” “我要回去！”这一次，我很坚定，原来我才发现，其实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林亦然，不是胤禩。原来的原来，我一直忽视的却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 “好，以后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了。”良妃淡淡的言语却透着深深的无奈。 “额娘，谢谢你。” 她一怔，笑得惨淡，泪水从她绝美的脸上流下，像是永别了一样。 第五十二章 剪瞳 “姐姐，你醒了？哥，姐姐醒了！” 睁眼看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约摸有六七岁的样子。我欲起身，腰部传来痛心的疼痛。我受伤了。 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脸色冷峻，手里端着一碗药，难道是给我的？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难道额娘没有把我送回到胤禛身边么？ “这是我家啊！你受了伤，是我哥哥救了你！” “谢谢。”虽知道是我自己要回到大清王朝的，但还是要感谢他帮我保存肉身啊。 “你醒了就走吧。”冷冷地放下手中的药碗，眼神看不出心思。 “哥哥！姐姐伤得那么重，你就让姐姐留下吧，珠儿一个人好无聊的！”小女孩跑过去扯着那男子的衣角，哀求道。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神色，却又面露难色。 “可她来历不明……” 他的话并无道理，听来还是让人不舒服，想来又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莫不是怕我连累你们。但看着那个唤作珠儿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何想起某人跟我讲： “小姐——你不拉我——我也会为你挡的。” 是啊，我是祸星，我留在这里，的确会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也不好再打扰你们。我这就走！” 脚刚跨出床沿，便因体力不支，只感觉眼前一黑，便无了知觉。 “姐姐！” 再次睁眼已是黄昏时分，这一次看到的却不是珠儿，而是那个男子。难道他一直在？呃，他的眼睛，好熟悉，有让人怜惜的感觉，好似我早已认得他一般。 “白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珠儿很喜欢你，你留下吧。” “不，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要叨扰你们太久的。” “不要！珠儿不要姐姐走！姐姐留下好么！” 珠儿不知何时冲了进来，紧紧抱着我不愿意放手。再看那男子一脸无奈，看来他也是拿这妹妹没办法，也是，看他那样，珠儿应该也是过得很闷的了。 对这小女孩，我也是真心的喜欢。摸摸她的头，轻声问：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 “海明珠。” 海明珠？内心里像是触及什么记忆一般，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沧海月明珠有泪啊。 “姐姐你吟的是什么，好好听，还有珠儿的名字。” “这是大诗人李商隐的《锦瑟》” “姐姐会吟诗啊！姐姐好棒！珠儿要学！”“好，姐姐教你！” 那男子见无他什么事，便起身欲要离去。 “哎，你叫什么？”我尴尬地叫住他，“你救了我，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剪瞳。” 剪瞳？怎么也不像是个平民百姓的名字啊，我疑惑地看他，他早已离开。 “珠儿，你知道你哥哥是做什么的么？” “不知道，哥哥总是早出晚归的，有几次好多天都不回家。老是把我交给隔壁家的王大婶。” 第五十三章 情殇 心碎 尘埃落定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毕竟，我是为了某人才回来的。我既已明白自己的感情，便是要坦然面对。 有一件事忘了交待，我现在在江南。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醒来就是这样的。 略微整理一下衣物，便打算离开。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小珠儿那么可爱，而剪瞳，面对他我总觉得欠了什么，真的很想留下，可是，可是，胤禛更需要我。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你不要珠儿了吗？”珠儿紧紧抓着我的衣裙，哭得泣不成声。 剪瞳的眼中也有一丝不舍，我也是才发现，剪瞳的眼睛真的好漂亮，透着微微的蓝光，也透着深深的忧郁。 “嗯。”我深深地点头，转身离去，不让自己回头看他们，怕自己会舍不得。 走出院子，被响彻云霄的敲锣打鼓声惊觉，是谁家又嫁人了吧？忽然想起两年多以前，我也是这样嫁给胤禛的，多快两年了，胤禛，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是年小姐要出嫁了！” 珠儿的声音响起，我突然怔了一下，年？ “珠儿，你说的年小姐是？” “是年羹尧的妹妹年宛如。” 手中的包袱落下，年宛如！是啊，我怎么如此天真？历史上的胤禛可是深爱着年贵妃啊！我失踪这么久，也未见他找我。不过几个月，他就要迎新人了？ “你这次回去就注定痛苦！”额娘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额娘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胤禛会变心，所以你不愿意我回来，是么？ 是啊，我真的好傻。我是良妃的女儿，虽然我相信额娘不至于害死淑妃，可毕竟，胤禛是这么以为的不是么？ “听说壅亲王很喜欢年小姐呢！本来汉人不是不可以封妃的，可年姐姐一进门就是侧福晋呢！” “是啊是啊，听说还为了迎娶年氏这件事，王爷还废掉了万岁爷亲自下旨的淳福晋呢！” …… 周围人们的议论传入我的耳朵，我呆呆地站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为了你，拼了命要回来，可你，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泪水，开始滂沱。东风起，这个夏日的第一场雨开始，下。 人们四处逃窜，各自归家。家？我的家在哪里？ “姐姐！你怎么了？快进屋啊！” 我仍旧呆呆站立，忘记了动弹。突然，一把大手抱起了我，朝屋里走去。是剪瞳，感觉好温暖 。 —— “姐姐，你真的不走了么？” “嗯。” “太好了！姐姐不走了！哥哥，姐姐不走了！” 剪瞳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让我觉得很安心，他，一直都是这么尊重我的人。 我在江南开了一家客栈，生意不是很红火，却也过得去。我并不知晓我会在江南住多久，可我也不知我该去往何处。 于是，这一住，就是八年。 八年，珠儿也已经长成十六岁的小姑娘了，很是灵秀脱俗。其实我一直怀疑剪瞳的身份，可他不说，我也不问；就像他也不问我的身份一样。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吧。 于是，八年，尘埃落定。 第五十四章 情窦初开 再见君王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崩。雍正即位，改元雍正。 午后的阳光，照在地上。我慵懒地趟在椅子上，珠儿兴冲冲地跑进来，拿着手中一块明晃晃的玉佩。 “姐姐，你看！” 我接过玉佩，我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玉佩的颜色，质感，绝非一般官宦人家所有。心，蓦然一紧，似是预感到什么。 “珠儿，这玉佩哪来的？” “是……”珠儿小脸一红，“一位公子送给我的。” 看着珠儿绯红的脸颊，我却是高兴不起来。珠儿是那样单纯的孩子，看这玉佩的主人应该不是泛泛之辈，珠儿啊，但愿这不是害了你。殊不知，一语成谶，多年以后的担心，还是成了现实。 “是谁？” “就在咱们客栈里啊，姐姐，他长得可好看了！” 我无奈地摇头，看着珠儿一脸幸福的模样，我不仅暗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小丫头，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走，带姐姐去看看。” “好。”珠儿高兴地起身，却忽然停驻了，“他——他来了。” 我朝她所看的方向看去，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年正朝此处走来，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也不过十岁左右。 “明珠姐姐！”那十岁左右的少年先看到了这里，跑了过来。不知为何，我有一丝很是亲切的感觉。 珠儿不是喜欢这个十岁的小男孩吧？怎么说，古代也兴姐弟恋么？ 待那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走近，我才明了，虽然是年长了一些，可他不就是八年前的弘时么？害死我孩子的弘时？ 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微微一怔，却是很恭敬地欠了欠身子。我很是诧异，忽然想起当初我为他求过情，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孩子，也非大恶之人。 珠儿似乎是很奇怪他对我的态度，继而又很羞涩地走到他旁变，脸泛着红光 “姐姐，这是黄时，那是他弟弟，黄历。” 他是弘时，那么，黄历？难道，他是弘历？难怪会有次亲切的感觉，到底也是姐姐的孩子，到底也流着我钮钴禄家族的血。 看着珠儿羞红的脸色，而弘时也是少有的柔情，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珠儿啊珠儿，你若知晓弘时的真正的身份，你又当如何？ 想起李敏那跋扈的样子，珠儿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出身，她有如何容得下？ 珠儿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不喜欢弘时，推了推我， “姐姐！” “你阿玛额娘还好吧？” “还好。他们都很惦念你。” 我笑，笑得梨花惨淡。会么？胤禛不是娶了年宛如，还会惦念我？李敏就更加不可能。 珠儿和弘历都很奇怪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姐姐/哥，你们认识么？” “她是……” “我只是认识你们父母罢了。”我打断了弘时的话，弘时一脸不解，却也不再言语。 “哟，两位爷啊，你们在这，可叫奴才好找！”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胤禛贴身的徐公公。那么胤禛…… 循目光望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走进来。 第五十五章 妒火 诉衷情 “胤禛。。”我徐徐起身，忆相思，乱了心，无所适从。 轻挥折扇，抬头，表情刹那凝固，诧异，不解，惊喜，无措。 两相凝望，乱了方寸，忘了言语。 然，胤禛身旁一红衣女子似觉察到什么，紧紧挽住了胤禛的胳膊，历来皇帝微服出宫，不得携带女眷。我能感觉到我的心突然被抽空了什么，眼神黯然，牵强地笑了笑： “贵客来临，今天我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 “都先下去。”望着我的眼还不曾离去，眼神里泛着清冷的光，挥去了红衣女子挽住他的手臂。 红衣女子显然一怔，看来是个很受宠的主呢，却又不甘地望了我一眼，愤然离去。 “姐姐。”珠儿扯了扯我的衣角，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 “珠儿，你先带两位少爷下去。” “奥。” “淳儿——”我想过千百次与他重逢，是大发雷霆？是漠然无视？却从未想过是如此这般，深情相拥。莫不是胤禛，八年来你也如我一般思念你？ 狠抓了自己的手，推开了他八年前熟悉的怀抱。又如何可能呢？我刚失踪，你不就册封了年氏，还有那红衣女子，大概又是你的新宠吧？自己帝王皆多情，八年前如此，八年后的今天，你如何对我存在感情？ “皇上，请您自重。” “自重？你是朕的妃，你叫朕自重？”言语中透着威严，更深的是挫败。 “呵，八年前你不早就把我废了？娶了年轻貌美的年氏，哦，现在应该称做贵妃了。”想到刚才那个女子挽着他的胳膊，心里就莫名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还有刚才那位年轻姑娘，又是哪位新宠娘娘啊！” “淳儿。”再一次拥我入怀，我无从反抗。“你吃醋了？” “才不是！” “你脸红了哦！” “你，无赖！” “你不觉得年妃长得像谁么？” “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 “你刚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那红衣女子愤然的眼神跃然眼前，一丝熟悉感突然袭来，年宛如，难道…… “想到了？”鬓边轻语，耳边的热气让我乱了方寸。 “我哪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你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有多痛心，朕故意放出风声说朕废了你，我以为你的脾气，你会回来和我理论。”胤禛叹了口气，“可是当我们发现玛可的尸体，还在悬崖边看到了你的鞋，我……我真的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那段日子，朕一直都意志消沉，直到我看到宛如，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淳儿……” 误会啊，原来是误会啊，胤禛啊，我们错过了八年，天啊，你为什么要捉弄我？ 我伸出手，抱住了胤禛。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五十六章 清宫乱 “来，淳儿……”胤禛伸出手，拉我上马车。 盛装打扮的年氏出来，正欲上前，徐公公谄媚地迎了上去， “娘娘，这边请。” 年宛如狠狠地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哼！” 转身朝另外一辆马车走去，莲步姗姗。 “姐姐！你不回来了么？” “嗯，珠儿，你哥哥回来，跟他说一声，姐姐的夫君来接姐姐了。”我甜蜜地说着，深情地看了胤禛一眼。 珠儿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胤禛，说： “喂，你要好好照顾我姐姐哦，不能欺负她！” “放心吧，小丫头，我会的！”搂住我的手更用劲。 清宫，我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圣驾的队伍很是庞大，跪拜声浩如波涛，却是不知如何称呼他们帝王怀中的我。 “皇上！”这里就是后宫了么？果然是让人很压抑的地方。 一群女子围了上来，有几张的脸眉眼透着熟悉，却是苍老了几分。 皇后，昔日那拉氏。 年贵妃，昔日年宛如，侧福晋。 齐妃，昔日李敏，侧福晋。 熹妃，昔日钮钴禄。韵澜，格格。 懋嫔，昔日宋妍儿，格格。 谦贵人，昔日耿氏，侧福晋。 伊贵人，雍正元年秀女。 …… “淳儿妹妹回来了啊！”齐妃热情地过来挽起我的手，似是无意地憋了年宛如一眼。想她当初也是受宠，看来年宛如给了她不少气受。何况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年宛如长得像我？ 年宛如显然一怔，看着我的眼一直不曾离去。 “是啊，妹妹，你没死啊！”姐姐也是过来，用手绢试着泪。八年了，姐姐，也是老了很多了。姐姐啊姐姐，当日你求我离开，却不曾想过，又来了个年宛如。不过姐姐一个格格如今却也可以封妃，想来胤禛也是待你不薄。 “好了，淳儿既然回来了，那么皇上不知要给个什么封号呢？” “是啊是啊。”几位娘娘也附和着。 “就锦妃吧。赐锦淳宫。” 我听到有人倒吸冷气，我不是不知，这锦妃的称号有多大。想耿氏当日是侧福晋，可也只封了个贵人。皇室历来是注重后嗣的。姐姐能封熹妃多半是因为弘历，而耿氏被封贵人也是因为她无所出。 我偷偷瞅了胤禛一眼，他向我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知怎的，我很甜蜜。 这样，就够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这样，真的，就够了。 “好了，淳儿，朕先陪你去休息吧，你们也都回吧。” 一群人散去，我想我是遗漏了什么，当年对我跋扈的宋妍儿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满是慌乱。 我不知道的是什么？八年后的清宫，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只是，我还沉浸在胤禛的温柔中难以自拔。 锦淳宫的格局和落锦轩很是相似，莫不是胤禛早就准备好了？想到这，心下又是一阵甜蜜。 “奴婢诗情/奴婢画意，给锦妃娘娘请安！” 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倒也讨我欢喜。 “娘娘！”一个年过三十的姑姑进来，这不是，槿茜？ 第五十七章 情两边 德妃逝 “娘娘，你的头发可真漂亮！”这个叫做画意的丫鬟还真是讨我喜欢，天真无害的样子，当初，玛可也是这样的吧。想到玛可，眼色一下黯然。 “娘娘，你怎么了？画意说错什么了吗？” “是啊，娘娘，画意总是这么口没遮拦的。”诗情说道。 “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和画意很像。” “奥。”画意的眼睛一下闪过黯然，又忽然兴奋起来，“她一定也同画意一样活泼可爱吧？” “是啊是啊！”我挑逗着，大家都笑着。 “娘娘，皇上把自个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您快去劝劝吧。”徐公公急匆匆赶来，双颊泛着胭脂红。 “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德妃娘娘不肯接受太后的封号，哎哟，这可如何是好？” 我紧紧随着徐公公前往，边走边问，不想这历史上母子不和的事竟是真的。 屋子很黑，我示意徐公公退下，自己则悄悄进了去。胤禛站在窗口，他总是习惯留给我这样一个落寞的背影，让人心痛。 “皇上。”我从身后环抱住他，多想用我的温暖去守护他冰冷的心，直到永远。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是我，轻轻地抓着我的手，说： “淳儿你知道么？今天是我额娘的忌日。”语气淡淡，却有着何等的哀伤。 “你额娘？” 其实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淑妃，可我却不能说。 “德妃根本就不是我额娘，我的额娘是淑妃……二十年前冠宠后宫的美丽女子……树大招风……她为了保全我……把我托付给了德妃……” 胤禛说着往事，却是故意隐去了姐姐所谓的良妃害死的淑妃。 “皇上，一切都过去了。”第一次看到胤禛落泪，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拂上他的脸颊。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胤禛。目光坚定内心强大。 “淳儿……”倒转过身，把头掩进我怀中，泪，湿了襟。哭吧，胤禛，任何人都有受伤的时候，纵然帝王又如何？ “咣当。” 耳边传来瓷片碎地的声音，年宛如正一脸幽怨的看着我们，掩面而泣，夺门而出。 我忙抽出了胤禛抱着我的身体，轻声道： “皇上，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胤禛扳过我的身体，复拥怀中，看着我的眼，认真地说： “淳儿，我一直，心里在乎的只有你！我已经负了宛如，但我绝对不能负你！” 他没有用“朕”，字字铿锵，教我如何不感动？后宫不能专宠，何况宛如无辜做了我这么多年的替身。但，老天，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皇上，德妃娘娘去了。”门外徐公公的声音响起，到底也是一代帝王康熙深爱的女子啊，不知为何，心下一阵悲哀，仿佛是预料到某种结局一般。 抬头望见胤禛深不见底的眼眸，他很平静。但我刚刚分明感到了他的颤抖，我紧紧抱着他，以为这样他便不会受伤。他向我投来安心的眼神。对着屋外说 “以皇太后礼厚葬。” 第五十八章 砒霜 情难堪 “啊……” 肚中传来的一阵阵绞痛，挥掉桌上的茶杯，倒地，欲罢不能。 “娘娘，娘娘……” 槿茜忙去太医院找太医，诗情去了养心殿找皇上，一群奴婢手忙脚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画意拉着我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傻瓜，本——本宫——不会有事的——啊——” “太医，淳儿怎么了？” “回皇上，是……是砒霜。” “什么？”胤禛狠拍着桌子，“这宫闱重地怎么会有砒霜？”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槿茜，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奴婢惶恐。”槿茜跪了下来，虽不惧圣严，担心我的神情却是不假。一大屋子的太监丫鬟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槿茜姑姑，娘娘之前吃过些什么东西没有？”太医一脸恭敬，波澜无惊。 “是桂花糕，年贵妃派人送来了一些桂花糕，娘娘刚吃了一块就腹痛难耐了。”槿茜刚摇头，诗情却忽然想到说。 “一定是年贵妃！她早就看我家主子不顺眼了！”画意又开始嚷嚷了，一心护主的架势却是让我心里暖暖的。 “来人，传年贵妃。”胤禛的眼神越来越阴沉，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年宛如脸色苍白，眸子里无有光彩。自从我回宫之后，皇上再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想来上次她看到我和胤禛相拥应该是她回宫后唯一一次看见皇上了。骄傲如她，八年来独沐圣恩，是否，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圣宠不再。不知为何，我嘴角竟也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臣妾给皇上请安。” “跪下。”胤禛神色具厉，“年宛如朕真没想到你的心肠竟也如此歹毒，你难道妄想害死淳儿之后继续当她的替身吗？” “臣妾不知所犯何罪？”年宛如微弱的声音却透着绵长的失望，我刚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这桂花糕不是你送来的吗？不是你下的砒霜还会有谁？你好狠的心啊，贵妃娘娘！ ”画意不顾礼仪，冲到了年氏面前。 “臣妾没有！”双眸满是倔强，昂起头，无惧圣严。 “娘娘，这不是您让绿嫣送来的吗？”年宛如身旁一个小宫女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听得清楚。 “绿嫣你……”年宛如似乎是不相信这句话是从跟随她十几年的丫鬟口中说出来的。 “宛如，朕真是错看你了！”胤禛不再看她，“以后你就待在宛翠宫，永远不要让朕看到你！” 年宛如难以置信地望着胤禛，忽而大笑，神情有点痴傻，“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 “滚。” “是，臣妾遵命。”年宛如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不哭，不闹，离开。那名唤作绿嫣的宫女却是紧张地跟了出去。 “娘娘，奴婢私下问过太医。太医说娘娘是长期服用微量砒霜所致。”四下无人时候，槿茜在一旁提醒道。 “长期？” “是，大概从入宫后至今。” “好，槿茜，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出去。” “奴婢知道。” 第五十九章 不过一痴字 “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是宛如身边的丫鬟绿嫣。 心下疑惑，我知道砒霜不是宛如下的，桂花糕也不是她们送来的，那么，绿嫣为什么要冤枉她的主子？现在，又为什么来求我救她？ “如此，你又为何要冤枉你家主子？”我呷了口茶，并未打算起身。 绿嫣惶恐地低下了头，是害怕？是内疚？泪水决堤倾泻，重重地跪下，用头碰地，一下，一下…… “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曾几何时，也有某人如此忠心护主的吧。我一阵恍惚，却听见“啪”的一声，绿嫣已经朝门外的大柱子撞去，鲜红的血从她额头渗出， “娘娘……主子……” 茶杯从我手中滑落，身子不禁颤抖，槿茜适时地出现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我的心情竟奇迹般慢慢平复。 “走！” “娘娘，您真打算去看年贵妃啊，她可是害过您的呀！”画意不满道，显然对砒霜的事还耿耿于怀。 “是啊，娘娘，万一她再……”诗情也开始担忧。 “槿茜，你说呢？” “娘娘认为如何便如何。”槿茜此时已经放开了我的手，一脸谦恭。我在她脸上永远找不出第二种表情，可我就是忍不住相信她，从第一眼决定救她便是如此。 宛翠宫，并不怎么华丽地装饰，现在更是冷清。可这里简单的几件家具虽然看似普通，但实际的价值连城还是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曾经是如何的得宠。心莫名酸涩，我自嘲地笑，女人的妒忌真是无处不在啊。 “水……”内屋传来微弱的声音，我连忙倒了杯水进去。 “怎么连个丫环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年宛如，其实我心里更多的是怜悯，虽然她抢了我的丈夫那么多年，但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己。 年宛如微弱地张开双眼，看到我，又闭上了眼，不再出声。 “你！你还以为自己是贵妃啊 ！”画意不屑地嚷嚷着。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我把水轻轻地移到她口边，喂她，她疑惑地看着我，终还是喝下了。泪，倾泻而下，红肿的双眼，岂非又一个林妹妹？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也不言语。许久，她终于开口： “砒霜，不是我下的。” “我知道。”我淡淡的说。她却似惊觉的小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她用仅存的力气打翻我手中的茶杯，却是累得直喘气，更多的是气愤，胸口猛烈的起伏证明了她现在的心情。我亦不解释，任她误会着，若她知道了真相，岂非更加伤心？ “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就算我是替身又怎么样……可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回来！”最后一句，她像是问天，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至少，你和皇上地度过了八年，而我和他，却一直在错过。”我望着屋外，语气淡然。 她苍白的脸色却忽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像是陷入某种美丽回忆： “是啊，八年，皇上真的对我很好……” 我微微叹气，这后宫，怕只怕动情，年宛如这般，我又何尝不是？ 我看着她，看着，看着，泪就流了下来。 第六十章 梅雪傲佳人 从宛翠宫出来，心情一片沉重，救她？如何救？心已死，除非皇上皇上重新回到她身边，纵然我肯，可我又有什么权利要求胤禛这样做？ 心情乱糟糟的，忽然感到被什么绊了一下，还好诗情扶住了我。 “锦妃娘娘恕罪，臣妾该死！”原来是懋嫔宋妍儿，想当初在王府她也素爱与我作对的，我本想戏弄她一番，却见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身躯也不住地颤抖，全然没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好了，懋嫔，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扶她起来，笑着说。 “谢锦妃娘娘，臣妾告——告退——”语罢便匆匆逃离…… 这样的宋妍儿我还真是不习惯。 “槿茜，这八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奴婢不知。” “娘娘，下雪了！下雪了！”画意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叫嚷起来，我自也是欢喜，江南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即使有，也不如这般厚实的。 “娘娘，天冷，我们还是回宫吧。”诗情提醒着，也是，而今我也是快奔三十的人了，不是画意一般十几岁的小女孩了。 “嗯。”我点头，正欲往锦淳宫回去，却见亭中站立着一位亭亭少妇，一身素白，宛若天仙。见我走近，连忙行礼。 “臣妾兆佳氏。纳伊见过锦妃娘娘。”哦，这就是传言中那个与世无争，性情寡淡的伊贵人啊。面容姣好，不卑不亢，却也是让人心生喜爱来的。 只是，这种性情，真的适合在后宫这种地方生存么？ “妹妹可真是好兴致，在这赏雪么？” “赏梅。”纳伊朝亭南边那片梅林看去。这御花园我走过这么多遍，还真是不曾发现过有这么一片梅林啊，点点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的红嫩欲滴，分外撩人。 “这梅花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雪来得纯白，还可以打雪仗呢！”画意不屑地看着纳伊，这神情，和玛可还真是像啊！ 纳伊笑笑，轻轻吟诵：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妹妹真是好性情。只是这样的性情，即使是圣宠如梅妃，到底也还是争不过杨贵妃！” 纳伊被我一语，眼神顿时黯淡下去，轻微叹气，我却听得清晰。 “采苹何等聪慧，只怕她不是争不过，只是不愿。帝王的薄情，后宫的险恶，她只是不愿。” 这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只是这话从一个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口中出来，还是有些悲哀。这古代的女子，又有几人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唯有权利，可是权利，还不是要依附于有权的男人？ “锦妃娘娘，纳伊逾越了，皇上对娘娘可是一片真心的！” “你说的没错。只是，这里是后宫，这些话，本宫听听也就算了……” 纳伊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我这才发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不，还有了身子，就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了。” “可皇上他……” “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天天顾虑到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担心。你说对吗？” “嗯。”纳伊乖巧地点头，复又抬头望向那片梅林^ 第六十一章 年妃情断圆明园 “娘娘，皇上下旨把年贵妃移到了圆明园。”诗情不紧不慢地说着。 “哦？” “我看啊，她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画意撅着嘴，不满地说。 “圆明园环境清幽，是养病的好地方……”诗情说着，我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圆明园？啊，年氏不就是在圆明园死的么？ “走，去圆明园！” “哎，娘娘。风大！”诗情忙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 现在的圆明园自然不如后来慈禧时的万园之园来得恢宏华丽，倒也清新怡人。胤禛把宛如安排到这里，想来这几年的感情也不能说是全假的。 “咣当！”屋内传来器物碎地的声音，随即像是某人摔倒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听到声音从屋内传出。 “皇上，您真的一点也没爱过宛如么？” “你好好休息吧。朕改天再来看你。” “皇上，宛如自知无法和锦妃姐姐相比，可是皇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一次是把宛如当作宛如来看的吗？” “够了！” “皇上……” 门推开，胤禛走出来，眼睛布满了血丝，苍老了几分，其实我知道他的犹豫，年羹尧这几年的肆意妄为他已忍无可忍，只是碍着宛如……突然他看到门外的我，神色凛冽，更多的是无奈： “你去看看她吧。” “哦。” 天啊，这还是当初在客栈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色大衣，一脸幸福的年宛如么？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枯瘦如槁。是我，是我剥夺了她的幸福，如果不是我，她现在应该还是无忧无虑的吧？深深的愧疚袭上心头，泪，流了下来。 “我不——不用——你——假惺_惺。” “宛如——” 她狠狠地瞪着我，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是恨，更多的是绝望。 “宛如！” “娘娘，贵妃娘娘她，去了。”槿茜轻声道。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年氏蕙心纨质……册封敦肃皇贵妃……” 徐公公大声地宣读着圣旨。可是，人已去，这虚无的称号又要之何用？如果自己心爱的男人连自己弥留之际都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最后看了一眼宛如，转身，离去。 “额娘，我要额娘！”耳边突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出门看到奶娘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宛如的孩子，福惠。却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天注定活不过八岁。 “奶娘，把小阿哥抱过来。” “是，娘娘。” “额娘，额娘！”福惠抱着我哭了起来。难道他把我误以为是宛如了么？是啊，宛如和我长得很像。 宛如，你因为像我，而陪伴了胤禛那么多年；而今，我因为像你，而被福惠认作是你，是否，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呢？ 我紧紧抱着小福惠，宛如，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他。 第六十二章 是非惹 “锦妃娘娘，不好了！皇上召您去呢！”徐公公焦急地跑来，气喘吁吁。 诗情正在给我梳头，听到这话，抿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公公，这皇上召见娘娘怎是不好？” “就是啊，徐公公你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画意听到谈话，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唉哟，各位姑娘，你们就别开玩笑了！伊贵人小产了！” 伊贵人？我的脑中顿时闪现出那个美丽淡雅的女子？梅雪之中，傲然林立，笑容可掬，那样的云淡风轻，清新怡人。 皇后，姐姐她们早就来了，全都神情凛然，看到我来了，一声冷哼从齐妃口中发出： “锦妃你还有脸来啊？” “姐姐什么话，韵淳如何来不得？”我是真的疑惑。 “哼。” “妹妹你也冲动了。”姐姐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轻声说，语气满是埋怨，却也是担忧。 “我做什么了？” “伊贵人小产不关你的事？”姐姐的眼中满是诧异。哦，原是如此，可是，伊贵人小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上驾到！”胤禛一脸肃然，从我身边越过，在最上边的椅子坐下。我的心像忽然抽空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皇上您宠爱的锦妃娘娘了。”齐妃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皇上，真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胤禛无奈地盯了她一眼，终是看向我： “锦妃，你说。” 锦妃？他叫我锦妃。是谁在耳边轻喃：淳儿；是谁曾许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臣妾不知。”“皇上，奴婢知道。”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样子应该是伊贵人的丫头，那日在雪亭见到过她。 “说。”胤禛一声低哼，无有更多言语，朝廷之事已是够他烦恼，如今连个孩子又都保全不了，叫他如何不痛心？ “那日，锦妃娘娘与主子在雪亭偶遇，相谈甚欢。后来，锦妃娘娘的丫鬟画意送来了一些糕点，太医说……那些糕点里有红花。”那丫头娓娓道来，似乎没有破绽。 我轻蔑地笑着，又是糕点，又是下毒，这样的戏多了，也不嫌腻吗？ “锦妃，你笑什么？”皇后似也不解。 “若韵淳真想害伊贵人，又何必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让你们都查到是我？”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齐妃又跳出来与我作对，真是胸大无脑，如此颠倒黑白，算我服了你了。 “画意，这糕点是你送的？”胤禛沉声低问。 “是，可是奴婢不知道红花啊！”画意神色紧张，“娘娘，奴婢都是按照你说的做呀！”画意一句话，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情景，似曾相识，谁也曾这样被冤枉？伤了谁，爱了谁？ “锦妃，从前那个善良的你到哪里去了？”胤禛的眼中满是失望。 “皇上，妹妹只是一时糊涂，皇上，念在妹妹在宫外流浪那么多年，饶了妹妹吧。”姐姐朝胤禛跪下，眼泪肆虐。 我却一阵心寒，姐姐，你这如何不是陷我不义？ 胤禛阴着脸，语气淡淡： “传朕旨意，钮钴禄。韵淳，今日革去锦妃封号，入住‘碧迟宫’” 几人欢喜几人忧。我如何不知，碧迟宫不就是冷宫？ 第六十三章 遇刺 再见故人 其实碧迟宫也不若想象中那般恐怖，冷清确是冷清了些，但这里的人也倒都是神智清楚。只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到底冷漠了些。不过，都是一群被皇帝抛弃的人，也都各自明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无谓的交集谁也不想做。 槿茜她们本来是要跟过来的，无奈宫规深严，我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妇又怎么能一大群人伺候着。但愿她们的新主子不会太过为难她们。 尤其是槿茜，是否，你又会一脸恭敬地效忠你的新主？ 漆黑的夜扯过大片大片的晚霞，夜寂静，心暗伤，辗转难眠。 我披了件披风出去，突然一阵凉意从脖颈传来，一把剑正架在我的脖子上，剑的光影和着清冷的月光刺得我痛心。黑衣人蒙着面，可他眼底暗藏着的特有哀伤还是泄露了他的身份。 “剪瞳，是你么？” 黑衣人并不答话，看到我的瞬间，眸中的凶光渐隐，诧异，纠结，无奈，我能明白他的复杂心情，只是我不明白何人要害我。想到这，我便自嘲地笑，这后宫，想我死的人不在少数。 剑慢慢从我脖边移开，扯下黑布，真的是剪瞳！ 早早在江南的时候，我就猜到，当日我逃离王府遇刺的黑衣人，与剪瞳有着同样的双眸。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样善良的剪瞳会是杀手。他救了我，不是吗？ “我带你离开，好吗？”剪瞳的眼中满是怜惜，我别过脸不去看他，冷冷道： “笑话，我堂堂皇妃，竟要跟个刺客走？” 剪瞳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一般，扳过我的身子，拼命摇晃着我的肩膀， “你醒醒吧，皇帝已经不爱你了！何况……” “何况什么？何况有人要我死，几次三番刺杀的人就是你，剪瞳！真是可笑，明明是来杀我却要带我走，你说我要怎样相信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剪瞳，对不起，我不能离开，我要知道真相，我爱胤禛。 剪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也许愧疚，然而他终未言语。毕竟，这是事实。 “对不起。”末了，三个字。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么？你看看你，哪一点像个刺客？”我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剪瞳，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像要把我看透，继而放手，提剑欲走。 “我不杀你，还会有人杀你，你何必这么傻呢？” “啊——” 深夜，一声女子的惊叫声划过天际，在碧迟宫的上空久久徘徊却无人出来探个究竟。这是冷宫，不是么？ 第六十四章 宁不知姐妹情 “娘娘，是小产了。”太医的话还萦绕在耳边。胤禛，你可知，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又没有了？ 可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害纳伊小产，你却是把我推入冷宫这万劫不复之地？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叫我如何不恨你，怎能不恨？ “喝药吧，太医说你身子很弱，需要调养。”剪瞳端着药碗进来。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想起昨日太医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按理，他应该不是个杀手，至少，不是个普通的杀手。 “先喝药吧。”他没有回答我，语气却极尽温柔，哄小孩一般。 “咣当！”花瓶破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有人？剪瞳连忙提剑出去。 “你可真是命硬啊！”一把匕首直抵我下巴，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画意？”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画意又是谁？原本我以为画意只是和绿嫣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来冤枉我，不想她竟是要我死？我钮钴禄。韵淳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她，竟恨我如此？ “你一定很疑惑吧，哈哈……”这真的是画意吗？那个天真活泼，单纯没有心机，百般维护我的小丫鬟么？“不知道娘娘您是否还记得玛可？” 我一怔，玛可？那个对我忠心不二的女孩，那个和一同在科尔沁长大的女孩，那个被我狠心用来挡剑的女孩，临死前还微笑地对我说： “小姐，你不拉，玛可也会为你挡的！” 一行清泪从我眼中滑落，却被一巴掌打醒。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姐姐那么善良的人，你怎么忍心害死她！你怎么忍心！” “你，是玛可的妹妹？” 是啊，我早就该想到了，那样相似的眉眼，那样相似的性子。每次见到画意我都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每次见到画意我总会想起玛可…… “是，奴婢原名叫玛宁，改名画意就是为了接近你，杀了你！”仇恨早已蒙蔽了画意的心，憎恶的神情扭曲了她的脸。 “这么说，本宫进宫时的砒霜也是你下的？” “你知道？”画意似乎没想到我竟然知道，“呵呵，如果不是年贵妃太心急，下大了量，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想害你的人还真是多呢……” “那砒霜不是年贵妃下的。”我似喃喃自语，也似对画意说。可画意已经疯狂了一般，我甚至能感觉到匕首正向我脖颈一步步逼近，血腥的感觉涌了上来。 “去死吧！去……”话还为说全，笑意已在画意脸上渐渐凝固，血，从她嘴角溢出，她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我，不甘心地向后仰去。 “为……为什么……” “画意！”我连忙俯下身子扶她，“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她要杀你。”剪瞳淡淡的语气我无从责怪，我又如何怪他？毕竟，他又救了我一命。只是玛可，我又欠了你家一条命。玛可，你一定很恨我吧？ 第六十五章 罪臣之后 “当日你和玛可被追杀，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画意又如何知道？”允祥刚从西北回来，听说了我的事，并急急赶来。 一个月前，我小产的消息传到胤禛耳中，并且伊贵人醒来澄清了红花的事与我无关，胤禛亲自到碧迟宫来求我原谅，并赐还锦妃封号，搬回了锦淳宫。这大清王朝，我大概是第一个进了冷宫又出来的吧？只是胤禛，我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么？ 画意的骨灰被我派人送去科尔沁与玛可合葬。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们两姐妹所做的了。 “娘娘，喝茶。”槿茜递了杯茶给我，提醒我允祥还在。 “那允祥的意思是背后有人指使？” 允祥微笑不语，亦抿了一口茶。我的心却不见平静。这个人，应该就是当年刺杀我的人，也是，剪瞳一直为之效命的人吧。会是谁呢？ 第二日，槿茜、诗情陪着我去探访齐妃。我可是忘不了她当年在王府与我争锋相对，忘不了她在后宫多次恶语相向，以及懋嫔的慌乱叫我如何不怀疑她？ 不曾想没遇到齐妃，却遇到珠儿，并且，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御花园的花总是那么艳丽，谁又曾仔细注意过，它换了一拨又一拨。 “弘时没说怎么安置你和孩子么？” 珠儿摇了摇头，“珠儿自知配不上弘时哥哥。” “胡说八道！你都这样了！难道他连个名分也不给你吗？”我看着一脸卑微却被初为人母的幸福笼罩着的珠儿，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傻姑娘啊。 “走，姐姐替你做主！” “姐姐，”珠儿焦急地拦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珠儿的阿玛是海望鼎。” 我一怔，继而泛起一丝冷笑，海望鼎？那个逆反大臣。呵，齐妃，这一次，我看你如何处之？珠儿自知说漏了嘴，急急跪下。 “锦妃娘娘，珠儿求您，念在珠儿哥哥救过您一命的份上，不要对付弘时。” 我愕然，我的心思竟然被珠儿看穿。这后宫可真是磨砺人的智慧呢！ 可是珠儿，你竟为了弘时而下跪求我？八年的姐妹情，你竟叫我锦妃娘娘？ “珠儿，你这是干什么？”我连忙扶她起来，“我何时说过要对付弘时了？” “齐妃娘娘说，当年弘时哥哥害您……”珠儿小声地说，还不忘时不时地看我一眼，生怕我生气。 “好了，珠儿，姐姐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摸了摸她的头，“今日你跟我说的话，记着，千万不能和第二个人说，弘时也不可以，知道吗？” “嗯，珠儿记住了，珠儿是罪臣之后，如若皇上知道弘时哥哥和我有了孩子，定然不会放过他的。”珠儿眼里涌满了泪花，“姐姐，等珠儿生下孩子，珠儿就离开，你不要为难弘时……” 我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一字一句都离不开弘时。情之一字，害人多少？ “珠儿，记得，我永远是你姐姐。”我拉过珠儿的手，放在手掌心中。 珠儿，你放心，不管怎样，姐姐一定会护你周全。 第六十六章 舞姿堪绝 惊为天人 “皇上，你看那个公主多漂亮啊！”虽然她蒙着面纱，不过看身材，尤其是那双会勾人的眼睛，不难想象面纱下是何等旷世容颜。 “朕的淳儿可是又吃醋了？”胤禛玩味地看着我，眼中却甚是得意表情。 “他塔穆。索雅，拜见天皇陛下。”声音娇而不腻，恍若天人，却听“哎呀”一声，重心不稳，向石阶倒去。忽然一个黑影跃起，接住了几欲倒下的索雅，面纱落下，惊为天人，全场憾然，即使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胤禛也微微一愣，我不悦地看向那个沙漠公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地看着救她的男子，我了然一笑，笑容却在下一刻凝固。是他——剪瞳？ “他是谁？”我佯装不知。 “禀娘娘，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剪瞳。”我心下一冷，御前侍卫，难道是胤禛 ……但我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韵淳啊韵淳，你怎会怀疑自己的丈夫呢？可一想到珠儿和剪瞳是海望鼎的后人，又不免担心起来。 “天皇陛下，索雅有一舞要献给您！” “那朕可是大饱眼福了！”胤禛开怀地笑着。 只听琴音乍起，索雅双手顿张，长袖两方张扬，清逸飘尘，随风飞舞。足，轻点地面，瞬间将力凝于足尖，再使巧力翻身跃起，轻易地于空中翻旋三圈，后稳稳落地。 而后纤手紧握，凝气丹田之上，借力而上，飞跃半空。腰姿弄正回舞，旋身轻摆，宛若鸿雁翩飞，漫步云端，身轻如燕，飘然裙摆随风四散而舞。一双桃杏眼更是时不时地朝胤禛瞟去，炯而有神。 一舞终了，没有人喝彩，没有人叫好，只是愣愣地看着舞台。即使是刚才不屑一顾的齐妃此刻也只有惊愕了。我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位叫索雅的沙漠公主了。 只是沙漠之王把这样一位优秀的公主献给胤禛，真的有那么单纯么？ “好！公主好舞才！”胤禛拍手起身，却又看向我这边，“只不过，比起锦妃当年的惊鸿，还是略逊一筹啊！” 我自认是比不过索雅适才一舞的。可是，胤禛他，竟然还记得？怎能叫我不感动？ 我愣愣地不让泪水凄迷我的眼。齐妃一声冷哼把我惊醒。皇后一脸端庄，微笑不语，。 “索雅斗胆，请锦妃娘娘献上一舞。”索雅不甘心，她练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迷倒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是她阿玛从小就教导她的。叫她如何能甘心？ “皇上谬赞了。公主的舞姿惊为天人，臣妾自愧不如。”且不论我真的比不过索雅，何况如今的我，早已不能再跳舞了。当年此刻的那一刀伤了腰椎，我已注定不能再展惊鸿了。 索雅公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禛硬生生给拦断了： “如此，朕也就不强求了。”胤禛向我投以一个安心的笑容，“传朕旨意，他塔穆。索雅蕙心纨质，舞姿堪绝，故册封为舞嫔，即日起入住永安殿，与懋嫔同住。” 索雅瘫倒在地，一招输，招招输，满盘皆输。 叫她如何相信，舞嫔？只是嫔？舞嫔？她苦练这么多年，难道只是为了争一个舞娘一般的位置？ 第六十七章 佳人遗世望 “皇上怎知那日臣妾不想与舞嫔比舞？”我挽住胤禛的手臂走在御花园，阳光在我们身后，很是温暖的样子。 “我们是夫妻，你的心思朕如何不知？”胤禛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言。 我一阵慌神，夫妻？胤禛，你可知，这二字于我，有多珍贵？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穿回清朝走一朝。 “臣妾给皇上、锦妃娘娘请安。”这不是索雅还是谁？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已全然没有了那日的傲然，态度恭谨，可惜她那绝世容颜，竟也成为这后宫众多妃嫔中的一个。 “剪侍卫，舞嫔对这宫里还不熟悉，你带她四处逛逛吧。”我似是无意说起，索雅眼底的笑意还是泄漏了她的心情。呵呵，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倒是剪瞳，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尴尬地看着皇上。 胤禛本是不解，见我一脸执意，也不阻止。 待他们走远，胤禛拉过我的手，神情严肃： “朕封她舞嫔，你难道还不明白朕的心意？” “沙漠之王的用意皇上您难道看不出来？皇上又何必赖到我的身上？”虽然听到胤禛这样说，心里很是甜蜜，可嘴上仍是不饶人。 “你呀，就是太聪明。”胤禛宠溺地拦过我的腰，借势依偎在他怀里…… “皇上，军机房大臣求见。”徐公公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朕知道了。”胤禛不耐烦地跟他走了，眼中，有着些许留恋。我静静地在园子里继续走着。适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徐徐走来，淡淡的梅花香若有若无。 “娘娘，伊贵人来了。”槿茜轻声提醒道。 “纳伊，本宫可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 “是纳伊甚少出来走动，也不曾到锦淳宫给锦妃娘娘请安，是纳伊的不是。” ……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纳伊的性子相较以前更加清冷。虽然知道红花的事是画意所为，可面对纳伊，我还是没来由地愧疚。毕竟，画意也是为了陷害我，才害了纳伊的孩子的。 “纳伊，孩子的事……” “纳伊知道，此事绝非娘娘所为。”纳伊神情淡然，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你就这么相信本宫？” “难道娘娘不值得相信么？”一句话使我语塞，我微笑不语，不置可否，纳伊却是惨然一笑，“这后宫阴气重，孩子本就不易保下。何况娘娘的孩子不是也丢了么？”纳伊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未生气，继续道“其实没有孩子，反倒轻松。即使纳伊无意于储位之争，要谋害的人又何止少呢？” 这样通彻的纳伊，人生看得几番清明。这样于你，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纳伊，如果你真爱一个人，你会想要和他有一个孩子的。 我看着纳伊，暗自思忖…… “娘娘早年失子，现在又小产，怕是难以再受孕了。”太医的话还徐徐在耳。 第六十八章 命定如此 “索雅真是羡慕娘娘你啊！” 自从那日我故意安排她与剪瞳一起，真丫头便没来由地对我又了好感，时不时地来我锦淳宫。 “哦？怎么说。”我和她此刻正安静地面对面坐着，也许是年龄大了吧，人便越来越不喜走动。 “索雅从未见过皇上对别的妃子比对娘娘您还要好呀！”索雅真诚地说着，“而且小阿哥又这么可爱，没有几个女子像娘娘这么好福气的。” 我看了看一旁正和丫鬟们玩耍的福惠，微笑不语。心下却是暖洋洋的，虽然福惠不是我亲生的，却也和亲生所差无几，胤禛对我……现在的生活，我看来真的是没什么不好满足的了。 “小阿哥，小阿哥！”诗情紧张地叫唤引起了我的注意。 “快！快叫太医！”我连忙抱起晕倒在地的福惠，大声命令着。 “太医，福惠怎么样了？” “禀娘娘，是，天花。” 天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我瘫坐在地，在这落伍的大清朝，哪有人会治愈天花啊！何况，按照皇室历来的规矩，得天花者，为防止传染，必须得隔离。 我紧紧地抱着福惠，害怕又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但不知从何处知道消息的她们竟然匆匆赶来，屋子里闹哄哄一片，很混乱，有人要带走福惠，而我不让。 “锦妃，为了皇室的安危，你就让他们把福惠带走吧。”那拉氏劝道，却硬生生被我犀利的眼神顶了回去。 “妹妹啊，太医肯定又办法治好福惠的，你这样留着他也不是办法。”姐姐欲伸手抱过福惠，我警觉地转过身。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抢走我的福惠！不可以！不……” 我发了疯一般挡住来人，绝对不可以，我的福惠！我绝对不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等死。就算死，他也必须，一定要死在我身边！ “大内侍卫何在？还不动手？！”齐妃倒是很有六宫之主的架势，“锦妃，你还当这是王府么？传染了我们不打紧，传染了万岁爷是你担当得起的吗？” 齐妃字字在理，众妃嫔看她的目光很是复杂，皇后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不快，却也是没有说什么，她的忍耐力可真是强悍的说。 我一个慌神，福惠已被带走。 “不！”我连滚带爬地想要追去，却被皇后、姐姐她们拉住。 “妹妹，你就不要追了，这是命啊……” “福惠又不是你生的，戏演到这份上也够了。”齐妃冷冷地打断了姐姐的话。 “够了！齐妃！”皇后终是忍不住，到底，这六宫之主是她，齐妃几番凌于她之上，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的。齐妃见皇后说话，也便懦懦地不再说话。 很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竟没有落泪，难道如今，我的泪也早已穷尽了么？ 终究，我还是拗不过天，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照顾福惠的，可他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劫。 天意如此，我如何挣扎？我早就知道了结局，不是么？ 可是，福惠，他还那么小，那么小……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不能！ 第六十九章 福殇 我的幸福 “娘娘……” “让开！你们怕传染，本宫不怕！”里面是福惠，我的福惠啊！他就要死了，可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他只有一个人啊，他才八岁，他会害怕的。 “娘娘，您不要让卑职们为难。” “啪！”我狠狠地甩了说话的侍卫一个巴掌， “为难？里面那个是我儿子，本宫看自己的儿子，还要你们同意么？”我已顾不得什么礼仪尊严，我只知道我要见他！ “放她进去。” “皇……皇上……”侍卫们惶恐地跪了下来，我早已顾不得其他，朝里面冲了进去。 “福惠……”我的福惠，那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此刻正蜷缩在床上，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是疼得发紫的嘴唇。想他堂堂的阿哥，皇上的儿子，如今却要在这里一个人等死？他才八岁啊，八岁啊，老天！ “福惠！”我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害怕他在下一秒离开。他的身体很轻，很轻，让人心痛。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福惠艰难地睁开双眼，干涸的双眼涌出泪花： “额娘……福惠好怕……福惠不要一个人……这里好黑……额娘……” “福惠不怕，额娘在这里陪你，额娘不离开你！”我抱着他，忍不住，泪，终于落了下来，“额娘给你唱歌，福惠不怕……” 月光月光挂在天上 妈妈听我为你唱 等待明天美丽地绽放 我种下的希望 脸颊 写着你的忧伤 故乡 何处是我家 模糊 眼泪中的晚霞 …… 忽然感到怀中的小手落了下去，我的脑中刹那空白，呢喃的歌声还来不及停止。 “福惠……” “淳儿，别难过，我们会又自己的孩子的。”胤禛搂过我的身子，轻轻拍打着我的背。我的心情只是愈发沉重。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么？胤禛，你可知，当日冷宫小产，太医说我早已是不孕之身了，而最致命的原因正是桂花糕里那一剂过量的砒霜！ “皇上，当日桂花糕里的砒霜是你下的，对么？”我终是问出口，尽管我是那样不愿相信。 “你知道？”胤禛轻抚我的手忽然停下，神情凛然。 “我想知道真相。” “唉，我早就料到，你会知道。”胤禛叹了口气，“因为年羹尧……”终究，你还是承认，为了除掉年羹尧，为了巩固你的帝位，你牺牲的不仅是宛如那个深爱你的女子，还有我们的孩子啊…… “对不起，淳儿，我以后再也不会利用你了。”胤禛再次深情地拥住我。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平淡地啜泣。 我该恨你才对，可我却更爱你。胤禛，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索雅说我是最幸福的女人。呵呵，这就是我的幸福，在百般利用猜疑下的幸福，爱了谁？伤了谁？又牺牲了谁？ 而这幸福，它究竟又能维系多久？ 我抱紧胤禛，闭上了眼，不忍再去理会真纷繁残忍的真相……只要此刻，一会会，就好。 第七十章 又添香魂 “娘娘，舞嫔娘娘死了。”诗情刚从外面回来，我让她去御花园摘些花。 “什么？”我悚然一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听说是自杀的，就在御花园的那条河里。”诗情不紧不慢的说着，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表情。也是，这后宫每天死的人有多少啊。一个舞娘一般身份的舞嫔，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呢？ 我心下久久不能平静，自杀？难道是因为昨天…… “索雅，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昨天，索雅再一次和我面对面坐着，可是她好几次没有挺清楚我在讲什么，双目无神，一直心不在焉的。 “索雅！”我再一次叫她，她才回过神来，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喃： “锦妃娘娘……” “让本宫猜猜，”我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了然一笑，“是和剪侍卫有关吧？” “娘娘！”索雅急急地站起来，那两圈红晕更加明显，却是很可爱的样子。 “呵呵，索雅啊，本宫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微笑着说。 “是皇上么？”索雅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轻轻摇头，看向远方： “他知道吗？” 索雅的眼神却忽然黯淡了下去，眼睛里一片空洞： “怎会不知？连娘娘您都看出来了，他——怎能不知？” “哦？那他是什么意思？” 索雅再次摇头，一行清泪落下，惹人怜爱。 “这事，本宫帮你。”我握着索雅的手坚定地说，“来人，去请剪侍卫。” 我让索雅躲在屏风后面，如此，便当起了牵线红娘。 …… “娘娘你在说什么呢，舞嫔娘娘是皇上的妃嫔，臣怎么可以……” “行了，剪瞳，本宫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对索雅是什么感觉？” “臣只忠于皇上。” 剪瞳话让我语塞，好个忠于皇上！那么你，几次三番行刺我，又是为了谁？我还不及问出口，索雅已经冲了出来， “剪瞳，我索雅哪里配不上你了！”我暗自责怪索雅的不懂事，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大。这种事，不说出来，可否会后悔一辈子？ “娘娘请自重，臣告退。” 剪瞳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 也许是浸在水里太久的缘故，当面目肿胀的索雅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一瞬间以为这不是她了。可是心里一个强烈的念头告诉我，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昨日索雅很是伤心，但她告诉我，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料到，她只是不死心。她说，她一定会坚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坚定的，而不是求死！ “死人啦！哈哈，她死了……她死了！”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盯着索雅的尸体大笑着。 “来人，把懋嫔带入碧迟宫。”皇后娘娘适时出现，我才知道那个早已疯癫的女子是懋嫔。她不是和素雅同住于永安殿的么？偏偏索雅死了，她就疯了？ “等等，懋嫔，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抓着懋嫔的肩膀，试图问出些什么。 “啊！”不想她却张口便咬，“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好怕……妍儿好怕……” “娘娘，您没事吧？”诗情连忙过来帮我看伤口，“娘娘，懋嫔娘娘已经疯了。” “就是啊，锦妃，疯子的话就是说出来谁又知道真假呢？”齐妃嘲笑。 我看着自己被咬伤的伤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七十一章 藻凤宫 再起风波 一处僻静的院落，似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奇怪里面的花草却开得异常艳丽。 “藻凤宫”三个字跃然眼前，一股熟悉的力量引我进去。 “这是谁的住所？” “回娘娘，是良妃娘娘。”槿茜答道，脸上却闪过一丝紧张，这是第二次，我在她脸上看到表情，第一次是她去见额娘被我撞见。也许，她和额娘，真的是很好的吧。 不觉，我的脚下加快了步伐，东屋进，西屋出，却满是失落。 “娘娘，你找什么？”诗情疑惑着。 “良妃现在安排在哪里？” “主子她……死了。”今昔再次恢复了无有波澜的表情。我的心却不能平静了，紧紧抓住槿茜的衣袖： “死了？怎么死的？她不是妖么？”真是我第一次在槿茜面前失态，也是最后一次。 槿茜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即使是我提到额娘是妖，她也似乎早已了然。她看了看周围，最后把焦点聚集在我身上。 我了然地示意其他人下去，槿茜才缓缓开口： “主子她，是为了你。” “我？” “你被刺杀坠崖，是早就命绝之人，主子为了救你，违背了六界轮回之道，耗费了她万年的功力……” 我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额娘一直都是那般爱我，即使当初丢下我，也是迫不得已…… 槿茜告诉我，我的阿玛便是额娘爱了一万年的人，而康熙则是一万年前有恩于她，她报恩的唯一筹码便是嫁给他。所以在生下八阿哥之后，额娘便离开了皇宫。之后，在江南遇到了我阿玛，她还爱他，他却忘了她…… 一夜乱情，额娘成了阿玛的妾，却在冬日生我的时候，现出了原形，说不清楚阿玛对额娘是有情还是无情，他给了额娘一些钱，让她离开…… 十九年的颠沛流离，在青楼遇到槿茜（当年的江南第一名妓——杨柳儿），后来又重遇康熙，重回清宫。 我从来不曾想过，我的额娘是那样一个充满传奇的人，我更诧异的是，胤禛的生母——淑妃娘娘，竟然也是妖，万年前的妖后！ 孰是孰非，死者已矣，我摘下一朵花，再一次扔进池塘，就让这些秘密，随波逝去吧…… “谁在那儿？”身后传来一男声，很是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转过身，二人四目相对，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惨然一笑，这笑，有多少沧桑，又残存多少记忆？ “淳……” “廉亲王。”我打断了他的话，眼前这个人，是我哥哥。“呵呵，锦妃娘娘。”他尴尬地笑着。 我不想再惹是非，快步朝门外走去，却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脚，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吻，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十八岁以前贪恋的味道。呵呵，如今，我早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 彼此尴尬地松手，却仍是惹来了误会。八福晋的一个巴掌，憎恶的目光再次证明这后宫，是多事之地。 第七十二章 挫骨扬灰 情明了 “八福晋！”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感觉脸上一阵麻痛，胤禛又已出现在面前。好巧！巧得就好像实现安排好的一样。 “来人哪，从今日起，郭络罗。绮佩革去八福晋封号，逐回娘家。” “皇上！”我欲求情，却被胤禛冰冷的脸拒之于千里之外。 八福晋却是一脸不屑，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可她却是一脸希冀地望着允禩，然而，没有答案，没有答案！衣袖一挥，愤然离去。 那是怎样一位要强的女子？那是怎样一个可怜的女子！ “廉亲王，真后宫似乎吧是你该来的地方！”胤禛似是警告，愤怒，嫉妒，百味交加，一点也不温柔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谁也没有注意到，廉亲王落下了生平的第一滴泪。 “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生气地甩掉胤禛的手，今天的事我虽不全了解，却也能猜到几分。胤禛停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甚至连青筋都暴起，我一时不知所措。 “你记住，你是我的朕的妃！” 抓着我的肩膀的手缓缓落下，转身离开，为何我有心痛的感觉？ “这皇上也真够残忍，八福晋都被革去福晋的封号了，居然还赐她挫骨扬灰，可怜八福晋一女子。”诗情一边帮我捶背，一边似是无意提起。 我一惊，却马上平和了心情，问： “那廉亲王呢？” “听人说，病得不清，好多天没来上早朝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我听着诗情的话心下不是滋味，却又不好表现出来，静静地不说话。 是夜，我叫醒了槿茜，毕竟，她现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她是我额娘的金兰姐妹，她若是没有法力才是怪了。 我们很是容易地出宫了。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当年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八阿哥，如今却是形如枯槁，白发苍苍的老者了。 “淳儿……你……你来了……”睁开微弱的双眼，艰难地说道。 “哥！”我却是抑制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明显地感到他微微一怔，似是喃喃自语：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淳儿……我没事……我……咳……”一口血出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心里却涩到万丈深渊。 “咣当！”一声碗碎声音，只看到一个悲伤逃离的背影。八福晋？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逐回娘家，挫骨扬灰了么？眼下，她似乎又是误会了，哥哥尴尬地松开了我，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哥，你爱她，对么？” “淳儿，我……” “她是我嫂嫂，哥，你等着，我去给你解释。” “淳儿……咳……”又是一口血。 第七十三章 生死相随 “绮佩姐姐，你等下。”我原是以为她不会理财我，却不想她早已停下脚步等我，只是未转过身来。也许，我和她都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是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的。 “你追出来干什么？” “绮佩姐姐，回去吧，允禩哥哥他，需要你。” “不，他需要的人一直都是你。当年，我百般排斥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把爷留在身边。可现在我才知道我也多么的傻，他心里只有你，即使，我得到了他的人，我却得不到他的心。”她终于转过身来，泪如雨下，“我真的好恨你，可是我更羡慕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得到爷的爱，为什么……”我从来不曾想过，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八福晋竟然会用如此卑微通透语气和我说话。 “爱又如何？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的。”我笑笑，却很是牵强，“我是良妃偷生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再说起这件事，我已经很平淡了，而郭络罗。绮佩却是诧异地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你……你说你是……” “是，允禩哥哥，是我同母异父的亲生哥哥。” 现在，我已经不怕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我和胤禛之间早已千疮百孔，就算他知道我是良妃的女儿又怎样，即使他以为我的额娘害死了淑妃又如何？只要哥哥幸福，那么，我的一切牺牲都算不得什么。 “其实我该叫你嫂嫂的。”我从腰间抽出手帕，替她拭去泪水，“嫂嫂，回去吧。” “绮佩……”哥哥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深情地望着绮佩姐姐。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早已爱上了这个为他而褪去芒刺的女子。 我酸涩地一笑，如果不是我，他们也许早就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吧。哥哥，对不起…… “噗！”鲜红的血再一次从哥哥的口中喷出，终是无力地倒地。我欲走过去扶他，绮佩姐姐却先我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哥哥。 “爷，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绮佩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绮佩……”哥哥温柔地抚上绮佩姐姐的发丝，笑得很是温暖。曾几何时，这笑也是痴迷了我……这时候，一阵急促而整齐的步伐朝这边跑来，是皇上的御林军。 “来人，把郭络罗。绮佩带回岳王府。”一脸陌生的胤禛出现在我面前，他的旁边，站着诗情。 “不用了，皇上。”绮佩冷冷地看了一眼胤禛，又回头深情地望着允禩，笑得好美，“爷，臣妾，臣妾先走一步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欲阻止，雪亮的匕首早已血亮。 “绮佩……”哥哥却笑了，和着那样温暖的笑容，抽出八福晋身上的刀，往自己的胸膛刺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哥……”我在心里大声喊叫，到底我的眼泪，何时才会穷尽？ “来人，把这两个……” “还不够吗？皇上！”我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看着他。 第七十四章 缘尽 异样齐妃 “还不够吗？皇上！”我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看着他。他要说什么？挫骨扬灰么？允禩是他的亲兄长啊！他怎么忍心？他还是我认识的胤禛么？仿佛还在昨天，他告诉我，再也不会利用我……呵呵，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么？ 他早早地把诗情安排在我身边，我怎么忘了，当初说桂花糕是年妃送来的人不是画意，而是诗情！ “回宫！”没有看我一眼，转身离去，诗情连忙跟了上去。 我已经记不得我几时回的锦淳宫，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再一次失宠了。这一次，很彻底，连我自己都心灰意冷了。也许，我们之间，真的到了缘尽的时候吧。呵呵，真是可笑，我们之间还有缘分么？当初是我利用你，如今是你利用我，我们之间，除了利用，又有几分真假？ 我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皇后来了，众妃嫔也来了。她们来了，又走了，有的同情，有的窃喜，谁知道呢？ 可是胤禛没有来，我自嘲地笑，他还会来么？不会了，结束吧，结束吧……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的。”槿茜担心的说。 “槿茜，诗情现在在哪？” 槿茜没有回答，不回答我也猜到了几分。 “你的诗情现在可是皇上的新宠——情贵人，”没想到在所有人都忘记我的时候，来看我的居然是齐妃，“看看你的丫鬟，一个画意不够，现在又来了个诗情也是这样，啧啧。” 我愤愤地转过头去，不去理睬她。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芥蒂。”齐妃叹了口气，又是做戏罢，我想。“可你想想，我何曾真的伤害过你，除了当年弘时撞掉你的孩子，如果我说，这事，我不知情，你信吗？”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讲下去。 “你没进王府之前，皇上对我也尚百般疼爱，可你进府后，就不一样了。女人么，多少有点嫉妒，我也一样，没处说吧，我就和弘时说，这孩子也是孝顺，谁曾想他竟去撞你的孩子……” 泪水，湿了襟，其实我多少是相信她的话了，她，确实是没有真的害过我，只是，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这样的她，还是不习惯。 “你知道么？珠儿死了，连同我那未出世的孙子。” “什么？你说什么？！” “呵呵，你总算有反应了，”我抬头望见第一次素装打扮的李敏，“珠儿，是海望鼎的女儿，你早就知道吧。可怜我的弘时，皇上竟把他贬为庶民……”李敏的语气很淡，可我分明听出了她的哀伤，她的不甘，她怎能甘心？“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好起来，不要让死去的人白死。” “为什么你不？” “弘时去了，皇上早就对我没了感情，我还能指望什么……”齐妃的目光空洞，也许她对胤禛是有感情的，可此刻，更多的是恨吧，“可你不一样，皇上对你，是有感情的。” …… 说来也怪，齐妃来过之后我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也许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槿茜告诉我，皇上并没有下旨把八福晋挫骨扬灰。 我冷笑，呵呵，诗情，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成为皇上的女人么？ 第七十五章 冷宫 惑情 一早，我便与槿茜去了碧迟宫，要知道真相，或许懋嫔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碧迟宫，一如既往地萧条，却透着安静，管事嬷嬷恭敬地向我行礼，几个园中的弃妃却是不屑，更多的是漠然。 管事嬷嬷引着我到了一间黑色的小屋，自己悄悄地退下了。懋嫔蜷缩在床头，已不似那日所具攻击力，双眼却仍是恐惧，看到我，紧张地往后缩了缩。 “妍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唯恐惊了她，“告诉我，你都看见了是吗？”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闺名，听到妍儿二字，懋嫔的双眼顿时有了神采，尽管转瞬即逝。这让我更加确定，她并没有疯。 “你看到了真相，你认为装疯，她就会放过你么？”我犀利地指出，转而温和，“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啊……不要……”我的手刚要伸过去，懋嫔便惊恐地躲开了，“不要杀我……孩子……死了……死了，都死了！……哈哈……死了……” 懋嫔甩开我的手，跑了出去…… “槿茜，我们回去吧。”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还是摆在我的面前，在懋嫔跑出去的一刻，一直耳环不偏不倚地落入我手中，这只耳环，叫我如何不熟悉？正是当年我赠与姐姐的…… “锦妃娘娘，你为何要这么做？”一把长剑直抵我胸口，呵呵，剪瞳，为何每次见面，你都是要杀我？ “剪侍卫，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笑着看他，死，又有什么可怕的？我爱的人一直在利用我，我最亲的姐姐却是一直害我的人！活着，到底是有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害珠儿？” “呵呵，你以为是我告诉皇上的么？”我笑得惨淡，“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我如何告密？” “这件事珠儿只告诉了你。”剪瞳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坚持。我终究叹气，剪瞳，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即使你也怀疑，却仍是不愿相信，珠儿死了，却一点没有牵扯到你，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巧合？除非，那个人在袒护剪瞳。 “只有我一个人么？”我用肯定的语气质问，“索雅的死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索雅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为了她，值得吗？” “不！她不会这么做的！她答应过我不会动珠儿的！”剪瞳的神情有些混乱，剑，终是落下，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响声。 “想必，也是她告诉你我向皇上告的密吧？”我笑，甚是嘲讽，心下却一片荒芜。 “不！” 望着剪瞳疯狂离去的背影，一滴泪，落下。六年前，珠儿曾在剪瞳的衣袖中找出一方丝帕，上面赫然绣着“澜”字。 第七十六章 最无益，只怕动情 剪瞳辞官了，我想我能理解他的痛楚，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妹妹，叫他如何割舍？唯有离开，离开…… 剪瞳托人给我留了封信，他的过去，他的一辈子。 锦妃娘娘， 想必如今你也是猜的十有八九了吧。我原名叫海明瞳，兵部尚书海望鼎是我阿玛，二十年前，一场冤狱，我海家上百人口惨遭灭顶，只有我和珠儿逃了出来。十二岁的我却只能带着尚在襁褓中的珠儿沿街乞讨，直到她出现——鈕钴禄家的大小姐，她长我三岁，那年十五，像姐姐一般的温暖，她问我愿意跟她走吗，我痴痴地点头。从此，世上再没有海明瞳，只有剪瞳，只为她存在的剪瞳，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是罪臣之后，她却嫁给了皇子。但只要能在她身后帮助她，哪怕永远做她的影子，我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你是她妹妹，可你夺走了她爱的人，尽管那个人不是我！可我还是为了她杀你，只要她想，我便为她做。可当我见到你，我却下不了手。因为你，有着一张与我额娘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当你听到珠儿的名字时，念的那两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你知道吗，额娘当初生下珠儿时，也是念了这两句……于是，我第一次背叛了她，留下了你，可是我不能让你回去，不能让你成为她的障碍。可是八年，八年后你还是回到了皇上身边。那一刻，我便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 锦妃娘娘，当我剪瞳求你，不要为难你姐姐，好吗？ 剪瞳 留 剪瞳啊剪瞳，到如今你还在维护她！值得么？即使她当初是善良无邪的少女，可如今，还是这样么、？ 我看着信在烛光中燃尽，转过身，对还坐着喝茶的允祥说道： “允祥，帮我找一个人。” “谁？” “十几年前帮我接生的稳婆。” …… “娘娘，宫外传来消息，你阿玛他，快不行了。”如果我没有看错，槿茜竟然在落泪？！一向稳健的槿茜，竟然在落泪！凌柱，我的阿玛，我有多久没记起他的名字了？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小心谨慎，难道就因为额娘是妖，连我也要送到科尔沁？不过一道圣旨，便生生地把我往外推？……我真是不明白，他会是额娘爱了一万年的人？！ 然而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微微震惊了一下，也许，我身上毕竟留着他的血。 “娘娘，您去看看他吧，他现在就想见见你了，”槿茜居然跪下来，“娘娘，当年送你去科尔沁是主子的意思，您阿玛一直都很爱你啊，娘娘！” 我错愕地盯着槿茜，她从来没有骗过我。阿玛？额娘？是额娘要送我去科尔沁？为什么呢？可我怪了阿玛这么多年，怪他送我去科尔沁，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遇到哥哥，就不会爱上哥哥，就不会穿越到21世纪，就不会……怎么会是额娘？！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阿玛离去时苍老的背影，想他对我说：“韵淳，你自己要保重。”他的眼神蛮是担忧……可我在做什么，我一直在错怪他啊。这么多年，他没有我和姐姐在身边，他是如何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大院子，一遍遍地念叨着儿女，一遍又一遍？！ 阿玛，你等我，淳儿一定回来见您！ 第七十七章 往昔逝 父亡 “皇上，您开开门啊，皇上……”我跪在养心殿门口，雨水和着泪水，门却始终不开。胤禛，你果真绝情到如此地步？！ “锦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我平时没少给过徐公公好处，他也是真心地劝着。“吱呀”一声，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皇上！”我连连起来，看见的却是姐姐，缀满了金钗玉坠，雍容华贵，富贵逼人，眼角却带着憔悴，许是我的错觉罢。 “走吧，我向皇上请了旨。”姐姐的语气很冷，没有看我一眼，便是径直走去。我急急跟了上去，来不及撑伞，一头扎进雨帘。 谁也不曾注意到，养心殿门口一个落寞的身影。 “皇上，您这又是何必呢？” “你不会明白的……” “阿玛……”我一进门，便扑向阿玛的身上，我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温暖是那样让人安心，即使老弱病残。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抱过我，我们连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也没有。此刻，我才知道，这，是父亲的味道。 阿玛睁眼看到我，眼角闪过笑意， “孩子，你回来了。” 阿玛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当目光扫到姐姐的那一刻，有犹豫，却终是没有让她留下。我虽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阿玛，您是不是有话要说？”我搀扶着他坐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这样，他可以舒服点。 “孩子啊，阿玛对不起你额娘，对不起你啊”阿玛似是耗尽体力在说话，他的声音很轻，话也断断续续的，“你额娘真的是个很美丽很聪明的女子……可偏偏对感情迟钝……她以为我不爱她……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了她……仿佛是爱了很久很久的人……可我也知道她是妖，早就知道，我更知道她是皇上的妃子……城里早有她的画像……可这样，我还是娶了她……逐她出府，并不是她现出了原形……而是皇上就在扬州，并且已经怀疑到了我……我真的很自私……宁愿失去她也不愿意她回到皇上身边……淳儿啊……阿玛知道你一直对阿玛送你到科尔沁这件事耿耿于怀……其实这事你额娘的意思……她说，你一生注定富贵，却不会快乐……她说，改变不了你的命运……至少，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廉亲王是你兄长，你却爱上他，她只好把你送去异时空……甚至，向皇上请旨把你许给四阿哥……你额娘说，四阿哥是你注定的有缘人……虽然……”阿玛并没有说下去，说到这，已是喘不过气，我急急地帮阿玛抚胸，却是于事无补，阿玛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很轻，我终是听清楚： “韵——澜——不——不要怪她——阿玛——没——没照顾好——她——不——不要——怪——” “阿玛！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说了！”我紧握着阿玛的手，泪水疯狂地肆虐，手心中的温度却越来越寒冷，“阿玛！” 第七十八章 妖也动情(上) 门开了，进来的是姐姐，她在流泪，那么多年的相处，从第一次见到她，一身丫鬟不如的卑微打扮，到如今位居一品后妃雍容华贵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或者，从来没有一个是真的她！ 她哭得真的很厉害，甚至连喘气地不过来，我很想安慰她，毕竟她是我姐姐，毕竟，阿玛最后一句话是对她的愧疚，比起她，我或许真的是很幸运，科尔沁的十八年我至少是无忧无虑的，而她，阿玛从来就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关心她，她的母亲又一直恨我额娘，早早地离开了她…… 我刚走近她，便被她冷冷地声音打断： “剪瞳，都告诉你了吧。”泪，还在继续，我的，她的，“你一定很恨我吧？” “不，我没有，你是我姐姐，阿玛他……”我拼命地摇头，我多想告诉她，阿玛，剪瞳，甚至我，都是那么爱她，可是她的一个巴掌却打断了所有我想要说的话，她的眼睛里满是恨，很是疯狂： “阿玛？呵……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他却只要你留下！……剪瞳跟了我那么多年，却为了你背叛我！……我那么爱皇上，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可他眼里却只有你！几次宠幸嘴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呵，我是你姐姐啊，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亏得我是你姐姐，才能得享圣恩啊！我好妹妹！”姐姐也许是悲伤过度，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我亦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默默地听她讲。 忽然，她疯了一般地掐过我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去死啊！” “姐——”我吃力地挣扎，可是姐姐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的挣扎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我干脆放弃，也许真的是我欠她的。那么好吧，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得到你要的，那么，我成全你。 “哗！”突然一道绿色的光亮出现，姐姐的手似乎被打到，吃痛地松开了我的脖子。 “够了，熹妃娘娘！”槿茜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身碧绿的纱裙，眼眸闪着烁亮的光芒，身后的阳光也在她身后黯淡下去。我一直都知道，槿茜是个很漂亮的人，只是一直卑微恭敬地不惹人注意，此刻，我才真正承认，她是妖，是和我额娘有着一样倾国倾城容颜的妖精！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槿茜啊！”姐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槿茜异人的打扮，甚至刚刚打落她手的异常法力，好像早已预料一般地大笑，看着我，笑得更加肆虐’“我的傻妹妹啊，你可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额娘？” 额娘？不是为了救我才死去的么？我疑惑地看向槿茜，本是高昂着的头此刻却已惶恐地低下，一如这几年她在我身边的态度，忠心为主，而不愿出风头的丫鬟模样。 第七十九章 妖也动情(下) “槿茜？！”心中虽是猜到了几分，却是不愿意相信。我还在希望，希望不是我心中的答案。 姐姐从我身边走过，指着槿茜，泪水哭花了她的妆，此刻的她更是扭曲了神情： “就是她！你信任了那么多年的奴才！你以为你母亲万年的法力是那么容易死去的吗？除非是与她有着同样法力的妖！”姐姐尤其加重了最后一个“妖”字。 其实，刚才，阿玛还告诉我，姐姐的额娘是看到我额娘的原形而被吓死的。只是，这是个秘密，而看姐姐的神情，她似乎是知道的。 “槿茜，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么多年槿茜对我的照顾，我绝对不会相信是假的？若是有什么目的，刚刚她又何必救我呢？我怀着希冀看着槿茜，希望她否认。只要她说不是，我就相信，不是她！ “是，是我害死主子的！”终于，槿茜还是承认，一如既往地平淡语气，好像说的不是她。可是槿茜，你每次说谎的眼睛都会闪动，就如那次在藻凤宫你说我额娘是因为我而死一样。我虽怀疑，却也不愿强迫你。可是此刻，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槿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她也不挣扎，只是一个劲地落泪。其实我希望她解释，我相信，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还能为什么？因为嫉妒！因为她也爱着这个此刻躺在床上的我们的阿玛！”姐姐的眼中满是不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群妖精，好好地干嘛要出来祸害人间！” 嫉妒？！想到槿茜跪着求我回来看阿玛最后一眼，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啊，我真傻，竟然还以为槿茜是有苦衷的！她是妖精啊，给我错觉又有什么不可能！ 我厌恶地放下手，把她往门外推去……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啪！”双膝再次跪倒，“娘娘，槿茜知道对不起你，对不起主子。”槿茜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眼眸中的绿色光芒透着褐色，更加地耀眼，“可是你们让我再看一眼你们阿玛吧。槿茜求您了。” “啪！啪！……”她一直磕，一直磕，磕得我心痛，这些年，我一直把她当成我最亲的人啊！终究，我的心还是软了，我刚想扶起她，姐姐抢先拦住了她 “我阿玛都死了，你还想干什么！做妖精你还是比不过卫良落，难怪你只能当她女儿的奴才！” “咣当！”衣袖一挥，姐姐狼狈地向后倒去，撞倒了桌椅。这才是槿茜啊，妖就是妖。无可抑制地愤怒涌上心头，我抓住了槿茜还欲攻击姐姐的手， “够了，你给我滚！”槿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点点，绿色光亮褪去，我知道她已收回法力。我赶紧走过去扶起姐姐，不去看槿茜。身后再次传来三个响亮的磕头声，而后是一片寂静…… 一行清泪缓缓地从我脸颊落下，我在心里默念： “走吧，槿茜，好好地做你的妖，不要再来到人世间了。” 第八十章 十载光阴 岁月不饶 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如何？明白了所有的爱恨纠结又如何？只是更痛苦。 额娘早就告诫我，“回来就注定痛苦！”可我偏偏不信，毅然决然地回来。只因我不甘被命运如此玩弄，不忍深爱我的人如此寂寞…… 可是十年，我在这锦淳宫寂寞了十年，无人问津。我恨胤禛，恨他千方百计找到我却还是误会我和哥哥！若是真误会也罢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却是更加无可自拔地爱上你呢？ “锦妃姐姐……”谦嫔轻声叫唤，提醒我回神。谦嫔，也就是当日的谦贵人耿氏，一个很是普通大方的女人，前不久因生了皇子弘昼而晋封为嫔。这十年，也就只有她还得空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我并不介意她接近我是何种目的，我这半生，被人利用，利用别人，早已习惯。如果我这弃妇还能助她一臂之力，我也是乐而为之的。 “我只是有点乏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调笑着说。 “那妹妹改日再来探望姐姐。”她徐徐起身，笑容可掬。 “我送送你吧。” 送走谦嫔，转身，却好似撞上了什么，熟悉却恍惚的龙延香袭上心头。十年，十年你终于还是肯见我了？ “皇……皇上……”我竟一时忘了行礼，两相凝望那个，痴痴笑笑，这世间，谁是谁的涅磐？ “朕碰巧路过。”云淡风轻，寡淡的表情看不出端倪，锦淳宫地处偏僻，你忽略了十年，如今却是路过？ 他转身，急欲离开，我却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真真可笑，已是四十年华的我，不想对感情还是如此冲动。 “十年，你的气还没有消吗？”轻轻扯着他的袖子，眼前渐渐升起的水雾，何时凄迷了我的眼？ “朕……我……”神色微有动容，却是言语不清，无从开口。他到底不知，这十年，到底是对是错？ “我知道，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是有多久没再依偎在这个怀抱中了？我多么想就此长居在他温暖宽厚的臂弯中。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我竟是如此贪恋。这十年，后宫无添新人，我知道；这十年，你唯一临幸的谦嫔，只是因为她来锦淳宫看我？ 这深情，我如何不知？教我如何不动容？细细算来，我嫁与胤禛已有二十年有余。到底岁月不饶，而今，我们都老了，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激情。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如此，彼此珍惜每一个在一起的日子，静静地走完余生，一起看日出日落，因你的喜而喜，因你的忧而忧…… “朕，为你画眉可好？”胤禛的眼中满是柔情，我笑着点头。“淳儿可是老了。” “朕也是糟老头一个咯。” …… 多少风雨过来，这幸福来得平淡而真实，我设想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可是，为何，幸福它来了，却还是匆匆地走了呢？ 第八十一章 帝王无情 “锦妃娘娘，皇上在养心殿晕倒了。”徐公公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皇上……”胤禛躺在龙榻上，嘴角残留血渍，他早已屏退众人，像是要永别一般，不，不可能，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淳儿……”胤禛伸出手，我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皇上您……” “不要怕，我只是喝了点毒酒。”胤禛脸上露出牵强的笑，我却懵住，谁那么大胆，敢给皇上下毒酒？可是胤禛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连死都不怕么？“淳儿，你知道吗？弘历，是我和你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他的笑是幸福的，是真心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却怔然，我瞒了十年，我默默无闻躲开了十年，胤禛却还是知道了？这十年，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他知道，可一直不忍告诉他……天啊，弘历，难道…… “是弘历对不对？是他下的毒！” “淳儿，他是我们的儿子，我要把皇位传给他！”胤禛的嘴角满是笑意，眼中却忽然黯然，“淳儿，这十年，我并非故意冷落你的……我爱新觉罗已有皇太极与辰妃，又有顺治爷与董鄂妃……我……我……” “不！不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哭着点头，紧握着他的手，阻止他说下去。我如何不知？我怎能不知？只是胤禛，你何苦告诉我真相？尽管十年前我就明白你的用意，如此，我才甘愿在锦淳宫平平淡淡，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我怕舍不得，我宁愿以为，你是不爱我……胤禛…… “淳儿，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么？” 我一愣，傻傻地摇头，泪，却肆虐无法停止。 “呵呵……那时候我都二十了……可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会对个小女孩产生那样的感觉，看到你拿着风筝开心地笑着，我就特别想恶作剧……故意伸出脚绊倒你……呵呵……” “原来，那时候是你！”我猛然警觉，原来的原来，一开始就是你！现代的时候，医生说我有间接性失忆症，这并不是因为那次坠崖而遗留的后遗症，而是与生俱来的先天性疾病。而我忘记的，便是你，胤禛…… “我一直记得那个傻傻的小女孩，可是十年后当这个女孩站在我面前，说她要嫁给我……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可是我在你眼中看到的全是陌生，还有，伤痛……” “对不起，胤禛，对不起……”错杂的记忆，我把谁当成了谁？我错过了谁？和谁的天涯？奢望和谁的咫尺？胤禛…… “可是，你还是在我身边，不是么……淳儿，让我再抱抱你，好吗？” 我没有言语，安静地点头，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谁，也没有说话，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刻停留……帝王无情，你却把这深深的眷恋埋藏在心中，为什么你不让我为你分担？泪，殇了一地。 “淳儿，我……我……爱……你……”一点点，一寸寸，冰凉，手心的温度，内心的不舍，胤禛，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 “皇上驾崩！”徐公公的声音尖利响起，满朝文武无不默哀。 第八十二章 浮生一梦 我强撑着身子由丫鬟搀扶着走出屋子。这些年，我亲眼看着有人突兀地闯进我的世界，又无可奈何地亲手送他们一个个离去。 匆匆数十载，梦一般漂浮，浪花一般，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 “姑姑，他们都说，我，我是您和八皇叔的孩子！”当一脸恭谨的弘历跪倒在我面前，我不得不感叹上天的捉弄。我和胤禛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甚至恨过他，害我没了生育的能力……可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亲生儿子，却是他生生结束了他亲生父亲的生命！成全了我和胤禛一辈子的错过！ “呵，呵呵……”我大笑着离开，无视弘历的存在，我多希望，自己可以真的疯掉！额娘啊额娘，你说你知道我一生富贵，却一生痛苦，如此，你何苦让我来这人世走一遭！ 弘历登基，改元乾隆。锦淳宫的花儿早已败落，我寂寞的十年，一个个我深爱的人，一个个从我手中离去…… 姐姐端着灌有鹤顶红的毒酒来到我身边。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姐——姐！” “放过你！我只是后悔十年前没有掐死你！”姐姐的双眸没有一丝感情，“这十年，皇上没有宠幸后宫也罢了，可他一到锦淳宫，第二天就驾崩了……你个妖精！你和你母亲一样是妖精！” “如果不是你抱走了我的孩子！弘历又怎么会以为他是我和允禩的孩子，他又怎么会以为是胤禛拆散了我和允禩！胤禛又怎么会死在他亲生儿子的手上！” 我毫不客气地回头看她，无有畏惧。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啊！ “你，你都知道了？”姐姐一惊，酒洒出些许，“是剪瞳告诉你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她，自顾自缓缓说道： “剪瞳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只是让我放过你，他很爱你，即使知道是你害死珠儿，他也不忍怪你，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不！剪瞳背叛了我！都是你！他因为你背叛我！你又撮合他和索雅那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 我无奈地摇头，“姐姐，停手吧，我们都很爱你，阿玛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你，他让我照顾你……姐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一切，我之所以不拆穿你，只是因为剪瞳爱你，阿玛爱你，更因为，你是我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啊！” 姐姐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痴痴傻傻，不愿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她爱胤禛，她没有错！错的是别人！她救了剪瞳，剪瞳却背叛了她！她那么崇敬她的阿玛，阿玛却只喜欢那个妖精和那个妖精的女儿！不，她没有错！姐姐的眼神转瞬犀利，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么？……今天，你必须死！” 她示意旁边两个丫鬟按住了我，端起酒杯朝我走过来…… 第八十三章 尾声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燕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我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鬓泛白，一副慵懒的样子。 四十年前，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端着鹤顶红要我离开。我很想成全她，真的。 可正当我欲饮下那杯毒酒的时候，门外射来一束强而有力的光，大内高手包围了我们。一箭，射穿了她的胸膛，射箭的男子跪倒在地，叫我，皇额娘。 我笑了，苍白得没有内容。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皇室？从此，清宫的历史上再没有锦妃。有的，只是尊贵的皇太后，鈕钴禄。韵淳，而我，从没有过一个姐姐…… 四十年来和谁的天涯？四十年前和谁的咫尺？错过多少？记得多少？淡忘多少？我微笑着闭眼。我看到，一道光亮中，他向我伸手…… 乾隆四十二年正月，八十六岁的太后驾薨，举国致哀，尊徽谥号定为“孝圣慈宣康惠敦和诚徽仁穆敬天光圣宪皇后”，葬于泰东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