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隔世情缘》 前言 什么前世今生?呃……有那么神吗?在说六朝怪谈还是西游记啊?电视电影,小说戏剧看过不少,不过连三岁小孩都懂,那叫“戏说”,“神话”,忽悠人滴。我自小就是个影迷,书迷,但还不至于成“神迷”。啊,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露,一些和我很要好的朋友都喜欢叫我“刁蛮露”。不知道是他们太了解我了,还是不够了解我所以误解我,接着给我起了这么个标新立异的别名,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不过给他们叫多了,也就听惯听顺听亲切了,俗话讲:习惯成自然。我想就是这个道理吧。我平日里过着悠闲自乐的日子,不喜欢思考深层次的问题,也毫无冒险心,唯一心愿就是:世界和平,人人幸福。听起来这人生也真够乏味的,right?可是,一次离奇的经历把一切都改变了。让我终于知道这世上还真有说不明,道不白的,世界尖端技术也无法得出测试结果分析报告的,搞不清楚的,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是怎么回事的暂无定论。以下是我的真实所见,看你是否可以在我的经历中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第一章 梦境 “阿露!……露……刁蛮露!……”一把尖高的女声喊道。 唰!的一声,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被人一下拉开,一只穿着拖鞋的脚迈了出来,接着是一把粗声粗气的声音对着楼下说道:“婆娘,一大早叫什么?” “你要睡到几点啊?!你不是说过今天上午和我去参加庙会,去祈福吗?睡得那么死,叫得我都快要没气了。” 阿露突然想起昨晚的确和朋友约好今天一早去参加庙会的事情,不好意思的柔声说:“啊,sorry啊,潘潘,你等我一下,我还没刷牙洗脸呢。” “快点了!贪睡鬼。” 露快手关门,然后立即以飞快的速度漱洗干净,换了套崭新的衣服。当她面对镜子梳头时,故意对着镜子笑了笑,说道:“阿露呀,阿露,你天庭饱满,两眼有神,满面红光,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怎么会孤独落寂呢?不会的,去年是霉了点,不过不可能年年都那么霉的,对吧?信心,信心,再信心……” “阿露……行了没有啊?!……” “啊!别叫了!i’ming!……”露随即理顺头发,匆匆地开门出去,匆匆地跑下楼,见到了久候楼下的潘。 潘是露自小认识的朋友,平时两人无话不谈。这次两人约好去祈福,其实原因是因为露一直以来都与异性无缘。潘其貌不扬,但却是个十分受男性欢迎的女孩。潘的男友高大魁梧,帅气逼人,但对自己这位貌不出众的女友却极为喜爱。露虽长得标致俏丽,但总无法遇上合适的男友。虽嘴上不提,其实心里那个醋劲,极端不平衡,自卑兼自负,发不出的无名火,早把她的五脏六腑折磨得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她自己知了。所以她主动提出去参加庙会凑热闹的同时,不妨也给自己来年祈祈福,讨个吉利,图个心里安慰吧。 潘很理解这位老友的内心想什么,所以一口答应陪她一同前往。一路上两人在车上说说笑笑,以此来打发时间。 “露,男人和女人相识相爱是要看缘分的,你信吗?” “可能吧。不过什么又是缘分呢?你和你男朋友从认识到在一起不到半年,人人都说搞不清为什么帅男配丑女,我也好想知道当初你和他认识的时候是谁先主动,告诉我嘛。” “我可没先动。他那么帅,我根本不敢想像他会看上我。他第一次约我出去,我还以为他是想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谁知道他居然想独吞。” “哈哈,你爽了你,哈啊,呵呵。大帅哥拜倒在大嘴潘脚下,啊哈。我干嘛没这么好运气?” “你对男人不够温柔嘛。男人看见温柔女人很容易动心的……” 两人说着说着,不觉中就到了庙会地点。只看到人头涌动,来来往往的还真不少。 潘露两人各自上香,叩拜……露微微转头撇了一眼潘,看见她正闭着眼,嘴里低声唠叨着些什么。露估计她是在许些什么愿吧,也不打扰她,让她继续唠叨。 露抬头看了一眼庄严慈祥的佛像,心里在默念着:求求你赐我一份姻缘吧,我的真命天子在哪里呢?我会见到他吗?…… 祈福完毕。两人又各自捧起一支签筒,大家都希望求支好签。飒飒飒……随着一阵阵签支相碰的响声,两支签从各自的签筒飞出,差不多同时落地。但是这时间上的“差不多”,签文意思上却“差好远”。潘得了支上上签,第一反应就是喜笑颜开。而可怜的露却捡了支下下签,什么反应大家可想而知。 在回程的路上,露低着头一声不吭。潘看见朋友如此低落,心里也实在不好过,遂主动开口安慰说道:“不过是求签嘛,也有不灵的。别太认真嘛。” 露低着头问道:“你求签的时候问什么问题呀?” “我问我是否能和男友结婚。你呢?” “我问我是否会孤寡一世。” “哈!干嘛问个那么白痴的问题?我那么难看都有人赶着娶,你还怕会孤寡?难怪你得支下签,菩萨都觉得你可笑了。” “我是不是很傻很可笑啊?你可别把这些告诉我妈我老姐,他们准没好话。” “知道啦!哎,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好吗?你不是很喜欢看电影吗?我和你去!” “你男友呢?带男友的我可不去!” “放心了,我大嘴潘知道怎么做了。我男友出差了,要下礼拜才回来。你不用担心受刺激了,哈哈……你想去哪里看?” “去新开那家影院吧,听说环境高雅,音响一流,我最讨厌那些嘈杂小影院。” “得了,你就好讲究。”…… 两人看完电影以后,意犹未尽,回家路上还一边散步,一边讨论剧情。 “露,你看电影里那个皇帝,做了个梦就开始全国选妃开锣了,结果还真选到了美人。他怎么就那么自信会找到他梦中的女子呢?我从来没做梦见过不认识的男人,梦中情人是真的吗?” 露看了看她,接着抬头望望夜空,感叹道:“我也没梦见过啊……如果给我梦一个,然后又能在现实中找到他,那就太好了……” “有那么美的事吗?不过也听说有些人是可以在梦中得到启示的。我是没见过。” 露还在抬头望着天空,今晚的夜空是那么的晴朗,星星点点,似乎给人以无限的遐想。露此时感觉很舒服,很惬意,似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感在她体内缓缓升起,有种说不出的欢喜之情。 潘也跟着看了看天空,除了看见满天星斗她并未有任何异样感觉。她推了推露,说道:“喂,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 露回头看看她,微笑着说:“今晚我好高兴。谢谢你,潘。” 潘被她的一席话弄得一头雾水,颤颤地问:“你没事吧?谢什么?不过是看场电影嘛……你别吓我噢” 露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吓你?干嘛吓你?我很好呀,心情很不错。可能我要交好运了,朋友。” “真的?那该恭喜你。你没事就好,我最怕你有事。啊,我到家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啊,回家早点睡,再见!”道别之后,潘走上了自家楼梯。 露目送好友回家后,自言自语说了句:“回家早点睡,对!早点睡,早点睡……”她就这样边嘀嘀咕咕边快步走回家了。 到家后她还在嘀咕那句话,在看电视的母亲看见女儿老嘀咕着早点睡,就故意问道:“阿露呀,今晚怎么那么乖要早睡啊,平时你不是很喜欢当夜游神吗?” “不当了!我要去找梦中情人!”说完关起房门。 “有毛病啊你。”母亲对这个小女儿也没办法。 在房间里,露熄了灯,躺在舒适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在想着一些往事,想着想着,慢慢地慢慢地双眼闭上……接着……她发觉自己似梦非醒,似乎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那里似乎有很多人,很热闹,她孤单地走在街上,那是街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因为她没看到熟悉的高楼大厦和繁华街道,购物中心等等,如今她所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青砖碧瓦,朱红圆柱,更神奇的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身着长袍裙衫,盘髻束发……露呆呆地看着这些奇怪装束的人在她身旁穿梭而过,心里在想:这是哪个年代呀?我是不是见鬼了? 正当露傻站在那儿心里犯嘀咕时,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于是她猛一回头,不由地心里一惊,为什么?因为她发现这个碰到她的人是个和她相貌外表十分相似的女子! “天下居然有人和我长得那么像?老姐都还没和我相似到这种程度。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双胞姐妹?不会吧……老妈从没提过她还有第三个女儿…。。怎么回事啊?”露心里想着,“问她看看。” 于是她快步追上那个刚从身边经过的女子。“姑娘!请等一下!”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姑娘居然像似没听见露的声音,还径直朝前走着。于是露伸手想拉一下姑娘的衣服袖子,结果更奇怪的是露感觉她无法碰到对方。露感到很惘然,她不知她这是到了哪里,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看到别人,但别人却无法看到和听见她说话。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见鬼了,还是我变成鬼了?妈妈……姐……小潘……!快来救我呀!……”露无助地大声哭喊着,可是周围来往穿梭的人群无一发现有个可怜无助的姑娘正在哭爹喊娘。 突然间,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突起,飞沙走石,露的眼睛被风吹得几乎无法睁开。她不停地朝周围看,试图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可是到处都被风吹得片瓦不剩,刚才还喧闹的街市突然间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这可怜的露孤伶伶的一人。 露害怕极了,那种恐惧感是她前所未有的,使得她几乎昏厥。这时,一阵狂风呼的一声在她耳边想起,她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身体无法控制。她被风刮起,而且一直失控般地朝前冲去。露想喊救命,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什么,硬是叫不出。就在她慌乱失神的时候,突然在朦胧中又看见了刚才那个和她酷似的姑娘在前边慢悠悠地走着。这时不知怎的,露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那阵狂风似乎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硬是把她往前推。露看见自己越来越接近那个姑娘了,她想收住脚步,可是事与愿违,她以飞快的速度径直撞上了那个姑娘,只感觉眼前一黑…… 第二章 初遇 且说那行走中的姑娘走着走着,忽地感觉头重脚轻,一下跌坐在路边。 那是条河边小路,行人极少。姑娘正想站起,可是她感觉身上像有千斤重物,非常艰难地才勉强慢慢站起。她环顾一下四周,并没发现有何异样,可是那突如其来的力量却使得她身体不听使唤。她再次慢慢地迈步向前走着…… 这时有位中年妇人向她迎面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微笑说着:“路姑娘!你终于回家了!” 姑娘也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回礼,说道:“是呀,于大妈。几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好!我儿子娶了妻,还在去年给我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你不知我有多高兴!”妇人兴高采烈地说着。 “啊,是吗?李大哥他娶媳妇了,还生了儿子?好事呀,于大妈,恭喜你!”姑娘也跟着喜笑颜开。 “恭喜什么,我也想早日喝到你的喜酒呀,路姑娘……” “我?呃……”姑娘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遇上好人家了吗?如果没有,大妈给你说说媒,你看行不?”于大妈关心地问道。 “我……”姑娘抬头杏眼圆睁地看着于大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什么嘛?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呀?别害羞嘛!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怕什么羞嘛!” “不是的,大妈。我是想说……我自从拜师学艺以后,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就这样嫁人离开她老人家。” 于大妈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 转念她又问道:“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我看见你刚才坐在地上,你哪儿不舒服?” “我也不知怎的,突然间感到好累,就突然脚软跌倒了。我是想回来看看叔父婶婶一家,顺便帮师父买点东西回去。” “哦……你很孝顺。”大妈微笑着说,忽然她睁大眼,兴奋地说道:“我还有件喜事告诉你。” “什么呀?你家又有什么好事了? “不是我家……是镇上那个有名的富商钱三爷家!” “钱三爷?那个开米铺的?” “对了,就是他!你还记不记得他有个儿子一直都住在京城的?” “知道。怎么了,他儿子有什么喜事?要当驸马了?” 大妈哈哈笑了起来,“不是什么驸马。而是他中了武状元!我们这儿还几百年没出过一个状元呐,那可多威风啊,钱三爷这几天,天天摆宴席,还在街上派米救济穷人。他儿子过两天就从京城回来了,听说他中了状元后,皇上很器重他,很多皇宫贵族都和他捻熟,前途无量啊!你说那钱家还不跟着沾光嘛。还有啊,这次他儿子回来,据说连东宫太子都会亲临呀!我们这儿的,之前谁那么有本事见过太子啊?钱家真是给咱们乡亲们带来大喜事啊!” 听着于大妈的一通眉飞色舞地描述,路姑娘也跟着她的高兴劲微笑着。这时她看看天色不早了,遂和于大妈告别,继续赶路不提。 这位赶路的姑娘名叫路泉珊,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一家收养。泉珊自小聪慧灵巧,深得叔父一家的疼爱。十五岁那年,随叔父上集市巧遇一位出家道姑。此道姑姓王,乃麒麟山归鹤观主持,身怀绝技,且为人豪爽,常助人降妖服魔,度人为善。王道姑初遇泉珊,即心知两人极为有缘。于是王道姑向泉珊叔父提出要收泉珊为徒。泉珊的叔父一口答应,泉珊从此随师父回到麒麟山,常年累月长居道观之中,悉心修道学艺。 泉珊相貌俊美,性格害羞,不擅言辞,终日居于山中,吃的是野果草菇,喝的是清泉澈水,身着麻布道服,过得是清贫且不失悠然自乐。在王道姑的悉心传教下,泉珊不仅领悟了很多道法学说,也找到了一种她喜欢且乐在其中的生活。 可因为随师父参加了一次同门道友聚会,她遇上了一个影响她一生的人…… 那天正好是中秋佳节,王道姑带着几个徒弟来到伏龙观,参加一年一度的同门道友集会。明月当空,伏龙观大殿内灯火通明,前来参礼的道家弟子不下千人。那是泉珊初次见到其他的同门道友,参拜礼毕,众人彼此问候相谈…… 这时泉珊感觉像似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禁转头想瞧瞧是谁。当她转过头时,发现旁人都在彼此倾谈着,根本没人注意这个妙龄少女。她正想也许是错觉,突然间,她发觉在左侧站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那少年正朝她这边看来。泉珊觉得他面生,被他一直盯着不禁脸红起来。她扭过头去故意假装没看见,心里却扑扑地跳个不停。最后她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出了殿外。 殿外是大片的空地,平时是道士们练武的场所。泉珊在空地上踱来踱去,时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嘴里喃喃地说道;“明月寄相思,我该把这份相思寄给谁呢?” “给我呀!”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泉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猛一回头,看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着一个男子,而他不是别人,就是那大殿里一直盯着泉珊看了许久的少年。 “你……你想干什么?”泉珊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颤颤地问。 “赏月啰。”少年调皮地笑着,一边朝泉珊慢步走来,“今晚中秋佳节实乃赏月的良机也。”边说着还不停地对着泉珊眨眼。 泉珊感到双颊滚烫,她无法接受这位不速之客的挑逗言行,一脸严肃地喝道:“你不要放肆……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少年已站在她跟前,张大眼看着泉珊,嘟了嘟嘴,轻声问道;“我如何放肆了?我没干什么呀?赏月犯法吗?” “你……你别狡辩。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泉珊故作镇静。 “我?”少年微微一笑,“因为你很好看啊。美人如明月,赏心悦目嘛。啊…呵呵。” “你!身在道家重地,居然敢谈吐轻浮,调戏道家弟子。看我不灭了你……”泉珊说着一掌向少年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身一闪,居然躲过泉珊一掌。泉珊接着又打出另一掌,可那少年像似极为灵敏,接二连三地避开泉珊的攻势。泉珊火冒三丈,使出绝招试图取胜,可还是无法碰到这个身手灵敏的少年。就在泉珊无计可施之时,少年突然一把抱住她。这个出格的举动让泉珊更是恼羞不已,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把她揽在怀中,用鼻嗅了嗅她那飘香的乌发,轻声说道;“干嘛那么凶?我又没恶意,不过是仰慕姑娘的美色而已嘛。”说着还用手轻抚了一下泉珊的脸颊。 这时泉珊抬起头看着这个色胆包天的少年,只觉得此人虽言行轻浮,但却长得相貌堂堂,目不斜视,更厉害的是他身手敏捷,步伐轻盈,一看便知是个练武奇才。但是他的大胆举动却让泉珊这个鲜少与男子接触的少女感到无比紧张。 “吓着你了?”正当泉珊还在发呆时,少年冷不防问了一句。 “你……你放手啊。”泉珊从少年怀里挣扎出来。 “姑娘别害怕,在下姓钱名宝麟,乃凌风道长的弟子。” “哦……有礼。”少年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还真让泉珊一时没过魂来。 “请问姑娘芳名,将来相见也有个称呼。还望告知在下。” “路……泉……珊……” “哦,路姑娘。希望姑娘别介意钱某刚才的举动。在下喜好与人逗乐,姑娘全可当玩笑视之,不必太过戒心。在下绝非狂花滥蝶之辈,虽称不上清心寡欲之人,但也懂何为怜香惜玉。钱某绝无冒犯姑娘之意,只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你……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呢?” 泉珊看着这个自称道家弟子的钱宝麟,听了他一席话,心里的紧张感也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钱公子的好感。她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师父是王道姑,我住在麒麟山归鹤观。” “啊,原来是王道姑的弟子。幸会幸会。王道姑是我师父的师妹,她老人家为人很豪爽,听说她常在民间替人降妖驱邪,度人为善,很受百姓们爱戴的。”钱宝麟听到泉珊是王道姑的弟子,心里极为高兴。 泉珊感到这位钱公子的确非等闲之辈,她微笑着问道;“你的武功真好,学了很久了?” 宝麟拉着她慢慢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多谢夸奖。我的武功不是在道观学的。” “哦?那你还有别的师父?”泉珊问道。 “对。”宝麟点点头。“我从五岁起就认官仁卿为义父,官家是朝廷有名的武将门第。我义父武艺高强,官拜二品。我的武功都是他传授的。” “那你又怎么成了道家弟子了?”泉珊很好奇这个双重身份的少年。 “缘分吧。有一年舍弟得了一种怪病,请了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然后碰上了凌风道长,他看出舍弟的病因乃有一阴魂作祟,于是道长救了舍弟一命。家父把道长视为救命恩人,而我也仰慕他的法力高强,所以才拜他为师修习道法。” “哦……你还真够多才多艺呀。”泉珊有些佩服眼前这位英姿少年。 “过奖了。在下喜欢搜奇,不过是想认识多一些的奇人异事而已。”…… 两人在月下倾谈不知不觉中过了一个时辰。宝麟慢慢站起,对着泉珊做了个揖以示告别。临别时说道;“路姑娘,时间不早了,在下还有事在身,暂且告辞了。还望姑娘记得钱某,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泉珊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之情。原先对少年的厌恶感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当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时,她在想:不知我们下次相见又会是何时何地呢?…… 第三章 回乡 全溪县城,这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路上行人也比平时多了许多。特别是城外河边更是人头涌动,沿途一带热闹非凡,人们都站在河边往上游观望……这时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正沿着河边缓缓走来,围观的人群急忙让出一条道。为首的士兵高声喊道:“河岸十步之内不可站人,违者重罚!”话音刚落,人们纷纷后退。 当人们退离河岸后,士兵们逐一摆开阵势,一字排开骑马立于河边,那架势好不威风。围观的人们一个两个不时纷纷朝上游抬头眺望着,似乎河上会有什么出现似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人们欢呼起来,不分男女老少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纷纷向着上游的方向欢呼跳跃起来。你道为何?原来今天是武状元回乡的日子,同行的还有当朝东宫太子伏卿。 太子好乘船出游,状元遂与太子一同乘船顺流而下,是日终于到达阔别多年的家乡。 全溪县多年来从未有人高中状元,如今这位武状元的出现,可是为整个县城争足了面子,众乡亲无不为此雀跃。 足有三层楼高的豪华官船在河上随着缓流的江水慢慢前行。对于全溪县的百姓来说,这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之前谁都无法想像,当今太子会驾临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太子的到来,不仅意味着全溪县将会受到朝廷的重视,更显示出这位新科武状元的地位之高…… 船舱里,太子正与武状元举杯共饮。 “钱爱卿,想不到本王曾游历过不少地方,但这儿的景色还真让本王大饱眼福啊。”太子望着窗外说道。 “回殿下,全溪县城外的山水景致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臣以前每次回乡都时常出外游玩多时。”状元轻声答道。 “哦?”太子微微转头扫视了一下窗外,笑着对状元说道。“今日爱卿衣锦还乡,看得出这里的百姓对爱卿你期望很高啊。” 状元放下酒爵,起身,单膝跪下,向太子拱手作揖,道:“承蒙太子提拔,钱某没齿难忘,知遇之恩,下臣永记于心,有生之年定会鞠躬尽瘁,效忠朝廷!” 太子听到他此番说话,心中大喜,“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谢太子!”状元遂起身坐回原位。 这时,侍卫入内通报,“启禀殿下,全溪县知县杜宏兴杜大人已在岸边供候。” 太子点点头,“好。”转头对状元说道:“钱爱卿,你陪本王出去吧。” 接着太子由随同陪着走出了船舱。 这时岸上已有一队身着官服的人在那儿候着,一个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时,太子的官船缓缓靠岸,一直在岸上观望的人群更是伸长了脖子,谁都希望能一睹太子的圣容。 此时太子已从船舱出来,时而看着前方,时而看看岸边的百姓。 岸上守候的士兵更是挺直了胸膛,场面热闹而不失庄严。 当船靠岸之后,船上的士兵随即放下宽大的踏板,十来名身着宫廷盔甲的侍卫先行上岸,接着是随行宫女及太监两边开道,太子与状元一前一后慢步走上踏板…… “恭迎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岸上恭候太子的众地方官员伏地齐声说道。 “免礼,平身。”太子平静地说道。 “谢太子!”众官员慢慢伏地而起。 为首的是个年纪五十开外的官员,他就是全溪县知县杜宏兴。这杜大人长得膘满圆肥,五短身材,任知县多年还从未有幸亲自迎接圣驾。这次东宫太子的大驾光临也让这个官微势弱的小知县着实威风了一把。自从钱家的长子高中状元后,钱家天天摆宴席招待各路宾客,这杜知县也在邀请之列。 钱家老爷钱三是当地有名的米商,富甲一方。钱家有三子二女,唯有长子宝麟自小最受钱三爷夫妇疼爱。据说,钱夫人怀孕在身时,常闻到异香。而产下宝麟时,花园里的鲜花竞开。钱家的生意也跟着蒸蒸日上。种种异像让钱三爷夫妇一致认定这儿子绝非一般,遂给这孩子起名为“宝麟”,取其稀有珍贵之意。 宝麟生性活泼好动,极富灵性,思维敏捷。正值五岁时,一日,在自家花园中玩耍,正巧被受钱三爷之邀来家做客的官仁卿碰见。官仁卿乃朝廷重将,可惜膝下无儿,当他看到这个活泼童儿,心里极为喜欢。遂立即向钱三爷提出要认宝麟为义子。对于一个地方富商来说,居然有朝廷重臣如此喜爱自己的孩子,这可是三生难遇的美事。钱三爷笑着应允了官仁卿的这个要求。这宝麟也似乎与官仁卿极为投缘似的,当义父提出要把他带到京城居住,他不加思索就一口答应了。从此,宝麟就拥有了两个对他同样疼爱有加的父亲。官仁卿亲自传授他武艺,使得宝麟十五岁不到就以文武双全,才智过人而在众富家子弟中脱颖而出。直到参加武状元的比试中,精湛的武艺再次使他力破群雄,最终拿下了这个众人翘首的武状元头衔。当时亲临观看武状元比试的东宫太子亦对这个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甚为欣赏。太子一向重视人才的选拔,当他第一眼看到钱宝麟时,就为他的精湛武艺及英气外表所折服。太子极力在皇上面前推荐宝麟,加之宝麟的义父官仁卿在众武将中的威信,使得拥有武状元头衔的钱宝麟犹如骑龙飞天,官运青云直上,名气大增。 钱家因为他的飞黄腾达也在当地很得民心。不少乡亲去到钱家的米行买米时,都不忘颂扬几句。而当地的富绅县吏更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多与钱家来往,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结识钱宝麟这颗幸运石,希望哪天自己也跟着沾沾光,走走鸿运。 这杜知县就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当他从地上站起,头都不敢抬,弯着腰,抬起右手向旁边比划颤颤地道:“马车已在旁等候,太子殿下请……” 太子轻轻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马车。宝麟紧随其后,当太子上车之后,宝麟翻身跃上车旁的一匹高头骏马,随即向侍卫做了个启程的手势。 “起驾!”随着随从侍官的一声号令,整个车队缓缓前行,守候在岸边的士兵随后跟着,一队人马簇拥着新科武状元,护送太子的车队,径直朝钱府而去…… 第四章 欢庆 却说那太子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好不热闹,一路上众百姓列队跪于路旁恭候车队经过…… “老爷!老爷!”一家丁打扮的男子边叫嚷着边快跑入内… 大堂里,一名身着华服的老年男子正高举香火,嘴里念念有词,跪在神桌前,不停地俯身叩拜。 “老爷!”家丁叫嚷着跑进大堂。老人急转身,由家仆搀扶着站起。 “老爷!少爷回来了!太子的车队就要到钱府门口了!”家丁兴高采烈地高声说道。 “真的?”钱老爷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一时慌了神,忙吩咐道:“快,快把人都叫出来……” “是!老爷。”家丁急忙转身跑出大堂。 “哎呦……真是祖宗显灵了……”钱老爷抬头叹声道。 正当钱家上下为迎接贵客忙成一团的时候,这边厢武状元钱宝麟也在百姓的欢呼簇拥下,一路慢行。最后终于看到了“钱府”两个金色大字立于朱红大门之上。 当阔别家乡多年的宝麟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时,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多年来的思乡之情又有谁可以理解呢? 自小生活在京城官宦子弟圈子中的宝麟,其实内心是极为留恋家乡的。在这个风景秀丽的老家,他可以生活得悠然自得,从来无人敢与之争斗。但同时,宝麟亦是个好胜心极强的血气男儿。家乡的富裕悠闲生活根本无法给予这个心比天高的孩子有用武之地。宝麟喜好在争斗角逐中找乐趣,以此来满足他那颗欲求不满的心。他是个尚武之人,把习武视为成就事业的主要途径。同时他亦是个风雅之士,舞文弄墨,琴棋书画都有涉及。在多数人眼里,纨绔子弟均是些终日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之辈。而宝麟却是个异类,他不仅重义气,勤学好思考,心怀远大抱负,且个性爽朗活泼,交友广泛。他为了实现自己的夙愿,毅然决定长居京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名利双收。如今,他的心愿达成了,甚至所得到的成就居然超乎他的想象,他能不开心吗?…… 钱家上下已筹备好一切,钱老爷一家及众仆人亲自立于大门处恭候…… 车队停下了脚步,侍官掀起帘子,太子由侍官侍候着从车上下来。钱老爷一家急忙下跪,齐声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众位请起!”太子显然对钱家甚有好感,笑着说道。 这时钱家一众人才谢恩站起。接着恭迎太子入内上座不提。 …… 且说那路泉珊自与于大妈道别后,径直回到离别多年的叔父家里。泉珊回乡探亲,叔父一家极为欢喜,遂留她多住些日子。 这天正赶上武状元回乡,整个全溪县像过节似的。泉珊的叔父也跟着去看热闹,回到家不停眉飞色舞地向家人诉说所见所闻。 “唉哟,钱家这次真是够威风了!太子都来了,哇……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叔父一边喝着由老婆乘上的酒,一边高声说道。 “你看到太子长什么样了?”他老婆问道。 “看不清,我们是什么人?能给你站那么近盯着太子看吗?” “那你看到什么了?” “就看到好多宫廷里来的人,好多当兵当官的,骑马的,走路的…” “爹!那武状元长什么样啊?”一个男孩问道。 “威风得不得了啊!骑着大马,走在街上,谁看了都得弯腰啊。” 这时,泉珊正好在外面走进来,听到叔父的这番话,不禁好奇起来,问道:“我听说那武状元是钱家那个长居京城的儿子,是他吗?” “就是他!叫什么,什么,钱宝麟什么的,对,就是钱宝麟,没错。”叔父边思索边回答道。 “钱宝麟?”泉珊睁大眼问道。 “怎么了,泉珊?你认识他?” “嗯……我几年前和他有过一面之交。他武功很好的。”泉珊心里浮想起在伏龙观初遇那个大胆少年的情景,想不到当年的不羁少年竟成为当今的武状元。 “哦?是吗?不知他现在还记不记得你?” 泉珊听到此话,心里觉得好笑,对叔父说道:“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路家和钱家素无来往。再说了,我路泉珊乃是个清修之人,也没想过去结交什么高官权贵。我也不指望这位钱公子会记住我这个小女子。” “哈……我们家泉珊就是不一样。”婶婶站起来,拉着泉珊的手说道:“我听说啊,自从钱家出了个状元,不知有多少人跑到他们家说媒呀。门槛都快要踩破了,方圆几里的有钱人家都争着这个机会呢。” “那是他们有钱人的事,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何干?”泉珊笑着对婶婶说道:“我只求叔叔婶婶一家过得平安。” “那你呢?泉珊。你也该找个婆家了吧。婶婶帮你。” “不用了,婶婶。我……我还是打算住在麒麟山……”提到找婆家,泉珊有点害羞。 “什么话呀?你真要老死在山里呀。”婶婶显然不赞成泉珊的想法,“不行!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能就由着你老躲在深山里,这怎么行呢?” “婶婶,我……” “别说那么多了,就这样吧。婶婶帮你,放心吧。婶婶不会找那些缺胳膊少腿给你的。”婶婶边轻拍着泉珊的手边说道。 泉珊嘟着嘴,心里再有万分不愿意,但看在长辈们如此关心自己,也不好拒绝太多,只好低头沉默不语…… 这边厢,钱家整个大院灯火通明,高朋满座。太子居中,左右各有钱宝麟及众侍官陪同,众人开怀畅饮,席间谈笑声不断,坐下乃歌姬舞女,声乐齐响,轻歌曼舞,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太子喝得尽兴,笑着对众人说道:“本王阅人无数,但像钱卿家这样的青年才俊,本王还是初次遇见,能发现钱卿家这样的栋梁之才,真是可喜可贺啊!” 钱宝麟连忙向太子拱手道谢:“钱某承蒙太子提拔。” “哪里哪里,钱卿家不必过于谦虚,你的文韬武略可是有目共睹的。本王不过是想朝廷能多几个犹如钱卿家这样的人才,真乃我朝洪福啊。” “太子过奖了,钱某一介武夫,日后还需太子殿下及各位元老多多提携呀。”钱宝麟微笑答道。 “好!来!陪本王干了这杯!”太子举起酒爵,随即一饮而尽。 当晚,众人在钱府畅饮至深夜。太子不胜酒力,最后由侍官搀扶着进厢房歇息,而这钱宝麟却千杯不倒似的,那些个想巴结他的官员,轮番上前敬酒于他,只把个武状元捧得犹如身在九重天外。 第五章 会师 次日,宝麟陪同太子出外游玩。全溪城外约三十里有一猎场,太子一时兴起,提出狩猎比试,胜出者重赏。于是,众人均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取胜。宝麟擅骑射,一马当先早把其他人抛于后。一人骑着棕色大马在林中飞驰着,只惊得狐兔藏,鸟兽飞。 就在他举起手中弓箭对准一头正在灌木丛中四处观望,浑身斑点的黄色小鹿时,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正打中小鹿的背部,鹿受惊,一跃而起起迅速奔跑而去。 将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给跑了,宝麟心里不免有些愠怒,随即四处张望看是谁如此大胆。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大树旁有一个孩童侧影。宝麟大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随着他的一声吆喝,男童转过身正面对着宝麟,也许是心里害怕,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宝麟驾马走到孩童身边,上下打量这个受惊的孩子,严肃地问道:“你是谁家孩子?怎敢在此地出现?你家里人呢?” 孩童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答道:“我……我是和……姐姐出来的。” “那你姐姐现在在哪儿?”宝麟继续追问道。 “姐姐在河边洗衣服。” “哦……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玩耍。”听到孩童的回答,宝麟知道眼前的这个孩童不过是趁家人无暇顾及时偷跑入猎场玩耍,“你回去吧,这里不是小孩玩耍的地方。” “小宝!……小宝!……你在哪儿呀,小……宝……”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孩童立即转头应道:“姐姐!我在这!” “你快回去吧。”宝麟说完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那叫喊的女子终于走到孩童跟前,训斥道:“你跑这儿来干嘛?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万一出什么事,叫我怎么和叔叔婶婶交代?” “泉珊姐姐,我没事。刚才我看见有个大哥哥想用箭射一头鹿,然后我就砸了颗石头过去,鹿跑了。” “什么?你也太大胆了。这里是猎场,人家是来打猎的,你把人家的猎物放跑了,小心挨揍啊你。” “那个哥哥骑马过来,刚开始他还挺生气的,不过后来他也没拿我怎样啊。” “可能他看见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以后别跑这儿来,记住了?” “知道了,姐。” 姐弟俩就这样边聊着边离开了猎场…… 此次狩猎比试,最后宝麟以绝对优势胜出。太子大喜,赏赐宝麟一块稀世宝玉,宝麟谢恩领赏不提。 却说太子在全溪县逗留三天后,将返回京城。太子提出要宝麟一同回朝。宝麟向太子述说自己因为久居京城,已许久未探望一些故人旧友,恳请太子应允自己能在家乡多留些时日。太子感其孝心忠义,答应他可多留一个月。交代完毕,太子在侍卫陪同下先行返回京城。 太子离去后,宝麟如释重负。在太子面前,他得处处考虑周到,疏漏不得。在京城的日子中,他得学会如何在士大夫中周旋,如何在武将中建立威信。对于想在朝廷中建立名望来说,光有一身武艺是远远不够的。这其中的奥秘及成功的秘诀早已深深刻在这个八面玲珑的钱宝麟心里。宝麟虽年轻,但才智过人的他在官场中却显得相当的世故。在他那总是挂满笑容的脸上,你永远猜不出他下一步想干什么。终日处于名利场中的他有时也需要一种超脱凡尘的精神寄托,于是他拜凌风道长为师,时常聆听师父传授的道家学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到一种放松的意境,一种不需要他去考虑什么叫利害关系的感觉。虽说他能和道长见面的机会很少,但宝麟非常敬重这位能给予他精神指引的师父,每次回乡,他都会去拜会凌风道长。 这天,凌风道长正在闭目打坐。道童入内通报钱宝麟求见,道长允其入内相谈。 “宝麟徒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否?”道长关切地问道。 “谢师父关心。弟子近日从京城返乡,思念恩师心切,今日特来看望师父您老人家。”宝麟跪于师前说道。 “徒儿啊,新科状元郎,衣锦还乡庆,今儿你心愿达成了,一定很开心吧。”道长微笑着对宝麟说道。 “师父您老人家真是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住您。” “哈哈……俗话说,相由心生。如今徒儿你精神饱满,双目犀利,不用说都知道你的境遇如何了。”道长捋着胡子笑着说道。 “弟子如今在仕途方面是有些成就,但弟子还想知道师父是否有什么忠告要弟子牢记呢?” “忠告谈不上,为师只希望徒儿不要迷失本性。” “迷失本性?这如何解释呢?望师父告知弟子。”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徒儿可曾明白?”道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宝麟低头思索一下,随后答道:“师父您是想要弟子淡薄名利?” 道长轻轻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师父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可是弟子如今身受皇恩,理应忠心效力朝廷。弟子并非贪财好利之辈,弟子求的是有生之年能为国家多做些事。” “宝麟呀……如今你肯定还无法完全明白一切事理真相。为师不会阻碍你的仕途发展,但求你能牢记为师刚才所说的话,心亦足矣。” “弟子明白。”宝麟向师父叩拜谢恩。 “师父!王师姑托人来信,请师父去归鹤观一聚。”这时一道童进入通报。 “哦,好,转告来人为师随后就到。” “是,师父。”道童应声退出不提。 当宝麟听到“王师姑”这三个字时,脑子立即想起多年前在伏龙观聚会的一幕。同时他也忽然想起那位曾和他在月下倾谈的,自称王师姑徒弟的路姑娘路泉珊。当想到这位路姑娘时,宝麟心里还真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想起那飘香的乌发和曼妙身段,还真让他美美地回味了一番。想着想着,不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幸好这一切没被凌风道长发现,否则免不了被师父一顿教训。 “宝麟呀,你也许久没见过你师姑了,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往归鹤观,你意下如何?” 听到此话,宝麟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欣喜。他倒不是想念王师姑,而是盘算着如何再找个机会亲近那位让他倾慕的路姑娘。 “天助我也。”宝麟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但为了不让师父察觉,口里却说道:“弟子愿随师父前往,多年不见师姑,弟子甚想趁此机会向师姑多讨教讨教。” “好啊,好啊,宝麟徒儿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好学。”道长笑着说。 宝麟暗自高兴自己的心思未被别人察觉。更让他喜不自禁的是,不久他又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令人心痒的可人儿了。 第六章 重逢 宝麟随师父一同来到麒麟山归鹤观,初来咋到,却见此处青松翠谷,虽不似他处香火鼎盛的观宇般热闹,倒也有一股人间仙境的感觉。宝麟离家多年,许久未涉足如此之幽雅仙境,心里着实放松许多。 当师徒俩步入厅堂,王道姑早已在此等候。招呼师徒两人上座,交代童儿沏茶不提。 这钱宝麟人在厅堂,心却早已飞出天外。他趁师父与师姑相谈之际,不时往门外张望,似乎想发现什么。王道姑见其举止怪异,遂问道:“宝麟师侄,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吗?” 宝麟被她一问,慌忙回过神来,满脸堆笑道:“没有什么。呃……弟子见此处风景秀丽,想多看两眼而已。” “这样啊。那你就尽管出去欣赏吧,我和你师父还有要事相谈。” “谢师姑!”宝麟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拱手向师父师姑作揖礼毕,急转身快步走出门外。 他在观中边走边东瞧西望,不觉中走到了后院。院里有几个道童正在做杂务,宝麟上前问一名正在扫地的童子,“小师父,请问这儿是不是有位姓路的姑娘?” 童子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谁?找师姐干嘛?” 宝麟一听确认想找的人的确在此观中,心中大喜,笑着回答道:“我是你师姐的朋友,今天特来看望她的。告诉我,她在哪儿,好吗?嘻嘻……” “嗯……师姐在那边种花。”童子听完他的一番说话,边说边指着右边的走廊。 宝麟谢过童子,遂沿着走廊一路走去。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那是个熟悉的背影。那女子正弓着腰拿着小铲往花盆里添泥,根本没注意有人站在身后。 宝麟定定地看着她,就像几年前在伏龙观大殿中初遇这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当年正值年少的宝麟早已被该女子的俊俏及脱俗的魅力所吸引。虽然这些年来一直身在外乡,可是他总无法忘怀这个令他梦影所绕的路姑娘。年轻男子的内心冲动促使他急想上前亲吻这个梦中美人,可今时的钱宝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羁少年,他知道想赢取美人心可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他轻步走到路姑娘身后,柔声说道:“路姑娘。” 路泉珊应声回头,当她看到眼前站着的这位翩翩公子时,倒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你……” “嘻嘻,路姑娘,你还记得在下吗?”宝麟微笑着轻声说道。 “你是……” “钱宝麟呀,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伏龙观见过的。那天中秋节,呃,记得吗?”宝麟边说着身子还不停往前倾。 “哦……是你呀……”泉珊见到故人,既惊又喜。 “嘿嘿,想起来了?可别忘了在下啊,路姑娘……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嘻嘻……你过得好吗?”宝麟显然兴奋过度,情不自禁地拉着泉珊的手问道。 泉珊脸一红,急忙把手缩了回来,答道:“挺好的,谢钱公子关心。” 宝麟见此景,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遂安慰道:“姑娘别害怕。钱某无恶意的,呃,别怕,别怕。” 泉珊见他如此,心里有点发笑。由于她天性腼腆,加上初次和钱宝麟见面时,对方的大胆举动也着实让这位害羞的姑娘在这个男子面前多了几分矜持。虽然宝麟的行为多么的不拘礼数,但在泉珊的内心对他并无恶感。她甚至对宝麟的绝佳武艺和翩翩风度极为欣赏,可以说,钱宝麟是她所遇到的男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位。 宝麟定睛看着眼前的美人,他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初次见到泉珊,是因为泉珊的俊美容貌吸引了他。但是通过交谈,他发觉这个女子并不仅仅拥有美丽的外表,她更有让宝麟这个青年才俊喜爱的一面,就是她那纯洁无邪的性格。钱宝麟生于富贵之家,长于官宦门第,平日所结交的多为攀权附利之辈。当他遇到路泉珊这个脱俗女子时,他似乎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安排。风流倜傥的钱公子在花粉堆里是有名的涉猎高手,不少女子都经不住他的三句话。可是路泉珊却始终保持着她的那份矜持,使得这个钱公子在她面前还真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 就在钱宝麟站在那儿发呆时,泉珊问道:“钱公子,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你不是高中状元了吗?” “啊?”宝麟此时才回过神,“啊……是……是中了状元。所以我才能回家乡看看,想想也好久没回来了……” “你以后会留在这里吗?” “啊?啊……不……。我一个月后又要上京了。”想到这,宝麟感到有点遗憾。 “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当然了!有空我马上回来。” “钱公子,我想……”泉珊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想什么?”宝麟凑近她问道。 “我想问你……如果皇上赏你个大官当,你会不会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 “不----会-----!怎么会忘呢?就算我把整个全溪城都给忘了,也不会忘了你这位犹如仙女下凡的路姑娘嘛。” 泉珊被他一番话弄得双颊绯红,低着头说道:“钱公子……请不要这么说……给师父听到了,会……会被责骂的……” “哦?是吗?师姑会骂人吗?不像呀。怕什么,我钱宝麟顶天立地,从来不怕被人骂的。”宝麟故作佯装地说道。 “那好,你不怕,我怕。告辞了,钱公子。” “喂,你怎么就这么跑了……哎,别走啊,路姑娘……”宝麟试图挽留泉珊,可是一转眼,泉珊已跑出院子。 “唉……”宝麟不由地叹了一声,心里想: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捉摸。 第七章 表白 宝麟看着泉珊远去的身影,不禁暗自感到有些无奈。自言自语道:“女人心,海底针啊——,时候未到,急也没用啊——” 边说着边慢慢踱步走出后院。正一边思索一边走着,不觉碰到一人。 “徒儿在想些什么呀?”原来是师父凌风道长。 宝麟猛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答道:“没……没什么,师父……赏花看入迷了而已。” 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不期而遇,遇而生情,世间诸事皆为缘啊——” 这时宝麟心知师父早已知道他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原来师父您一早就知道了。” “嗯——”道长点点头,“宝麟,缘起缘灭,莫愧于心。明白了?” 宝麟对师父的话有点摸不找边,抬抬眉摇了下头说道:“弟子不……不太明白。” 道长看了看徒弟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有那么一天徒儿自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说完转身慢步离开。 宝麟还想追问师父,见道长不提,估计师父是想考验徒弟,故意留个谜给他猜。宝麟见师父没有训责自己,心上石头也跟着落地,变得越发放松起来。继续盘算着该怎么去接近令自己心动的女子…… 次日,凌风道长离开归鹤观,宝麟送师父下山。三日后,独自一人再次来到归鹤观。还特意把自己装点了一番,穿着素雅而不失高贵,轻摇纸扇,步履轻盈,少了武状元的霸气,多了些许儒雅之风,越发显得英俊且风度翩翩。 王道姑招呼他入内品茶,正坐间,泉珊双手捧着茶盘进来。从她走进厅堂到放下茶杯,宝麟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她。泉珊被他那么一直盯着,不禁感到有些尴尬,放下茶杯后随即快步走了出去,宝麟则跟着侧身回头一直看着…… 王道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起先装作不知,但看到这年轻人如此着迷的样子,则故意咳嗽了一声。 宝麟立即转过身,恢复了正坐的姿势,手指在脸上轻轻的挠了两下,一脸无奈地看着王道姑。 王道姑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心里还真有点感到好笑。之前她几乎没有真正和这个师侄说上几句话,对他的了解也就停留在知道他不是个平凡男子。如今看到他居然对自己的徒弟如此着迷,随即想通过此事多了解他的为人如何。 “宝麟师侄啊,你觉得我这归鹤观怎么样啊?”王道姑捧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好…挺好的……”宝麟显然有点心不在焉地答道。 “怎么个好法啊?”王道姑微微一笑地问道。 “呃……”被她那么一问,宝麟还一时找不出个答案来,唯有傻傻地看着王道姑。 “怎么了,师侄?你好像有心事似的。”王道姑还一直微笑着看着他问道。 “我……呃……”宝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位长辈。 王道姑放下茶杯,正面看着宝麟,说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宝麟看出师姑似有追问下去的架势,不得已只得将几年前在伏龙观与泉珊相识的情形告知王道姑。听了宝麟的阐述后,王道姑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 王道姑定睛看了看宝麟。虽说对这个年轻人了解不多,但从第一印象,她就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从凌风道长口中知道钱宝麟虽乃富家子弟一名,但待人却极为随和且重义气。拜于道家门下多年,虽终未成为一个清修脱俗的道士,但在众俗家弟子中,钱宝麟也算是个知礼出众的人了。如今这富家公子迷上深居道观的普通姑娘,在王道姑看来还真有点天意弄人的感觉。 “这么说来,师侄是相中我们泉珊了?”王道姑试探地问道。 宝麟的心思被师姑一语点破,忽地有点尴尬,语气有点吞吐地答道:“呃……可以……这么说吧。” “嗯……”王道姑慢慢站起,在厅堂里踱了下步,继续问道:“你一个富家公子又怎么会看中一个平民女子呢?” 宝麟听她那么一问,急忙答道:“我只把自己看成是凌风道长的弟子。” 王道姑微笑着侧脸看了看他,显然宝麟的回答是明智的。他不愿别人因为他的出身背景而误会他的本意。 “师侄啊,你如今今非昔比,听说你中了武状元,朝廷很看重你,前途无量啊。你有那么辉煌的前途,还会在乎这儿女私情吗?” “效忠朝廷是我该做的,但仕途再怎么个前途无量,我也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啊,师姑……” “那你想怎么过啊?” 宝麟双手抱拳向王道姑做了个揖,说道:“师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姑应允在下。” “你有什么要求吗?” 宝麟用手中的纸扇示意地指了指门外,低声说道:“把泉珊师妹许配给我。” 王道姑笑了笑,说道:“堂堂钱家少爷,身边还会缺女人?” 宝麟眨了眨眼,无奈地说道:“女人是不缺,但都是些歌姬舞女,我总不能娶个舞女回去当夫人吧……我姨母给我物色了几个,背景还行儿,但那样儿……呃,这朝夕相对的,得让我看着顺眼才行呀,对不对……?” “那——你又怎么肯定我们泉珊一定就符合标准呢?” “哎,论贤良淑德,样貌身材,绰绰有余啊,嘻嘻。”提到泉珊,宝麟总会有股高兴劲儿。 “是——吗?可你们这大户人家的门槛那——么高,泉珊一个平民家的孩子怎敢高攀啊?” “唉——师姑。我从来都不看重这个的啊。只要泉珊进了我钱家的门,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我钱宝麟可说到做到的啊。” “嗯……既然你对泉珊那么有心,为什么她要躲着你呀?” “我也想知道啊——”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欺负她了?”王道姑佯装严肃地问道。 “啊,没……绝对没有啊……师姑您可别乱猜啊,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喜欢泉珊是真的,但绝不会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啊。” 钱宝麟的一番话让王道姑越发赞赏这个年轻人,心里也觉得如果泉珊能有个好归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王道姑对泉珊也是非常疼爱的,作为师父她并不想强迫徒儿,于是她对宝麟说道:“师侄啊,不是师姑我不想帮你。不知道泉珊对你有什么想法,我总不能逼着徒弟嫁人啊。” 宝麟听师姑这么一说,担心她会反悔,心里有些着急地说道:“唉,师姑,泉珊一直在你身边,把你当娘儿似的。你帮我劝劝她不就行了?” “嗯……”王道姑思索了一下,转头微笑着对宝麟说道:“宝麟啊,你那么喜欢你泉珊师妹,为什么不想个法子让你师妹也喜欢你呢?” “嗯?”被师姑这么一提醒,宝麟还真有点觉得有道理。“对呀,干嘛不让她也注意我呢?……”他就那么一直想着想着,看能找到什么好办法。 第八章 离别 却说这钱宝麟听了王道姑的一席话,犹如一句惊醒梦中人,不时计上心来。 为了找机会多接触泉珊,他毅然决定经常光顾归鹤观,一来可置身于这仙境般的地方调养身心,二来也可趁此机会多和心仪女子交往,尽讨对方欢心。 归鹤观内有一花园,种植了不少名花异草。泉珊乃爱花之人,每天清晨即到这花园里给花草浇水。每当宝麟看见她,总会围在她身旁转悠,不时地帮她弄弄花草,时而陪着她边聊天边喂那池中的鲤鱼…。。 这悠闲自得的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宝麟越发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在这里,他的脑子里不需要去想什么是尔虞我诈,他只需要知道怎样才能让那位路姑娘高兴则行。宝麟生性好玩乐,他不时地和泉珊开些玩笑,起初泉珊不理解,对他总是避而远之。但随着了解的加深,泉珊渐渐地也接受钱宝麟这种大胆另类的逗乐伎俩,心里也越发对这个与众不同的钱公子好感加深。 一日,泉珊独自一人在观外树林中行走。突然发觉有人从背后轻拍了她一下。她猛一回头,只见钱宝麟正笑着站在她身后。 “钱公子……你……怎么……老吓我?”泉珊嘟着嘴说道。 “嘻嘻……怎么?不喜欢,呃?”宝麟笑着问她。 “你老这样,我当然不高兴了。” “嗯?……那……你想怎样才高兴呢?”宝麟侧着头笑着问道。 “我……”泉珊想了想,“和你比试一下。” “好!”一说到比武,宝麟就特别来劲。 泉珊摆开架势先打出了一拳,宝麟侧身避开了。泉珊不示弱,继续攻势不减。就在五六个回合之后,泉珊还无法碰到宝麟。心里着急的她出拳加速,突然间“唰”的一声…… 泉珊闪后几步,慌慌张张地低头摸着胸前衣服,看样子似乎丢了什么东西。 “嘻嘻……呵呵……”宝麟双手放后在一旁大笑着。 泉珊显然很尴尬,还在不停地查看自己的衣服… “是找这个吧——”宝麟说着拿出一条蓝色丝绢,在泉珊面前抖了抖。 泉珊抬头认出是自己的丝绢,忙想伸手夺回,“快还给我!” 就在她刚要碰到丝绢之际,宝麟急收手,泉珊又扑了个空。 宝麟把丝绢置于鼻前嗅了嗅,微笑着说道:“留我做个纪念怎么样?” “不行!”泉珊满脸通红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丝绢夺回。接着嘟着嘴看了看宝麟,一边将丝绢放入怀中,一边径直跑开。 宝麟看着觉得好笑,也不去追赶,心里又有新的打算…… 入夜后,道观中通常静寂无声。除了那一声声的钟声,还有的就是那些夜晚中鸣叫的虫声。这天夜里,泉珊起来小解,就在她正走回厢房的路上。突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呼救声,那叫声来自大殿外的树丛中。泉珊寻着那叫声一路走到树丛旁,却什么也没看见。当她正想走回头时,那叫声又响起。泉珊觉得奇怪,边走近边问道:“是谁啊?师弟是你吗?你怎么了?……哎呀……” 突然泉珊感觉被什么硬拉了一下,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接着听见一个男子的笑声,泉珊猛一侧身看着,发觉自己正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在观外戏弄过她的钱宝麟。 “你干嘛老这样?三更半夜的你在这干什么呀?”泉珊忙挣扎着,有点愠色地说道。 “带你出去溜达呀——”宝麟搂着她说道。 “不去。你再这样我告诉师父去!” “呃?你别唬我。” “谁唬你了?就告师父去。” “你师父不在观里。我刚才在山下还碰到她老人家,她答应让我住在这里,嘻嘻…” “哼!”泉珊见说不过他,挣脱开宝麟的手,快步跑开了。 宝麟也不拦着她,就一直笑个不停。此刻他的心里一直想的就是尽量利用着短暂的时间去逗人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短短数十天,宝麟和泉珊两人都不会忘记这段令他俩终身难忘的美好时光。在钱宝麟没来归鹤观之前,泉珊的生活可以说是在单调悠闲中打发的。而遇上这个风度翩翩的钱公子之后,泉珊平生第一次领教了被男子追求的滋味。但是面对这么一位身份特殊的追求者,泉珊更多地是把真正的情感埋在心底,因为她从来不敢奢望像钱宝麟这样的官宦子弟会真正爱上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子。她始终只是把钱宝麟视作同门师兄,对他总保持一段距离,忽离忽近。 而在钱宝麟心里却是相反的想法。路泉珊的出现,让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惊世的美貌,还有两人在一起时那种悠然的快乐,这种快乐是他在别人身上找不到的。之所以他向王道姑提出要迎娶泉珊为妻,考虑的就是英雄还需美人知己作伴。为了不逼迫泉珊,宝麟接受王道姑的提议,用自己的真情打动对方。宝麟对自己在女人方面的本事一向信心百倍,所以他一直深信泉珊最终会答应他的。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宝麟也将返回京城。这天他一大清早就来到花园,看到泉珊正在忙着除草。他慢慢地走近,轻声说道:“路姑娘。” 泉珊站起身,看着他柔声说道:“钱公子,那么早?”宝麟心里有点难割舍,无奈地说道:“是呀。过两天我就要上京了,今天我是特来向师姑她辞行的。” 泉珊看着钱宝麟无奈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有点悲伤。 “路姑娘,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说。” 泉珊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宝麟走进了凉亭里。 宝麟转过身来面对着泉珊,伸手抱着她的双肩,泉珊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两眼直直地看着宝麟。 此时两人四目以对,离别的时刻总让人唏嘘不已。宝麟知道此次离开势必要很久才能有机会再来麒麟山,他知道是时候向泉珊说明心意了。 “泉珊,”宝麟温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说道:“跟我一起上京好吗?” 泉珊听到这番话心里非常紧张,立即摇了摇头。 “为什么?”宝麟不解地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啊?” “不……不……不是……”泉珊双颊通红地低了下头,慢慢地说道:“钱公子一表人才,泉珊一个小女子怎敢说讨厌公子您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我……我……担心师父……” “你担心这个?我和师姑谈过,她并不反对你跟我啊——” “可是……泉珊自从拜在师父门下,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我就这么走了,真的…” 宝麟看着泉珊,听着她的一席话,还真觉得这个女子果真是与众不同。宁可舍弃富贵荣华,也要尽徒弟的孝道。 “那…你决定留下了?”宝麟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嗯……”泉珊点点头。 宝麟此刻真是心里凉了半截,一脸失望的看着泉珊。泉珊于心不忍,安慰道:“请公子您不要难过,泉珊一个平民女子能得到公子错爱,实感欣慰。公子的恩情,小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宝麟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那……你自己保重了。”说完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了…… 泉珊目送着钱宝麟离去,那股酸楚的感觉又一次涌现心头。当年伏龙观一别不过是一次邂逅之后的暂别,而如今在归鹤观,泉珊再次怀着依恋的心情看着这个特别的男子离开。与上次相比,这次是泉珊真正感受到了钱宝麟对自己的一份真情,所以当看着钱宝麟渐渐远去的背影时,泉珊忍不住鼻子一酸,泪莹满眶。 当泉珊在为别离的伤感落泪时,钱宝麟心里也着实难受。一向在情路上所向披靡的钱公子居然在这个不谙世事的路泉珊面前搁浅了,想来还真不是滋味呀…… 第九章 面圣 钱宝麟与王道姑道别后,抱憾离开了麒麟山。回家整理行装,次日便踏上离乡赴京之路。 由于太子及众大臣力荐,皇上对钱宝麟这个栋梁之材十分重视,官封护卫右将军,掌管重权,常驻京城。宝麟谢恩,对于太子及众位元老前辈们的提携,宝麟始终念念不忘。宝麟乃重义气之人,知遇之恩岂可忘却?自皇上授予重职的那天起,宝麟就已在心底定好了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了。 太子伏卿常召宝麟入宫,二人甚为投缘,时常犹如挚友般谈笑风声。在与太子的频繁接触中,宝麟也逐渐地耳濡目染了解到一些关于宫廷内部的纷争。但为了顾全皇族的面子,宝麟权当不知,一副不理他人事的态度。但每当回到自己的府第,他常常思索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似的。钱宝麟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 一日,太子伏卿召其进宫议事,宝麟奉旨前往。当他第一眼见到太子时,即发觉今天的太子神色不佳。他不便当面点破,唯有借题试探究竟。 “臣叩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召臣进宫有何要事?”宝麟单膝跪地向太子行礼道。 “免礼。”太子示意宝麟起身上座。 此时宝麟再次注意看了一下太子。太子愁容满面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钱爱卿,今日本王的确是有件要事要单独和卿家商议啊。” “殿下请讲。需要臣的地方,臣定该尽犬马之力。” 太子慢慢站起,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道:“卿家乃明白人,本王也不必隐瞒。其实本王在为一件事忧心。” 宝麟不解,起身走到太子身边,悄声说道:“请殿下告知下臣。” 太子看看他,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卿家近来应该看出一些端倪了吧?自从母后去世,后宫中唯有西宫邢贵妃最受父王宠爱。邢贵妃向来和母后不和,如今母后不在了,西宫那边更是恃宠逞骄,加上这一年来,父王身体也大不如前,如此种种,真是叫本王担忧呀……”太子边说着边皱起了眉头。 宝麟听出此话之意是太子担心西宫势力增强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殿下乃嫡亲王储,而且深得朝廷众臣拥戴,何需担忧呢?”宝麟试探地问道。 太子皱了皱眉,说道:“本王虽为王储,可一直以来西宫那边就对本王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啊。” “有这种事?”宝麟佯装问道:“自古长幼有别,岂有废长立幼之道理?” 太子转身正色说道:“本王之所以如此担心是有根有据的。自从邢贵妃受宠,虽未能立为皇后,可这邢贵妃并非一般女流。母后在世时,她暂且收敛一点,可如今没了阻碍,还不一个劲儿地催促父王改立太子?” 宝麟见太子如此忧心,即想安慰几句:“殿下不必过于担心。废长立幼有违朝纲,不见得皇上会同意这么做的。” “父王近来身体欠安,邢贵妃夜夜都在父王寝宫伺候着。父王向来特别喜爱邢贵妃,如今更是越发离不开她了,她要是利用这个机会催促父王,恐怕……唉……”说着说着,太子想到可能要发生的事,不禁感到愈加烦恼。 宝麟见此情景,思索了一下,问道:“敢问殿下,乾亲王为人如何?” 一提到“乾亲王”,太子脸上愈加忧愁,“乾亲王无论武功才艺均是非常出色的。本王和他比起来,还真不是对手呀。可惜他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野心勃勃之人,真乃本王心腹大患啊……” 钱宝麟听此一说,完全明白了这场宫廷内部争斗的原因。西宫邢贵妃之子乾亲王寥胥,不甘于安分守己地当王爷,依仗母亲受宠,权势激增,试图一脚踢走兄长,谋夺这王储之位。太子伏卿虽贵为王储,但由于天性懦弱,不似寥胥这般外向好动。相比之下,寥胥更会讨父王欢心。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提到“乾亲王”,总会让伏卿坐立不安…… “殿下不必担心,无论身处何地,下臣定当效忠太子殿下。”钱宝麟知道此次太子召其进宫告知如此之心事,目的只有一个,太子希望身边的重臣能在必要的时候力保自己。多年来,太子一直都在招揽人才必要时为己所用。 太子点点头,说道:“有钱卿家这句话,本王也会宽心点。” 事毕,宝麟告辞回府。一路上他都在想着:乾亲王啊,乾亲王……能让太子慌成这样,看来这个亲王还真不简单……皇帝儿子也不好当啊…… 第十章 献美 宝麟回到府里,正思索着方才与太子在宫中所谈之事。此时,下人来报说平渤侯岑尃托人捎信来欲宴请钱宝麟到府里一聚。 听到如此消息,宝麟心想:手脚还真快啊… 原来这平渤侯身份非简单,此人虽身负闲职,但却与那西宫的邢贵妃有着些许沾亲带故的关系,论起辈分,可算是乾亲王的表舅。自从西宫势力日益增强,这些与邢贵妃有关系的皇亲国戚们也跟着蠢蠢欲动,力图拉拢人心。朝中已有部分官员因为经不住诱惑而私下里与这些外戚串通。表面上不露声色,私底下却已成为乾亲王的党羽。 接到这样的邀请,钱宝麟心里自然清楚这平渤侯的实际目的。可为了不打草惊蛇,宝麟毅然应允前往赴宴。 次日夜晚,宝麟如约来到平渤侯府邸。平渤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把钱宝麟捧为座上宾,对他是竭尽恭维逢迎之能事,嘴上尽是赞美之词。 这平渤侯本就是个好色贪财的小人,平日里欺压百姓,谗害忠良。同时此人亦长袖善舞,拉拢蛊惑人心方面更是不择手段。钱宝麟虽自小在京城长大,但是与这些泛泛之辈却素无来往。宝麟的义父官仁卿时常教导宝麟身为将门武官应具备的德行。在这位德高望重的义父精心栽培下,钱宝麟才不至于流于俗套。如今这平渤侯主动邀约,莫非就是想竭力拉拢这位青年才俊投靠乾亲王门下。消息灵通的平渤侯打听到钱宝麟尚未婚娶,且身边至今无人相伴,遂想利用此次宴请对方之良机,特献美人以讨欢心。 平渤侯府里眷养了不少舞姬,个个色艺俱佳。为了让钱宝麟大开眼界,平渤侯特意安排了几个绝色女子侍酒献舞。钱宝麟也来者不拒,一晚上一边搂着美人畅饮谈笑,一边欣赏那令人陶醉的霓裳艳舞。那跳舞的女子个个犹如天外仙女般,扭动的柔美腰肢,薄如蝉翼的飘娑裙裳,无不令在座的每个人身心荡漾。 平渤侯偷偷瞄了一眼钱宝麟,只见他盯着舞姬们两眼发直。心想机会来也。于是慢慢靠近,悄声问道:“钱将军,这舞跳得还行吧?” “呃?”正陶醉在轻歌曼舞中的宝麟被他那么一打断,微微笑着说道:“好,很好啊。侯爷府上真是养美藏娇之地呀。” “哎……”平渤侯睁大眼,讨好地应道:“将军过奖了……将军喜欢什么尽管开口嘛……” 宝麟看了看他,故意笑着轻声问道:“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哎呀——将军言重了——,将军喜欢的,我岑尃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嘛——” “这样啊?”宝麟假装思索片刻,接着笑着回答:“那……钱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哈哈……。”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就——是嘛——客气什么?”平渤侯认为钱宝麟上钩了,一再地讨好他,“说吧,喜欢哪个?” 宝麟用手中折扇微微示意地指了指正在跳舞的舞姬们,说道:“那……那两个穿青衣的。”平渤侯顺眼望去,只见那两名青衣女子果真是艳美无比。心想这次钱宝麟果然是要跌进这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温柔乡里了,不禁暗自高兴。 一曲终了,平渤侯指着那两名女子对众舞姬说道:“你两人留下,其他人退下。”舞姬们应声退出。平渤侯示意那两名女子走近,两人轻步走到钱宝麟座前。宝麟微闭双眼,侧着头看着这俩女子,柔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兰” “小梅”俩女子娇声应道。 宝麟抬抬眉,微笑着说:“嗯……舞跳得不错,呃”说完还给两人打了个眼色。 一直在旁观察的平渤侯看见这钱宝麟色迷迷的样子,心想初战告捷,下一步就是尽量用美色引诱对方。 “将军还满意吧?”平渤侯假意关心地问道。 宝麟转头看看他,再看了看那两名女子,摆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答道:“嘿嘿……侯爷美意,钱某感激不尽啊。” “唉——呀——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她们二人能得到将军垂青,也是她们的福分嘛——”平渤侯边说着边瞟了那两女子一眼。 这两名女子似乎领会到了什么,俩人相继走到钱宝麟身边,也不惧有他人在场,左右各一地硬是靠在了钱宝麟身上。宝麟也不避嫌,张开双臂搂住她俩,一边低头把脸靠近两女子的酥胸,一边轻声说道:“好香啊——” 其中一女子娇嗔地用袖掩鼻而笑,一边娇声爹气地问道:“将军喜欢这香味吗?” “当然了——美人在怀,岂有不喜欢之理?”宝麟搂紧俩人,醉眼朦胧地与此二佳人打情骂俏…… 此俩女子甚是精通如何虏获男人,一晚上直逗得这钱宝麟飘飘欲仙似的。过后钱宝麟将此二女带回将军府。二女琴艺歌舞俱佳,平日里弹琴献舞,为了讨钱宝麟欢心,二人均使出浑身解数,尽展娇媚缠绵之能事。 此刻的钱宝麟表面上虽过着声色犬马似的生活,可心里非常清楚平渤侯的真正用意。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决定把戏演下去。而另一方面,在麒麟山的经历,始终在钱宝麟心里留下很深的烙印。被自己心仪的女子拒绝,这种说不出的难受一直都在内心折磨着他,想得到却没能得到的失落感时时在他内心纠结,但是男人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再次去哀求别人。自从遭到路泉珊的拒绝后,钱宝麟的内心其实已变得极为空虚。如今孤单落寂的年轻男子遇到两个绝色佳人自愿投怀送抱,对他来讲,心灵上也算是在别处找点填补吧。 由于受到这种心理的驱使,钱宝麟一方面对平渤侯有所防备,同时也接纳这两名女子作为侍妾留于府中,闲来无事时则与此二女饮酒作乐,乐此不疲。 第十一章 议婚 光阴似箭,转眼过了大半年。就在那钱宝麟在京城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时,身在麒麟山的路泉珊却变得忧郁起来。过去的泉珊清纯天真,从不过问世事,在那仙境般的麒麟山里日子虽过得清贫,但也无忧无虑。可自从与钱宝麟一别,泉珊心里则常常不禁想起这个让她留恋也令她却步的男子。每当她走进花园,总会时不时地回想起与钱宝麟嬉笑逗乐的情景,那真是令人怀念的美好时光啊。如今物虽留,但人已去,泉珊算是真正地感受到什么是眷恋之情。如果钱宝麟是个普通人家的男子,或许泉珊早已投入他的怀抱,随他一起远走高飞。但却因为对方过于显赫的身份,让这个单纯的姑娘心里总有惧感。 可是有时候越想忘却某些事越是忘不了。泉珊曾强迫自己忘记钱宝麟,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无法释怀,直到令自己最终变得忧郁寡言。 王道姑看到泉珊的变化,心疼徒弟的她决定开导一下这个为情所困的姑娘。 “泉珊,你近来气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王道姑把泉珊叫到跟前,关切地问道。 泉珊低着头,慢慢地说道:“没什么的,师父,我只是没睡好。” “是吗?那你为什么睡不着呀?” “我……”泉珊微微抬头看了看师父,低声说道:“我老想着些别的事……” “想什么?跟师父说说。” “嗯……”泉珊脸颊微红,不知如何作答。 王道姑看她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道:“不用怕,说出来吧。闷在心里会更难受的。” 泉珊知道无法瞒过师父,只得和盘托出。 “我……我有点想念…钱师兄……”泉珊涨红了脸答道。 “啊……原来是这样。”王道姑发现这徒弟越来越可爱了,“当时他想带你走,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太突然了,我没想到…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他…而且我也舍不得师父您……” “傻孩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碰上好的人家就不该轻易放弃。你钱师兄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的。” “可是泉珊真的想陪着师父。” “你嘴上那么说,可真的能忘却儿女私情吗?” “我……”泉珊被师父这么一点破,还真的不知如何办。 王道姑看着徒弟的窘样,知道是该指条路给泉珊了。 “泉珊,你对师父的一片孝心,师父心领了。师父我更想看到你能有个好归宿。麒麟山不是你的久留之地,知道吗?” 泉珊看着慈祥的师父,心里感慨万分。除了叔父一家,师父就是她最亲的人了。师父的一番话使她一直受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许久没了笑容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那天真无邪的微笑。 经过与师父的一夜长谈,泉珊接受了师父的建议,不再因循守旧地老想着留在道观里终了一生,是时候争取自己的幸福了。 恰逢此时,泉珊的婶婶也在为泉珊的终身大事忙活着。 一日,她婶婶柳氏兴冲冲地来到麒麟山,向王道姑道明来意想把泉珊接走。因为她为泉珊找了一户姓许的人家,正打算把泉珊许配给许家的小儿子。 泉珊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和许家之前素未谋面,心里不大高兴,又不好当面拒绝婶婶。 “婶婶,这许家的小儿子是干什么的?” “哎,泉珊,你还担心婶婶没眼光啊?婶婶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老三粗,所以特意托人给你找了个读书人——” “你见过他吗?他人怎么样?” “斯斯文文的,一副书生样。你肯定喜欢!”柳氏越说越兴奋。 “嗯…”泉珊低头不语。向来媒妁之约,父母之命,婶婶亲自为自己物色的人,泉珊还真不敢拒绝。 就这样,泉珊只得跟随婶婶回家,准备婚嫁事宜。与师父道别时,泉珊泪流满面。王道姑安慰她说道:“泉珊,大婚将近,不宜过于伤心。日后有机会来看看师父这把老骨头就行了。” 泉珊含泪点点头,收拾行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麒麟山…… 在与婶婶回家的路上,泉珊心里想着很多事。最让她无法忘怀的当是那曾与她嬉戏逗嘴的钱宝麟了。如今她将要嫁为人妇,而这个将要成为她相公的人却与自己素未谋面。此刻的泉珊多么希望那个将要接她过门的男子会是钱宝麟,可是远在他乡的宝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不久将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想到这,泉珊感觉自己真是和钱宝麟有缘无份。她唯有把对钱宝麟的那份眷恋藏于心底,让它成为永远的美好回忆吧…… 回到全溪县的家里,婶婶不厌其烦地和泉珊讲了很多关于婚嫁的规矩,做媳妇要怎样才叫称职,怎样伺候丈夫,怎样孝敬公婆,怎样持家有道,怎样生孩子,怎样才容易生儿子等等,零零总总一大堆,只听得泉珊瞪大双眼,不知所云。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婶婶,真的有那么多要记住吗?” “当然了!你以为做人老婆很容易啊?” “我……我不太记得。能不能简单点?” “我说的都是最基本的,还有更多我还没提呢。” “还有啊?”泉珊不禁吓了一跳,想这规矩还真够多的。 “你先记住刚才我所说的,等你记住了,我再和你说些复杂的。” “啊?”真是欲哭无泪。不过也没别的办法,泉珊只得硬着头皮听着婶婶的悉心教导。 许家也托人送来聘礼。这许家是镇上一户书香门第。许家的小儿子是个秀才,平日里只懂得与人讨论之乎者也。泉珊听着婶婶介绍这未来相公的背景时,不禁又想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钱宝麟。她婶婶一直都不知道泉珊的心事,只当她姑娘家紧张害羞。泉珊也不敢让婶婶知道她喜欢的居然是那个声名远大的钱家大少爷。 泉珊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应允了这门婚事。虽然拿许家的公子与钱宝麟相比,简直是望尘莫及。不过嫁给一位普通平凡的男子为妻,在泉珊看来会比较安心。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在她将要嫁为人妇之前,都没能再有机会见到钱宝麟一面。 第十二章 相亲 许路两家都在为筹办婚礼而忙碌着。在媒人的安排下,许家的小公子特意亲自从几十里外赶到全溪县见了未来的娘子一面。当他踏入门第一眼看到这位貌美如仙的路泉珊时,整个人呆若木鸡般一句话都说不出。还是那陪伴而来的媒人懂得见机行事,看到许公子那丢魂似的傻样,于是推了推他,说道:“哎,钟意否?说话呀?” “我……”平时满腹经纶的秀才此时在美女面前却成了呆头鹅。 泉珊看到此景,红着脸微微笑了一下。 “许公子啊,泉珊姑娘不错吧?”媒人看了一眼泉珊,微笑轻声地问这个张嘴结舌的秀才。 “不……不错……美……太美了……”此刻他能想到的就是这几个词儿了。 “那就好了!”媒人高兴地拍着手,“泉珊姑娘秀外慧中,配你这饱读诗书的秀才,也是天作之合嘛!对吧?哈哈……” “对……对……”许公子不停地点着头,一脸欣喜地瞧着眼前这位将要成为自己娘子的绝色佳人。 泉珊的婶婶也跟着掺和,笑脸盈盈地说道:“许公子的确是个人才啊!我们泉珊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也是天大的福分啊!” 大家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议论着这桩喜事,泉珊在一边一声不吭地听着,一边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位许公子。只见对方生得面庞白净,身材微瘦,虽称不上玉树临风,但也一副温文尔雅之相。泉珊对这个初次见面的未来相公谈不上发自内心的喜欢,但也勉强可以接受。既然双方家长已确定好这门婚事,泉珊也没法子去拒绝什么…… 当晚许家公子与媒人离去后,泉珊一夜未眠。在她心里始终忘不掉钱宝麟,她甚至冲动地想跑去钱家打听宝麟的下落,就算不敢奢望宝麟的回心转意,至少能消除他的误解。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无知天真。 一日,泉珊与婶婶外出,恰好经过钱府门口。泉珊忍不住回头看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当时她真的很想就这么走过去敲门,可是理智的她最终没有这么做。泉珊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心里明白如果让人发觉自己心恋富家子弟,得到的结果不一定会令人满意。她不希望被人看成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无论她对钱宝麟如何地执着,外人只会把她看成是色诱权贵。而婶婶为自己物色的婆家也是知礼识文的书香门第。如果被人看出这未过门的媳妇暗恋人家钱家少爷,不仅自己的名节受损,叔父一家也跟着丢脸。每当泉珊想到这些,不得不感叹命运捉弄人。如果钱宝麟从来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或许今天她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烦恼。 婚期将近,泉珊的心情也随着慢慢地自我调节而变得好转。婶婶还一个劲儿地向她传授为妻为母为儿媳的成功秘笈。听到有趣处,泉珊忍不住笑起来。她就似个初来世间的雏子,每天接受婶婶的言传心教。 就这样,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可俗话说:天下无巧不成书。就在许路两家的婚事筹办得七七八八之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始料不及的事。 第十三章 意外 却说这婚期将近之时,真乃天有不测之风云,突然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许家父子相继染上重疾,卧床不起。不出几日,许老爷就撒手归西。许公子算是侥幸保住了性命,但这弱不禁风的书生身体虚弱,一连数日都无法下床自理。眼看着婚期就要到了,可这突发的事情使得许家上下慌成一团。本来好端端的一桩喜事,如今却变成了丧事,弄得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路家接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每个人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上。特别是泉珊,当她听说许老爷突然病故,少爷卧床不起,真犹如晴天霹雳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由于发生了不幸,婚礼只好延期举行。泉珊也毫无意见,毕竟许公子还患病未愈,是人都会表示理解的。可最令泉珊难过的不是婚期延后,而是许家发生不幸之后,外人对此事的议论。 这个说:真是怪哉呀,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 那个说:未来媳妇煞气重啊,没过门就先把公公克死了,相公还危在旦夕呀…… 这个又说:红颜祸水,谁碰到谁倒霉啊…… 那个接着说:娶媳妇可不能光看脸蛋啊,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就惨了…… 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泉珊耳里。这个单纯的姑娘听到这种议论真是令她无地自容。她无法接受被人看成个克夫相。原本心情好转的她因为这件事又让她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满腹委屈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许家那边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压力。看着在病榻上呻吟的儿子,许老夫人无计可施,唯有无奈地作出退婚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真是令路家的境遇雪上加霜。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的,可最后这桩婚事还是不了了之。泉珊的叔婶觉得真是在亲友面前丢尽了面子。好不容易找到个理想的婆家就这么没了。而泉珊更是憋着一肚子气无处诉苦,将要成为新娘子的她如今却突然遭遇退婚,要命的是还被人议论成一个红颜祸水般的克夫命。 叔父一家知道泉珊受委屈,不停地安慰她,并表示再替她找个新的人家。泉珊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回麒麟山。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叔婶,却遭到了拒绝。 不觉中又过了二月有余,一日,有位叔父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此人是个经常走南闯北的商人。与泉珊的叔父多年不见,这天碰巧来到全溪县。 久逢故友,免不了把酒叙旧。喝得正酣时,这位朋友建议泉珊的叔父也随他一起出外经商。叔父好奇心特重,见到好友如此提议,心想试试何妨? 朋友说过几天要去京城一趟,叔父应允与他一同前往。当把这事告知妻子柳氏时,柳氏也不加阻拦,唯一难办的就是儿子小宝知道父亲要去京城,这孩子竟哭闹着要一同跟去。叔父心疼儿子,愿意带上他,可柳氏要操持家务,无法随夫离乡。两个男人带着个孩子,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正当大家觉得犯愁的时候,叔父突然想到了泉珊。因为自从被许家退婚后,闷闷不乐的她就极少出门。叔父看见她这个样子,心想与其让她留在全溪县生闷气,不如干脆把她也一起带去京城。一来可让侄女出外散散心,二来也可以帮忙照顾儿子小宝。 主意打定。两日后,叔父和他的朋友,还有小宝,泉珊四人一同踏上了京城之路…… 经过一路上的长途跋涉,是日终于到达了京城。四人暂居一客栈里。叔父交代泉珊看好儿子小宝后,就与友人出去忙活生意上的事了。 这天,泉珊带着小宝走在繁华的街上。京城的确与从不同,这里比全溪县繁华热闹得多。泉珊姐弟俩走在街上,不停地到处观望,对他俩来说,京城的一切都让他们大开眼界。 就这么走着走着,泉珊突然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匆匆而过,而其中一人的背影很眼熟。 “是钱公子吗?”泉珊心想道。 她忍不住拉着小宝加快脚步,试图追上那几个人。可是街上人太多,泉珊无法接近那几个人,看着那几人走在前面,就是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泉珊就这样一直跟着,但就在一个拐角处,失去了那几个人的踪迹。 泉珊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那几个人,心里感到失望之极。本以为可以再次见到钱宝麟的,但如今却扑了个空。 泉珊失望地拉着小宝往回走。小宝不懂姐姐的心事,好奇的问道:“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泉珊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以为看到熟人。” “什么熟人啊?我见过吗?”小孩子瞪大眼问道。 “没什么了。回去吧。”泉珊也不想解释过多,拉着小宝一路往客栈走去。 两人回到客栈,叔父和他的朋友还没回来。泉珊就在房里陪着小宝,说故事哄孩子睡觉。不觉中到了深夜,叔父还不见人影,泉珊有些担心,但也没有法子,只有等天明再去打探叔父下落。 次日一早,泉珊梳洗完毕,下楼找到客栈掌柜询问是否知道叔父的下落。掌柜告知她昨日有几个男人曾来客栈,然后就看见泉珊的叔父还有叔父的朋友和这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至今未见回来。泉珊听到此话,非常担心,但一时半伙儿又不知上哪儿去找人,唯有呆在客栈里看情况如何发展。 就在她焦急万分之时,客栈里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是要找个叫路泉珊的女子。泉珊心情沉重地从楼上下来,她不知为何会有衙门的人认识她。 “你是路泉珊吗?”为首的差役问道。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泉珊惊奇地看着这些人。 “路菱兴是你叔父吗” 当泉珊听到叔父的名字时,吓了一跳,心想肯定是出大事了。 “是的。他在哪里?”泉珊急切地问道。 “他被关押了!你现在要和我们去衙门一趟。走吧!” “什么?!”泉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老实巴交的叔父居然被官府抓了。 “去到衙门你就知道了!快走吧!”差役不耐烦地催促道。 泉珊带着小宝跟着差役来到了衙门。那管事的官员上下打量着泉珊和小宝,问道:“你们是路菱兴的家眷?” “是的。”泉珊点点头。 “你是他侄女?” “是的。” “你是他儿子?”官员转而问小宝。 小宝也点点头。 “请问大人,我叔父做了什么,你要抓他?”泉珊问道。 “他有贩卖私盐的嫌疑!”官员严肃地答道。 “贩私盐?叔父他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他刚来京城才几天,怎么会贩卖私盐?”泉珊绝不相信叔父会去做犯法的事。 “不可能?那他和那些贩私盐的人在一起干嘛?现在人赃并获,抵赖不得!” “不……”泉珊不停地摇头,“大人,我和叔父真是刚到京城的。他怎么会认识贩私盐的人?一定是冤枉啊,大人!” “是真是假,审问完毕再作定论!”官员听不进泉珊的求情,严厉的说道:“现在他是在押候审,任何人不可见!” 说完通知差役带走泉珊和小宝二人。泉珊试图继续为叔父求情,但人已被扣押,说什么也没用。 只有几天时间,叔父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些官员手里了。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泉珊吓得背脊发凉。小宝则哭个不停。作为姐姐,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弟弟,安慰他。可自己心里何尝不忧心呢?在弟弟面前还得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泉珊就这么抱着啼哭的小宝,呆呆地含泪看着窗外。想着叔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现在叔父遭难,自己却束手无策地呆在客栈里啼哭,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叔父。 就在泉珊差不多万念俱灰之时,有个人的名字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了。钱宝麟!”想到他,泉珊立即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抹了抹眼泪,对小宝说道:“小宝别哭,姐姐想到个人一定会有办法救叔父出来的。” “真的吗?姐姐,我好怕爹回不来了……”小宝哽咽地说道。 “别怕别怕。姐姐明天一早就去找这个人。豁出命也要把叔父救出来。” 次日清晨,泉珊把小宝留在客栈,只身出外打听钱宝麟的下落。她首先询问了客栈的老板,老板说知道是有个姓钱的武状元,但具体住哪儿不清楚,泉珊只好再去问别的人。平时腼腆害羞的泉珊此时却变得大胆起来。京城对她来说虽是陌生地方,但为了尽快找到钱宝麟的居所,她也不辞辛苦地到处询问路人,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泉珊碰巧遇到一个在朝廷当差的士兵。对方告诉她钱宝麟已官封右将军,还把将军府所在地告诉了泉珊。泉珊欣喜若狂,谢过这位好心的士兵,急忙往将军府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将军府门口时,守门的士兵却告诉她,将军不在府里。泉珊有点失望,不过至少找对了地方,要见到钱宝麟应该也不会太难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要事找他。”泉珊问道。 “不清楚。”士兵答道。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 听到守卫如此冷淡的回答,泉珊也不好多问,唯有暂且离开。她一路走着一路想:钱宝麟呀,钱宝麟,你上哪儿了呢? 第十四章 救星 泉珊就这么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无意间抬头,正看到前天在她眼前匆匆而过的那几个人再次出现了,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钱宝麟。看到这几个人,泉珊不顾一切地紧追而去,还一边追一边喊着“钱公子!” 可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了她的去路,加之那几个人边走边说着话,任凭泉珊怎么喊,对方都没发觉。 那几个人快步走着,泉珊也在后面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 “这次可千万别再跟丢了。”泉珊心想着,“钱宝麟,一定是钱宝麟。” 就在泉珊一路在后面追赶着,那几个人的脚步突然在一幢豪华楼宇前停下了。一行人相继走了进去,泉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紧跟其后也追着进去。 进到里面,她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身边不停地有打扮妖艳的女子和醉眼惺忪的男人来来去去,弹琴歌唱,男女间的嬉笑逗骂声不绝于耳。泉珊猜想这里应该就是曾听人说起的青楼吧。看到此情此景,还真让这单纯的姑娘尴尬,不过为了找到那几个人,也顾不了许多了,泉珊边走着边左顾右盼,看是否能找到想找的人。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寻人时,一个手摇绢扇的中年妇人悄悄地走到她身旁,一边打量着这位身着布衣的姑娘,一边娇声问道:“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呀?” “我……”泉珊转过头看着那妇人,只见她一副妖冶媚态的样子,看着有点心慌,低声说道:“我在找人……” “找人?哈哈……”妇人大笑起来,高声说道,“来我这地方找人?那…。。你看看……这儿……哪个是你的情郎呀?” 旁人闻此话,纷纷朝她两人看来。泉珊被这妇人的一席话弄得满脸通红,紧张地说道:“我……我走错了……。”说完飞快地夺门而出。 一口气跑到街上的泉珊想到刚才的一幕,真是越想越来气。眼看着就要找到想找的人了,居然冒出个程咬金。想到离提审叔父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这时的泉珊焦急得甚至连饭都没吃饱就赶着再次跑去将军府。钱宝麟还是没回来,于是她就决定一直在门口侯着,非见到钱宝麟不可。 次日清早,一辆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钱宝麟从车里下来,正走到一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耳熟能详的声音“钱公子!” 他猛然回头,吃惊地看到台阶下站着那个曾令自己梦影所绕的路泉珊。泉珊的突然出现,使得钱宝麟还真有点不敢相信,睁大眼说道:“泉珊?!” “钱公子……”泉珊疲劳过度,显得有点有气无力。 看到她这一脸倦容,宝麟急忙走下台阶,定定地看了看泉珊,关切地问道:“泉珊,你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泉珊双眼无神,神情疲惫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找你,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个地方。昨天我来过,你不在。昨晚我一晚上都在这里等你……” 宝麟惊奇地看着泉珊,“什么?你一晚上没歇息就为了等我?” “嗯…。。”泉珊点点头,“我有很急的事一定要找到你。求钱公子救救我叔父……”这可怜的姑娘边说着边欲双膝跪地。 “哎…。。泉珊……”宝麟忙扶起她,“不用这样的,你这是怎么了?你叔父出什么事了?” “叔父他……他被官府抓了。”泉珊想到叔父还在狱中,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衙门说我叔父贩卖私盐。可我和叔父刚来京城不久,怎么可能去贩卖私盐?他一定是冤枉的……” “好好……明白了……。泉珊……别哭啊,别哭”宝麟边说着边用手抹了抹泉珊脸上的泪水。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宝麟心里还真有点于心不忍。认识泉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着心爱的女人哭成个泪人儿似的。更让钱宝麟始料不及的是泉珊居然为了找到他不辞辛苦的四处打听,甚至还一夜未眠的在将军府门口等他回来。自从麒麟山一别后,他一直以为很难再有机会和泉珊相聚,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会在京城的将军府门口再次见到这个姑娘。 “泉珊,你很累了吧。我们进里面谈好吗?”钱宝麟边说着边拉着泉珊往里走。 进到里屋,宝麟吩咐下人送上燕窝粥招待泉珊。此时饥肠辘辘的泉珊也顾不了许多,低头低脑地捧起碗就吃。这是她平生吃的最贵的一顿早餐了,她也不知燕窝为何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宝麟看到泉珊这幅疲惫样,说道:“泉珊,你一晚没歇息。等伙儿我叫人带你去厢房。” “可是……。叔父他……”泉珊放下碗,焦急地看着宝麟。 “交给我把。你吃饱了就去歇息,不用担心你叔父,我会帮他的。” “谢谢钱公子……”得到宝麟的应允,泉珊这才放下心来。 “吃啊,好不好吃啊?喜欢吃什么,我叫伙房给你做。” “不用了,谢谢,很好吃。”泉珊微笑着看了看宝麟,继续端起碗品尝那可口的燕窝粥。 宝麟温情地看着泉珊,发觉今天的泉珊真有点改变了,他并不知这一年来在泉珊身上所发生的事。他曾经因为遭到泉珊的拒绝而感到无比尴尬,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心情就会变得复杂。钱宝麟甚至想过放弃泉珊,可因为难以割舍所以一直都没有这么做。如今再次见到这位梦中情人,宝麟心里那股已经快要熄灭的激情又慢慢地重现了。 现已身居要职的钱宝麟在处理事情方面比过去更为成熟,他不会因迷恋美色而使自己丧失理智。答应泉珊的请求是出于对故友的关心,而且也想借此试探泉珊的情况。 安排泉珊在府里歇息后,钱宝麟立即前往衙门找负责泉珊叔父案件的官员询问情况。在狱中,宝麟见到了路菱兴,向他道明自己的来意。路菱兴获悉是侄女经千辛万苦为自己找来救星,痛哭流涕地向钱宝麟诉说整件事情的始末…… 第十五章 挑衅 路菱兴如实向钱宝麟诉说了自己被抓的经过。听了对方的一番陈述,宝麟心中早已知了结果。离开牢房后,他交代了那管事官员几句,官员会意,表明会认真审理这起案件…… 却说泉珊在厢房里安心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到晌午时分。她起床伸了伸懒腰,忽想起叔父的事情,于是推门走出房外。 泉珊想知道钱宝麟是否已回到府中,正想找个人问问,可屋外空无一人。她只好走出去四处张望。她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府里的景致,但见亭台楼阁,熏花绿草,倒也是个不错的休憩之处。 就在泉珊被这将军府的优美景致深深吸引的时候,两名打扮艳丽的女子恰巧在她身边经过。其中一人瞟了泉珊一眼,不屑地对另一个说道:“哪来的乡下妹子?” “新买来的丫鬟吧。”另一个应道。 说完两人冷眼看了下泉珊,头也不回地径直继续前行。 泉珊听到两人的冷言冷语,不禁心有不甘,咕哝地自言自语道:“庸脂俗粉。” 那两个女子突然转过身,“你说什么?!”其中一个鼓着眼喝道。 泉珊不理睬她们,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着。 “慢着!”那女子挡住了泉珊的去路,单手叉腰站在泉珊面前,从头到脚看了看泉珊,阴声怪气地说道:“看你这小丫头还真够大胆的啊?敢在此放肆?!小心你的小命!” 泉珊一脸严肃地瞧着这两人,也不示弱,平静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们,我是来找钱公子的。” “找钱公子,哼!”那个女子绕着泉珊走了一圈,冷笑着说道:“你这乡下小丫头还配来找钱公子?真可笑。” 听着这奚落的话语,泉珊心里很是恼火,“与你们无关!我有急事要找他。”说完推开那女子,愤愤地走开了。 “哼!”那个女子冷笑了几下,对另一个说道:“妹妹,你说这小丫头该怎么处置啊?” “看她这样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找机会弄死她……”另一个悄声说道。 单纯的泉珊并不知道自己遇上的这两个人是谁,忍着怒气走到前堂,没见到钱宝麟人影。泉珊心急如焚,不知叔父的事处理得怎样。仆人告诉她,钱宝麟要晚些时候才回来。泉珊无法,只好先行离开回客栈…… 入夜后,宝麟回到府里。泉珊不在,他只好独自一人边喝酒边坐等着泉珊。 这时那两名艳美女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媚笑着靠在宝麟身上说道:“将军——,将军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 宝麟看了看她,放下酒杯,说道:“小兰,我今天和人有要事相谈,你们先到里边去吧。” “不——嘛,什么事那么重要非要跑来府里说?”小兰撒娇着轻拍着宝麟的肩膀说道。 “是呀,将军——我和姐姐可等你一天了——”另一个女子也把手放到宝麟肩上,边抚摸边娇声说道。 宝麟挪开她们的手,正色说道:“你们还是到里边去吧,先让我把事情处理完再说。” 看见宝麟这一脸严肃的样子,两人也不敢继续纠缠,唯有退出房外。 “将军到底要见谁呀?看他那么正经的。” “谁知道。也没听下人说有哪个大官要来啊。” “哎?该不会是今天见到的那个乡下丫头吧?” “不会吧——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叫将军一直等着?” “那……那会是谁呢?” 两人边走边嘀咕着。这时,小兰抬头看到家仆正领着一个女子进来。 “好哇,果然不出所料!”小兰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了?看见谁了?” “还有谁?就是那乡下丫头!你看!”小兰说着用手指着前面。 那进来的女子就是泉珊。她回到客栈安顿好弟弟,又回到将军府来找钱宝麟打听叔父的情况。她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两个妒忌的女人注意着,更不知危险正朝她逼近。 泉珊走进屋内,看见钱宝麟正坐在那儿自饮自酢,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估计叔父没什么大碍了,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宝麟一见到泉珊,立即放下手中杯,站起来微笑着对着泉珊说道:“泉珊,怎么那么久才来啊?” “我弟弟在客栈里,要把他哄睡着了我才能过来呀。”泉珊看着宝麟轻声答道。 “哦,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把你弟弟带来这里?” “呃……小孩子老哭闹,不想打扰了钱公子你。” “泉珊,在我这儿你就用不着客气了。”宝麟边拉着泉珊坐下,边说道:“我去见过你叔父了,他不会有事的,一场误会而已。明天结案后衙门自会放他。你也不用担心了。” 听到叔父将会被释放的消息,泉珊大喜,“泉珊谢过钱公子。”边说着边跪了下来。 “哎哎……你又来了”宝麟忙起身扶着她,“我说过不用客气的嘛。同门一场,能帮就帮嘛。” 泉珊慢慢抬起头看着宝麟,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泪花,那细长带着泪珠的睫毛眨巴着,看着越发让人怜爱。 两人相视无语地站着。宝麟温情地看着泉珊,抬起手缓缓地轻抚着泉珊的脸颊,时而为她擦去那滚落的泪珠,时而抚弄她那乌黑的鬓发。如果是以前,泉珊肯定会抽身离开,可如今在她心里,钱宝麟已不仅仅是同门师兄这么简单。这一年来,她从惧怕钱宝麟的追求到渴望再次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这个单纯的姑娘内心已产生了巨变。看到钱宝麟不计前嫌救助自己的家人,泉珊既有对恩人的感激也有对心爱男子的眷恋。她那份曾经埋在心底的感情今天终于在这个男子面前表露无疑。 “泉珊,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叔父,你还会来找我吗?”宝麟柔声地问道。 泉珊点点头,“嗯,会。我一直都想找到你。” “真的?”宝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突然那么想?” “我…。。”泉珊欲言又止,低下了头,缓缓地说道,“我只想见到你就行了……” “就这样啊?好,那你别住客栈,搬到这儿来,想怎么见都行了。” “不……”泉珊立即摇了摇头。 “又怎么了?”宝麟睁大眼问道。 泉珊皱起眉,一脸严肃地嘣出了一句钱宝麟做梦都想不到的话,“我宁可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会和那两个人同住一间屋!” “呃?”宝麟惊愕地看着泉珊,“哪两个人?是男是女啊?” “你别装蒜。那两个女人就在你府里,你会不知道?”泉珊撅着嘴说道。 宝麟听闻此话,心里已明白八九分,忍俊不禁地问道,“你很在乎?” “有我就没她们。” “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难倒你的话,我就不来好了!”说完,泉珊拨开宝麟的手,气鼓鼓地转身开门出去。 宝麟看着她离开,也不挽留,心里暗自高兴,难得看见曾经拒绝自己的女子如今像个打翻的醋坛一样。钱宝麟算是在心理上找到点平衡了。 泉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那捧着茶盘正要进屋的丫鬟看见她这样也忍不住回头看着。最感到诧异的还是那两个一直就在门外候着的女子。俩人看见泉珊满脸不欢地出来,不禁感到好奇。 “姐姐,你说这小丫头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十有八九是想来讨便宜的。” “哼。将军好像对她挺好似的。我们得想办法对付她!” “好。派人去盯着她,看她能跑到哪儿去!” …… 泉珊一个人心有不快地走在街上,她边走边想着事儿,没发觉身后有人一直在盯梢着。她自顾慢慢走着,当拐入一个胡同时,突然看到前面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人蒙着脸,看不清模样。泉珊心里一惊,心想该不是碰上劫匪了吧。她立即转身飞跑,试图摆脱这个蒙面人。可无论她跑得多快,那人还是紧追不放。 泉珊慌不择路,被这蒙面人一直追着跑进了另一条胡同里。跑着跑着,泉珊发觉前面已无去路,那是条死胡同。泉珊转过身,背靠着墙,怒视着那蒙面人。那人一句话也不说,慢慢地朝泉珊一步一步走来,边走着边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看着匕首发出的瑟瑟寒光,泉珊眼里充满了恐惧…。。 第十六章 遇袭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将要刺向泉珊,这无助的姑娘唯有奋起反抗,飞起一脚试图踹开那个蒙面人。可惜那个人身怀绝技,侧身躲过泉珊那一脚,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掐住了泉珊的喉咙。 “你……你想干什么……”泉珊被他掐得几乎断气。 蒙面人一声不吭,再次举起了匕首…。。 就在这时刻,突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斜恰好打在了蒙面人的右脸上。那人忍不住发出“嗷”的一声,他转身往周围看了看,奇怪的是根本没人。当他在那儿四处寻找时,接着又一颗石子飞了过来,这次居然打中那人的眼睛,痛得他哇哇大叫,手中匕首“咣”的一声跌落地上。 泉珊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趁着那人捂着眼睛无暇顾及之时,她急忙飞快地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一口气跑回了客栈,想起刚才那犹如虎口脱险般惊心动魄的一幕,泉珊还心有余悸。不是那两颗救命石子,此刻她早已命丧黄泉。可那两颗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 将军府里。 钱宝麟的两名侍妾小兰和小梅正在嘀咕着…… “姐姐,你说老四到底把那小丫头解决了没有啊?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 “以老四的能力还怕这丫头能飞上天?等着吧,没事的。” “也太久了吧,该不会是迷上那丫头吧?” “他敢!老娘废了他!” “那怎么去那么久?” “没事没事,再等等看。” “小……兰,小……”两人正说着,突然门外有一男子低声喊着小兰的名字。 “是老四。” 两人急忙开门,只见一个捂着半边眼睛的男人站在门外,那捂着眼的手上还渗出了鲜血。看着这情景,让这两个女人大吃一惊。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啊?”小兰问道。 “兰……我……我也不知是那个王八蛋袭击我啊……”老四忍着痛答道。 “什么?有人袭击你?你干什么去了?那个小丫头呢?”小兰生气地问道。 “还用说,跑了!本来我可以一刀解决她的,就是……就是……突然不知是谁暗地里拿石头打中我眼睛,这样才让她给逃掉的。” “岂有此理……居然有这种事!你看到那袭击你的人了吗?” “就是没见啊……让我知道是谁,老子非拨了他皮不可!哎呦,痛死我了。兰,你,你快给我止血呀……” “好了好了,真是没用。”小兰说着,一脸不快地帮着老四处理伤口。 “兰啊……那女孩什么来头啊,你要我非杀她不可。”老四问道。 “你别管!反正下次见到不许失手!” “哎呀……你这娘儿们,什么时候命令起老子来了啊,喂,怎么说咱俩儿也算是露水夫妻一场,你总不能见利忘义吧。”老四边说着边伸手揽着小兰的腰。 “哼。”小兰甩开他的手,“跟着你,老娘什么时候才熬出头啊。” “呃?老子很差吗?”老四瞪着眼说道,“老子我怎么说也曾经是个宫廷侍卫啊。你以为你能在这将军府呆一辈子呀?” 小兰斜眼瞟了一下老四,轻蔑地说道,“至少我知道怎么栓住钱宝麟的心。将军府我是住定的了。” “什么?你能栓得住钱宝麟?哈哈……笑话。”老四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钱宝麟是什么人吗?像你这种女人他见多了,他会在乎你?” “你……”显然老四的话激怒了小兰,“老四,你给我听着,你敢透露半点风声出去,就休怪老娘无情!” “哼。”老四把头别过一边,两人冷漠以对。 这时,小梅走了过来,说道,“姐姐,这次让那丫头溜了,她会不会再来将军府啊?” “来又怎样?照样撵走她!” “万一被钱宝麟发现我们在对付她,那可麻烦啊。” “钱宝麟怎么会发现啊。他会得空理这乡下丫头?哼!” “那…。。你说这丫头怎么懂得来找他啊?” “别管那么多,她再出现就让她消失!” “对!侯爷交代我们一定要看着钱宝麟,这丫头来这儿只会坏咱们儿事。” “可不是嘛……” 三人在屋里谈论着,概不知有个人一直站在窗外,所说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却说泉珊的叔父由于得到钱宝麟的担保,审案官员最终结案后,判他无罪释放。 兴高采烈回到客栈的路菱兴终于得以洗脱清白。 “叔父,你为什么被说成贩私盐?”泉珊一直对叔父被抓感到不解。 “唉…。。。都是我那个朋友。我跟他说不要为了一点小利去冒这种险,他不听,他说以前也干过都没被发现。我想离开,可还没出门,官差就到了,就这样一拨人全被抓进去。叫天不应,谁都不信我是清白的。幸好泉珊你能找到像钱宝麟这样的能人啊,否则你叔父我可真要大牢坐穿啊。还是泉珊懂事,叔父在此谢谢你了。” “叔父,叔父待泉珊如亲生,泉珊不会看着叔父蒙冤而置之不理的。” “好,好孩子,叔父没白疼你啊。”路菱兴欣喜地说道,“哎,泉珊,你知道钱宝麟住哪儿吗?我想亲自上门去向他道谢,你带我去好吗?” “嗯……”泉珊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有点不快,低头不语。 “怎么了?” “没什么,我带你去就是了。” 次日,泉珊陪着叔父来到钱宝麟的府邸。路菱兴一见到钱宝麟就一个劲儿地千恩万谢,而泉珊却呆立一旁一语不发。 钱宝麟一边和路菱兴说话,一边不时地看着泉珊。每当两人目光相遇,泉珊都只当没看见,故意转过头去眺望别处。 客套话说完后,路菱兴起身告辞。 “钱公子,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全溪县了。公子如有什么需要我路菱兴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啊,我一定照办。” “啊,也没什么。如见到家父,就请路大叔转告一声我在京城的情况,免得他老人家挂心就行了。” “这好办,好办。我一定如实转告钱老爷,放心,放心。” “泉珊。”钱宝麟突然看着泉珊说道。 泉珊转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来人啊。”钱宝麟呼唤仆人。 “是,将军有何吩咐。” “去我房里把放在桌上的锦盒拿来。” 不多时,仆人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出来。 “泉珊,你过来。”钱宝麟轻声对泉珊说道。 泉珊起身走到宝麟跟前。 宝麟把锦盒递到她面前,说道,“这个送给你。” 泉珊看了看锦盒,问道,“里边是什么?” “回到家再看吧。” 泉珊只好接过锦盒。 随后叔侄俩向钱宝麟道别离开将军府不提。 在京城的最后一晚,小宝缠着父亲要出去游玩,于是三人离开客栈一路散步走到了河边。 只见河面上星星点点,不时传来优美绕耳的歌声。歌声由一艘大船里传出,远远望去,但见船上灯红酒绿,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行人都驻足观望,不知这是哪户人家在此娱乐。 原来今日是平渤侯老父的寿辰。这喜欢出风头的平渤侯特雇了一艘花船,召来一群歌舞艺伎献艺,硬是把寿宴摆在了花船上。应邀赴宴的人非富则贵,其中少不了官居要职的钱宝麟。那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兰和小梅也随着钱宝麟一同登上花船。在河边散步的泉珊恰好在远处看到了他们三人。 看到此情此景,泉珊心如刀割,看着自己唯一喜欢的男子正和别的女人调情逗乐,这种犹如被遗弃的痛楚使她欲哭无泪。看着船上嬉笑的人们,泉珊心里想到的就是尽早离开。她怀着绝望的心情独自走到一旁,呆呆地看着那微波起伏的河面,不久,泪珠滚滚而落…… 第十七章 私会 次日上午,泉珊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家。忽然有人敲门,以为是客栈的伙计,泉珊径直开了门,当她抬头看到那站在门外之人时,不禁大吃一惊。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居然是钱宝麟。 泉珊惊愕地看着他,而钱宝麟也注意到了泉珊那红肿的双眼。 “我可以进来吗?”钱宝麟定睛看着泉珊问道。 “钱公子请。”泉珊轻声应道,边说着边退到一旁。 看着泉珊这面无表情的样子,钱宝麟进屋坐下,缓缓地问道,“你叔父呢?” “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泉珊低着头小声应道。 “嗯……”宝麟看了看她,突然叹气说道,“想不到匆匆一见,又要分别了……” 泉珊看了他一眼,仍然一言不发地站着。 “泉珊,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替你办吗?” 泉珊摇摇头,“没有了。谢谢钱公子的好意。” “啊……那好。回去后见到师姑,替我问候她老人家一声。这一年来师姑她还好吗?” “呃……我……” “怎么了?师姑她出事了?” “不,不是。其实我……已经离开麒麟山了。” “啊?为什么?你不是说要留在那儿的吗?” “师父劝我离开的。” “哦……是这样啊。”似乎泉珊的回答很合钱宝麟的意,他边摇着手中折扇,边继续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婶婶说帮我找个婆家。”泉珊微红着脸答道。 “找到了?” “还没有。本来找到一户姓许的,结果退婚了。” 听到这,钱宝麟忍不住好奇起来,“为什么退婚?” 泉珊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快地低声说道,“一言难尽啊……” “好!”宝麟说着站了起来,“没事的话我也该告辞了。我还有公事在身,顺路过来看看而已。你叔父回来就说我来过就行了。” 钱宝麟说完就当没事发生一样离开了客栈。泉珊站在窗前看着宝麟走在街上的背影,心里一直想着:泉珊啊,泉珊,钱宝麟真的值得你这么留恋吗?他心里会有你吗? 当日,路泉珊带着伤感的心情离开了京城。京城之行让她见到了最想见到的男人,可也让她大失所望。泉珊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钱宝麟身边有别的女人的事实,何况是两个妖艳善妒的女子,这更让泉珊的自尊心深受打击。 …… 入夜后,将军府里。 小兰和小梅蹑手蹑脚地走到钱宝麟寝室外,从窗口看到钱宝麟单独一人在房里自斟自饮。两人相视一下,立即匆匆回头。 回到自己的寝室,两人又在嘀咕着。 “妹妹,你有没有发觉钱宝麟最近很少呆在府里?” “嗯。姐姐,你说他老忙些什么呀?” “侯爷那边有什么交代吗?” “没听说。老四有没有来找你啊?” “这混蛋好几天没见影儿了。” “该不是去找那小丫头了吧?” “谁知道!也没见那丫头再出现。” “哎?会不会是钱宝麟把她藏哪儿了?” “嗯?对呀……怪不得最近见他很少呆在府里。回来一下,一伙儿又出去了。他会把那丫头藏哪儿呢?” “要不叫老四打听一下?” “对。” …… “哆哆哆”,门外有人敲门,小兰急忙起身开门,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闪了进来。 进到里屋,男子揭下面罩,悄声对小兰说道,“我去查过了,没见钱宝麟去和那姑娘见面。” “你肯定?那他一天都干什么去了?”小兰问道。 “见过他进宫几次。” “进宫?那……侯爷有什么吩咐吗?” “侯爷说,乾亲王不久要来京城,到时候很可能要召见钱宝麟。” “乾亲王?那……你说太子他……” “我怎么知道太子会怎样?!你这娘们儿管那么多干嘛?看着钱宝麟就行了。” “我看着他?哼,一天到晚连个人影儿都难见到。”小兰咕哝着说道。 “哎……你不是说你很有本事拴住他吗?怎么现在,失宠了?啊?” “你……”小兰很不服气,“他好久都没叫我和小梅去他房里了,以前隔三差五都会叫我们过去的。哼,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呃……那你可得自己想办法。你对付男人不是很有一手的吗?老子我可管不了这些。” “嗯……老四啊……”小兰边说着边摸了摸老四的肩膀,撒娇地说道,“老四,别这样嘛。看在咱们儿的情分上……” “情分?你还记得老子的情分?老子我落难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嘛……”小兰不停撒娇,“我也不想的嘛…。。” “不想?你这骚娘儿们就想着自己!老子我脑袋快落地时,你居然还在平渤侯的被窝里,还跟老子说什么情分?!” “哎呀……你以为我想啊……那死老头非把我叫去的嘛……” “哼!老子当年真是看走眼了。真该让你一辈子呆在窑子里。” “老四……啊不,汉云……汉云……别老提过去嘛……” “当年不是我赎你出来,你会有今天?哼!” “知道了,知道了,汉云——别让人知道以前的事,我求求你了。” 老四斜眼看着小兰这哀求样,心里很不平静,冷冷地说道,“你要是看不住钱宝麟的话,平渤侯府你也甭想回了。” 小兰听到此话,心里一惊,颤颤地说道,“汉云,你可别扔下我不管啊……自从那个小丫头出现以后,钱宝麟就和以前不同了,你叫我怎么办嘛。” 老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你以后没什么事别老叫我了,老子没心情去帮你干些鸡毛蒜皮的事。” “哦……”小兰怯怯地看看老四,忽然心生一计,伸出手搂住老四脖子,把头靠在对方肩上,娇爹地说道,“汉云——你今晚有什么要紧事吗?” “问这干什么?”老四扭头看着她问道。 “嗯——如果没有的话,你能不能留在这陪我啊。我不想一个人睡嘛。”小兰边说着边用手顺着老四的胸膛往下抚摸着。 老四被她这么一折腾,弄得渐渐热血沸腾起来,顺势一把将她抱上了床,接着从房里传出了女人的阵阵呻吟和男人的喘息声…… 良久,一番云雨过后,老四悄悄开门出去趁夜色离开将军府。 但这两个偷情男女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人的眼皮底下,这个人一直都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第十八章 阴谋 老四趁夜色离开将军府,径直来到了平渤侯处。 “侯爷,据小兰说近来钱宝麟很少回府,我跟踪过他几次,就见他去过皇宫。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动静。”老四说道。 “嗯……”平渤侯点点头,“钱宝麟可不是一般人,能把他争取过来,对咱们可是大有帮助啊。” “可是以钱宝麟的脾气,您认为他会听我们的吗?” “娘娘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尽量争取过来。过不了几天乾亲王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他肯定要召见钱宝麟的。现在是关键时刻,咱们可要看紧点,可别出什么岔子。” “太子方面有什么情况吗?” “这个……娘娘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汇报。” “是,侯爷。”老四抱拳应道。说完离开平渤侯府不提。 …… 太子寝宫里。 愁容满面的太子正在房内踱来踱去地想着事儿,不时地仰头叹气。 一名相貌清秀的女子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把手中衣袍披在太子伏卿身上,轻声问道,“殿下何故如此烦恼?” 伏卿转头看着女子,说道,“爱妃还没歇息呀。” “看见殿下您心事重重,臣妾何来睡意?”女子边说着边帮着伏卿整理衣袍。 “唉……”伏卿叹气说道,“自从母后去世后,也只有爱妃你最关心本王了。” “殿下言重了。臣妾自入宫以来深受殿下恩宠,夫妻情谊笃深,看到夫君心有不悦,哪有不关心之理?” 伏卿微笑着把女子揽入怀中,说道,“晶怜,难得你能为本王分忧啊。本王有你陪伴身边,心亦足矣。” 女子把头靠在伏卿肩上,温柔地说道,“无论殿下身处何地,臣妾愿终身侍奉您。” “爱妃,本王知道你忠心耿耿,可万一本王有什么不测,还望爱妃自保啊。” “殿下何出此言?”女子惊奇地问道,“殿下乃嫡亲王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人敢对殿下无礼?” “父王病重多时,恐怕不久宫中会有事发生。” “您是指邢贵妃?” “嗯……”伏卿忧愁地低声说道,“如今父王病情加重,邢贵妃天天不离左右,甚至本王想见到父王都难啊。据说过几天寥胥就要来京城了。” “他来又能做甚?难道他真要谋权篡位不可?他真敢那么做?” “西宫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伏卿叹气着说道。 …… “爱……妃……爱……”病重的皇帝躺在龙床上有气无力地呼唤着。 “皇上,臣妾在此,皇上。”一名贵气打扮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坐到床边握着皇帝的手,轻声说道,“皇上,臣妾在这呢……” “爱妃……别离开朕……”老皇帝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 “皇上,臣妾不离开。”妇人边说着边轻抚着皇帝,“臣妾陪着皇上。” “啊……爱妃……还是爱妃了解朕啊……嗯?伏卿呢?他在哪儿?” “太子他正忙着自己的事呢……” “他忙什么?朕生病了都不来看一下?”老皇帝生气地说道。 “听说太子最近集合了一批人,说是对皇上颁布的法令不满,现在正忙着改写朝令呢……” “什么?!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富国安邦为基准的,他有什么不满?!纠结私党,他反了?!岂有此理……”皇帝越说越气,话没说完就不停咳嗽起来。 “皇上息怒……”妇人边轻拍着皇帝边说道,“是呀,做儿子的怎么能这样嘛,身体要紧呀,皇上。” “伏卿啊伏卿,你真是让朕失望啊……” “皇上……伏卿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别动怒啊……皇上也不止他一个儿子,胥儿很快就到了,他一听到皇上您病重,可是连夜赶着来看您啊,多有孝心。” “朕花了不少心思在伏卿身上,希望他日后能继承大业,他怎么能这样啊?” “是啊,皇上,伏卿不向您请示就一意孤行,根本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您就那么放心把江山社稷交给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治理天下呢?” 皇帝思索了一下,严肃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任何人等不可随意进出东宫。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一律收监处置!” “是,皇上。”妇人阴笑着接旨不提。 …… 不多时圣旨下达,蒙在鼓里的伏卿还在酣睡,东宫外已开始风吹草动起来。守宫侍卫把东宫围了个严严实实,太监宫女进出都要被严密查问。梦乡中的伏卿就这样孤立无援地被软禁了。 这晚幸好妃子晶怜未在太子寝宫留宿,当她获悉太子被软禁的消息时,大吃一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心系太子安全的晶怜绞尽脑汁在想着法子,突然一名太监向她提到一个人。为了这最后的机会,晶怜在宫女的掩护下,冒险乔装打扮溜出皇宫…… 一曲悠扬的琴曲正在将军府内飘扬着,时而优雅轻柔,时而顿挫有力,可见这弹琴之人真是闲情雅致之极。 一名仆人手里拿着封信,快步走到弹琴之人身边,说道“将军。” 琴声立止。“将军,有人送封信来,请将军过目。” 弹琴之人接过信快速看了一下,急忙起身离开。 按着信上的指示,他来到郊外一僻静茅屋处,屋内已有二人在此等候。 “下臣叩见娘娘。” “钱将军请起。”屋内之人揭下头罩,原来是妃子晶怜和随身宫女。 “钱将军,本宫有非常重要的事需将军帮忙。”晶怜说道。 “娘娘请直说。钱某一定照办。” “不瞒将军,本宫此次冒险出宫只因为太子他出事了。” “太子?” “太子已被软禁,生死未卜。如今东宫已被封锁,任何人进出都要被盘问。皇上他病重不起,本宫想觐见都被邢贵妃挡在门外。据说乾亲王很快就要到京城了,到时我怕会对太子不利呀。本宫想不出还有谁能救助太子,今日特来求助钱将军你。如若太子能逃过此劫,他日高官厚禄,将军举手可得。”晶怜一脸恳求地说道。 “请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待臣有知遇之恩,臣定当全力保护太子。”钱宝麟正色地对晶怜说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得到钱宝麟的应允,晶怜心里高兴之极。简单交代几句后,即与宫女速速离开返回皇宫。 钱宝麟告别太子妃后,随即来到丞相府求见丞相。潘丞相在府中与钱宝麟密谈了许久,两人就营救太子之事达成最终协议。 防守严密的东宫,太子伏卿知道自己成了瓮中之鳖,愈加变得郁郁寡欢,看着宫外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不由地望天兴叹。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十九章 对峙 太子伏卿孤独地呆在宫中等待命运的安排。此时的他尚存一线希望,即期盼朝中的老臣们能竭力阻止邢贵妃等人的篡权阴谋。可是防守严密的东宫插翅难飞,伏卿欲召见群臣献策,均被一一拒绝。心中烦闷的伏卿唯有借酒消愁,以此来暂且忘记自己身处危险的恐惧。 “殿下,请用膳。”一名太监捧着盘子,低着头来到内宫。 “下去吧,本王没胃口。”伏卿冷冷地说道。 “殿下,殿下不可坏了身子啊。” “本王说了,没胃口,你没听见吗?!”心情烦躁的伏卿别过头不理睬太监。 “是……”太监见主子发火,只得战战兢兢地捧起盘子意欲退出房外。 “慢着。”伏卿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太监说道,“近来有什么人要求见本王吗?” “回殿下,自从皇上下令封锁东宫后,就潘丞相来过一次,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哦?潘丞相?”伏卿心里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因为目前自己这样的处境,如潘丞相等老臣若能进谏皇上,阻止皇帝改立太子,则自己的命运将大有改变。可丞相不动声色地离开,到底有几成把握,此刻伏卿心里也没个底。 “好了,你下去吧。”伏卿把太监打发走后,一个人在寝宫内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又一名太监捧着盘子入内。 “殿下请用膳。”太监放下盘子,轻声说道。 伏卿用膳时无意间瞄了一眼这名太监,只见是个年约十六七岁,长相清秀的年轻太监。伏卿见他面生,不禁好奇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太监看着伏卿,悠悠地答道,“小的叫玄子,刚进宫不久,所以殿下不曾见过。” “嗯……”伏卿点点头。听说是个新来的小太监,也没多想,用膳完毕后就由太监伺候着上床歇息了。 躺在床上的伏卿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既担心父王的病情恶化,更担心邢贵妃一伙利用皇帝病重的时候进谗言加害自己,离乾亲王来京的日子也一天天的接近了。想到种种这些,伏卿强烈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势力在向他发起挑战。一向讲究仁孝的伏卿能否经得起这一变故切呢?乾亲王的到来会给这位皇兄带来什么后果? 当伏卿在东宫内思索万千的时候。郊外一队人马正夜以继日地赶着向京城行进。这不是一般的行军队伍,而是护送乾亲王入京的皇家卫队。 那车里坐着的正是乾亲王寥胥。当收到母亲邢贵妃的密信后,寥胥随即启程赶往京城。此次入京,名义上是探望病重的父王,实际上正如伏卿所担心的,借探父为名,谋皇位为实。 自小寥胥因为身份有别于伏卿就已在心底里种下祸根。伏卿喜欢以仁孝服众,而寥胥则倾向于强取豪夺。两位皇子无论在治国方法或是私人生活都大相径庭。寥胥好习武且才华出众,深得父王喜欢,而作为兄长的伏卿更多的是谦让对方。可是一味的谦让也让这位亲王的权力欲望愈加膨胀,直到拔剑弩张地向伏卿的太子地位发起挑战,这不得不让伏卿大感头痛。 坐在车里的寥胥获知伏卿已被软禁,心里喜不胜收。心高气傲的他一路上盘算着见到父王后如何争取让父王立自己为王位继承人,想到高兴处,忍不住欣喜若狂起来。 突然,行进中的队伍霎时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寥胥掀起帘子问车外的随从。 “启禀王爷,前面道路不通畅,要改道方可前行。”随从应道。 “前面发生何事?” “由于连日大雨,道路被淹,车辆马匹难行。” “怎么那么巧?哼!改道就改道吧!”寥胥一脸不快地放下帘子。 队伍绕道而行。崎岖的道路行走艰难,队伍只得放慢行进的速度。 寥胥窝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唯有按耐着性子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此时在皇宫内,邢贵妃,平渤侯等人正翘首盼望着寥胥的到来。原来计划好的日子却没见到寥胥的人影,急得邢贵妃坐立不安地团团转。 “胥儿怎么还没到啊。” “娘娘,听人来报,亲王已到绵宣镇了。”平渤侯说道。 “绵宣镇离京城有多远啊,怎么那么久还没走到啊。”邢贵妃忿忿地说道。 “说是道路不好走,要绕道走别的路。” “哈?要绕到哪里去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到……唉……气死人!”邢贵妃焦急地边踱着步边说道。 “娘娘莫急,娘娘莫急,亲王很快就到了……”另一外戚说道。 “不急?现在这是非常时期啊,本宫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改立太子的诏书一下,我的胥儿就是未来的皇上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是是是,娘娘说的是。他日亲王成了皇上,看那些个老臣们还有什么话说。” “对啊……”一群人在宫内议论着,个个心里都想着寥胥当皇帝后自己将得到的好处…… 皇宫内的人急成一团,而还在赶路的亲王也不见得好过。 一路颠簸的寥胥正在车里小睡。不多时,行进的队伍来到一片山林处。领头的士兵看看山林,拉紧缰绳,低头向走路的士兵耳语几句。该士兵急忙跑向亲王处汇报。 “启禀王爷。” 寥胥被他吵醒,一脸不高兴地问道,“怎么了?又有何事?” “启禀王爷,前面是片山林,如今天色渐晚,请问王爷是否决定暂时在此安营扎寨,等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本王爷要速速入京,山林有何可怕?继续前进,不得有误!”寥胥不耐烦地喝斥道。 “是,王爷。” 队伍继续向山林行进。入夜后的山林寂静得让人心生恐惧。队伍打着火把在树林中缓缓前进。 坐在车里的寥胥由于疲劳已沉沉睡去,担任护卫的士兵们则打着十二分精神在树林中走着…… 大约行至半夜时分,当许多人感到疲劳之极的时候,忽然山林里闪出点点火光,像是有许多人正向这边走来。领头的士兵以为是山贼来犯,遂下令做好战斗准备。可当他们看清来人时,却发现是一些身着盔甲的士兵,一看便知是朝廷的人。亲王的卫队们终于松了口气,猜想是邢贵妃派人来接应乾亲王。 “乾亲王可在车上?”对方领头的是个三十约几,白面微须的将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来。 “在。”亲王卫队的领头答道,“请问你们可是贵妃娘娘派来的?” “不是。”将领正色道,“我们是钱将军派来的。” “呃?”领头感到诧异,“钱将军?” “是。钱将军知道亲王要从此路过,特派我等来此恭候王爷。” “你们什么意思?!”领头听出对方话中有话,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亲王奉贵妃娘娘懿旨要进京面见皇上,你等若加阻拦,格杀勿论!” “哼,进京?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将领冷笑着说道。 “放肆!”领头边吼着边抽出了身上的佩刀。 “慢着!” 众人回头看着那说话之人,原来是乾亲王。 乾亲王冷眼看着那名将领,问道,“你是何人?” 将领翻身下马,向亲王拱手行礼道,“在下隆延龄,乃钱宝麟将军的副将。” “钱宝麟?”乾亲王听到钱宝麟的名字不止一次,但尚未亲见本人,倒有几分好奇。 “听说钱宝麟在朝廷里名气挺大的。本王爷和他素未谋面,他这次派你来拦着本王爷,到底为何事呀?” “回禀王爷,钱将军是担心王爷的安全。”隆延龄答道。 “嗯?安全?本王爷走得好好的,会有什么危险?” “因近来连日大雨,附近山林出现山体滑坡,曾有人丧命于此。所以将军担忧王爷路上有危险,特派小的来保护王爷。” “哦……是吗?”寥胥似笑非笑地看着隆延龄,“那……钱宝麟现在在哪儿?他怎么不亲自来见本王爷呢?” “将军有要事在身,特派在下先行来到。” “既然如此,你是来保护本王爷的,为何要拦我的道儿?你就不怕本王爷上奏父王,判你个妨碍皇族公事之罪?” “王爷,此处山林地势险恶,在下只是不想王爷您出事。”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本王爷过去了?” “军令如山。在没接到钱将军的命令之前,恕在下不能让王爷通过。” “你……哼!”寥胥斜眼看着隆延龄,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本王爷就在此等着,我倒要看看钱宝麟能使什么招儿,哼!” 就在乾亲王的卫队与隆延龄在城外树林里对峙之时,邢贵妃在宫中急得几乎要昏过去,而卧病在床的皇帝更是愈加情况不妙。东宫里被软禁的伏卿终日提心吊胆。朝中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赞成力保伏卿,而有些已暗地投靠乾亲王的则想趁此机会帮助寥胥谋夺这太子之位。一场宫廷内部的权力争夺战正硝烟四起,谁将会成为这场斗争的最终胜利者呢? 第二十章 暗杀 乾亲王被隆延龄拦在了树林中,两方人马几乎动起手来。 双方僵持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一人骑马飞驰而来,此人正是钱宝麟。隆延龄把情况如实汇报,钱宝麟边听着边频频点头,接着径直走向乾亲王座驾处。 此时乾亲王已从车里出来,正由随从伺候着喝茶吃点心。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一声不吭地冷眼看着钱宝麟。 钱宝麟边走边注视着寥胥,这还是他首次见到这位锋芒毕露的王爷。只见寥胥大约二十来岁,剑眉凤眼,头戴束发金冠,身着云龙锦袍,腰束盘花玉带。论外表倒是个非常出众的人物,可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也着实让人感到不快。 钱宝麟走到寥胥跟前,依礼节向王爷示好。可寥胥仍然一副高傲自负的表情,根本不把钱宝麟放在眼里。 “钱将军,听说你文韬武略,才智过人。今天本王爷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么神。”寥胥一脸不屑地对钱宝麟说道。 “王爷过奖。钱某不过是一介武夫,何来才智过人。”钱宝麟答道。 “哼,钱将军。”寥胥斜眼看了看钱宝麟,语气带刺地说道,“本王爷奉旨入京,将军为何要设卡拦着本王呢?是不是要上奏父王,你等才可放行?” “王爷误会了。钱某绝无阻拦王爷之意。钱某派人在此等候王爷,莫非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 “怕我被水冲走?”寥胥撇着嘴说道。 “王爷。”钱宝麟不慌不忙地答道,“王爷切莫生气。有人夜观天象,告知在下今晚会有暴雨来袭。王爷连夜在这山林中赶路,若是遇上山洪爆发,那可是对王爷的人身安全有严重威胁啊。” “下雨?”寥胥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浮云片片,于是冷笑着说道,“哪来的雨?就算有雨也不一定如你所说的那么严重嘛。你分明是想阻拦本王爷进京!” “王爷,请恕钱某无礼。为了您的安全,在天亮之前请王爷在此停留。待天亮后,钱某定护送王爷入京城。” 寥胥见钱宝麟执意不肯放行,怒从心起,喝道,“钱宝麟!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拦着本王爷!” “臣不敢。” “你不敢?哼,你胆大包天,连我乾亲王你也敢得罪?待本王爷面奏父王,定将你判个以下犯上之罪!” “王爷。”钱宝麟向寥胥拱手正色说道,“若不能保证王爷人身安全,钱某甘愿人头落地。” “你……哼!”一向目中无人的寥胥今天算是碰上了对手。面对钱宝麟的架势,无计可施的亲王唯有赌气拂袖走开。 钱宝麟看着满腔怒气走开的乾亲王,心里默默为身在东宫的太子伏卿祈祷。今晚将是决定这两位皇子命运的关键,成王败寇,就看这几个时辰了。 却说在宫里,邢贵妃正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到来。 “快派人去看看,胥儿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到?” “娘娘,已经派人去了。”平渤侯应道。 “胥儿到底怎么了?他从来做事没那么磨蹭的呀。”邢贵妃对儿子迟迟不来感到疑惑。 “娘娘,该是道路难走耽搁了吧。” “唉……真是的。”邢贵妃皱着眉头说道,“要是错过机会,那我们的一切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 邢贵妃处心积虑地为了让儿子登上皇位做了种种铺垫。她不能看着自己多年的付出就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为了寥胥能当皇帝,她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岑尃。” “是。娘娘有何吩咐。”平渤侯凑近应道。 “把姜汉云给我叫来。” “是,娘娘。”平渤侯领旨离开。 …… 不多时,外号“老四”的姜汉云来到邢贵妃的内宫。 “姜汉云叩见贵妃娘娘。” “姜汉云。”邢贵妃低声说道,“你可知道本宫召你进宫的原因?” “小的不知。请娘娘明示。”姜汉云低着头说道。 “姜汉云,当年你触犯皇法,差点人头落地,你可还记得?” “小的记得。小的承蒙娘娘眷顾,娘娘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嗯……”邢贵妃嘴角带笑地说道,“当年你大难不死,如今可曾想过报仇立功?” “娘娘何意?”姜汉云狐疑地看着贵妃。 邢贵妃往窗外瞟了一眼,对姜汉云说道,“那想杀你的人此刻就在东宫里,你若能解决了这事儿,他日乾亲王继承帝位,本宫可保你官复原职,你意下如何?” 邢贵妃的一席话听得姜汉云后背发凉。贵妃话中所指东宫之人就是太子伏卿。当年姜汉云曾担任宫廷侍卫统领一职,由于犯下重罪,伏卿本欲按皇法处置姜汉云。可邢贵妃在皇帝面前为姜汉云求情,使得姜汉云得以捡回一条老命。被逐出皇宫的姜汉云投靠于平渤侯,对于此事,姜汉云一直耿耿于怀。提到伏卿,姜汉云是又恨又怕,如今邢贵妃突然暗示欲派遣他去东宫行刺伏卿,姜汉云心里产生了很大矛盾,毕竟弑君之罪一旦败露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邢贵妃看出姜汉云的顾虑,于是许以成功后的封赏作为条件试图利诱姜汉云。如今虎落平阳,几乎成了亡命之徒的姜汉云做梦都想着重新坐回侍卫统领的位子,最终他横下心,接受了这项非同寻常的任务。 …… 熟悉宫中情况的姜汉云趁夜潜入东宫。此时已到丑时,伏卿正睡得迷糊。殊不知有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闪进卧房。黑影轻步走到伏卿床边,掀起了床帘…… 熟睡的太子意料不到床边竟有人向自己亮刀子。他的命运会断送于此吗? 第二十一章 曙光 夜深人静的东宫内,一把匕首正要刺入太子的胸膛。就在这生命攸关的时刻,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霎时制止住了刺客的行动。伏卿也被惊醒,刚睁开眼即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自己胸前,唬得他几乎魂飞魄散,无意识地猛然一推,刺客被推出几步。此时有人一个箭步跳到太子床边,原来是那个新来的年轻太监。 姜汉云二话不说,手中匕首已“嗖”的一声掷向太监。若是常人,早已成为刀下冤鬼,可奇怪的是那太监非但侧身躲过飞刀,还飞身一跃跳至姜汉云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毫无惧色地瞪着姜汉云。 姜汉云定睛看了看这名满脸稚气的太监,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可恶的黄毛小子。”说着一拳打向太监。 太监身子一闪,躲过姜汉云的攻击,接着提起手中宝剑直刺向姜汉云。姜汉云也不示弱,赤手空拳地与这太监打成一团。姜汉云武功高强,在宫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会服输于这小辈太监?双方均使出绝招,乒乒乓乓的,从寝室直打到外殿仍分不出胜负。吓得惊慌失措的伏卿目瞪口呆地呆坐一旁,看着这两人比武。 “小子,报上名来!”姜汉云厉声说道。 “和你这刺客有何好说。”小太监不理睬姜汉云,一味地发起进攻。太监虽看起来年纪尚轻,但身手甚是了得。姜汉云渐渐把持不住,最终被对方一剑划伤胳膊。受了伤的姜汉云不敢恋战,唯有拼命逃离东宫。 太监见刺客已负伤败逃也不追赶,返回太子寝室察看太子情况。 伏卿正捂着被刀刮伤的手,突然看到太监提着剑走进来,吓得全身发抖,结结巴巴地指着太监问道,“你……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太……太监怎……怎么会武功?” 太监见此情景,立马单膝着地向太子行礼道,“在下汪玄,受钱宝麟将军之托,特来保护殿下。方才有刺客欲行刺殿下,已被在下所伤,现已逃走。” “钱宝麟?”伏卿听到钱宝麟的名字,大舒了一口气,“哦……原来是钱卿家派你来的。真是吓杀本王也……” “殿下莫慌。刺客已受剑伤,量他不会逃远,将军定会捉拿他的。” “啊…。。”伏卿慢慢地定下神来,“你可见到这刺客是何人?” “在下不认识,他蒙着脸。不过他胳膊受了剑伤,应该不难追查。” 伏卿想到刚才的一幕,不禁心中怒气满腔。姜汉云行刺太子失败,促使伏卿对西宫更加顾忌加深。可是目前仍受软禁的伏卿想派人缉拿凶手谈何容易?气愤填膺的伏卿唯有强忍屈辱,等待恢复权力的一天。 当过了寅时,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间电闪雷鸣下起了滂沱大雨。 乾亲王和钱宝麟的卫队只好撤到安全处安营。因为恰好被钱宝麟言中,寥胥也不敢贸然行进,两人只好在帐内坐等天亮。 高傲的寥胥看了看钱宝麟,慢悠悠地说道,“钱将军,据母妃说——你很有才华,那——你是否想过——有朝一日官升一等呢?” 钱宝麟听出寥胥的话中之意,故意笑了笑,答道,“王爷,钱某身受皇恩,为朝廷效力也是应尽的职责。至于官升几等,在下还未考虑过。” “哦?为什么?以将军的能力,若是效力于本王爷,本王爷可保你得到的要比现在更多。” “呵呵,王爷好意,钱某心领了。钱某是个容易满足之人。” “是吗? 难道本王爷的礼你都不想要吗?” “钱某受皇上器重,太子提拔,岂可再有二心?” “嗯?”提到伏卿,寥胥脸上立即现出不满,“伏卿他能做到的,本王爷一样可以做到,而且会比他做得更好!” “太子曾向在下提起王爷的宏才大略,今日一见真让钱某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身份高贵世人皆知,可自古朝纲长幼有别,恕钱某不可犯舍长扶幼之不为,还望王爷自重。” “你……”寥胥怒目瞪着钱宝麟,本欲利诱钱宝麟归顺的寥胥却被对方语塞,心里甚是不爽,“钱宝麟,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伏卿已被软禁,父王正欲修改立储诏文。你等还一味护着他,恐怕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一日诏书未改,太子仍然是太子。”钱宝麟语气坚决得说道。 “哼,本王爷给你机会你不要。好,等本王爷面见父王后,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寥胥生性孤傲,遇上像钱宝麟这样忠心护主的武官,他并无半点喜欢。对于这位骄奢的亲王来说,与其花心思去争取一名武官,还不如坐等着一群阿谀逢迎之辈来得爽快。 钱宝麟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寥胥的一举一动,在这关键的几个时辰里,他要竭尽一切可能去争取时间。对时势的准确判断,钱宝麟在这场皇族间的争夺战中显然走对了棋子。 病重的皇帝在床上呼唤着皇子的名字。本以为能见到寥胥,可终未见到半个人影。皇帝心里有些不悦,埋怨的说道,“胥儿说要来看朕,可还是没见到人,唉…。。” 邢贵妃假意安慰着,“皇上,胥儿正赶来呢。” “都几天了,还不来。他是不是哄朕啊。” “皇上,皇上千万别这么想,胥儿哪敢哄皇上啊,胥儿一向最有孝心了。” “哎……朕的这些儿子,个个都说有孝心,可朕病成这样,一个都没见到。” “皇上……不是的。胥儿和别的不同。” “爱妃…。。恐怕朕快要不行了…。” “皇上别那么说,皇上福寿无疆,定会没事的。” “哎……朕了解自己……“皇帝心情沉重的说道,“爱妃你先出去吧,朕有事要和大臣们商议。” 邢贵妃只好应声退出。随后皇帝下旨召丞相入宫。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潘丞相跪于龙床前行礼道。 “卿家免礼……朕有些事想问问卿家。” “陛下请说。” “东宫被封锁后,太子可再有谋反之意?” “皇上。”潘丞相语重心长地答道,“臣去过东宫视察,守卫森严,太子从未离开东宫半步,而且臣有一事不解,陛下可否告知?” “卿家但说无妨。” “是,陛下。臣不解的是为何陛下认为太子有谋反之心?” “他纠结私党,不是谋反是什么?” “恕臣直言。臣之前与太子接触,从未见太子纠集过什么人呀。太子每日在宫内深居简出,朝中事务也常与臣等共同商讨,所做一切均以现行朝纲为准。而且太子常以陛下为榜样激励自己,不懈余力地推行陛下所拟定的治国方略。太子如此尽心,又何来谋反之心呢?” “你说的都是真的?”皇帝听了丞相所言,吃惊不小,“他真的没有趁朕病重之时企图修改朝令?” “如若太子要这么做,肯定要先禀奏陛下方可实行,太子从未有过此意。” “哦…那…。朕是错怪他了。可…。可是他怎么那么久都不来见朕?” “据老臣所知,太子殿下曾来过陛下寝宫,可未能觐见陛下。” “啊?真有此事?” “臣句句是实。陛下英明,切莫让太子蒙冤受屈,让小人趁机而入,坏了陛下的江山大业啊。” 潘丞相据理向皇帝诉说太子伏卿蒙冤的不幸,老皇帝听完丞相的陈述,不禁老泪纵横,想起儿子无辜受罚,头脑清醒过来的皇帝立即下令撤销对东宫的封锁,召伏卿觐见。 重新恢复自由的伏卿接到圣旨后,立即赶往父王寝宫。当看到病重不起的父王,伏卿忍不住泪流满面,在这生命弥留的时刻,父子俩终于冰释前嫌。 邢贵妃见此情景,心知计划落败,只好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寝宫自怨自艾。 随着天边露出鱼肚白,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皇宫内却是一片寂静。太监宫女,妃嫔们个个神情黯淡的候在了皇帝的寝宫外。 伏卿一直含泪陪伴在父王床边,直到皇帝道出了最后的一句话。一切交代完毕后,老皇帝终于无牵无挂,安详地闭上双眼,与世长辞。 丧钟响起,随着皇帝驾崩的消息公布,整个京城陷入一片悲伤…… 第二十二章 改朝 当接到皇帝驾崩的噩耗,满怀希望急奔进城的乾亲王立即捶胸顿足。想不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想登上帝位的多年夙愿居然成了泡影。失望至极的寥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皇宫,参加父皇的葬礼。 换上孝服的他和其他皇族成员一起跪在了先帝的灵柩前,面无表情的一句话不说。当其他人在为先帝的离世抱头痛哭时,寥胥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他心里更多的是怨恨,怨恨老天没给他一个当皇帝的机会,怨恨先帝没有修改诏书,怨恨大臣们拥护伏卿,更怨恨钱宝麟等人挡了他的道儿…… 一向宠溺儿子的邢贵妃心里也和儿子一样怨恨交加,看着匆匆赶来的儿子,本来计划是为当太子而来的,现在却成了奔丧。两母子见面后,寥胥鼓着脸看着羞愧的老娘,此时此刻,母子俩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先帝葬礼结束月余之后,择日举行登基大典,皇太子伏卿按先帝遗诏继任皇位,成为新主,修改年号,预示着一个新王朝的开始。丞相等老臣们向天下告示新帝继任,大赦天下三天的皇令,百姓无不为之雀跃。 此时的伏卿已成九五之尊,大权在握,除了继续推行先帝的一些现行朝令外,也制定出一些新的治国策略。伏卿一向注重人才选拔的策略也得到大力推广,一时之间也为朝廷网络了不少栋梁之才,于是新帝伏卿在民间有“选材明君”之说。 坐上皇位的伏卿看到百姓对朝廷怨言减少,心里自然欣慰。可是如今当了皇帝的他也永远忘不了曾经被陷害软禁的历史。每当想起那段在东宫提心吊胆的日子,总会让他夜不成寐。特别是想起那把架在自己胸前的匕首,常令他忍不住打冷颤。这股怨气一直都在伏卿心里憋着,如今大权在握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那幕后指使之人。 邢贵妃派人刺杀伏卿这种不计后果的做法,彻底激怒了这个新皇帝。原本性格儒弱的伏卿如今已变得铁了心,发誓要把西宫的所有外戚势力彻底铲除。于是一方面在全国下发追查刺客的号令,一方面也着手大力削减西宫外戚的权力。一时之间,那些曾经因为邢贵妃得宠而捞到好处的皇亲贵族们一个个人人自危,有人被革职,有人被贬为庶民,连曾经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平渤侯亦被轰出了富丽堂皇的府邸,成了一介平民。在新皇权的绝对威势下,曾今逞骄无比的西宫势力到此已被打击得土崩瓦解,再没有和伏卿抗衡的能力。 在一个个曾今投靠乾亲王的贵族高官们被法办之后,就剩下那还在西宫中苟延喘息的邢贵妃母子俩了。 伏卿下达追查刺客的号令使得邢贵妃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害怕万一姜汉云被找到,那她企图谋害帝王的罪名就可以将她处死。为了逃命,邢贵妃向伏卿提出想离开皇宫到寥胥的封地养老,可遭到拒绝。伏卿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把邢贵妃母子分别软禁起来。寥胥不服,欲反抗兄长的命令,可是已被解除权力的亲王现在已成砧板上的肉,再怎么高傲,伏卿也不把他当回事。脾气急躁的寥胥不顾伏卿已成皇帝的事实,在宫中大骂伏卿无能,毫无顾及兄长的面子。这种不自量力的过激行为最终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原本尚存的一点兄弟之情彻底决裂。伏卿以试图谋反之罪消掉寥胥的王爷爵位,并把他投入大牢,终身监禁。 邢贵妃闻讯,伤心欲绝,在自己的寝宫中用三尺白绫结束了生命。 在狱中的寥胥,经受不住母亲自尽,自己沦为阶下囚的打击,仰天长笑……曾今威风八面的寥胥就这样精神彻底崩溃了。 从此再没有人敢在新帝面前提到“乾亲王”这三个字。伏卿的权力得到进一步巩固。 第二十三章 追捕 朝廷下达的追查刺客的号令,一时之间使得所有曾和平渤侯有过联系的人无不人心惶惶。如今树倒猢狲散的平渤侯自身难保,何况那些个无名小辈。其中日子最难过的当属在钱宝麟府中如坐针毡的小兰和小梅。原以为大功告成后可永享富贵的两人闻听平渤侯被贬后,终日心神不定,生怕有那么一天厄运会降临自己头上。 “姐姐,你说钱宝麟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啊?” “别吓我啊,妹妹,我可几天没睡好了。” “我也不好过啊,姐姐。自从皇上登基后,就发生了那么多事。钱宝麟也不像以前那样理睬咱们了,我真怕有一天他会发现……” “发现什么?你别胡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老四他……” “老四怎么了?我跟他不过是以前认识,他做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钱宝麟会信你吗?” “他信不信他的事!我又没叫老四去杀皇上,关我什么事!” 小兰口里虽说不在乎,可心里早已被吓得几乎掉了魂。因为姜汉云受伤逃出东宫的那个晚上曾来找过她,而且知道姜汉云下落的也就她一个人。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还是决定找机会离开将军府。于是在次日夜晚,当府里的其他人都进入梦乡之后,乔装打扮成丫鬟的小兰和小梅趁人不备,悄悄地溜出房间企图从后门逃走。当她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后门处,轻轻推开大门意欲出去之时,忽见门外居然站着一人。 此人身材微胖,络腮胡子,右手抓着根木棍立于地上,单手叉腰地直瞪着小兰和小梅。 两个女人被这突然出现的门外之人吓了一跳。 小兰战战兢兢地问道,“阿……阿…阿福,你……你在这干嘛?” 那胖男人鼻子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木棍,说道,“想跑?你们以为将军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你……”小兰生气地说道,“有你什么事!老娘我在这住得不舒服,要回娘家!” 胖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娘家?是不是窑子啊?” “你说什么?你好大胆!老娘我好歹也是将军的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将军的人?哼,你这两个娘儿们,竟敢私通外敌,搞得将军府乌烟瘴气的。别以为你们干过什么别人不知,可骗不了我罗金福,告诉你,你们的事,我可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你一个下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看我不叫将军杀了你!” “哼,你两个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胖子边说着边拿起木棍指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说!姜汉云在哪儿?!” 听到此话,小兰情知不妙,全身发抖地支支吾吾道,“什么姜……姜汉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拉上小梅转身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罗金福一个箭步赶上两人,伸手抓着两人衣袖,接着劈啪两声一人一个巴掌,打得这两个女人花容失色。 “阿……阿福大爷,饶命啊……” “快说,姜汉云在哪儿?!大爷我没耐心!” “我……我真的不知啊……”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小兰脸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跪地求饶。 “知还是不知呀?” “知……知……大爷饶命……” 此时已无计可施的小兰,只得和盘托出姜汉云的藏身之处。 得到刺客的下落后,钱宝麟立即派出属下欧阳瑞连以及曾装扮成太监在东宫保护伏卿的汪玄带领人马前去拘捕姜汉云。 负伤逃脱的姜汉云不知行迹已败露,还像无事一样窝在深山里的一间茅屋内。 小兰被众人押着上了山,为了不打草惊蛇,其他人等已事先做好埋伏。只让小兰一人提着个竹篮走向姜汉云藏身的茅屋。 姜汉云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此刻已几乎饿昏头的他看到小兰姗姗来迟,以为是送饭来了,兴冲冲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兰,怎么现在才来,饿死老子了。” 小兰双手打颤地将篮子递给姜汉云。姜汉云二话不说就接过篮子,坐下掀开盖着篮子的布片,拿起香喷喷的包子狼吞虎咽地直往嘴里送。 小兰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低头顾着吃东西的姜汉云并未察觉。 突然远处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耳朵灵敏的姜汉云立即发觉不妙,警觉的他忽地站起来,飞快地跑进屋内。 不久,一队士兵来到茅屋外,为首的高声喝道,“姜汉云!速速出来就擒!” 躲在屋内的姜汉云一声不吭,手里紧握着一把大刀,全神贯注地从窗缝中观察屋外情形。 “姜汉云!你乃朝廷钦犯!立即出来!否则就地正法!” 任凭屋外的士兵怎么喊,茅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按耐不住性子的汪玄走到前头,大声说道,“姜汉云!你这缩头乌龟!胆敢行刺皇上,却不敢出来认罪!有种的出来和小爷我比试比试,躲在屋里算什么汉子?!”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姜汉云一见到这个曾将自己刺伤的少年,立即怒气冲天,提着刀冲出门外,大吼道,“小子!今天你算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上次刺伤老子的账还没清呢,看我今天不劈死你老子我就不姓姜!” 说着举起刀直向汪玄头上砍来。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欲擒拿姜汉云。 汪玄镇定地躲过姜汉云砍来的大刀,抽出宝剑与恶虎般的姜汉云对擂起来。旁人立即散开,看着这两人刀来剑挡的直打得天昏地暗。 姜汉云恨不得把汪玄剁成肉酱,刀刀都往死里砍。年轻的汪玄毫无惧色,剑法娴熟的他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步步攻击。几十个回合后,姜汉云渐渐力不从心,汪玄的剑术直舞得他眼花缭乱,最后没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被拌了一跤,恰好摔在小兰身旁。 “汉…汉云,别怪我啊……我也没办法啊……”小兰扶着姜汉云声音颤抖地说道。 “去你的!”姜汉云一把推开她,“老话说的好啊,婊子无义,今天算是栽在你这臭娘儿们手里了。他娘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姜汉云见对方人多势众,自知不是对手,正想施展轻功一走了之,可是被跌坐在地上的小兰死扯着裤脚。 “汉云……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你别扔下我啊……” “夫妻?老子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你!”说完一脚踹开小兰的纠缠,飞身一跃跳出了重围。 汪玄见状,立即跟着追了出去。欧阳瑞连担心汪玄安全,也快步在后追赶着。 轻功了得的姜汉云慌慌张张地慌不择路,被后面两人紧追着跑到一悬崖处,再往前就是万丈深崖。无奈的他唯有背水一战。 “姜汉云!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速速就擒?!”汪玄喝道。 “哈哈哈…”姜汉云狂笑着,“小子,我姜汉云什么没见过?会怕了你这黄毛小子?老子今天杀了你当点心!” 说着,杀红了眼的姜汉云举着刀劈头盖脸的向汪玄砍来。“当”的一声,一同赶来的欧阳瑞连见到姜汉云来势汹汹,立即用手中缨枪挡住了那砍来的大刀。 神情自若的汪玄摆开架势,对欧阳瑞连说道,“欧阳大哥,让我来对付他。”说完挥剑直刺向姜汉云。僵持的双方又在这山顶上打得你死我活,不分胜负。 过了十来个回合后,汪玄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一心想置汪玄于死地的姜汉云攻势愈加猛烈,试图取其性命,而汪玄也竭尽所能的小心应付。两人就这样在悬崖边上较劲,在一旁观看的欧阳瑞连紧张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手里直为汪玄捏了一把汗。少年英雄的汪玄沉着应战,最终反败为胜,一掌将不可一世的姜汉云推下了山崖。 第二十四章 庆功 伴随着一声狂叫,满腹仇恨的姜汉云跌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高崖。 汪玄低头看着几乎悬空的脚下,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欧阳瑞连走上前来,拍了拍发愣的汪玄,“小兄弟,你没事吧。” 汪玄转头看着欧阳瑞连说道,“没事,可惜没抓到案犯。” “算了,这么高掉下去早没命了。”欧阳瑞连伸头瞧了瞧下面,回头说道,“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向将军复命吧。”说完拉着汪玄离开了这危险之地。 ……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端着菜盘的仆人们忙进忙出,不时从内堂传出声声笑语。这天夜里,钱宝麟正摆宴席犒劳有功之士。 酒席间,众人谈笑风声。 精神气爽的钱宝麟端着酒杯站起,对着席间众人高声说道,“各位兄弟!这次为了帮助钱某,让兄弟们辛苦了。钱某在此敬大家一杯!” “好!”众人举杯共饮,无不为获得胜利感到欣喜。 欧阳瑞连轻轻拍着汪玄的肩膀,赞扬道,“汪玄小兄弟的武当剑法真是大有长进啊,连姜汉云这样的大内高手都被你打下山崖,真是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啊,哈哈哈……” 汪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拱手道,“欧阳大哥过奖了。” “哎,汪玄。”钱宝麟看着害羞的汪玄,笑着说道,“你这次真是立大功了。皇上说了,有意提升你为宫廷侍卫。你意下如何?” “钱将军。”汪玄稚气的脸上有点紧张,“汪玄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宫廷侍卫恐怕在下还担任不起……” “哎……小兄弟。”坐在一旁的欧阳瑞连推了推紧张的汪玄,“姜汉云你都能对付,还怕做不了宫廷侍卫?你就应允了吧。” “是啊,汪玄,你考虑一下,明日给我答复,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千万别错过。”钱宝麟一再地鼓励这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是,将军。我会认真想想的。” “汪玄……”这次轮到胖子罗金福开口了。喝得有些上了头的罗金福跌跌撞撞地走到汪玄身边,边搂着他的肩膀边说道,“汪玄呀……你年纪轻轻的就学得一身好武艺,我阿福也为你高兴呀。想当年你刚认识少爷的时候,啊,咱俩还打过一架,当初你被我打得眼泪都快掉了。想不到短短几年,你就把大内高手给解决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呀……我阿福支持你,啊,支持你!哈哈哈……” 提起往事,汪玄微红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当年真是自讨没趣,被罗大哥你揍了一顿。不过还是谢谢罗大哥的指点,也感谢将军胸怀宽广,不计较汪玄当年的过错。” “呵呵,汪玄,还提过去干嘛。”钱宝麟笑着回应道,“大家都曾有叛逆不羁的时候。我像你那年纪的时候,错事做得也不少啊。” “罗大哥的棍法真是厉害,汪玄真佩服。” 罗金福得意地点了点头,“嗯……我阿福别的不会,就这手中的棍子见人打人,见鬼打鬼,否则怎么在钱府看家啊………” 众人听此话,哄笑不已。 坐在钱宝麟身边的欧阳瑞连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钱宝麟道,“将军,那两个原来在你府中的女子,你看该怎么处置呢?” 钱宝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由她们去吧。” “哎……欧阳,你还担心那两个娘儿们啊,她们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罗金福在一旁起哄道。 “你怎么知道?”欧阳瑞连好奇问道。 “哼。”罗金福嘴一撇,“她们两个在将军府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阿福的眼睛。” “哦?” 酒席上,香艳故事总能很容易找到听众。原本正谈武论功的男人们,如今一个两个都侧着耳朵听着这喝得半醉的罗胖子绘声绘色地讲述姜汉云和小兰幽会的情形。 钱宝麟也不加阻拦,独自喝着酒任凭罗金福在那描述一切。在他心里,早已对那两个侍妾不感兴趣。小兰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不让平渤侯察觉才装作不知。如今她两人的糗事被罗金福像说笑话一样抖了出来,也权当给兄弟们喝酒谈笑的资本。 大嘴巴的罗金福一股脑儿地全搬了出来,只听得众人哈笑不止。听到好笑处,钱宝麟也时而跟着附和。当说到小兰派姜汉云去半路劫杀路泉珊时,钱宝麟脸上的笑容立止,他起身制止住了罗金福。头脑灵醒的罗金福也悟出了钱宝麟的意思,立即闭嘴只字不提。 其他众人见状感到不解,但为了不出冷场,于是纷纷故意扯开话题,继续说笑饮酒不提。 此时的钱宝麟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心爱女子的身影。 相隔两地的两人还会再次相见吗? 第二十五章 求婚 当钱宝麟与众兄弟们在京城为力保伏卿,诛灭乾亲王等人的篡权野心而斗智斗勇之时,远在家乡全溪县的路泉珊则过着异常平静的日子。 自从京城返家后,叔父路菱兴就特别迁就这个宝贝侄女。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叔父一家都尽力满足她。婶婶柳氏还一个劲不停地为泉珊的终身大事忙活着,可人是见了不少,却没一个合侄女的意。 泉珊心里一直都酸溜溜的,想起在京城的遭遇就很不是滋味。头脑单纯的她根本不会明白什么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在她的意识里,认定如今当了官的钱宝麟已经变成了个好色之徒。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于是狠下心发誓从此不想再见到钱宝麟。 一天,一大早出门买东西的泉珊提着篮子刚从外面回来。当走进内屋时,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屋内大桌上摆满了包着红布的盒子,一看便知是有人送礼来了。 泉珊好奇地翻看着桌上的礼物。她的叔父婶婶则在一旁笑着不语。 “婶婶,你又给我找婆家了?”泉珊转头看着婶婶问道。 “呃……”叔父刚想开口,却被老婆一把扯住。 “嘻嘻,不用找,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柳氏笑容满面地说道。 “哦?那……他就不怕我红颜祸水克夫命?” “哎,说什么你?这个啊非比寻常,没那么容易被你克倒的。” “是吗?有那么厉害?他谁啊?能让我见见吗?”泉珊张大眼问道。 “他要让你见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柳氏抿着嘴笑着说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那我可不嫁。”泉珊嘟着嘴说道。 “嘿,这人可不丑!你……你先看这些礼物,看喜欢哪件,都是给你的。” 泉珊依言打开其中一个大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套色彩艳丽的丝绸裙衫。柳氏轻轻拿起裙衫往泉珊身上度了一下,啧啧地笑着说道,“哎呀……真是漂亮,泉珊你穿上这衣服肯定很美的。你先试试衣服,待会儿我带你去见那个人,好吗?” 泉珊点点头拿起裙衫走进屋内试穿。当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俏丽的面孔,曼妙的身段,衬上这合体的丝缎裙衫,更显得她犹如出水芙蓉般秀气可人。泉珊并不知这送礼之人是谁,可她发觉送来的每件礼物都非常合心意。难得有人眼光如此独到,于是看完礼物后,泉珊满怀欣喜地跟着婶婶去见那送礼之人。 两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柳氏停下了脚步,对泉珊说道,“到了。” “啊?”吃惊的泉珊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旁人来去匆匆,“那个人在哪儿啊?” “他很快就到了……你就在那儿等着就行了。”柳氏说着用手指了指路边一个供人休憩的亭子。 “哦。”泉珊应着走向那个亭子。 柳氏陪着她走入亭子。泉珊刚坐下,柳氏突然说了句,“泉珊,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回去了。” “啊?”泉珊立即站起来,语气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你走了,等伙儿认错人怎么办?” 柳氏笑着把泉珊按着坐下,“放心,绝对不会认错的。” 泉珊又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万一认错怎么办?” “哎——婶婶说不会错就不会错。放心吧你,在这儿等着,啊,别乱跑啊,我先回去了,等着等着。”柳氏笑嘻嘻地边劝泉珊边回头离开亭子。 “唉,婶婶……”泉珊还想挽留婶婶,可这柳氏走得一溜烟似的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嗯……”泉珊唯有无奈地重新又坐下,老老实实地呆在亭子里等那神秘人出现。 泉珊独自坐在亭子里,半天没见有人进来,忍不住四处张望,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走来。她感到有些无聊,于是站起身走出亭外,低头思虑着为何等待的人没到。 就在她站在那儿思索万千之时,有个男子正慢步悄悄地走来…… 泉珊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猛地一回头,当她看到这身后的男子时,惊讶地睁大双眼,嘴唇颤抖地道出三个字,“钱宝麟?” 来人正是钱宝麟。这位特殊男子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泉珊惊讶不已,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泉珊?见到我你不高兴吗?”钱宝麟温和地看着泉珊问道。 “我……”百感交集的泉珊嘴巴不听使唤,“怎……怎么会是你……” “嗯?”钱宝麟把脸凑近泉珊,“你最想见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泉珊连一红,紧张的低下头,“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为了和你成亲啊。” “什么?”听到“成亲”这两个字,泉珊心里更是紧张,“我……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呀……” “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钱宝麟侧着头微笑着问道。 “礼物是喜欢,可……可……你……你还没解决那事儿……”泉珊一脸不快地嘟哝道。 “什么事啊?” “你……你府里的那两个女人,我说过有我没她们。” “你还想着那事啊?”钱宝麟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不想?我才不和这种人一起住呢。”泉珊嘟着嘴说道。 “不用你和她们住,她们早走了。” “真的?怎么可能?看她们那样子会轻易离开?”泉珊疑惑的看着钱宝麟。 “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嘛。” “嗯……。” “这下可以答应我的要求了吧。”钱宝麟问道。 “不行!” “你还有什么事啊?” “我……我……我不信你。你一个富家公子,有权有势的,身边没别的女人才怪。”泉珊边说着边走到了一边。 钱宝麟跟着走到她身边,凑近她的脸说道,“我钱宝麟想娶的只有你路泉珊。” 泉珊抬头看着钱宝麟那充满温情的双眼,心里虽有依恋之情,可也有些忿忿不平的情绪。 “你知道吗?你去京城后我的日子怎么过的。我想去找你,又怕被人取笑。好不容易在京城见到你,可又被你府里的女人欺负。还有啊,我走在半路居然有人想杀我,幸好有人搭救。我不知道那个救命恩人是谁,可我真的很感激他。可你呢?我快没命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就知道搂着你的女人喝酒谈天说地,看歌舞。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现在说想娶我,那以前怎么没提过?” 钱宝麟听完泉珊气呼呼地诉说心中不平后,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声问道,“怎么你没看我留给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正在气头上的泉珊还没回过神。 钱宝麟撇了撇嘴,说道,“算了,不提过去了。你先答应我的要求。” “我……我不高兴,不想答应。” “那你想什么时候答应?” “得看你还找不找别的女人。” “那你得先答应。” “你得先保证不找别人。” “你答应了我就不找了。” “你先保证我才答应。” “你……”钱宝麟无奈地看着泉珊,“你能不能别那么啰嗦。” “我啰唆?你才讨厌。我可没说非要嫁你!”泉珊说完生气地跑开了。 钱宝麟一脸苦笑地看着泉珊的背影,心里越想越好笑。 …… 泉珊气鼓鼓地奔跑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柳氏笑盈盈的迎上来,“见到钱公子了?” “婶婶!以后你做决定前能不能先问问我啊!”泉珊长这么大,破天荒的第一次大声对婶婶说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冲进自己房里。 “哎……泉珊你怎么了?”婶婶大为不解出去时还满脸笑容的侄女怎么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泉珊,怎么回事啊?”叔父走到泉珊房间门口大声问道。 “别提了!” “呃……这孩子。” “唉……到底出什么事了嘛。阿弥陀佛,这次可别再退婚啊……” 次日,泉珊的叔父和婶婶一脸难为情地来到钱府,为泉珊的事向钱宝麟赔礼道歉。 “钱公子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知道泉珊她是怎么了。这孩子一向很听话的,也不知道昨天是中了什么邪了,发那么大的火。” “是啊,你以前也见过泉珊,她很乖巧的。” “钱公子,我们保证回去好好管教这丫头,没事儿的,泉珊从小很听我话的。” “是呀是呀,钱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啊。“ “泉珊能认识钱公子真是有福啊,我们老两口做梦都希望泉珊能找到个好人家啊。”…… 路菱兴夫妻俩一唱一和,尽说些好听的话,生怕这钱宝麟因为一时之气而取消婚约,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钱宝麟看出他们两人的心思,于是安慰道,“二位不必担心。钱某和泉珊相识并非一日两日。至于此次泉珊性情大变,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等我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那真是太感谢钱公子了,哎呀,钱公子真是我们路家的大恩人啊!” 路菱兴夫妻俩心头大石终于落地了。 而还在家生闷气的泉珊并不知叔父婶婶去了钱府,情绪激动的她留下一封告别信后,就收拾行装重返麒麟山。她以为只要离开了全溪县,一切都会淡化。可是世事多变,生活真如她想象中的那么无忧无虑吗? 第二十六章 奇事 赌气返回麒麟山的路泉珊做梦都没想到,阔别数月的师父王道姑已于一个月前仙逝。听到这个消息,泉珊伤心欲绝,跑到师父坟前痛哭了一场。本以为可以抛开凡世情爱,专心修行的泉珊此刻发现自己最敬爱的师父居然和自己阴阳两隔。王道姑了解徒弟多愁善感的个性,于是生前叮嘱他人不把自己离世的消息告知身在家乡的泉珊。 一直把恩师视作父母的泉珊跪在师父坟前边哭边诉说着心中的无奈。恩师离世使得原本就心情欠佳的泉珊变得更是终日满腹忧怨。 归鹤观新任主持是王道姑门下的大弟子建丘。初坐主持之位的建丘道姑对泉珊亦是关心有加,看到师妹终日忧愁的样子,建丘曾与她谈心,希望能开解这个令人怜爱的小师妹。 建丘给泉珊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斩断情丝,专心当个出家道姑。二是返回家乡与钱宝麟成亲。 不加思索的泉珊毅然选择了当道姑。 建丘苦笑着说道,“师妹,决心一下,回头就无路了。你可得考虑清楚。” “师姐,泉珊想好了,泉珊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静日子。” “泉珊,道观的生活不像常人,你真的能斩断情丝,一辈子不嫁人吗?” “我路泉珊没什么人可留恋的。” “呵呵,泉珊,钱宝麟和我们虽非同出一师却同是道家弟子,而且像他那样的男人世上少有,你就因一时之气而放弃一个好男子吗?” “师姐!”泉珊不高兴地看着建丘,“钱宝麟如今有权有势,我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我路泉珊不羡慕嫁给他,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还有什么心思,他一直都对你很好啊。” “师姐——嗯,他……他……他有别的女人。” “呵呵,还说不在乎人家,提到他你就最关心他有没有别的女人。” “哼……”泉珊撅起嘴,“师姐,是真的,那些女人很瞧不起人的,这种人他都留在家里,你说我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泉珊,你还是个天真的姑娘,你认识人不多,又怎会理解别人的处境呢?” “我不管,反正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道姑,井水不犯河水。” “好好好,泉珊,师姐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若是你真的决定留下来,我就给你举行受戒仪式,好吗?” “嗯……”泉珊满意地点点头。 一连过了数天,日子还是在平静中打发。心情渐渐好转的泉珊就等着建丘正式接纳她为道观的出家道姑。可是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把原本平静的归鹤观直搅得人无宁日。 却说一天,有个游方道士来到归鹤观借宿。主持建丘依礼节接待了这个初次见面的道士。这道士性格乖张,举止古怪。建丘是个宽宏之人,对于客人的奇怪行为并无介意,安排厢房给这个道士暂宿几日。 可不久怪事发生了。归鹤观里的弟子们发现观里时常有很多蜈蚣毒虫出现,这在以前是没有的。有个别胆小的弟子常被这些毒虫吓得半夜惊叫起来。起初大家以为是天气原因,可这些毒虫在短期内数量剧增,很快引起了建丘的注意。有次她偶然发现毒虫出没最多的地方居然是那个游方道士的厢房附近。 为了了解事情真相,建丘派了一个弟子去敲厢房的门。小道士敲了半天仍不见有人开门,好奇的小道士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几乎把这小道士吓晕过去。屋子内居然全是蜈蚣,地上,墙上全爬满了这些多足恶心的家伙。小道士吓得头皮发麻,门都没关就飞快地跑开了。 建丘听完小道士一番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后,立即来到爬满蜈蚣的厢房。可奇怪的是,当她往屋内看时,那些蜈蚣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到此景,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小道士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父…蜈……蜈蚣不见了……那个道士也……不……不见了……” 建丘满腹狐疑地走进屋内,看着屋里的摆设并无特别之处。可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蜈蚣又怎么解释呢?那个游方道士不辞而别,此人又是何方神圣? 第二十七章 劝说 游方道士的突然失踪引起建丘的注意,她立即派观中弟子四处查看,可是众人里里外外地全搜了一遍也没见到这名道士的踪影。更怪异的是每逢半夜,观里总会发现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蜈蚣,弄得大家惊慌不已。 因为事情太过蹊跷,于是建丘派出弟子连夜赶往凌风道长处以求援助。 弟子匆匆下山,在半山腰恰好碰到正欲去归鹤观的钱宝麟。看到这个行色匆匆的道士,钱宝麟很好奇,向道士打听情况。 小道士如实将归鹤观所遇的奇事告知宝麟。宝麟获悉后立即加快脚步来到道观见到了建丘主持。 “钱师弟,别来无恙否?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归鹤观?” “呵呵”钱宝麟向建丘致意,微笑地说道,“建丘师姐,钱某此次本为泉珊而来,可在半路上碰到观中弟子告知在下观中发生了一些奇事,所以在下冒昧想问师姐一句,那个失踪的道士左眼处是否有块伤疤?” “嗯……”建丘细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嗯,不错,是有块很小的伤疤在左眼上方。师弟你以前见过他?” “对。”钱宝麟点点头,“那是十年前,有次我去看望师父,却见到有个左眼有伤疤的道士被师父绑在一根柱子上。师父告诉我那人是个专修邪术的道士,叫袁岩。据说此人可用法术召集毒虫蚂蚁,可使虫蚁听其摆布。师父曾劝他放弃此术归于正教,无奈袁岩非同道中人,师父力劝无效,唯有将他制服后锁在道观中,免得他下山害人。不知这袁岩如今怎么突然到归鹤观捣乱来了?” “真的?当时我并没感觉他有什么特别,就是行为有些古怪。现在他一个招呼不打就踪影全无,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师姐莫忧,钱某愿意帮助师姐捉拿此人。” “那就太好了,”建丘很高兴,“钱师弟可想到什么好法子?”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会找到他的,请师姐放心。” “好……”建丘满意地点点头,“啊,对了,刚才你说为泉珊而来,你是想接她回去吗?” “嗯,钱某的确有此意。可是据泉珊的家人说,她留下一封信就离开家了,不知这段日子以来她在观中过得怎么样?钱某我的确很想劝她回家。” “师弟,泉珊这姑娘心地纯洁,对外面很多事都无法理解。我也劝过她,可是她非要留在这里,还说要出家。我给她一些时间考虑,如果她真的彻底放弃一切的话,我也得同意让她出家了。师弟你看看,能不能把她说服。” 钱宝麟听着建丘的一席话,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建丘派人去叫泉珊,泉珊不知是钱宝麟来访,以为是师姐有事找,匆匆来到大堂,刚踏进门就看到这个熟悉男子的面孔。 每次见到宝麟,泉珊心里总免不了有些紧张。 “你……你怎么来了?” “泉珊,钱师弟是专程来找你的。有什么事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出去了。”建丘说完走出了大堂。 “师……” 建丘走后,大堂里就剩下泉珊和宝麟两人。泉珊撅着嘴,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钱宝麟慢慢走到她身旁,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神情紧张的泉珊,“泉珊,你怎么招呼不打就突然回归鹤观了?你知道你叔父一家有多担心吗?” “我……我过得很好。我……我要出家了。” “你真的不愿踏进我钱家的门?” “我配不起这么富贵的人家。” “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泉珊抬头看了一眼宝麟,“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了,你还是我的师兄。” “泉珊,”钱宝麟握住泉珊的手,“泉珊,有些事你是误会了。我知道你还在为京城的遭遇生气,可是你也不能一时冲动就出家啊。跟我回去吧,好吗?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回去吧,啊?” “不……”泉珊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在这里。” “你……” 泉珊抽回正被宝麟握着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钱公子,我路泉珊已经想好了,我要留在观中当一名道姑,不会再想尘世中的一切。钱公子请回吧。”说完转身离开了大堂。 看着泉珊离开的背影,钱宝麟唯有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