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樱花浪漫时》 第一章 序——插叙篇 武司,日资集团总裁,一场家族式婚姻几乎磨灭了对爱的追求,责任俨然成了他整个生命。曾子翎,拥有着和同龄人一样的快乐和纯真,然而她的命运却因为一次邂逅而完全改写。商场斗争,家族恩怨……是爱人,是仇人?曾经的恩怨冥冥中影响了谁的际遇,是注定还是宿命?怎样的无奈要将一份刻骨的爱深深压抑,怎样的悲哀需要用生命的终结为爱画上句号?怎样的铭心可以将一份宿命的羁绊至死不渝?爱在樱花浪漫时,原来,爱情并没有渐渐消失在古老的国度里,永恒,并不只是个徘徊在童话里的梦…… 又是那片漆黑的海,冰凉的海水,苦涩的海风。贺茂站在沙滩上,脚尖偶尔碰到不时涌上的海水。 海水敲打出颤音,隐隐约约,像是那日的吉他声。 断裂的心弦,也许弹不出好的曲调吧? 正如那一天夜里,你的手在吉他上颤栗着,其实我那时不止感到了不安,而且感到了恐惧。 那月光照亮的水面,海浪哀诉的声音,这些,是不是象征着你内心的烦乱? 曾想着你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可这崎岖变幻的水路,就是你的梦魂也将不堪其艰难的跋涉。 索性,你就在那里好好安息吧, 你看,我们不是来看你了吗? 贺茂转头,看着向自己走近的男子。 穿着立领风衣,依旧不变的,是他淡然的双眸。 “也许,在爱上她之前,我就应该猜到一定会失去她。”武司把手中的百合一朵一朵投入海中。 她住在海里了,以后的海边就别想天晴。 可是,海却变得出奇的平静了,不是吗? 浪花像催眠似的拍打岩石,轻轻的一声两声。漫上来,滑下去,再漫上来,像恋人一次次的相拥。 “我现在才知道,子翎当初为什么那么害怕海了,就像现在的我。”武司的视线落在了海平面上。 大海是巨大的停机坪,无边无际,不管是什么东西,哪怕是紧急迫降,全都能被毫不费力的接纳。在这里连死亡也是微不足道的,灵魂也是。 “你,终于回来了。”两个男人并排站在海边。 “这两年来,谢谢你。”武司把最后一支百合放入水中,“看来,她还是比较喜欢我送的花,你看,她全都收下了。” 看看海面,贺茂发现自己的那束菊花还在海中央漂。 “是啊是啊,羡慕死你了。”贺茂把身边的纸袋递给武司,“这个,在我这里寄存两年了,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武司接过纸袋子。 贺茂最后望了望这片苍茫的海。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一个,我们说好相见的地方。”武司淡淡的一笑,他面对大海,背对贺茂。 “再见,武司。” “再见,贺茂。” 转身的瞬间,贺茂的手触到口袋里冰冷的手机,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热了眼眶。 子翎啊,我不是每次都故意要先挂你的电话,我只是害怕。 每当听到电话里传来仓促而空白的忙音时,那好像在提醒着我,我是孤独的,你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先挂掉你的电话了…… 伫立在熟悉的海岸边,直到濡湿的浪溅透武司的脸,武司的头发。 白日将逝的长红火焰在西方燃烧。风可怕地呼啸着,喧哗的海鸥飞驰到陆面。 武司静默的看着,等着。 等到万籁俱静的时候,听见潮水悠悠卷上海岸,听见流水与沙砾的咝咝声响,仿佛在对我诉说。 因为我最爱的人,沉睡在这里,在凉夜里。 脚步轻移,她就在近处。在海浪之下。 柔声细语,吉他,她听不见。 那里有百合在开放。摆脱了这世间的无奈和痛苦,她终于寐于上帝蓝色的帷幕下,在生命和爱正鲜艳时。 你已安息,我独自徘徊。 我把我所有的生命陪伴着你埋葬在此,上面掩盖着阵阵波涛。 海水的咸味已经散去,它像你的吻,曾向我吐露。 曾经,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明天根本不存在,可是,此刻,我终于明白,我们所拥有的只有今天一天。所谓明天,那只是个空虚的名词。 从纸袋里掏出的,是一条围巾和一个mp3。 捧着围巾,将耳机戴上。 声音初时很模糊,海浪声盖过了一切。 闭上眼睛,想象着她的样子,那拨动吉他的手指,还有那唇。 生活中的情景一幕幕地从眼前掠过,却永远掠不过我对你的一往情深。 你,我知道,不愿看到这一切。请你放心,你留给我的美丽而短暂的一瞬间,这一切会成为永远。因为我已让你变成了刻骨铭心,永不退色的记忆。 樱花的美,会在人心中驻足,你看,我做到了吧? 海浪声被屏除在耳外,心灵深处,全是她的声音。 低低的吟唱,苦涩的泪水。听懂这些,已经很容易了。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 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 我终於到达但却更悲伤 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你总说时间还很多你可以等我 以前我不懂得未必明天就有以后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哼你爱的歌会痛 看你的信会痛 连沉默也痛 遗憾是会呼吸的痛 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后悔不贴心会痛 恨不懂你会痛 想见不能见最痛 没看你脸上张扬过哀伤 那是种多么寂寞的倔强 你拆了城墙让我去流浪 在原地等我把自己捆绑 你没说你也会软弱需要依赖我 我就装不晓得自由移动自我地过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哼你爱的歌会痛 看你的信会痛 连沉默也痛 遗憾是会呼吸的痛 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后悔不贴心会痛 恨不懂你会痛 想见不能见最痛 我发誓不再说谎了 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 我的微笑都假了 灵魂像飘浮着 你在就好了 我发誓不让你等候 陪你做想做的无论什么 我越来越像贝壳 怕心被人触碰 你回来那就好了 能重来那就好了 (歌词注:《会呼吸的痛》) 武司把脸埋在围巾里,就像多年以前贴着她的秀发。 爱活在心上,不是时间可以轻易打断。就算是交汇时短,记忆,也会超越岁月的边疆。 “你说我十年后就会忘了你,可你为什么不算算,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倾注的爱和思念有多深?不管十年二十年,我永远无法戒掉你。” 重新坐上那辆车,那辆差点撞到你,却因此遇上了你的车。 飞驰地开向那里,那个飘荡着竹香的地方。 那个,他们约好相见的地方…… 三年前 第二章 车祸时的邂逅(一) 三年前 “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响彻房间。 “讨厌,再睡一下下——”曾子翎含糊不清的地呻吟了一声,又把头深深埋进被窝,似乎是想努力忽视掉噪音的干扰。 “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 然而,噪音却似乎不给面子似的越来越大,最终超过了她的忍耐限度。 曾子翎不情愿的挣扎着坐了起来,胡乱的摸到了闹钟,看了一眼,“咣”的一声就把闹钟扔了出去。 “讨厌,说了再睡一下下嘛……”不悦的撅撅嘴巴,美梦尚未退却,曾子翎睡眼朦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把闹钟扔到了熊娃娃堆里,又躺了回去。 房间好像勉强维持了一刹那的安静,“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 “啊,讨厌,吵死啦,让你安静……”闹钟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故意反抗似的。 这时,“扑嗵——”曾子翎从床上爬起看了看时间,“天啊,怎么这么晚了,今天要是迟到可就糟了!” 今天要替花店将花送到香榭餐厅,要是晚了就惨了。 连忙起床,简单的梳洗化妆,来不及吃早饭了,要先到花店拿花,然后……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哎呀!” 可是,没走几步,曾子翎便又回来了,倒出积攒在玻璃瓶里的硬币,装进口袋: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了。 曾子翎一路小跑的往花店赶去,上海早晨的风景也随着她脚步的节奏不断地变换:穿过行人还不是很多的大街,又经过翠绿色的公园,没走多久,就到了曾晓晓最喜欢的广场。经过广场中央的喷泉时,她停了下来,对着美丽的喷泉抛出了一枚硬币。硬币划过天空,留下一道抛物线,最后落进了喷泉池。曾子翎开心的对喷水池说道:“上午的面试一定要让我成功哦!” 黑色的奥迪a8在马路上行驶着,不过7点,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 车内,一个男子坐在后座。 あの明月の光 同じくでき (ありえ)ないのが长い 绝対にばらばらな成の一部 分 私达に旅行に行かせて、 明け方の露の玉をしのぶ …… 男子又不知不觉拿出了那本随身携带的日志薄,淡棕色的山羊皮柔软依旧,摸上去还是感觉像那细腻深情的唇在轻柔地吻着自己的手心。 很厚的里页都被一个人用黑色的钢笔填满。数之不尽的诗歌,用漂亮的日文或花体英文书写着。旁边是随意画上去的花朵,也是黑色的,并且是破碎的,一朵朵、一瓣瓣飘零在字里行间,有着无法言喻的触目惊心的美。 晨光中,男子再次凝视扉页上的那首诗,它定然比其中任何一首都重要,对这本日志的主人来说,一定是这样。 原因很简单: 只有它被放在了首页。 书写这段诗的字迹很优美,像一个个黑暗中的舞者在苍白的纸间轻轻旋转,寂寞的无声的旋转着。 后座上的男子,鼻梁挺直,五官清秀,身姿好像一幅漂亮的剪影。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黑色的西装,深色的衬衫打底,没有一般男人穿西装时的沉闷或者拘谨。在他身上似乎透露出一种淡定从容的气度,脸上随时挂著谦和笑容。这样的气度,或者可以综合的称之为优雅。他今年已经35岁,然而,要不是举止中的成熟大方,那异常年轻的面容,看起来顶多25岁,不可一世的时光,似乎是被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 这个男子,便是日本神农集团社长,在中国,或者说是雅侬集团总裁更为恰当——武司。 合上日记簿,武司将头靠在了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助手山茂从反光镜上看了他一眼,“武司先生累了吗?”标准的日语。 “嗯?”武司睁开了眼睛。 “看上去有些疲惫啊。” 山茂关心的说道。 “是吗?”武司的手搁在眼睛上,遮住车窗外射进来的光线。能不累吗,为了这个并购案,连续几天的开会策划,很快,应该就可以正式实施了吧。 “休息一下吧,到目的地我叫醒您好了。”山茂说道,有时,他有些佩服自己的老板,为了一个策划案或是新项目,几乎可以彻夜不休息,难怪,公司里的员工会暗地里叫他“工作机器人”啊。 “好,谢谢你。”武司淡淡的一笑,闭上了眼。 然而,事实上,他却依然醒着,顽固地、不可救药地清醒着。 “这次的并购案对雅侬很重要,如果失败,你知道股东的反应的。”是这次离开日本时父亲的话。 儿子要再一次离开自己的家到另一个国度去,但是,身为父亲,一贯的,没有一丝的不舍,父子之间更没有离别的伤感。父亲一如既往地冷淡,他关心的,从来都是公司。 父亲从来都是这样。即使在人家认为做得很出色的事,可在父亲看来从来都不算什么。 是啊,从小到大,武司就很少有得到过父亲的称赞。在他看来,武司家的男人,本来就应该如此。 本来就应该如此。此刻,睡意活似逃到了宇宙的背面,那般遥不可及。 另一边,曾子翎抱着一大把百合站在红绿灯下。 照这样的速度,及时赶到肯定没有问题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秋舒服的天气,还是花的清香,虽然是赶着送花,但曾子翎的心情很是愉快。微风吹扬起她柔软的过肩发丝,清秀的脸上流溢出的是一种恬静的笑。 这时,几个小孩,应该是去上学的路上,背着书包,相互的追打嬉戏。不知是哪个小孩推了一个小孩一下,而另一个小孩则顺势的往曾子翎的方向倒来。没有丝毫防备下的一推,曾子翎是乎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就被推了出去…… 刹那,一辆奥迪车从路上开过来,直朝她撞而来…… 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啊”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曾子翎倒在了地上,洁白的百合散落了一地,圣洁的美,却那么的触目惊心。 第三章 车祸时的邂逅(二) 如此一个突的一个紧急刹车,令得车内的人重心不稳般撞上了前座的靠椅。 “对不起,武司先生,实在对不起,因为有个女孩子突然冲出来……”山茂有些心有余悸的连忙道歉。 “没关系,快看看有没有伤到人吧。”武司连忙推开车门下车,直觉告诉他,撞到了人了。 已经有行人围过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武司快步走过去,连忙俯身托起曾子翎的头,担心的问道。流利的中文。 然而,眼前的人没有回答,白晳的面庞上散乱着几缕乌发,清澈的双眸凝视着自他,清炯炯的栩栩如生。 曾子翎定定地望着面前男人淡然却清秀的脸。 这样的双眸,莫名的,武司心里惊了一下,一时间,竟也同样定定的回视着眼前的人,无法错开眼。 “先生,怎么办,她是不是死了,要不要报警啊?”山茂紧张的说道。 “呃” 武司微微一怔,山茂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自己怎么了,这个时候在发什么愣。 “喂,你才死了呢。”这时,一个声音回响在耳际,武司又是一怔。低下头,就看见怀中的人不满的神情,淡淡的双唇逐渐勾起,“你们就这么希望撞死人啊。” “……”显然,武司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突然松开手,“砰”的一声,曾子翎便从他怀中摔到地上。 “好痛啊。”她悲惨地叫道。 武司倒吸口冷气,自己怎么了,平时的从容到哪里去了?连忙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关心的声音,但是很淡定。 “你没死啊?”山茂一副原来没事的语气。 “不然你们以为在和谁说话?”曾子翎拍着身上的尘土,没好气的说道,搞什么嘛,真是倒霉。 “可你刚刚为什么一动不动?”因为刚刚的虚惊,山茂也有些不满。 “吓到了不行啊!”曾子翎不客气的回敬道。“你试试看,车子直冲到跟前就差零点几毫米自己就报销了,能不被吓到?” “你”一时间,山茂不知道该怎么还嘴,不过说起来,到底是自己差点撞到人家。 看着眼前一边拍打尘土,一边不客气的回敬山茂话语的女孩,武司竟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了嘴角,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啊。 “喂,你笑什么,撞到人就这么开心?”这个不易觉察的笑却不巧刚好落入了曾子翎的眼中,“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免费的被她按到了武司额头。 “抱歉,”武司轻挑眉梢,淡淡的一笑,“你确定没事吗,或者到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没事啦,”曾子翎有些算我倒霉般的说道,“而且,我哪有时间去医院啊。”这时,她似乎才幡然醒悟,一低头,这才看到了散了一地的花。 “惨了,这下怎么送去呢。”曾子翎着急的说道,回去再拿,肯定来不及了,怎么办? “你的花,我会负责赔的。”看着地上的花,武司歉然的说道。 “赔有什么用”曾子翎不满的小声嘀咕着,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花店,随即又想到了武司身后的车,忽然眼中一闪而过,“不用你赔了,可是,你们在这等我一下。”说完便往花店的方向小跑过去。 “她想干什么啊,不用我们赔,还要我们在这等?”山茂一脸不解的看着,“武司先生,我们8点还要到佳宝见邵董。” 武司看了一下手表,“没关系,还有时间”他淡淡的说道,只是,嘴角的笑意深了。望着不远处的身影,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啊。 很快,曾子翎回来了,只是,她的手中又多了一大把百合。 “麻烦你们送我去这个地方吧。”曾子翎将一张名片递给了武司。 武司看了一眼地址,香榭。 “喂,你以为我们是出租车啊?”山茂不满的说道,这个女孩还真不知道客气是什么。 “上车吧。”然而,武司已经大方的打开了车门。 曾子翎也不客气,迅速的坐进了车内。 山茂只能讪讪的上了车,然后启动,尽责的完成他的助理及司机义务。 车上,曾子翎抱着花,武司随意的坐着。 车内都静默着,真有些出租车的感觉。其实,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至少曾子翎是这么认为的。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武司打破了静默,他仍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 “你刚刚已经道过歉啦,而且,现在还送我去香榭,算了,当扯平了吧。”曾子翎不介意的耸耸肩。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没好气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也不是故意要撞到自己的,何况,开车的是那个家伙。下意识的,她朝着山茂的方向不友善的瞪了一眼,这位才是“罪魁祸首”。 武司注意到了曾子翎的这一个下意识,不自禁的,又微微扬起了嘴角,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很快,车子停在了香榭餐厅的门口。 “谢谢你”曾子翎对武司笑笑,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到达目的地,这是她的第一个笑容。 这样的笑容很清爽,轻淡的巧笑倩然。 “不用,应该没迟到吧?”武司说道。 “是的,或者,我也算是应祸得福啊。”曾子翎又是一笑,刚想离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从怀里大把的百合中抽出了一朵,“这个送给你,谢谢你送我来香榭。”她把花递给了武司。 “呃” 武司微微一怔,应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吧。他接过了花,礼貌的点点头,“谢谢。” 曾子翎淡淡的再是一笑,便下了车。 直到曾子翎消失在香榭的那扇门后,武司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先生”山茂注意到了武司瞬间的失神,这样的神情,对他这个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来说,是陌生的。 “啊”武司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道,“开车吧,佳宝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是”山茂点点头,专心的发动了车。 武司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百合上,迎着朝阳,就像,就像刚刚这个女孩的笑容。 第四章 收购案暗涌(一) 佳宝公司 9点整,曾子翎准时的出现在了佳宝公司。 佳宝公司是上海有名的日化公司(日用化妆品公司),从产品的研发,设计,市场定位、开拓至销售,全部都由本公司负责。 这次,佳宝公司招聘的是产品包装员。大家别误会,这里所谓的包装员和实际意义上的包装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这里所谓的包装指的是精神包装,简单的说就是为新产品编写宣传语,宣传故事之类的。正如大部分顶级奢侈品一般,每一个产品都需要一个动人的故事来宣传,增加其贵族性。 正如兰蔻e之名源于法国中部卢瓦卡河畔的兰可思幕城堡ncosme),为发音之便,用一个典型的法国式长音符号代替了城堡名中的“s”字母。又由于“兰蔻城堡”的周围种植了许多玫瑰,充满浪漫意境,于是玫瑰花成为了兰蔻品牌的象征。 不管故事真假,但这确实提高了产品的身价。而这些优美的故事,则需要有专人进行描写宣传。 才9点,佳宝公司已经是人声鼎沸,她看着他们穿梭于办公桌之间,说着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不禁感到一阵茫然与紧张。 曾子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道,“不用紧张,只要好好写字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理会。” 这样的自我安慰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感觉上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在人事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曾子翎来到了面试办公室外等候。 面试办公室是由会议室临时改设的。 曾子翎和其余应聘者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下意识的,她忍不住偷偷的瞄着身边一起来应聘的人员。 对面的沙发上,一溜坐着6、7个大叔。 曾子翎一愣,拜托啦,还以为学文学的即使不是帅哥,也不至于这么歪瓜劣枣吧? 刚进去面试的那个,一副傻呆呆样子; 挨下去那个,哇,好象身怀六甲了吧; 第三个,唉,已经有地中海的趋势了; 第四个,哈哈,紧张得不停擦汗兼翻白眼; 第五个,不禁怀疑有暗疾,已经去了4次厕所了; 第六个,都初秋了,还是一身短袖,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 曾子翎逐个的一一点评,就这样,半个小时后,面试办公室的门开了,“紧张”先生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办公室内,人事部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名单,“下一位,曾子翎小姐。” 同一个楼层内,宽敞的会议室,气派的会议长桌边众人对坐,显然,气氛是在谈判。 “武司先生,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一再的和我们谈这件事,佳宝的确需要这笔资金,然而,我们只能出让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给你,否则,你们等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管理层收购,而将佳宝归于雅侬旗下。”说话的是佳宝公司董事长邵龙,一位不过五十出头的老人,但是脸上却显示出了与年纪并不相称的沧桑,或者,确切的说,是疲惫。 “我知道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权对你来说很难,不过,佳宝目前的处境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武司说道,他看起来气定神闲,面对的,似乎不是一场谈判,“我只是在董事会这一层进行监控,佳宝的管理层基本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动。” 邵龙皱皱眉,若有所思。半晌,“好吧,武司先生,我再考虑一下,我会尽快给你答复。”他显得有些无奈。 的确,佳宝早就外强中干,银行的贷款很快就要到期,为了维持佳宝正常运作,邵龙嘱咐财务部将公司财政暂时保密,独自压下所有的一切,希望可以找到风险投资者。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最坏的结果,可能就会是破产。 “好” 武司点点头,起身。同时,山茂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轰然推开。 一行人,总不下五六人之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身材高挑修长,不到三十的年纪,穿着一身休闲的长皮衣,脸上罩着海水样碧蓝的墨镜。 在他们看来,似乎丝毫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场合和礼貌,就是一群铁蹄的水牛慌乱穿过也不及他们带来的影响之恶劣。 “亦波,你还有没有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这样进来。”邵龙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 “爸,我听妈说你在和人谈合资,准备把佳宝的一部分股权外让。”邵亦波丝毫不理会父亲的不悦,摘下墨镜,晃到一个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顺势架起二郎腿,“为什么你宁愿把让一个外人介入,也不愿意把股权卖给我和舅舅。” 听儿子提到舅舅,邵龙的脸色明显沉了沉,似乎是可以的压低了声音,“是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你立即出去,管好你自己的公司就可以了,佳宝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你,老家伙”邵亦波心中一怒,同时,目光扫到了眼前的武司他们身上。 如果说一个人的内心的丑恶会不加掩饰到什么地步,那么眼前这位邵亦波正将此一说发挥到了极致。 武司看着,看来,佳宝会走到这一步,并不完全是邵龙管理无方啊。这位,邵亦波,看来用了不少心思啊。不自禁的,他不无嘲讽意味地微笑起来。 邵亦波的眼睛看向武司的笑容,看了半天。“有什么好笑的?”他问。 “嗯?”武司扫了下他冷酷的脸孔,那人向上扬起的眼角分明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而他身后一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更是走了上来,直接站到了武司的眼前,“喂!问你笑什么呐?” 然而,不知为什么,武司竟从容的坐了下来,微微地仰起头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面无表情,更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明显的,那个大块头的脸上露出一付惊讶万分的表情,看来,出道至今也没遇上这样的事,居然有人胆敢不回答他的问话,更摆出一付漠视他存在的表情。 一时间,这家伙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武司这个自己也无法明了原因的举动,促使他又小小的刺激了一下面前的邵亦波。 “说你啦!”邵亦波“噌”的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同时伸出手似乎是想一把抓住面前这个不为所动之人。 然而,一只强硬有力的手突然搭在了他肩上,是山茂,“你想做什么?” “亦波,你做什么”同时,邵龙也重重的开口,“怎么可以对武司先生无礼?” “武司?”邵亦波似乎微微的一顿,“是日本人?” “武司先生是日本雅侬公司总裁,也是日本神农集团社长,你不是在日本读了三年的本科,应该听过神农公司吧。”邵龙介绍道。 邵亦波转过身,武司正淡淡地看着他,相视之间,谁都没有退缩之意。 “雅侬,神农?”邵亦波重复了一下,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笑得每个人都莫明其妙。 而武司依然神情自若地坐在那里。 “唔……”突然,邵亦波又收起笑容,沉下脸去。 如同一朵怒放的鲜花突然之间就凝结成冰,变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目不暇接。 “雅侬,神农,你是武司对吧……”他微微一笑,脸朝向武司说:“我又怎会不知道你呢?外界铺天盖地称你是日本商界的贵公子,武司家的继承人,当今日化界的中流砥柱。这些赞颂如诗歌般长年累月登载报刊杂志上,电视上也常常如此,几乎所有媒体都极尽所能将你捧上天,奉若神明,不是吗?然而……”他的语气猛转冰冷:“不过,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一直由老爸护航的幸运儿罢了!” 一直由老爸护航的幸运儿!武司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亦波,”邵龙终于忍到了底线,他转头看看武司,发现他脸色依旧淡然,然而神情有些古怪,说不上是怒,是悲,还是什么无法捕捉的,“立即给我出去,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 “ok”邵亦波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马上就走,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爸,你也最好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不要太固执了。”说完,看了武司一眼,便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武司先生,刚刚,实在抱歉了。”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邵龙无奈的说道。 “您不用放在心上。”武司微微颔首,“我也告辞了,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第五章 收购案暗涌(二) 武司走出会议室。 “武司先生,我们这次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来收购佳宝呢,很明显,佳宝的财务状况早就外强中干了。”山茂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们一收购,不是摆明了同时也要为佳宝承担起一大笔的银行债务吗,而且,还为佳宝打开了进入高档化妆品行列的大门?” “佳宝虽然外强中干,但是他在中国化妆品市场还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收购了佳宝,我们就可以同时拥有其旗下的商场和专柜,雅侬可以给佳宝带来新的动力和策略,但最重要的是佳宝能坚定雅侬产品的中国发展的道路。”武司淡淡的说道,下意识的,思绪似乎还有些停留在那个邵亦龙身上,“山茂,查查那位邵亦波的背景。” “是,武司先生。”山茂恭敬的回答道。 正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曾小姐,那么下个星期开始,你就可以来上班了。”走廊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外,一个公司职员对曾子翎说道。 “好,麻烦你了。”曾子翎点点头。 “是她?”武司不自觉的收住了脚步。 这时,曾子翎转身往电梯走去,并没有看到武司。 “咦,那不是早上那个女孩吗?”山茂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在这里又会遇上? “佳宝公司在招新人吗?”武司问道,刚刚的对话,应该是这个女孩来应聘没错。 “好像是的,”山茂点点头,“听说是在招产品市场包装师。” “是吗?”武司微微的蹙眉,似乎若有所思,一个公司在这种时候不但没有裁员反而纳新? “先生”山茂见武司似乎有瞬间的失神,便有些奇怪的叫道。 “啊,山茂,回去通知财务部,让他们做好随时调动资金的准备。”收回思绪,武司淡淡的对助手说道。 “立即吗?”山茂微微有些吃惊,“邵龙先生好像还没有完全与我们达成协议呢。” “很快就会有回应了,你去办吧。”这时,武司的嘴边带着一个自信的笑,不可置否的说道。 “是的”见此,山茂也不好再问,微微颔首记下。 这时,曾子翎已经进了电梯。不自觉的,武司的视线停留在了紧紧闭上的电梯门上。 这么说来,她是学广告策划的,或者是文学?他小声的在心里重复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见过一面,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似乎非常的深刻。 曾子翎从佳宝公司出来后就直接搭车离开,她实在是太开心了,第一次面试,没想到就成功了。其实,当见到那一帮竞争对手时,曾子翎就预料到了,自己再怎么样,也不会输给那帮大叔啊,呵呵。 曾子翎在第五个站台下了车,离站台不远,便是一家名为“霎那”的花店。她躲在花店外一角拿出了电话,往花店里面看去,同时听见了电话铃声。不一会儿,她便远远看到一个正在打点花店中鲜花的女人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猜猜我是谁啊?” “是子翎啊,”女人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开心的一笑,“又调皮了,快出来。你在哪儿呢?” 听着姑姑亲切的声音,曾子翎往里看去,姑姑曾依云正站在花店中四处环顾。 “别调皮了,快出来。你在哪儿呢?”没有看到侄女,曾依云忍不住走到花店外面去。 “在着呢”曾子翎一边笑,一边走出来,远远的便给了曾依云一个飞吻。 看着调皮的侄女,曾依云情不自禁的笑了。 “心情不错的样子,面试成功了?”店内,曾依云一边给花洒水,一边笑盈盈的不时回头看正专心的对付着蛋糕的侄女。 “那当然,你侄女我聪明伶俐,怎么会过不了关呢?”曾子翎笑嘻嘻的说道。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啊,羞不羞啊?”曾依云放下花洒,宠爱的轻点了一下她的头。 “我可是有我爸爸和妈妈的优良遗传耶,干嘛要谦虚啊。”曾子翎塞进最后一小块蛋糕,拍了拍手上的蛋糕屑,满足的说道,一副当仁不让样。 “呵呵,你啊” 曾依云被女儿的表情逗笑了,细心的用纸巾擦去女儿嘴角的蛋糕屑,“都22了还和个孩子一样,到了公司上班可要认真哦,在外面,没有人会照顾你的。” “我知道,”曾子翎撒娇般顺势往曾依云怀里靠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可是,现在可不可以让我多享受一会儿‘童年时光’啊?”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曾依云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呢?” “下周一,所以,这个星期我还可以帮你看着花店,你放心的和朋友去丽江玩吧。”曾子翎说道。 “嗯”这时,曾依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的那家公司是?” “佳宝,中方独资。”知道姑姑要问什么,曾子翎一下子坐正,似乎是很认真的回答。 “那就好。”曾依云点点头,继续开始收拾店里的花卉。 房间里窗幔深垂,浅淡的月光照不进来,屋内流淌着的只是无声的寂静。 武司坐在电脑前仔细的翻看材料。 “嘟……”忽然,手机响起。 “嗨!”手机里,那个仿似昏睡才醒的声音说,“如无意外,你一定是在家中书房?” “唔…。”武司将手机交于左手,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笑容,“如无意外,你一定是手握酒杯与我对答?” “哈哈哈”电话那端传来浑厚爽快的笑声,是真田广之,“不想也一起喝两杯?” “今晚?可不行。”武司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真田广之,时代广场(著名日资商场)会长(董事长),是一个帅气的男人,40多岁,但保养得非常好,平时穿着很有品位。 “还在准备你的并购案?”大大咧咧的声音。 “差不多吧”武司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了,其实,刚刚一直在看东京总公司发过来的邮件,处理其中的相关事宜。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记得不是很清了。真田广之,性格豪爽,阅历丰富,一双睿智的目光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武司,淡然从容,波澜不惊的双眸中,似乎一切在他看来都云淡风轻,但这样的淡然中,却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执着。 完全不同的性格,但缘份这东西要来的时候,委实妙不可言。也许只有真田广之这样的人,才能与武司有真正的交流吧。 两人常常相约喝酒。“美人,赏脸去喝杯酒吧。”一有空闲真田广之就这样大咧大咧地打电话招呼武司。想来,在武司的社交范围内,也就他老人家一个敢叫他“美人”。 而只有面对他,武司似乎才有难得的放松,有一种颇难形容的默契。 “呐……”真田广之在那边哼哼两声,说道,“都大半夜了,事情还是多得要命,人也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不是一样。”武司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两个字。 “我不同,我的时间分的很清楚,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现在可是消遣时间,没有你所谓的那些啰哩啰嗦的麻烦。” “那不是麻烦……”武司熟练的移动鼠标,键面轻巧地换到了下一个文档,好像是呼出了一口气,“也算得上是责任!” 的确,如果不是内心充满力量和责任感的一个人,不可能总能在有限的时间中,完成这些超负荷的工作吧。 “呵呵呵”那端的人大笑着重复他的话:“责任……嗯?” “这个,对你来说不是更重要。” “……” 然而电话那边沉寂无声了,如同真正昏睡过去,在漆黑一团的什么所在毫无力气地静默着。 唯一能听见的是间或传出的轻微的呼吸声,俨然来自寂寞的宇宙深处。 “喂!” “嗯,”到底开了腔,“那老朋友怎么办?”真田广之含糊不清的说,电话里传来他倒酒的声音,跟着深深喝了一口:“直说吧,明晚有空?” “有的,时间地点。” “哎?今天怎么这么痛快?” “呵呵,趁我还没改变注意,快说吧。” “哦~难得美人肯赏脸。。。。。。” “广之,你废话太多!我这边还很忙的!”武司佯装生气。 “哦,是的是的。伊贺茂那个死小孩以前带咱们去过的那家酒吧还记得吧?就那好了!” “可是那里的环境。。。。。。”武司愣了一下,那里的气氛,似乎不是很适合自己。 “哎呀,那里熟人多嘛,很热闹的!8点见,see you!”武司仿佛看到真田广之在电话那头给了他一个飞吻。 “啪!” 电话挂断。 “这个老家伙。”武司无奈的摇着头,随即,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电脑中的文档上。 东京总公司传来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要看看山茂送来的佳宝并购合同了。 想到佳宝,想到并购案, “你不过就是个有老爸护航的幸运儿而已!” 忽然,寂寥的深夜中谁的声音在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可辩,尖利如刺。 那人说话时不屑的神情仍历历在目,就好像此刻还站在面前,摇晃着身体带着不可捉摸的淡淡微笑轻易抛下,以席卷天地的龙卷风暴之势要把一切都绝然抹杀。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猛的一沉。 …… 他悄声站起,打开落地窗向阳台走去。 一窗之隔,这里,便弥漫着黑暗的味道。也许,黑暗,其本身就是夜的一部分。 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他抬首面向眼前的黑暗以及似乎伫立于黑暗中的什么人,轻声说,“果真如此吗?” 第六章 再见酒吧(一) 夜晚的上海,不羁的城市。 迥异白天的繁忙和正经八百,那种森严的秩序于夜幕低垂下轰然瓦解,数之不尽、鳞次栉比的霓虹灯绚烂出一个庞大的、繁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 一家接一家的舞厅、卡拉ok厅、酒吧、夜总会、电子游戏机房、按摩院、蒸气浴室赤裸裸地、大张旗鼓地招揽着生意,几乎每隔几步就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奇装异服的年青人摇摆着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极目所见,各个角落里似乎都蠕动着正暗自呕吐的醉汉。 武司泊好车,从容的来到那家酒吧门前,退后两步确认门牌,点点头,推门进入。 满屋喧嚣扑面袭来。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最中间的高台上红发的歌手在低吟浅唱,迷离的音乐响彻全场。歌手手中轻拔吉它的弦,清秀的面庞被长长的发际遮掩,只能看见他偶尔张合的红唇,唇间白森森的牙齿。吐露的是怎样的令人迷茫的歌词,此时无法听清,也无人理会。 那不过只是为此间充满诱惑的氛围锦上添花的东西。 “早就来了?”武司走到高台下的位子边,真田广之正吸着一杯酒面无表情地注视他,“这次又是你迟到!” “噢?”武司笑笑,刚刚开完会,立即就赶过来了。接过真田广之倒上的一杯酒,修长的手指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蓝色。 “咳咳”手中的酒撒了出来,“这玩意太烈,你怎么喝这个?” “不觉得。”真田广之再灌了一口,赞扬道:“很好的感觉,是我喜欢的那类。” 武司淡然的笑笑,同样的也灌下了一杯。 “你也这样喝,不怕醉了?”真田广之问道。 “我?不可能。”武司神色笃定,又喝下一口。 “还真是自信的人。”真田广之同样倒满一杯酒灌了下去,但然后迅速皱起了眉头。 “呵呵”武司看着他笑了起来,真田广之侧过头费解地看着他,“最近心情不错?” “恰恰相反,昨天还狠狠郁闷了一场。”武司挑挑眉。 “如何个郁闷法?”真田广之问道。 “很严重。严重到必须来此间轻松一下,不然绝回不了头。”武司漫不经心的说道。 “噢……”真田广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点燃一支烟吸着,“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最近总一个人喝酒?”浅尝了一口杯中酒,武司淡淡的问道。 然而,突然被问到这个,真田广之扬起了眉毛,看看认真等待答案的那个人,笑了起来:“不是正和你一起吗?” “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武司看着身边的好友,这个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男人,似乎在工作以外总会流露出一丝的落寞。 “唔……”真田广之似乎是微微一怔。 “一个也没有?” “瞧你说的……”广之瞪起眼睛,责怪起来:“好像我是什么万人不近的讨厌鬼似的!一个人也没有,开哪门子玩笑!其实————”忽然,他顺下眼帘,将手中杯子抵在额头上,轻声道:“是想不起还有谁才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神情也落寞了三分。 看着这样的真田广之,武司脸上的笑也消失了,转过身子缓缓向后靠去,倒在椅子的靠背里,然后说,“以前的朋友呢?” “什么?” “贵一,贺茂啊?” “贵一?不是在忙着吗,去巴黎了,听说下个月才回来。”真田广之扣着酒杯,“贺茂那个死小孩上海、北京、日本到处跑的,这个你比谁都清楚。” “是啊”武司淡淡一笑,的确,说起来,要不是贺茂,那么三地到处跑的可能就是他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武司他们几乎同时把目光投注到了刚进来的一伙人身上。 他们人数不少,总不下七八个人之多。领头的那个,身材高挑修长,穿着即使在夜晚也闪烁着喜人光泽的长皮衣,脸上罩着深色的墨镜,一顶西部牛仔贯戴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宽阔的帽沿压至额下,整个脸都处于一片阴影之中。 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武司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这又何苦。”这时,真田广之摇了摇头,喷口烟对武司说道,“深更半夜戴付墨镜,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得了。” 武司张开口想笑,却被浓浓烟味呛住,咳嗽不已。重新坐好后笑容却已冻结在脸上。 那群人陆陆续续晃了过来,一个接一个,轻车熟路地就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台子坐下。 为首的那个举手拿开了扣在头上的帽子,摘掉罩在脸上的深色墨镜,然后把手中这两样东西统统随意的甩在一边。 武司的身体在椅中攸然坐直,手心紧紧握住扶手,双眼看向这个人的脸,是他? 那人正是邵亦波。 “你不过就是个有老爸护航的幸运儿而已!” 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 真田广之注意到了武司神情的细微变化,“怎么,认识的。” “见过一次,还谈不上认识。”武司重新靠回椅子,不错,怎么能算是认识。 那边,邵亦波他们已经点了好几种酒,瓶瓶是很烈的名牌,没要任何零食,而且个个都是烟不离手。邵亦波并没有看见武司。 “个个都是富家子弟,有几个还几乎次次都是八卦杂志报纸头条。”真田广之说道:“他们中,有的父亲在中国商界都很有影响力。” “是吗?”武司侧头看下:“不怎么认识,也许和上报纸不一样。这里不是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爱来的场所吗?” “就是啊!在坐的很多都是赫赫有名的哟,比方我俩。”真田广之玩笑道。 武司看着他苦笑,轻轻触下他的酒杯。 “要喝干哦。”真广之一饮而尽,跟着倒满向遥远一处冲自己直乐的那对男女举杯示意,“bmw公司总裁夫妇,有印象?” “听过,头回见。”武司漫不经心的答道。 “谢天谢地,你不认识他们,真有福气。” “是吗?”武司惊讶看着他,然后转过头,发现邵亦波那帮人正热火朝天地喝着酒聊着天,彼此看来很熟的样子,他正把手搭在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子肩上笑得直抽。几乎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第七章 再见酒吧(二)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闪入,同样,手上抱着一束美丽的百合。 是她?一个晚上,同样吃惊的表情在武司的脸上出现了两次,但是前后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进来的,正是曾子翎。 “怎么了,看到熟人了?”顺着武司的视线,真田广之的视线同样落在了依然站在门口,抱着一大束百合的曾晓晓身上,“呦,是位美人啊,什么时候认识的?”真田广之打趣道,什么时候,武司这家伙也开始注意起美女起来了? “算是认识吧,不过熟人就称不上了。”武司淡淡一笑,的确,同样不算认识,至少,自己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 曾子翎站在门口,看着闹哄哄的空间,有些不习惯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张望着什么,看起来不是很熟。 “你那位美人似乎对这里不是很熟啊”真田广之笑着呷着酒,“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是会到酒吧来泡的女孩子。” “好像是的”武司挑挑眉,的确,她不像是会来这么吵杂的环境来玩的女孩,何况,手里还抱着这么大把花。该不是来送花的吧?不禁意的,他微微扬起了嘴角,好像见到她时,她的手里总会有百合花。 其实,曾子翎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刚刚打电话来订花人所说的酒吧,然而,站在门口,她就有些愣住了。要送花到这里,她早就料到了,但是酒吧比她想像中要杂闹,或者是复杂。而且,聚集在这里的,有一些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寻常。她犹豫着走进俱乐部,环顾四周,寻找那个订花人所说的台子,可是,里面即使谈不上乌烟瘴气,至少光线条件并不好。 “干什么把灯弄的这么暗嘛,又是见不得人。”曾子翎开始小声的嘀咕,忽然有些后悔接这个订单了。 而正当她东张西望时,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无意间撞了一下她,而她本能的一退,然而,竟不小心踩到了旁边桌的一个男人的脚。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曾子翎连忙道歉。 男人刚想发火,然而,一抬头,却压下了火气。这个男人正是邵亦波。 邵亦波站起来,眯起眼睛盯着曾晓晓,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如果你跟我喝杯酒,我就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邵亦波这样一说,身边的那帮同伙也立即跟着起哄,有个家伙甚至吹起了口哨。 “你说什么?”曾子翎一震,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请让开。”她的语气里老早没了刚刚的歉意,有的是反感和不悦。 “对不起?让开?”然而,邵亦波不但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了一步,逼得曾子翎也不得不退了一步,“套句电视剧台词,对不起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你”曾子翎怒目而视,拼命压抑心中的不满,“你想怎样?” “我不是说了嘛,”邵亦波得意的一笑,接过同伴递来的倒得满满一大杯的酒,“喝了它。” 命令式的短语,像炸雷样响彻在曾子翎耳边。 “对不起我已经说了,接不接受随便你,”她厌恶地狠狠一把推开酒杯,酒洒了出来。 另一边,武司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曾子翎。此时,酒吧里乱哄哄的,根本不可能听到门口那一桌的说话内容,但是,看着眼前的一幕,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有麻烦了。 而毫无查觉的真田广之呷着酒,他对今天的酒水似乎特别欣赏,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bmw电脑公司总裁夫妇终于将他拉到他们桌,说一定要喝一杯。 “给脸不要脸”邵亦波大怒,厉声高喝,一把扭住了曾子翎的手腕,一阵剧痛直传到曾子翎手腕上,她禁不住一声痛呼,手中的花落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曾子翎大惊,她连忙挣扎着试着拜托那只厌恶的手,她的惊恐此刻到达了顶点,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马上就要跃出胸腔似的。 “你的语气不太好,”看着曾子翎愤怒抑或是惊恐的样子,邵亦波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如果温柔点,或者,我可以考虑看看。” “你”曾子翎双目中的惊恐已退,似乎有一股血样赤红的愤怒火焰流转于内,一脸的怒气,“神经病!” “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我?”邵亦波猛地收起笑颜,厉声道,说罢,一记耳光狠狠地甩了过去。 然而,在手掌落下之前,邵亦波的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邵亦波和曾子翎几乎是同时抬头,是他……抓住邵亦波的正是武司。 “放开她。”武司淡淡的说道,然而,如此淡然的声音里却蕴藏着一股似乎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 邵亦波不自觉的松开了抓住曾子翎的手。 “是你,”他很快从略微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在这都会遇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说是吗,有老爸护航的幸运儿?”他半讥半讽的笑着说道,似乎是等待着武司的回应。 曾子翎也认出了武司,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武司应该是属于那种见过一次就会让人留下印象的那类人。抑或说,是他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质,让人很难去忽略。 好神奇,他怎么会忽然冒出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来帮自己,是路见不平吗?还是,因为上次的一面之缘,算是认识。 不知道,也许都是吧。 可是,他们似乎也是认识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感激他的路见不平。 有老爸护航的幸运儿?又是这句话。而这时,武司在笑声中,从容自若地站着,他的眉头只是不易觉察的微微皱了一下,而双眸就像沉浸到哪里的千万光年的冰河深处,对向自己提出讥讽问题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做半点回应。 “你没事吧?”他转过头,询问般的看了一眼曾子翎。 “没事”曾子翎摇摇头,事实上,是心有余悸。 “我送你出去。”武司点点头,嘈杂的酒吧中,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然而,“这就要走?”被无视的邵亦波沉下脸来,他拦住了他们。紧接着,他对自己的同伴介绍道,“哦,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就是这个家伙不可一世的想要收购老头子手中的股权。”他对着自己的同伴轻笑,转过头看向武司时,目光却是冰冷的,或者说是鄙夷的,“什么商界的贵公子啊,不是和我们都一样,看到美女就献殷勤。”他笑着环顾四周的同伙,那伙人同时嘻笑起来。 “走吧。”在笑声中,武司依然从容自若地对曾子翎说道,仿佛刚刚邵亦波说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没发生过。 又一次被无视的邵亦波的脸色有些难看了,然而下一刻,毫无预兆的,他竟突然就夺过同伴手中的啤酒,“啪”一声,武司被泼了满头满脸的酒,闪闪发亮的酒水珠顺着衣襟直淌下来。 “你,你刺猬啊,太过份了。”曾子翎大震,说完这句话,有些担忧地看着武司,连忙拿出纸巾。 武司接过纸巾,用纸巾略擦拭下脸,把湿漉漉的额发捋上去,他的唇边突然溢出若有若无的浅笑,在冷色调的幽蓝光线中,这微弱的笑颜竟隐藏不露痕迹的胜利姿态,完全没有被人当众泼酒的狼狈之相。相反的,似乎占尽了气势的邵亦波显得有些挫败。 曾子翎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像都被他那处变不惊的冷静所震慑,又仿佛是被更深一层、不明所以的什么存在打动。 邵亦波愣了一下,但立即回过神来叫道:“站住”他一边叫嚣着,一边试图抓曾子翎洒在肩头的长发,却被武司挡住。 “你敢再碰她一下,我立即报警。”武司站在了曾子翎面前,这时,他原本淡然的语气中不着痕迹的带上了不悦和警告。 “呵”这样的语气,不禁让邵亦波微微一惊,眨眼间,高傲的扬起头,不屑的说道,“告诉你,我今天不光要碰她,而且,还要搞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欲再次拉扯曾子翎的衣袖。 然而,不等邵亦波说完,“砰”,他的脸上忽然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力量之大让他轰然摔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啊……”曾子翎大震,她料不到自己竟会遇到这样不堪入耳,抑或是明显侮辱到她的话,但此刻的震惊,不是因为邵亦波的话,而是眼前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大打出手。 然而,武司比她还震惊,这应该是他头一次动手打人,长这么大绝无仅有的一次。 但,若不打出这一拳,他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宣泄此时此刻的愤懑,可是,为何愤懑,他不清楚,就是因为邵亦波刚刚那一句不堪入耳的话吗? “无可救药的人类渣子!”他对地上的人怒目而视:“这就是我奉送给你的,你当之无愧!” 而邵亦波这边,早已有人围上扶他。邵亦波感到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抹了抹嘴角,一片湿润。“混蛋”邵亦波一把抄起了酒瓶子,两只眼睛血一样红,朝着武司的反方向便砸了过来。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体里的酒精作祟,他的头昏沉沉的脚下踉跄一下,酒瓶就直直的朝着曾子翎的额头砸来。 曾子翎大惊,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然而,一声脆裂的碎响后,鲜血如注直喷出来,锋利的玻璃边缘深深扎进了武司的右臂。 武司用手挡住了这意外的一击。 曾子翎的心猛地揪起,面色骤然转为雪白。 看到汹涌而出的血液,武司的头有点晕,但他心里仍很清醒,不忘望了曾子翎一眼,她没受伤。 而这时,酒吧里有人跑动,有人尖叫,乱作一团。见此,邵亦波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趁乱便夺门而出了。而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也终于引起真田广之的注意,他奋力挤过人群把武司架住,“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由于血流量太大,武司的衣服下摆已全浸透了。 “你,你怎么样啊?”曾子翎大震,帮着真田广之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武司,今晚的事,一步步,完全出乎她意料。而武司会为她挡下这一记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毕竟,自己和他,只有那天的一面之源啊。 “不会……割断了血管吧?”真田广之颤声道:“快送医院。” 第八章 因祸而聚(一) 真田广之和曾子翎直接把武司送进了急诊室,立即,他们都被礼貌地请了出去! 急症室的布帘“呼”一声拉起,被隔离在外的曾子翎担心的坐在走廓的塑胶椅上。 夜晚的医院依然灯火通明,呲牙咧嘴的病患和忙碌不停的医护人员走马灯一样穿梭往来,弥漫空气中的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 医生正在给武司治疗伤口,不时看见染满血迹的纱布被护士端出来,幸好玻璃碎片只是把血管切开了,没有割断,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今晚的事仿佛放电影般在她眼前闪过,她已经有些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酒吧,然后,为什么就惹上了那个坏蛋,再然后…… 一路上,武司的血不断渗透紧捂的指缝,洒落在她身上。 曾子翎望着他白纸一样的脸庞,身体禁不住的颤抖起来,表情又歉疚又担忧。 对面的隔帘“哗”一声拉开,打断了她的思绪,武司裹着纱布走了出来。 “你”见武司出来,曾子翎连忙上前。从他受伤后到现在,她的表情一直很凝重,欲言又止,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还好吗?我,真对不起,害你进了医院,要不是我,你也……” “我没事了,你不要自责,其实,晚上的事可能是我连累你也说不定。”见曾子翎一脸歉意,武司淡淡一笑。 “呃?”然而,曾子翎微微一愣,前半句话她听明白了,后面的……。 显然是看出来曾子翎的困惑,武司也不再继续解释,这些事,似乎也不是几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对了,广之他去哪了?”他岔开了话题。 “啊”广之?曾子翎立即反应过来,“是你那位朋友对吗?他去前台帮你拿药了。” “哦” 武司点点头,看着曾子翎,虽然两人站在走廊上,但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抑或是,是紧张。 半晌,两人竟是相视一笑。到这一刻,曾子翎的心情似乎总算恢复了点。 “哦,太失礼了。”忽然,武司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还没请教小姐芳名。”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原来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像沉寂的水一样。他突然为自己刚才那小小的紧张感到好笑,实是很可笑。 “我叫曾子翎。”曾子翎对武司歪着脑袋笑笑。 “兴会,我是。。。。。。” “武司”不待武司说完,从药房拿完药回来的真田广之打断了两人的自我介绍。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英雄救美,我们的英雄没事吧?”真田广之打趣道说道,一边还不忘在武司没受伤的手的肩上拍了拍。 “如果没有你凉凉的损我几句,应该基本没事。”武司挑挑眉,半是无奈的说道。“对了,这位是曾子翎小姐。” “哦,兴会,我叫真田广之。”真田广之将视线落在曾子翎身上,用手捋了捋头发,做了个很帅的姿势。 真田?广之?这个名字?曾子翎脸上原本的笑容下意识的僵了一下,“你,是日本人?” “hi”真田广之笑着对曾晓晓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你好!”曾子翎不着痕迹的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微微颔首。 这时,“叮叮当”真田广之的手机响起。 “喂”真田广之接起了电话……说着,他转向了走廊外端。 “对了,武司先生,要不要先打电话通知你家人啊?”见真田广之转身接电话,曾子翎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我的家人都不在上海。”武司淡淡一笑,“倒是你,出来这么久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出了医院就有公车直接到我家。”曾子翎连忙说道,“武司先生你现在的情况要赶快回去休息才是。” “怎么这么罗嗦”这时,真田广之忽然对着电话里的什么人吼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武司和曾子翎的目光同时移到了他那。只见他鼓起了腮帮子,“噢,明白了,在那儿等着吧。”他挂了电话,气得直摇头:“烦死人的家伙!”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着眉毛都扭了起来的真田广之,武司关心的问道。 “董事会那边打来电话,说代言资生堂的明星遇到了车祸,现在要开什么紧急会议。”真田广之不满的嘟囔着。 “那你快回去吧,既然是紧急会议,一定是有事。”武司微笑着说道。 “那你怎么办?”真田广之看着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武司,“这样,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公事要紧,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可以了。”武司看着他微笑起来,摆了摆手。 “这……”真田广之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放心。 “呃,我送武司先生回去吧。”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曾子翎笑着建议道。 “你?”真田广之有些吃惊的回头,武司同样有些意外。 “那就麻烦曾小姐了”忽然,真田广之自以为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舒心一笑,“对了,你会开车吗,武司的车就停在外面。” “会的”曾子翎点点头。 “那武司就交给你了。”真田广之开心的笑了,声音听上去相当明快。 “好了,你交代过来了,快走吧。”真田广之的笑换来的却是武司无奈的挑眉,他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同时,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曾子翎,好在,她没有听出来,仍是那个礼貌的笑容。 真田广之耸耸肩,别有深意的笑看了一眼催着自己离开的好友,“ok,马上消失。”说完,将手里的药递给了曾子翎,便往大门走去,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这个家伙” 武司无奈的摇摇头。 停车场内 “没想到我会再次坐进了这辆车。”曾子翎握着方向盘,不禁想起的前天早上发生的事,忽然觉得,人生的际遇有时很奇妙。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武司点了下头,“是啊,不过位置改变了,这次你可是司机啊。”他淡淡的笑道。 “可不是,责任重大啊。”曾子翎故作认真的点点头,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最后一句话很幽默,不经意间,两人不禁对视而笑。这样的笑容里,一种名为和谐的东西似乎在悄然升起。 而黑夜中,武司发现她的笑竟如同可以撕裂阴霾的阳光一样灿烂又温暖。 “那,我这位司机就先送武司先生你回家吧。”曾子翎发动了车。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武司看着她,脸上始终是挂着愉快的笑。 曾子翎微微侧着头望着武司,不经意间脸上露出的笑容清纯如透明般,“不知道,可是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说完,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第九章 因祸而聚(二) 车子在在路上稳稳的行驶着,上海这座美丽的城市,在漆黑的夜空下闪烁着璀璨的霓虹光影。 车内,曾子翎稳稳地开着车,到了十字路口,“武司先生,往下该怎么走?” “哦,”武司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笔直走。”其实,在车子发动后,他不久便轻轻的闭起了眼睛,感觉上,有些疲惫。 “嗯”曾子翎下意识侧过脸,她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应该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吧。 “对了,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他是你的司机是吗?”曾子翎想起了前天差点撞到她的那个人,看武司的情况,直觉告诉她,今天晚上,他需要有个人照顾。 “你说的是山茂吧,”即使疲惫,武司的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笑容,“他是我的助手,有些事,他去香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的关系,武司太阳穴那儿开始隐隐作痛,渐渐的,隐隐的痛开始变得仿佛是连绵不绝的潮汐般,开始一浪猛似一浪汹涌袭来。下意识的,他再次闭起了眼睛。 “哦”感觉到了武司的疲惫,曾子翎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的开着车。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气似乎开始变得有些糟糕。本来晴朗的夜空竟逐渐变得一片阴霾,天空低的让人喘不过气。风也似乎是着了魔似的变得凛冽狂躁起来。 不多时,窗户便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雨。天太晚,街上已没什么人,只有每隔一段路就竖立的街灯默然的陪伴着偶尔驶过的车辆,一切在雨里都变得雾气蒙蒙,看不真切,而灯光在雨夜里更显昏黄。 车子停在了一座私人小区外,武司住在翠湖新天地,是一套复合式公寓楼,据说很多明星也住这,例如巩俐,她在济南路有一套房子。这里环境很好,而且设备齐全精良,不过,唯一缺点就是交通不甚方便。但是,对拥有私家车的他们来说,这倒构不成什么问题。 “武司先生,是这里吗?”曾子翎询问般的侧过头,发现武司仍闭着眼睛,似乎是因为不舒服,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武司先生,武司先生……” 而此刻,武司正昏昏沉沉,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身体也被人轻轻摇晃着。 睁开眼,他看见了曾子翎担心的目光,“到了啊?” “武司先生,你的样子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啊?”曾子翎关心的问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到底,今天的事是因为自己。 “啊……”武司勉强打起精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头晕。” “头晕?”是因为伤口吗?下意识的,曾子翎的手心轻轻的覆上他的额头,很烫手。 “啊,武司先生,你发烧了。”曾子翎担心的说道,“怎么办,我,我再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有些累,我想,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吧。”武司摇摇头,声音也有些隐隐的模糊了。 “那,”的确,比起医院的难闻药水味,或者在家里的一觉会更好吧,“武司先生,我送你上去吧。” “麻烦你了。”武司有些含糊的应道。 武司住的是一套有别墅效果的复式楼,他勉强支撑起来,掏出口袋里的钥匙。 头似乎越来越沉,他的手微微地颤抖,钥匙怎么也对不上钥匙孔。 “还是让我来吧。”曾子翎一手扶着他,一手接过了钥匙。 门开了,正如翠湖新天地楼盘所标榜的那样——豪宅。然而,门内一切,却又丝毫不因奢华而显庸俗,正如它的主人风格,简单、雅致。 “武司先生,你怎么样了?”扶着武司在沙发上坐下,曾子翎问道。 “我想喝水。”沙哑的声音在回答。 “喝水吗?等下”曾子翎点点头,抬头扫视了一下房子,厨房。她连忙跑去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谢谢”武司接过水杯,含糊地道了声谢。 “武司先生,你这有退烧药吗?”曾子翎问道,发烧,吃点药会比较好吧。 “呃?没有”武司摇了摇头。 “我去买。” 昏黄灯火掩映下的街道,此刻,已不像白日似的车子川流不息地涌动着。 当曾子翎从全天候药店回来时,沙发上的人早已昏昏欲睡了。 “武司先生,吃了药再睡好不好?”曾子翎摇摇那疲惫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这人似乎已非常虚弱,他好像很累。 “嗯……”迷迷糊糊的,武司半睁眼睛,面前摊开的手上躺着两片药,他不假思索张开口就吞了下去。 “快喝口水!” “……”然而,对方充耳不闻地闭着双目,曾子翎只得强行的将温水小心地替他灌下。 而那人倒头继续又陷入昏睡中。 一个昏睡的人,还是一个昏睡的男人,不管力气再怎么好,曾子翎也没办法将他拖到卧室了。看来,只能让他在沙发上过一夜了。 她又担忧地看看他右臂的伤势,没有再出血,似乎比预料中要好一些。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看表,已经快12点半了,该回去了。可是,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 而且,下意识的,曾子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他微微皱着眉头,虽然吃过药了,但是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曾子翎到卧室抱了一条被子为武司盖上,随即,端来了一盆冷水,她将毛巾濡湿,叠成合适的大小,放在他的额头。 放上冰涼的毛巾,武司紧锁的眉头似乎渐渐的淡开。 窗外的雨,不觉中,渐渐变大了。 大雨止歇之际,时钟指上了早晨7时。 茶几上的手机开始铃声大作。 伏在沙发边睡着的曾子翎一下子便被惊醒了。 手机的显示屏上显着“广之”两个字。 是昨晚的那个日本人,“武司先生,你电话响了。”曾子翎轻轻的推了推沙发上的武司。 然而,武司依然闭目合眼,一动不动。头发覆在前额上,拥着被子,睡得很沉。 无奈,曾子翎按下了接听键,“喂” “……”对方似乎有瞬间的怔然,但是又立即反应过来,“哦,是子翎小姐是吗?我是真田广之,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曾子翎说道,“你找武司先生是吗?他还在睡。” “……”电话那边,片刻的沉默,或者是更大的怔然。 而这样的沉默,瞬间的,曾子翎便意识到了这样的回答可能会让人产生的误会,“武司先生昨晚发高烧,所以还在休息,那个,真田先生,你等一下,我再叫一下武司先生。” “武司发烧了?”电话那天的人似乎是因为武司发烧而忽略了刚刚瞬间的联想,“现在怎么样,退烧了没有?” “嗯,应该没事了。”经真田广之这样一问,曾子翎恍然想起般连忙摸了一下武司的额头,退烧了。 “那就好”真田广之似乎是松了口气,“让他休息吧,我打来问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那麻烦子翎小姐了。” “那个”听对方似乎是要挂断的语气,曾子翎刚开口,让他有空来一下,果然,那边已经收线了。 差不多时间该去花店了,姑姑去了丽江,这个星期花店要她负责。 他,应该没事了吧?视线落到那个熟睡的人的脸上,这个人,即使在睡梦中,神情似乎也是一片淡然啊。 第十章 广告之约(一) 仿佛安然沉睡于深谷,随着昏眩在暗无边际里不断下坠,身体好像被掏空般虚脱却又有种奇妙的麻痹之感似乎那就是一直在找寻的久违的宁静。 重新睁开眼,他又回归现实中。 武司从厚厚的被子里坐起来,是在自己的家里。 揉了揉额头,怎么会睡在这里? 是她?模糊中,好像是她扶着自己回来,然后好像是吃药,再然后…… 曾子翎?想到这个名字,不自禁的,他的脸上禁溢出了淡淡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下意识的抿了下干燥的嘴唇,这才发现喉咙里渴得要命。微微侧目,茶几上放着一杯水,而杯底则放着一张字条: 武司先生, 醒了。好些了吗?我要工作了,所以必须走了。 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厨房熬粥。 药放在茶几上,记得吃过粥之后再吃药。 曾子翎。 简短的几句话,简短的几个字,可在武司看来,竟是没来由的淡淡的温暖。 下意识的,小心地把纸条折好放进了抽屉,武司走进了厨房,电饭锅里温着粥,还在冒着热气。 对着粥,仿佛有股温暖的春风抚过他的心。一种淡淡的、不可捉摸又无法描述的感觉竟像海潮蔓延堤防一样,悄无声息淹没了他的心。 早餐在靠窗的玻璃餐桌上进行着…… 透过窗外,这时,不知是谁吹起了肥皂泡,一串串像音符样美妙的泡泡借着轻风飞越墙头飘至蓝瓦瓦的晴空上,被阳光照耀出斑斓多彩的颜色。 武司坐在窗边,脑中念起的竟是曾子翎那仿若徜徉在风里的淡淡面容。 花店的一天在忙碌但却悠然中度过,快到下午四点时,曾子翎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望了一下墙上的钟。 “子翎姐,你是不是有事啊,好像下午一直都在看钟。”古晓关心的问道,她还是大学在校生,利用课余时间在花店做兼职。 “呃,没什么。”曾子翎笑笑,继续修理着手中的蝴蝶兰。其实,说没事是假的,莫名的,这一天似乎不时的就想起那位武司先生的,不知他现在怎么了。这种担心,应该是出于对他帮过自己的感激吧。 继续修理着手里的花,然而,思绪却似乎越发的不集中了。武司先生好像是一个人住,那个真田广之会去看他吗?不过,早上的时候,那人好像很忙的样子。 “古晓,你今天方不方便晚一个小时下班啊?”半晌,曾子翎做了一个决定。 武司公寓 白色的真皮沙发里,两个男人随意嵌入。晶莹的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无声的晃动着。 “怎么样,决定启用新人?”武司半挑眉毛,眉宇间蕴着淡然的笑容。 “是啊,要再不定下来,非被那帮老家伙烦死不可。”真田灌了一口酒,“不过暂时还没有定下人选。” 武司笑笑,同样浅尝了一口酒,随手将一个盒子放在了真田面前,“怎么样?” 真田把高脚杯放到一边,接过盒子打开,是一系列的化妆品,包括香水,“呦,这一季的新产品?” “好像是的,”武司淡淡的一笑,“给点意见。” “意见嘛……”真田故意顿了一下,刚想继续,门铃响了。 “呃,在中国,除了我,谁还有谁主动来找你啊?”真田故作奇怪的问道。 武司笑笑,“快去开门吧,我也很好奇。” “我什么时候成你武司家的佣人了?”真田嘟囔了一句,便迅速起身去开门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有两个人应该是同时愣住的。 门外抱着一把百合的子翎,另外一个当然是来开门的真田了。 “……” “……” “真田先生”子翎礼貌的打招呼道。 “哟,是曾小姐”真田立即让开一条道,冲着沙发上的武司扯着嗓门喊,“武司,你小子受这次伤很值嘛,美人亲自上门探访了。” 听声音,武司已经听出来的人是子翎了,经真田一喊,他就确定了。 看到子翎过来,似乎有些意外,似乎有些惊喜般,“曾小姐?”武司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呃”看到武司,子翎下意识的似乎是没有看到真田那样拘谨,关心的问道,“武司先生,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武司一边说道,一边请子翎进来,“昨晚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是我给你添麻烦才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了。”子翎一脸愧疚的说道。 “没事没事,这个英雄救美,负伤也是光荣,只要你肯多来看看,武司就什么伤都没有了。”真田继续刷他的嘴皮子,一边殷勤的接过子翎手里的百合帮她放到茶几上。 真田的打趣让子翎一时间有点尴尬,似乎是感觉到子翎的尴尬般,武司故意轻咳了一下,“咳,真田,你话太多了。” “哟,当事人发话了。”真田一副受压迫的样子,还夸张的往沙发上一倒。 “噗”真田的样子让子翎有些忍俊不禁。 “哇,好好闻的栀子花香啊。”突然,一股淡淡的清香拨动了一下子翎的嗅觉。 “栀子花?”武司微微有些怔住,瞬间便注意到了刚刚被真田拧开的香水瓶盖,“曾小姐,你闻出了栀子花的香味?” “嗯,”子翎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中间好像还夹杂了一点淡淡的湖面结冰的香味,很好闻。” “不简单啊”下意识的,真田赞叹道,“曾小姐好像对香味很有研究啊。” 武司也微微有些吃惊。 “其实我只是对气味有些敏感而已,谈不上研究啦。”子翎坦白的说道。 “这样已经……”真田正想继续说下去,“嘟……”急促的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对话。 “该死”真田似乎知道是谁打电话来般低声诅咒了一声,“我接个电话。” “曾小姐,你闻的出这是什么味道吗?”见真田去接电话没再挡在中间了,武司拿起盒子里的另一瓶香水,询问般问道。 “嗯……”子翎小心的将香水在手腕出擦拭了少许,“好像有印度佛手,加茚子,西藏红花,好像还有其他的问道,但是我闻不出来了。”她笑着摇摇头。 武司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这个香味是他亲手调配的,但是除了香水调味师,几乎还没有人可以一下在就闻出其中的味道。 “怎么这么罗嗦”这时,真田忽然对着电话里的什么人吼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武司和子翎的目光同时移到了他那。只见他鼓起了腮帮子,“什么叫不下水,想提价就让她直说。告诉她,老子有人选了。 …… 对,人还是老子钦定的。”他挂了电话,气得直摇头:“什么大明星……” “怎么了?”见真田气呼呼的,武司关心的问道。 “还是资生堂广告的问题,说新谈的那个所谓大明星会花粉过敏,所以不能下水,更不能碰玫瑰花”真田气呼呼的说道,“这个不能那个不行,那还怎么拍广告。” “那现在准备怎么办?”武司问道。 “怎么办?我就重新找人,热火老子,老子我自己拍。”真田有些赌气般说道。 自己拍?武司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瞬间抓住了武司在他看来是“幸灾乐祸”的笑,在看了一眼旁边似乎也有想笑趋势的子翎,真田掷下一个重弹。 “谁规定拍广告一定要大明星啊?老子我偏不信了,武司,曾小姐,就拜托你们俩了。”真田有些“不怀好意”般说道。 “什么?”武司和子翎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说时代广场正式邀请两位替我们这一期的资生堂做‘代言人’”真田似乎是想增加效果般,故意大声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不要开玩笑,真田”武司立即想置身事外。 “真田先生,我可不是明星,这个忙我肯定帮不了。”子翎更是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会冒出这样一件事来。 “你们两个先都别推脱,”真田似乎下了更大决心吧,“武司,你小子还是不是老朋友,这么点忙都不帮?爽快点说吧,今天你要是痛快的答应了,我们就还是朋友,要是你说个不字,”他“噌”的端起茶几上的高脚杯,一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一脸的决然,“那我会重新慎重考虑我们俩今后的“友谊”了” 武司无奈的摇摇头,明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却只能嘀咕了一声,“老家伙。” 继而,真田转向似乎有些被自己刚刚举动惊住的子翎,“曾小姐,你就看在武司舍弃自己一条胳膊的份上,帮帮真田前辈,拜托了”说完,还非常戏剧性的鞠了一个躬,整整90度。 “啊”子翎明显吓了一跳,本能的站了起来。 “真田,别玩了。”武司叹了口气,推了一下保持鞠躬姿势的真田,“年纪不小了啊。” “真田先生,我,这个帮我真的帮不上,我下个星期一开始就要开始上班了,是标准的朝九晚五一族,真的没有时间来拍广告。”子翎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时间我完全迁就你,至于武司的时间就不用管了,他也完全可以迁就。”真田说道,“而且,出场费我按那些所谓的大明星的价和你算。” “真田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子翎有些为难。 “好了,真田,这不是一件小事,你这么突然,总该给曾小姐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吧。”看出子翎的为难,武司适时的拉住了真田。下意识的,他似乎有些期待。 “好吧,你不用立即答复我,下星期前答应就可以了。”见此,真田也只能让了一步。 第十一章 广告之约(二) 子翎回到家时已经快7点了,古晓已经将花店整理好回学校了。 回来时是真田开的车,武司先生拜托他送她回了。 一路上,子翎还被真田的侃侃而谈的资生堂广告事件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而那位武司先生的伤没事了让她放心不少。 抱着咖啡在电脑桌前坐下,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男子的照片,子翎亲切的叫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紧接着,她打开了电脑。 一如往常的,习惯的打开邮箱,查看邮件,然而,今天的一封邮件,却让子翎瞬间精神紧绷。 一如往常的,习惯的打开邮箱,查看邮件,然而,今天的一封邮件,却让子翎瞬间精神紧绷。 “曾子翎小姐,你好!我们集团旗下出版社关于出版《千年如故》事宜还存在不确定因素,详细结果等陈总仔细考虑后答复。 陈氏集团” 第二天一早 子翎匆匆忙忙赶到陈氏集团,希望可以问清关于支持出版小说的情况。招待她的是一位体格魁梧、面相有些不善的年轻人:“你好,我是陈总的秘书,叫我小刘就可以了。”与外貌相比他人倒挺和善。 “您好,陈总正在开会吗?真是打扰了。”子翎客气地道。 “也是为同一桩事吧?”小刘问道:“我们集团旗下出版社关于图书出版展览的问题,不止曾小姐上心呢。不少著名作家也在积极争取呢,……陈总也为此伤脑筋透了。说说看每一位都是文学的大师来着,名誉高得不得了,统统不是等闲人。”他清清嗓子,再说:“应承谁都要得罪其中几位,好家伙!那都是文学界的领袖人物……” “著名文学大师……”竞争对手是大师,而我什么还不是,子翎的心下意识的一沉,“这么说,我是没希望了是吗?” “难呐。” 小刘愁眉苦脸的说。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骚动,会议结束了。 陈昊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见到走上来的曾子翎似乎并不意外,他微歪起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曾子翎吧?” “是的。”子翎从容地答道,不管面对怎样的大人物她永远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嗯……”陈昊勉打量着她的脸,须臾点了点头。那冷酷如冰的双眸中也仿佛有层笑意闪过,“记住了你的请求,会派人和你联系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下,说道:“你就等着吧。” 一道亮晶晶的闪光晃过子翎的眼,她发现是那人腕上的金手链在生光。异常华贵夺目的光芒,却显得俗不可耐。 陈昊勉已经走了出去,钻进了楼外的宝马车里。 雅侬公司 办公室内,武司的桌上有一堆的文件需要他签字。 虽然伤口还没有好,但只休息一天,他就必须回到公司。 笔尖在文件上熟练的滑动着,下意识的,他有瞬间的走神,脑海中显现的,赫然是昨晚子翎下车时留下的那个笑容。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她可以让自己寂寞多年的心重新感受到温暖。 “咚咚咚”正在这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武司先生”进来的是助手山茂,“山本理事来了。” 山本理事是神农集团的理事,很受武司父亲野村一夫的中用。人事上的变动,野村一夫将山本理事调到上海,联络上海雅侬和日本神农之间的日常财务操作。 “请他进来吧。”武司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是淡淡的说道。 山本理事从进来到处去总共不到十分钟。 “山本理事连头缝的方向都跟三年前一样,先生是不是很讨厌他?”山茂问道。 “你喜欢吗?心怀叵测,动机不纯,用能力掩饰心计,凭借能力的包装,得以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我讨厌的每一条,都让他占全了。”武司淡淡的说道,很少会去讨厌一个人,山本广却是一个。 “会长好像并不这么想。”山茂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到现在还把他放在身边。在武司看来,这才是问题所在。 “你打听一下山本理事的背景,还有他最近做的事、见的人、投资的方向,越详细越好。” 公寓 那个宿醉未醒的声音说:“如无意外,你一定是窝在被子里与我对话?” 武司仰起头,睡眼朦胧地望望上足夜光粉的闹钟针,千真万确地指向三点上。 他叹息道:“如无意外,你一定刚刚才大醉一场!” 电话里传来真田含糊不清的笑声,“哈、哈、哈,没打扰你吧?” 明知故问,可恶,“已经被你弄醒了。” “嗯,那就太好了。”真田开心的说道,“我公司的那帮老家伙又开始烦我了,你能不能试着说服你那位美人接拍广告啊。” 是子翎的事。说道子翎,武司的睡意基本全消了,“你不是给了人家五天的时间考虑吗?” “是啊,但是,唉”真田似乎是狠狠的抓了抓头发,“那帮老家伙不停的催我,快啊烦死了。” “这样啊,那好吧,那……” “太好了,那我继续了,你也继续吧”哪知,一听武司答应,真田便完全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下去了,“啪”的一声便将电话挂断了。 “这家伙……”电话的另一头,只剩下武司无奈的摇摇头。 子翎吗?然而,想到这个名字,武司的心里似乎有一缕春风拂过,上面还泛起了微微波光。 上次之后,有两天没见到她了。 当一样东西已经开始消亡和萎缩,即使有最忠诚和最热爱它的守护者,也只能多挽留片刻最后的灿烂,最终它总会象一缕轻烟,堙没在历史的潮流,也许连历史也进不了。 黄昏的斜阳照着子翎的背影。 再一片叶子坠入水中,子翎数着:“三十三” 公寓不远处的公园里,那条明亮亮的溪流寂寂无声地从面前穿过,时值深秋,两旁俱是火红的枫树。 落叶不断,碧水中如同火焰燃烧般一直延展到周遭的青黑色的泥土,顽固地荼蘼下去。整个人也好像就沉浸在这虚幻的火焰里不能自拔,眼睁睁看着它在心中燃烧,马上就要化为乌有。 “我们集团旗下出版社关于图书出版展览的问题,不止曾小姐上心呢。不少著名作家也在积极争取呢,……陈总也为此伤脑筋透了。说说看每一位都是文学的大师来着,名誉高得不得了,统统不是等闲人。” “应承谁能要得罪其他几位,好家伙!那都是文学界的领袖人物……” 这两天,陈昊勉秘书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怎么办,难道真的希望全无。 爸爸,您唯一的心愿,我真的有能力帮您完成吗? “三十四……” 子翎注视着那片叶子宛如血泪般沉入溪底,随即转身。 于是,她就看见了武司,他正看着她,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武司先生?”子翎有些吃惊,怎么都没想到武司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突然出现。 “听真田说你家住在这一带,刚好路过附近,没想到竟然可以遇到你。”武司淡淡一笑,他转过脸看看他,又把目光投向那红叶掩映下的溪水。说是路过,只是给自己一个突然出现的合理解释,“很漂亮的小公园。” “是啊,可惜是人的景致,不是自然的所在。”子翎淡淡的一笑。 “人的景致?”武司静静重复这四个字。 “嗯”子翎说:“那是给人看的,数之不清的居民践踏过的地方,已被侵犯太多次。” …… 武司歪过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眼神中很有些诧异。 心里唤起的却是那天车上那个有着天真笑容的孩子。那样笑容的女孩子似乎和面前这个人统一不起来。 今天的她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可是这笑容很复杂,怎么看都觉得是苦涩居多。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神,那里面仿佛一夜之间沉淀下许多东西,许多更为复杂的东西,以至于她凝视着你的时候,你只感觉那双眸是如此的深邃,隐藏了太多无法估量的秘密。 “武司先生,如果我拒绝真田先生的邀请,他是不是又会开始很头疼啊?”子翎突然的转换话题瞬间打断了武司的思绪。 “啊”武司笑笑,看来,她是不愿意,“应该是吧。”她知道自己的来意?那自已的来意也仅仅只是这样吗? “哦”子翎只是应了一句,没有下文了。 “很多女孩子都会把上电视拍广告当成是一梦想,至少,会很好玩也说不定。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不愿意吗?”下意识的,武司问出了心里面的疑问。 “呃?”子翎一愣,“原因也许很好笑也说不定。”本能的,子翎瘪瘪嘴,很难想象自己把所谓的原因告诉眼前认识不久的人知道会招来怎么的笑话。 “哦?”武司有些好奇,但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很想知道这个原因。 “原因是我姑姑不喜欢,她不喜欢我和日本人交朋友,最好连说话也不要。”曾子翎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样的原因,一点也不好笑,武司本能的一惊,自己不就是个日本人吗?“为什么?因为历史原因吗?”中日两国虽然已经友好往来,但的确也存在着一部分的中国人因为历史而始终仇视日本人。但眼前的女孩不像是因为盲目的依据历史,很显然,她很有自己的思想,她应该懂得战争归属于统治阶级,老百姓之间,无论是哪一个国界,都是平等的。 “也许吧”子翎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但是我一问我姑姑为什么她不喜欢日本人时我姑姑就开始不说话,然后就发呆,时间长了,我就不敢再问了,遵守就可以了……”子翎对着武司一笑,“本来我的生活轨迹也很难会遇到日本人嘛。” “哦”武司似乎微微的有些走神吧,我就是一个日本人啊。 “武司先生,武司先生?” “呃”武司有些瞬间回过神来的样子,“抱歉” “武司先生,你怎么了?该不会,你和真田先生一样,也是日本人吧?”见武司时候突然走神,子翎玩笑的说道。 武司一振,神情有些难以掩饰的变化,似乎是紧张。 “呵呵,开玩笑啦,武司先生要是日本人我也会和你做朋友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子翎笑着说道,“广告的事先放着吧,真田先生不是给了我5天的考虑时间吗?” 武司先生要是日本人我也会和你做朋友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因为这样吗?看着子翎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武司的心却有些沉沉的。怎么都没有料想到,这“顺路”的一趟会得到这样一个信息。 第十二章 无奈之源 远远就看见了佳宝公司的办公大楼,上班的人们匆匆走向公司大楼。 子翎夹在人群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加油。”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 简单的和办公室同事见面后,便正式开始了她的上班生活。在这里工作要比想像中更有趣,虽然忙碌,但她喜欢在工作的过程中学习很多新东西,也喜欢和同组的同事交往。第一天上班的就这样在忙碌和新奇中结束了。 电梯门开了,子翎刚要上去,却猛然止住了脚步。 “你……”子翎吃惊的看着电梯里的男人,此时,即使是一颗焦雷当场打在她面前也不可能让她会这么吃惊。 “你怎么在这里?”相反的,电梯里的男人先开了口。 “我……”子翎猛地倒抽口冷气,他怎么会在这?电梯里的竟然是邵亦波。 “邵总,她是市场部新来的同事,叫曾子翎。”身边的同事立即介绍道,“子翎,这位是市场部的邵总,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 天,真是冤家路窄。子翎在心里哀嚎。 “曾子翎,设计部的?”邵亦波盯着听到自己是董事长儿子,但仍根本不拿正眼看他的子翎时,不禁怒火中烧,“真是冤家路窄,太好了,看来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冤家路窄,这句话该我说才是吧。子翎几乎快气结,对老天爷的怨念也已达到顶点 “你们快让开,邵总赶着去见董事长。”这时,邵亦波身边的人不客气的开口了。 看着邵亦波匆匆离开的身影,身边的同事有些奇怪的看着子翎,“子翎,你认识我吗邵总?” “他?岂只是认识啊。”子翎愤愤的说道。 邵龙办公室 “公司的股价到底是怎么回事?”邵龙青着脸问儿子。 “我怎么知道,股价有升有跌本来就很平常。”邵亦波随意的靠坐在办公桌上,把玩着他的墨镜。 “你别说的那么轻松,股价在跌,而且有人大量吸进,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邵龙厉声的说道,“我警告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会撑着,如果你再乱来,我就算把公司卖给武司也不会交给你。” “你,你宁愿把公司让给你个日本人都不愿交给你自己的儿子,你老糊涂啦?”邵亦波大喊。 “他是日本人又怎么样?至少他在做企业,你呢,怎天除了投机冒险,还会什么?”邵龙同样大声的说道。 “你……”邵亦波为之气结,“好,那我们走着瞧。” 震耳的关门声,父子之间所谓的情分在这两人身上丝毫见不到。 武司办公室 “武司先生,股市已经停盘了,佳宝有百分之七的股份被人吸走。”山茂向武司报告着。 “是邵亦波做的吗?”武司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大可能”山茂不确定的摇摇头,“按邵亦波的资金,他没有这个能力如此大批量的吸进佳宝的股份,除非有大财团支持他。” “立即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大量吸收佳宝的股份。”武司说道。 “是,先生。” “嘟……。”这时,手机响起。 “喂?武司呐,晚上要不要出来喝酒?”大大咧咧的声音。 武司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了。 “好啊,时间地点。” “哎?今天怎么这么痛快?” “呵呵,趁我还没改变注意,快说吧。” “哦~难得美人肯赏脸。。。。。。” “真田你废话太多!我这边还很忙的!”武司佯装生气。 “哦,是的是的,老地方吧” “又是那啊,太吵了。。。。。。” “哎呀,那里熟人多嘛,很热闹的!8点见,see you!”武司仿佛看到真田广之在电话那头给了他一个飞吻。 “这个老家伙。”武司摇着头。 8点如期而至。 真田已经在门口恭候。 “武司!”老远见到武司,真田就飞奔过来,一把搂住武司的脖子,武司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喂喂喂!这么大岁数了!”武司笑着扳开真田的胳膊。 “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真田没有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武司,声音换成了少有的低沉。 “怎么会呢?”武司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 “原来,有些话,你是不想和我说的。”真田松了手。 “你怎么了?我都说了我没事,走吧,不是要喝酒吗?” 不得不承认,武司有些时候是很怕真田广之的,因为他太睿智,太深沉,看得太透。 坐在吧台上,两人频频举杯,像喝凉白开一样把威士忌灌下肚去。 “你很少喝这种酒啊,伤口没事了?”真田的眼神已经迷离了。 “没事了。” “不怕醉了?” “我?不可能。”武司神色笃定,又灌下一杯。 “还真是自信的人。” 音乐嘈杂,灯红酒绿,可确实时不时能碰上业界的熟人。 “对了,你有曾小姐的电话是吧。”真田放下酒杯,“打个电话,叫她出来玩吧。” “怎么,用不着逼得这么紧吧,今天才星期一吧。”武司笑着说道。 “别把我想的这么没人性”真田灌下一口酒,“你小子别这么没良心,叫她出来一半是为了你。” “为了我?”武司一惊。 “直说吧,你应该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真田的神情忽然显得有些严肃。 “真田……”武司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一直朦胧的感觉被人赤裸裸的捅破了般,原本因为见到好友时的轻松似乎瞬间消失,他微微低下了头,灯光的昏暗看不清他的面色。即使能看见,在那清水一样的面容上也是波澜不惊吧,他的无奈永远埋藏心中。 “我说,武司,这一次看来不妙啊。” 武司抬起头看着他,原本柔和的眼角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掩映住明亮的茶褐色眼瞳。 真田注视着他的容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悠长的烈味令他也皱起了眉头,“这样不是办法啊。”沉静好一会,真田又突然小声说。看他时,发现他没有看自己,目光盯在不远处闪烁着璀璨灯光的黑暗里,嘴角抿出一道僵硬的直线。 不用揣测他话里所指,睿智如真田,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很了解武司,当他看到武司看子翎的眼神时,他就感觉到了,“千惠子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柔顺。” 闻听这个名字,武司的胸膛似乎猛地一震。一瞬间恢复原样,极力控制住自己没让有半点情绪渲泄出来。他长长吐了口气,调平呼吸,把头靠在塑料椅背上,合上了双眸。 真田依然目视杯子里的酒,仿佛对他,又仿佛自言自语:“你知道我的名声也不大好,酗酒,坏脾气,跟女人传这样那样的绯闻。在日本被商界的前辈说是‘不上进的小子’ 这些,都没关系……” 他加重语气:“这些都没关系,知道吗?武司,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哪个单身男人是听话的?再过分都会被视作理所当然,在所难免。可是,你有家室,以你的身份,假如你弄出一段婚外情,那样就要命了。最终倒霉的只有你自己。” 他转过脸,就看见武司睁开了双眼,正用清澈如泉水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白色如失血般透明的肌肤。 真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说道:“聪明点,不要让这种不必要的麻烦毁了自己。” 麻烦?不要毁了自己?对曾子翎,自己真的是喜欢吗?这么多年来,除了工作,我还有爱? 武司看着自己的好友,对着这个温言规劝自己的男人一笑,他的笑看起来似乎很淡然,真田看在眼里却体会到了比刚才酒更苦涩的味道。 五年前的夏天,日本最大的新闻莫过于野村家族与樱田家族的政治联姻。武司和樱田千惠子的结合,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否有爱的存在,人们关心的是两大财团的联合,股价是否受影响。 五年的婚姻,武司知道嫁给自己的这个女人叫千惠子。五年,那个叫千惠子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叫武司…… 没有爱,千惠子不介意,因为她有野村太太的头衔和身份。 没有爱,武司不介意,因为在这位太太之前,除了工作,他没有爱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曾经几度,他尝试着了解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尝试像普通夫妻一样在婚后培养感情,甚至尝试去爱她…… 但是三年前的一次变故,武司放弃了…… 五年的时间,唯一证明的是他们之间除了法律上所谓的关系,其他一无所有。 购物,聚会,美容……这是千惠子生活的重心。 工作,责任……这是武司的生活重心。 他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他可以尽丈夫的责任照顾他,在金钱方面给她绝对的满足…… 第十三章 内部矛盾 回家的路上,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遥遥在望。霓虹灯的光影闪进车窗内,外面无数暖昧不清的人影在同样暧昧的灯光下涌动着,如黑色的潮流澎湃不息,势不可挡地汹涌在喧嚣的街头。 武司不动声色地将档位降置2档,车速保持在30左右。时值深夜十二点,他于一片漆黑沉寂中被拽进了五光十色、璀璨绚烂的上海夜晚。 正在这时,猛的一个急刹车,只见前面开着的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一个青年人急匆匆的从一辆跑车上跳下来,拦住了前面的一辆出租车跳上。 “邵亦波?”武司一惊,即使在黑夜,然而那个身影却仍旧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 出租车瞬间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很显然,是有急事。 什么事需要他丢弃自己的车换坐出租车? 略微的不解,武司继续转动自己的方向盘。 某宾馆内 一个青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华美的被子,床头边摆着高档的威士忌酒,空气里与酒味混合的是一种气味复杂的古龙水味道。 他背着身子而卧,身后就是阴沉沉的深夜,身前则是和他眼神一样空洞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像要到永远。 …… 身边那个人咕哝了两声,在睡梦里转了个身把粗壮的手臂压到他胸前,那多毛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手腕上戴着一道闪闪发光的金手链。 青年转首看看那个男人的脸,即使闭上眼仿佛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冷酷,寒冰一样。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又转过头去,紧紧得闭上眼睛…… 雅侬公司 一到公司,武司看见秘书和山茂都在咨询台前,就向他们走了过去。他们正盯着显示屏谈论什么,看见武司过来,顿时面露喜色。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很奇怪,邵龙公开辞职了?不可能啊?他可是佳宝的董事会主席啊。” 山茂嘴里嘀咕着,把lcd显示屏转向武司。 千真万确,商业新闻里写着“佳宝公司主席邵龙辞职”。怎么会这样?武司心里猛地一沉。以他对邵龙的了解,他不会随便放弃佳宝,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突然辞职? “先生,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见武司一动不动,山茂提醒道。 武司点了点头,慢慢地朝会议室走去。 一进会议室,武司首先看到的是父亲派来的山本理事。 意识到武司的目光,山本理事礼貌性的点点头。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开会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武司没说什么,坐下后直接进入正题。 会议开始了…… “当前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实力超群的药剂师和设计师。其他化妆品公司也开发新产品,但设计方案大多都是模仿国外的设计。” 听着市场部经理的报告,武司不动声色。 “你想过跟踪服务的方法吗?” “这也是一种方法,但是……” “山茂说说你的想法。”一直听着下属意见的武司突然开口。 山茂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到武司的召唤,他连忙开口说道。 “确保新产品开发所需的资金,要比设计师和药剂师的问题更为紧迫。”山茂接着往下说,边说边看着对面坐着的山本理事。 “我早就将这一点报告给山本理事了,现在还没有答复。” “我们一直在讨论,总公司运行这么大,很难在准备收购佳宝资金的同时挪出另一笔资金用于药剂师和设计师。” “那么你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我很早就将策划案交给你的,接到策划方案之后,我想是有人把它当成双面纸在后面写字了吧?” 山茂有限讽带刺地说道。 山本理事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问题就在于策划方案本身。这种事要花很多年头,也许不是一报上来可以立即决定的事情。策划方案有问题,怎么能有资金保证?你以为是一分钱两分钱呢?” “好了,这件事先到这为止,等例会结束后再讨论。”听出两人对话间的火药味,武司及时的打断,“接下来报告其他事宜。” 会议持续了1个多小时后结束。 主管们纷纷离开,山本理事准确起身离开时,坐着不动的武司叫住了他。 山本理事走在最后,听见喊声回过头来。 “下午如果你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吧?” 在射击场瓦蓝色的天空,红靶子划着抛物线疾飞而出。“当”——到达天空最高处的枪靶完全爆炸开来。武司一个不漏地射中了所有的目标,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山本理事。他已经射了好几次,但是每次都射不中,看上去有些慌张。装好子弹后,武司对山本理事说了来到射击场后的第一句话。 “听说你围棋下得很好,不过对射击好像没什么兴趣。” “没有机会,太忙了。” 装好子弹,他抓过枪来瞄准了目标。 “你参过军吗?” “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就退伍了。” “是吗?” 山本理事的放肆言词让武司有些难堪,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并且接连射出三发子弹。一、二、三,靶子准确落地。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山本理事放下了手中的枪。 “我没有服过兵役,在英国的时候玩过射击,射击助教有这样一句,‘左手只起辅助作用’。” 说完,武司又开始装子弹,却感觉半边脸烫得厉害。 山本理事正紧紧盯着基柱,仿佛要把他看穿。 “三年时间留下了很大的空白,听说这三年的时间里,总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都落人了你的手中?” “我有一大家子人,我买谁的股票,有什么问题吗?” 武司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回答说:“这不是问题。山本理事以其他人的名义另外持股百分之五,如果说这也是问题的话,那应该算是了吧?” 瞬间,山本理事面露慌张,而武司更是面若冰霜。 “如果仅仅是这些,我完全可以忍耐,可我还听说你频频去找那些小额股东,要求他们把所持股份转让给你。山本理事,扣动扳机的是右手,左手只起辅助作用。” 喀嚎——扳机被扣动了。武司转过头去,盯着面色苍白的山本理事,淡定地说道:“不管是雅侬还是神农,他们的扳机都应该由我来扣,而不是我父亲,看来是你抓错手了。如果你就此罢休,我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只射一发警告弹。今天已经发出去了,剩下的可都是实弹。” 啪.啪,啪,武司射出的子弹连连中的。碎片向下飘落,消散在半空。 过了许久,武司射击结束了,向着停车场走去。 佳宝公司 办公室内,子翎忙碌着手头的工作。这时,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喂,你好”子翎接起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曾小姐吗?”电话的另一头是男子的声音,很熟悉,“我是陈总的秘书小刘。” “哦,刘秘书你好。”听到这个声音,子翎的心里猛的一振,难到,小说出版的事有结论了? “是这样的,关于出版小说不是不可以,但因为曾小姐第一次出书,没有任何知名度,所以我们公司能做的只有帮你出版,但这要收取额外的出版费用,宣传费用。” “费用?”子翎一愣,是啊,一直只想着出版,却忽略了这个问题,“请问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初步估算需要10万。” “10万?” “是的,曾小姐,我们需要你的尽快答复。” 第十四章 应约 下班的路上,公车沿途开着,子翎依着公车的玻璃窗。电话里刘秘书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着。 10万的出版费,这个数字对子翎来说绝非一个小数字。怎么办,难道小说出版就此而放弃?不,爸爸唯一的心愿,怎么可以放弃? 可是,10万,应该怎么办呢?以她的能力,该怎样才能在三天之内筹到10万呢? 一直以来,从来不知道金钱的意义,一个安逸的生活,大额的金钱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概念。然而这一刻,钱这个名词在她的心里竟意外的出现。 红灯亮起,公车停下的路口处竟是一个公园。 下意识的,子翎的视线移到了那个公园。 傍晚的青石板路上,一人慢慢踱来。 男人颀长的身体上套着看不清色泽的风衣,走动时衣袂轻轻扬起,步伐如同漫步悠闲的庭院。 他在公园前停下,掏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香烟。无风的傍晚,灰白的烟一直飘到浅蓝色的夜幕中,在更深沉的哪里失去了踪影。追寻口中烟雾轨迹的年轻人目光不断上移。 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旁边高大的树荫下奔出,从后来一把抱住了他。 那人只挣扎了一下,就发现那是自己早已约好的女孩子,等待时间过长她的眼角已流出焦急的眼泪。 他用手轻轻拭去美丽女孩的泪水,继而伸出手捧起她的脸温柔地亲吻。 多么美好的黄昏啊。 下一刻,红灯已变绿灯。 车子继续前进,子翎的头紧紧靠在冰凉的车窗上。 “武司先生”莫名的,刚刚的这一幕,这个名字恍然进入了她的脑海。那天在公园见过之后,没有再见过他了。那个人,很奇怪,几次的见面,谈不上是了解,但是却有很奇怪的感觉。他淡定从容,似乎天地都不在眼中。这样的人,能看到什么?他的唇边似乎一直带着笑,但是这个笑容背后,为什么会隐约的让人感觉到孤独和寥落? 这时,一个刹车,到了一站了。子翎的思续被瞬间拉回来。 武司先生,真田广之,那个日本人。差点忘了,明天就该告诉他自己真的不能帮忙拍广告。 可是,接拍广告应该会有一笔酬劳吧,那么…… 瞬间的抬头,子翎心里一震,这样,出版小说不是就有希望了吗?可是,真田广之是日本人,姑姑如果知道,应该绝对不答应吧。是的,一定不会答应。 远处突然响起消防车呼啸而过的尖锐声音,眼前的玻璃窗外却是宁静如水,她的世界似乎开始处在这样时光交错又平行发展的两个空间里。 也许这是早就存在的事实,但这一刻却是不免心悸,因为那是自己不曾预料的。 客厅里,水晶花瓶中的玫瑰凋零下来,姑姑曾依云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侄女进来挥下手示意。 “明白了,你注意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知道了,你也是,多多保重……” 她挂上电话,走过去把子翎的外套接过挂起来。 “在跟朋友聊天?”子翎问道,曾依云从丽江回来已经两天了。 “是啊,和冯阿姨讲话。” “冯阿姨?” “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常常带你玩的冯阿姨。” “是吗……”子翎在模糊的记忆里努力搜索,半晌,子翎恍然,总算有了印象,“记起来了,带我去游乐园结果把我弄丢了的那位?” “嗯嗯”曾依云点下头,眼里的微笑好像在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她怎么啦?” “她失业了。”曾依云叹息一声,脸色又黯然下去。 “不会吧?”确实有些吃惊,虽说最近经济有些低迷,失业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就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还是感到意外。 “是啊,她老公也下岗了,带着2个孩子,就靠着一点过去的积蓄生活。”曾依云坐到沙发上抱起一个彩色垫子,“现在老家的妈妈住了院,在到处借钱。有时候,钱这个东西,看着只是一堆纸,没有的时候真的会难死人啊。” 那一瞬间,子翎的内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不重,却让身体有种战栗的感觉。自己这个时候,不正是这种处境吗?她不敢有太大的反应,怕会突然失态引起姑姑惶惑,只好安静的站着那里,脸上带着一点无奈的表情。 曾依云却未查觉到,一旁郁闷地说:“现在东借一点西凑一点的,虽然暂时顶住了,但也不是个办法。子翎,你说是吧。” “嗯!”子翎回过神来,含糊地应了一声,“怎么啦?” “没事”微微感觉到侄女的走神,曾依云没有想太多,“饿了吧?我今天做了糖醋排骨还有杜父鱼。味道挺不错。跟隔壁的太太交换的菜谱。” “是吗?”子翎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觉得应该把紧张的心情放松,她冲姑姑微笑:“那等一会,我要好好品尝。” “子翎,小说出版的事准备的怎样了,上次听你说有个出版社愿意帮你出版是真的吗?”吃饭时,曾依云忽然问道。 “哦,还在和那里的负责人谈。”下意识的,子翎心头一震。 “是吗?”曾依云没有发现子翎任何的神色变化。“姑姑,如果小说不能出版,爸爸一定会很难过的是吧?”半晌,子翎有些喃喃的问道。 “嗯?”曾依云街着筷子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我,我是说如果。”子翎低下头,等待答案。她实在很想知道姑姑心里的的看法。 “哦”曾依云放下碗筷,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想是吧,他会很难过。你爸爸这一生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争过,一直过的平平淡淡,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可以出一本属于你自己的书。” 子翎静静扒着饭,听到“唯一”两个字,她的头垂得更低,不能再直视姑姑苦涩的面容。 晚饭后,子翎将第一次将电话拨到了一个人的手机处。 “喂,武司先生吗?” “是我,子翎小姐!”电话里那人的声音虽然淡定,但却充满了惊喜:“没想到你会打给我。” “你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 “……” “广告的事,你有决定了吗?”武司小心翼翼地问,仿佛自己对此也不抱希望。 “嗯,我可以帮真田先生拍广告,但是,武司先生,你可不可以帮我和真田先生说,广告以为的任何宣传活动我都不能再参加……” “好。” 第十五章 情之萌芽 摄影机无声的转动着,男子缓缓走过花木掩映的小径。 郁郁葱葱的青草间开满了细小的粉白花朵,他穿着深沉的绿色衣衫走在其中,宛如一泓秋水宁静地流过。 水里覆盖着许多美丽的玫瑰花瓣,而他的眼睛只注视着沉浮在绿水红花间的一个黑色面具。 那个样子简单而古朴的面具,被他轻轻捞起。 风吹过他额前凌乱飞扬的黑色发丝,他淡然如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觉察的微笑。 如此寂寞的笑容。 小小的涟漪逐渐扩大,此时,一个人突然穿越水面而出。 水仙一样透明的女子已站在了一潭碧水中,唇间街着一瓣鲜红的玫瑰。 晶莹的水珠从柔软的乌发上滴落,重新摔碎在水中。她轻轻吸口气,卷住舌间温软的花瓣咽下去,润泽美形的朱唇渐渐勾起,琥珀色的眼眸里荡出了水晶般淡淡的光彩。 水光中,她的容颜看来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却又甜美如雪。 女子转过身,就看见了水边的男子。男子手持面具,也正默默凝视着她。 在他们相视的一刹那,春天般的笑容同时绽放在两张温柔的脸上。 “ok!”导演高声喝采。 “阿嚏!”子翎本能般打了个喷嚏。 从水中爬上来,她赶紧用毛巾捂住口鼻。 这一幕,是正是子翎和武司的完美“合作”。当知道子翎答应拍摄广告后,真田高兴的差点准备登门拜谢。 武司连忙拿起身边的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好冷吧?” 她点了点头,确实够冷的。主要是池子太大,虽然不断注入热水可是也抵不过热气不断蒸发到空中。 “子翎小姐得赶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导演他们也都聚了过来。对于广告片的男女主角,导演的怀疑态度因为两人出色的演出而完全改变。 广告会集中在2天内拍完,这两天应该是子翎认识武司后最常时间的接触了。 气温持续下降,清晨的水面已经开始结冰。 身子本就有些单薄,加上昨日一冻早上起来鼻子就不很通畅,头也昏沉沉的。 “真的感冒了!”曾依云如临大敌开始翻腾药箱。 “我可不吃药啊”子翎皱起鼻子,像个孩子般喊道:“我不吃,等会还要去公司的。”其实,是要去摄影棚。 “那可不行,你们公司怎么这么忙,你是新人,就这么多工作了。”曾依云又打开衣柜,把头探到里面,她实在不了解,这是个什么公司,为什么周末还要员工加班:“还要多加两件衣服保暖,你要生病了。” 她取出两件厚厚的毛衣,放在手里比较着穿哪件更合适。“这件吧,去公司,这件合适。等会儿乖乖吃完药我送你去。” “……” “听见我说的吗?快点吃药,水都倒好了。” “……” “嗯?”回过头,床上的被子里空空如也,人早悄悄遛了出去。 “快回来!你在生病,知道吗?”她追出去时,正看见侄女披着大衣,一手用纸巾擦着鼻子上了公车。 时光已晚,遥远的天际已经出现夕阳,不可多得的几片晚霞像破碎的胭脂东一块、西一块的晕染开去。 大地这边,倒没那么混沌,从早到晚都干净利索的很。还有清冽的寒风呼呼吹个不休。 男子随意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儒雅的五官中晕染着一份古典的优雅,仿佛是从远古时代出来的人物般。目光所及是明亮刺眼的摄影灯所照之处, 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美貌少女正手持团扇,身遭围着的都是摄制组成员,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等着她。 女子正是子翎,刚刚的男子正是武司,今天是他们友情帮真田拍摄广告的最后一场了。 练习了很久,知道谁都在等着她今天广告的最后几个镜头。 然而,天公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开始下起雨来。几个镜头拍完后,工作只好暂停。 所有人都挤到屋内望天兴叹起来。 “雨啊,快停止吧。”子翎眯起眼对着窗外的小雨喊道,口气似乎在祈祷,不知是否感冒,她的嗓子干干的。 武司望着她微微一笑,看着她古典的装束,拿出带来的相机:“看这边。” “喔”子翎整整衣衫,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标准的灿烂笑脸。 “真漂亮!”武司看看镜头,“再来一张侧面的,请转下脸。” 子翎听话地侧过脸,顺手拿起道具中的团扇,摆出几个优雅的姿势。 武司跟着她的身形不停按着快门,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相机,但是,他知道,这个相机是带对了。相机的显示屏,那里面的人清秀的脸上满溢着明朗的笑容,全身心都焕发着快乐。今天是广告的最后一场了,结束了,那以后想见面大概不能像这几天这么“有理由”了吧。 这样也好,因为隐约的,武司竟有些开始害怕了。因为自从那次在酒吧见过真田之后,那晚真田的话不时的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你知道我的名声也不大好,酗酒,坏脾气,跟女人传这样那样的绯闻。在日本被商界的前辈说是‘不上进的小子’ 这些,都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知道吗?武司,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哪个单身男人是听话的?再过分都会被视作理所当然,在所难免。可是,你有家室,以你的身份,假如你弄出一段婚外情,那样就要命了。最终倒霉的只有你自己。” 倒霉?不,倒霉的很肯呢个不会是我,会是子翎。明明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自己寂寞多年的心得到温暖,但是自己却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小雨慢慢止歇,反复试拍后,终于迎来了最后那个镜头。 子翎双臂挥起,白色的袖子百合花般展开起舞。寂寥的时光里,乌黑的发丝在空气中翻飞,舞动于光线里的纤指仿佛隐现不定的玉蝶,闲散却精准的步伐每一跨出,都带着令人屏息凝气的优美。淡淡的微风吹过般一切都不再是静止,因她空灵柔美的舞姿而有了细浪追逐的声音,行云流水的动感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魔力,一个起手,一个眼神都付于了不同的意义,充满着无法言喻的神韵。 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连舞蹈指导也不禁暗暗赞叹。 同样的,武司也在静静的看着。 子翎部分拍摄总算结束了。 感冒越发严重的子翎接过导演送上来的鲜花。 “谢谢。”她衷心地说。然而,怀中的花朵清冽的香味直冲脑门,她鼻子已在发痒赶紧取出面纸紧紧捂住。 “不舒服?”一旁,武司悄声问道。 “啊……”子翎转过脸,眼睛红红的,微微醒下鼻子:“有点头昏昏,可能真是感冒了。” “没吃药来的?” 武司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嗯!”子翎揉揉眼睛,轻声答道。 武司把硕大的花束接过来,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化妆间,子翎独自坐着,她在等待武司的最后一场拍摄。 感冒让她浑身软绵绵的,喉咙很干却喝不下水,整个人都像被一层冷汗包裹着,非常难受。 太阳穴那儿开始隐隐作痛,像连绵不绝的潮汐一浪猛似一浪汹涌袭来,这样无休止的痛感伴随着晕眩能把人的精力活活撕碎吞噬殆尽。 被抽空的感觉迅速而势不可挡地蔓延至全身。 “好难受啊……”她无力的抓起身边的纸册扇了扇,呼吸总算通畅一点。 一直身处空气不流通的摄影棚,到处烟雾缭绕,再加上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之后,病情陡然加重。 “子翎,子翎……” 她正昏昏沉沉,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身体也被人轻轻摇晃着。 睁开眼,便看见了武司关怀的目光,他不知何时过来,坐到了自己身旁。 “我想喝水。”沙哑的声音在说。 “喝水吗?等下”武司迅速的转身又跑去端了一杯温水出来。 “谢谢”子翎含糊地道了声谢,一只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上的玻璃杯很自然地凑到她唇前。 “我……自己来好了。”子翎感激的说道,这个画面,似乎似曾相识,似乎角色在调换,然而此刻,已经无力在追想这么多了。 “子翎,你病得不轻啦。”武司摸下她的额头,很烫手,“带药来了吗?” 她摇了摇头。 “等我一会儿,我去买。” 辉煌灯火掩映下的街道,人群川流不息地涌动着,等武司回来时,椅子上的人已昏昏欲睡了。 “吃了药再睡好不好?等会我就送你回家。”武司摇摇那软绵绵的身体,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疼。 她看起来非常虚弱。 “嗯……”迷迷糊糊的人半睁眼睛,面前摊开的手掌上躺着两片药,她不假思索张开口就吞了下去。 “快喝口水!” “……” 对方充耳不闻地闭着双目,武司只得强行扳开她的嘴将买来的矿泉水小心地灌下。 然后倒头继续又陷入昏睡中。 武司的手还停留在她的面颊上,渐渐目光也变得温柔。 他看着面前的容颜,久久如此凝视。 宁静的双目已然合上,无法再窥见那春水般沉静的目光。只能看到密集的长睫毛覆盖到薄薄的眼敛处,宛如黑夜之羽翼轻柔呵护在人间最美、最动人的所在。 第十六章 隐形的丑恶 仿佛安然沉睡于深谷,随着昏眩在暗无边际里不断下坠,身体好像被掏空般虚脱却又有种奇妙的麻痹之感。 似乎那就是一直在找寻的久违的宁静。 重新睁开眼,子翎仿佛又回归现实中 “醒了?”曾依云惊喜地问,从她腋下取出温度计:“太好了!恢复了正常体温。知道吗?回家时你烧得吓人呢。” 子翎点点头,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喉咙里渴得要命。 曾依云端过水爱惜地喂他喝下,柔声道:“再睡一会吧。” 子翎摇了摇脑袋,从厚厚的被子里坐起来,接过毛毯披上:“我怎么回来的?” “你说呢?发烧那么厉害自己能回家?是一位叫武司的先生送你回来的。”曾依云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 武司,听到这个名字她没有说话,脸上却慢慢溢出淡淡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暖起来。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啊,这个人真不错”曾依云赞许说:“把你送回之后,还一直待了很长时间,帮了我不少忙。” “他,他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蓦然间,子翎竟发现认识了武司一段时间,除了知道他叫武司,有个朋友是日本人之外,其他的竟一无所知。有些好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东西都并不是那么重要。 “是嘛。说起来,要不是他,我把昏睡不醒的你弄上床一定非常吃力,好在有他。还帮着烧水来着,医生家的电话坏了,也是他开车给请来的。” “这样啊……” “是啊,记得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还有,看你下次敢不敢不听话,有病一定要吃药……” “那人回家了吗?”子翎突然发问。 曾依云看看他,眼神颇为奇怪:“当然啦,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曾依云笑着说道:“现在是星期三啦,你回家是星期一的晚上,都过了两天了。” 子翎有些怔住了。 “卟嗤”姑姑笑出声来:“糊涂的人啦。” 子翎抓抓凌乱的头发,边起身边道:“都这么久了?我两天没去公司了,哎呀!” 曾依云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多休息一下,武司先生已经帮你请假了。” “武司先生?”子翎一惊。 “是啊”曾依云点点头,“再说现在也已是晚上啦,还想跑去哪?”她将被子盖到她身上,心疼地说:“病着一场,明显脸色都难看了,好可怜!” 看着姑姑爱怜的眼神,子翎的心头一热,“姑姑,我以后不会再生病了。” “嘟……”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可能是武司先生,他早上打来电话问候你呢。” 曾依云走向桌子。 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曾子翎小姐?” “是我。”子翎思索着,无奈脑子里死活想不起这声音属于谁。 “我是小刘……” “……”睡久了,脑子里依然混乱着。 “陈总的秘书!” “噢!”子翎机伶伶打了冷颤,暗怪自己的忘性,这是多么重要的人,多重要的事啊。“您好。” “是这样……”小刘例行公事般的语气:“小说的事陈总仔细研究过了,陈总决定…………”他突然停顿下来 要命的停顿…… “——”子翎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深呼吸口气问道。 “陈总决定只要5万的出版费帮曾小姐出版,并且进行免费的宣传。”那声音像天乐般说道。 子翎头猛地向后一扬,无声地笑了。 笑得那么灿烂…… 这一刻的巨大喜悦像龙卷风暴强烈地冲击着他,即使天崩地裂也能泰然无睹。 任何事都不可减退他心中满载的幸福。 爸爸,我终于可以帮你完成心愿了。 “不过,关于小说历史背景方面陈总还有几处没弄清楚,想请曾小姐亲自给说明一下。”小刘又说。 “是吗?”子翎意外地问:“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子翎回头看下挂钟,已经快8点了。 “有问题吗?” “唔……没有!”如同孩童紧抓住甜蜜的糖果不能罢手,她也无法放弃这得来不易的结果。 太多的牵绊使他怎样都无法放手。 “地点就在至尊宾馆9810房,陈总正等着你呢。” 幽深的黑暗中,起伏着诡谲的喘息声…… 男人紧紧压迫住身下修长白皙的躯体,似烧灼的尖刀插入柔软脆弱的鲜花般,奋而不顾一切地挺进,以席卷一切的地狱之火力量要将其极速毁灭。 “出声,你为什么不出声?”他一边动作一边喝道:“我喜欢听你叫,给我叫出声来!” “快点叫!” 青年紧紧咬住嘴唇,沉默无声。 他在那人身下,忍受着尖锐可怕的冲击,那一下下猛烈抽动好像要把身体贯穿,巨大的痛楚强烈地传达到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最后全部聚齐到心灵。 如此清醒的痛…… 胸口传来更钻心的刺激,是男人用力揉搓下本已破碎不堪的伤口再次撕裂,淋漓的鲜血一点点溅在身下的床单上。 伤痕累累,血肉斑驳的身体被肆意蹂躏着。 冷酷无情的疼痛令他产生一阵痉挛,几欲脱口呻吟…… 但他,更用紧的咬住双唇,即使齿间已感受到血的腥甜也在所不惜。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悲惨又仿佛奇异的胜利,他黯然而笑,面对浓郁化不开的黑暗。 至尊宾馆9810房 子翎在电梯里还暗暗念叨着,不知等会那位陈总将要提出怎样的问题,这些变化无常的所谓企业富豪们。 她突然有些紧张,一颗心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砰砰乱跳着。 走在豪华宾馆幽长的走廊里,她努力平静下起伏的心情,只要本着真心实意的原则怎样都能应付过去吧? 想到父亲毕生为之付出的,她向前走的步伐更加坚定。 “叮……”门铃被按响。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两人都怔在当场。 他看见了邵亦波披着丝质睡袍,头发散乱地站在那里,惨淡的目光中瞬间被震惊注满。 更奇怪的却是子翎自己 …… “嗯——我想这是陈总定的房间?”她退后两步确定房号,9810,没错。 但是,为什么会见到这个人?他怎么也在这里? 整个人彻底迷糊了。 “你怎么会来?”邵亦波盯着子翎问。 “什么?噢,我是因画展的事来向陈总说明情况的。”为什么要一老一实回答这家伙的问题,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看看还堵在门前的人,皱起眉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突然之间,邵亦波一把抓住子翎的手腕,就冲出了房门。 向前方飞奔而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 邵亦波拉着子翎向前跑去,如同发狂般不可理喻。 子翎还没弄明白,就被紧紧拖着沿长长的走道笔直冲出,一路不停。 “喂!” 她叫起来,手腕被握得生疼简直无法忍受,还有这人莫明其妙的举动,一声不吭把自己就这么拖走了,完全是在破坏。 她本来糊涂的脑子更加混乱,挣扎着喊道:“放开我!”同时开始击打那人拽着自己的胳膊。 可是,那家伙充耳不闻,任凭她叫他打依然死死拽着她手狂奔不止,好像生怕她会从自己掌控中飞走,好像就要如此一直跑,越远越好。 “混蛋!”子翎忍无可忍,甩手一记耳光打在邵亦波的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过后, 邵亦波终于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看打他的人,然后也伸出手。 子翎瞪大眼睛,本能地后退一步, “铛!”邵亦波的手按在电梯操作键上,门轰地一下打开了 他不由分说把子翎推了进去,然后再按关门键。 “什么啊?”子翎扑上来,拼命想挤出去:“我还有事,让我出去。” 邵亦波冲过去,奋力将她又推回电梯里:“快走,蠢女人!”他愤怒地大喝一声,眼神却充满了哀伤。 巨大的、无穷无尽的哀伤…… 邵亦波又回到了房间里,无声地伫立在黑暗中。 离他很远的地方,那男人穿起华贵的睡袍坐在安乐椅上一摇一晃,手中端着杯鲜血般明亮的葡萄酒。 他轻轻啜一口,满意地笑了起来,摸了摸手腕,那上面套着亮闪闪的铂金手链发出冰雪样的寒光,“那个画家的女儿被你弄走了?” “她怎么会来?” 黑暗中的男人开心地笑起来:“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嗯?我并不只是喜欢男人。” 邵亦波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从高空中俯瞰外界璀璨的灯光,“又一个有求于你的?” 男人点燃一支粗大的雪茄,点了点头。 邵亦波笑了,他抚住胸口,那里面的鲜血已缓缓渗透到前襟上。 “你在想什么?”男人喷出一口烟雾问。 “我在想……”邵亦波回答:“上次你说的那个和你有生意往来的美国商人。” “噢?你说特别讨厌他。”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觉得跟他睡觉也未尝不可。” “呵呵呵”男人发出几声低笑:“你不是说死也不干这事?” 邵亦波顺下眼帘,将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你不是也讲过,我对于你,跟牛郎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自己也小声地笑了一下,合起了双目。 “这一次怎么算,抵当现金?”男人饶有兴趣地问,“还是帮你除掉什么绊脚石?” “不用钱,也不需要除掉什么人。”邵亦波依然闭着眼睛,梦呓般说道:“这也是买卖,用另一场交易来换取。” 他猛地睁开眼,“咱们交易吧……” 男人叼着烟,站起身冷酷地说:“首先你必须让我满意才行,懂吗?” 他慢慢除去睡袍,傲慢地看着面前的人:“我喜欢听你叫!知道吗?我不喜欢你那么一声不吭,好像你才是胜利的一方。我要你叫出声来。” 邵亦波默默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可以” 他躺到床上去,眼睛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喃喃道:“但请你别再用烟头烫我了,否则我无法保证能让你尽兴……”,说完他再次闭上双目。 第十七章 你听寂寞在唱歌 这些天,因为邵龙的突然辞职,佳宝的股价一直在跌落。 办公室里,武司的视线虽然停留在挂在墙上的电视上,但思绪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很明显,有人趁股价低迷之时在大量吸进佳宝股份。而根据消息,这个人,正是邵亦波。 邵亦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资金掌握在手里? 办公室内的座机断开了所有外来电话,除了财务部和市场部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跃的,赫然是子翎的名字。 “子翎” “武司先生……是我。请你吃饭能行吗?” “请我?” “是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在西藏路的symposion,可以过来?” “唔……”武司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来不了,今天。” “喔,这样啊……” “……” “那好,改天吧。我先挂电话了!” “……” “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下意识的,武司似乎若有所失。 symposion 子翎让身体深深地沉进宽大柔软的沙发中,透过有着巨大叶面的龟背竹绿色的缝隙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隐约的、不真实的。 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一口未喝,早已冷却。 她想着刚才和那人的通话,如此的简单,结束的那么迅速。然而莫名的,心里竟有淡淡的失落。 此刻,典雅幽静的店堂里浮动着咖啡独特的香甜味,混合着洋酒繁复又浓郁的味道,使人恍然。 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偌大的空间突然全被一种散漫又美妙的歌声填满。 le ciel obscure solitude qui nous rend peine ceour brise a cause qu''il y a vécu seul l''amour est parti il y a longtemp que je t''ai vu c''est trop long c''est incroyable que je peux vivreme ca。。。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 人非要快乐不可 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 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多么动听的歌啊…… 沉重的胡桃木音箱里,歌手用慵懒平静的声音吟唱着事不关已的爱情,仿佛灵魂深处绽放瞬间烟花,暗夜之眸般清醒又沉沦,听到的人无法不被感动。 如此温柔曼妙的声音,却是寂寞的。 “子翎……” 在这音乐声中,她看到武司推开了门走进来。 “我没有来迟吧?” 面前站着的男人淡然的脸庞上依旧是淡淡的笑颜。 于是,灿烂的笑容又回到脸上,子翎笑着应道“迟来,总比不来好。” 武司再次看了她一眼,好像是松了口气坐下来,端起桌上那杯冷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似乎是极舒坦地长喘一声:“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刚刚超速赶过来的。” “噢?”子翎一愣,“为什么啊?” “怕你会走掉!” 武司似乎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不会走……”微微的,子翎似乎是低下了头。 “为什么?” 下意识的,子翎抬起了头,看着等待答案的人,分明的,对面人的眼睛中满怀着希望,即使他是想很好的掩藏,但希望仍像是像微小的火花,轻轻的、悄悄的溅出来。 他是在祈盼着自己说怎样的话语?莫名的紧张。 “因为,”子翎笑着回答:“这里的歌很好听。” 原来如此…… 武司没有流露失望的表情,只是耸耸肩整个人靠进了宽大的沙发里,本能般,也露出了淡然的笑。 他看着子翎唤来侍者,点了两客昂贵的午餐。 “用不着破费。” “那不行,怎么说都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呢。”子翎说道。 “没有的事”武司说道。 “病得一塌胡涂,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家都回不了的人,还不算麻烦?” 子翎笑着。 “一点都不呢。”武司顺下眼帘,轻声说,这时,他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叮叮叮”地急促叫着。 看到那个号码,他的脸色有着不着痕迹的变化,心似乎是微微的一沉,“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他匆匆走到了一边。 子翎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还在和侍者讨论着酒水的事。 “就波多红酒吧。” 如水的美妙歌声还在持续: …… 珍惜这一瞬间,深情相拥 因为,只有此时是属于你们的 请深情相拥,寂寞的恋人啊 …… “对不起。”这时,武司重新坐回椅上,脸上的笑容明显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发生了高兴的事?”子翎费解地看着他:“不过一会儿时间啊。” “事情完成了!”武司难得的喜形于色,“现在没什么可担心了,可以好好的喝一杯了!”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虽然完全不知所云,但看到那全心全意的灿然笑容,莫名的,子翎似乎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这么说,等会要好好喝一杯,以示庆祝。” “嗯!”武司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头,漂亮的嘴角也不自然的上扬。 “和武司先生的午餐很愉快吧?”回家后,曾依云问道。 “嗯,挺好的。”子翎点点头,响起武司中午似乎心情格外的轻松,心里竟也莫名的有些暖暖的,“武司先生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坐在那里,喝着姑姑给沏上的热热的麦茶,脸上露出孩子样神情,“还是这个好喝,暖融融的味道,比咖啡好喝多了!” 这么说着,把空杯子伸过去,又让给沏上。 这时,曾依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轻轻走到她跟前,睁大眼睛注视着她,“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子翎继续喝着麦茶,心里却“咯噔”一下,从怀子后瞧见姑姑板得紧紧的脸孔。 姑姑的语气也与往日的温柔不同,挺严肃。 “什么?”子翎吸口气问,心中隐隐有种不祥感觉:“别告诉是我小说的事……” “就是!”曾依云沉下脸说。 子翎明显感觉到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小说的事……”曾依云缓缓道,然后抬起头,脸上突然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子翎,你成功了,陈氏愿意帮你出版小说了,你真棒!”她紧紧搂着侄女,快乐得眼中都闪烁着幸福的泪光。 真棒! 子翎听到这句话,笑颜慢慢收敛。 本来欢喜的心也被一种无法描述的疑惑所替代。 我什么也没做,甚至连陈总的面都没见到,这就是整件事的真相。 刹那间,她想起了那个拖着自己疯狂奔跑的人,他愤怒喊出的那几个字,他最终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是悲凉的。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她解释不了。 那是一段奇怪的经历,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无法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