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理工宿舍》 第1页 楔子风在耳畔唿啸,横呈的树枝如同鬼魅的魔爪,试图阻止钟山的前进。可是,望着前面老楼的光亮,恐惧感早已被抛之脑后,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止他奔跑的脚步,尖锐的树枝,扫得脸颊阵阵刺痛。林间空地的正中央,果然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枝丫横生,阴风阵阵。钟山心头一紧,禁不住放慢了脚步,目光怯生生瞟向那团浓黑的树影。风好像越吹越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名八方倾轧过来,拉扯着他的神经。离地面一人多高的那根树枝周围,树枝如同几具细长僵直的人体,在风中来回摆动。钟山吸了口冷气,屏息凝神,发足狂奔。耳边仿佛有阴森的笑声,在身边萦绕,声音不大,却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终于,眼前出现了光亮,黑影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就连风声也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钟山抬眼望了望二楼那个亮着灯光的房间,然后向老楼走去。老楼有些破损,本宽大气派的楼门,歷经岁月的磨损,已经破败不堪,两扇镶着玻璃的门页歪斜在一边,破碎的玻璃脏兮兮的,尖锐如魔鬼的利齿,重叠的蛛网颓败地垂挂下来,月光穿不透门里的黑暗。走进楼里面,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侵入全身,钟山感觉身体一阵寒噤,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走到了中间那扇敞开的窗前,是个女孩,洁白胜雪的肌肤在黑夜中透出柔和的光晕。「丁眉。」钟山一下认出了女孩,轻声喊出了她的名字。丁眉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示意他上楼。此时钟山才发现在这个凛冽的秋夜,丁眉竟然穿了一件纯白的吊带连衣裙。裙子松松地垂下来,丁眉微微扬起的脸庞,散发着一种令人迷醉的美。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今夜的美丽,仿佛所有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一片空白的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两个字,就是完美。「快点来吧。」丁眉又催了他一句,然后鬼魅般从楼梯间消失了。钟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做电筒,一路小跑跟了过去,顾不得老朽的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钟山的内心在激盪,要知道整个林城理工大学,本来女生就少,丁眉更是最漂亮的一个,她今天单独约自己出来,这简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可以想像,在月光皎洁,空荡的老楼里,只有他们两个,更何况丁眉还穿着一条裙子。他的心不禁升起了一股暗涌,继而分散到全身。在二楼的房门口,丁眉停了下来,钟山慢慢走了过去,他看见房间的上面有个宿舍牌 204。丁眉轻轻推开了宿舍的门,然后转头看了钟山一眼说:「进去吧!」钟山带着疑惑望了门里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丁眉突然从后面推了他一下,他的身体顿时打了个趔趄,一下子跌了进去【1】「停,我来说后面的。」谢玉兰一下打断了陈雪的故事,笑嘻嘻地看着其他人,「钟山跌进里面后,丁眉跟着走了进来,然后散开了长发,看起来如同兰若寺里面的聂小倩,她慢慢走向钟山,然后俯身贴了过去 」「你个色情兰,每次都做这种意yin的事情。」赵琳慧推了谢玉兰一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怎么?我长得不好看,没有男生追,哪像你啊,屁股后面一堆男生,随便一个都可以。」谢玉兰委屈地说道。「胡说什么,安心听故事!」赵琳慧伸手又要打谢玉兰,谢玉兰却缩头躲到了陈雪的后面。「陈雪,后来怎么了?你继续讲。」一直沉默不语的秦丽说话了。「后来丁眉也走进了房子里,十分钟后,丁眉满身是血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她走到204宿舍的对面,将自己吊死在窗棂上。」「啊,真的假的?」谢玉兰惊声叫了起来。「这个故事是真的,就是我们学校的故事。三年前的老楼诡案,看到了吗?就在咱们宿舍前面那栋楼里。后来有人晚上去那里约会,据说看到了吊死在那里的丁眉,还有人说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生在楼里面游荡。」陈雪压着声音说道。这个时候,窗台外面吹进来一阵风,桌子中间的蜡烛突然灭了,整个宿舍一片漆黑。「啊 啊 」宿舍里面一阵尖叫,几个女生围成一团叫了起来。陈雪摸索着拿起手机,按了一下键,手机的光亮顿时充满了整个宿舍。就在其他人刚刚揪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的时候,陈雪突然一下扔掉了手机,大声叫了一下。「怎么了?」「怎么回事?」「窗外有个人,她穿着白衣服,吊着身体,好恐怖啊!」陈雪说道。「啊,不是吧?」「是的,我也看到了。」宿舍里再一次陷入了尖叫的恐惧中,几个女生蜷缩着身体,纷纷后退,有人甚至撞到了桌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哈哈,你们就这么点胆子啊!」这个时候,窗台外面she进来一道光亮,窗台上那个飘着的人一下窜了进来,揭开脸上的面具,脱掉披在身上的白床单,露出一张调皮清秀的脸来。「杜陵,是你?吓死我们了。」缩在地上的几个女孩顿时站了起来,站在前面的赵琳慧走过去一下揪住了杜陵的耳朵。「别,别,别,我错了。谁让你一直在宿舍不出来,我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杜陵一边惨叫着,一边推开了赵琳慧的手。宿舍里的蜡烛又一次被点亮了,这一次杜陵坐在了中间,其他女生围着他,必须让他讲一个故事才能放他走。「你们怎么这么爱听故事啊!」杜陵一脸委屈地看着眼前这四个女生。「是啊,我们每周六晚上都会聚在一起讲故事的,这样第一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第二可以避免你们这些男生的骚扰。」赵琳慧说道。「真是天大的悲剧,我们林城理工大本来女生就少,唯一的几个美女竟然团结到一起爱上了听故事,我们男生的命真的好苦啊!」杜陵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废话,快点讲故事,要不然等会儿把你送管理员那儿,说你偷窥我们。」谢玉兰白了他一眼,大声说道。「好好好,我讲,我讲,可惜我只会讲荤故事啊!」杜陵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什么昏故事?」秦丽愣住了。「就是黄色故事,他耍嘴皮子。」谢玉兰第一个反应过来。「你到底讲不讲?」赵琳慧又一次揪住杜陵的耳朵。「我讲,我讲。」杜陵不敢再乱说,连连求饶,「我要讲的故事,也是发生在老楼里,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年前,很多理工大的学生都不知道,我也是听门卫老李头讲的。」【2】十年前,林城理工大并不是独立的学校,它和林城医学院,还有林城体育学院合併在一起。老楼因为楼梯破旧,墙体剥落,再加上它的位置有些偏远,所以便被当成了医学院的实验楼。实验楼一共三层,只有一个驼背的老头住在里面。除了去那里上课的学生,很少有人去那里,久而久之,实验楼便成了整个学校的禁忌之地,各种各样的传闻故事在校园里争相流传,有的说那个老头白天是人,晚上便是一个恋尸狂魔;也有的人说在夜里看见那个老头把一具具尸体从尸池里拖出来,然后放到地上,一个一个对他们进行化妆。学校本来就是一个是非多的地方,各种传闻让无数好事的学生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由林城医学院、林城理工大和林城体育学院组成的探险队,一行四人一起向实验楼进军,他们甚至还拿着一个dv机,为的是能够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为首的是林城体育学院的吴晓龙,他身材健硕,个头超大,并且胆子极大。他也是这次探险的发起人,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女孩,她是林城医学院的学生李蕾,她以前来过这里上课,对整个实验楼了如指掌,最后两个则是林城理工大的学生方成军和刘浩,其中刘浩还是校报的记者。在吴晓龙和李蕾的带领下,四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实验楼里。那天晚上也不知什么原因,整个实验楼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渗进来,四个学生也不敢打手电,只能凭着暗淡的月光慢慢向楼里面走去。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拿着dv的刘浩,他看见手里的dv画面前面的一个房间门前站着一个人,可是他用肉眼看却看不见。以前刘浩听人说过,dv可以拍下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想到这里,他拉了拉前面的方成军,两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决定去那个房间旁边看个究竟。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没有看到后面刘浩和方成军的动作,他们依然按照之前的计划向楼上走去。等到吴晓龙发现后面少了两个人的时候,他和李蕾已经到了二楼。「怎么回事?」吴晓龙看了看李蕾。「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后面的。」李蕾一脸疑惑地说道。「走,找找去。」吴晓龙愣了一下,然后重新下了楼。刚走到一楼下面,他们便听见从前面一个房间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用力敲打着门。吴晓龙和李蕾对视了一眼,然后向那个房间走去。他刚走到门边,那个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谁在里面?」吴晓龙问了一句。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仿佛刚才的声音是幻听。吴晓龙伸手推了一下门,门晃了一下,「吱」的一声开了。「啪!」一个人从里面直直地扑了过来,一下子倒在吴晓龙的怀里,那是一个浑身湿漉漉,满身福马林味道的尸体,他的脸上包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外翻的眼睛,月光照耀下,如同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殭尸。饶是吴晓龙胆子大,甩手把尸体推开,旁边的李蕾也吓了一跳,看见是尸体,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里面蹦出来一个人,他低着头,身体僵直机械,一下一下地从里面蹦了出来。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是吴晓龙还是认出了他的样子,他竟然是刚才不见的方成军。「你怎么了?」吴晓龙一下抓住了方成军。方成军没有说话,嘴里发着剧烈的喘息声,两只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喂,你怎么了?」吴晓龙拍了拍方成军的脸。「里面,刘浩,在里面。」方成军突然说话了,费力地看着吴晓龙。「你看着他。」吴晓龙看了看身后的李蕾,然后自己向房间里面走去。这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的房间,里面有一张解剖床,地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吴晓龙看见刘浩背对着他,蹲在前面,身体瑟瑟发抖。「刘浩,你怎么了?」吴晓龙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外面的方成军突然喊了起来:「刘浩,这个尸体是刘浩。」听到外面的喊声,吴晓龙忽然怔住了,外面的尸体是刘浩, 那么屋子里的人是谁呢?这个时候,一直背对着吴晓龙的「刘浩」突然转过来了头【3】
第2页 「啊,难道真的有鬼?」这个时候,谢玉兰一下捂住嘴巴,打断了杜陵的故事。「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呀!」赵琳慧也被杜陵的故事吸引住了。杜陵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看到那个「刘浩」的脸,吴晓龙伸起拳头便要打过去,「刘浩」连连求饶,往后退着,脸上带着嬉戏的笑容。「周华,你到底在搞什么?」吴晓龙一脸愤怒地看着他。「谁让你说什么都不带我来的,对于你们这次的探险活动,我可是非常感兴趣的。不好意思,我给外面的几位开了个玩笑,我现在就去道歉。」周华嘿嘿一笑,向外面走去。看到周华,李蕾和方成军明白了七分,但是他们疑惑的是之前从外面冲出来的那个尸体,他穿着刘浩的衣服,所以李蕾才错认为是刘浩。「刘浩呢?」吴晓龙看着周华问道。「在里面,在里面。」周华说着带着其他人走到房间里面,然后移开那张解剖床,让他意外的是,床下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人。周华的脸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那里,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周华,别玩了,刘浩呢?」吴晓龙瞪了他一眼。「他就在这里啊,我把他放到这里的。」周华疑惑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吴晓龙看了周华一眼。「鬼,有鬼。」旁边的方成军突然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太过突然,并且犀利,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一样。「什么鬼?」吴晓龙一下按住了方成军。「刘浩被鬼拖走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华装鬼吓我们,然后他把刘浩打晕,拖到了床下面,最后他来到我面前,我看见有一双手把刘浩从床底下拖走了。」方成军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周华,这到底怎么回事?」吴晓龙听得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我把他和刘浩骗过来,然后用那具尸体吓他们,谁知道他们的胆子那么小,难道真的有鬼?」周华说着不禁打了个冷战。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有方成军在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吴晓龙和刘浩都不是胆小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参加这次探险活动,周华的小把戏怎么可能把他们吓成这样,唯一的可能就是刚才发生了比周华的恶作剧更可怕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这是刘浩的dv。」突然,李蕾看到了前面地上放着的一个东西,她走过去拿了过来。「对了,看看有没有拍到什么东西。」吴晓龙说道。李蕾快速打开dv,快退了一下,然后播放了刚才录制的内容。最开始是他们几个人走进实验楼,然后刘浩的镜头四处乱晃着,走到实验楼里面的时候,镜头对准了前面一个房间,镜头上面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接下来,镜头继续向前,刘浩和方成军走进了那个房间,然后迎面出现一具尸体。镜头乱晃,跟着落到了一边,正好照在那张解剖床上。几分钟后,镜头上出现周华拖着刘浩到了解剖床下面。这个时候,画面里又多出了一双手,然后拉着刘浩慢慢从床下面消失了。看到这里,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不到十平方的房间里,阴气森森,鬼味十足。【4】终于,吴晓龙打破了沉默,他走到了那个解剖床前面。根据dv里的内容,刘浩是被一双手从床下面拖走的。吴晓龙弯下腰伸手在地面上摸了摸,敲了敲,眉头顿时凝住了,然后他向其他人挥了挥手。「这下面似乎是空的。」吴晓龙轻声说道。「难道有暗道?」周华一下叫了起来。吴晓龙没有说话,四处摸索了一下,跟着按到一个凸起的东西,然后地面突然闪出一条fèng,眼前出现一个入口。「果然有暗道,那么刘浩一定是被人从这里拖走的。」周华来了兴趣,兴奋地说道。「这样,李蕾和方成军在外面守着。我和周华下去。」吴晓龙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好,我们下去。」对于这样的安排,周华很贊同。李蕾看了看有些呆滞的方成军,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吴晓龙和周华一起向下面的入口走去,慢慢走了下去。入口下面是一个楼梯,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了地面。显然这是一个地下室,四周瀰漫着腐烂的味道,还有一些「滴答」的滴水声。吴晓龙和周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前走着,每走一步他们的心都会瞬间跳动一下,他们不知道下一秒黑暗中会有什么意外出现。事实上,所有的恐惧都无法和黑暗想比,静谧的黑暗中,眼前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是真正的恐惧。终于,眼前的路到了尽头,有一些光亮透过来,眼前似乎是一道石门。吴晓龙看了看周华,然后伸手慢慢移到了石门上面。就在吴晓龙的手刚触碰到石门的时候,石门突然响了起来。「砰砰 砰砰 」突然,宿舍的门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讲故事的杜陵也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谁在里面?是不是点着蜡烛?不怕失火吗?」外面传来了管理员的声音。杜陵一听是管理员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然后爬上窗台,三两下跳了出去,简直如同一个轻功了得的武林高手。宿舍门打开了,管理员进来了,看见四个女生,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不开灯?点着蜡烛多危险?」「我们不是怕电费超了嘛!」赵琳慧笑着解释道。「平常少花钱买化妆品,少买衣服,也能把这个钱省出来吧!点着蜡烛多危险,要是发生火灾,整个宿舍楼都会受到牵连的。」管理员瞪了她们几眼,然后离开了。门被关上了,四个女生松了口气。「真讨厌,故事讲了一半便停了。」谢玉兰郁闷地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吴晓龙和周华他们后来怎么了?」陈雪跟着说道。「不如再让杜陵来讲?」秦丽提议。「恐怕不行了,今天也够晚了。」赵琳慧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遗憾地说道。「话说杜陵刚才的速度真快啊,简直能和兔子有一拼。」谢玉兰笑嘻嘻地说道。「是啊,绝对速度,要不然怎么能追上赵琳慧呢?」陈雪也笑了起来。「胡说八道,你们这些八婆。」赵琳慧白了她们一眼,冲过去按住谢玉兰。【5】宿舍安静了下来,窗外有月光投进来,在墙上反she出层层光影。赵琳慧拿手轻轻划拨着那些光影,她的内心如同此刻墙壁上的光影一样,明暗不一。杜陵讲的故事的确很精彩,尤其是他在讲故事的时候中间加了很多自己设置的悬念。从内心来讲,赵琳慧对杜陵的确有一些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没有接受杜陵,可能是因为宿舍其他女孩都还没有男朋友的缘故。不过,通过今天的事情,她却忽然有种想做杜陵女朋友的冲动。她甚至能够想像出自己躺在杜陵怀里,听他讲故事的画面。迷迷煳煳中,赵琳慧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和杜陵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两个人坐在一起,她问杜陵后面的故事是怎样的,杜陵不说话,站起来拉着她向前走去,杜陵走得很快,她跟在后面有些吃力。终于,穿过小树林,杜陵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楼房前面,那是学校的老楼,也就是杜陵故事里讲的实验楼。「杜陵,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赵琳慧问。「我来带你看后面的故事。」杜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拉着她向楼里面走去。穿过阴暗的走廊,赵琳慧感觉自己仿佛下到了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充满了恐惧与阴冷。在一个房间前面,杜陵停了下来,然后微笑着说,「这里就是吴晓龙他们进去的房间,你进去吧。」「不,我只要听故事就行了,我不想进去。」赵琳慧害怕了,摆了摆双手。「进去吧。」杜陵却根本不顾赵琳慧的意见, 一把把她推了进去。「砰!」门被关上了,赵琳慧看见了那张解剖床,床的下面开着一条fèng,如同一张恶魔的血盆大口,等待着靠近它的任何物体。赵琳慧缩着身体想要躲闪,可是两只脚却不自觉地向前走去,她看着那条fèng隙越来越大,最后她的整个身体被fèng隙吞没,她来到了地下室。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眼前的黑暗如同一张网,把赵琳慧整个人包在中间,当她看到眼前那个石门的时候,她的心跳几乎就要停止,身体顿时僵直。石门缓缓开了,她看到了故事的结局。石门里面站着三个女孩,她们穿着整齐的白色大褂,头髮披散着,嘴唇猩红,她们的脸上露着整齐的笑容,双手直直地面对着赵琳慧,她们分别是陈雪、秦丽和谢玉兰,她们慢慢走了过来,嚅动着嘴唇,异口同声地说道,「还差你一个。」赵琳慧一下从梦里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你醒了?」突然,旁边有人伸过来一张脸。「啊!」赵琳慧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顿时又揪紧了,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谢玉兰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你半夜不睡觉,吓死我了。」「做噩梦了?」谢玉兰看着她问。赵琳慧点点头。「是不是关于那个故事的结尾?」谢玉兰又问。「你怎么知道?」赵琳慧心里一惊。「我也是睡不着啊!前些天我刚看了一本心理学书,其实每个人都很容易受到心理暗示,比如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打哈欠,其他三个人不会觉得什么,但是三个人都打哈欠,那么剩下的一个人也会不自觉地打哈欠。」谢玉兰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理论。「你想说什么?」赵琳慧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我有个主意,要不要听听?」谢玉兰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6】杜陵还在玩游戏,屏幕上的人不停地冲上去,最后却又被杀害了。当上面的人又一次被一个骷髅兵杀死的时候,杜陵彻底郁闷了,他放下滑鼠,点了根烟。现在是凌晨两点,宿舍的其他人都睡了,杜陵睡不着。他看了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合影,那是赵琳慧过生日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让别人抓拍了一下的合影。上面的赵琳慧戴着一个生日帽,左边脸上有一些白色的奶油,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旁边的杜陵则有些心虚地靠在赵琳慧的身边。杜陵是真的喜欢赵琳慧,不仅仅是因为赵琳慧是这个理工大学为数不多女生里面的一个漂亮女生。杜陵第一次见到赵琳慧是在学校的新生交流会上,上千个人里面,只有少数女生,一个个都被当成神一样仰望着。赵琳慧尤其闪亮,现在杜陵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就像是去见一个明星一样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平常口齿流利的他,竟然有些结巴:「我是,我是杜陵,外语系的。」赵琳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笑容。
第3页 一年过去了,那些曾经蜂拥追逐赵琳慧的人最终没有了力气,只有杜陵依然乐此不疲,即使用尽任何力气都无法换来赵琳慧的爱,他依然无怨无悔。昨天晚上,他在给赵琳慧以及她宿舍其他人讲故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赵琳慧的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那种感觉让他特别舒服。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抱住赵琳慧的感觉。当然,那个故事是他瞎编的,不过十年前林城理工学院的确和体育学院、医学院是一个校区,那个实验楼的确有人去探险,至于探险的结果没有人知道,因为十年前在这个学校里的人现在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杜陵正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赵琳慧问起他故事的结局,他该怎么讲?qq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杜陵拉开qq群里看了一下,有一个群里正在火热地聊着。这是一个名叫「鬼世界」的qq群,杜陵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群里几个人正在讨论的是世界十大闹鬼地方。从纽约海洋大道112号到爱丁堡的殭尸城堡,甚至还有人说出了温彻斯基的神秘屋。「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地方,谁去过?都是胡说的,我还听说在阿拉克斯坦北边小镇的闹鬼区呢?无从考证。」杜陵不禁插了一句。「说得对,都是传说。其实我们学校就有个闹鬼的地方,不知道你们去过没有?」这个时候,群里一个叫牛头的网友说话了。「你是说学校的老楼吗?不就是破了点,人少了点,哪来的鬼?」另一个叫飘魂的网友接口道。「你们也是理工大的?」杜陵不禁来了兴趣,问道。「俗话说得好,老树成精,老楼阴森。咱们学校的老楼可不止是年头老,死人也不少。我有一个表哥以前跟着建筑队来这里干过活,那个时候老楼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对于杜陵的插话,两个人根本没有理他,而是迳自说着自己的故事。「什么诡异事情?」飘魂问道。「说的是两个女生,她们听说老楼闹鬼,于是禁不住心里的诱惑,便在一天夜里悄无声息地从宿舍出来,想要去里面看个究竟 」牛头讲起了故事的原委。【7】深夜,偌大的校园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两个身影沿着宿舍楼慢慢向前走去,微弱的光亮下映出她们的样子,她们分别是赵琳慧和谢玉兰。老楼安静地矗立在前面,看起来如同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谢玉兰和赵琳慧走得很快,她们现在准备做一个恶作剧。杜陵的故事显然有一些出入,那个老楼以前的确是林城医学院的实验室,但是并没有杜陵说的那么玄乎。当然谢玉兰和赵琳慧知道那个故事有虚构的成分,所以她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对杜陵整蛊一番。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钻进老楼里,阴暗的走廊里一片死寂,老楼仿佛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一样。看着眼前空荡死寂的空间,赵琳慧不禁有些害怕了。「走吧,这里根本就没人。以前我还和经管系的一个男生在这里约会。」谢玉兰拉着赵琳慧说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和男生在这里约会的?」赵琳慧一听呆住了。「以前了,别说了,走吧,兴许还能抓到其他人在这里约会呢!」谢玉兰鬼笑着说道。赵琳慧跟着谢玉兰来到了二楼,陈旧的地板在月光的反she下露出瘆人的死光。她们在一个房间前面停了下来,谢玉兰推开门说,「来这里,这里是以前我们来过的房间,里面还不错。」随着谢玉兰拿着手电照进去,赵琳慧也看清了房间里面,这是一个普通的教室,前面一个角落杂乱堆放着一些桌子凳子,中间有几张完好的桌子和凳子,黑板上有几句没擦的粉笔字。「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啊!」谢玉兰指了指桌子上面,桌子上面有几根没有烧完的蜡烛。「真没想到啊,以前你还来过这里。」赵琳慧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谢玉兰的身上。「别说出去,其实那个晚上很浪漫的。」谢玉兰从口袋拿出一个打火机,把桌子上的蜡烛点亮了,朦胧的光亮下,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迷离的表情,「那天晚上,我和那个男孩就坐在这里,然后开始讲故事。」「他给你讲的什么故事啊!不会是 」赵琳慧坏笑了起来。「胡说,他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你要听吗?」谢玉兰看着赵琳慧问。「我要听,现在你就是那个男生,我是你。」赵琳慧坐了下来,点着头说道。「故事的主角叫爱美 」摇曳的烛光下,谢玉兰缓缓地讲起了那个故事。爱美来自一个偏远地区,她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千里迢迢来到这座城市上大学。大学生活,五彩缤纷,尤其是在这样的理工大学,女孩自然是男孩眼里的宝。宿舍的女生一个接一个地谈恋爱,只有爱美对男生拒绝着。爱美其实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她不加修饰的自然容貌,让很多男生爱慕不已。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有两名男生最执着,一个叫杨帅,另一个叫何向东。杨帅性格暴躁,做事鲁莽,而何向东性格温和,说话腼腆,正是爱美喜欢的类型。因为爱美自己性格的缘故,爱美对他们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过她偶尔会和何向东一起说说话,但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一直到有一天晚上,爱美接到何向东的电话,约她到学校实验楼。那天爱美一个人在宿舍,本身就有些落寞,于是便去了。可是没想到,等她到实验楼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何向东,相反看到的却是杨帅。偌大的实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爱美感觉有些别扭,于是便准备离开。但杨帅却死活拉着她,最后竟然抱住了她。爱美又惊又气,于是奋力反抗,最后身体一下撞到了旁边的墙上,顿时不再动弹。杨帅也怔住了,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拖着爱美,然后把她塞进了实验楼里面的尸池里,然后离开了实验楼。爱美失踪了,因为爱美家太过偏远,学校联繫了几次也没有联繫上她的家人。何向东却一直在寻找爱美,他知道爱美一定出了事。终于,他来到了实验楼,在那里他听到了爱美在唱歌,最后在尸池里面找到了爱美的尸体。讲到这里,谢玉兰突然不说话了,目光惊恐地盯着房间外面。「怎么了?」赵琳慧问道。「外面好像 好像有人。」谢玉兰低声说道。【8】牛头的故事有些诡异。女生a和女生b为了验证老楼是否有鬼,于是趁着夜色偷偷熘进了老楼。她们走得很快,来到了老楼二楼一个房间,在这个房间里面,其中女生b以前和其他男生来过老楼约会,并且那个男生为了制造浪漫气氛,特意给女生b讲了一个恐怖故事,现在女生b正在给女生a讲这个故事。故事讲着讲着,女生b突然停了下来,目光颤巍巍地望着外面,她似乎听到有人来了。于是,两个人站了起来,慢慢向外面走去。「现在,故事停一下,我来讲一下女生a和女生b在来老楼之前发生的一些事。」牛头忽然停下来了说话。「什么事呢?」飘魂问道。「其实在女生a和女生b出来之前,她们在宿舍讲鬼故事,并且是女生a的一个追求者在她们宿舍讲,故事就是关于老楼的,可惜故事讲了一半,突然被管理员打断了。两个女生因为没有听完整个故事,所以一直揪着心,后来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去老楼看个究竟?」杜陵惊呆了,牛头讲的故事赫然就是他和赵琳慧们之间的事情。事情没有这么巧吧?「这倒真奇怪啊,那后来怎么了呀?」飘魂又说话了。「后来那个给女生a和b讲故事的男生忽然接到了女生a的求救电话,说他们在老楼里见鬼了。」牛头的话刚说完,杜陵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全身不禁一阵冰凉,来电人赫然就是赵琳慧,杜陵犹豫了几秒,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杜陵,快来救我们,我们见鬼了,就在老楼里。」赵琳慧的声音从里面蹿了出来,带着哀怨和惊慌。这个时候,牛头髮了一个图片,不知道是因为网速的问题还是其他原因,那个图片一直没有显示出来。杜陵点了一下滑鼠,电脑突然黑屏了。「杜陵,快来啊,我好怕。呜呜 」赵琳慧哭了起来,电话随着挂掉了。宿舍里静静的,杜陵听见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他的想像,但是手机上刚刚接过的电话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沉思片刻后,杜陵还是从宿舍出来了。也许一切只是巧合,想到这里,杜陵不禁加快了脚步。如果赵琳慧出了什么事,那就坏了,毕竟杜陵是真心喜欢她。穿过操场,杜陵很快来到了老楼前面。这个时候,杜陵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电话里传来的不是赵琳慧的声音,而是一个阴沉的男声。「你真的敢来吗?」「你是谁?」杜陵一下愣住了。「来了你就知道了。」电话说完,直接挂掉了。杜陵没有再犹豫,径直向老楼里面走去。刚走进门口他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手机的样式赫然是赵琳慧的手机。「你是谁?」杜陵警惕地看着他。那个人没有说话,转身向楼上走去。「别走。」杜陵慌忙追了过去。那个人走到二楼,转身钻进了前面一个房间,杜陵走过去,他看见房间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几根蜡烛,桌子上还趴了一个人,她是赵琳慧。【9】门缓缓地被关上了。杜陵看见那个穿黑色大衣的人缩在一个角落里,他的脸上还戴着一个口罩,只露出两只眼来。「你到底是谁?」杜陵慢慢走到了桌子前面,坐了下来。「你不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吗?」那个人说话了,是一个阴沉的男声,带着说不出的诡谲。「什么故事?」杜陵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她们宿舍讲的故事啊,你猜吴晓龙和周华在下面看到了什么?」那个人继续说道。「那个是故事。」杜陵不知道该怎么说。「错了,故事来自生活,老李头没有跟你讲完,现在我来给你补充吧!」那个人说完,不管杜陵愿意不愿意听,迳自说了起来。石门打开了,吴晓龙和周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腐烂味,跟着石门里面的情景映入了他们眼帘,那里面堆满了骷髅,而刘浩就躺在那些骷髅中间。吴晓龙和周华惊呆了,他们慢慢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医学院丢弃废尸体的地方,所有曾经被解剖实验,后来腐烂,或者不能用的东西都被堆放到了这里。整个房间里面全部是尸骨,只有刘浩躺在那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你没事吧?」周华走到刘浩身边,推了推他。刘浩身体寂寂不动。
第4页 周华看了吴晓龙一眼,慢慢把手放到刘浩的鼻子间,然后他的脸上登时浮现出死灰般的颜色:「没有唿吸了。」「不会吧。」吴晓龙呆了呆,慌忙走过去。「不会真死了吧?可是,谁杀了他呀!」周华有些恐惧地四下看了看。「怪了,他的身上并没有灰尘,你看,如果是被人拖下来的,身上应该有灰尘的呀!」吴晓龙站了起来,疑惑地说道。这个时候,地上的刘浩突然睁开了眼,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周华和吴晓龙两个人正在思考,全然没有发现刘浩慢慢走到了吴晓龙的身后,然后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小心。」周华抬眼一下愣住了,一把拉开了吴晓龙。「殭尸啊!」吴晓龙身体一转,立刻踢出一脚,重重踢到了刘浩的身上,刘浩的身体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尸骸,然后发出了一声惨叫声。「怎么回事?」周华愣住了,他看了看吴晓龙,两人走了过去。「吴晓龙,你真狠,这下我完了。」刘浩惨叫着,他的身体因为刚才的重踢,插到了一根骨头上,殷红的血正顺着胸口流下来。「你吓我们干什么啊!」周华看着刘浩,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也吓我们了,开个玩笑啊!你们快扶我起来啊,我心口好疼啊!」刘浩看着周华说道。这个时候,吴晓龙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他拉着周华径直向前走去。「他受伤了呀!」周华说道。吴晓龙没有说话,一直拉着周华走出了石门,直到身后刘浩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你在干什么?」周华疑惑地看着吴晓龙。「刘浩失踪了,我们找不到他。如果我们救他出去,一定会惊动学校的,我们都会被开除的。这里是医学院的禁忌之地啊!现在我才算明白,为什么学校一直禁止我们来这里。」吴晓龙说道。「可是,可是他会死的,等别人来这里会发现的。」周华急急地说道。「没有人会发现的,等他们来了,刘浩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就当没有来过一样。」吴晓龙说道。「那其他人怎么办?」周华担心地问道。「我来安排,你听我的就对了。」吴晓龙说着抬脚向上面走去。【10】那个人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你讲这个是什么意思?」杜陵奇怪地看着他。「现在我来告诉你另一件事。」那个人说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摘掉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杜陵熟悉的脸,竟然是谢玉兰。「是你?」杜陵惊呆了。谢玉兰从嘴里吐出一个细小的东西,然后说话了:「这个变声器真是难受,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让赵琳慧骗你来这里吧?现在我来告诉你。」赵琳慧长得很漂亮,这一点谢玉兰和其他宿舍的人都了解。在这个理工大学,女生一直是稀有动物,所以谢玉兰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是还是有男生喜欢。那个男生约她来老楼讲故事,就是那个爱美的故事,然后两人甜蜜地抱在了一起。可是,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那个男生在见到赵琳慧后便和她分手了。这种失恋让谢玉兰很难过,起先,她觉得这件事不能怪赵琳慧。可是后来她无意中知道那个男生之所以要和她分手竟然是因为赵琳慧的一句话,她伤心,但是却没有办法。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赵琳慧并不是她想像中的好姐妹,她总是喜欢在别人的爱情中插上一脚,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些事情不仅仅谢玉兰有体验,就连宿舍的陈雪和秦丽也同样经歷过。「于是你们三个就合伙演了这齣戏,你陪着赵琳慧来这里,然后秦丽和陈雪一起在群里讲故事,吸引我,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听到这里,杜陵突然明白了一切。「赵琳慧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一些诡异的恐怖故事,你又这么爱她,所以我们准备满足她的愿望,同时也满足你的愿望。昨天晚上,在你来之前,我们讲了一个主角叫丁眉和钟山的故事,他们也是来老楼里面。不过可惜的是在故事里面,钟山被丁眉杀死了,然后丁眉自己把自己吊死了。不如你来做钟山?」谢玉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们疯了,谢玉兰,你神经病啊!」杜陵叫了起来,忽然,他感觉后面似乎有人,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东西一下顶住了他的腰,然后一股电流瞬间蹿到了身体里面,他身体一下瘫到了地上。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她们分别是秦丽和陈雪。「你们要做什么?」杜陵顿时没了一丝力气。「现在给你个选择,你是自己留在这里,还是让赵琳慧和你留在这里?」谢玉兰忽然说话了。「什么意思?」杜陵愣住了。「你不是爱赵琳慧吗?你可以为她去死吗?」谢玉兰问道。「你们是不是神经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杜陵简直要哭出来了,面对如此状况,他真的有些害怕了。「没什么,我们就是觉得故事太无聊,想着自己制造故事。这里多安静,隐藏着那么多故事,现在你和赵琳慧即将成为这里面的一个。你是让故事变成恐怖故事,还是爱情故事呢?」陈雪拿着手里的电棒,不停地拨弄着开关。「如果真的要我选,我宁愿自己留在这里,让赵琳慧离开。真没想到,理工大竟然有你们这样一群疯子。」杜陵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11】杜陵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赵琳慧,旁边还有谢玉兰、陈雪和秦丽。「你醒了。」赵琳慧满眼愧疚地看着他。「真的对不起,我的电棍按得太重,没想到把你电晕了。」陈雪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你正式通过我们对你的考核了,现在开始你是赵琳慧的男朋友了。」「是啊,恭喜你们,你们慢慢聊,我们出去了。」谢玉兰说完,拉着其他人慌忙走了出去。杜陵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头还有些晕,不过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他看着赵琳慧说,「你们太调皮了吧,这样会出事的。」「没办法,谁让你讲故事讲了一半啊,所以她们才决定这样的。」赵琳慧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更惊讶的是谢玉兰,她接的故事和我讲的那个故事结尾很像,吴晓龙和周华的确在下面找到了刘浩,不过并不是他们杀死了刘浩。他们看到刘浩的尸体后,便慌忙离开了。从那以后,实验楼便流出一个恐怖传说,每到夜里刘浩的鬼魂便会四处游荡,对于一些好奇的学生,他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杜陵的话没讲完,房间门突然被撞开了,刚才出去的谢玉兰三个人沖了进来,为首的谢玉兰脸色惊恐地指着外面说:「鬼,有鬼。」门缓缓打开了,杜陵和赵琳慧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十年前流行的格子衬衫,他的心口有一个大洞,几道鲜红的血从上面流下来,他慢慢地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屋子里的人说了一句话:「我是刘浩,欢迎你们走进我的故事。」【1】「咣当!」曹雅欣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四周立刻投来怪异的目光,室友刘鸣萱一副看笑话的神情:「这里是咖啡馆,雅欣大小姐,注意形象。」「实习的这半个月简直就是地狱!」曹雅欣又开始「嘎吱嘎吱」地磨牙,「几乎每次跟他说话,我都会变成快爆炸却又不能爆炸的炸弹!」曹雅欣是华西理工大学法医系的大四学生,在校司法鑑定中心实习,导师名叫朱璟洺,是从国外回来的博士生。「但他给了你充分的自由,你想怎么使用解剖室都行。」「如果什么事都由我做了,还要他这个导师来做什么?」曹雅欣持续暴走状态,「他整天只顾着打他的穿越火线,说这是回国后找到的最好玩的游戏,还要和一群网友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玩什么真人cs!」「这不更好吗?你可以清静几天了。」「问题是他要我和他一起去,还要我带你们一起,说人越多越好玩。」刘鸣萱微微眯起眼睛:「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口味真独特。」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刘鸣萱此时已经千疮百孔。「我才没兴趣去玩什么真人cs。」另一个室友欧阳瑛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倒是可以去。」刘鸣萱说,「正愁这七天长假无处可去呢。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在哪儿?」「风门村。」刘鸣萱的脸色一窒,微微皱起眉头:「还真会选地方啊。」「这地方有什么不对?」「一个多月前,c市电视台曾做过一期关于风门村的节目。说四个驴友在山里迷了路,来到了一座无人村庄,村子山清水秀、风景绝美,房屋家具一应俱全,但没有一个人。当晚,他们在村子外扎营,然后又到村中捡些树枝当柴火,发现了一座木门大开的房屋,屋子正堂上只放着一张太师椅。奇怪的是,久无人居住的村子,太师椅竟然出奇干净。不信邪的驴友坐在太师椅上照相,却发现照片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当晚,其中一个女孩总觉得帐篷外有人走来走去,第二天一早,她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三条血痕。」「后来呢?」「c台为了报导这件事,曾组团进过风门村,当晚那女孩的脖子上又多了三条血痕。有专家说,那血痕是隐翅虫造成的。」「隐翅虫?」曹雅欣嘴角抽搐了两下,「隐翅虫的毒液的确会令皮肤出现点状、片状或条索状红斑,但是不可能这么巧出现三条血痕吧?何况随后红斑中央会呈灰褐色坏死。那女孩有这些症状?」刘鸣萱神秘地朝她挤了挤眼睛:「你说呢?」曹雅欣眸中光芒流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挑起唇角,将杯中余下的咖啡喝下:「真是有趣啊,我突然很期待这次的真人cs活动了。」回到鑑证中心,曹雅欣看到一个年迈的女人正在中心大门外徘徊。「你找谁?」她迎上去问。「你在这里工作?」很浓重的口音,看这女人的穿着,似乎来自农村,曹雅欣点了点头,老妇人惊喜地抓住她的胳膊,扑通一声跪下,「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冤情,求求你,帮我申冤。」「等等。」曹雅欣连忙将她扶起来,「这里是鑑证中心,你有什么冤情,应该去法院。」「我,我有这个。」老妇人从衣服里取出一只老旧的玻璃瓶子,里面有几根白白的东西,曹雅欣悚然变色,她不会认错,那是人类的指骨!「老人家,你,你这东西哪来的?」「这是我儿子的。」老妇人哽咽道,「他被人杀了,可是,可是警察说是我孙女干的,我孙女那时才14岁啊,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儿子的尸体在哪儿?」「早下葬了。这是我唯一留下的东西,陈老师说,这个可以当证据。」
第5页 「陈老师是谁?」「我们村子小学的老师。」曹雅欣接过玻璃瓶,仔细看里面的骨头,肌肉组织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白生生的骨头,初步推断,至少已经死亡十年以上。「你儿子去世很久了吧,怎么现在才来?他葬在何处?」「风门村。」曹雅欣大惊,抬起头来时,发现面前空空如也,那老妇人早已不知去向。「小曹,你在这里干什么?」保安正好巡逻到大门,奇怪地看着她,「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老人家?」「什么老人家?」保安一脸疑惑,「我远远地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一股寒意随着她的骨髓蛇一般窜了上来,不知从哪里来的阴风扫进她的脖子里,令她几乎握不住玻璃瓶。【2】七天长假在一个天色阴暗的日子来临,曹雅欣看了看形单影只的刘鸣萱:「欧阳和文莲呢?」「欧阳说太无聊了,不肯来,文莲所住的小区有人得了h1n1,正在隔离治疗。」引擎声响,朱璟洺开着悍马过来。「我说,朱教授,」曹雅欣的面部肌肉在抽搐,「您能不能稍微低调一点?」朱璟洺诧异地看着他:「这个还不够低调吗?我本来想开rimor奔驰房车来。」忍住,一定要忍住。曹雅欣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抱歉,我们没有宿营和cs的装备。」「没关系,我准备了五人份,上车吧。」没人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刘鸣萱打破了尴尬:「这次的真人cs怎么个玩法?歼灭战?伏击战?保护政要?cqb室内接近战?」「玩过穿越火线吗?里面有一种 幽灵模式 ,潜伏者们穿着隐身衣,隐去身形之后手执利刃接近保卫者,俗称 鬼 ,只有在 鬼 移动的过程中,才能看到一个虚幻的影子,保卫者们可以乘机she杀。我们这次分为了两队,潜伏者一共两人,先一步去了风门村,藏在村子里。我们到达之后,他们可以随时向我们袭击,但只能用she程很近的手枪。」「如果误伤怎么办?」「不会误伤,是特制的塑料刀,砍在人身上会喷出红色的液体。」曹雅欣觉得这种野战方法很诡异,但不可否认很刺激,你永远不会知道敌人会从什么地方跳出来。隐在暗中的「鬼」吗?她摸了摸背包里的那只玻璃瓶子,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安?风门村在一座山谷深处,悍马停在一座老旧的庙宇前,方圆数里内已没有别的村庄,庙宇建在这里尤为突兀。山谷内没有车道,只能步行,三人下了车,看见庙宇门楣上挂了一个巨大牌匾,上书「大陵寺」。「我们这一队还有三个人,约在大陵寺会合。」朱璟洺一边说一边走进门去,庙中空无一人,供奉着一座金刚罗汉像,容貌狰狞,脚下踩着一只厉鬼。虽然年代久远,颜料剥落,但依然让人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队友们似乎还没到,曹雅欣环视四周,发现门边有一个算命的小摊,上面放着签筒和名簿。一时好奇,她翻开名簿,前面很多页都被撕掉了,不知是谁,用猩红的笔在上面写了「生死簿」三个字,下面是两个歪歪斜斜的名字:石孔、白秀东。字体不同,似乎是签名。「咔嗒!」从庙宇背后传来一声轻响,三人一惊,绕过佛像,看到一座荒糙丛生的院子,西北角有一棵高大的黄桷树。三人的瞳孔蓦然放大,树上竟然吊着一个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低垂,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像一个可怕的晴天娃娃。「快!快救人!」朱璟洺大叫着扑过去,抱住那人的双腿,「我托着他,你们赶快把绳子剪断!」曹雅欣和刘鸣萱站在原地没动。「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朱璟洺着急地大吼,一只手忽然无声无息地放在他的头上,他打了个寒战,缓缓抬起头,看到麻绳上所吊的人勐然间睁开眼睛,朝他露出一道狰狞的笑容。他吓得失声大叫,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从哪里又跳出来三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欢唿雀跃。朱璟洺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瞪了曹雅欣和刘鸣萱一眼:「你们知道竟然不告诉我?」「他胸口上挂着一根很细的绳子,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曹雅欣耸了耸肩,「朱教授,你眼神似乎不太好呢。」朱璟洺脸涨得通红,但还算有涵养,没有说什么。挂在树上的那人跳下来,笑道:「你是 上尉 吧?我是九月。他们是 熊猫大侠 、 獒犬 、 歪道风 。」刘鸣萱低声说:「他们起的网名真俗气。」「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朱璟洺一脸不满,獒犬的目光在曹雅欣身上扫来扫去,「这位美女是?」「我叫 兰斯特 。」曹雅欣往刘鸣萱身上一指,「这位是 黑弥撒 。」「黑弥撒?」歪道风愣了一下,「我听说有个连环杀手就叫 黑弥撒 。」「没错,她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连环杀手。」「是吗?」獒犬打着哈哈,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真有意思,你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刘鸣萱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道无害的笑容:「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我只杀坏人。」「那这几天有你忙的。」熊猫大侠长得很胖,厚厚的黑眼圈令他更加名副其实,「我们都是有罪的人。」话一出口,九月等人的脸色就变了,曹雅欣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回头看了看刘鸣萱,她那双狭长的眸子犹如深潭。「天色不早了,赶快动身吧,要是天黑之前没有到达风门村,我们就会死在山谷里。」九月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动身。出寺庙之前,曹雅欣又往算命摊上看了一眼,却发现名簿被压在签筒下面。奇怪,她记得自己只是随手放在桌上,莫非刚刚有人动过名簿?她再次翻开名簿,里面的名字竟然多了几个:吴雪农、张利、萧方西。刚才这里所有的活人都在后院,名字是谁写上去的?莫非暗中还藏了一个人,又或者她抬头看了看那座狰狞的塑像,金刚圆睁的怒目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忽然一阵冰凉。通往风门村的道路崎岖而阴森,曹雅欣终于明白九月那句话的含义,若是天色暗下来,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不慎,便会跌入深渊,变成一缕阴魂。夕阳将天地照出一片金色的时候,曹雅欣一行终于到达传说中的风门村,树木葱茏中的村庄寂静、冰冷,远远地看过去,像一座座石头垒成的坟墓。那两位先到一步的「鬼」就住在村庄里吧?不知道他们是否如网上所传闻的那样,遇到过诡异的事。九月用对讲机和「鬼」联繫,但无论他如何唿叫,都没有人回答,獒犬将手中的m16仿真枪上膛:「靠,这两个小子,想跟老子玩阴的,好,老子奉陪!九月,咱们按原定计划,先去搜村。」九月沉默了一阵:「好,大家拿好装备,组队前进,不要走散了!」曹雅欣拿起朱璟洺准备的ak47,熟练地上膛。仿真枪里有颜料子弹,一旦击中,会留下猩红的痕迹,只有特殊药水才能洗净。七人小心地在无人村庄里搜索,天色更加阴暗,手电筒she出惨白的光,划出一道道冰冷的直线。「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曹雅欣低声问刘鸣萱,刘鸣萱神情警惕,「这里是深山,竟然连一声鸟叫也听不到。」就仿佛,他们是唯一的活物。「这就是传说中闹鬼的房子。」九月推开一扇木门,空荡荡的中堂上放着一把太师椅,他训练有素地用枪口寻找敌人,然后说,「clear。」众人走进屋去,熊猫大侠摸了一下太师椅:「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很干净。」说罢,一屁股坐了下去。歪道风开他玩笑:「听说只要坐上这椅子,就会有怪事发生,你就不怕被冤鬼锁魂啊?」「我早就想来坐坐这椅子了。」熊猫大侠拍了拍扶手,「冤鬼有什么可怕?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九月推开里屋的门,悚然变色,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里屋横亘着一只长方形的柜子。棺材!「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具棺材?」獒犬叫起来,「我们上次来踩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的啊。」「难道是 假面 和 北极 干的?那两个小子就喜欢吓人。」假面和北极,就是那两个「鬼」的网名。「你以为他们俩能抬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山路?」歪道风拍了拍棺材,木板发出梆梆的响声,毫无疑问,是实木。「不如打开看看?」獒犬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还有些兴奋,「说不定里面有殭尸,咱们的游戏从幽灵模式变成生化模式了。」「等等,墙上好像有字。」曹雅欣来到墙边,就着手电筒的光,看见一排血淋淋的红字,「老太婆,尖尖脚,汽车来了跑不脱,轰隆轰隆落下河,河头有个鬼脑壳。」「是蜀东的童谣。」九月说,「我们小时候常念着玩。」「颜色很新,刚写上去不久。」「靠,那两个小子还嫌这里不够恐怖是吧?」忽然之间,手电筒的光消失了一根,众人一惊,惊惶地互望,气氛忽然变得非常诡异,沉默了两分钟,九月皱着眉头:「大家不要动,我点一下人。一、二、三、四、五、六 」只有六个。死一般的沉默。「谁不见了?」刘鸣萱举起手电,一张脸一张脸地照过来,阴森森地说:「熊猫大侠。」「这小子,开什么玩笑!」獒犬急吼吼地冲出去,「熊猫!给老子滚出来!」没有人回答,外面空空荡荡,依然静得连鸟鸣都听不见。「怎么办?」歪道风问九月。「继续搜村。」九月端起枪,「大家要小心。」风门村并不大,六人像篦子一样梳过整座村庄,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一座连着一座的空房子和破旧得几乎风化的简单家具。「真邪门了。」獒犬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恐惧,「别说熊猫了,连假面和北极也看不到影子,难道他们没在村子里扎营?」夜晚的风,森冷可怖,众人心中没来由地生出浓烈的恐惧,谁知道这座闹鬼的村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总之 」九月说,「我们还是先扎营过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敢在村内扎营,便在村口搭起帐篷。天气冷,生火烧水,吃了些干粮,临到要睡时,曹雅欣瞪着面前这个超大号的帐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仨要睡在一起?」「难道你要睡外面?」朱璟洺递给她一只睡袋,「早点休息吧。」夜深了,太过寂静的山谷反而让曹雅欣难以入睡,她觉得自己躺在坟墓里,四周都是冤魂。这个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半夜的时候帐篷外有什么声响,来来回回踩在树叶上,让人心烦气躁。「雅欣!雅欣,快醒醒!」低声的唿唤在耳边响起,她勐地吸了口气,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看见刘鸣萱那张漂亮的脸。
第6页 「怎么了?」刘鸣萱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些东西,跟我来。」天还没亮,两人打着电筒来到村口,不知为何,村外落叶重重,村内却树叶稀少,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将生命都隔绝在村庄之外。「你看。」曹雅欣用手电一照:「发现地上有一排脚印。」从脚印的尺寸和形状来看,像是真人cs装备的高筒靴,一直延伸到村庄深处。「村外有树叶,看不清脚印,不知道是我们中有人悄悄进了村,还是 鬼 半夜来营地侦查?」刘鸣萱说。「跟去看看就清楚了。」天空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两人跟着脚印来到一座空屋前,都愣了一下。是那座赫赫有名的鬼屋!两人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踏进门去,却蓦然发现里屋的棺材盖子被人打开了,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恶臭。这种臭味,只能来自于尸体!曹雅欣连忙走过去,用手电往棺材里一照,不由得捂住口鼻。里面躺着两具已经腐烂为白骨的尸体,身上裹着七八十年代才穿的蓝布衣服。「快报警!」她回头对刘鸣萱说,刘鸣萱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信号。」曹雅欣皱起眉头,在棺材上摸了一下,一手的泥:「这具棺材是刚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在我们到达之前,有人从附近挖出了棺材,放在这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曹雅欣仔细看尸体的头部:「你来看,这里有几道利器留下的伤痕,头骨开裂,他们是被人杀死的!」「他们被人砍了42刀。」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幽幽传来,在这个诡异的房间、诡异的时刻,显得格外瘆人。两人几乎同时从皮靴里抽出瑞士军刀,指向那人的面门。「朱教授?」朱璟洺微笑:「没错,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住一个帐篷,你俩做的事,能瞒得过我吗?」朱璟洺不顾二人难看的脸色,径直来到棺材边,「右边的尸骨四十岁左右,男性,头部有四道利器伤,颈骨断裂,左边的尸骨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女性,没错,他们就是秦学兵夫妇。」曹雅欣和刘鸣萱面面相觑:「秦学兵是谁?」朱璟洺回过头,笑容可掬:「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3】那是90年代初的事情,原本村子里人丁还算兴旺,村中有一个叫秦学兵的人,建国前是个地主,建国后重新得回了祖屋,与70岁的老母、眼瞎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一起生活。可是有一天,他14岁的女儿尖叫着跑出父亲的卧室,唿喊自己的父亲被人用斧头砍死在屋内。村人们闻讯赶来,发现不仅秦学兵被杀,连他的瞎眼妻子也死了,被砍了42刀,屋中鲜血淋漓,一片猩红。村人们报了警,警方勘察现场之后,将秦学兵的女儿秦玥当做嫌疑人带走了,几个月后传来消息,警方认定秦玥得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那晚犯病,在狂暴中将父母杀死。秦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秦学兵夫妇葬在村子后面的坟地。从那之后,村中开始闹鬼,相继有人死在斧头之下,死状极惨,都被人砍了42刀,警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谣言开始流传,说秦玥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见人就杀。但警察说,秦玥早就自杀了。恐惧像是藤蔓一般蔓延了整个村子,他们认为秦玥化为了厉鬼,在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效后,渐渐搬离了山谷,风门村也就荒废了。村人们集资在谷口两边各修了一座寺庙,与风门村形成三角之势,用以镇压恶鬼。风门村,从此成为不毛之地。「 秦玥拿起斧头,砍了爸爸42下。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也砍了她妈妈42下。 这首童谣曾在村子里流传。」朱璟洺指向墙上的红字,「而这首,是秦玥生前最喜欢唱的。」「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是资讯时代,网络人肉搜索是很可怕的,风门村事件之后没多久就有网友将这个故事贴在了最大的bbs上。」刘鸣萱冷笑:「怎么?朱教授认为是秦玥的鬼魂挖出了尸体,还劫持了熊猫大侠?」朱璟洺没有理她,对曹雅欣道:「你看看墙上的字,它让你想到了什么?」天色渐渐亮了,天边的山峰背后迸出第一缕晨光,曹雅欣关掉手电筒,凑过去看那一排血字:「狂热,兴奋,但每一笔每一画都有条不紊,写字的人有强迫症,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受过较高的教育。」「你怎么知道他有强迫症?」刘鸣萱插嘴。「整排字都在同一水平线上,工整得就像打字机,对于患有严重强迫症的人来说,每一件东西都必须放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若是有一点不对,他们都会不顾一切去纠正。」曹雅欣坚定地说,「做这些事的不会是秦玥,这个人虽然有精神障碍,但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每一件事都会精心策划,何况,秦玥也没有这么高。」「分析得很有趣。」朱璟洺点头,「可你忘了一件事,20年前的兇手,也有强迫症。」曹雅欣一愣:「强迫计数?」刘鸣萱似有所悟:「强迫症患者会不受控制地数台阶、电线桿,做一定次数的某个动作,若漏掉了要重新数起,当年每个人都被刺了42刀。」「看来,杀死秦学兵夫妇的兇手另有其人。」刘鸣萱双手环胸,似乎颇有兴趣,「那个兇手会不会还隐藏在村庄里,伺机杀人呢?」沉默。「总算找到你们了。」九月出现在门外,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也失踪了。」他走进屋来,被臭气熏得忙捂住口鼻,「这是什么怪味!」另外两个队员跟了进来,看到尸体,脸色都变了。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歪道风有些害怕:「我看这里邪门得很,不如我们赶快出去报警吧。」「那熊猫和假面他们怎么办?」「让警察来找吧。」「我们兵分两路。」朱璟洺说,「九月、歪道风和獒犬三人出谷报警,我们三人留下来验尸,否则尸体暴露在空气下久了,很多证据将流失。熊猫他们如果回来了,也有个照应。」众人犹豫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九月三人只得收拾行囊,走的时候拍了拍朱璟洺的肩,郑重地说了句:「保重!」朱璟洺笑了笑,似乎并不害怕。三人戴起皮手套,将尸骨抬出棺材,平放在睡袋上,曹雅欣解开女尸的衣服:「尸体头部的锐器伤很多,特别是面部,纵横交错,想必当时一定血肉模煳吧,真是个残忍的兇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朱璟洺问。「哪里奇怪?」「你对比一下他们的头部。」曹雅欣依言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秦学兵妻子头上的伤口太多了。」刘鸣萱插嘴:「就像是故意往她的脸上砍一样。」三人面面相觑,忽然意识到这里面似乎隐藏着某些诡异的东西。【4】九月三人从村庄出来,沿着小河往外走。这条河发源于山谷的尽头,一直流过整座山谷,汇入嘉陵江。沙沙的脚步声是山谷中唯一的声响,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令恐惧更加清晰深刻。獒犬紧张地看着四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从林子里冲出来。九月拿出水壶喝水,却发现水没了,歪道风说:「这里的水质很好,如果实在渴了可以救救急。」九月点了点头,到河边汲水,刚把水壶放进去,下面就冒起了浑浊的水泡:「喂,你们来看,水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鱼吧?」「有这么大的鱼吗?」九月不信,拿出登山杖去勾那个东西,很沉,他用力一拉,那东西翻了个转,浮了起来,三人吓得脸色大变,登山杖跌落在水中,溅起一层白色的水花。曹雅欣三人正在检查尸体,忽然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九月三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脸色惨白,似乎遇见了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什么事了?」朱璟洺奇怪地问。「尸,尸体 」歪道风结结巴巴地指着门外,「我们在河边发现了北极的尸体!」「什么?」朱璟洺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襟,「那你们回来做什么?怎么不直接出谷报警?」歪道风的脸色更加难看,恐惧和惊慌令他的五官扭曲:「我们,我们遇见鬼打墙了,出不去。无论怎么走,都绕回村子了。」曹雅欣三人互望一眼,都有些不信。「北极的尸体在哪里?」六人来到河边,河中漂着一具浮尸,血将清澈的水都染成了红色,放眼望去,触目惊心。曹雅欣的胸口一片冰凉,看着男人们将尸体拉上来,手有些发抖,最近身边太多杀人案,令她很不安,她有某种奇怪的预感,杀戮,也许才刚刚开始。尸体的头部已经被砍得支离破碎,一团模煳,身上翻着数道血淋淋的伤口。刘鸣萱皱了皱眉:「他都被砍成这样了,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北极?」三人愣了一下,九月说:「看他穿的鞋子,那是德国产的登山靴,他托朋友从德国带回来的,在网上跟我们炫耀过。」「先把尸体抬回村子再说。」朱璟洺脸色沉下来,「雅欣、鸣萱,你们在这里搜集尸体周围的水质、泥土、昆虫、植物和拍照。」「是 」曹雅欣吃惊地望着他,仿佛一瞬间他就从奢侈的花花公子变成了沉稳老道的人类学家,难道 以前的都是伪装吗?三具尸体并列排在鬼屋之中,那张太师椅孤零零地立在正堂,像一只蛰伏的怪兽,随时可能跳起来吃人。曹雅欣解开北极的衣服,从里面摸出一张身份证:「石孔?」「石孔是北极的真名。」曹雅欣倒抽了口冷气:「白秀东、吴雪农、张利、萧方西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九月诧异地瞪着她,她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曾在寺庙里见过一本名簿,上面写着你们的名字,用红色的墨水。」「和墙壁上的字一样的红墨水?」刘鸣萱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插嘴,一语即中。九月三人脸上的恐惧更加浓烈,互望一眼,似乎有些别的东西在传递。「名簿上只有五个名字,你们有六个人,剩下一个是谁?」「熊猫大侠。」獒犬叫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熊猫干的?」「没错!」歪道风连忙附和,「北极一定是他杀的,恐怕连假面也遭到毒手了!」九月一向冷静,此时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他 要将我们都杀死吗?」「也许 也许根本不是人干的。」獒犬恐惧地喊,「是秦玥的鬼魂 」「不可能。」朱璟洺语气笃定,「那个女孩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一出冤案。」「你怎么知道?」「从这具女尸的骨盆来看,她没有生过孩子。」朱璟洺说,「她不是秦玥的母亲。」「你是说,杀人魔另有其人?那他会不会还没死,还躲在山里?」「不排除这个可能。」朱璟洺将手套脱下来,放在尸体旁,「这里很不安全,我们最好交给警察来处理。」
第7页 听到警察两个字,九月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我是个科学家,科学家不会相信鬼神。」朱璟洺说,「这次我们一起走。」山路崎岖,众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小河往外走,当绕过一个山头的时候,小河神奇地消失了,只剩下似曾相识的石头和树木。「奇怪。」九月拿出地图,「这里应该有个小山坳啊。」曹雅欣将地图拿过来,那只是一张从百度里搜索到的简易地图,众人围着图研究了一阵,沿着小路往下走,天色越来越暗,地形却越来越陌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出谷的路?」刘鸣萱冷冷地问带路的九月,九月焦急地翻看地图,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我们可能 迷路了。」「怎么办?」歪道风看了看天,「估计要下雨了。」「先回村子吧?」「等等。」朱璟洺快步登上一座小土丘,脸色变得很难看。数百米之外,就是那座诡异的村庄 风门村。在这阴暗的天色下,显得尤为恐怖。他们又绕回来了。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众人不得不在村子内扎营,九月挑了两间坚固的屋子,在厨房里烧水做饭,木材发出「噼啪」的响声。「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曹雅欣低声说,「他们眼中的恐惧,绝不仅仅是看见尸体那么简单。」「把你拍的照片拿出来看看。」曹雅欣拿出相机,一张张翻过,北极的头简直惨不忍睹,模煳一团。翻到一张头部特写,连她都不禁微微皱眉,朱璟洺忽然说:「等等。」「怎么了?」朱璟洺拿过相机,将头部再次放大,红的白的,占了满屏。沉默片刻,他起身就往外走,冲进放置尸体的鬼屋,蹲在北极的尸体旁看了一阵。「朱教授。」曹雅欣劝道,「他的头被砍成这样,只能回鑑证中心用专业的仪器 」「去帮我找锯子来。」「什么?你要在这里锯开他的头骨?」朱璟洺抬起头,在这个恐怖片一般的房子里露出一道笑容:「你信不过我吗?」曹雅欣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刘鸣萱不禁笑起来:「雅欣,我总算遇到个比你还自以为是的人了。」清洗掉人头表面的血污,剔去头髮,朱璟洺就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我曾经在南美参加玛雅人遗址的发掘,用各种简陋的工具处理过数以百计的骨头。歷史的真相就这样通过尸骨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他将尸体轻轻放好,「这就是我喜欢死人胜过活人的原因,他们永远不会说谎。来看看吧,这些伤口。」数道纵横交错的锐器伤将头部噼得面目全非,曹雅欣端详了一阵,像是发现了什么,用手轻轻一按,头皮像蛋糕一样陷了下去。「是钝器伤。北极被人用斧子乱砍之前已经被人打死了。」「你们猜猜,兇器是什么?」「看起来像拐杖 」曹雅欣吸了口气,「登山杖?」「看来杀他的人,就在我们之中。」刘鸣萱兴趣盎然,「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让兇手自己出来。」「其实我也想出了个办法。」「我也是。」「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将计策写在手心里,然后看是不是同一条?」朱璟洺兴致勃勃地说。曹雅欣翻了个白眼,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5】这个晚上下了一场大雨,雨水顺着简陋的屋檐滑落,发出「噼啪」的声响。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雨才终于停下,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几人所住宿的屋子开始积水,雨水将残败的墙壁晕湿成深青色。九月生火做饭,歪道风和獒犬去河边打水,曹雅欣三人继续整理尸体。「她的左手少了两根指头。」刘鸣萱执起秦学兵妻子的手说,「但这伤口不是斧头造成的,刀刃比斧头薄很多,有人在杀了她之后切下了她的手指。」曹雅欣摸了摸衣兜,沉默片刻,将那只玻璃瓶拿了出来:「我想这就是她丢失的那两根指头。」朱璟洺和刘鸣萱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曹雅欣将自己所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两人都有些不信:「如果那个老妇人是秦学兵的母亲,她现在应该已经80岁了。」「雅欣,如果我是警察,我会认为你就是杀人兇手。」曹雅欣瞪了他一眼:「如果那个老妇人就是兇手呢?」「女人通常不会用斧头杀人,下毒更合适。」朱璟洺将尸体上的伤口指给她看,「这些伤口说明兇手很有力气,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很少能有这样大的力气。」「上尉!」獒犬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脸色惨白,「熊猫 熊猫他 」「他怎么了?」「他在村尾的一间石头房子里,浑身都是血 」獒犬的目光落在写着童谣的墙壁上,「那些红字 怎么煳了?」「屋顶漏雨,红颜料被冲掉了。」朱璟洺怒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带路!」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熊猫坐在墙角,浑身血淋淋,还保持着尖叫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最不敢置信的事情。曹雅欣看了看四周:「他不是在这里遇害,这样的死法,血会喷得到处都是,而这里几乎没有血。」「从尸斑来看,他已经死了两天了。也就是说,在他失踪的当晚,他就已经被杀。」朱璟洺回头望了望九月三人,三人目光闪烁,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他低头冷笑:「那个杀人魔还在村子里,大家要千万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明天一早我们再试试看能不能出谷。」众人只好点头。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远处传来低低的雷声,曹雅欣坐在帐篷里,拿着那只玻璃瓶子,望着断指出神。如果切下指头的是兇手,他就是在收集纪念品,可为什么男尸的手指没有被切掉?如果是为了留下证据,有朝一日翻案,能这么做的,就只有死者的家人,难道是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熄灯钻进睡袋,很快进入梦乡。乌云密布,不见半分月光,原本安静的夜晚被拉链滑动的声音打破,一个黑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屋外墙角,俯身挖了一阵,从泥土里取出一只鲜红色的玻璃瓶,推开了鬼屋的门。他打开一盏节能灯,轻轻放在棺材上,灯光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狰狞的鬼影。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打开玻璃瓶,将刷子伸进去,蘸满了颜料,然后在煳掉的童谣上涂抹起来,直到红字再次工整如新,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长长地松了口气。「你的字写得真好。」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他身形一颤,缓缓转过身。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面容狰狞得像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不用吃惊,我们只是没吃你下了安眠药的晚饭而已。」刘鸣萱目光阴森,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我们知道你一定会来,你有严重的强迫症,如果不把煳掉的字重新写好,它们就会变成可怕的咒语,在你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甚至可能把你逼疯。你说是吗,九月?」九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紧握着玻璃瓶,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指关节泛起冰冷的白色。「掌握地图、带路、做饭,总是第一个检查现场,你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想把一切都紧握在手中,甚至别人的思想和生死。」曹雅欣回过头去瞥了两眼歪道风和獒犬,他们惊慌地躲闪着她的目光,「你明明知道我们是法医,还在我们面前杀人,你有很强烈的表现欲望,想要证明自己很厉害,这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如果我没料错,你在现实生活中是个失败者,不管是工作、家庭还是其他。」九月勐烈地颤抖了一下,怒吼道:「住口!」勐地扑了过来,抓住曹雅欣,用刷子尖利的手柄刺在她的喉咙口:「都别过来!」曹雅欣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用嘲讽的语气说:「连劫持人质都选择弱小的女人,你真是可悲。」「我叫你住口!」九月五官扭曲,「臭婊子,你懂什么?我是杀了人,但獒犬他们也是帮凶!」「你,你这个杀人兇手,血口喷人!」獒犬喊道。「别相信他!」歪道风脸涨得通红,「他这是想陷害我们!」朱璟洺盯着九月的眼睛,朝前走了两步:「昨天你们沿着小河出谷,北极却突然从水里举着斧头冲出来,你们中有人因为太过害怕,拿起登山杖打了他的头,将他给打死了。为了掩盖罪行,你提议嫁祸给一个并不存在的鬼魂杀手,拿起斧子砍了他42刀,又把他推下了河,对吗?」众人诧异地瞪着他,像在看一个怪物。「你 」歪道风指着他,恐惧地问,「难道当时你躲在林子里偷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河边纷乱的脚印和拖曳的痕迹出卖了你们,至于斧子,你们不可能随身携带,必然来自北极。」朱璟洺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是痕迹学的专家,你们这点小把戏,又怎么可能瞒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曹雅欣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可怕。「让北极在河中伏击的人也是你吧?」朱璟洺对九月说,「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杀人计划,还让那两个可怜的人认为他们也参与了杀人,我不知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疯狂。」「不关我们的事。」歪道风连忙辩解,「是他用登山杖打死了北极,还用斧头砍了北极的尸体!」「别想撇清。」九月沖他露出一道狰狞的笑,「你们用石头砸了他的头,你们也是共犯。」「致命的一击是登山杖,他们是无辜的。」獒犬和歪道风面露喜色,朱璟洺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在讨论天气:「九月,你输了。」「不,我没有输。」九月尖声说,「还有一个人,你们忘了吗,还有一个人!」「假面?」「没错,假面,他还活着,被我藏在山谷一个地洞里,昨晚下了大雨,水应该已经漫到他的胸口,如果今天再下雨的话,他就会被淹死。」朱璟洺的脸色冷下来:「他在哪里?」「只有一个提示,记住,只有一个。」九月睁大了眼睛,神情已经接近疯狂,「在熊猫的身上。」「什么?」「出去!」他手上微微用力,一串血珠子从曹雅欣的脖子里滚落,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静下来:「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雅欣 」「没关系,我能应付。」众人退出屋子,九月将门关死,用绳子绑住曹雅欣的双手,然后靠着角落坐了下来,狠狠吸了口烟,一时间,屋中烟雾缭绕。「杀人需要动机,有的为了报仇,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名,而有的人,只是为了满足心中固定的幻想。比如性,比如权力。」「住口!」九月将菸头扔在曹雅欣的脸上,「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法医知识和心理分析是不是能够救得了假面的命。」
第8页 「大多数连环杀手幼年时都曾遭到虐待,你一定有个暴力倾向的父亲吧?你父亲打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想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 」「闭嘴!」九月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凑到她面前,兇狠地说,「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你是第一次犯案?」曹雅欣盯着他的眼睛,「像你这样的人开始杀人必然有一个 刺激源 ,告诉我是什么,失恋?失业?」九月沉默半晌,忽然笑起来:「你不会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6】「九月不会想到这么早就被我们发现,他所说的提示,应该不是故意留下的。」朱璟洺解开熊猫的衣服,「唯一的解释,熊猫去过那个地洞。」「朱教授,想听听我的推理吗?」朱璟洺望了刘鸣萱一眼:「说来听听。」「还记得那只对讲机吗?其实对讲机并没有坏,九月与北极、假面一直偷偷联繫。北极之所以从河中突然跳出来攻击他们,其实只是在继续玩这场真人cs,村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被蒙在鼓里。杀了北极之后,半夜他又约假面在某处见面,此时的假面并不知道北极已经被杀,他将假面绑架,将熊猫的尸体搬进村子,然后欣赏我们惊慌失措的模样,以此为乐。」「为什么他不直接杀了假面?」「或许假面另有用处。」朱璟洺从尸体的腰带上取下一只对讲机,两人面面相觑,这东西什么时候放在尸体身上的?昨天检查时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九月所说的线索?朱璟洺打开对讲机,里面传出低低的电流声。「餵?有人吗?」没有人回答,朱璟洺又问了一次,就在他打算关掉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呜咽。他大喜:「是假面吗?我是上尉,你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来救你!」对讲机里依然只有焦急的呜咽声,刘鸣萱说:「他可能被塞住了嘴。」朱璟洺立刻将声音调到最大,那求救似的呜咽声后面,似乎有河水流淌的潺潺声:「他在河边?」「这些还不够。」朱璟洺将对讲机交给他,再次检查尸体,屋外传来隆隆的雷声,乌云压城,歪道风和獒犬二人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他的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将尸体的鞋子脱下来,反覆看过,只有一些乌黑的湿泥。一道闪电在半空中噼过,然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转瞬之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绝望如同藤蔓植物,在众人的心中蔓延。「放弃吧。」刘鸣萱说,「我们救不了他。」朱璟洺冷笑,瞥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很有正义感。」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击在她的胸口上,她低下头,沉默不言。「我来帮你。」刘鸣萱翻开尸体的右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翻着皮肉,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模煳的白骨。「等等。」刘鸣萱动作一顿,朱璟洺翻开那道伤,从里面取出一片沾满血的叶子。「这好像是ju花的叶子。」「ju花?」歪道风凑过来,「上次我们来踩点的时候是秋天,正好看到有个地方开满了野ju花。」「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雨声惊动了鬼屋里的二人,九月跳起来,对着窗外水帘般的大雨狂笑不止:「下雨了,我赢了!我赢了!」「不,你不会赢。」曹雅欣说,「他们一定能找到假面。」九月回过头,闪电将他的脸映成一种诡异的蓝色:「他们不可能找到,永远不可能。」「难道你骗了他们?」曹雅欣大惊,「假面早就被你杀了?」九月笑得诡异,曹雅欣大怒,一跃而起,朝他扑过去:「你这个禽兽!」「臭婆娘!」九月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打得她一个踉跄,正好撞在棺材上,「我不会输!我永远都不会输!」【7】四人顶着大雨,在河流的上游寻找,这里有一大片野ju,ju花盛开的季节早已过去,只剩下葱茏的绿叶。「朱教授,我发现地洞了!」歪道风突然叫起来,众人围过去,果然看见一处一人高的地洞,里面积满了水。「我们来迟了吗?」獒犬脱去外套,一个勐子扎了进去,不到片刻就浮上来:「里面没人。」「什么?」「里面除了落叶,什么都没有。」刘鸣萱似乎想到了什么:「朱教授,如果假面真的被藏在这里,对讲机早就应该被雨水湿透,怎么还能使用?」「糟了!我们被耍了!」朱璟洺等人冲进鬼屋的时候,曹雅欣坐在那张诡异的椅子上,头无力地低垂,青丝长发流泻下来,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庞。她的身上,满是鲜血。「雅欣!」两人扶起曹雅欣,摸了摸她的脖子:「脉搏平稳,她没事。」「这些血不是她的。」刘鸣萱抓住她的双肩勐摇,「雅欣,醒醒,快醒醒!」曹雅欣睫毛动了动,吃力地睁开双眼:「痛 」「哪里痛?」「头 」她的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痛,可能撞破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上尉,你看!」歪道风和獒犬瞪着里屋,吓得面无血色。这间放了三具尸体的屋子如今又多了一具,九月躺在棺材旁边,血肉模煳,身上布满了刀口。他的小指和无名指,被切掉了。曹雅欣像被雷击中,勐地站起身,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你们谁见过假面?」歪道风和獒犬互望一眼:「假面很早就加入了我们的qq群,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活动,之前谁也没见过他。」「假面就是当年的兇手!」曹雅欣激动地说,「他一直在我们身边!」朱璟洺的目光开始结冰。「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朱璟洺黑着脸说,「不用收拾东西,立刻走!」「等等,九月怀里有东西。」刘鸣萱解开尸体的衣服,竟然是一张官方出版的地形图,右下角有两个猩红的指印。「这是他留给我们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想在出谷的路上杀了我们?」「或许,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刘鸣萱指着图中,某个山头上被画了一个血色的圈。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碧空如洗,世间万物仿佛焕然一新,众人往谷外走,当来到那个在地图上被画圈的小山头的时候,歪道风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等等。」朱璟洺回过头,「你踩到了什么?」「不知道,也许是石头?」「不,那不是石头的声音,是人骨。」「你听声音就能分辨人骨和动物骨头?」曹雅欣诧异地盯着他,歪道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低头只看了一眼,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湿润的泥土中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骨,仿佛来自地狱。「这边也有骨头!」獒犬大惊小怪地尖叫,众人举目四望,这座小山头上到处都是人骨。「这 这里是地狱吗?」歪道风面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神经已经承受不住短短几天来的数具尸体,「我们出不去的 出不去,我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刘鸣萱拨开泥土,取出一块腐朽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木牌子:「这是一片墓地。以前的人太穷了,买不起棺材和墓碑,就用蓆子将尸体一卷,埋在坟地里,再插上一块写着名字的木牌,就算一座坟墓。这两天下了一场暴雨,将泥土冲掉,它们重见天日。」「雅欣,你来看这只手。」朱璟洺道,曹雅欣凑过去,脸色骤变,那只手骨失去了无名指和小指。断面平整,是被利器切下的。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挖出另一具尸体的左手,依然失去了两根指头。「这里埋葬的是当年被残杀的村民。」她说,「每个人都被割去了两根指头。」「奇怪,如果割去被害者的指头是这个连环杀手的杀人模式,为什么秦学兵左手完整?」朱璟洺沉默一阵,让曹雅欣拿出玻璃瓶,仔细看了看:「我还不能肯定,但这两根指头被切下时死者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天了。」曹雅欣勐吸了口气:「你是神仙吗?」「不,我是天才。」「真是一个怪异的连环杀手。」刘鸣萱说,「他杀了秦学兵和无名女尸,很多天之后又回来割下女尸的指头,随后继续作案,割下每个人的指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什么?」「秦学兵和无名女尸身上的伤口是从右侧切入,而这些尸体是从左侧切入。」「杀秦学兵的是右撇子,而杀这些人的是左撇子?」「没错。」刘鸣萱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第二个杀手要模仿杀人?」「20年了。」朱璟洺嘆息,「他们被遗弃在这里近20年,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这么多年的风雨都没有冲去泥土,看来天意如此,他们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沉冤昭雪。」山谷寂静,正好第一缕阳光自出口的方向流泻出来,为山谷罩上一层耀眼的金色,仿佛20年来,这是风门村第一次黎明。【8】曹雅欣走进鑑证中心办公室,将背包往办公桌上一放,无力地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往嘴里勐灌,直到呛得咳嗽不止。「曹同学?」保安站在门外奇怪地问,「你不是去旅游了吗?」「今天刚回来。」「刚回来就来加班啊?真是辛苦。」保安帮她倒了一杯水,「旅游的地方风景好吗?」「一点都不好,充满了尸体。」曹雅欣苦笑,接过茶杯,却看见他拿杯子的左手缺了两根指头。她一下子愣住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巡查了。」「等等。」曹雅欣叫住他,「你姓什么?」「我姓秦。」她暗暗抽了口冷气:「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保安的步子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渐渐浮起诡异的笑容:「我是风门村人。」曹雅欣胸口一片冰凉:「那两根指头,是你叫人给我的?」「你总算发现了。」保安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看来你的确如传说的那般聪明。」「你是秦玥的哥哥,你割下了女尸的指头,之后又模仿杀害你父亲的兇手杀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死在我父亲房里的女人并不是我妈妈。」保安眉间燃烧着怒火,「我不相信妹妹会杀死爸妈,下葬之前我打开棺木检查,发现那个女人身上没有胎记,她不是我妈妈。但是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他们都认为我受了刺激,疯言疯语。」「你为了让他们相信你的话,不惜杀人?」「是啊,我妹妹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只要村子里有人以同样的方式被杀,她就能洗脱罪名。」曹雅欣无言地摇头,在这个男人的心中,生命就像是一件物品,可以随意毁灭。他不懂得尊重生命。
第9页 「可是晚了。」保安痛苦地抱着头,撕扯自己的头髮,「我妹妹已经死在了精神病院里,而那些无知的村民,宁愿相信有鬼,也不相信我妹妹是无辜的,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曹雅欣盯着他的双眼,「事隔20年,你把指头给我,是想要继续给你妹妹翻案?」「是啊,我听说你和朱教授要去风门村旅游,事先挖出了父亲的棺材,放在鬼屋里。你们看到尸体,一定会忍不住好奇,只要能证明那女尸不是我母亲,我就有希望!」曹雅欣冷笑:「你妹妹是翻案了,但那十几个村民的冤屈,谁来为他们洗清?多年以后,你到了地下,你要如何面对你的妹妹?你告诉她,为了替她翻案,她的哥哥犯下了一身杀孽?你以为她会为你而自豪吗?」「你 」「你为什么要化身 假面 ?为什么要策划这次的谋杀?」曹雅欣咄咄逼人,「其实你自己是知道的,你难以抵抗心中的欲望。对于你来说,杀人就像吸毒,只要染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住口!」保安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疯狂地咆哮,「住口,住口!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爸爸死了之后没多久,奶奶也死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唯一的亲人!」曹雅欣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她本来是无辜的,但因为你,她背上了罪孽,你让她蒙羞!」「不,不!」保安双手勐地收紧,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水泥,奋力挣扎:「你,你不能杀我,杀 杀了我,谁来为你妹妹翻案?」保安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放开了手,目光呆滞地后退两步,然后狂唿一声,拔腿跑了出去。曹雅欣按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拨通了当警察的朋友的电话,报了案,并催促道:「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再次看到保安,是在他所租的小公寓里,这里环境非常差,开裂的墙壁上煳满了照片,都是同一张,黑白的,里面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展露笑颜。二十多年,这张照片就是他生命的全部。现在他躺在床上,手腕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警察来来去去忙碌取证,朱璟洺作为警方的特聘法医,正在查看尸体。「可惜,来晚一步。」朱璟洺嘆息。曹雅欣从床头拿起被血染透的遗书,摇摇头,嘆息道:「这么漫长的岁月,他是怎么度过的呢?也许,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