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翻身记》 内容介绍 书名:《后宫翻身记(重生)》 作者:夜之夜 【文案】 相敬如宾,循规蹈矩全是他么的鬼话!站得那么高最后还不是被一干子奸妃活活逼死。 重生后的叶灵霜坚信,该耍心机的时候就耍,该装纯的时候就装纯,该狠则狠。后宫百花园中,独秀一枝的永远只有一人。 看女主如何步步为营,从末等更衣向皇后宝座进军! 女主口头禅:每一个狠毒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活该千刀万剐的负心汉!! 【晋江编辑评价】 前世的她因为家族背负了莫须有通敌大罪被打冷宫,后又因奸妃的残害、皇上的无情惨死于冷宫之中。 重生在敌国之女叶灵霜身上,被送后宫,叶灵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欠她的便一笔笔讨回来,害她的人亦亲手送进地狱深渊、不得翻身! 穿越重生宫斗文,玩阴谋、耍心机、刷后宫大boss,复仇中的温情、虚情中的假意,阴谋阳谋。 不一样的落笔点带来不落俗的情节,本文文笔流畅,情节丝丝入扣。 阴谋层层推进,故事跌宕起伏,内容耐人寻味且读起来朗朗上口,不失为一篇值得一阅的好文。 大晏国,天佑五年。 大晏国与明宇国持续了两年之久的战事最后以明宇国的战败而结束。明宇国皇帝主动求和,送上丝绸帛锦万匹,美玉古玩数百箱,次年又送上美女二十名。说到这明宇国的美女,众人只会赞不绝口,俗话说大晏出俊男,明宇出美女,这话绝不是子虚乌有。明宇国虽说是个小国,可是位于南部水乡之地,土地肥沃,物资丰富,好山好水自然盛产美女。不仅如此,明宇国更是凭着自己的富饶逐渐富兵强国,得以成为周遭小国中实力最强悍的,可惜明宇国皇帝一时糊涂,听信谗言,主动进攻大晏国,只短短两年便败下阵来,最终只得含泪送上瑰宝无数,以此求和。 一艘富美华丽的大船此时正行在宽阔的官道上,船分上下两层,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看起来格外喜庆,又透着几分庄重。船的外围有官兵把手,各个严整,站得笔直,一致的暗红上衣正中绣着正正方方的黑色“宇”字。 “吴将军。”船舱内阁的门帘微掀,露出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一张面带轻纱的鹅蛋脸在珍珠帘子后若隐若 现,只余那双美目格外显眼,几转之间,风情万种。 吴浩轩走近几步,微微低头,态度恭敬,“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女子虽然蒙着面纱,却能让人察觉到她此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我们这些人在阁子里呆了许久,如今闷得慌,可否到船头吹吹风?” “这……”吴浩轩稍微顿了顿,便道:“未尝不可,只是姑娘们记得小心点便是。”头一直低着,未曾看她。女子看了他良久,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换来她一声轻轻的叹气,犹豫稍许,转身进了阁内。等人走了许久,吴浩轩才敢抬头看去,入目的却只是那白晃晃的珍珠帘子。 “洛丹姐姐,那吴将军可是答应了?”见柳洛丹进来,一干女子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眼中尽是希冀。 人入内阁,便去了那一层薄纱,阁中女子燕瘦环肥,皆是倾城之姿。柳洛丹嫣然一笑,“妹妹们放心,吴将军已经答应了,我们都可以出去透透气。” 听闻这话,女子们喜笑颜开,“还是洛丹姐姐有办法。”众人笑道。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个个接着走了出去,步调微急却身姿优美。 坐在窗沿边的一个女子端坐不动,笑得格外灿烂,笑里却透出一丝诡异。端着茶水刚刚走至她身边的丫鬟墨月看见那笑,手不由一颤,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自从一年前小姐 大病后醒来,就性情大变,本是骄纵傲慢的大家闺秀,醒来的那一瞬间,眼里最深处竟是无边无尽的幽深,绝望和毁天灭地的仇恨一闪而过,再后来便是现在这副样子,无论见了谁都是一副温和安静的样子,可是这副温和之下隐藏的东西绝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小姐,不出去透透气么?”墨月将茶盏递到叶灵霜手中,好奇地问了一句。 叶灵霜身子一斜,靠在窗棂边,样子慵懒至极,嘴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为何要出去,外面麻烦太多,咱们能避则避。”说罢,双眼透过开启了半边的雕花木窗,看向那滚滚的江水,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逐渐换上了那惯有的冷漠。 “麻烦?”墨月一脸疑惑,自己嘟囔着问了一句。 “霜姐姐,你怎么不出去呢?”两人周围的安静忽地被人打断,叶灵霜侧眸看去,笑道:“原来是月妹妹,来,过我这儿坐坐,顺便吹吹风。”言毕,亲昵地执起那女子的手拉到自己身旁挨着的座椅。也亏得她一个镇关将军之女的身份,众人才敬让她三分,把这处透风的窗头让给了她。不 过,国家一战败,这将军之女的身份就从黄金变成了杂草,连同着一些富商知县之女一起送到了敌国,可笑至极。安月月便是一个普通富商之女,但是相貌生得极好,才被选中作为这二十名美女中的一位。 “霜姐姐,你是不是晕船?我这有些酸梅干,是母亲临走前送我的,你吃些罢。”她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将怀里揣着的丝帕摊开,露出几颗发干的酸梅,纤细的手指夹了一颗递到叶灵霜的唇边。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晕船,倒是月妹妹你好几次都面色不好,才该多吃点的。”握着她的手,将那梅子递还到她嘴边。安月月呵呵一笑,就着她的手指张口咬了下去。 “原来霜姐姐发现了。”她有些羞赧,低着头,小嘴撇了撇,“除了霜姐姐,其他的姐妹都不甚理我,更不用说发现我晕船。” 叶灵霜嘴唇微掀,没有接话。要想在后宫中立足,如果不会察言观色根本别想活下去。这安月月太善良,但是深宫几许,帝王无情,这份纯真善良会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狠毒也好,无情也罢,只有这善良和纯真是万万要不得的,不然等待她的只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暗黑的眸子看向船窗外,听到船头那些女子的欢快低语,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加深了一份。笑吧,尽情地笑吧,别等到入了皇宫后才会发现就连这种干净的笑再也找不到了。 坐在她身边的安月月时不时偷看她两眼,叶灵霜长得极美,不似柳洛丹那般明艳娇媚,却仿佛是从月宫中走出的仙子,沉默的时候淡雅如同水仙花,笑的时候便如同三月暖阳,直直照进人的心扉。 “霜姐姐,你长得真美。”安月月由衷地赞了一句。 叶灵霜眼睫一眨,回头看向她,温和一笑,“月妹妹,你也很美。”这话说得不假,安月月虽比不上柳洛丹和叶灵霜,但是贵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灵动有神,而帝王之家最缺的便是这份灵动和纯真。她预感,若是没有其他意外,这安月月会是这二十二名女子当中第一个荣获圣宠的人。 “啊——”安月月还想说什么,却被船头传来的一声尖叫惊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恐慌地看着犹自坐着的叶灵霜,“霜姐姐,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叶灵霜目光微闪,拉过她的手坐回座位,柔声道:“月妹妹莫怕,外面有吴将军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许是哪位妹妹不小心摔倒了。”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某个小桌,一纸信笺压在几本书下,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听她如此分析,安月月才稍微放了心,却没看到叶灵霜眼里一闪而逝的冰冷和了然。身子才弯了下去,便又听到船头那边传来阵阵吵闹声和女子的低泣。 “喝杯茶都不让人如意。”叶灵霜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才无奈地坐了起来,朝安月月道:“月妹妹随我一同看看去罢,不知哪几位妹妹又在吵闹了。” 安月月自是连忙点头,跟在她身后撩开帘子走出了仓阁,不忘蒙上面纱。 船头上,女子们皆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船下的江水,有几个害怕的已经哭出了声,吴浩轩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潜入水中的两名士兵。 “这……这是怎么了?”安月月紧紧抓住叶灵霜的衣袖,紧张地问道,手微微发颤。 叶灵霜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月妹妹莫怕,吴将军在这儿,不会有事的。”话毕,侧眸扫了一眼吴浩轩。 良久,两位士兵抬着一个女子的身子浮出水面。安月月一见那女子的样貌,低呼一声,眼里尽是惊骇,指着那脸色苍白的女子,“霜姐姐,那是……那是眉儿妹妹!” 听着周遭的哭声,叶灵霜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拍着安月月的手安慰道:“兴许还有气,月妹妹莫慌。” 船医很快被请了过来,及时施救后,这赵眉儿才没有见了阎王。吴浩轩一双眼凌厉地扫过这些形色各异的美人,在柳洛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淡淡道:“各位姑娘还是安心呆在仓阁里吧,出了什么事本将可担待不起。” 扫兴地回了阁内,一干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躺在榻上的赵眉儿。有愤恨的、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吴将军搜到了赵眉儿小桌上的信笺,万万没想到这赵眉儿留下一封遗书便寻了短见。自后,众人便安心地呆在仓阁内,不敢再有所求。 柳洛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叶灵霜,却见她一直盯着船窗外的风景,安静得可怕。她心里有种感觉,这叶灵霜好像一早就知道赵眉儿会投江。 天佑六年,本不是四年一次的选秀日子,大晏宫中却迎来了二十名倾城之姿的美女。奇怪的是,大晏国天佑帝未见一面,直接将二十名明宇国美女一律封为末等更衣,赐了几处最偏僻的行宫,整整一个月都未见任何封赏或宠幸的举动。 “小姐,茶水。”墨月递过刚刚沏好的茶,小心地递到叶灵霜的手中。见叶灵霜神色淡淡,自己不免担忧起来。他们这些跟着主子的奴 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天光是看那些送饭丫头鄙夷的脸色都让她浑身冒火。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以大夫人的大丫鬟自居,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叶灵霜轻轻吹开细小的茶叶,抿了一口,然后放回小桌上,抬头看着窗外,粉唇轻启,“墨月,你可是想说什么?” 墨月见她虽看着窗外,话却是对着自己,连忙低头道:“奴婢只是……只是觉得……这些日子,皇上他……” 叶灵霜见她欲言未言的样子,勾唇一笑,“你可是想说,皇上为何不来宠幸我们这些美女?我为何不着急?”说到美女两字,声音里竟带着两分自嘲。 “奴婢不敢。”墨月连忙低头道。主子以往虽然性子娇蛮了一些,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心思难以揣测。二十名女子以镇关将军之女叶灵霜和尚书之女柳洛丹为首,个个相貌倾城,墨月不明白为何这大晏国皇帝不宠幸其中任何一个,不止如此,还将一干人扔到了这些个偏僻的院落。 叶灵霜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墨月见她闭目养神,轻手轻脚地关了窗子,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轻抿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齐佑天啊齐佑天,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猜忌多疑,亦或者,冷血无情……德妃,你是不是一如既往地蛇蝎心肠?贤妃,你的那副八面玲珑的嘴脸不知有无改变?还有关婕妤与孙蓉华,不知你们落井下石的本事提高了没有…… 大晏国的园子真大啊,园子里的花又多又美,争奇斗艳,分毫不让你我。那么,就让本宫看看,你们的本事到底多大!叶灵霜眼里冷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嘴角一直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有些人似乎已经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开新文了。。妹纸们多多支持啊 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吧,女主以前是什么职位、、o(n_n)o。。。伦家要花花和收藏,星星眼看你们 “小姐,奴婢方才看见林更衣和薛更衣出了园子,朝梨落园的方向去了。”墨月递过一杯茶水,低声对叶灵霜说道。 “嗯。”叶灵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墨月见叶灵霜无动于衷,咬咬嘴唇,决定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上报,于是便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林更衣身边的春香姐姐不小心说漏了嘴,奴婢得知皇上今日会经过梨落园。” 叶灵霜抬头看她,面上逐渐露了笑意,“哦?消息可准确?” 见叶灵霜终于有了反应,墨月心下高兴,连忙点头,“看春香那慌张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本以为小主子会赞同她的做法,岂料叶灵霜忽然秀眉一拧,温和的笑意倏地隐了起来,淡淡地看着她,“墨月,你逾矩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一股冷凝的气息渐渐扩散开来。 墨月愣了愣,双眼一瞠,唰地跪在地上,连续磕着响头,“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了……娘娘恕罪……”连小姐也不敢唤,直接称呼娘娘。 叶灵霜看着那已经磕出鲜血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亲自弯腰扶她起来,从怀中取出丝帕拭去那血块,“墨月,可记得入宫前我说过什么吗?” 墨月眼含泪花,连忙点头,“奴婢不敢忘记。小姐曾叮嘱,万事都要听小姐的,不可莽撞行事,不可一心二用。否则,小姐便不再管奴婢死活。” “你是大夫人指给我的,本就看你聪明伶俐,才准你陪伴左右。可是,如今的你可曾做到这些?” “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墨月死死低着头,泪流不止。其实她也是为了自家小姐好,像这样不争不抢,以后如何在宫中立足?那些冷宫里不受宠的妃嫔日子如何,她这一月的时间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据说一年前,就连大晏国皇后花梨月也因为娘家通敌大罪被打入冷宫,原本该全家抄斩,但皇上念在花老将军战功赫赫,又有先帝赐的免死金牌,才免了死罪,只让一家人流放边关,永世不得回大晏国,而皇后不堪冷宫清苦生活,自缢在大梁上。如今后宫无主,只有琪贵妃和贤妃联合管着这后宫的大小事务,算是权利最大的主。 “墨月,知道为何众多丫鬟当中,我独独选你跟我一同前来大晏?”将那染了血的丝帕轻轻丢在桌上,叶灵霜问了一句。 墨月抬头看她,顿了片刻又缓缓低下了头,“奴婢……不知。” “因为你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性子也是不甘落后的要强,而我正需要这样的人,但是,如果这股狠劲和要强给我带来的只有麻烦,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弃了她,你可明白?” 一听这话,墨月身子一颤,正色道:“奴婢以后全听娘娘的,不敢再莽撞行事。” 叶灵霜这才点了点头,走到箱子边,将那一同带来的凝脂膏递给墨月,声音放柔,“拿去用吧,女人家 的留了疤不好看。” “小姐……”墨月颤抖着手结果那珍贵的膏药,这可是临走之前大夫人特意给小姐备的祛疤灵药,没想到小姐居然给了自己。墨月腿一屈,一下跪在地上,话里带着哭音,“奴婢以后定当好好办事。” “好了,快起来,我又不是那不近人情的恶主。”叶灵霜笑着扶起她。再次坐回长椅上,望着窗外迎风摇摆的两棵柳树,眼眸渐渐垂了下来,掩盖住里面深藏的冰冷和鄙夷。看样子,这新来的美人美则美矣,脑子却是不太好使。被人当做探路灯犹不自知,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不是为她人做嫁衣,便是做了替死鬼。据她对大晏帝的了解,后者可能性居多。墨月这丫头真以为那林更衣和薛更衣有本事打探到皇上的去处?呵,要打通各层管事公公或者教仪嬷嬷,首先需要大量的银两,这小小知县出生的林更衣和薛更衣怎么可能筹备这么多银两?除了那位,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有个尚书的爹果然不一样,这心计在未被宠幸前就已经这么深了。叶灵霜嘴角勾起薄薄的浅笑,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平日里看起来再清高的人骨子里跟那些盼着爬龙床的美婢一个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她并不会急着表现出来而已。关于这一点,叶灵霜早就通透。轻轻吹着杯中的茶叶,一杯茶水不知不觉中竟喝了一个多时辰。 “墨月。”又抿了一口茶水,叶灵霜淡淡唤她。 “娘娘何事吩咐?”墨月几步走过来,低头问道,态度恭敬。 叶灵霜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必这么拘谨。”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她,声音带着一股暖意,“去暖炊饮阁添点茶水吧。” 墨月见叶灵霜不似方才那般冷然,便笑着接过了茶盏,语气轻快,“娘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对于这些品级低下的妃嫔,没有专门的热水供应,却是在离这几处殿阁不远的地方有集体供水的地方,唤作暖饮阁,所以每次都是墨月亲自去取热水。 “墨月,仔细这一路上所听到的事情。”待人走到门口,叶灵霜添了一句。墨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渐行渐远。 叶灵霜换了个姿势靠在长椅上,眉眼间笑意浅浅。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墨月会懂的,毕竟这是她亲眼看中的人。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以前不就是她瞎了眼,所以引狼入室了么。但是,这能怪谁呢,长得再美如果皇上不动心又有屁用!纤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含笑,果然当有了个爱爆粗话的老爹,自己便跟着粗鲁了, 不管是前世,亦或是重生后的自己。 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叶灵霜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 “娘娘!”门被急切地推开,又快速地阖上。墨月放下新添置的茶水,几步凑到叶灵霜跟前,脸上的幸灾乐祸怎么也遮不住。 “不用急,慢慢说。”叶灵霜淡笑道,伸手欲从桌上取过,却被墨月一手挡住,笑呵呵道:“刚添的热水,烫着呢,奴婢来就成。”说罢,取了丝帕包住那杯身,从木质碟子里取了出来,小心地放到叶灵霜触手可及的地方。 墨月又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奴婢方才去暖饮阁的时候,这一路上见到的可热闹着呢。” “哦?”叶灵霜微微挑眉看她,示意她继续下面的话。 “路过的几位公公说,今个儿早上,林更衣和薛更衣冲撞了圣驾,直接被削去品级,打到尚衣局做了粗使丫头。”见叶灵霜表情淡淡,似有不信,墨月便加强了语气,“好几处的公公和嬷嬷都这么说,还有别院的小丫鬟,这事不会有假。” “皇上当真无情啊。”叶灵霜叹了一句,似是对林更衣和薛更衣两人的同情,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尽是肃杀一片。看来,只有她变了,有些人还是老样子。 “幸好娘娘没有去。”墨月敛了脸上的笑意,心有余悸道。若不是娘娘方才训斥她,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叶灵霜见她有了思虑,便知道这丫头懂了一些。大晏国皇上岂是他们这些敌国送来的女子所能随便见的?要想被临幸,也是你洗干净了在自己的宫殿里候着。说得好听点儿,她们是明宇国皇上贡献的美女,说得难听点儿,她们就是一些廉价的物品,由他大晏国皇帝随意挑选发配,就算是哪一天,他把其中一人许给了哪个侍卫,她叶灵霜也一点儿不奇怪。 “娘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墨月低声问了句。她知道 自己主子绝不是表面那般与世无争,心中的法子多着呢。 叶灵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粉唇轻启,“一个字,等。”放着一干子绝世美女不宠幸,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他大晏国皇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在今日见到了林更衣和薛更衣的美貌后,她不信齐天佑还会无动于衷。就算他不爱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但是,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放着赏心悦目的美女不宠幸,就算是发泄□也好,哪个不是捡那些好看的用。 见自家娘娘沉得住气,墨月也收起了心中的担 忧,小姐心中自有算计,虽然她不明白,但是相信她肯定没错。小姐早已不是以前的小姐,墨月早就知晓,但是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当丫鬟的福分,总有一天,小姐会宠冠后宫,她们这些当丫鬟的也会跟着有光! 哎,叶灵霜心里叹了口气,这一世也有个当将军的威武老爹,可是家中的大哥却一点不争气,整天流连于百花丛中,算是明宇国有名的败家子了。以前不明白这花丛的诱惑,现在她才知道这百花丛果然诱人啊。瞧瞧这满园的鲜花,芳香醉人,莫说别人,就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惜啊可惜,整个园子里摘花人只有那么一个,有些花注定要未开先落,有些花也注定开不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花花。。。 “娘娘,已经戌时了。”墨月仔细拨了拨灯盏里的灯芯,提醒道。 床上的女子安静地靠在背垫上,手中把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声后回头朝墨月淡淡一笑,“不急,你先去睡吧。” 墨月摇摇头,“娘娘身边没啥人,奴婢的住处虽说离这谈不上远但是也有四五里的距离,娘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奴婢在这儿也好伺候着。绿屏姐姐替我留着床铺呢,娘娘莫要为奴婢担心。” 听闻这话,叶灵霜抿了抿嘴,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墨月便笑着上前伺候她卸妆更衣,边忙活着边嘟嘟嘴道:“奴婢是为了娘娘好,早些睡,明个儿起床后才有精神。”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这丫头有时候还挺强势的。 扶自己的主子躺下,再替主子捻好被角,墨月这才走到烛台边准备熄灯,岂料这一口气还没鼓出来,外面便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可以肯定的是来人并不少。墨月连忙走到外阁,透着窗纸往外看,墙外通红的一片,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口,从那门缝向外一看,天啊!好多人,是皇城里的侍卫!此时,部分侍卫已经将整个翠荷殿包围了起来,为首的几个手拿火把,正对着翠荷殿这边走来。墨月心下大惊,连忙跑回内阁。 “娘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侍卫。”墨月砰的一声打开门又连忙阖实,一脸慌张,几步便跑到了叶灵霜跟前,微喘道。 叶灵霜皱了皱眉,掀开薄褥起身。“来了多少人?”随意问了一句,样子是出乎意料地淡定,见墨月惊慌便自己套上外衣。 墨月微怔,缓了一下急促的气息,走上前接过主子穿衣的活儿,道,“奴婢看见十来个侍卫朝翠荷殿这边走 5、六月初八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家娘娘无礼!”墨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被来人非礼了,就欲上前拽开他。岂料那男子猛一瞪她,眼里射出如冰芒般的凌厉,墨月心一颤,怔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来人着一身紫金色长袍,头发用一只看不出质地的簪子束了起来,眉目俊朗,英姿飒爽,端端的一个风流倜傥美男子。整个皇宫只有两种男人,一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上,而皇上几乎不会来这些偏僻的旮旯角,二便是驻守各个宫门的侍卫,没有皇上的命令根本不可能进入后宫,那眼前的这人是? 叶灵霜眼一瞠,太监?! 男子将叶灵霜冥思苦想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带起一抹浅笑,“想到什么了,怎生惊讶成这样?”拉住她的腿往自己面前微扯,两人又更近一步。 “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的女人无礼!”叶灵霜恼怒地瞪着他,奋力挣扎却逃不开他的束缚,如今一条腿被他暧昧地夹在腋下,手中的枝条被他死死握着,叶灵霜羞愤地松开枝条,一拳砸向他的面门,男子眼角带笑,下一刻,叶灵霜挥出的拳头已经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听到奴才两字,来人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却在听闻下一句“皇上的女人”时明显一怵,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好生猖狂。 “你!”叶灵霜委屈至极,“连你这奴才也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说罢,眼中泪花云集,衬得眼睛更加明亮,犹如一汪清泉。 男子微微皱眉,那束缚的动作稍放松,叶灵霜便猛地将他推开,羞愤地瞪着他,“一个个的都欺负我,这世上没人再关心我了……父亲为了国家将我送来这鬼地方任人欺负,母亲连送行都未曾,大哥整日鬼混,兄弟姐妹们都斜眼旁观,如今就连一个奴才也这般羞辱我……”叶灵霜似要把满腔的抱怨和委屈统统倒出来,边说边往后退,眼里泪花滚滚,一直踩到河边的石子。 男子盯着她的动作,眉紧紧拧起,“不要再往前走了,不再欺负你便是。”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承诺般的铿锵。 叶灵霜狠狠瞪他一眼,咬咬牙,一转身便跳入了池子里。 “啊——”早就紧绷着身子的墨月见到这番场景,吓得尖叫出声,“娘娘!娘娘——,来人!来人——” “闭嘴!”男子嫌恶地扫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扔给她,冷声道:“去苍銮殿找总管太监,让他带一名太医过来。”见她拿着金牌傻站在原地,男子眼一凌,厉声道:“ 再不快点,你家主子就真的没命了。” 墨月这才回过神,脚底生风般跑走,不过墨月倒是长了个心眼,先去最近的翠荷殿周围找了几名宫女太监,哭喊 着让他们帮忙到救人,等人答应了才往苍銮殿跑去,一路上持着那枚金牌,无人阻拦,有些人还目光幽深地打量她许久。 那紫衣男子正乃大晏帝齐天佑,本因心情烦躁四处走走,没想到会遇到叶灵霜舞剑那一幕,如今弄得这般田地,他也难辞其咎,看着池中吐出几个水泡,大晏帝拧紧的剑眉一松,扎身跳入莲池。 捞出叶灵霜,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翠荷殿,看到那方才还红艳艳的脸蛋此时不染一丝血色,显得苍白羸弱,大晏帝心中生出几分怜惜。 皇帝抱着女人走这么远的路还是头一遭,前来救人的几个宫女太监见翠荷殿的主子已被人救起,便散了开来,对那抱着叶灵霜的男人多瞅了几眼,微微叹了口气。想必这叶更衣是要废了,被皇上以后的男子碰过,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就算长得再貌美怕也再无翻身之地了。众人以为墨月那丫头又去别的地方叫来了侍卫,殊不知此时此刻抱着叶灵霜的正是大晏国皇帝! 咚的一声踹门声,叶灵霜算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嘴角的笑意却一漾而过。 再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叶灵霜睁开沉沉的眼皮,慢慢坐了起来,屋子里空无一人。 门被轻轻推开,墨月放柔动作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草药。“娘娘,你醒了?”声音激动而惊喜。几步走到床前,墨月将药碗递了过去,“娘娘喝药。” 叶灵霜接过药碗,沉默地喝着苦涩的药汁。 “娘娘,你今早可吓坏奴婢了,幸而太医说娘娘身体底子好,无甚大碍,不然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难以抵罪。”墨月后怕地拍拍胸脯道,想到什么,转而又露了笑颜,“娘娘可知今早上那冒犯娘娘的人是谁?他竟然就是皇上!奴婢听公公说,皇上可是亲自抱您回来的。” “哦。”叶灵霜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墨月不解,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为何自家主子没有一丝雀跃。 叶灵霜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苦药,似要将那碗中苦涩细细品尝,直到药汁见了底,才接过墨月递来的丝帕拭了拭嘴角。“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墨月眼一亮,看来娘娘还是在意这件事的,忙不迭地答道:“皇上等到太医来便走了。” “哦……”真是无情啊,还未确认我身体是否无恙就离开了。叶灵霜嘲讽一笑。 “许是皇上有急事所以来不及等娘娘醒来就走了。”见主子神色忧忧,墨月连忙补了一句。 “无事,我只不过是一个末等更衣,有何本事留住皇上稍许。”叶灵霜面上带着几分幽怨,心里却冷冷一笑。管他齐天佑对她上心没有,她的主要目的是消除皇上的戒心,至 于其他的事便慢慢来吧。她在莲池边的时候早就听到了动静,本想舞剑装作宣泄,然后将父亲不喜自己才遣来大晏国一事说出来,岂料他齐天佑不止偷听,还大胆地轻薄她!以前相处总以为他是一本正经的谦谦君子,如今才发现他骨子里还是有男儿本“色”的……只是对着她的时候无法“色”起来罢了。 “墨月,我想躺一会儿。”叶灵霜递过空药碗,阖眸躺在了床上。 “奴婢先告退了,娘娘若是有事的话随时叫奴婢便是。”墨月低声道。 “嗯。”床上的女子懒懒地应了一声。 墨月拿着空碗小声推门而出。 听着那吱呀的阖门声,叶灵霜一双眸子猛地睁开,无神地盯着头顶的灰青旧账子,许久许久,眼里的晶亮如黑夜里的星辰,耀眼得可怕…… *********** “皇上,不如奴才去尚药房取点伤寒药吧。”李福升弓着身子小声询问道。 低头批阅奏折的大晏帝淡然道:“不必了,朕无恙。” 似乎知道皇上忧虑何事,李福升又低头道:“奴才取药的时候不让执事记档,太后和几位娘娘就不知道了。”在皇上身边呆了许久,早已成精的李福升哪里不知道大晏帝的烦恼,每次一个小病小伤寒,太后和几位娘娘都要送来大大小小的补品,皇上不好拂了面子,特别是太后送来的一堆补品都是尽量服用了。有时候皇上干脆藏着病,免得惹来一堆麻烦。 大晏帝低垂的眼微抬,扫了他一眼,“不必了,朕确实无甚大碍。”似乎想到某件趣事,皇帝抿嘴一笑,翠荷殿的那个小女人吃了那么多水都无恙,他又怎会有事。 对于皇帝嘴角那很快闪过的笑意,李福升微微诧异,随即又装作毫不知情地低下头颅。 “皇上,翻牌的时辰到了。”李福升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殿门外的小公公,使了个眼神,那人便小跑着进了殿中,低头躬身,将盛有不同侍寝牌子的木盘举到皇帝面前。 大晏帝快速瞟过那材质不一的牌子,拂了拂手,兴趣乏乏,“拿下去吧,朕今日歇在龙阙殿。”那小太监听到吩咐便保持举盘的姿势躬身出了苍銮殿。大晏帝批阅奏章或者私见大臣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书房苍銮殿,而不想去后宫宠幸妃嫔的时候便呆在自己的寝宫龙阙殿。那龙阙殿是不准任何妃嫔进住的,只有与皇后大婚的三天两人歇在那里,过后,皇后便住回后宫里的中宫,位于东西六宫之首,离龙阙殿最近。 李福升见皇上没有就寝的打算,便悄悄地往后退去。 “李福升。”大晏帝忽然叫住了他。 “奴才在。”李福升立马顿住脚步,低头应声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皇上,戌时刚至。”李福升恭敬答道,思索着皇上是不是准备就寝了。 大晏帝不再言语,只是一双眼睛从手中的奏折移开,望了门外的夜色一眼,脑中忽地出现那张含泪欲泣、满是倔强与羞愤的小脸。 “翠荷殿的主子怎么样了?” 皇帝的问话让李福升微微闪神,李福升只是怔了一下便立马答道:“回皇上,刘太医说只是受了凉,便开了些祛寒药,其他的无甚大碍。”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声,“将这里收拾下,朕回龙阙殿歇一晚上。” “奴才明白。”李福升走上前,动作利索地收拾起堆满奏章的书桌,见皇帝朝外走去,便对门口的两个小太监递了个眼神,两个小太监立马跟在身后,小心伺候着大晏帝回了不远处的龙阙殿。 直到几人走远,李福升才吁了口气,皇上心思最是喜怒无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必须时刻揣摩主子的心思而又不太过,拿捏好这分寸着实不是一件易事。而今日,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从不招任何人侍寝。 六月初八,这是皇上生母的忌日。那个曾经宠冠后宫的美貌女子不知何因被先皇打入冷宫,最后心殇绝望,投水自尽。 是了,翠荷殿以前是个冷宫,住的便是皇上的生母莲妃,而几里外的小莲池正是莲妃投水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奴才这个词专属清朝,但是吾独爱之,so。。这里就这么叫吧 今个儿是中秋佳节,妹纸们,中秋节快乐!。。。(*^__^*) 为了庆祝美好的中秋佳节,不要忘了撒花之~~~~ 06、皇帝忽访 “昨个儿晚上,皇上又未招任何人侍寝?”软榻上的女子柳眉杏眼,绾着凌云髻,髻上插桃花紫玉簪,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衬得她多了几分高贵雅致。 “回娘娘,皇上昨晚上歇在了龙阙殿,未曾招人侍寝。”身边帮她捶着肩膀的婢女锦玉连忙回道。 另一个婢女锦雨将门外丫鬟递来的金丝燕窝粥端了过来,“小厨房刚做的燕窝粥,娘娘仔细着烫。” 孟含玉满意地看了两个贴身婢女一眼,满意地笑了笑,艳若三月桃花,“锦雨自本宫进宫就跟着,如今已有整整三年,锦玉也跟了本宫将近一年。若是哪一天你们想嫁人了就跟本宫说一声,本宫定给你们准备丰厚的嫁妆。” 两个丫鬟神色微变,齐齐道,“奴婢等一直守着贤妃娘娘,不准备嫁人。” “哎……既然你们这么忠心,本宫也不好撵了你们去,以后好好做事,本宫自不会有所亏待。”贤妃叹了一口气道,带着追墨翠玉镯的纤手微抬,端起燕窝粥小口啜着。 锦雨与锦玉神色又是一变,死死低着头。 “本宫这流云宫也不小,这里的首饰古玩你们随便挑一件吧。”贤妃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燕窝粥,觉得无甚食欲便往一边递去,锦雨连忙接过碗。 “娘娘平时赏赐已经很多了,奴婢哪敢再贪婪。”锦玉笑着应道。 “赏你们的就收着,锦玉,将本宫的首饰盒拿来。”贤妃满不在乎地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个精致小盒。 “是。”锦玉低声应道,将镶金小木盒取了过来,递到主子的面前。 贤妃勾唇一笑,将那小盒大开,露出满满的一盒珠宝首饰,“你们跟随本宫多年,从没赏过你们什么好东西,这盒里都是皇上和太后赐的,你们随意挑一件罢。” 锦玉和锦雨一惊,不敢有所动作。 “娘娘,皇上和太后送的东西自然珍贵,岂是我们这些下人配用的,娘娘还是留着吧,娘娘平时的赏赐足够奴婢们炫耀一番了。”锦玉神色认真道,带着几分惶恐,看得贤妃甚为满意。 “是啊,娘娘,锦玉说的极是,这些东西太珍贵了,奴婢们怎配用呢。”锦雨也忙应和道。 “也罢,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贤妃嗔骂道,眼中却是遮不住的笑意,缓缓起身,长裙迤逦一地。亲自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打开一个小格子,从里面取出两个白玉缀墨耳坠子,端的价值不菲。 “ 娘娘,这是……”锦玉小心接过主子赏赐的耳坠,不解问道,这对耳坠子好像没见自家主子戴过,锦玉是一年前由贤妃的娘家孟将军送来的,在流云宫呆的这一年来都不曾见过这对耳坠子,而一旁的锦雨见到这对白玉缀墨耳坠后双眼明显一暗,神色略显慌张。 贤妃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送你们拿着就是。” 两人不敢再多言,一人拿了一个耳坠子,小心地收了起来。 看着流云宫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贤妃自得一笑,几分嘲讽,几分猖狂。花梨月,只有你这个傻女人才会把本宫当做好姐妹,你不死谁死呢。 “锦雨,给本宫继续盯着铛月宫的动静,德妃倒是不足为惧,至于婉贵嫔那小蹄子,本宫先让她得意一阵子。”想到婉贵嫔原本的身份,贤妃又是冷冷一笑。 “奴婢明白。”锦雨低头道。 “凡事不可大意,仔细留意着别被发现了。”贤妃嘱咐道。 “娘娘放心。” ———————————————— 皇上的日子其实算是最单调的,年复一年地上早朝、批阅奏章,还要保证朝政中势力的平衡。 苍銮殿,低头看奏折的大晏帝神色愠怒,猛地将一本奏折掷于地上。好个常盛天,竟敢借着招兵为由,公然收受贿赂!当初若不是为了分散一部分势力,防止孟世绝独揽兵权,他常盛天又怎会被他提拔成左右翼前锋统领,他的女儿常梦溪又岂会坐上德妃的位置! 李福升心中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奏折捡了起来放回桌上。 “李福升,叫张子宜过来一趟。”大晏帝靠在椅子背上,单手扶额。 “奴才这就去。”李福升福了福身,往殿门外走去。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张子宜自然时刻候在殿门外,白天偶尔也会到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巡逻查探。 不一会儿,两人走了进来,张子宜躬身道:“不知皇上召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大晏帝双眼微沉,“适当放出一些消息,就说有人已经发现了常将军的不检行为,若不稍加收敛就上报给皇上。” 张子宜讶然地看了大晏帝一眼,随即道:“属下领命。” 待人走远,大晏帝又拿起那奏折看了看,冷笑一声,内侍卫总统将军和护军统领竟然同时上奏弹劾常盛天,该说巧的很,还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呢。 “皇上,戌时已经过了 大半个时辰,您看……”李福升壮胆问。若是皇上没有及时就寝,伤了龙体,最先倒霉的可是他这个总管太监。 “去德妃那里。”大晏帝这次倒是回答得干脆,李福升小声应是,已着手吩咐相关管事公公去德馨殿报信。 待半个时候过后,德妃已经沐浴完毕,恭候圣驾。李福升伺候着大晏帝去了德馨宫。 李福升同两个婢女一同候在殿门口,脚还未站热,大晏帝便已神色不悦地走了出来。这样的结果李福升早已猜到,闷声不吭地跟在皇帝的身后离开了德馨宫。 大晏帝朝龙阙殿的方向走去,李福升暗叹一口气,心道:德妃娘娘莫怪皇上,要怪就怪你那不争气的爹吧。 走了十来步,大晏帝的目光停留在某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忽地,脚步一顿,朝着某个方向快步行去。身后的几个尾随的小太监和宫女自是赶紧跟着。 德馨宫外有一处开得很艳的莲塘,莲叶上的水珠在月光的银光下带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甚是好看。李福升深深看了眼,心下已有了计较。 “皇上,路途遥远,不如乘坐龙辇吧。”李福升小跑着追上大晏帝,低头建议道。 “无妨,这点路程累不着朕。”大晏帝淡淡道,脚步矫健。 李福升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后面,饶过东西六宫一直往南走,那个方向李福升记得很清楚。前几日的时候,有一个灵巧的小宫女亲自拿着皇上的令牌,一脸慌张地让他带着太医去翠荷殿。刚开始李福升还以为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差点心肝欲裂,来回绕了几个弯总算是到了宫女所说的翠荷殿。然后,他看到什么?大晏帝全身湿透,站在床边,目光幽深地盯着床上昏迷的女子。李福升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个女子很美,其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翠荷殿外的大门外只挂了一直昏暗的灯笼,十分陈旧。 大晏帝看了一眼那昏暗的灯笼,隐在黑暗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李福升,上前看看殿门落拴了没。” 李福升应是,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儿,回身退到大晏帝身后,道:“皇上,门还未落拴。” 见大晏帝欲推门而进,李福升连忙道:“ 皇上,不如奴才先去通禀一声,叶更衣也好有个准备。” “不必了。”大晏帝淡淡道。走了几步,回头朝身后的一干太监宫女道:“你们候在殿门外,李福升你随朕 进去。” 李福升不再多话,安静地跟在后面。想必这皇上是准备听墙角,帝王之心果真难以揣测。进去以后他也只是在外阁门口守着,除非皇上有事召唤。 内阁里,一张稍显简陋的短榻上,女子懒懒地斜靠在上面,一头乌发长长披下,全身只着了一层轻纱般的齐胸长裙,短榻一早便被移到了窗口,阵阵微风吹过,掀起那薄薄的裙摆,发丝也跌宕起伏,整个人无意间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墨月虽然看得呆了呆,还是强装不满道:“娘娘,奴婢都跟您说了很多次了,您的身子刚好,窗口凉,不要在那里呆得太久,您倒好,干脆把短榻给挪过去了,还穿得这么轻薄。” “天儿热了,这里凉快。”叶灵霜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娘娘莫因为贪图凉快而得了风寒。”墨月还是好死赖活地劝说道。 叶灵霜本不想再说什么,欲转过身继续看窗外,却忽地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便神色一变,朝墨月轻哼了一声,带着几丝娇憨,“我就是喜欢吹吹风,你家主子我身子骨好,哪是这么容易受寒的?” 对于自己主子的执拗墨月无可奈何,只得翻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娘娘,您说为何皇上为何不来咱翠荷殿呢?”墨月叹了一口气问道,她以为以主子的美貌,那皇上见了后必定会上心,可是一连过了好几天,都不见皇上的踪影。 “臭丫头,你还想那登徒子来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叶灵霜连忙捂了捂嘴,微微吐了吐舌头,样子甚为调皮。 看到主子此刻露出几分难见的娇憨,墨月呵呵一笑,“娘娘,那可是皇上。” “可是他戏弄我。”叶灵霜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月光的印衬下格外明亮,门口那精明的双眸渐渐染上一抹笑意。 “而且,我怕皇上来了,不是来宠幸我的,而是来罚我的,墨月你想,当时我可是对皇上拳脚相加……” “可是,皇上他……”墨月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主子说的确实没错。 “好了,我有些累了,墨月,你去打些热水来,我先小憩一会儿。”叶灵霜适时打断墨月,防止她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墨月朝门外走去。 叶灵霜双眸轻阖,听着那轻灵的脚步声,脚步在抵达门口的时候猛地顿住,一声难以察觉的低 呼响起,接着那脚步声又渐行渐远。 似乎有一股灼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叶灵霜拿手挠了挠脸,脑袋一歪,继续打起瞌睡。 稍许,气息愈加灼热,唇瓣上有温热的触感,叶灵霜猛地睁开双眼,对上那含笑的星眸,此刻他的双唇轻轻贴住她的,在她睁眼后又轻轻吮吸几下。 “呀!”叶灵霜唰地站起身来,一个没站稳向一旁歪去,大晏帝低低一笑,长臂一伸,捞住她的细腰,将她往怀里一带,两人便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那身上盖着的披风也掉落下来,纱衣轻滑,露出那若隐若现的诱人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这厮其实是调情高手,女主也很厉害,有木有? 07、初被宠幸 “皇上,你……你怎么来了?妾还……还未准备好迎接……”叶灵霜脸红了大半,不知是慌的还是羞的,想挣开他的束缚却又觉得不妥。 大晏帝呵呵一笑,“无妨,爱妃这个样子朕很喜欢。”搁在那腰间的手轻轻摩挲几下,轻纱后的肌肤似乎就在自己的抚摸中。 叶灵霜浑身微颤,低头道:“皇上,妾身上次冒犯了您,您不会怪罪于妾身吧?”话毕,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岂料那方才还笑意浅浅的俊脸猛地一沉,“朕自然要罚你。” 叶灵霜大惊,就欲挣脱他的怀抱跪在地上,岂料大晏帝却又忽地哈哈一笑,一下将她打横抱起,“罚你好好伺候朕一晚。” 叶灵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皇上还有调情这方面的本事,若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此时说不定一颗芳心早已暗许。 “皇上,妾身……妾身还未沐浴呢……”所有的妃嫔在侍候皇上前都会沐浴一遍,不然就是大不敬,叶灵霜自然得好心提醒一下。 “朕闻见爱妃身上一股幽香,甚为喜爱,就许你免了沐浴。”大晏帝笑道,抱着叶灵霜去了床榻上。一手拉下帘帐,一手揽住娇滴滴的美女,欺身而上。低头含住那娇嫩嫩的粉唇,吸吮挑逗。 “皇……皇上……”叶灵霜气息不稳地微微推开他,娇羞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烛灯,又指了指俩人身上的衣物,娇嗔道:“灯没有洗熄,衣衫也没有褪去。” 大晏帝见那红透了的小脸粉嫩水润,眼睛水汪汪的犹如夜间迷失方向的小鹿,眼微微一沉,暗了几分,微微撩开灰青帐子看了一眼那烛台,低笑道:“无妨,再过稍许那烛灯就会燃尽。”说出的声音已带上了情|欲的沙哑。 “那……那妾身伺候皇上宽衣……”叶灵霜紧张地伸出手,向皇帝的腰间探去,却半天找不到衣带口,有些气馁地看着头顶的男子,“皇上,不如妾身叫墨月来给您宽衣,然后妾身再继续?”小声询问道。 大晏帝呵呵笑出声,握住叶灵霜的手,只觉那触感光滑无比,微顿片刻便拉着手探到自己的腰间,指引她宽衣。 叶灵霜红着脸,摸索着褪去了大晏帝的暗红衣袍,借着烛光扫见袍子上的五爪金龙,心里莫名情绪一掠而过。 而大晏帝手脚倒是利索,很快褪去叶灵霜本就不多的纱衣,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之感,优雅至极。 两人坦诚相对,好一阵云雾翻腾,叶灵霜忍着第一 次的痛好生伺候着身上的男人,藕臂环着他的颈项,修长美腿勾住他冲刺的健腰,不忘摩挲几下,正到极致之时,叶灵霜却忽地轻笑出声,大晏帝动作不停,把住那纤细小腰,微喘着问道:“爱妃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叶灵霜勾住健腰的美腿微微收紧,抬身凑近皇帝的耳边,娇喘道:“妾身想起了一招剑术的名字。 “哦?说来听听。”大晏帝心情颇好。 叶灵霜偷偷瞥了两人的姿势一眼,压低声音道:“这招剑术叫住猴子爬树。” 大晏帝动作一听,愣了片刻,大笑出声,“爱妃竟敢说朕是树,那爱妃岂不是成了猴子了?”接着,动作越加勇猛。 叶灵霜忍不住呻吟起来,听起来格外动人。 这一夜,无限暧昧。屋中喘息娇吟不断,偶尔伴随着几声轻笑。门外的李福升望着远处的青灰大门,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能做到充耳不闻,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次的战况竟异常激烈,还时时伴随着欢声笑语。李福升暗想:这林更衣怕是也要升升妃位了,赏赐也断断少不了。至于这翠荷殿能风光几日就难说了。翠荷殿不远处的红落殿内不就住着一位娇媚非凡的柳才人么,可是皇上也只宠幸了两天而已。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女了。 而早就从阁内出来的墨月此刻也同李福升一样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声音,一张俏脸早已红了个透,同时又替娘娘高兴,熬了这么久,娘娘总算可以出头了。 再侧耳听了听动静,似乎觉得差不多了,李福升便不再多想,快步走向殿门口,吩咐两个宫女准备热水,等会儿,皇上和那叶更衣定是要沐浴一番的。 “李福升。”片刻之后,屋内果然传来大晏帝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残余的沙哑。 李福升连忙走进屋内,在内阁的门口道:“皇上,奴才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等会儿可要沐浴。” 帘帐中的男子已是起身半坐着,微微点了点头,“让人将沐浴的东西送进来后就下去吧。” “奴才明白了。”正欲退出门外,又闻得大晏帝添了一句,“等会儿送盏青釉油灯进来。” “是。”李福升应承道,慢慢退出阁内。 抱着昏睡过去的叶灵霜进了浴桶,大晏帝满意地欣赏着那纤细颈脖间印下自己的吻痕,像一颗颗青紫的草莓,大手覆了上去,缓缓摩挲几下,嘴角微勾。不得不说,这明宇国的女子确实很美,而这叶更衣又是所有女子 中滋味最好的,那便多宠幸她一些又何妨。 昏昏沉沉的叶灵霜嘴唇嗫嚅,不知嘟囔着什么,身子往旁边蹭了蹭,钻进了大晏帝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乖巧。 大晏帝眸子一沉,才消下去的欲望又被激起,便掐住那水蛇般的细腰,缓缓进攻起来,两人又是好一番折腾。 迷迷糊糊的叶灵霜暗自鄙夷。以往的时候,两人相敬如宾,连欢爱都是规规矩矩,仿佛完成一项仪式般庄重,睡觉的时候两人皆是睡姿端正,从未越雷池一步,哪如现在这般,叶灵霜的手搭在大晏帝的腰间,头也微微凑近,几乎是枕在了皇帝的臂弯里。叶灵霜不知道是不是除了原先的她,每个妃子都能享受到这般殊荣。看着身边的大晏帝,叶灵霜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很快又换为娇羞和倾慕。 男子缓缓睁眸,侧脸看她,“爱妃怎么还不睡?” “皇上,妾身睡不着。”明亮的眸子盯着他,耀眼如星辰,“皇上不必管妾身,赶紧睡吧,明早还要上早朝呢。”叶灵霜笑着伸出手覆在他的眼脸上,挡住他的视线。 大晏帝勾唇一笑,伸手移开那散发清香的纤手,放在嘴角一吻,“爱妃也早些睡吧。”说罢便真的睡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叶灵霜望着头顶的帐子,思绪飘远。包裹着她的大掌宽厚温暖,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冰凉,再也温暖不起来。爱情这玩意,以前或许相信,但是重生之后的她再也不需要了。花梨月或许是个傻女人,但是随着那一瓶毒酒入肚,往事便也一同尘封,再没有一丝眷恋,留下的只有蚀骨的仇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叶灵霜缓缓阖眸入了梦。 次日,若不是李福升在门外请示,大晏帝或许真要误了早朝。 “皇上,都是妾身的错,没有及时唤皇上起来。”叶灵霜忏悔道,连忙将李福升早已准备好的早朝专用龙袍伺候着大晏帝穿上。 大晏帝低笑一声,在她嘴角印下一吻,“不怨爱妃,是朕自己睡过了。” 李福升将皇上换下的晚袍仔细收起,一干人低调来却高调去。为了省时间,大晏帝连车撵都坐上了。 待人走远,墨月这才替叶灵霜更衣梳洗,穿戴整齐的叶灵霜坐在铜镜前,任由墨月给她绾发插珠钗,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女 子,叶灵霜竟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叶灵霜被宠幸,最高兴的当属墨月,一张小脸遮不住的笑意。 “墨月, 昨个儿皇上来的时候为何不告诉我?”叶灵霜看着镜中女子身后的那张笑脸,假装生气道。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刚走到门口才发现的皇上,皇上示意奴婢不要惊动娘娘,奴婢哪敢不从。”墨月有些委屈道。 “罢了罢了,这次便原谅你,以后若是见到了皇上,定要及时禀告于我。” “奴婢铭记。”墨月笑应道。 德馨宫。 一身富贵雍容的女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奴婢,恶狠狠道:“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碧荷颤着身子,硬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回娘娘,奴婢打探到,皇上出了德馨宫后并未回龙阙殿,而是去了十几里外的翠荷殿,宠幸了一位林更衣。一直到今个早上,李公公命人将龙袍送去,皇上才直接穿上龙袍上早朝去了。” “贱|人!”德妃一气之下,将近旁的一个翡翠长颈玉瓶砸到地上。 “娘娘息怒,那些低品位的女人怎么比得上娘娘?”站在德妃身边的婢女红衣连忙劝道。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得了,连明宇国那些个被当做物品一样送来的贱蹄子都能爬到本宫的头上!贤妃和琪贵妃怕是早就等着看本宫的笑话了。”红衣平日里的点子不少,德妃倒也稍微缓了一下,怒气却还是仍是难以平息。 “红衣,你说本宫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些贱蹄子?!”德妃坐回软椅上,看着身边的婢女问道,胸脯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红衣双眼微转,低头道:“娘娘,依奴婢看来,皇上还是同以往一样喜爱娘娘的,不过……”微微顿了顿,见德妃神色无异,便又继续道:“大人的做法恐怕稍欠妥当。” 听红衣这么说,德妃的怒气才平息了许多,幽幽道:“明日,夫人刚好要来探望本宫,父亲的事情本宫自会与她细说。” “娘娘能这样想的话奴婢就放心了。” 德妃收起骄纵的情态,贤德一笑,“红衣说得极对,本宫不该为了这些小角色劳神伤费。碧荷!” “奴婢在!”地上跪着的宫女连忙应道。 德妃斜睨她一眼,道:“等会儿皇上的赏赐一下来,你 就带着本宫库里存放的那支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送去翠荷殿。”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一些肉就有点刹不住车的赶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08、皇上封赏 “……翠荷殿林更衣贤良淑德,温良恭俭,特提升为正七品芬仪,赏白银卷须红宝石簪一支,碧玺雕花簪一支,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一对……”边宣读边有小太监将赏赐放于桌上。 看着一屋子的赏赐,叶灵霜淡淡一笑,眸低垂,掩住里面暗藏的嘲讽。 听李福升宣读完口谕,叶灵霜才走上前,脸上一抹担忧爬了上来,“李公公,皇上今早儿的早朝可否迟到了?” 对于叶芬义的反应,李福升十分满意,笑着回道:“叶芬义无需多虑,皇上今早精神力十足,就连现在批阅奏折也是下笔如龙飞凤舞。”见这叶芬义俏脸微红,李福升又是抿嘴一笑。 “叶芬义若无甚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羞涩中的叶灵霜立马回了神,连忙唤住李福升,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墨月,墨月会意,把一早准备的荷包递了过来。 “我听教义嬷嬷说,这个是宫里的规矩。”叶灵霜生怕李福升不接受,连忙塞到他的手里,面露羞赧道:“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李福升心中好笑,但还是恭敬地收下了荷包,“奴才多谢叶芬义的赏赐。”话毕,便带着一干送赏赐的小太监离开了。 “李公公慢走。”叶灵霜在背后加了一句。 叶灵霜扫了一眼满桌的赏赐,表情淡淡,“墨月,留下那对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其余的都收起来吧。” “哎,奴婢遵命!”墨月笑呵呵地应道。 叶灵霜冷冷一笑,这皇上可真是小气,她辛苦干了一晚上,皇上才封了她一个小小的正七品芬仪,虽说升级一般不超过三级,可那柳才人可是一下子从末等从八品更衣一下成为从六品才人。不过——,叶灵霜缓缓勾唇,这柳才人怕是再无机会晋升了,也难怪皇上会大方地封了个从六品。 “娘娘,德馨宫来了一个宫女。”听到声响后,墨月出门查探,回来便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哦?快请她进来。”叶灵霜笑得意味深长,把玩着手中的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纪尚小的小丫头,见到坐在短榻上的女子的美貌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马低头道:“娘娘,德妃让奴婢送来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一支,特意犒劳娘娘昨夜的辛苦。”碧荷专门将犒劳二子说得很重,不过这丫头说的时候明显在发抖,显然是某人刻意指使 她这么说的。 “嗯,知道了,回去告诉德妃娘娘,昨夜确实挺辛苦的,本来这都是妹妹该尽的义务,但是还要让德妃娘娘替我操心,妹妹心里那就过意不去了。”叶灵霜浅笑道,看起来甚是无害,这一番话却说得碧荷冷汗不止。 “娘娘放心,奴婢会如实转告的。”说完便匆匆离去。碧荷心道:这叶更衣嘴巴好生厉害,也不怕得罪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宫中谁人不知? 碧荷来的稍早,自然不会知道叶更衣已经成了叶芬义。 “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叶灵霜嘴角含笑,打量着刚刚送来的簪子。这可不是就说她像那些花枝招展的花蝴蝶,空有一副吸引人的漂亮皮囊么?不过,有些人想要还没有呢。常梦溪虽说是四大正妃之一,在外貌上却远远不及琪贵妃和贤妃,比起现在的她来那就差得更远了。还有,这德妃脑子果然不好使,皇上这边的人刚刚来过,她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来了,这不明摆着告诉皇上,她的人在时刻盯着他么?!想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也不必如此急切吧,还是说……叶灵霜目光微闪,她德馨宫中皆是这般没有脑子的下人? 墨月自然也听到了方才那番意蕴不凡的话,气得小脸微红,瞪着那已经走远的丫头背影,恨恨道:“亏奴婢方才还对她那么客气,早知她此番的意图,奴婢定要把她拦在门外!” “如何拦?墨月,有些人是不可只看外貌的,你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叶灵霜看着那气愤的小脸,淡笑道。 “奴婢谨记。”墨月自此以后对外人皆保留几分戒心,叶灵霜对于这一点甚为满意。 想到某件事,墨月神色忧虑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娘娘,今个儿早上娘娘没有去流云宫和铛月宫请安,这样会不会得罪琪贵妃和贤妃?” 叶灵霜随手将那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扔到首饰盒里,轻笑一声道:“宫中可有明确规矩,被皇上宠幸过的低品级妃嫔定要去流云宫和铛月宫请安?” 墨月一时语塞,思索片刻道:“奴婢和其他院中的姐姐戏耍时问过这个问题。宫中确实无这一规矩,原本凡是被皇上宠幸过的妃嫔都是要去皇后的中宫请安的,只是自花皇后逝去后,皇上并未再立新后,后宫中便形成了两股势力,一个是以琪贵妃为首的众妃嫔,住东六宫之首铛月宫,另一个便是贤妃为首的众妃嫔,入住西六宫之首流云宫。为了不得罪任何一方,低品级的妃嫔们每天早上都主动去两个宫中请安,渐渐地便形成 了后宫的一种习惯。皇上后来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头跑也不嫌累。”叶灵霜戏谑道。 “如果和小命比起来,自然不会累了。”墨月低笑回道。 “墨月,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与那些宫女太监们倒混的很熟。”叶灵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墨月说的的确没错,后宫太过复杂危险,如若不依附一个稍大的实力,早晚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娘娘谬赞。”墨月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娘娘不妥协一方的话,以后会不会举步维艰?”墨月收起方才的得意,担忧地问了一句。 叶灵霜勾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个小丫头想的倒不少,放心,你家主子我心中自有计较。” 听主子这么说,墨月才吁了一口气,“奴婢相信娘娘。” ———————————— 坐在明黄软椅上的大晏帝打量着手中的荷包,看着荷包上绣着的两朵莲花,不由抿嘴一笑,“叶芬义竟拿这么点银两就把你堂堂内务大总管打发了?”边说边掂量了一下。 站在一旁弓着身子的李福升汗颜道:“的确如此,叶芬义还说这是教仪嬷嬷说的规矩,奴才听了当真哭笑不得。” “哦?”大晏帝嘴角笑意加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叶芬义反应如何?”大晏帝将装满碎银的荷包放到一边,盯着那粉色的莲花,静静问道。 “回皇上,叶芬义对那一堆赏赐倒是兴趣不大,奴才刚宣读完口语,叶芬义劈头一句就是皇上早朝有没有耽误,一脸遮不住的担忧。” 稍许沉默,大晏帝淡淡道:“嗯,下去吧。” 李福升瞧着那张再次变得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一时又捉摸不透了,低头道:“奴才告退。”转身之际,瞥了那桌子上鼓鼓的荷包一眼,慢慢退到了殿门口。 半个时辰后,李福升又轻手轻脚地走近大晏帝。 低头批阅奏折的大晏帝手一顿,双眸明显暗了暗,问:“可是东西六宫那边有动静了?”不待李福升答话又加问了一句“她先去的哪边?” 李福升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忙又低下头道:“ 回皇上,叶芬义没有去流云宫,也没有去铛月宫,而是呆在翠荷殿哪儿也没去。” “哦?”大晏帝神色稍微松动,干脆把手中的笔放回笔 架上,轻呵一声,“这小女人当真不怕死。”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或许这小女人只是太单纯。 “奴才前来上报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李福升见皇上神态有了稍许惬意,自己说话也便自在了几分。 “说。”大晏帝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奴才到翠荷殿送去封赏不久,德妃便遣人送去了一支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 听闻这话,大晏帝眼中猛地射出一道冰芒,冷哼一声,道:“德妃当真是忘了以前的身份了,朕给她的荣誉不是让她如此糟蹋的。看来这左右翼前锋统领的位置该换换人了……” 李福升微惊,低着头,没有说话。 皇上也沉默着,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微微屈着,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关节,李福升熟知,这是皇上在想事情。 “李福升,朕看翠荷殿只有一个小宫女,你等会儿挑选一些精明的太监宫女送去,让叶芬义选几个中意的留着。” 李福升心里又是一惊,面上却不显露,恭敬回道:“奴才这就去办。” “嗯,去吧……若是叶芬义定夺不了,你便帮着选几个忠实的。” 李福升稍稍抬头,想去看皇上说此话时的神情,岂料皇上此刻又是重复了几年不变的动作,低头认真批阅起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撒花啊。。。。星星眼看你们 09、皇上心思 叶灵霜看向李福升身后的二十余名太监宫女,惊诧之极,不忘再三确认一便,“李公公,皇上当真让我在这些人里挑选几个贴身用的?” 看着那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绯红的小脸,李福升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叶芬义放心去选便是,瞧着哪个顺眼了便直接留在这翠荷殿,以后就听叶芬义的差遣。” 叶灵霜双眼一亮,显然兴奋至极,在一群人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一脸苦恼地看着李福升,“李公公,我瞧着都不错,不如你帮忙选上两个吧。” 李福升见她一开始那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笑应道:“既然叶芬义要奴才帮忙,那奴才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以李福升的精明来选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大晏帝正是看中了他的精明,才让他帮着叶灵霜一块选人。一个个地瞧了个遍,李福升最后留下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多谢公公了,这几人瞧着就很讨喜。”叶灵霜连忙道谢。 “奴才该做的,叶芬义不必客气。”李福升福了福身,便带着剩余的宫女太监离开了翠荷殿。 叶灵霜扫过四人,懒懒地坐回榻上,“都叫什么名字?”从方才李福升选人的神情便知,这些人他都是不识得的,所以不会有皇上派来的人,确定这一点,叶灵霜便也放心了。至于有没有其他妃嫔的人,叶灵霜倒没那么在意,日久见人心,若真有的话早晚会露出马脚。 听闻叶芬义的问话,几人自是恭敬回道。 “奴婢是佩环。”其中一个小丫头眉宇之间几许调皮,连忙抢先答道。 “奴婢是云娇。”另一个婢女略显安静,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精明,一看就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叶灵霜不由多看了几眼。 另一侧的两个小太监等婢女回答完毕才开始一一自报姓名。其中一个唤安德子,另一个唤吴团,两人皆是那种忠厚之人。 叶灵霜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墨月沏的茶水小啜了一口,神态慵懒,“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墨月,以后不懂的就问她。” “墨月姐姐。”几人齐齐唤道,算是对她的恭敬。 墨月眼中得意遮掩不住,“以后,我们便一同伺候娘娘,若是发现有人对娘娘不利,我墨月第一个不放过她!你们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几人相视一人,态度绝对的恭敬。他们以为这翠荷殿的主子叶芬义善良贤德,如今一看确实有那么几分 善良贤德的样子,却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后宫沉浮几载,他们年纪虽小,呆的时间却不短,哪种主子惹不得他们自会看出稍许,虽说这叶芬义表面可亲,可从这贴身婢女的态度便知,这叶芬义绝不是外人所说的那么简单! “墨月,带他们去干活吧。”叶灵霜淡淡地吩咐一句,将快见底的茶杯递给她。 墨月会意,笑得格外灿烂。 “佩环,娘娘的茶水没了,你却暖饮阁添置一些。”说罢,将杯子得给她,佩环笑着接过,乐呵呵地走了出去,几乎是小跑着。 “云娇,翠荷殿几里外有个莲池,你去那里采些莲花瓣回来,娘娘早就想做莲花瓣香囊了。”墨月又对一边的云娇道。 云娇低头应承,也很快干起了自己的活儿。小太监安德子和吴团则被安排着轻扫杂院。 安排好几人,墨月双眼发光地盯着自家主子,“娘娘,奴婢做的怎样?” “甚好。”叶灵霜给予了莫大的肯定。 听到主子亲口称赞,墨月笑得合不拢嘴,以前主子老说她做得不对,这些日子她没少下功夫学习。当下便道:“娘娘,吩咐别人做事的感觉很奇妙,有种唯吾独尊的感觉,难怪男人都相当皇上,女人都想当皇后。” 叶灵霜双眼忽地一凌,低斥道:“墨月!” 墨月一愣,自知失言,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这丫头,才夸你几句便又得意忘形了,岂不闻祸从口出?”见她头愈低,便又缓了缓愠怒的神色,“我不是不准你说这些话,只是说之前要确保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 一听这话,墨月头忽地抬起,眼睛锃亮,连忙跑到门口和窗口看了看,确定无一人才小跑着回到叶灵霜面前,“娘娘,奴婢方才确认过了,四周无一人。”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倒也伶俐……墨月?”忽地记起方才的话,叶灵霜缓缓抬头,盯住她的双眼,神色认真,“你是不是也喜欢上这种指使下人的感觉?” 墨月心一颤,却不回避主子的直视,壮着胆子道:“娘娘所说不假,奴婢盼望着有一天能做后宫中身份最尊贵的丫鬟,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以奴婢为尊,而奴婢也只伺候娘娘一人!”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丫鬟比皇后或者太后身边的大丫鬟最尊贵了。这丫头胆子着实很大!叶灵霜缓缓勾唇,看着墨月,一字一顿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愿望得以 实现。” 墨月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噗通一下跪在叶灵霜的面前,“奴婢定当好好服侍主子。” 听到脚步声渐近,叶灵霜朝墨月递了个眼神,墨月会意,连忙起身,退回到自家主子的身边。 “娘娘,墨月姐姐。”门口响起了佩环清脆的声音。 “这丫头进门前还知道询问一下,看起来倒也不错。”叶灵霜淡笑道,转头看了墨月一眼,“这些日子你多留意这几人,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小动作,也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娘娘是想通过这几人找出背后主使之人。”墨月适时接话道,放低了声音。 叶灵霜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那浅薄的一层门,轻道:“进来吧。” 佩环端着茶盏进来,没有将茶盏直接递给叶芬义,而是先递给了一旁的墨月。 倒是个通透的。叶灵霜在心里加到,瞧这小丫鬟便又顺眼了几分。 不多会儿,屋子里摆上了云娇摘的白莲,院落里经过安德子和吴团的清理一下子变得干净明亮许多。 又过了不久,流云宫的贤妃和铛月宫的琪贵妃各自送来珍贵首饰几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赏赐来的可真是时候,皇上方才刚赐了几个下人,两宫的赏赐便跟着来了。难怪呢,德妃永远稍逊一筹,单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便是远远不及两人。叶灵霜冷冷一笑。 戌时刚过,李福升手下的太监小刘子前来传话,皇上今晚掌灯翠荷殿。 叶灵霜神色平平,倒是一干子下人难掩欣喜,刚分配到翠荷殿便遇到这般好事,他们跟的主子绝对差不到哪去。几人开始收拾内阁,紫金流沙瓶中的白莲也重新换了几支,淡淡清香扑来,整个屋子都多了几分生机。桌椅都重新擦洗了一遍,看起来精神不少。 叶灵霜让墨月简单束了个流云髻,插上了德妃送的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白玉耳垂上则戴着皇上赏赐的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再衬着一身粉白长纱宫装,端的一个莲花池中走出的仙子。 见时间还早,叶灵霜估摸着这会儿的皇上还在批阅奏折,便自顾自地做起了莲花香囊。白天的时候云娇采了许多晒在了院子里,如今已经干了 大半,再晒个半天,就可用作香料。叶灵霜浅浅一笑,想起莲花那淡淡的幽香,心里跟着清爽不少,纤手搓线,不一会儿便开始执针绣起了香囊。 叶灵霜没 有发现,原本在屋里呆着的云娇和佩环悄悄退了出去,一双紫色绣金云长靴慢慢靠近,逐渐凑了过去。 “爱妃好雅兴。”大晏帝淡笑道,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叶灵霜心一惊,针尖错位,一下扎在了食指上,一滴鲜红的血珠子格外显眼。 “爱妃怎的这么不小心?”大晏帝微微皱眉,将那带血的食指含入口中,叶灵霜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一时竟不知这样的皇帝有几分真假。 “皇上为何每次进来都不让下人通传一下,皇上再这样,妾身迟早要被吓出一身病。”叶灵霜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食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眼含娇羞,嗔怪道。 大晏帝哈哈大笑,将那作怪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忙道:“是朕的错,朕的错。下次进来必先告诉爱妃一声,你看可好?” 叶灵霜脸一红,低着头不再言语。岂料下一刻,身子忽地腾空而起,整个人被皇上抱在了怀中。 “皇……皇上,妾身看时辰还早,所以还没沐浴呢……”叶灵霜微微挣扎要下来。 大晏帝抱着她,没有松手的打算,笑道:“无妨,朕陪爱妃一起沐浴便是。”扫到叶芬义头上戴着的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眉头略微一皱,“这支簪子太俗气,以后莫要戴了。” 叶灵霜微微嘟了嘟嘴,“其实妾也不是很喜欢,所以想着今日戴来让皇上看看,若是皇上喜欢的话,妾就偶尔戴一戴,皇上不喜欢的话就把它收起来了。” 看到那簪子的第一眼,大晏帝便知那是李福升所说的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想起德妃那雍容富贵的样子着实俗气,伸手就将那簪子拔了下来,顺手扔到了一边。 “皇上莫气。”叶灵霜连忙讨好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垂,笑呵呵道:“妾最喜欢的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额。。。存稿完了,明天开始真的要日更了,泪涌。。妹纸们,给点动力呗。。星星眼看你们 10、茉莉素馨 大晏帝顺着那纤细玉指看过去,晶莹剔透的白皙耳垂上正戴着他派人送去的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好看的莲花形衬得这耳垂愈加娇小可爱,方才的稍许不悦烟消云散,嘴角缓缓勾笑,宽厚的大掌摩挲着那晶莹耳垂。 “呵呵,皇上,妾有些痒。”叶灵霜缩了缩脖子,呵呵笑出声,声音清脆,在这只有两人的阁中徒添了几抹生气。 大晏帝眼眸微垂,目光从耳垂移开,落在那一截裸|露的白嫩玉脖上,缓缓低头,吻上那截白玉纤脖。 “皇……皇上……”叶灵霜微微推拒着他。 “爱妃怎么了?”大晏帝有些被打扰的不悦,目光微微沉了沉,声音却还是刻意放柔了些。 叶灵霜红着脸枕在他肩膀上,伸手指了指内阁门口,“皇上,好像是李公公来了。” 看着依赖着自己的娇滴美女,腮挂霞片片,乌黑的长发打在自己的臂膀上,一股淡淡的莲花馨香自身上散发出来,此景此情,大晏帝忽然想到了四个字:秀色可餐。微微皱眉看向门口,果然见到一个弓着身子的影子,低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朝门外的人冷声道:“把东西都送进来吧。” 门口的李福升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方才他本欲进去,却在听到低低的吮吻声时顿在了这里。还好,此刻的皇上只是有些不悦,还未发怒。回头朝翠荷殿的安德子和吴团递了个眼神,两人便急急抬着大浴盆走进内阁,目不斜视地放下东西后匆匆离去,云娇和佩环则放下一篮子茉莉花瓣,紧跟着退了出去。 叶灵霜枕着大晏帝的脑袋微微抬起,偷偷扫了一眼屋子正中央的大浴盆,又立马收回目光,脸顿时红了个透,将一张滚烫的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将她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大晏帝剑眉微挑,抬手把这小女人的小脑袋慢慢从自己肩上掰起来,那含羞的星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满,这样子惹得大晏帝哈哈大笑,“怎么,爱妃这是害羞了?朕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嘟囔道:“上次皇上和妾一起沐浴的时候,妾是昏昏欲睡的,根本记不清楚,可是现在……” 话未说完,大晏帝已经将她打横抱到浴盆边,笑道:“无妨,这次爱妃便与朕面对着面一块沐浴。” 叶灵霜低垂着头,似要掩盖此时的窘迫,眼里却有暗光一掠而过。见大晏帝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叶灵霜连忙接过活儿,“皇上,这些事该是 妾来做的。” 打量着她低头认真宽衣的样子,大晏帝眉眼间皆是笑意,难得的惬意。 一点点褪去皇帝的暗红色绣龙晚袍,露出那雄健的身躯,大晏帝的肤色因为常年的久居宫中略显白皙,却又比女子的肌肤糙一些暗一些,肌肉纹理因为时常习武的远古清晰分明,叶灵霜微微转开目光,似有些害羞。下颌被微曲的食指抬起,叶灵霜对上那双已经几许染上情|欲的眸子。 “爱妃当真容易害羞。”他笑道,开始伸手去解叶灵霜的衣带。 “不如妾自己来吧,让皇上替妾宽衣,妾心里惶恐不安。”叶灵霜连忙探手,却在不经意间覆在了那宽大的手背上,便又连忙缩了回来,抬头看向大晏帝,见他眼含戏谑,便娇嗔道:“皇上若是喜欢替妾宽衣,妾便惶恐地接受,其实妾心里可是惶恐夹杂着惊喜呢。” “哦?”大晏帝眼角挑笑,这小女人胆子倒是不小,以往哪个妃嫔能这般直言道出心里的感觉而毫不做作?见她干脆乖乖站在自己身边任他褪衣,大晏帝呵呵低笑出声,不急不缓地将那粉白长纱宫装解开,露出那如凝脂般的肌肤,看到此景,大晏帝眼中暗色加深几分,几下卸掉叶灵霜头上的朱钗,手触及耳垂上那精致的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微微顿了顿,动作放缓,细心地取了下来,确定叶灵霜身无一物,才抱着她动作优雅地迈入浴盆。 两人磕磕碰碰,难免出现点儿意外状况。所以,当李福升听见屋里持续传来的喘息和呻吟时仍旧镇定站在门口候着,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差人取走屋内的浴盆。倒是头次候在云娇和佩环羞红了脸,安德子和吴团也面露尴尬。 “爱妃喜好这茉莉花瓣沐浴?”大晏帝低头看着怀中那绯红的脸颊,笑问道。一手揽住叶灵霜靠在盆沿,一手捻起那细细碎碎的白色小花瓣放在手中玩捏。 “甚好,淡淡的幽香虽不浓烈却能让人闻后心情舒爽,皇上何故此问?”叶灵霜红扑扑的小脸望着他,带着情|欲未完的娇羞。 大晏帝伸手捏了捏那粉嫩的脸蛋,嘴角含笑,“无事,爱妃喜欢便好。朕原本想着爱妃或许也会喜欢香味极浓的素馨,下次便让尚沐宫送些素馨花瓣来,既然爱妃独爱这茉莉,朕自然不必再做他虑。” “素馨?”叶灵霜眼睛一亮,低呼出声。 揉捏碎花瓣的大掌微微顿了顿,大晏帝眼帘微垂,笑着看她,“怎么,爱妃其实也是喜欢这素馨沐浴的?”那笑竟含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儿。 叶灵霜淡笑,“妾只是好奇罢了,妾听教仪嬷嬷说过,花浴用的花瓣也是有讲究的,像素馨这种外面素雅香味却很浓郁的花怕是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子才能使用,妾也没去过梨落园,自然没有见过这素馨花,更莫说用这素馨作花浴了,所以,妾也只是好奇罢了。”话至此,稍稍顿了顿,往大晏帝怀里靠近几分,眼中带着几分意外的神采,“若说这花浴之选,妾最喜欢的不是茉莉,更不是其他。”秀美挑了挑,似乎准备吊吊皇帝的胃口。 “爱妃最喜欢什么?”大晏帝倒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方才那莫名的打量也收了起来,含笑看她。 “妾最喜欢的是莲花瓣,只是那池子里的莲花瓣若是因为妾要沐浴便采了来,妾岂不是做了那辣手摧花之人?” 大晏帝明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出声,“爱妃若是喜欢遣下人摘来便是,整个皇宫又不是只有这翠荷殿的小莲池里才有。” “还是不要了,妾留着观赏也好,作花浴太浪费,妾便想着采点莲花瓣晒干了制成香囊。” “就是朕进来前看到的那个香囊?”大晏帝目光往屋内的木桌上扫去,隐约看见那熟悉的莲花图案。 叶灵霜点点头,侧脸看向抱着她腰肢的男子,“皇上若是喜欢,妾便再做一个莲花香囊送与皇上,可好?”看向他的时候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带着一种乞求般的希冀,而是一种商量的口气。 “呵呵,爱妃为何不将现在这个送与朕?”大晏帝眼眸微闪,笑问道。发觉浴盆中的热水已凉了许多,便抱着叶灵霜出了浴盆走向几步外的大床,眼睛却还是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叶灵霜伸手拦住他的脖颈,由着他将自己抱到床上,回道:“妾现在做的这个香囊是练手用的,皇上若是想要吗,妾自然是要另作一份精细的。” “爱妃倒是考虑周到。”大晏帝边说,边落了帘帐。门外候着的李福升听闻水声不再响起,便指挥着几人速速收了屋中的东西,这动作轻微至极,竟一点不影响帘帐中的两人。 “皇上是妾的男人,妾自然万事多为皇上考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许露骨,叶灵霜连忙捂了捂嘴,偷偷扫向大晏帝,见他无甚不喜,才低声问道:“皇上不会被妾的言论吓到了吧?”双眼如同暗夜的两颗星辰,定定 地望着头顶的他,屋中燃着大晏帝上次遣人送来的青釉油灯,光线黄晕,竟让他的脸廓生出几分朦胧,看不真切。 大晏帝低低一笑,俯身压在她的身上,凑近那晶莹耳垂轻轻咬了几口,呼出一口热气,“爱妃言论确实胆大,以前便是这般?” 叶灵霜脸颊迅速蹿红,喃喃道:“不怕皇上笑话,妾以前很想做一名江湖侠女,言语未免惊世骇俗了些,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告知与妾,妾好改正。”说话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头顶的男子动作顿了顿,许久才低声道:“以后就这般吧……”不等叶灵霜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思,两片唇瓣已被他微显冰冷的唇覆住,慢慢吮吻起来。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只有那亘古不变的律动一直持续了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现在裸奔有木有?妹纸们记得撒花鼓励之。。。-- 11、初次会面 一觉睡到次日,天已经蒙蒙亮。 叶灵霜趁大晏帝转身之际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细腰,然后接过安德子递来的衣袍,作势就要替大晏帝穿上。 “爱妃再歇息片刻,让这小太监来吧。”看着叶灵霜微显的黑眼圈,大晏帝略略皱眉,阻止了她的动作。一边端着木盘的安德子连忙从木盘里取出叠放整齐的袍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大晏帝更衣。 待衣冠着好,大晏帝走至叶灵霜面前,伸手揉了揉那微微发肿的眼皮,“是朕失了分寸,让爱妃劳累了。”说出的话亦含了几分怜惜。 叶灵霜握住皇帝的手,佯装精神道:“不关皇上的事,只是妾怕皇上误了早朝,所以不敢睡得太熟。” 听闻这话,大晏帝眼眸闪了闪,回握住她纤细的玉手,柔声道:“以后爱妃不必管朕,睡自己的便是。” “那可不行,教仪嬷嬷说早上唤皇上起床是每个妃嫔的职责,妾怎敢一时贪睡误了皇上的早朝。”叶灵霜抬头看他,语气坚定,转眸瞅了瞅窗外的天色,拉着大晏帝的手慢慢往外走,“皇上,回去的路上小心,毕竟这路途有些远了……” 见那张红润的小嘴开开合合,说了许多,大晏帝也不觉得厌烦,由着她大胆地拉着自己的手,边走边在一旁叨念,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最后还是略略一勾,“爱妃多虑了,朕昨夜来的时候坐着龙辇……” “……哦。”叶灵霜低低应了声,送皇帝走出殿门后,果然看到那件明晃晃的车撵,守夜的小太监也换成了一批精神饱满的。 大晏帝欲行去,却见叶芬义拉着自己衣袖的一角,便回头看她,“爱妃可是有话要说?” 叶灵霜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才问道:“妾听其他殿内的宫女说,被皇上宠幸后应该去铛月宫和流云宫请安,妾上次……没有去,那妾这次是不是该去向贤妃娘娘和琪贵妃请安,顺便认个错?”虽是询问,叶灵霜脸上却挂了一丝不乐意。 大晏帝笑着看向这表情丰富的俏脸,顺了顺那一头还未细细梳洗的长发,道:“该是去请请安的。”见那小脸忽地变暗了几分,又笑着加到:“认错就不必了,贤妃一向大度,琪贵妃也是个好性子,她们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当真?”叶灵霜小脸立马有了神采,望着他问道。 “当真。”大晏帝微微点了点头,回道。当下也不再多做停留,乘着龙辇向龙阙殿的方向行去。于寝宫内换了朝服再向保和殿 走去,文武百官早已于保和殿站好准备朝拜,又是许久的操劳。 “娘娘,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熟鸡蛋可以消肿,奴婢瞧着娘娘没有睡好,眼皮子都有些发肿,所以特意去大厨 房里向管膳嬷嬷讨了一个。”佩环笑呵呵地捧着一整个熟鸡蛋递到叶灵霜面前。 墨月替叶灵霜绾好发髻,插上最后一支钗子,才不急不缓地从佩环手里取过鸡蛋递到叶灵霜跟前,抿嘴笑道:“娘娘不妨一试。”偷偷扫了一眼叶灵霜发肿发黑的眼皮,嘴角笑意愈加藏不住。 “佩环有心了。”叶灵霜淡笑道,拿起鸡蛋在眼皮周围敷起来。见佩环立马神采飞扬,心中好笑。 “娘娘,奴婢来吧。”墨月自主子手里取过鸡蛋,觉得有些发烫,便又取了丝帕裹着,在叶灵霜眼皮周围一圈圈转着。 “好了,就这般吧,不要误了去铛月宫和流云宫请安的时辰。”叶灵霜照了照铜镜,见眼皮稍稍消了肿,便让墨月撤了那东西。虽说妃嫔们去两宫请安的时辰比皇上早朝的时辰晚了许多,但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是花费了不少功夫,且翠荷殿离东西六宫远了些,还得早些出发。小小芬仪不比从四品嫔位以上的妃子,她是没有任何车撵的,只能步行。 “佩环,去吧云娇叫来。”叶灵霜理了理衣裙,朝一边站着的佩环道。 “哎,奴婢这就去。”佩环笑应声,立马快走出去。 “娘娘是要云娇陪同着一块去?”待人走远,墨月不解地问了一句,娘娘此举何意?边问话边扶着她从梳妆台前起身。 叶灵霜淡笑:“墨月,我让你做的事情难道忘了?” 墨月眼睛微睁,低头垂眸道:“奴婢明白了,娘娘是让奴婢盯着翠荷殿的其他人。”只是,为何娘娘独独带走云娇,这一点墨月有些不解,却不敢问出声,有时候主子的心思她完全猜不透。 待云娇被佩环唤入内阁,听闻主子要自己随同着去铛月宫和流云宫,云娇脸上微露诧异,连忙低头道:“奴婢谢娘娘厚爱。”像她们这种平日里住呆在小殿里伺候的下人能去东西六宫走一走,身份在其他丫鬟中自然升了一等。 “走吧。”叶灵霜微微点了点头,走在前面。云娇连忙低垂着头跟在身后。 “以前不知道翠荷殿离东西六宫竟是这般远。”叶灵霜绕过几处零零碎碎的小殿阁,便一直朝北走,那尽头是宏伟的十二宫,里面便住着各色各样的美女,走 了许久也未到,叶灵霜不由低低抱怨几声。 “娘娘不若稍作歇息,还有大半的路程呢。”身后的云娇扫了一眼远处,低声建议道到。 叶灵霜脚步微微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无妨,我不想误了时辰。” 云娇不再言语,规矩地跟在主子的身后,只是下一句话忽地从主子口中轻飘飘地传了过来,让她顿时大惊,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云娇,你对这路程的远近倒真 熟悉,她道。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云娇心情忐忑地跟在身后,精神有些恍惚。 走到东西六宫正中的小道,叶灵霜颇有些为难,“云娇,你说我应该先去左边的流云宫呢,还是右边的铛月宫?” “娘娘做主便是,奴婢不敢遑论。”云娇死死低着头。 叶灵霜呵呵一笑,却夹着几分寒意,“我让你稍加斟酌,你倒是把问题踢了回来。” 云娇微微颤抖的手抓紧衣摆,连忙道:“奴婢知错,娘娘恕罪!若……若依奴婢来看,娘娘可以先去铛月宫给琪贵妃请安,再去流云宫。” “哦?说说为何?”叶灵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道。 云娇不敢再有所犹豫,忙不迭道:“琪贵妃是四大正妃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琪的娘娘,身份应是稍稍高出一些的,而且贤妃以贤惠自居,断断不会因为娘娘后去流云宫便有所刁难。” “甚好。”叶灵霜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走进铛月宫的时候已是有好些个妃嫔已经入座,众人见那门口一位着浅粉色束腰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端的一个画中走出的脱俗仙子。坐在正中的琪贵妃微微勾了勾本就上挑的桃花眼,妖娆尽显,笑道:“这便是昨夜侍寝的叶芬义吧,随意坐,在本宫这里不必拘谨。”对于叶灵霜先来铛月宫请安的做法,琪贵妃似乎一点儿不奇怪。 “谢过琪贵妃,那妹妹便随意了。”叶灵霜巧笑嫣然,寻了一处最末的座位坐下。 在座的妃嫔大多是容华、婕妤之流,对于叶灵霜这种只被宠幸过一两次的低品级妃嫔,虽然惊羡于她的美貌却也是不屑一顾的,尤其这还是明宇国送来的女子,所以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有人心道:前不久不是有位被宠幸的柳才人么,那妖媚之态丝毫不逊于琪贵妃,可皇上不也只宠幸了短短两日。 “这明宇国的美女果真是不同凡响,妹妹看后都自愧不如呢。”娇里娇气的声音从靠前 端的座椅上传出,这话自然是对琪贵妃说的,但是说给谁听就不言而喻了。 叶灵霜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低垂的眸中冷意乍现,很快又收了起来。关婕妤啊关婕妤,本想放你几天舒坦日子过,怎的你这般迫不及待地……想死呢! “关婕妤说得极是,叶芬义和红落殿的柳才人就连本宫见了都要逊色几分了。”琪贵妃呵呵笑道,话似调侃却又带着几分深意。 “琪贵妃谬赞了。”叶灵霜低头回道。 见她态度恭敬、无甚特别之处,琪贵妃看了几眼并未放在心上。像这种女人后宫随处可见,皇上只怕不久便会腻味,失宠那是早晚的事,对于一个迟早要失宠的女人,温雅雯一向是十分大度的。 待人差不多到齐,殿外有小宫女小步跑了进来,行礼后低头道:“禀娘娘,甘泉宫的婢女婓玉说婉贵嫔身体有恙,恐不能前来请安了,望娘娘莫怪。还有甘泉宫偏殿的安婉仪也身子不适,方才遣贴身婢女前来说了一声。” “呵,倒是病到一起了。”琪贵妃轻笑一声道,面上却无不悦。“让门外候着的两个丫鬟回禀他们的主子,既然身子有恙就遣太医看看,早些恢复好身子才好伺候皇上。” “是。”小宫女应声,福了福身子便往殿外行去,步调不慌不忙,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姐姐,真不知这两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关婕妤话里有些许酸意,这婉贵嫔最近春风得意,常常压她一筹,心里难免有了恨意。 “关婕妤,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罢。”琪贵妃斜睨她一眼道。 意识到自己失言,关婕妤面色微赧,“妹妹失言,多谢姐姐提醒。” 琪贵妃心里冷笑一声,安婉仪身体是否有恙她不知道,但是婉贵嫔……呵,不过一个小小正三品贵嫔,如果她想要看看鸡蛋往石头上碰是什么结果,她不介意让她看看这颗鸡蛋碰上的石头有多硬! “罢了,你们都去忙吧,趁流云宫那里还未散记得去给贤妃请个安。”琪贵妃面露倦意地摆了摆手。 众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迤逦而去,等殿内的人都走完,叶灵霜才跟在最后面,眼中的嘲讽却怎么也散不去。一年未见,琪贵妃你倒是越发猖狂了。目光扫向离铛月宫不远的某处宫殿,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婉贵嫔,本宫真的是十分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的好孩纸有木有?求花求收藏。。。妹纸们如果有什 么意见尽管往出提!咱们边聊天边码字。。悠哉乎~~~~ 12、贤妃之态 出了铛月宫,一干大大小小的妃嫔便迤逦而行,前往贤妃所住的流云宫。到底是畏惧贤妃的势力,就算很多妃嫔是依附于琪贵妃的,也不敢对这请安之礼有所怠慢。 彼时去流云宫请安的妃嫔已散得差不多,贤妃孟含玉正端坐在座首。 锦雨递过一杯普洱青茶,贤妃不急不缓地接过,轻轻吹了吹浮着的青绿色茶叶,抹了上好唇脂的薄唇微抿一口便又递了过去,手拿一方绣梅丝绢拭了拭嘴角才缓缓转眸看向着一屋子的美女。在众人看来,若说琪贵妃多了几分其他妃嫔没有的高贵,那贤妃便是以她的端庄先人一等。 跟在其他妃嫔身后的叶灵霜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在看向那人端庄姿态后,嘴角又往上勾了几分。孟含玉,你不过一个小小将军之女,装什么书香门第之女?还是说,这一年的时间你都在学习如何做足一个皇后该有的仪态。可惜啊可惜,再怎么学习,你那份装出来的清高都让人觉得很做作。这普洱青茶哪里是你这般人品得出味道的! “妹妹们不用客气,都随意吧。”贤妃对众人笑道,仪态得体。 众妃嫔福了福身,表面上是鱼贯而入,随便捡了椅子坐下,实际上仍是按位分往下依次排着。所以,叶灵霜依旧是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贤妃一一扫过众人,目光定在叶灵霜身上,打量片刻,笑道:“这便是叶芬义吧,本宫瞧着的确是个美人,难怪皇上会多怜惜几分。” “贤妃姐姐才是美人呢,妹妹哪里比得,方才见了姐姐都忍不住想多看上几眼呢。”叶灵霜含羞答道。 是个会说话的。贤妃暗暗一笑,难怪皇上还额外赏赐了几个下人。不过,就算这样的女人得了宠,也永远上不了台面。微微叹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挥了挥,腕上的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因为衣袖往下滑了滑整个露了出来,格外引人注目,“哎,老了老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叫本宫姐姐,本宫当真是老了。”说罢,白玉般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叶灵霜心里冷笑,你怕是巴不得别人都叫你姐姐吧,永远高人一等的滋味哪能这般容易放下。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不过进宫短短三年而已,依然是年轻美貌的,我们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姐姐呢。”说话的是一个不甚起眼的薛贵人,这么一出口,众人难免多注意她一眼。 见她面露得意之态,叶灵霜却是微微勾了勾唇。这年头,就算做一个不说话的哑巴也比胡乱说话却不知哪里得罪了别 人要好。这薛贵人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到三年,是啊,不过三年而已,可是贤妃十八才入宫,本就是比其他同时入宫的秀女大了那么两三岁,三年一过,已经二十有一,而后宫最不缺的便是年轻美貌的女人。薛贵人这话不正是往贤妃伤口上撒盐么。 果然,贤妃脸色明显一沉,却又很快收起来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几丝不悦。“妹妹这么一说,本宫便放心了……锦雨,去本宫的小库里取些普洱青茶来,等会儿给众位妹妹看茶。” “是。”锦雨忙应道,走了出去。 “本宫不比琪贵妃,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招待各位妹妹,只有这皇上前些日子赏的普洱青茶能入眼,妹妹们莫嫌寒碜。”贤妃目光扫过众人,淡笑道。 “可是上回御茶宫新进的贡茶?”一直闷声坐着的关婕妤惊诧地问了句。此话一出,其他妃嫔面露惊羡,又多了几分敬畏。这贡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只有每年的时候,御茶宫将各个知州进贡的好茶细细筛选后才呈给了皇帝、皇后和太后之上流人物,她们这些普通妃嫔万万不敢觊觎。 “原来关婕妤也知道,那本宫便不细说了。”贤妃面色柔和地看了众人一眼,仪态端庄,当真挑不出任何毛病。 “各位姐姐都如此惊讶,这普洱青茶定是珍贵之物,妹妹这般低品级的芬仪哪敢享用。”叶灵霜面上有些许恐慌,朝贤妃的位置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那耷拉下的眼睫轻闪,掩住了眼里的深意。自贬身份,便让你再得意一回儿又何妨。 对于叶灵霜露出的惬意,贤妃心里十分满意,眉宇间也不经意露了几分得意之色,悠悠笑了笑,道:“左右这么多,本宫一个人也品不完,放在小库里也是放着,倒不如和众妹妹一起品茶,叶芬义也不必妄自菲薄,昨个儿皇上才宠幸了你,今日的封赏断断少不了的。” 众人羡慕之际又多了几分妒意,她们连一点儿都沾不上,贤妃却是多得品不完,这妒意才升起一会儿便在听到贤妃后半句后忽地转了头,看向叶灵霜的目光变得不同。正七品芬仪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是若皇上再来个连升三级,那位分自然也比她们低不了多少,甚至与其中某些妃嫔可以平起平坐。 叶灵霜眼中冷光一闪,孟含玉你真是好算计,等到你威严尽立,风头出尽,便让众人将羡慕的矛头转向了我。 “连贤妃姐姐都这般说的话,那妹妹便也同诸位姐姐一同品尝一下这普洱青茶罢。”话至此顿了顿,眼中黯淡几许,“想来皇上再 怜惜妹妹也不及姐姐万一,像这种珍贵的茶叶,如果不是姐姐大度地拿出来同妹妹们一起品尝,妹妹怕是在有生之年都难见到。” 这话看似无意,却是说出了许多妃嫔心中的想法,就算皇上再宠她们又如何,她们也不可能做到像琪贵妃和贤妃这般的地位,一个父亲是朝中文官之首,居丞相之位,一个父亲是武官之首,任内侍卫总统将军,哪里是她们这些家世卑微之人所能相比的。众人一时感概无限,方才对叶芬义的防备便少了几分。 众妃嫔道了谢,品着那传说中的普洱青茶,茶香浓厚,心中苦涩无比。 出了流云宫已是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叶灵霜眯眼看着已经变得刺眼的朝阳,伸手挡了挡。候在殿外的云娇见自家主子出来,便连忙跟了去。 “娘娘不回翠荷殿么?”见叶灵霜不是往南边的翠荷殿走去,而是返回了西六宫,有些诧异地问道。 “昔日的安婉仪待我极好,方才在铛月宫的时候听说她身子有恙,想去探望一下。”叶灵霜淡淡道,并未回头看她,直直朝某处走去,目光幽深。 “是该的。”云娇低声应了一句,垂头跟在叶灵霜的身后。 越过西六宫之首铛月宫便靠近了其他的宫殿。那幽深的眸子蓦地亮了几分,恢复了一些清明,脚步顿住,叶灵霜回头看她,面上带着一丝懊恼,“瞧我光顾着走,竟不晓得这甘泉宫是哪个,云娇,你去问问那边的几个丫鬟。” “娘娘,甘泉宫是在铛月宫后排的第三个。”云娇眸子微闪,答道,并未按照她的指示去问旁人。 知道她心中已做出了选择,叶灵霜也不做他疑,微微点了点头,朝第三个宫殿行去。 一步一稳地走着,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只是那笑……蚀骨的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求票票。。。。== 妹纸们来猜猜吧,这婉贵嫔同女主原来是何关系。。么么 13、探望旧人 宫门上挂着的牌匾上书甘泉宫几个正中楷字,异常醒目。白天的宫门是大开的,那门槛擦得亮堂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来走动的。 叶灵霜轻提裙摆,缓缓踏过那高高的红门槛。所有的景象尽展于眼前。正中间对着她的便是甘泉宫的正殿,入住甘泉宫的一宫之主,左右偏殿各有两间。 “云娇,我去探望安婉仪前是不是该去跟婉贵嫔打声招呼,据说她也是病了的。”叶灵霜环视整个院落一眼,状似不经意间问了句。几个来往的小宫女似是没注意到她,低着头只顾干自己手里的活儿。其中有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茶水走向她前方的正殿。 云娇正思索着如何答话,叶灵霜不等她作答忽地面露诧异地问道:“正殿住着哪位娘娘?” 云娇忙道:“回娘娘,正殿住的正是婉贵嫔。右偏殿一殿住着沈婕妤,另一殿住着田容华。左偏殿分别住着安婉仪和苏充容。”叶灵霜后面的内容听得不甚清楚,只记得最前面的一句话,目光不由沉了沉。一年前,卉珍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五品充仪,没想到只短短一年便晋升到了贵嫔这个位置,以前当真是本宫小瞧了你! “我记得东西六宫的正殿是正二品妃位以上的娘娘才能住的,难道是我记错了?”叶灵霜盯着眼前那朱红的殿门,幽幽问道。 “娘娘未记错,除了扬子宫、长乐宫这两个宫的正殿是空着的,其他都是住着正二品妃位以上的娘娘,不过为何皇上会让婉贵嫔进住甘泉宫,奴婢却是不知的。” “哦……那便算了,这些事似乎由不得我操心。”叶灵霜淡淡道,走向了正殿。殿门口候着的宫女见有生面孔的妃嫔行来,走过前福了福身,样子却不甚恭敬。想来像她这般低品级的人每日来拜访的是不少的。 “我是翠荷殿的叶芬义,听说你们主子身子抱恙,特意前来探望一下。”叶灵霜笑着解释道,心中却暗自冷哼一声,卉珍啊卉珍,连你的丫头都这般没有礼数,岂不忘了你自己以前的身份?你那毕恭毕敬伺候本宫的模样,本宫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宫女应了声便走入正殿通禀去了,只一会儿便走了出来,道:“回叶芬义,娘娘她说身子有恙实在不好见客,下次定会亲自去翠荷殿探望叶芬义。” 叶灵霜淡笑,“那便让你家主子多注意注意身子吧,来翠荷殿就不必了,那地方有些偏远,下次我再来拜访便是。” “奴婢会多加劝说娘娘注意身子的,叶芬仪放心。”那小 宫女说完便继续低着头站在殿门口,根本没有要转达的意思。 叶灵霜眼睛沉了沉。再次看了看那紧阖的殿门,淡笑着离去。好,很好!我道是琪贵妃已经够猖狂的了,没想到你倒是一点儿不逊色。不过,我倒是等着看,你这般猖狂的样子琪贵妃会容许你多久! “娘娘莫要在意,等娘娘品级高了,自然有人不敢将娘娘拒于门外。”云娇似乎也看不过眼,忙宽慰道。 “呵呵,无事,我岂会在意这些。”叶灵霜笑着看了云娇一眼,转头朝安婉仪的住处走去。殿门口没有侍女守着,叶灵霜便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闻声,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面露惊诧,似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探访,更没想到会是昨夜刚刚被宠幸的叶芬仪,此人乃安婉仪的贴身丫鬟珠云,以前常随安婉仪去翠荷殿走动,自是见过这叶芬仪的。 “叶芬仪是来探望我家娘娘的?”珠云恭敬地躬着身子问道。 叶灵霜笑着点了点头,“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主子她前几日精神恍惚,对着窗口吹了一夜的风,后来便感染了风寒,现在有些咳嗽不止。”珠云神色黯然道。哪个下人都是希望自己主子能够荣获圣宠的,可是安婉仪身子忽地垮了,以后皇上来的机会便更加少了许多。 叶灵霜细细一听,果真听到里屋传来的轻微咳嗽声,微皱眉,问,“可曾让太医来看过?” “昨个儿奴婢去尚衣局请太医来看看,可是那里的太医一听主子只是个正七品婉仪,态度就变得懒散起来,只随口问了几句身子状况便确诊娘娘是得了风寒,后来只让奴婢去尚药房抓了些伤寒药。”珠云低着头细细道来。 “糊涂!关系到自家主子的身子怎可这般随意?”叶灵霜不满地瞪她一眼。“你就这般照顾你家主子的?” “奴婢知错。”珠云被叶灵霜这么一说,眼里一下氤氲了泪花。 “整个殿中就你一个丫鬟?”叶灵霜环顾一周,又问道。 “回叶芬仪,本来还有一个唤作宝笙的丫鬟是同奴婢一同伺候着的,可是后来皇上每次来也只是去正殿找婉贵嫔,娘娘这儿便少来了,宝笙最近往正殿那边跑得甚勤,娘娘知道了也不多说什么,奴婢看了都很心疼。”说着说着竟开始委屈地哽咽。 “这样的贱婢留着作何用,直接发配了去尚衣局做个苦工便是,你家娘娘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叶灵霜冷冷道。 “珠云,方才是谁进来了。”里屋传来安婉仪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叶灵霜轻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半躺在床上的安婉仪脸色发白,看起来很是羸弱,叶灵霜从未想过只短短一月未见,原来的清纯佳人已经变成如此病态。看见叶芬仪来探望她,安婉仪神色有些激动,笑道:“原来是姐姐前来看望我,快些坐吧。” “怎的这般不注意身子?”叶灵霜有些责怪地看着她,若说这偌大的后宫中叶灵霜从未有过恨意和不屑的人便是这安婉仪了,以后怎样她不知,只要她现在对她好,她便稍稍照顾一下也无妨。 “妹妹无事,只是不小心受了寒,吃些药就好了。”安婉仪不在意地笑笑。“据说皇上昨夜去了姐姐的翠荷殿?”说到皇上时眼中有了些许神采,可又立马变得暗淡起来。 叶灵霜眼一沉,这傻女人莫非…… 两人又聊了稍许,叶灵霜便起身离开了。“安妹妹,自己想要的便去争取吧,在这后宫中不变得强势一些是没有人会敬畏你的……不久的话,会有专门的太医来帮婉贵嫔看诊,你也顺便让他看看罢。”走前,叶灵霜最后道了一句。 安婉仪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皇上曾说过,他很喜欢自己的清纯干净,她真的要改变自己才行么…… “云娇,你说安婉仪会变么?”出了甘泉宫的宫门,叶灵霜淡淡地问了句。 “奴婢难说,这个是没有定数的。”云娇低头回道。后宫太大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哪怕现在清纯如水的人也有可能变得恶毒狠厉,这样的例子何曾少过。 叶灵霜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不远处的铛月宫,往那头走了去。 “娘娘,这边有近道。”云娇好心提醒了一句,从右侧的小道穿过去是不必经过铛月宫的。 “嗯。”叶灵霜淡淡地应了句,脚步却没有停。云娇皱了皱眉,不解地跟在身后。 路经铛月宫,叶灵霜往宫门口扫了扫,早些请安的时候那个答话伶俐的小宫女和几个太监守在那里。 那宫女不经意间对上叶灵霜的眸子,便在原地朝她福了福身子。 叶灵霜直直地走了过去,温和地笑了笑,问道:“可是一整日都要守在铛月宫门外?” 那宫女不解她如何问这个,但还是低头答道:“回叶芬仪,奴婢和几个姐姐轮流换班候着,如果有人来了也好禀告娘娘。”抬头看 了她一眼,“叶芬仪应去了贤妃那里,奴婢不曾想到叶芬仪您会折了回来,可要奴婢去通报一声?” “呵呵,不必了,甘泉宫侧殿的安婉仪是我以前的好姐妹,先前在琪贵妃姐姐这里的时候听说她身子有恙便去探望了一下,如今只是刚好路过姐姐的铛月宫,我不好再打扰。”叶灵霜笑道。 “哦,原是如此,奴婢记得婉贵嫔也是病了的。”小宫女似乎是顺便问了一句。 “是啊……”叶灵霜叹了口气,“好像是病的不轻呢,方才我前去探望的时候都被拦在了外面。”有意无意地加重了病的不轻几个字。 宫女的眼眸闪了闪,已然记于心。见叶灵霜转身欲走,忙福了福身,“叶芬仪走好。” 叶灵霜噙着一抹笑,慢悠悠地朝翠荷殿的方向行去。婉贵嫔,如今我要你就算没病也会变得有病!有病的妃嫔可是没有资格进入侍寝名单的,你这一病会病多久呢,那便让我看看琪贵妃你的手段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猜到了么?是丫鬟。。先前好像有妹纸猜到。。 ps:jj抽了,这章么有显示出来,所以重新发了一下,顺便改了几个错字。。。 记得撒花哦。。 14、云娇过往 才进翠荷殿院中,叶灵霜便看见几个小太监候在门外,手里端着用明黄丝布盖住的木盘子,李福升站在几个小太监的正前面,来回踱着步子。墨月和佩环几人亦是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眼尖看到叶灵霜后,李福升眼微一睁,大步走到叶灵霜跟前,“叶芬仪,您可算回来了,让老奴好等啊。” 叶灵霜面露诧异,随即又愧疚道:“我以为李公公会晚些才来,所以去甘泉宫的安婉仪那里小坐了一会儿,让公公久等是我的罪过。”受宠后的妃嫔次日后一般都是会收到皇上的赏赐的,叶灵霜自然知道李福升会来,却未想到他提前了许多。 李福升连忙摆摆手,脸上并无怒意,“叶芬仪说的哪里话,老奴是奴才,该等的。”朝站着的小太监挥手,小太监拿着赏赐鱼贯而入,李福升便开始传皇上的口谕。 叶灵霜俯着身子听旨,嘴角勾笑,果真又是连声三级,皇上你当真大方,不过,即使从正七品芬仪变成了从五品充媛,依旧是后宫中一个没有分量的小角色。皇上,你宠溺的极限会是在哪里呢? “叶充媛,恭喜了。”李福升宣完皇上口谕,朝叶灵霜祝贺道。 “李公公大热天过来宣旨很是辛苦,该是好好感谢才对。”叶灵霜笑着回道。话毕,墨月便会意地走了过来,送上一个鼓鼓的荷包。 李福升见了当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恭敬地收下。 “李公公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叶灵霜边问,便朝墨月递了个眼神,墨月连忙提着半空的水壶往外走,方向自然是不远处的暖饮阁。 李福升微微诧异,没想到她这话竟是来真的,以往宣旨不少,介于他这个总管太监的身份,当然有不少小主子也这般说,但大多只是客套话,并未真的看茶,见那叫墨月的小丫头一点儿不含糊地提着水壶走了,另一边站着的云娇也适时去找了新茶杯出来,一副认真待客的样子,李福升生生地愣神了许久。 “叶充媛当真不必麻烦了,奴才宣完口谕后还要返回苍銮殿给皇上回话呢。”李福升连忙道,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见留他不住,叶灵霜有些惋惜道:“那李公公路上小心。”想到什么,眉眼的紧皱松了许多,笑道:“现在走也是好的,等会儿的日头又该是变毒了。” 送走了李福升一干人,叶灵霜懒懒地坐在短榻上,面上有些倦怠,“墨月,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墨月点头应是,一脸的 喜庆。翠荷殿的其他下人皆是为主子欢喜。 “你们都下去吧,云娇你留下,我有话问你。”叶灵霜忽道,这话引起其他几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娇一眼,才缓缓行了礼退下。 叶灵霜淡淡扫她一眼,“说吧,我可不想给自己留个麻烦。” 云娇跪在叶灵霜面前,呼了口气,将自己的过往缓缓道来。原来,云娇本是贤妃流云宫中的丫鬟,贵淑贤德四大正妃宫中各有八个使唤下人,四个太监四个宫女,云娇便是其一,但她并不是一开始就伺候贤妃,而是后来被替补过去的,还没干到小半个月便又被贤妃借口换走了,后来云娇才知道,替她的侍女是一个叫锦玉的新进宫女,直到现在贤妃都很器重她。 这其中似乎有猫腻呢,叶灵霜听着云娇的解释,嘴角微勾,心思飘向了远处。 “娘娘,虽说奴婢伺候过贤妃,可是仅呆了小半月不到,还被贤妃发配到了几乎是没有地位可言的最末等宫女太监司礼院,那里一般都是刚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奴婢本就在那里呆了整整三年,若是再呆上三年,奴婢……”云娇失了先前的镇定,神色有些哀戚,继而目光坚定地看着叶灵霜道:“奴婢以后定当好好服侍娘娘,望娘娘许奴婢常侍左右!” 虽说这般表明了自己的真心,云娇心里还是打着小鼓,一般伺候过主子的下人很少有其他主子能不计前嫌地重用,虽然她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单纯。 叶灵霜看了她许久,忽地笑了,“若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是,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太多了,我又怎不知道你是不是披着一张忠诚的皮囊,肚子里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云娇眼微睁大,变得沉默不语,缓缓地低了头。下垂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随即又松开,猛地,那低垂的头颅抬起,眼睛满是光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奴婢不敢对娘娘有所隐瞒,其实奴婢早已厌倦了这宫中生活,奴婢希望等到有朝一日,娘娘你不再是如今这个位置而是有足够权利的时候,可以放奴婢出宫。” 叶灵霜直视着她的眼睛许久,呵呵一笑,“你就这般相信我的能力?“ 云娇道:“我从娘娘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娘娘并非等闲之人,而且……野心不小。”说完后又立马低头伏在地上,“奴婢口出狂言,望娘娘莫怪。” “你跟墨月那丫头倒很相像,很明确自己想要的。”叶灵霜垂眸看着那伏在地上的姿态 ,满意笑了笑,“你的处世态度我很欣赏,若是你以后真能帮助我,你的要求自然不是问题……行了,起来吧。” “多谢娘娘!”云娇一脸的神采,哪里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遣了云娇,叶灵霜一个人靠在窗口,望着远处斑驳的树影。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的她又岂会随意相信任何人。虽说升了三级直到充媛的位置 ,可是皇上却没有让她搬去东西六宫的任何偏殿?他从来不会吝啬那么一个小恩赐,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他原本也是打算宠上一两次便将她搁置在这翠荷殿不再前来?叶灵霜眉头轻皱,抱在肩膀上的纤细长指来回敲着,想着脑中那些繁杂的事情,心里的烦躁怎么也消不下去。 —————————————— 李福升细细汇报了宣完口谕的情况,又呈上了那装满碎银的绣莲花荷包。 大晏帝看了看那荷包,微微挑眉,露出几丝不满,这小女人不是说要专门做一个给自己么,原来其他的都是做这种用途。 “听说你在翠荷殿外候了很久。”李福升正欲退下,大晏帝忽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叶充媛请安后又去了甘泉宫一趟,所以回来晚了些。” 大晏帝眼一沉,“她可是去探望婉贵嫔了?” “回皇上,并未,叶充媛说以前住在流沙宫的一个姐妹与她感情要好,在琪贵妃那里请早安的时候听闻她病了,便去探望了一下,那小主正是住在甘泉宫的偏殿。”李福升见大晏帝似有误会,便不急不缓地道来,要是以往他定不会这般详细地解释,但是叶充媛那人他印象不错便下意识地多说了几句。 “以前住在流沙宫的好姐妹?”大晏帝眉轻挑,带了几分笑意,会几下花拳绣腿的小女人,她的好姐妹会是什么样的?不过,大晏帝眉头稍拧,这后宫会有姐妹情的话便真是怪异了,想起自己的母妃,大晏帝面色明显暗了暗。“李福升,回头查查叶充媛说的那姐妹是谁?” 李福升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只是低低应了句是便告退了。住在甘泉宫的偏殿且是从流沙宫那里迁来的,李福升稍稍一想便也记起一些,应是那个长相清纯的安婉仪吧。没想到只短短一个月,皇上便把这女子忘得一干二净,后宫的女子当真可怜。李福升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娘娘,今夜皇上去了琪贵妃那儿。”墨月将前不久刚打探的消息低声上报给 坐在榻上小憩的女子。 “嗯。”叶灵霜淡淡地应了声,表情无甚惊诧。倒是墨月有些小不满,难道皇上只来了两次便不再光顾翠荷殿了?其实墨月担心也是有理由的,红落殿的柳才人才貌亦是不凡,可是皇上也只是仅仅宠了两次便再未去过红落殿。 “都去歇着吧,不必再等了。”叶灵霜倒是不在意地扫了几人一眼,淡淡道。 墨月看了一眼假寐的叶充媛,朝云娇四人摆摆手,几人便动作轻缓地退了出去。 叶灵霜看着窗外的月光,皎洁无比,可是乌云一过便挡去了大半。 皇上会去铛月宫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不知琪贵妃会不会善用这次机会。 第二日,怕是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吧……后宫从来不缺少看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咧,求收藏啊求评论啊,斜眼看你们! 15、又见皇上 自大晏帝去琪贵妃那里宿了一晚后,到甘泉宫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偶尔去上一两次也是选了甘泉宫的两方侧殿。原因无他,据说是皇上得知婉贵嫔身子有恙,便遣了专门的太医看诊,结果经那吴太医确诊,婉贵嫔是得了重伤寒。为了皇上龙体着想,吴太医提议皇上还是不要多加探望,以免染上这风寒。 大晏帝只是淡淡嗯了声,便不再去那甘泉宫正殿。婉贵嫔的侍寝牌子被撤了下来,一直很久,久到大晏帝似乎忘了这人的存在,甘泉宫的门槛也渐渐冷了下来。 叶灵双嘴角一直勾着,听完这消息心里顿觉舒畅无比。从墨月手中取过小扇自己慢慢扇了起来。 “娘娘,皇上已经十天没有来咱翠荷殿了。”墨月又从桌上取来另一把小扇,轻轻给自家主子扇着,顺便习惯性地道了一句。虽然以往最是春风得意的婉贵嫔失宠了,她也很是高兴,可是皇上已经许久不来主子这儿,她难免为主子担心起来。 “墨月,皇上总归要来的。不是说这几日皇上大半时间都是歇在琪贵妃和贤妃那边么,我自然是比不上她们的。”叶凌霜不在意地笑笑,似乎将皇上宠幸谁这件事看得很淡,却又隐隐之间算计着什么。 “今个儿我心情不错,想在院子里练练拳脚,替我找件束腰对襟襦裙来,现在这身施展不开。”叶凌霜语气颇轻快,朝墨月笑道。 刚刚沏好茶水的云娇一听这话,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僵,十分诧异地看了叶凌霜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墨月。她是否听错了,主子说要出去练练拳脚?这是这些个娇生惯养的后宫女子该做的事? 墨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走到衣柜子前开始翻找裙摆较短的对襟襦裙。 “云娇,佩环那丫头呢?”叶灵霜自她手中接过茶水,顺口问了句,然后便轻吹那浮在水面的碧幽茶叶,慢慢啜饮起来。 “回娘娘,方才茶壶里的热水快见底,佩环拿着茶壶去暖饮阁了。”云娇低头答道,见叶灵霜将小扇搁置在了一旁的桌上,便自己拾起,轻轻扇了起来。 “这丫头倒很勤快。”叶灵霜将茶盏放回桌上,笑着道了一句。 墨月找来一件桃粉色束腰对襟襦裙,又给叶灵霜梳了一个漂亮的十字髻,先将头发盘成一个“十”字行的发髻,再将余发在头的两侧各盘一鬟直垂至肩,再用一根碧绿祥云簪子固定住,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颇有几分侠女的 风范。 “娘娘这身装扮真是令奴婢眼前一亮。”墨月笑道,又取来一对浅粉色明月珰欲给戴在那晶莹耳垂上,却被叶灵霜伸手止住,“不用了,只是去练练拳脚,不必这么麻烦。” 云娇在一边捂嘴偷笑,打趣道:“墨月姐姐手艺真是巧的很,这么一打扮,娘娘看起来既不失那份高贵又多了几分俏皮。” “行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云娇,叫安德子和吴团在殿外好生守着,如果有人来了及时吱个声儿。”叶灵霜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吩咐道。 “娘娘放心,方才墨月姐姐给娘娘梳妆的时候奴婢已经吩咐了。”云娇笑道,和墨月一块搀着叶灵霜站了起来。 “你办事的能力深得我意。”叶灵霜满意地看她一眼,嘴角轻勾。想必这丫头在司礼院的四年里,规矩不是白学的,为人处世通透得很。 不一会儿,佩环打回热水,看见主子这身装扮又是一惊,眼里闪闪发光,好奇之极,“奴婢原不知娘娘竟是会武艺的。” 叶灵霜摇摇头,一脸笑意,“只是花拳绣腿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不信你们问墨月这丫头。” “佩环妹妹等会儿看到便知娘娘的本事。”墨月笑道,却没有直接接话。 三个丫鬟于院落里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正中间的女子施展着拳脚,一会儿一个横空劈腿,一会儿又是连连翻了几个跟头,佩环吓得捂住自己的心肝,双眼瞪得大大的,原来自家主子还真有两下子呢。 叶灵霜只觉这么一折腾,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全身都是极致的舒畅,重生前她本就生在将相世家,自幼学习琴棋书法的同时也不忘学习几招防身招数,只是自打入宫之后,为了做足那该有的礼仪,硬是将自己的那股野劲儿收了起来,端端庄庄地坐在那后宫所有女人都羡慕之极的位置。 叶灵霜这番倒是畅快淋漓了,可苦了殿外守门的两个小太监。平时翠荷殿本是没有什么人踏足的,顶多除了前几日有些来吐酸水的低品级妃嫔,大多选侍、宝林之类。这几日已是十分少了,可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翠荷殿会迎来这么一尊大佛。 “皇……皇上,容奴才进去向叶充媛通报一声,这样叶充媛也好有个准备。”安德子双腿有些微微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吴团也连连点头。 大晏帝冷眼扫了两人一眼,他若是想大张旗鼓地来,何必只让李福升 一个人跟着来。见两人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大晏帝眸子微微 眯了眯,目光转向那阖实的翠荷殿大门,按理说,大白天,宫门都应是大开着的,可是叶充媛的殿门却是紧闭着,还派了专门的太监在殿门口候着,这是当真蹊跷的很。 “皇上,不如奴才先去看看吧。”李福升见大晏帝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眼深沉地盯着那殿门,便提醒了一句。 “不必了。”大晏帝淡淡道,薄唇轻抿,扫了一眼额头冒着冷汗的两个小太监,便直接走上了前。也不用李福升代为开门,自己直接单手推开,咯吱一声,门被大开,眼前的景象豁然跃于眼前,大晏帝生生地在原地呆立了片刻。 三个小丫头崇拜地看着院中间像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女子,女子一身淡粉色束腰襦裙,几个利落的出拳劈腿,那挽起的十字髻因为她的动作来回跳弹几下,看起来格外清秀可人。而他进来的时候,女子刚好是停在了一个劈腿的动作。 几人应声看过来,均是大惊。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墨月等连忙吓得跪在地上,神色担忧地偷偷看了看劈腿卡在地上的女子,这姿势……着实不雅。 叶灵霜大囧,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帝这厮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翠荷殿。忆起自己此时的动作,便匆匆收回腿和拳头,低着头道:“妾身见过皇上。”脸已经红得充血,心里也懊恼不已,是她方才练武太投入,失了平日里的警惕。 “哈哈哈……”大晏帝见她那红得不成样的小脸,忽地大笑起来,背着手走至叶灵霜面前,伸手扶起她微屈的身子,一脸畅快的笑意,“朕道爱妃白日关着殿门作甚,原来是在做这般有失风雅的事。” 听闻这话,叶灵霜一惊,忙要跪下请罪,却被大晏帝一把揽入怀中,顺道还踉跄了一下。 “妾有罪。”叶灵霜低着头道,脸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试图挡住那抹红。 “哦?爱妃何罪之有?”大晏帝挑眉看她,大手轻轻捏住那下颌将她的俏脸抬了起来,颇为愉悦地欣赏那羞红了脸的样子。 “妾不该大白天的做了这有失风雅之事,妾知错了。”叶灵霜的眼睛因为泛了一层浅浅的泪花儿变得更加晶莹,苦恼又羞愤地盯着眼前的男子道。 “真是的,朕又没怪你,怎的这般委屈起来。”大晏帝见那可人的小脸含泪娇羞不已,笑着抚摸上那红润的脸颊。 “妾这般粗俗的样子让皇上看了去,皇上定是心生不喜了,妾自然委屈。”叶灵霜掰开他搁在 下颌的大手,在他短短蹙眉之际,又猛地将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开始小声数落起来,“皇上为何每次都这般戏弄妾,进来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总是要将妾的窘迫看了去,皇上当真过分,妾讨厌你!” 听见讨厌二字,大晏帝眉头一挑,将那钻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爱妃既然讨厌朕的话,不如朕现在便走,趁了爱妃的意可好?”眼里多了几分调侃的笑意。这小女人竟然说讨厌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讨厌二字,但是心里一点儿不火,反而有点受用? “皇上要走便走。”叶灵霜将脸撇了过去,掉头不去看他。 呵,来真的了?大晏帝心里只觉好笑,顿了顿便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好,朕先走了,等爱妃气消了,朕再来。” 刚一转身,衣袍的下摆被一只纤纤玉手拉住,大晏帝回头看她,眼中笑意更甚。 “皇上好歹进去坐坐,难道就这么走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带了几分娇嗔的不满。 “哈哈哈……”大晏帝狂笑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蓦地将其抱了起来,朗声道:“走,朕同爱妃回屋说去。”看着那忽然瞪大瞅着他的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低头吻上那乱颤的眼睫,大晏帝心里格外畅快。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乃们太不厚道了,都是霸王!!!这么晚更也没事啊??你们也不撒撒花,催催更,伦家顿时木有激情了,哼哼~~ 16、男儿本色 “皇上,现在可是大白天。”叶灵霜把脑袋埋进大晏帝的怀里,有些羞涩地提醒道。但还是伸手揽住了的他的颈项,整个人吊在他身上。 大晏帝不甚为意,嘴角的笑意一直加深,打横抱着怀中的女子直直进了翠荷殿内阁,见她实在窘迫,便笑道:“爱妃不必惊慌,现在天已经暗了下来,算不得大白天的。” 听闻这话,叶灵霜微微抬头扫了一下天色,不禁暗自翻白眼,真他么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亮堂的大白天,现在这时辰顶多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思及此,叶灵霜忙问道:“皇上可曾用了晚膳?” 大晏帝脚步微顿了下,又继续向前走,笑回道:“不曾,今个儿早些便批完了奏章,想着过来探望一下爱妃,倒忘了等会儿该是用晚膳了。” “那皇上该回去用膳了,别误了时辰。”叶灵霜忙从他身上挣扎起身,却被他一掌按在怀里,顺便拍打了几下那翘挺的小臀部,“不要乱动,朕见你身子还算娇小,没想到抱起来却是不轻。”说罢,剑眉微挑,明显的调侃。 叶灵霜大囧,她竟然被别人打屁股!瞪着水波大眼,吃惊地看着头顶的男子,脸不知不觉红了一大片。 “呵呵,怎么,朕还打不得了?”大晏帝心情颇好地欣赏那又羞又怒的小脸,低头又在那眸子上啄了一小口,笑道:“爱妃的眼睛真好看,瞪眼的时候那圆溜溜的眼珠子竟比朕今个儿早上吃的葡萄还圆上几分,也更加黑了几分。” 叶灵霜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刚好是趁了他方才那句话,惹来大晏帝一阵轻笑。 “皇上还是放妾下来吧,妾怕累着皇上。”叶灵霜红着脸道。 大晏帝低头看她,眉毛高挑,“怎么,爱妃就是这么不信任朕?” “是皇上方才说妾抱起来很重的,妾自然要为皇上考虑。”龇牙朝他道,将考虑两字咬得格外重。 大晏帝大笑起来,原来这小女人还在为方才那句话耿耿介怀,果真是个小女子。 没多久,两人进了内阁,那力道十足的大手抱着那怀中软香直接坐在了屋内唯一的短榻上。大晏帝竟没有放下她,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叶灵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这姿势有些……暧昧,两人坐在这只能容纳一人的短榻上,也很……拥挤。难怪大晏帝皱了皱眉,道:“上回该是送把长塌和桌椅来的,这里的东西着实少了些。” 你每次只知道打赏珠宝首饰,哪 里注意到这些,叶灵霜心中轻哼一声回道。 “妾惶恐,其实翠荷殿里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妾不敢再多求。”叶灵霜低头道,嘴角却是高兴地勾了一下。 “爱妃明明想着要,还口是心非。”瞧她那偷笑的样子,大晏帝不禁打趣道。 叶灵霜却忽然正了正身子,盯着那双幽深的黑眸,神色认真,“妾只是觉得皇上能想着妾,心里高兴罢了。” 那低垂下看她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昭示着寡情的薄唇微微勾起,“朕自然是想着爱妃,不然怎会趁着空档来看你。” “……妾心里很高兴。”叶灵霜看他良久,淡笑道,稍稍揽住他的脖子起身,在那勾起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欢快地眨了眨眼睛,“喏,这是打赏你的。” “打赏?”大晏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伸手捏着那粉嫩的脸颊揉|搓几下,笑得格外欢畅,从来只有他打赏别人,头一次听说一个小女人打赏给他,当真新奇。 “那爱妃这打赏未免太寒碜了些,朕有些意犹未尽,爱妃说,这可如何是好?”大晏帝用指腹一下一下在那光洁小脸上划着,柔声问道。 叶灵霜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想拨开那作乱的手。似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大晏帝随即空出另一只手攥住那试图反抗的小手,眯了眯眼,“还想反抗朕,嗯?谁给你的胆子?”看似严肃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自然是皇上你给的。”叶灵霜一点不惧他那威严的逼问,笑着应道。见他要有进一步动作,忙道:“皇上,晚膳时间到了,皇上还是不要误了的好,若是因此伤了龙体,这罪名妾可担不起。” 说罢,微微推了推他的身子,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大晏帝微微皱了皱眉,倒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束缚她细腰的手,心里却道:这小女人,别的妃嫔都巴不得留住他,她倒好,忙着撵他。 叶灵霜见他神色不悦,以为他要起身走了,岂料他朝门口沉声道:“李福升,让几个得力的太监搬张新桌子和两把紫漆扶椅来,顺便让厨子做几碟小菜,朕今晚就同叶充媛一块在翠荷殿用膳。” 李福升一干下人见大晏帝和叶充媛进了内阁后,老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正等着里面发话,此时一听,李福升微微讶异,忙不迭问道:“皇上,桌椅一会儿就送到,只是这膳食可是要去御膳房让厨子做了取来,还是……” “不用,朕就同叶充媛一块吃大厨房的膳食 。”不等他请示完,大晏帝便发了话。 不管皇上是不是一时兴起,这件事却是苦了这边大厨房的一群人,平日里他们只管一些低品级妃嫔的膳食,加上翠荷殿和红落殿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小宫殿,都是一些不甚受宠的妃子,所以膳食便也差了些,食材也不甚新鲜。如今哪里想到这么一尊大佛会留在这里用晚膳。大厨房里一干厨子和打杂小太监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勉强送上了一桌子入得了眼的晚膳。 所以,当叶灵霜看见这新办置的桌上摆了这么一桌子丰盛的晚膳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果然皇上陪着吃饭是好处多多的。 大晏帝倒是没觉得怎样,勉强用了几口便搁了筷子,看身边的女子吃得香,勾勾唇,问道:“这饭菜很合爱妃的胃口?” 这才看见皇帝已经搁了筷,叶灵霜也连忙停了手,满足地点了点头,“这饭菜比平日里吃得香。” 大晏帝一听这话,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自己来与不来总归是不一样的,有他陪着饭菜便香了几分。 大晏帝这样想着,却不知叶灵霜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自打进宫以来她吃的饭菜只比那上等丫鬟好了那么几分,日子算是清苦得很。虽然叶灵霜在吃食上从不是很计较,但是能吃得好些自然是乐意至极。 用膳完毕,侯在门口的墨月几个丫头才低头进来收拾碗筷,安德子和吴团则帮着收拾桌椅,搁置到屋内空闲的地方。走至门口,墨月偷偷扫了两人一眼,叶充媛整拿着丝绢替大晏帝擦拭着嘴角,那样子暧昧至极,墨月捂着嘴低头走了出去。看来,皇上今晚会歇在这翠荷殿了。 大晏帝低头看着认真替自己擦着嘴角的女子,瞧那可人的面容,眸子微闪,眼中渐渐染了一层淡淡的情|欲,双手一下揽住她的腰,将她惊了一大跳。 “这身装扮不错。”大晏帝低声笑道,凑近那晶莹耳垂,轻轻含住咬了咬。 “皇上,别……现在时辰还早呢。”叶灵霜方才还是白玉般的面容一下变得娇红,微微伸手虚推了他一把。 他却惘若未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上那粉嫩的桃花唇瓣,好一番深吻才作罢,看着那气喘呼呼的小脸,心情颇好道:“那朕便陪爱妃出去走走罢。” 见皇帝似乎这就要动身,叶灵霜有些窘迫地看着他,然后扫了扫自己的一身装束,“妾去换一身可好?” “不必了,这一身很好看,朕很喜欢。”大晏帝伸手揽住她的腰, 一起朝殿外走去。 翠荷殿附近其实无甚好景,若说稍能入眼的也便只有落红殿外的几棵零散的桃花树和离翠荷殿不远不近的那片莲塘。 “爱妃想去哪里走走?”大晏帝侧脸看身边的女子,笑问道。 “去哪里皆可,有皇上陪着便好。”叶灵霜低声应了句,手微微靠近他的大掌,带着稍许惬意地伸了过去,只轻轻一触,似是感到有些冰冷,忙往回收。 大晏帝稍稍一愣,忙捉住了那逃逸的小手,用自己的大掌轻轻包裹住,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走吧,去翠荷殿的那片莲塘看看。” “嗯。”叶灵霜柔声应道,看起来颇为乖巧,脸上悄悄爬起一抹红晕。 叶灵霜以为两人会坐在莲塘边一块赏着池塘里的那一片不大的白莲,然后彼此小小调情一番,可惜结果有些不遂人愿。这全是因为忽然出现在莲塘边的那名女子,亦或者妃嫔。 那块她平日里最喜欢坐在上面发呆的石头如今坐着一位美艳绝伦的粉衣女子,同她衣裳一色,却又深了几分。好看的飞天髻斜插一只同色桃花簪,那女子微微侧脸,一双满含风情的眉目有些诧异地看向两人。 这样勾人的女子谁人不爱?特别是现在的叶灵霜素装打扮,这么一对比难免太素了些,通常男人更喜欢眼前这般妖娆的女子。是以当叶灵霜看见微微失神的大晏帝后,心里冷哼一声,男人果真都一个德行。 手从那微微松了几分的大掌中抽了出来,只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纤脖子。大晏帝恍然回神,看着空落落的手,轻挑眉头看着身旁不知不觉远了一步的小女人,眉宇间染上几丝不喜的同时,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愉悦。被嫌弃的手往身后一背,略略收了收,正色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妾不知皇上和妹妹会来这里,打扰了皇上和妹妹赏景的雅兴,妾罪过。”柳才人连忙朝大晏帝福了福身,一脸的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有爱,有木有?好想让这柳才人炮灰掉,可是又不得不留她一段时间。。。急得时常撒花之,爱撒花的妹纸都是好妹纸,哈哈~~~ 17、半路妖精 不知?你会不知?叶灵霜差点冷笑出声,你柳洛丹怕是早就打探好皇上会路过此地了吧。叶灵霜低着头,挡住那一闪而逝的讥诮。 “不知者无罪,爱妃不必自责。”大晏帝淡笑道,虚扶了她一把,只是那笑完美地近乎无暇,让人难免觉得几分虚假。 “妾谢过皇上不怪之恩。”柳才人这才将那微屈的膝盖直了直,笑看着大晏帝,面带几分娇羞。 “柳姐姐怎会想起来这翠荷殿不远处的莲塘,我以为姐姐该是在在落红殿内休养生息的。”叶灵霜抬头看她,笑问道,话里带了几分毫不遮掩的讥讽。 大晏帝微微皱眉看了看她,随即又舒展开来,平日里见惯了女人之间的虚与委蛇,这小女人的反应倒让他感到几分真实,虽然这话听起来确实不甚好听。 “在红落殿呆久了有些烦闷,便出来走走,想起这边有一处莲塘,就顺道过来看了看,这些日莲花开得正好。”柳才人垂眸答道,说罢扫了那一眼白如玉的小片白莲,嘴角含笑,倒真有几分纯粹赏景的意味儿。 美人赏美景当真是一道漂亮的风景,是以大晏帝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皇上和妹妹可要去红落殿小坐一会儿?”柳才人风情万种地看了看皇上,然后将目光顺道扫过叶灵霜。 叶灵霜暗笑:你怕是让皇上坐着坐着就到了就寝的时辰,然后顺便歇在你那儿了吧。柳洛丹你当真好算计,许久不见,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大晏帝沉默了稍许,忽地笑了,眼角余光似乎扫了低头的叶灵霜一眼,看着眼前这风情万种的美人道:“也好,朕也很久没去你那小院看看了。爱妃可要一起?”侧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叶灵霜。 “好啊,姐姐相邀岂可不去?”叶灵霜笑得万分灿烂,回答的声音格外清脆。这回答让两人齐齐小惊一番。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在两人这般你侬我侬的时候都会自动回避,可这叶充媛却如此不识趣。 柳才人怔了片刻,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那妹妹便随皇上一道去吧。” 大晏帝走在前面,柳才人和叶充媛并立左右而站,稍稍迟他一步。 “朕记得红落殿是在离翠荷殿不甚远的那几棵桃树边,对与否?”大晏帝行到一个小叉口,侧脸看了柳才人一眼,问道。 这问话差点让叶灵霜笑出来。皇上你当真懂得如何 “怜香惜玉”啊,一个妃嫔的院落记 不清也便罢了,还非要扯上另一个女人的住处,记得住翠荷殿却独独记不清红落殿,就算记得依稀红落殿还是以翠荷殿为基础?这不是生生往柳才人身上泼冷水么。 柳才人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换了一个妩媚的笑,回道:“皇上记得极对,是在那几棵桃树边。”直接忽略掉翠荷殿几个字。 “嗯。”大晏帝淡淡应了声,步伐从容地朝左边那个小道行去。 红落殿与翠荷殿差不多大小,柳才人本有一个自带的贴身丫鬟,自上次被宠幸后,司礼院便又按照规矩送来了一个使唤小太监。贵淑贤德四大正妃各有八名使唤下人,自其之后便逐渐减少,到正五品贵姬和贵人以下便只有两个使唤下人了,多是一个丫鬟一个太监。而上回叶充媛被宠幸后,司礼院还未来得及送上使唤小太监,皇上身边的红人李总管便亲自送来了四个使唤下人,这件事多少让低品级的妃嫔都于羡慕之外多了一份嫉妒。 红落殿外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守着门,见三人朝这边走来,连忙死死低着头,一一行了礼。 “妾方才出去走走,不想带着下人,所以凤梨和小安子都出来守了门。”柳才人顺道解释了一句。叶灵霜却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以后出门带个下人吧,方便些。”大晏帝扫了那两个死死低着头的下人一眼,竟觉得这下人没有翠荷殿的那几个瞧着顺眼。 大晏帝随意的一句话让柳才人羞涩地勾了勾唇,“妾下次出门会记得的。” 这柳才人的殿内桌椅倒齐全,几人在内阁入了座,大晏帝也记不清自己是不是赏过这些东西,只觉得这些桌椅有些眼熟。 柳才人亲自泡了茶,大晏帝只稍稍抿了口便放置在了一边,平日里喝的尽是各种难见的好茶,这些普通的茶自是入不了他的眼,而大晏帝也从不会吝啬一些小赏赐,随口朝柳才人道:“爱妃这茶该是换一换了,明个儿朕让御茶宫送些好茶过来吧。” 柳才人双眼明显亮了亮,“妾先谢过皇上的赏赐。” 大晏帝随意摆了摆手,眼睛不经意间瞟到小木桌上的一叠宣纸,最上面的一张那砚台压着,隐约画着什么。大晏帝带着几分好奇走了过去,柳才人一见,有些慌张地走过去挡住了那画,红着脸道:“皇上还是莫看了,只是妾闲来无聊时画来打发时间的,妾技拙,不敢污了皇上的眼。” 大晏帝笑笑,“无事,画的不好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柳才人 听闻这话,才含羞地退到了一边。 叶灵霜冷眼看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笑,谁人不知道你柳洛丹是明宇国出了名的才女,你技拙的话,我还真要跳河去了。 大晏帝伸手取过那画,眼露赞赏,画上正是一池白莲,画技不凡,白莲竟真的仿若开在了眼前。大晏帝嘴角勾笑,“这白莲画得甚好。” “皇上谬赞了。”柳才人低头道,脸上有一抹娇羞的红,看起来有种诱人的风情。这样子让大晏帝的眸子微微暗了暗,生出几丝情|欲。 瞧这情形,叶灵霜饶是再想横插一脚也没了那兴致。嘴角冷冷一勾,也罢,你柳洛丹都这般卖命勾引圣上了,我又岂是那小心眼的人,便成全你一回又何妨。 “皇上,妾想着翠荷殿那边还有些事没做,就不打搅皇上和姐姐赏画的雅兴了,妾先行一步。”叶灵霜低垂着头道,让人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大晏帝微微顿了顿,才点点头,“也好,爱妃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妾知道。”叶灵霜淡淡答道,福了福身便出了这红落殿。在门口侧身的一瞬扫了扫两人,当真觉得两人男才女貌,甚为相配。嘴角一抹讥诮的笑在也掩不住,只好低着头挡住那笑意,却让看的人生出几分怜惜。大晏帝侧眸看了看那一身素装的娇小背影,眼里的情|欲一下淡了稍许。 “娘娘,你怎的一个人回来了?皇上人呢?”见叶充媛独自回来,几个丫头一脸诧异,佩环嘴快,当先问了出来。 叶灵霜淡笑,“半路上被妖精勾走了。”话毕,不顾几人呆愣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向内阁。 几人怔了片刻,便会意出那话中的意思,不禁恼怒地将那半路生出的“妖精”暗地里骂了几遍。 “娘娘莫要灰心丧气,皇上总归要来的。”墨月安慰道,虽说如此却是一脸难掩的失望,皇上许久才来一次,没想到竟是去了别处。这翠荷殿能与主子相当的寥寥无几……难道……是红落殿的那位柳才人?想到这儿,眼里的狠意一漾而过。 “娘娘何不想办法留住皇上?”云娇递来一杯热茶,不解问道,她认为若主子真想留住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叶灵霜接过那热茶,轻啜几口,舒服地叹了口气,方道:“还是这碧幽茶深得我意。”见几人皆是一脸急切地看着她,不由轻笑出声,“何故这般计较,皇上的女人多不甚数,阻挡得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水眸漫不经心地一一扫过几人 ,“重要的是皇上的心,他想宠谁,我一个小小的充媛哪有资格去管束,如果惹了厌反倒弄巧成拙了。” “娘娘说得极是,只是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白白失了去,奴婢心有不甘。”墨月嘟囔一句。 “呵呵,无事,总还有机会的。”叶灵霜自信一笑。想到什么,忽问,“李总管去了哪里?” “自皇上要和娘娘出去走走不,又不准李公公跟着,李公公便回了苍銮殿那边处理一些事情,说是等到侍寝时间到了会再过来。”墨月如实答道。 叶灵霜笑了笑,“倒是个尽职的总管,也不怕皇上有事找不到人。”想起什么事,眼忽地一睁,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了几分。侍寝的妃嫔似乎都要通过李总管来记档,如果侍寝未记档的话,那对侍寝之人来说……可不是一般的羞辱呢…… “云娇,今个儿你留下来守夜,墨月和佩环都去歇着吧,叫安德子和吴团也不必守门了,忙了一天了也怪累的。”叶灵霜淡笑道。 “娘娘今个儿不沐浴了?”墨月好奇地问了一句,今日的娘娘似乎急着就寝。 “今日累极,放到明日罢。”叶灵霜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真似是累了一天般,殊不知只是走了短短一两里路而已。 几人告退,便只留下云娇一人呆在外阁守夜。帮自家主子宽了衣,卸了头饰,两人很快就寝。 门落了栓,阁内也熄了灯,整个翠荷殿已是一片漆黑。 黑暗里的那双眼睛格外亮堂,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异光。嘴角的弧度让整个人多了几分妖艳诡异。 皇上,你无情便好,我下起手来才不会心软…… 柳洛丹,你还能得意多久呢,女人的容颜最是不可靠,年华易逝,等到老去,你拿什么东西留住他,这无情又多情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讨厌渣皇上==! ps:编编说重生到别人身上不算重生算穿越,so。。。如果误导了乃们,吾表示抱歉~~囧~~ pps:其实,吾是非非常不介意你们扔颗地雷或者邹一篇长评来表示对此文或是小夜的喜爱之情的~~锃亮锃亮的星星眼瞬间扫向你们!!! 18、心思难测 次日清晨,云娇伺候叶灵霜穿戴好,便开了殿门去取热水,回来时,叶灵霜见她面上无甚异样,不禁诧异地问了句,“李总管难道不在殿外候着?” “奴婢不曾见过李公公,娘娘为何这般问?”云娇回头,奇怪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问道,然后将打来的热水小心放到昨日新添置的紫漆木桌上,盆底不忘点上一块厚厚的木板,从架子上取来手巾后放于流水巾板上,一切准备妥当便开始准备伺候自家主子梳洗。 叶灵霜静默了片刻,淡淡一笑,“我道是李总管以为皇上在我这歇着了,现在定是在殿门口候着的,没想到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云娇双眼微怔了怔,嘴角便忽地勾起一抹笑,眼里亮光闪闪,难怪自家主子昨夜要急着早些歇息,主子就是要让李公公以为皇上是在这翠荷殿歇着的,那红落殿的主子再有本事又能怎样,皇上没有贴身的人伺候着难免不尽兴! “不过,到底是我低估了这李总管的本事。”叶灵霜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云娇欲说什么,门外忽地想起了墨月和安德子几人请安的声音。 “让他们都进来吧。”叶灵霜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用热水净了净脸,又取过流水巾板上放置的手巾兀自擦了擦。 云娇高声传了话,几人挨着走了进来。 “都歇息好了吧?”叶灵霜笑问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几人。 “奴才(奴婢)们都睡好了。”几人恭敬回道。昨夜本就比其他日子歇息得早,不过几人心里有着梗,哪能睡得香,如今回答难免有几分应承的味道。 “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就算皇上不来日子也得照过不是。”叶灵霜看着几人,笑得淡定从容,目光在两个小太监身上顿了顿,“安德子,吴团,你们又要辛苦地守殿门了,不过在我这儿不需要一成不变,一个人轮着守便是,你们总有自己该做的事。” “娘娘用辛苦二字真是折煞奴才了,这本就是奴才们该做的。”两人忙道,面露惶恐,亦有些感激。见主子没有其他事吩咐便福了福身子出了门,精神抖擞地守在翠荷殿殿外。 “云娇,佩环,你们也去做自己该做的吧。”叶灵霜叹了口道,有些慵懒地坐回短榻上。 云娇和佩环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佩环嘴巧,平日里与那些丫鬟嬷嬷关系套得近,想知道什么小道消息是极方 便的,而云娇岁不善言辞却懂得 窥探人心,意会出别人藏着的秘密。这两人一起出去打探得来的消息,叶灵霜颇为满意。 “娘娘,可是像以往一样先来点茶水再用早膳?”屋里只剩墨月一个人,虽是这般问了一句,可是那手也没闲着,已经开始取出装着碧幽茶的盒子,倒扣的茶杯也被翻出一个,动作熟稔地用茶壶里剩余的水涮了涮茶杯。 叶灵霜笑着点点头,这丫头早就把她的习惯摸透了,这也是她喜欢墨月在身边伺候的原因,总能让她多省些力。 墨月提着水壶去暖饮阁取热水,叶灵霜便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忽然觉得那两个柳树的柳叶又绿了那么几分。无意间扫到床头那个已经完工的香囊,叶灵霜嘲讽一笑,走至床头拾起那散发着淡淡莲香的布囊,虽说是莲香,其实什么也闻不到,因为莲花的香味太淡了,淡到可以称得上无。叶灵霜伸出食指一点点摩挲着香囊上绣着的并蒂莲花,目光定在上面一动不动。 并蒂莲花,连花中的千瓣莲类,相依相偎,亦是集莲荷之中集精华于一身的花中珍品。可惜啊可惜,并蒂莲毕竟只是并蒂莲,能做到这般相守相依的又有几人呢?握住那香囊的手慢慢收紧,香囊上生出许多褶皱,那香囊上绣着的并蒂莲竟仿佛从中生出一道沟鸿,隔绝开来。“该是这般才对。”叶灵霜冷冷一笑,听到屋外响起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随手将香囊扔回床头,看向门口。 墨月将打满热水的水壶放到一边,这才急急道来:“娘娘,方才奴婢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李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过来了,手里似乎拿着皇上的赏赐,两个小太监还搬着一个雕花木长塌,一干人正往这边行来。” 叶灵霜略显惊诧,秀眉微微拧了拧,“没有看错?当真是朝翠荷殿这边来,而不是去红落殿?” “千真万确。”似怕主子不信,墨月专门加强了语气。 叶灵霜闷笑一声,“皇上好生奇怪,刚宠幸了的妃嫔不去赏赐,倒把赏赐送到我这没被宠幸的妃子这儿了。” 到现在为止,李福升是不可能不清楚昨夜里皇上宠幸的是谁,那如今这事却是不合常理。叶灵霜正低头想着,殿门外便响起来李福升那洪亮的高唱声。 叶灵霜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微微提了提粉纱拽地裙摆,出门一探究竟。 这次的赏赐比以往刚被宠幸完送来的赏赐少得多,最显眼的要数那一张精致的雕花木长塌,上面还自带了浅粉色的软垫子,再来便是那几罐子珍贵的御用茶叶, 叶灵霜只瞟了一眼那明黄色的镂花茶罐,心下已经了然,皇上还当真舍得,这不正是上回贤妃拿出来炫耀的普洱青茶么,最后待看到那大盘紫黑色的葡萄,叶灵霜硬是生生地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意思。她差点忘了昨个儿皇上与她调情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圆瞪的眼睛像葡萄么?叶灵霜止住心中的嗤笑,上辈子的她怎么就没看出皇上亦是这般会调情的呢?! 待李福升宣完赏赐,叶灵霜方有些尴尬地朝他笑了笑,“李公公,我实在未曾想到你会过来一趟,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你莫要见怪。” 李福升自是知晓这叶充媛的意思,又要拿装满碎银的荷包打赏他?可是到如今,叶充媛却不知,上两次的荷包都在皇上那里放着呢。 “叶充媛的心意奴才心领了,无需这么客气的,以后也不必这般的,这当真是折煞奴才了。”李福升有些汗颜道。以往去别的宫殿宣读完赏赐后,哪个妃嫔不是捡那名贵的玉簪翠镯送,眼前这位叶充媛倒好,送碎银还送上瘾了,他堂堂总管太监哪里会差那么点碎银。 “公公可还要去红落殿宣旨?”见李福升刚辞了自己那番心意便准备离去,叶灵霜顺口问了句,脸上带着几分失意。 李福升面带诧异,回道:“奴才正要去红落殿,只是叶充媛如何得知?” 听闻这话,叶灵霜神色略显黯淡,苦涩一笑,“无事,我猜的,李公公早些去吧,莫让柳才人等急了。” 李福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恭敬地行了个礼才离去。他确实是要去红落殿没错,可是皇上只让送上一罐茶叶并无其他。方才他没有看错的话,叶充媛的反应该是称得上……吃醋? 后宫的女人最要不得的便是吃醋了,皇上女人何其多,要真一个个较劲早被醋坛子淹死了。而吃醋的人往往是那笨女人,在这偌大的后宫迟早是会被别人踩在脚下的,而皇上亦不算那怜香惜玉之人。因为吃醋被认为失了教仪的后宫女子何其多,被打入冷宫的亦不少。李福升摇摇头,真不知该说这叶充媛聪明还是傻。 而李福升才走没多久,这边云娇和佩环便带着消息来了,看那一脸的放松,想来这带来的消息也不错。叶灵霜斜躺在那刚刚赐下的雕花木长塌上,舒适地调了调姿势,面露笑意,“说吧,什么事情让你们高兴成这样。” 佩环抢嘴道:“娘娘,皇上昨个儿晚上根本没在红落殿歇息,而是折回到了翠荷殿,见殿中灯熄了,门也落了栓,才兴致缺 缺地回了龙阙殿。”佩环一脸笑意,伸手虚掩住那大大咧开的嘴,接着道:“据说皇上还是步行着一个人走了回去,半路上遇到了李公公,两人才一前一后回了龙阙殿,回去后时辰已是不早,就未曾临幸任何妃嫔了。” 吃惊的何止一旁站着的墨月,叶灵霜亦是怔愣了许久。这是那怔愣只持续了短短几瞬便化为一脸的从容,眼里的幽深逐渐被那低垂的眼睫挡住,那双被大晏帝戏称作黑葡萄的眼珠子完全没了进去。 大晏帝,齐天佑,本宫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及时送上新更~~~考虑许久还是将黄桑稍稍掰直吧。。 19、葡萄太酸 皇上送来的软榻确实舒服,叶灵霜一躺在上面便不想下来了,随手从身边的小椅上取来几颗洗净的黑葡萄,懒懒地放到嘴里咀嚼。 “娘娘,奴婢帮你剥了皮吧。”墨月笑着拾起一小窜葡萄,细心剥了皮还去了里面的子,方递到自家主子的嘴边。叶灵霜勾唇一笑,张口含住,待细细品味后笑道:“还是墨月剥了皮的好吃些。” 一边站着的云娇笑着摇头,主子有时候看起来真的懒了些,可是那躺着的时候却不是闲着的,她定是在思考着什么。 “娘娘,奴婢换了一壶热水,娘娘可要来杯茶水?”佩环提着一壶热水进来,笑着朝长榻上的女子道。 “也好,不过今日便换了皇上送来的普尔青茶吧,把那剩下的碧幽茶先收起来。”叶灵霜顿了顿道,随即从那长榻上坐起身。 佩环应声,忙去取茶,看着那精致的茶叶罐子,小脸神采飞扬。 “娘娘怎么起来了?”云娇见墨月手被站着,便上前扶了一把。 “这软榻自然舒服,可是呆的时间长了浑身发热。”叶灵霜叹了口气道,所以有时候看着高贵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听闻这话,用布巾擦了手的墨月忙取来蒲扇替叶灵霜扇着,道:“现今天儿有些热,娘娘再忍上几个月,天气便慢慢转凉了。” “无事,其实热也有热的好处。”叶灵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佩环递来的茶送至水边,先是闭眼闻了闻那飘着的热气,觉得那香味不错才轻轻抿了几小口,“这普洱青茶的香味比上回在流云宫品的还要浓上几分。” 听闻这话,云娇浅笑道:“皇上送来的自是极好的。” “娘娘,娘娘!”安德子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小跑的声音,进了内阁,有些气喘吁吁道:“娘娘,李公公正向这边行来。” “早上才来送了赏赐,这回儿又来是作甚?”叶灵霜自语道,随即看向额头上满是细汗的安德子,笑道:“无需这么匆忙,以后稍稍发个暗号,我便知晓。” 安德子会意,忙低头应道:“奴才明白了。” “嗯。去吧,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叶灵霜拂了拂手道。安德子应声,低头走了出去。 女子的细心往往比男子多上几分,这便是叶灵霜喜欢留墨月几个丫头在身边贴身伺候的原因,虽说这太监根本不算是真正的男人。说起这后宫中的男人,叶灵霜眸子暗了暗,除了皇上,便只有那些 个受重用的贴身侍卫了,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身边站着的墨月却孰知那是充满算计的笑。 “现在是什么时辰?”叶灵霜抬眼看向站得最近的墨月。 “回娘娘,似乎是戌时刚至。”墨月答道,忽地,那眼睛一亮,这可是皇上翻牌子的时辰,莫非皇上今晚回来这翠荷殿? “叶充媛可在?”院子里传来李福升的声音。 “走吧,随我出去看看。”叶灵霜笑着站起身,朝院中走去,几个丫头连忙跟在后面,暗中不忘彼此眼神交流一番。 “早晨才见了面,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公公。”叶灵霜走至李福升跟前,笑着调侃道。 李福升福了福身,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道:“叶充媛别来无恙,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来的,倒让叶充媛笑话了。” “李公公莫在意,我只是开玩笑的。”叶充媛见他微露尴尬,笑着补充道。“公公来所谓何事?” “今晚皇上要来翠荷殿,叶充媛好生准备一下吧。”李福升低头道。 “李公公来这一趟甚为辛苦,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相送,不如公公进屋小坐一会儿,我让云娇沏一杯茶,皇上昨个儿送来的普洱青茶味道甚好?”叶灵霜询问意见道。 “叶充媛喜欢就好,不过这东西其实奴才这等下人敢用的,叶充媛当真是折煞奴才了。”李福升面露恐慌道,趁眼前的女子还未发话,立即又道:“奴才先告辞了,皇上那儿没奴才侍候不习惯。” “那李公公路上走好。”叶灵霜客气道。 “奴才知晓,先告退了。”李福升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翠荷殿。 待人走后,一院子的人皆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娘娘,皇上还是挂念你的,不然不会早上送来赏赐,晚上又来娘娘这儿就寝。”墨月一脸遮不住的笑意。 叶灵霜只是淡淡笑了笑,都说皇上的心思莫猜,可是她这么细细一想,也便猜到几分用意。 “时辰不早了,翠荷殿本就离苍銮殿较远。云娇你速去准备沐浴用的东西,佩环将屋子里还收拾的地方收拾一下。安德子和吴团你们两个将院子里清扫一下,墨月去莲塘里替我摘点莲花瓣来。”叶灵霜稍作停顿,便一一作了安排。 几人收了任务连忙分头行动,干起活儿来亦多了几分卖力,只要自己的主子得宠,他们走动间也能抬头挺胸。 大晏 帝来翠荷殿之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虽是夏日,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还是头一次,大晏帝这般正式地来了翠荷殿,身后一干太监丫鬟尾随而来。 一身降红色绣龙袍子将那男子衬得威严俊逸,男子下了龙辇,走向那灯笼比平日里亮了几分的翠荷殿门。此时的门大开着,两个小太监恭敬地站着门口候着,见他来,连忙行了礼。 那小女人竟没来?大晏帝微微皱了皱眉,以往他这般来的时候,很多女人都是在门口亲自候着他,这小女人倒很娇气么,大晏帝忽地勾唇一笑,莫非是在为昨日的事耍小脾气?边想着边往里行去。 这次大晏帝没有阻止李福升那声通报的高唱,因为那小女人每次都委屈地抱怨他吓她。 一身淡粉色广袖襦裙的女子从屋子里迤逦而出,身后的高空中刚好一轮洁白的圆月悬于头上,女子好似是月中走出的仙子。女子款款而拜,声音脆若莺啼又另带着几分俏皮,“妾恭候皇上。” 大晏帝走上前握住那暖烘烘的纤纤细手,扶她站起,一手已经搂住那细腰,剑眉一挑,笑道:“爱妃可是刚刚沐浴完,朕好似闻到了一股香味。” 叶灵霜低头,面上染了红晕,“妾不敢唐突,自然是沐浴完才敢接驾的,只是——”那双晶亮的黑眸微微抬起,盯着眼前的男子,娇羞道:“皇上怎么闻出了这香味,妾用的正是莲花瓣,可是那香味但若无,很难闻到的。” “呵呵……”大晏帝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戏谑道:“其实朕闻到的不是莲香,而是爱妃的体香。” 一听这话,那晶白的耳垂立即变得通红,叶灵霜低着头,轻哼了一声,“亏皇上这般说,我道是皇上昨个儿见了柳才人就沉醉到另一种香里去了。”说完,面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大晏帝忽地大笑起来,“爱妃果真还在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见到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颇有些神采,接着笑问道:“朕今个儿早上派人送来的葡萄爱妃可还喜欢?”边问边搂着她往屋内走。 叶灵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妾全吃完了,只是没想到那葡萄尝起来香甜可口,待全下了肚后,这牙齿便酸得开始打颤了。” 大晏帝顺着那纤细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粉红的唇瓣一开一合, 偶尔露出几颗贝齿,看起来甚为可人,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连眼里亦含了几分笑意,“哦?照爱妃的意思,这倒成了朕的不是了?爱妃可是在怪朕?”第一次见到有些嫌弃 自己赏赐的妃嫔,大晏帝反而觉出几分新意。 “妾哪里敢怪皇上,皇上还记得送妾那软榻,妾心里可是欢喜得很,还有那普洱青茶,喝起来香味浓而不腻,妾很喜欢。” “原来爱妃是喜欢那软榻和茶叶,嫌弃这葡萄了。”大晏帝笑道。 “也不是嫌弃,若是嫌弃,妾又岂会将那大窜葡萄都吃完?”叶灵霜不满地看他一眼,有些嗔怪。 “好好好,是朕错怪爱妃了。”大晏帝朗声一笑,抬起那滑润的下巴,低头覆上那粉嫩的唇瓣,吮吸几下便撬开那贝齿,探入其中好一阵细细扫荡。完事后,看那绯红的小脸和不稳的呼吸,便又继续轻轻啄了几口,一脸笑意,“朕可没尝出什么酸味,倒是有种淡淡的甜。” 见她娇羞更甚,大晏帝也不再逗她,在那一声惊呼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帘帐落下,帘外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却清晰地照出帘子上两个交|缠的影子,伴随着一阵阵暧昧的呻吟和粗喘。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又开始霸王我了!!玻璃心碎了一地哦~~ 咳咳,另外,感谢一下jcykk衍妹纸和蚊香扔的地雷~~~果然脸皮厚还是有肉吃滴,破费了破费了,吾决定以后还会做一个乖乖女吧。。。默默地码字便好。。不过乃们别忘了时常撒花鼓励一下~~(*^__^*) 20、夜半私语 事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叶灵霜小心地靠近大晏帝,偷偷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只是对着自己微微挑了挑眉并未其他不喜,便呵呵一笑,被下的手偷偷揽上他不着一物的精腰,脑袋枕进他的臂弯里。 “你这丫头,睡觉一点儿也不规矩。”大晏帝薄唇微勾,手臂一收,抱住她的裸|背,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这一声丫头让叶灵霜眸子微微闪了闪,忽地抬眸看他,眼里神光异彩,呵呵笑了一声,问道:“皇上方才唤妾什么?” “朕唤了什么?”大晏帝问,看那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便低头吻了吻那长长的眼睫,嘴角勾笑。 “皇上想不起便算了。”叶灵霜有些失意地低垂下头,阖上双眸,准备睡觉。 “呵呵……”大晏帝低沉地笑了起来,抬起怀中女子圆润光滑的下巴,吻上那愈加红润的粉唇,辗转吮吸,逼得叶灵霜不得不慢慢回应他,懒懒地眯着眸子看他,像只慵懒的小猫。 “朕刚说完的话怎会忘记,你这丫头当真好骗。”大晏帝笑道。 一听这话,叶灵霜的眼睛唰地一亮,又往皇上的怀里靠了几分,恨不得钻进去一样,仰着小脸看他,“妾喜欢皇上这般唤妾,以后皇上就这样唤妾可好?” 大晏帝看那一脸期盼的小脸,本是想笑,却专门板了脸,一脸严肃道:“朕觉得不好。” “为何?”叶灵霜皱了脸。 “爱妃不觉得朕叫你丫头的话会显得朕老了?”大晏帝一脸严肃道。 “皇上怎会老,皇上不过二十又五,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妾也已经过了十六,跟皇上搭得很。”叶灵霜亦是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晏帝微愣神,接着便朗声笑了起来,捏了捏女子光滑如丝的小脸,“这种话也只有你这丫头说得出口。”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瓣,微叹息一声,覆住她小脸的大手用大拇指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脸蛋,放柔了声音,带了几分认真道:“这话在朕面前说说便好,万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爱妃谨记。” 叶灵霜不解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点点头,“妾明白。”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寂。 “对了,朕记得爱妃你上回可是答应给朕一个莲花香囊的,爱妃莫不是忘了?”大晏帝忽地问道。 一听这话,叶灵霜呵呵笑了,“原来皇上还记得,妾以为皇上公务繁忙早已经忘了这事。” 大晏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其实她说得也不算错,这些琐事他基本是不去管的,后宫女人送他各种东西送得从来不少,他只需要享受这结果便好。只不过眼前这小女人却很特殊,你不问她要的话看她的样子是不准备给的。若不是他偶尔看见那两个绣有莲花的荷包,估计这件事也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如今朕没忘,那爱妃可是将香囊做好了?”大晏帝笑问道。 叶灵霜朝他扬扬头,一脸遮不住的得意,“这是自然。”将手伸到大晏帝的头侧,道:“皇上你抬下头。” 大晏帝倒是听话地抬起了脑袋,见这小女人将手伸到枕头底下一阵摸索,一会儿便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 叶灵霜乐呵呵地将香囊递给身边的男人,面露得意,“皇上,妾在绣这个香囊之前可是绣了很多莲花,等到手艺纯属了才给皇上做了这个。” 大晏帝细细打量着香囊正面绣着的并蒂莲,一针一线仿佛都是主人的心血编制而成。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不由勾了唇,笑问道:“爱妃之前绣了很多莲花只是为了试手?” “是啊。”叶灵霜眨了眨眼睛,慢慢凑近大晏帝的耳边,低声笑道:“妾之前在一些荷包上绣过,就当练练手。” “呵呵……”大晏帝轻笑出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将香囊举到两人面前,一块细细欣赏,“爱妃做得甚好,朕很喜欢。” “皇上喜欢便好……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叶灵霜伸手抚摸着香囊上绣着的并蒂莲,细声念道,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旁的人听。 大晏帝眸子微闪,没有说话,只是那环抱住她的胳膊微微收了收。 叶灵霜忽地把那香囊推到大晏帝的鼻子边,“皇上你闻闻,有没有闻到一种淡淡的香?” 大晏帝作势吸了吸鼻子,笑道:“很淡的香味,若有似无。不过——”话音顿了顿,转头看她,眼中已变得幽深了几分,“比起这香囊的香味,朕更喜欢爱妃身上的香味。”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怀中的女子立马羞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大晏帝一下翻身压住。 “唔——”欲说的话尽数没入唇齿交融当中。 两人本就不着片屡,这么一动作自然是难以收手,玉腿勾精腰,帘帐随风舞,又是一阵销魂蚀骨的欢|爱。 见大晏帝一次鸣金收鼓后还欲再来,叶 灵霜立马捂住他的嘴,一脸娇羞地看着他,“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莫要太累了。” 男人的能力是经不起质疑的,大晏帝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带了几分难见的邪恶,“那朕便让爱妃看看朕到底是不是累了。”移开那欲阻止他动作的纤细玉手,低头覆住那粉嫩唇瓣吸吮舔吻,身下亦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动作比先前还要勇猛几分。 叶灵霜很想在心里马上一句:禽兽。若不是她有些武功底子,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毫无节制的折腾。 终是云消雨歇,大晏帝心满意足地搂着怀中美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深得他意,置在纤腰上的手轻轻摩挲几下,似在回味那滑腻的触感。 叶灵霜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忽地想到什么问题,忙侧了侧身子,正对着他的睡颜,“皇上,妾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憋着,不问不痛快。但是问了又怕皇上不高兴。” 大晏帝淡笑,眸子还是阖着未睁开,“爱妃想问什么直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于你。” 怀里的女子稍稍犹豫片刻,咬咬唇问道:“皇上为何没让妾搬去东西六宫的侧殿呢?” 话音才落,那阖着的眼眸忽地睁开,转头看她,对上那清澈的眸子,女子正一脸认真地盯着他,见他不回话,便又自顾自道:“翠荷殿离皇上那么远,皇上要来的话不方便,妾见皇上一面……亦不方便。”说罢,转头避开他的直视,有些委屈地侧过脸。 “……翠荷殿不好么?”他问这话的时候竟生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不是不好,只是……这里从来没有皇上的身影,若是离皇上近些,就算皇上去……去宠幸别的妃嫔,妾也能偷偷看上一两眼。”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哽咽。 大晏帝有些惊诧地看着她,见那好看的眼睛开始变得水润,心中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良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微微离开一些的身子拉进怀里,柔声道:“朕会常来翠荷殿看你的。” “妾住在东西六宫不好么?那样的话,皇上见妾也方便些。”叶灵霜就势依偎在他怀里,不解地看着他。 大晏帝沉默片刻,叹道:“那里不适合你……”或许,他只是怕有一天这样单纯的小女人亦会变得不再纯真……也或 许根本算不得怕,只是有些惋惜罢了。 “妾知道皇上的担心。”叶灵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倒叫大晏帝不得不正眼看她。“哦?爱妃说说看。” “妾在未入宫前娘亲便告诫妾,后宫之中是没有真姐妹的,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可是,妾还未入宫便认识了安妹妹,她待我极好,皇上未来翠荷殿之前,只有她常常过来陪我。”说着说着,叶灵霜不知不觉开始自称我,大晏帝嘴角含笑,并未怪她。想起她口中所说之人,大晏帝插了一句,“可是住在甘泉宫侧殿的安婉仪?”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皇上竟记得?”叶灵霜有些吃惊道。 对于这小女人的吃惊,大晏帝很不满,斜睨她一眼道:“朕宠幸过的女人自然记得一两分。”她刚才那样子明明在说,他的女人数不甚数,定是有很多都记不得的。这女人! 叶灵霜轻咳两声道:“妾无其他的意思。”见他怒气稍缓,便又继续道:“娘亲还说过后宫女人多是蛇蝎心肠,叫我小心防备着。” 听到这儿,大晏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娘知道的倒不少。” “亲知道皇上在担心妾,不过皇上放心。”叶灵霜忽地揽住他的脖颈,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笑道:“上回儿李公公给妾挑的那几个宫女太监机灵着呢,就算妾少了个心眼,她们也会帮着妾的。” 大晏帝点点头,附和道:“看着确实是几个机灵的。” “那皇上可是答应了?”眼睛忽地一亮。 沉默片刻,淡淡的嗯声从那紧抿的唇瓣中溢出。叶灵霜心情大好,在那紧抿的唇瓣上连连啄了几口,“皇上真好。” 怀里的女子这般动作还不算,吻他的时候不忘来回扭几□子,大晏帝欲|火又起。但是才起的欲|火被大晏帝生生抑制住,明日还要早朝,他可不想早朝的时候频频打瞌睡。这小女人,下次再狠狠罚她!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点花花吧 21、婉贵嫔现 替大晏帝更好衣,叶灵霜挂着一脸满足的笑意目送他走远。直到大晏帝坐上龙辇,被李福升和一干宫女太监拥护着走远,叶灵霜才收回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伸手探上自己的嘴角摩挲几下,嘴角一点点勾起,那笑容却没有一丝暖意。犹记得他临走前那轻轻落下的一吻,叶灵霜眼里的嘲讽愈来愈深,对于他来说,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把你宠上天,不宠的时候立马就是深渊。反正后宫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少一个便又会立马多一个补上来。 待皇上等人走后,墨月这几个丫头又开始忙活起来。 “恭贺娘娘荣获圣宠。”墨月笑道,拿起紫檀木梳开始帮自家主子细细梳妆起来。 叶灵霜神色淡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什么好高兴的,以后每日清晨都要去流云宫和铛月宫请安了。”虽说被皇上宠幸过三次以上的女人身份提升了一个层次,可是以后每天便都要去给琪贵妃和贤妃请安。叶灵霜深觉,日日看着那两个女人的嘴脸还真不算一件喜事。不过,万事有得必有失,不早日见到她们的话,她反倒是寝食难安呢。想到这儿,嘴角微勾。 “娘娘想要个什么发髻?”墨月梳理着那一顺乌黑及腰的长发,不忘细心地问了一句。拾起一缕比划几下,嘴角含笑,“凌云髻看起来清理活泼,飞仙髻呢亦多了一分灵气,娘娘喜欢哪种呢?要奴婢看来,凌云髻更合适一些。” “奴婢倒觉得飞仙髻更适合些。”一边收叠衣裳的佩环笑着接话道,带着几分俏皮。 云娇则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讨论发髻样式,抿嘴笑了笑,到首饰盒里挑了一对翡翠铛,又取了几枚支简单大方的珠钗。 “墨月,梳个正式点儿的随云髻便好。你若给我梳个凌云髻便是显得我太高贵,换在平常也罢,断断不可在贤妃和琪贵妃面前梳这种发髻,至于飞仙髻,那多是未婚女子喜欢的发髻,你当我还是那未出嫁的小姑娘么?”叶灵霜笑看墨月一眼,解释道。 墨月听了这番思量,微惊,“奴婢思虑不周,娘娘恕罪。”若不是主子万事看得通透,指不定她会犯下什么忌讳。 “无事,以后多加注意便是。你做事我一直都是放心的。” 叶灵霜这么一说,墨月才稍稍宽心,若不是主子时时提醒她一些该注意的地方,现在的她又岂会如此八面玲珑。不经意见回头,看到云娇手里挑选的耳坠和簪子,竟和主子的随云髻很搭。墨月头微垂,果然她还 是缺少历练的。云 娇毕竟在宫中呆了将近四年,懂的人情世故自然比她多。 墨月接过云娇手里的耳坠给主子戴上,再插上那几个珠钗,叶灵霜整个人看起来便多了几分端庄的成熟,又不失那原本的一丝灵动。 “云娇,今日还是你随我一起去。”叶灵霜淡笑道。 听闻这话,墨月和云娇皆是齐齐一怔,佩环倒是无所谓,她这般喜好动口舌的人去了也是麻烦,墨月姐姐和云娇去了她也省的。 “娘娘何不让墨月姐姐去。”云娇低头道,若论年纪,她是比墨月年长的,但是终归墨月才是那个一开始便陪在娘娘身边的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墨月心里虽说有些不舒畅,但却不得不佩服云娇办事的能力,自己确实还有许多地方是需要学习的,便道:“娘娘做事自有主张,奴婢心里明白,云娇也不必介怀,我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 叶灵霜那一直观察两人的眼睛忽地一扬,绷紧的神经略有放松,“你们能这样想便好,我希望你们彼此之间能够相互谦让,以后才好共同帮助我。”叶灵霜方才这么说,一来确实是因为云娇见识广,善于察言观色,二来却是想看一下三人之间是否存在芥蒂。若是她贴身的奴婢再好,却不能齐心的话那亦是白搭。如今看来,三人之间相处还算融洽。 云娇随叶灵霜来到东西六宫,一路上偶尔欣赏一下路边的景色,心情倒也愉悦。 刚至铛月宫宫门外,叶灵霜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那个人!微微低头,侧身让她先过,那低垂的眼里却是冷意夹杂着畅快。那人还是以往那般乖巧可爱的样子,之余又多了几分特意打扮出来的雍容富贵,让叶灵霜忍不住勾唇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娇态之外多出的几分苍白,果真是病了么?叶灵霜冷冷一笑。 “你是何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婉贵嫔睥睨着微微垂头的女子,见到那一副比自己还要多了几分娇憨的脸,心中生厌,说话亦多了几许不屑跟冷然。 “妹妹是翠荷殿的叶充媛,住得比较偏远,姐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叶灵霜恭敬回道。 一听这话,婉贵嫔细眉高挑,不悦更甚,“你便是昨个儿晚上被皇上宠幸的叶充媛。呵,难怪呢,长得确实一副勾人样。” “姐姐谬赞。”叶灵霜勾唇道,微微抬头看她,面带担忧,“听闻姐姐上次病得不轻,妹妹有心探望却被姐姐拒之门外, 不知姐姐现在病情如何了?” 像是被提到什么痛心事,婉贵嫔眼中浓浓的恨意一闪而过,转而又优雅地笑道:“劳妹妹挂怀,我的病自然是好了,不然又怎会前来给琪贵妃请安呢?”淡淡扫她一眼,先一步离开,只随口抛下一句,“姐姐先行一步,妹妹自便。” “云娇,你说那婉贵嫔像是病好的人么?”叶灵霜笑看着那迤逦而去的背影,嘴角的冷笑慢慢漾开,许久,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娘娘,奴婢瞧着婉贵嫔的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云娇方才便已观察许久,婉贵嫔那没有血丝的容颜,和微微发白的唇瓣根本就是大病未愈的样子,这副样子不好好在自己的殿里呆着偏生要跑来铛月宫请安,真是活受罪。但是细细一想,云娇便明白几分,据说这可是以前差点盖过琪贵妃和贤妃宠幸的宠妃,最近却因为身子不适一直未能侍寝,她若再不出现,后宫之人怕是会逐渐忘了这风光一时的婉贵嫔了。 “等会儿我进殿内给琪贵妃请安,你在殿外也不要闲着。”叶灵霜见那婉贵嫔走得差不多远,才跟在她身后行去,回头朝云娇吩咐一句。 云娇淡笑道:“奴婢明白。”每个妃嫔有专门的贴身婢女在殿外几丈开外的小道上候着,到时候随便搭个讪,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想要的消息。 叶灵霜进了铛月宫,因着升为充媛,已不算最末的品级,便捡了个末等稍靠前的位置入座。 “哟,这可不是叶充媛妹妹么?十几日不见,妹妹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那酸得人牙疼的声音自是出自关婕妤之口。 叶灵霜呵呵一笑,“关姐姐倒是记得清楚,妹妹倒觉得仿佛几个月没有见到关姐姐了,心里怪想念的。”这话说得含蓄,却能让那些聪明之人听出些端倪,叶充媛这是在报怨呢,她日日夜夜盼着皇上,盼了十几日才盼到皇上一次宠幸。在座的人皆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皇上的宠幸至少也有个四五次,所以也不多为难这刚被宠幸的叶充媛,倒是那一副病态的婉贵嫔成了众人的焦点。关婕妤也只是撇撇嘴便将目光打向了才入座不久的婉贵嫔,脸上多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随意坐吧,都是自家姐妹,在本宫的铛月宫不需要那么多虚礼。”琪贵妃一如既往地娇媚高贵,朝众人拂拂手笑道。这话听似随意却有些含沙射影。在她铛月宫不需要那么多虚礼,那么在哪里需要?这不明摆着是指流云宫的虚礼太多么。 待人来得差不多,琪贵妃便同众人随意闲聊几句,目光不知不觉看向婉贵嫔,数落般道:“ 本宫看婉妹妹身子还未完全痊愈,就不必来请安了,本宫又不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还怕本宫怪罪婉妹妹不成?” 听到这一声声的婉妹妹,在座的妃嫔无不在心里偷笑。说起这婉贵嫔的身份谁人不晓,一个连全名都没有的低|贱丫鬟也能爬到正三品的位置,当真是借了皇后那个已死之人的脸面了。据说当年的皇后花梨月可是将这贱|人当做干妹妹来信任的,差点便赐了她尊贵的花姓,只可惜这贱|人提前爬上了龙床,白白浪费了一个拥有花姓的大好机会,还将花梨月那个蠢女人气得半死。但是现在看来,这亦是她的幸运,当年花氏一家因为通敌之罪流放的流放,病死的病死,早已经没落了,只有她这个贱|人好端端地活着,为何她没有陪着一块死? 为何她没有跟着一块死!叶灵霜冷冷看着她,不止一次在心中道。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昨晚jj抽了,我再发一次试一试。。囧。。。 22、冷意乍现 婉贵嫔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搭在椅子柄沿上的手因为死死抓住椅柄而泛出少见的苍白之色,平缓了许久才渐渐露出一抹浅笑,“姐姐多虑了,妹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是以来了铛月宫给姐姐请安。” “哦,这样啊,婉妹妹无事便好。”琪贵妃笑道,转而想起什么,那目光蓦地变得凌厉起来,话锋一转,“婉妹妹这方无事,可是本宫却听那吴太医说妹妹身子仍未康复,这等胡言乱语的狗御医,容本宫禀明皇上,削了他官职,省得他到处胡言乱语!” 这话一出,婉贵嫔猛地惊住,神色慌张道:“姐姐不必惊动皇上了,其实吴太医说得算不得假话,妹妹确实抱有微恙,只是觉得无甚影响,才来给姐姐请安的。若是因为这事累及旁人,倒是妹妹的罪过了。” 听闻这话,琪贵妃才缓了怒意,有些埋怨道:“妹妹既然有病该是好好养着才是,若是在我这铛月宫除了什么岔子,本宫也不好跟皇上交代,毕竟妹妹可是很讨皇上喜爱的,早些养好身子才好伺候皇上。”说毕,又在坐着的各色妃嫔身上环视一周,正色道:“你们也是,一个个的都要管好自己的身子,要是一不小心把病过给了皇上,那可是杀头之罪。莫要因小失大,懂么?” 众妃嫔自是连忙应是,这琪贵妃连杀头之罪都搬出来了,当真是下了狠招了。 叶灵霜扫向脸色愈加苍白了几分的婉贵嫔,心里当真爽快至极。婉贵嫔,你终究只是个小角色,哪里斗得过琪贵妃这般狡猾的女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以卵击石,搞不清自己的斤两! “姐姐,妹妹忽觉身子不适,想要先行告退。”婉贵嫔起身行礼,低头道,那身子竟有些摇摇欲坠。 “若雨,还不扶着婉贵嫔。”琪贵妃扫了身边的侍女一眼,淡淡道,随即目光轻飘飘地打在婉贵嫔身上,笑得优雅,“妹妹慢走,记得好生养着身子。” 那名叫若雨的宫女连忙应是,走至婉贵嫔身边扶住她。 “多谢姐姐关怀。”婉贵嫔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面上却还是笑得一脸傲然,她就算离开也要维持自己的体面! 目送婉贵嫔走远,在座的妃嫔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低贱之人就是低贱之人,怎可与琪贵妃这般的人作对,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婉贵嫔这一病怕是好不了了,若婉贵嫔失了宠,她们便能多分一些皇上的宠爱,左右看来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众人小坐片刻 便辞了琪贵妃前往流云 宫请安,又是那套虚以委蛇,叶灵霜只作旁观,并不多言,但是叶灵霜却想起了方才的事。刚进流云宫时,她们这班人遇到原来散了的那一批妃嫔。其中那一人,她没看错的话……是安婉仪! 叶灵霜嘴角一勾,眼里尽是清明。终究还是变了么,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在后宫活不下去,只是她没有想到安婉仪会选择依附贤妃。对于她们这些妃嫔来说,先去铛月宫再去流云宫并不就意味着她们依附于琪贵妃的势力,琪贵妃本身就高贤妃一筹,先去请安也是常理,但是!若先去流云宫再去铛月宫,那便是显而易见的抉择了,对于安婉仪来说,那就更加毋庸置疑,因为她本就是住在东六宫里的甘泉宫侧殿,现在却先是去了西宫之首流云宫。 叶灵霜习惯性地眯了眯眸子,或许她一直以来都小瞧安婉仪了。如今看来,她若是玩起心计丝毫不逊于其他妃嫔。单说这件事,若是选择琪贵妃,以安婉仪的低下品级就算表明心意亦是难以立足。因为琪贵妃这方的隶属势力太多了,单说那林昭仪和关婕妤之流便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岂容你这般小小婉仪在琪贵妃面前抢了风头。而贤妃不同,身边顶多一个孙荣华有点来头,安婉仪若是投靠贤妃,立足便更加容易了些。 出了流云宫,日头已经渐渐明晃,眼见身边一个个嫔位以上的妃子坐了步辇离开,身边的贴身侍女亦步亦趋地跟着,而自己却只能步行着走那么远的距离,叶灵霜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见自家主子出来,早在外面候着的云娇连忙迎上前,跟在她的身后。 “云娇,大热天的倒是辛苦你等这么久了。”每日卯时前来请安,直至辰时将至才能离去,着实挺辛苦。 “娘娘说这话当真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况且奴婢在那树荫下站着,还能和一些其他宫中的姐妹小聊一会儿,一点儿谈不上辛苦。”云娇边走边道,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便好。”叶灵霜走在前面,跟在身后的云娇瞧不见她此刻的神色,只觉得她似有心事,但身为主子的婢女又不好多问什么。 “云娇,你猜我进流云宫时看见谁了?”走在前面的叶灵霜微微放慢脚步,突兀地问了一句。 云娇顿住,随即便会意过来,“娘娘说的莫不是安婉仪?”主子进去的时候她亦在外面候着,那些出来的妃嫔,云娇自然是或多或少记住不少,对于那安婉仪,跟主子又有些情分,云娇自不会错过她的身影。 叶灵霜嘴角勾笑,“ 带你来果然是对的。”脚步又恢复了原来的快慢,一边走一边和身后跟着的云娇对话。“你曾说这事是没有定数的,可是才短短十几天,一个女人便说变就变了,这后宫着实可怕。” 云娇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娘娘可是感到惋惜?”沉默了许久才问。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为何要惋惜,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见她眉头微拧,眼里便多了几分冷清,道:“莫要以为我与她有什么情分,对于我来说,后宫之中从无姐妹情分,怎么明哲保身,怎么登上高位才是最重要的。” 云娇眉宇一下舒展开来,头一次真性情地笑了,“娘娘是奴婢见过的最真实的主子,从不掩盖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主子说得极是,娘娘无需姐妹,只要有她们这些忠实的下人便好。相信姐妹情谊的那都是傻子,而安婉仪也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傻子了,娘娘何须顾虑那仅有的一点儿情分。安婉仪若安分便罢,若是阻挡了主子的道路,主子放过她,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亦不会放过! 两人捡树荫底下走倒也惬意,时而聊上几句不知不觉便到了翠荷殿。守在门口的吴团忙行礼,见自家主子满意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回了小院,才又继续守着翠荷殿的大门。 “对了,安德子呢?”叶灵霜踏出没几步转头问门口的吴团。 “回娘娘,安德子见方才赵公公那边缺人手,便主动帮忙去了。”吴团没想到主子忽地掉回头,连忙低头答道。 叶灵霜淡淡地嗯了声,眼垂了垂,问道:“可是负责管理皇后中宫的赵公公?” 吴团有些惊讶,没想到主子竟知道这人,虽说赵公公负责中宫事宜,放在以前皇后在时自是风光,可是现在那中宫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赵公公偶尔也只是去做一些清扫工作,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回娘娘,正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吴团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无闲人,才放低声音道:“娘娘,安德子平日里和其他公公谈得多,中宫里的小太监大多时候都是闲着,赵公公也不多加约束,所以很多中宫的小太监闲来无聊也会来这边走走。安德子不经意间打听到,这阵子赵公公手里缺人是有原因的。” 听闻这话,叶灵霜一时来了兴致,直接道:“这里是自己的地方。需要顾虑其他,直说便是。” 吴团得了主子的肯定,便一五一十地道来,“据说下个月便是那已故花皇后的忌日,但是这件事似乎在整个宫中都是比较 忌讳的,有人说花皇后死得冤,她的鬼魂仍是游荡不去,赵公公伺候那花皇后已久,知其喜好干净,才要召集人手将整个中宫从里到外清扫一遍。” 叶灵霜双眼猛地大睁,只短短一瞬便又恢复先前的淡然,朝吴团笑道:“做得不错,等安德子回来后你们俩一起到内阁来。一趟” “谢娘娘夸赞,都是奴才该做的。”吴团忙低头应道。 叶灵霜一步步朝内走去,眼里的冷意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呵,呵呵,她怎么差点忘记,下个月月底,七月三十,便是花梨月那个蠢女人的忌日了。对了,她怎么死的呢?是那一精致小杯装着的穿肠毒酒直接下肚?还是那如雪般亮白的三尺白绫绾了脖颈挂在高梁上?! 是,都是!她清楚地记得那几个贱婢是如何掐住她的下颌,强行灌下那一杯毒药,又怎样在她意识还未完全失去时便让她高悬了梁!至于那几个大胆的贱婢身后是何人,叶灵霜冷笑一声,琪贵妃,贤妃,德妃,关婕妤……本宫要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想很想开虐了!!我正在邪恶地想她们的死法,,咳咳,请忽视此作者的邪恶心里,咩哈哈。。。 23、搬入侧殿 用了早膳,皇上的圣旨便也跟着下来了。 瞧着这次李福升不再是简单地宣口谕,而是拿了那明晃晃的圣旨来,叶灵霜嘴角微勾,貌似是嫔位以上品级的妃嫔受封时才会这般正式,莫不是皇上这次又给她来了个连升三级,让她当了正四品的容华?皇上,你除了会用升妃位或着给一堆看似风光的赏赐来哄骗这些后宫女人,你还会些什么? 李福升直挺挺地站着,流利地念着圣旨,叶灵霜听罢只淡淡地挑了挑眉。她以为皇上会直接升她为正四品容华,没想到只是封了个从四品的嫔,不过却赐了“馨”这个封号,这样一来,地位在其他未有封号的嫔中便稍稍高了一截。馨,香味也,皇上这个封号倒也值得几分玩味。叶灵霜接了旨,见那李福升一脸笑意,也便欣喜地看着他。 “恭喜馨嫔了。馨嫔明日便搬去长乐宫右侧殿吧,奴才到时候找几个壮实的下人过来帮衬着一块搬东西。”李福升笑道。 叶灵霜连忙摆摆手,“不必劳烦李公公了,我这儿东西没几件,安德子吴团几人也便够了。”欣喜之余,叶灵霜又有些讪讪地问了一句,“李公公可否说一下这长乐宫的具体位置。虽说我已经去了流云宫和铛月宫两遍,却是没有细细打量其他的宫殿,要是到时候走错地弄了笑话就不好了。” 李福升很是诧异,这馨嫔居然连这最基本的事都不知道,想来定是太过单纯,亦或是藏得太深?后宫之中谁人不细细打探关于皇上的一切事宜,连带着皇上常去的几处宫殿和地方都探得一清二楚,她竟连东西六宫各宫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回馨嫔,长乐宫是在东宫之后的第四个方位。如今正殿一直空着,左侧殿分别住了一位徐良娣和赵贵人,右侧殿也是空着的,只待馨嫔过去了。”李福升敛了敛心神,不仅说了方位还将里面住着的妃嫔都细细说了来。 叶灵霜自是感激,朝墨月看了一眼,墨月连忙会意地递过一个荷包。 李福升汗颜地接过那荷包,“馨嫔其实无需这般客气。”其实他很想说,他身居总管太监一职,这点东西当真在他眼里就跟那沙子一般不值钱。何况……李福升咋看咋觉得这荷包变得比先前干扁了一些,而且荷包正中央也再没了那绣着的一朵莲花。 “最近手头拮据,公公莫嫌少。左右一点儿意思,拿去给属下的小公公们添点儿小酒小菜也好。”叶灵霜有些窘迫道,随即看了那几个手端赏赐的小太监,面色温和。 见她如此执意, 李福升觉得自己多说无益,朝身后几个小太监瞪了一眼,“还不谢过馨嫔娘娘。”几个小太监连忙躬腰言谢,面露惊诧,难不成李总管真要给他们添几个小菜? “李公公,我还有一事相求。”见李福升欲走,叶灵霜连忙补了一句。 “馨嫔直说便是,奴才能帮上什么的忙的话自不会推辞。”李福升先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淡淡道,这话却是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他还道这馨嫔是有些不同的,可是如今一看却是和大多数女子一样,想要从他身上套话或是捞些好处。 见他态度淡漠了几分,叶灵霜只装作没有看见,叹了口气,幽黑的眼睛含了几分不舍,缓缓道:“我想请李公公帮我向皇上带句话。”顿了顿,似是将目光在这翠荷殿徘徊一周,才继续道:“帮我问问皇上,这翠荷殿可否先空着?” 李福升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淡漠少了些许,淡笑道:“馨嫔放心,此话奴才一定带到。”说完这话,李福升才又带着几个小太监退出了这翠荷殿。 主子升了品级,最高兴的莫过于翠荷殿这几个贴心候着的丫鬟和奴才。 “恭贺娘娘高升馨嫔。”佩环笑道,墨月几人亦是遮不住的欣喜。安德子自告奋勇地上前几步,道:“娘娘明日搬离翠荷殿,不如奴才找几个小太监一块过来帮忙可好?” 叶灵霜正要说不,想起什么便又改了口,笑道:“听吴团说,你与那中宫的几个小太监交好,找来一两个帮帮忙也好,先前本就想同你说这事,岂料吴团却是忘了。”说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娘娘恕罪!”吴团一下跪在地上,“安德子回来那阵子娘娘正在用早膳,奴才不好打搅,便准备稍后再来,岂料娘娘刚用完早膳李公公的圣旨又下来了。奴才知错,以后必定及时禀报。” “起来吧,我又没怪罪于你。只是以后凡是多长个心眼,你便是太憨实,不若安德子机灵。”叶灵霜叹了口气道。 吴团有些神色黯淡地起了身,却在听到主子下一句话瞬间有了神采。 “你这样的人反倒守得住话,看起来也算沉稳。”叶灵霜笑道,有时候下人也是需要夸赞几句的,所以她也不会吝啬那简单的几句话。“墨月,去看看这翠荷殿需要带走的东西,到时候莫要落下一二,安德子,明日搬东西的时候万万不要忘了这皇上才赐下的紫漆桌椅和软榻。” “奴才明白。”安德子连忙道,精神抖擞。 本来长乐宫的那侧殿里东西都是齐全的,要搬过去也无需带什么东西,所以大晏帝也没放在心上,是以当大晏帝听到李福升说翠荷殿那主子搬着大大小小的桌椅,搞得一路上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望去,当真是差点笑了出来。随即想起那桌椅是自己才赏赐下来的紫漆桌椅,目光便深了几分,这小女人,长乐宫又不缺这桌椅,就算拿去了亦是没地方放。 “李福升,将馨嫔即将搬去的侧殿仔细清扫干净,还有,把里面的桌椅都撤了吧。” 李福升带着一肚子疑惑走了出去,没想到皇上连这般小事都管上了,或许皇上真对这馨嫔上了几分心。自然,这也只是或许罢了,这么多年来,皇上的无情他可是一丝不差地看在了眼里,就算当年花皇后那事……想到这儿,李福升神色黯淡下来,其实花皇后一直是一个好皇后,皇上亦不是没有半分怜惜的……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报。”李福升忽地记起馨嫔那看着翠荷殿是依依不舍的眼神,自己说话也便带了几分叹息,“馨嫔托奴才给皇上带句话。” 大晏帝本不甚在意,听他如此一说,才稍微抬眸看他,“说。” “馨嫔让奴才问问皇上,翠荷殿可否暂时空着?”话毕,许久也没有声响,李福升垂头道,不想看亦不敢看大晏帝此时的表情。 “那边暂时空着吧。”大晏帝忽道,不知是否错觉,李福升竟听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惬意,好似是轻轻地呼了口浊气。 ———————————————————————— 叶灵霜来到长乐宫后才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冷清。正中的正殿是空着的,整个宫中只有两个左侧殿住着一位徐良娣和赵贵人,品级还都在嫔位以下,她这么一去便是里面身份最高的,两人对她自然礼让几分,。 那徐良娣和赵贵人看起来也是少见的貌美女子,只是在这百花争艳的后宫便要逊色一些,许是这多年的磨砺,眼里也再没了那种灵动的神采,给人一种木然的感觉。见她来,两人也只是客气地唤了声妹妹,并无其他客套。叶灵霜自然是笑脸相迎,像这种没有什么追求的人却能在这后宫中好好地活下去,亦不是没有一点本事的,许是藏得很深,也可能懂得审时度势。 侧殿明显被打扫过,看到正中明显一空,似是少了什么,叶灵霜一怔,直到安德子和几个小太监将那紫漆桌椅搬了进来,放置在空位上,叶灵霜才勾唇一笑。 瞧着那轻手轻脚放下桌椅的小太监,叶 灵霜慢悠悠走了过去,一脸温和的笑意,“听安德子说,你们几个是中宫的小太监,中宫那边不需要忙活么?” 见殿里的主子发话,那三个小太监中的一人忙答道:“前些日子,安德子也去中宫帮了忙,如今奴才等只是帮着搬几个桌椅,自是应该的,而且那边赵公公已经遣人打扫得差不多了,所以奴才等还算比较闲。” “倒是辛苦几位公公了……墨月。”叶灵霜朝墨月递了个眼神,墨月点点头,走到几人面前,将一些散银塞到几人手里,“几位公公前来帮忙也是辛苦,这是主子的一些心意,就莫要推辞了。” 三个小太监彼此眼神交流一番,也便收了那碎银,然后恭敬地退下了。以往他们风光之时自然有不少妃嫔拿着银两讨好他们,望能够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只是自花皇后去世后,中宫基本成了空壳子,别人眼里的恭敬也便少了许多。这人情世故他们自然懂,以后馨嫔若是有事相求,顺便伸个手便是。 “娘娘为何如此讨好这几个小太监,他们根本帮不上娘娘什么忙?”见人已走远,安德子不解问了句。 叶灵霜淡笑,“不过是看他们搬着搬桌椅辛苦了些,何谈讨好。” “奴才失言。”安德子忙弯腰道,主子如此解释确实无错,可是,他却没错过主子眼里显而易见的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汗!发现最近更新时间相当不规律。。。我面壁去 ps:刚才发现,花皇后被写成了花皇上,大囧!!改一下,绝壁不是伪更啊!! 24、婉贵嫔怒 叶灵霜不得不叹一句,后宫女人着实太多,想必一个月中皇上能来个两三次已是不错。这几日皇上多是在琪贵妃、贤妃、林昭仪、关婕妤等宠妃处就寝,自她搬过来后也不曾来过这长乐宫,只是刚搬来的那天差了一个管事公公前来询问是否缺东西。 “墨月,最近这东西六宫可发生过什么趣事?”叶灵霜闲适地翻着手上的医术,懒懒问道。 “回娘娘,甘泉宫倒是出了一桩趣事。”墨月想到这儿,脸上的笑意便跟着明朗几分,“皇上昨个儿本是去重病未愈的婉贵嫔,后来不知怎的就在侧殿的安婉仪那里歇下了。” 听到这儿,叶灵霜嘴角一勾,竟呵呵地笑出了声,“你说,那婉贵嫔是不是气得脸都青了?”话毕,那好看的眸子又微微眯了眯,看来这安婉仪本事不小啊,不过现在的婉贵嫔确实也没了气焰,皇上的宠幸没了,她还拿什么嚣张? “娘娘,那婉贵嫔何止气得脸都青了,一听皇上当晚歇在了甘泉宫的侧殿当场便吐出一口鲜血。” “莫不是你亲眼所见,竟描述得这般真切?”叶灵霜见她那解气的样子暗自好笑,眼里却无半点笑意,这还不算什么?她哪能这么简单便宜了她。她的所作所为怎会是这么一口血便能偿还得了的。 “安婉仪可是得了什么赏赐?”叶灵霜目光飘向敞着的窗口,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 听主子问这话,墨月捂嘴笑了笑,“自然是有赏赐的,不过只是从正七品婉仪升了一级成了个从六品的美人罢了,另加一两匹绫罗绸缎。” 叶灵霜不再说话,沉默稍许,嘴角忽地一勾,才道:“夕日的好姐妹升了位,我也是该去恭贺几声的。” 甘泉宫与长乐宫同属东六宫,两宫离得自然不远,叶灵霜走进甘泉宫时,几个小丫鬟正各自忙活着。一眼扫见满面笑容的珠玉,叶灵霜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几人一见正是刚搬入东宫没多久的馨嫔,连忙福身行礼。 “都去忙自己的吧。”叶灵霜笑着点了点头道。 “馨嫔娘娘怎的来了,主子正在小憩,不如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安美人的贴身婢女珠玉没想到眼前这女子又来了,忙不迭道。 “不必了,你同我一起进去吧。”叶灵霜淡笑,兀自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软榻上的女子正半躺在上面,单手拄着脑袋,双眼微阖,看起来竟有了几分雍容富贵的味道。似是察觉到有人 进来,那眸子微微颤了两下 便缓缓睁开,见是叶灵霜,那神情微僵,只是短短一瞬便变成难言的欣喜,从软榻上立马起了身,“叶姐姐怎的来了,你若早些说一声,我也好准备一下。”有些嗔怪地看她一眼,忙朝身后跟进来的珠玉道:“还不赶紧看茶?”那声音较往日竟多了几分威严。 叶灵霜含笑坐在她身侧,“左右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安妹妹,听说今个儿早上妹妹升了美人,姐姐也顺便说声恭喜。” 安美人被她握着的手明显一僵,眼里闪过一道莫名妒意,笑道:“姐姐何须恭喜我,妹妹无能,伺候皇上些许次数了也才封了个美人,哪里如同姐姐般才三次便封了馨嫔,皇上当真是疼爱姐姐的。” 叶灵霜轻抿的唇一点点勾起,“安妹妹这般惹人怜爱,皇上定然也是极疼妹妹的。” 呆了片刻,两人皆觉得无话可说,叶灵霜便随意客套了句,走前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朝安美人道:“听说正殿的婉贵嫔这几日身子仍不见起色,妹妹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罢。” 安美人脸上的愤恨和得意交织着一漾而过,随即又笑得万分无害,“今个早上才去看过了,婉姐姐身子确实是大不如前了。现在妹妹有些乏了,就不跟姐姐一块去了。” 叶灵霜点点头离去,还未走出殿门,便无意间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 “宝笙那丫头在尚衣局呆得可还规矩?” “回娘娘,宝笙说自己已经知错了,娘娘可要叫她回来。” “回来作甚,叶姐姐不是说过,这种贱人留着亦是无用么!”那话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 叶灵霜眼一凌,原来那日同珠玉的对话她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耳里。缓缓地,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安美人还真是不可小觑呢。 出了侧殿,叶灵霜眼神飘渺地看着头顶的天空,心里感慨万千,这后宫说小也大,说大也小,人心亦是说变就变…… “娘娘可是要去正殿看望婉贵嫔?”墨月见自家主子走了神,忽地提醒一句。 叶灵霜淡淡应了声,调了个头走向正殿。还未走到殿门口便听到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发出的清脆破裂声。 “何事让姐姐这般大怒?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好。”叶灵霜笑着走了进去,见几个丫鬟正低着头收拾地上的残片,似是桌上的长颈花瓶被打碎。 坐躺在床上的婉贵嫔脸色又比上次苍白了几分,见叶灵霜进来,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叶充媛,哦不,现 在已经是馨嫔了。怎么,你是来看笑话的?”强作了几分气势,从床上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姐姐说的哪里话,只是听说姐姐身子一直不见起色才过来看看的,姐姐这话当真是寒了妹妹的心。”这话说得诚恳,不由让婉贵嫔多看了她几眼,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方才妹妹去安美人那里小坐了一会儿,安妹妹上次同姐姐一起身子抱恙,如今早已是好了七八,脸色红润,怎的姐姐偏生愈加严重了呢?”叶灵霜叹了口气道。 不提安美人还好,一听这几个字,婉贵嫔脸色蓦地变黑,“休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贱蹄子!”说话间,胸脯起伏不停,看似气得不轻。 叶灵霜连忙上前帮她顺气,“姐姐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如今最要紧的事当属养好身子,姐姐莫要为了一些小事频频动怒。” 婉贵嫔扫开她的手,冷冷道:“我的事无需馨嫔多加操心,现在身子抱恙,无法招待馨嫔,馨嫔还是回你的长乐宫吧。” 叶灵霜有些受伤地看着她,“妹妹本是担心姐姐的身子,夕日姐姐何等风光,如今却这般…… 按理说,那吴太医医术高超,该是很快就治好姐姐的病才是,据说平日里琪贵妃大大小小的病都是这吴太医亲自经手,怎会连姐姐这等小伤寒都久治未愈。”说完这话,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 听完叶灵霜的话,婉贵嫔神色微变,却也没有再说话,待叶灵霜走后,婉贵嫔才招来自己的贴身丫鬟斐玉,让她凑身过来,于耳边道:你想办法去查查那吴太医的左右关系,特别是与琪贵妃温家的关系。”说罢,挑了几个精致的首饰和碎银塞给她,“务必办好这事,首饰便赏赐于你,那碎银留着打通关系。” 那丫鬟也是精明人,当下收了银两和首饰便悄悄办事去了,当晚便带回了消息。 “回娘娘,那吴太医还未进尚医局时只是个小医馆的掌柜,据说当朝丞相温相无意间瞧见了这吴太医,觉得他医术不错,便向选拔医师的考官推荐了此人。说起来,温相算是吴太医的恩师……” 婉贵嫔苍白的脸瞬间变色,忽地想到什么,眼露惊恐,越想越可怕,死死抱住脑袋尖叫了出来,“琪贵妃,你这贱人!贱人——” 丫鬟斐玉见主子又开始发疯,连忙退至一边,只等她发泄完毕再做其他。 “斐玉!”婉贵嫔忽地抬头瞪眼看向一边站着的丫鬟,那样子竟是恨不得 上前扇上两耳光,“当初你说吴太医医术高超,还有那种秘药,你是不是早就被琪贵妃那贱人收买了去!是不是?!”那样子已经接近疯癫。 斐玉一听忙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确实是无意间听其他丫鬟说的,说吴太医有易受孕的秘药,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娘娘明鉴啊——”就算婉贵嫔此时不受宠,但是处置一个丫鬟还是处处有余,斐玉哪敢造次,立马磕头求饶起来。 婉贵嫔只觉喉头一天,蓦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咳了两声道:“琪贵妃,你不得好死!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 婉贵嫔本是听斐玉说那吴太医有祖传的受孕秘药,现今的菊妃便是偷偷吃了他的药才一举中的,得了二皇子。上次她假意身子不适没有去给琪贵妃请安,没想到皇上会派吴太医给她看诊。也是她一时鬼迷了心窍,试图用金银贿赂之,那吴太医眼露贪意,将那瓶秘药偷偷给了她。可是后来她才发觉自己的身子越发虚弱起来,那吴太医诊脉后惋惜长叹,怨婉贵嫔一次服用太多,身子经受不住,需要好生调理一番。婉贵嫔自然信以为真,又不敢再找别的太医看诊,身子便渐渐垮了下来。如今,婉贵嫔细细一想才瞧出这其中的端倪。 她吃吃一笑,那血渗进牙缝中,一笑便露出两排血牙,看似极为血腥。“琪贵妃,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她狠狠道。 作者有话要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偶也~~ 然后,我吾默默爬走睡觉去了。。。。 25、梨园巧遇 “娘娘,您昨日在甘泉宫所言似乎是话里有话。”墨月随刚刚小憩完的主子出了长乐宫,一路上两人随意走着,见自家主子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又忽地思及昨日主子对婉贵嫔所说的话,墨月不禁好奇地问了出来。本以为主子是不会回答的,岂料前面的女子忽地一笑,“自然是,不然我为何要跑那一趟。” 觉得主子似乎不愿多说,墨月也不再细问,只是心里的疑惑一直缠绕在心头散不去。照主子的说法,那琪贵妃应该是与吴太医相熟的,可是长期呆在殿里的主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呢?疑惑归疑惑,只要能让那婉贵嫔或琪贵妃不好过,墨月自是乐见其成。 墨月如此想着,叶灵霜却是没抱太大的希望,婉贵嫔现在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正三品贵嫔,她想跟琪贵妃对着干根本讨不到好处,而她也没指望这婉贵嫔能撼动琪贵妃的地位,目的只不过是让皇上稍加戒备罢了,而婉贵嫔……也只会更加不讨皇上喜欢而已。 “娘娘,现在便回长乐宫还是再多走走?”见她没有立即发话,墨月又忙不迭道:“奴婢听说梨落园那方合欢和紫薇花开得正好,不如娘娘过去看看。” 叶灵霜呵呵一笑,回头看她,“恐怕不只是花开得好吧,据说皇上常去梨落园走动,梨落园更有那比花还美的人儿。”那黑亮的眼珠微微转了转,身子忽地转了方向,“走吧,去梨落园赏赏花。” 墨月忙跟在主子的后面,毕竟皇上已经是好几日没有来长乐宫里,若是巧遇皇上,说不定那皇上便会好好怜惜主子一番,一想到这儿,墨月脸上便是遮不住的笑意。 梨落园里栽种着几棵大梨树,只是那如雪梨花早已凋零,如今已经长出了拳头般大小的青梨。叶灵霜站在侧旁,看着这满树的青果,不禁多瞧了几眼,恍然觉得满园百花争艳,反倒不如这一树梨子来得实在。 “咦?这不是长乐宫的馨嫔么?怎的也来了这梨落园中了。”熟悉的尖细女子声音传来,让叶灵霜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去,已是展了眉,朝她客气一笑,“原是关婕妤,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姐姐。” “恐怕不止是巧合吧。”关婕妤见她一身淡绿色清雅素装,那眉目隽美,亦是后宫中出类拔萃的,心里不自觉便多了几分妒意,说话亦带了些许犀利。 叶灵霜不置可否,只淡淡笑了笑,“这梨落园中的花开得正好,不如关婕妤同妹妹一块观赏一番可好?” 关婕妤斜睨她一眼 ,“妹妹自便吧,我想去那边的亭子小坐一会儿。” 叶灵霜远远望过去,似乎看见几个娉婷身影正在亭子里嬉闹,笑声清脆,隐隐约约传来,若再近几分便是听得一清二楚。打量片刻,叶灵霜收回目光,朝关婕妤笑道:“那妹妹不打搅了,姐姐随意。”说罢,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墨月忙低头跟在身后。 关婕妤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婀娜背影,嘴里冷哼一声,不过长了一副好相貌,且看你能嚣张多久。朝那远处的小亭子走去,见是几个充仪和贵人在聊着什么,关婕妤便加入其中,那几人品级都比她低,她这一来,话题的重心全跑到了她的身上。关婕妤得意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种被人敬畏着的感觉真是好,难怪那琪贵妃和贤妃之流个个觊觎着中宫那位置。 几人虽是随意聊着,可是那目光却是时不时地扫向梨落园进口处的圆形拱门,心里自是期望见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忽地,几人中的一个女子惊诧道:“那个方才走过去的女子好像是馨嫔。” 关婕妤微微皱眉看过去,果真见到馨嫔在那里站着,偶尔朝圆形拱门外看上几眼。当即眼一沉,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在那拱门处徘徊,也不怕扰了圣驾,当真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皇上?随即,那愠怒的眸子又染了几分幸灾乐祸,她倒要看看,这馨嫔会是个怎样的后果。平日里皇上可是最讨厌这种假意路过之人,以前没少因为这个便降了那些妃嫔的品级,有时候心情不好甚至会直接废了那妃嫔。就连她自己也只是敢坐在这亭中远远看着,指望着皇上心情不错的时候就过来同她们一块小坐,而她是这些女子中最出众的,皇上的目光自然在她身上多停留几分。 “娘娘,为何不先寻个地方歇着?”墨月提议道,虽说她是希望皇上巧遇到主子然后再来个春风一度,可是她却没想到主子竟这般大胆地干脆侯在了这儿。想起原先有妃嫔冲撞了皇上的例子,墨月心里担忧更甚,“娘娘,时辰不早了,不如奴婢陪娘娘回长乐宫吧。” 叶灵霜扫她一眼,“墨月,先前可是你建议我在这梨落园中走走的,现在怎的先反悔起来了?”那笑中竟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墨月无话可说,她是想主子巧遇皇上,可是主子这番举动让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专门候着,哪里是巧遇。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叶灵霜笑道:“墨月嫌我离得太近,那我们便远一些好了。”说罢,走向圆形拱门十来步开外的合欢树边,悠闲地踱着步。过了许久,那唇瓣 微微一勾,来了! 脚步声渐近,已有明黄的衣角映入眼帘,大晏帝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行了过来。每次午膳过后大晏帝都有小憩的习惯,而小憩完偶尔喜来这梨落园走走,看看这满园的花花草草,心情便放松许多。 “妾见过皇上。”大晏帝本是目视前方走着,岂料一旁忽地冒出一俏丽女子,声音清脆好听还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喜悦。大晏帝微微拧了眉,脸上已经有了不悦,他最不喜欢自己的悠闲被人打断。 李福升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大晏帝面露不悦,忙朝那低头福身的女子大喝一声,“大胆,竟敢随意冲撞圣驾!” 那女子惊慌抬头,待看清她的容颜,李福升不由低呼一声,“馨嫔娘娘?” 听闻这话,大晏帝才缓缓转眸细细打量起来,眼前的女子一身淡绿色及地长裙,打扮清丽脱俗,大晏帝本是拧着的眉更加皱紧,朝李福升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走了几步,靠近她一些,忽地一笑,虽是笑着的,那笑却是却让人感不到一丝暖意,“爱妃怎的来了这梨落园?”那手臂一伸,虚扶了她一把,“起身吧。” 叶灵霜这才呼了口气,盯着他,似要看清他的神色,却见他只是淡笑,便也跟着笑了,“皇上就当妾是跟皇上巧遇的。”她语气欢快道。 大晏帝听完这话,那剑眉微微一挑,这女人说什么?就当?!难道她这是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早就在这里候着?听到这句话后,那眼里的冷漠稍稍退了一些。 叶灵霜笑着走至他身侧,仰头问他,“皇上可是要在这梨落园一游,不如妾陪着皇上一块可好?”那眸子发光般地盯着他,竟让他生出几分想低头一吻的冲动。 “呵呵,走吧,同朕随意走走。”大晏帝先前的抑郁一消而散,朗声道。 听闻这话,叶灵霜抿嘴一笑,跟在他身侧,像是什么奸计得逞,那眉目皆是欢快中夹杂着小小的得意。 大晏帝不小心看见那微扬的眉毛,也不点破,心里惊诧于自己竟有点喜欢这小女人露出小得意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爱妃可是等了许久?”大晏帝忽地问了一句,一句话平平淡淡,不见喜怒。 “皇上怎的知道?”叶灵霜惊诧地问道,忽地意识到什么连忙以手捂嘴,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子。 “爱妃当真辛苦了,不如就地歇会儿可好?”大晏帝建议道,挑眉看她,目光有些幽深。 叶灵霜呵呵干笑两 声,见近旁刚好有两个石凳和一个石桌,便红着脸低头道:“妾其实不算辛苦,但若是皇上觉得累了,自然可以在此歇一会儿。” 大晏帝扫她一眼,看似责怪,里面却是多了几分笑意。径直走向那石凳,身后跟着的李福升连忙上前用袖子拭了拭那凳面和桌面,然后才退到一边。大晏帝坐在上面,叶灵霜连忙跟着走过去,见自己那石凳没被擦拭,不禁有些小抱怨,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坐在了大晏帝对面的小石凳上。 等她坐好,大晏帝悠悠看她,淡淡道,“还不如实招来?” 叶灵霜眼微睁,接着便心虚地低了头,低声嗫嚅道:“妾只是想皇上了,听那些个丫鬟太监们说皇上常来梨落园,所以就过来候着了,妾殿里的那几个丫头本来是建议妾来个梨落园偶遇呢,不想皇上一来便点破了,当真让妾没了面子?”话里有几分嗔怪的意味儿。 “你倒是有理了。”大晏帝低喝道,“伸出手来。” “啊?”叶灵霜不解地伸出右手,随即想起什么,那眸子一亮,立马抽回去换了左手,嘟囔道,“妾的右手还要用膳呢,皇上要打便打左手好了。” “呵呵,爱妃倒是聪明,知道朕要惩罚你。”大晏帝那冷着的脸忽地挂起几分笑意,抓过她的左手,在那纤细的玉手上大力拍打几下,听见她嘶的抽气声,心情更加愉悦起来。“好的不学,你倒是学起这些让人生厌的招数,你自己说该不该打,嗯?”见那掌心变红,方收了手。 “妾知错了,不该专门在这梨落园候着。”叶灵霜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蔫蔫道。 大晏帝叹了口气,在那泛红的掌心上揉了揉,没有说话。 “皇上,妾只是有些挂念皇上。”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沉默不语地揉着,叶灵霜低声道。两人之间静默了许久,直到叶灵霜以为大晏帝不会再说话是,他却轻轻点了点头,“……嗯。”他低声道,那低垂的眼睫轻颤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纸想要黄桑的戏份,于是乎,来了!!哈哈。。 明个儿要入v了,妹纸们一直跟文辛苦了,明日三更,不见不散。那劳什子的防盗章节咱也不设置了,妹纸们喜欢的便继续支持下去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夜宝】留) 顺便再加一句,邀卿收了咱的窝儿,一起抱团看星星,偶也。==~~ 26、半路生事 远远坐在亭子里的几个妃嫔自然瞧见了这一幕,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关婕妤更是又惊又恨,方才虽然看不清皇上和馨嫔脸上的表情,可是后来那一举一动皆是入了她的眼,皇上居然亲昵地拍打着她的手,后来还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上,两人坐在一起,定是眉目传情、言笑晏晏。这算什么?!关婕妤狠狠拧着秀眉。馨嫔这般冲撞圣驾,皇上居然没有怪罪?莫非皇上真对这馨嫔上了心? 关婕妤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她同贤妃和琪贵妃一般皆是在三年前的那次选秀当中入了宫,这么多年过去,就算皇上的心思捉摸不透她亦是看清几分的。皇上可以宠任何一个妃嫔,可以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但是想要皇上的哪怕一丁点爱那便是痴心妄想!单说那花皇后,花梨月与大晏帝同床共枕五年,不说感情深厚也算是相敬如宾。虽说后来犯了灭族之罪该是被砍头的,大晏帝好心饶了死罪,只将她打入冷宫,可是后来他不闻不问,竟使得花梨月自缢在冷宫中。后宫女人哪个不知这花皇后的死并不是众人表面上看得那般简单,可是皇上什么个态度?他却只是命人以国礼厚葬了她,对她的死根本没有多加追究。这男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关婕妤再次看了远处的两人一眼,眼里尽是冷淡,嘴角忽地勾起,这样冷清的男人岂会说变就变。馨嫔,你只不过如同婉贵嫔那个贱人一般,只是一时入了皇上的眼,瞧那贱人,才短短一年多便失了龙宠,你又能得到多久呢?收回目光,关婕妤看了看亭子里面露惊羡的几人,笑道:“妹妹们无需羡慕旁人,皇上自会雨露均沾,到时候妹妹们也会如琪贵妃和贤妃那般风光。” “姐姐莫要胡言,妹妹们岂敢跟琪贵妃和贤妃想比?”其中一人听到关婕妤这话面露惊恐,立马回道。像她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妃嫔,万万不能存这种念头,若是被传到了上头,她们以后哪里还能呆得下去。 关婕妤眼一暗,立马掩嘴笑道:“姐姐只不过一时玩笑,几位妹妹莫要放到心上。” “姐姐哪里话,我们几个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宫中之事大家早已看得分明,关婕妤也是有来头的人,几人自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大不敬的话也权当烂在了肚子里。 关婕妤看似笑着,嘴角的笑意却带着几分得意,也就她才有那敢想敢做的胆量,瞧瞧眼前这几人那没出息的样子,只有那一辈子终死后宫的命! 叶灵霜偷偷朝亭子这边望来,想到关婕妤此刻必定是一副气煞的样子,于是嘴角不由一勾,乐呵呵 地笑了。 “爱妃在笑什么?”大晏帝见面前这小女人笑得欢快,自己的心情也觉得甚好,顺着她偷偷瞟过去的目光看去,大晏帝自然也看到了那亭中的几只莺莺燕燕,心道:难怪这小女人这般欢畅,原来是在得意。于是便敛了敛笑意,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叶灵霜见大晏帝直直看她,等着她的回答,于是连忙收了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偷笑,低着头,声如蚊呐,“回皇上,因为皇上在妾身边,所以妾高兴啊。” 大晏帝眼眸一眯,“爱妃莫不是想自己的掌心上再挨上朕的几巴掌?” 叶灵霜连忙规矩地伸出左手,神色认真地看他,“妾若说谎,皇上直打就是。”见他非但不言语,眸子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又连忙加到,“自然,还是有其他原因的。可是妾确实是因为皇上陪着妾所以高兴。”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哦?那爱妃说来听听。”大晏帝微微点头,算是暂时认可了她的说法,见她木讷看着自己,又加了一句解释,“爱妃方才说的其他的原因指的什么,说给朕听听。” “都是小女儿家之间的事情罢了,皇上听这个做甚?”叶灵霜低垂的眸子微抬,偷偷瞄他一眼道。 “怎么,朕还听不得?”大晏帝对于这小女人的计较很不满。 “妾说便是,皇上不要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叶灵霜委屈地瞄他一眼,“皇上只当无聊之事便好,听完便当忘了。” 大晏帝习惯性地挑挑眉,“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绕圈子,直说便是,朕不会怪你嚼舌根。” 叶灵霜乌黑的眼一亮,欢喜道:“皇上英明,竟然知道妾心中所想。” 大晏帝扫她一眼,轻哼一声,“会拍马屁的小丫头。” 叶灵霜笑得愈发灿烂,一双漂亮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状,道:“如此,妾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是这样的……”叶灵霜把方才在梨落园遇到关婕妤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然后眼睛瞪圆,有些愤愤道:“皇上,你说那关婕妤是不是同妾一样是来等着皇上的?可是她却非要口是心非,还那般瞧不起妾,现在皇上不是就在妾的身边么,妾就在想,关婕妤现在或许就在亭子里眼巴巴地瞅着皇上,呵呵……妾好生得意……呵呵……”叶灵霜没遮掩地笑了出来。在这宁静的园子里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你呀……朕不知该如何说你……”大晏帝微微摇头,看似无奈,那嘴角却缓缓扬起一抹笑, 越来越大。 远处站着的李福升等人头愈发地低了几分,不敢却窥探此刻那一脸笑意的龙颜,只是耳里听着这馨嫔的笑声,也是说不出的舒畅。 “皇上!”忽地,一个满是悲戚的女声打断了这难得的惬意和温馨。李福升抬头看去,见一脸苍白之色的婉贵嫔不知何时已行到了几步之外,远远朝大晏帝大喊一声。 见大晏帝皱眉看了过来,那方才还含笑的眸子瞬间冰冷下来,婉贵嫔心里更是如刀割一般。方才那一幕恍若虚影,这样的皇上她是从未见过的,以往的皇上最多是浅笑,柔情地唤一声爱妃,可是那一幕硬生生地灼伤了她的眼,皇上竟对着馨嫔笑得花般灿烂,她从未见过,从未! “婉贵嫔,皇上此刻正在歇息,婉贵嫔如有要事不如晚些再来。”李福升见皇上不悦,立马将来势汹汹的女子拦在了几步之外。 “大胆狗奴才,皇上还没发话你多什么嘴!”婉贵嫔此刻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气,正愁没处发,遇到个自己找上门的,便将那先前憋的气和方才的辛酸一齐吼了出来。李福升低头不语,众人皆知他乃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亦是最了解皇上心思的人,个个恨不得巴结他,她婉贵嫔以前巴结他的次数何曾少过,如今竟对着他大吼大叫。李福升也不再拦着,依他多年相随对大晏帝的了解,此刻的婉贵嫔根本讨不了好处,她自己既然想遭罪,他也管不着! “让她进来。”大晏帝寒着脸道。 婉贵嫔听闻这话,两眼噙着泪花,一下跪在大晏帝的跟前,那病态加上委屈的泪水本该是万分惹人怜爱,可是大晏帝仍然无动于衷,冷冷地看着她,“爱妃何事,需要现在见朕?” “妾恳请皇上替妾做主!”婉贵嫔一头磕在地上,只求皇上能够怜悯几分,现在她身子越来越垮,皇上亦不再去她的殿中,如果现在不能抓住这机会,她怕是会更加凄惨。 大晏帝眉头皱得很紧,叶灵霜伸了伸手欲去抚平那褶皱,却碍于这场合没有伸过去,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大晏帝本是看着婉贵嫔的眸子朝她一转,见那堪堪收起的手,脸上的怒意收了稍许。 “有何事交予琪贵妃和贤妃处理就是,爱妃现今身子娇弱,还是不要多加走动才是。”大晏帝听似关心的话语,却未让婉贵嫔放了心,她犹是一副含泪欲泣的病美人之样,带着万分的委屈和悔恨道:“求皇上为妾做主。妾如今身子这般羸弱,无法侍候皇上皆是被人所害!” 大晏帝双眼忽地 一凌,正色看她,淡淡道:“细细说来。” “回皇上,那吴太医给妾胡乱开药,导致妾久病未愈。而那吴太医身后之人便是……琪贵妃!”见大晏帝只是双眼猛地一沉并不做其他,婉贵嫔忙道:“妾所言句句属实,求皇上明察,温相是那吴太医的恩师,吴太医什么事都听他的,琪贵妃想害妾啊皇上!” “爱妃,你先回长乐宫吧。”大晏帝朝一边坐着的叶灵霜道,已是一脸的冰寒。 “那妾先行告退。”叶灵霜福了福身,匆匆走了,有些事皇上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自然需要躲得远远的。只是这婉贵嫔确实无甚脑子,也不想想琪贵妃身后的势力到底多庞大,她以为这般声泪俱下地诉苦,皇上便能听她一面之词治了那琪贵妃的罪?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叶灵霜回头看了一跪一站的两人一眼,缓缓地笑了,婉贵嫔你从今以后恐怕是真的要废了,琪贵妃,你也紧紧抓稳你家族这棵大树吧,不要等到哪天皇上一不高兴夺了温相手里的权利,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实,她曾经无数次想要站在大晏帝面前质问他,当初为何能够如此狠心地放任她被害而不管,他们五年的情谊可都是假的?只是后来她才发现,没用了,一点儿用都没了,人死了,抱怨这些作甚?花皇后回不来了,花家也早就没了,她要做的便是亲眼看着她们一点点痛苦地挣扎,或许还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第一更,后面还有两更,不过可能会晚些 27 打入冷宫 见那一抹绿影逐渐远去,大晏帝才收回目光,低眸看着跪于地上的婉贵嫔。女子夕日的乖巧不再,眼里是无法遮挡的愤恨,那以往粉嫩的脸颊亦是变得苍白不已。 “起来回话。”大晏帝淡淡道。 “妾不敢,还请皇上为妾做主!”婉贵嫔小脸如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只是眼前的男子根本生不出一丝怜悯之情。在这一方面,他一直都是比较吝啬的。后宫女人的泪水分为两种,一种是让人爱怜的,一种是让人生厌的,很明显,婉贵嫔此时的做法很不讨喜。 “李福升,立刻去尚药房查一下,看看药物出入档本里有没有什么不常用的药,再让张子宜去尚医局把吴太医带来问话。”大晏帝冷冷道。 “奴才即刻去。”李福升低头应了一声,快步走远。 婉贵嫔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那药是私底下问吴太医要的,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事,自己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会让皇上知晓自己贿赂太医,到时候亦是大罪。可是若不说,尚医局每个太医开的药方都是有记录的,尚药房抓药购药亦是入了档,她如何指证是吴太医乱开了药?想到这儿,婉贵嫔冷汗冒了一身,背后的薄衣似乎都快被浸透,她不该一时冲动便惊扰了圣驾,现在想来左右自己都有罪,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婉贵嫔那抓在地上的手因为僵直已经泛起白色,隐隐发颤着,眼里除了滔天的怒意更是不甘,都是琪贵妃那贱女人!若不是她想着她死,她如何会沦落至此?! 婉贵嫔这跪在地上犹豫不决的空档,李福升已经将尚药房的管事刘药师带了来,那刘药师已是个上了年纪的五旬老人,怀里抱着几本记录药物进出的本子,见大晏帝在那儿等着,连忙请安行礼,然后递上那本子,低着头,态度恭敬道:“皇上,近一个月的进药出药都记录在这几个本子上,皇上可细细翻查。” “不必了,刘药师看看这后宫妃嫔抓药的记录,可发现什么不妥?”大晏帝微伸手,阻止了他递本的动作。 刘药师怔愣稍许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但又不敢遑论,想了想回道:“回皇上,容臣再细细翻看一下可好。” “嗯……”大晏帝淡淡应了声,脸上露出几分不耐。 那刘药师连忙将那抓药的记录细细看了几遍,确定没什么异样才回道:“禀皇上,这药都是一些治小伤寒的药,还有便是治菊妃娘娘咳症的止咳药,以及一些各宫殿的补药,没有什么危害身子的药。 “没事了,刘药师先下去吧。”大晏帝的脸色在这一刻一下暗了几分,斜睨着地上的女子。 那刘药师额头已渗出微薄的冷汗,连忙福身退下,幸亏是没有什么事,不然,他这条老命今日就要搁在这儿了。 婉贵嫔此刻的脸色瞬间惨白,事到如今若再不说那件事的话等会儿再说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想到这儿,婉贵嫔心一横,一头磕在地上,那极其响亮的一声将大晏帝惊了惊,不悦道:“婉贵嫔这是做甚?” “皇上,是妾一时鬼迷心窍,听说那吴太医有受孕秘药便向他讨了几颗,可是妾后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秘药,是吴太医要害妾,是他听了琪贵妃的指示要害妾!皇上定要为妾做主,求皇上为妾做主——”婉贵嫔哭得好不凄惨,额头因为方才那一磕已经渗出了血丝。 听罢这话,大晏帝双眼猛地一沉,“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购药,岂不知这是大罪?” “皇上恕罪,妾只是一时糊涂,可是妾也得到了教训,皇上要治妾的最,妾无话可说,可是皇上万万不能饶过那害妾之人!”婉贵嫔凄声道,那眼中的恨意让大晏帝看得真切,心中本就生出的几分厌恶愈加涌了上来。 “婉贵嫔无需多说,等吴太医来了朕再做定夺。”大晏帝淡淡道,目光已换了方向,似是不愿多看她一眼。 远处,侍卫张子宜已经将吴太医带了来,那吴太医神色无甚异常,抬头扫了那婉贵嫔一眼,眼里射出一道精光。 “皇上,属下将吴太医带来了。”张子宜回道,见大晏帝点头,才退到了一边,站在李福升身旁,只留那吴太医在正中站着。 “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吴太医端端正正地行了礼,丝毫不见做贼心虚的惶恐。婉贵嫔见那吴太医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脸。 “吴太医,朕问你话之前,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大晏帝也不急着问话,反而来了这么一句。 那吴太医一听这话,立即掀起袍子跪在地上,低头道,“皇上,臣有罪,上次给婉贵嫔看诊的时候,婉贵嫔重金贿赂臣,希望可以从臣这里买得一些受孕秘药。臣本是不答应,可是婉贵嫔竟给臣下跪,臣惶恐之余便将祖传的秘药送给了婉贵嫔,那重金却是没有收的。臣知错,求皇上治罪!”这话说得万分懊悔,让婉贵嫔傻了眼。 “皇上,吴太医满口胡言!他不仅收了妾的贵重首饰,还送了假药来害妾!”婉贵嫔完全忘了自己的礼 教,指着她怒声道,那样子竟是要将他啖肉饮血般的狠戾。 “皇上,臣不敢以下瞒上,所言句句属实,是臣万不该被婉贵嫔的巧言令色迷惑,做了这等错事,求皇上治罪!”这话亦是说得铿锵有力,情绪激动。 “皇上切莫听他胡言,妾的殿中还有剩余的几颗药丸,那几个贵重首饰亦是没了的,皇上一查便知!”想到这儿,婉贵嫔眼睛一下有了神采,这便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到时候看着吴太医再如何狡辩。“那首饰盒就在梳妆台上,那瓶药亦是放在了里面,皇上派人一查便知。”婉贵嫔忙道。 大晏帝朝李福升看了看,李福升立即会意,“奴才这就去派人找。” “张侍卫,你去尚医局将薛太医也叫来,朕倒是要看看婉贵嫔口中所说的毒药是真是假!”大晏帝眉宇间竟是凌厉之色,让旁人生畏。 李福升和张子宜分别领了命,好在甘泉宫离梨落园不甚远,李福升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首饰盒来了,而那张侍卫亦是腿脚健快之人,不一会儿就领着尚医局里资质最深的薛太医来了。 李福升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首饰盒,果然见各式金银翡翠的一旁躺着一个青花瓷瓶,李福升从里面倒出几颗灰黑的药丸递于薛太医手中。 薛太医恍然明白,将那灰黑色药丸捏碎放于鼻边细细闻了许久,方朝大晏帝道:“回皇上,这药的成分大多是一些补肾、治体寒的药,没什么不妥。” “爱卿可肯定?”大晏帝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让人一听就知此刻是极度不悦的。 “臣行医二十多年自然不敢妄下定论,此药却无甚不妥,反而对体虚体寒的女子帮助极大。”薛太医一字一句道,说得万分肯定。 婉贵嫔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薛太医手中的几颗小黑药丸,脸色煞白,自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薛太医,婉贵嫔身子抱恙,你给看看,是否是吃错了什么药。”大晏帝话语仿若生冰。 薛太医连忙走过去,见那婉贵嫔脸色惨白,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正准备从怀里掏出个丝帕之类包住婉贵嫔的手腕,却听闻大晏帝冷淡出声,“不必找了,直接把脉。”薛太医连忙抬起那无力垂下的手腕,细细把了许久,惋惜地摇头道:“回皇上,婉贵嫔这是补药吃多了,反而伤了子宫,以后怕是难以受孕了……” 后面的话,婉贵嫔再也听不进去,一下跪趴在地上,恍若失了魂,没了,什么都没了,对于女子 来说不能怀孕的话哪里还算真正的女人?下意识地看了大晏帝一眼,此时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冰冷无情的侧脸和紧紧抿住的薄唇。猛地,婉贵嫔想起什么,连忙从李福升手里夺过那首饰盒子,啪地一声,她将盒子完全翻了个个儿,里面的各种精致耀眼的首饰倒在了地上,婉贵嫔一双毫无血色的手在首饰堆里胡乱摸索着。蓦地,那白手拾起一支格外精致的嵌梨花琉璃钗子和一支八宝攥珠飞燕钗,拿着簪子的手不停颤抖起来,“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这两个钗子明明被吴太医拿了去!” 大晏帝眯眼看向那八宝攥珠飞燕钗,眼一沉,低喝道:“李福升,朕瞧着那八宝攥珠飞燕钗,可是曾经赏赐过的东西?” 李福升走上前,自婉贵嫔手中夺过那钗子细细打量一番,“回皇上,确是皇上以前的赏赐。” 忽地,大晏帝冷笑出声,“爱妃,莫不是这两个价值不菲的钗子便是你说的贿赂之物?爱妃当真好打算,拿着朕的赏赐企图贿赂别人,看来朕平日里真是太宠你了。” “皇上,不是这样的,你听妾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婉贵嫔连连道,“……一定是斐玉那小贱人收了琪贵妃的贿赂,然后连同吴太医一起陷害我,对,一定是这样的!皇上明查……” “李福升!朕瞧着婉贵嫔有些神智失常,连忙拖她回甘泉宫!”大晏帝冷喝道。 “奴才遵命!”李福升将那魂不守舍跪坐在地上近似于疯婆子的婉贵嫔拽了起来,朝一排站着的几个小太监使了眼色,那几个太监一同走上前拖起那婉贵嫔就朝梨落园外走去。 “皇上——,妾是被冤枉的——”婉贵嫔回头朝他嘶吼道,大晏帝只作看不见。忽地,那女子疯癫一笑,“皇上,你当初说要好好待妾的,您都忘了么?!妾为了做了那么多事!皇上——” 大晏帝本是漫不经心的表情猛地一暗,眼里生出万千冰刃。“李福升,朕看婉贵嫔没有必要再住在这甘泉宫了,等会儿直接送她去冷月殿。”大晏帝声音低沉道,一拂衣袖,兀自走远。 李福升连忙跟着,忽地扫见那撒了一地的金银首饰,连忙拾起塞回盒中,手却在触到那一支嵌梨花琉璃簪子顿了顿,这簪子……好生面熟…… 里面嵌着的几多小巧精致的梨花很美……梨花……花梨月……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喘口气,然后继续码第三更……==! 妹纸们,夜宝耐你们,来点花花吧,庆祝婉贵嫔顺利进 入冷宫!!! 28 狠戾手段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婉贵嫔被打入冷月殿的事情就在整个后宫传了个遍。 众人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幸灾乐祸多于同情,冷月殿那是什么?那是显而易见的冷宫!花后当年出事便在里面呆了整整三个月,最后还自缢在了那大梁上。不过也有心生悲戚的,正如这婉贵嫔,不管以前是多么风光,占尽了皇上的宠爱,如今却是说失宠就失宠,换不回皇上一点儿同情?或许她们就算日后得了宠亦是如这婉贵嫔一般下场凄惨,不得善终。后宫凡是有几分思量的人便知,婉贵嫔恢复妃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最可能的结果只能是:老死于冷宫中! 此时的铛月宫中,一低一高坐着两个雍容富贵的女子。 “听说妹妹昨个儿可是亲眼瞅见了那婉贵嫔被打入冷宫的一幕。”端正而坐的琪贵妃徐徐饮了口茶,朝坐在自己下首的关婕妤问道。 关婕妤难掩笑意,“是啊,妹妹今日和其他几位充仪贵人碰巧在梨落园的亭子里小坐,本是看到皇上和那馨嫔坐在石凳上打情骂俏。”说到这儿,眼角余光偷偷扫了琪贵妃一眼,见她轻轻挑了挑眉,才笑着继续道:“那婉贵嫔好生不识趣,竟在这个时候打断了皇上的雅兴。妹妹以为她只是去争宠的,岂料那婉贵嫔竟声泪俱下地跪在了地上,当时那场面,啧啧……”关婕妤笑意更甚,“姐姐你不知多壮观,妹妹尽管离得很远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其他几位妹妹更是当场就惊呆了。” “本宫听闻皇上找了薛太医和吴太医去,这婉贵嫔怎的生病了不自己去尚医局找,却是到皇上身边抱怨起来了。尚医局那些个太医又不是吃白饭的。”琪贵妃似有些不解,秀眉微皱问道。 “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虽说妹妹昨日离得远,听不甚清楚,可那时的情境却是一幕不落地入了眼,那婉贵嫔似乎对吴太医憎恨入骨,当时候叫骂不断,难堪入耳。妹妹尽管坐在亭子里亦是听得一二。今个儿又听闻那些个喜欢嚼舌根的丫鬟太监说,婉贵嫔怀疑吴太医给她吃了毒药,当时正是朝皇上哭诉呢。可惜证据没拿出来反倒把自己给害了,私自贿赂太医,还敢服用尚药房之外的药,那条条都是重罪呢。”关婕妤不慌不忙慢慢道来,像是在讲着一件很有趣的故事。 “哦……原是如此,看来这婉贵嫔当真是不懂自己几斤几两,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见了皇上,呵,只能说自作自受罢了。”琪贵妃亦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眼里的得意只有她自己看得清。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妹妹当 讲与否?”关婕妤稍稍犹豫,问道。 琪贵妃那长长的眸子往上掀起,淡笑看她,“关婕妤直说无妨。”话虽这般说,心里却已经猜到几分。 “妹妹还听那婉贵嫔喊出了姐姐的名字,当时亦是连姐姐也一块骂了进去,那话脏秽不堪,妹妹听了都难以启齿。”关婕妤声音稍稍放低道,眼里莫名之光一掠而过。 琪贵妃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挥挥手淡淡道:“罢了罢了,左右一个进了冷宫的人,本宫计较太多岂不是失了礼教。” “姐姐一向大度,自然不会跟那低贱之人一般计较。”关婕妤笑着回道,见天色不早,忙从紫漆雕花椅上起身,福身道:“晚膳时间快到了,妹妹就不叨扰姐姐了。” 琪贵妃点点头,“去吧,仔细着路上。”听似关心的话语,那眼中却是一点儿关怀之意也没有,只有那永远不变的高贵优雅。 等到那关婕妤走远,琪贵妃的贴身丫鬟秀竹才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娘娘,吴太医说那些被换走的药丸已经处理掉了,娘娘放心就是。” 琪贵妃好看的挑花眼此刻比平日里还要上挑几分,往身后垫了垫子的椅上一靠,神情放松,带着几分惬意,嘴角上扬,“秀竹,办这事的时候可曾被不相干的人看到?” 秀竹手一抖,忙道:“娘娘放心,此时办得妥当,并无人看见奴婢私会吴太医。” 见她神色慌张,眼里有了畏惧,琪贵妃扬声一笑,“本宫又不吃人,你这般害怕作甚,此次你办事有力,本宫该是好好赏你一番的。” “奴婢不求赏赐,留在娘娘身边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气。”秀竹慌张道,死死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眼里偶尔露出的狠戾,尽管为她办事不少,亦是有些兢兢战战,只怕有一天自己小命不保。 琪贵妃伸出那白玉纤手,自发髻上取下一支白珠金簪,“这是上回本宫的母亲托人给本宫带进来的,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却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现在赏赐于你,以后好好替本宫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秀竹惶恐地接过那白珠金簪,继而语气决绝道:“娘娘放心,奴婢以后定是忠心不二地侍候娘娘!” “有你这般保证,本宫也可高枕无忧。只是,记住把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尤其是那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琪贵妃这话说得风轻云淡,秀竹却是眸子猛睁,连忙敛了此刻的吃惊,低头道:“娘娘 放心,奴婢一定办妥此事!” 看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琪贵妃勾唇一笑,“本宫的心事也算了了一桩。”想到什么,随即叹了口气,道:“好生奇怪,最近德妃倒是安份守己起来了,本宫还想着看看她那些好手段呢,不过她想嚣张也没那本钱,据说她老爹最近做事可是很不讨皇上的喜欢……” 秀竹不敢言语,只听着琪贵妃在那儿自言自语,一脸的春风得意…… —————————————— 天还未大亮,东宫不远处的一口枯井边传来一个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当时正是一个路过的小宫女见到了枯井边的绣花鞋,大呼来人。 没多久几个小太监从枯井里打捞起一个丫鬟的尸体,瞧那样子应是才死不久,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来侍候婉贵嫔的贴身丫鬟斐玉!她的怀里还揣着几件贵重的首饰。众人心道这丫头定是偷了婉贵嫔的首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不料却失足掉进了这枯井中,实在是老天长眼,让她这黑心肝的奴仆没了好下场。 这事比婉贵嫔被打入冷宫一事还要传得快。东西两宫的琪贵妃和贤妃生生将这事压了下来,毕竟后宫出了这事算是她们的失职,所以那流言也只是短短地轰动了一阵子便很快歇了下来。可是,有些事岂能是如此容易隐瞒的。 大晏帝听到这事后,冷冷一笑,将手中的羊毫镶金环笔啪地扔到桌上,“朕放着这后宫不管,没想到后宫却是愈加乌烟瘴气了。” “皇上息怒,只是个小宫女不小心失足掉了进去,如今那枯井已被琪贵妃下令封了,想来以后不会再发生这事。”李福升口不对心道,以他多年的经验,此人绝不是失足掉进枯井那么简单,但是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也没有必要多说。 “李福升,把张子宜给朕叫来。”大晏帝也没有纠结这事,忽地转了话题。李福升自然赶紧退了出去,皇上发怒的时候办事得更加利索,免得招来皇上更大的怒气。 不一会儿,张子宜领命进来,单腿跪地,“属下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去给朕查查吴太医的来历,搜集一下近一年温相做的好事。”说到好事,那话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寒意。 张子宜只是一顿,立马领命而去。他们做下属的从不需要了解太多。 大晏帝抬头看了看周围的金碧辉煌,目光一凌。温阳荣,你这老匹夫可是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就开始不规矩了…… ☆、29、 心血作画 “听说昨个儿皇上去了琪贵妃的铛月宫,还将贤妃一块招了去,朝两人发了好一通火,连铛月宫守着的太监宫女都听到了训话之声。云娇,你可知这件事?”叶灵霜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话却是朝一旁站着的云娇问道。 云娇这方正研着墨,见主子发话,便慢了手中的动作,回道:“娘娘,此事不假,后宫前些日出了那档子事,自然是瞒不住皇上的。” “呵,皇上难道不觉得自己管得太晚么,后宫这种事出得还少?”叶灵霜好笑道,翻书的动作快了几分,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事。 云娇低着头,没有往下接话,亦是不敢。主子说的没错,这后宫偶尔死个宫女太监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以往皇上通常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次却管了起来。瞧手中研的墨已变得浓稠,云娇转头看自家主子,淡笑:“娘娘,墨已经研好了,宣纸也已经铺好。” 叶灵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那一片空白的宣纸跟前,静静地看了半天,似在比划什么,又瞧了瞧门外,不禁皱眉问,“墨月和佩环去了有一小会儿了,怎的还不回来?” “兴许什么事给耽搁了。”云娇低声应了句,口吻却是一点儿不肯定。 “不过是借一些朱砂、石青和石绿罢了,岂会耽搁这么久?”叶灵霜勾唇一笑,含了几分难见的冷意,悠悠道:“据说丹灵宫的孙容华擅画,而这丹灵宫又离我长乐宫最近,如今不过是借几种颜料而已,怎的连这么点儿东西都舍不得了。” 又过了稍许,墨月和佩环才捧着砚台走了进来,把那装着朱砂、石青及石绿的砚台小心放到了桌上。 “让娘娘久等了。”墨月连忙回道。 “怎的去了这么久,莫不是那孙容华为难你们?”叶灵霜取过那方砚台细细看了看,微扫一眼墨月和佩环问道。 “为难倒是没有,只是那孙容华不喜外人打扰,而且一听说娘娘您要借点儿作画的颜料更是露出几分不喜,脱口便道已许久未作画,找那朱砂石青要等上些许时辰。奴婢和墨月姐姐便在一边候着,一直等在现在。”佩环快嘴道,想起孙容华那不甘不愿的样子,还有那下人慢慢悠悠找东西的样子,"脸上更是黑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也辛苦,去一旁歇会儿吧。”叶灵霜笑道,将那看了许久的朱砂及石青石绿放回桌上。指尖在那石绿上抹了一小撮细细捏了捏,这朱砂和石青石绿 微潮,还带着几根细笔毛,一看就是才用过不久,孙容华这般撒谎当真好笑,不过是一点儿身外之物而已,跟她的小命比起来那可是云泥之别。 墨月和佩环方才在孙容华殿中早已是约束良久,如今听了主子的话当即退到一边稍稍放松了小片刻,然后目视着主子面前的宣纸,等着主子一展身手。云娇则忙将那借来的朱砂和石青等掺了水细细研磨出来,挨个儿排在石墨的一边。 “娘娘,都好了。”云娇道,稍稍退后一小步。 叶灵霜拿起那毫笔,先是在纸上大致比划几下,然后便沾了那墨汁在纸上一阵流畅地勾画,不一会儿已见几片莲叶的轮廓,待那整个莲花、莲叶仔细上了色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 “娘娘画得极好。”佩环不禁出声道。 “这莲花跟翠荷殿外那莲池中的白莲极为神似,只是这莲花却是染了朱砂,变成了红莲。”云娇细细打量许久,方道。 “娘娘画得可不就是那翠荷殿外的白莲么。”墨月笑道,搬离翠荷殿之前,她可是经常陪着主子专门去莲池那儿小坐,这幅画刚画完她就瞧了出来。 “你们说可像?”叶灵霜不确定地问了问,不待几人作答,又细细描了描几片莲叶的轮廓,在那画上轻轻吹了几口,方才搁笔。 “娘娘画得自然像,奴婢以往竟不知娘娘有如此画工。”墨月惊叹道。 叶灵霜莞尔一笑,“身为镇关大将军的女儿,怎可只懂得花拳绣腿。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哪个男人不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子。”见几个丫鬟盯着那画,便摇摇头道:“莫再看了,我也就有这么点儿画技。把东西收了吧,未用完的朱砂和石青石绿也都拿去丹灵宫还了。” “这次奴婢一人去便是。”佩环呵呵笑道,端起那砚台就往门外走。墨月和云娇也将那毫笔拿去洗净才挂回笔架子上。 “等这画干了便收起来吧。”叶灵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目光扫见桌下残留的几抹不小心散出去的石青,眼里一抹精光乍然闪过。这石青干后可是极难清洗的,看来会留在地上一阵子。皇上你近日也该来上一两次了,不然梨落园可就白遇到你…… 叶灵霜这边才念叨,李福升便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让叶灵霜不禁怀疑,是不是皇上听见了自己的抱怨,才这般及时地如了她的愿。 “馨嫔好好准备一番吧。”李福升临走前笑道,还按照惯例留下了只有嫔位以上的女子才可在沐浴时享用 到的素馨花瓣。 叶灵霜从那篮子里随意抓了一把放在嘴边嗅了嗅,果真香味浓郁。将那手中的花瓣撒了回去,朝身后的一脸惊喜的墨月淡淡道:“去小厨房里让李嬷嬷早些备好晚膳,早点儿用晚膳也好早些沐浴。” “奴婢这就去。”墨月忙道,几乎是小跑着奔向长乐宫正殿侧旁的小厨房,这小厨房本该一宫之主来管束的,只是长乐宫正殿一直空着,现在几个侧殿中又属她品级高,那管膳食的李嬷嬷便暂时听她吩咐,那主厨薛公公亦是做得一手好菜,厨艺不错。 皇上临幸任何一宫中的妃嫔时,其他未受临幸的妃嫔皆会自动避让,殿门亦是紧闭着,这也算是后宫中不成文的规矩,但是每个侧殿的殿门皆是一个模样,是以大晏帝来到这许久未踏入的长乐宫时,若不是看见那一身淡粉色的女子在侧殿门口候着,走错了也是可能。 “妾恭迎皇上。”叶灵霜低头福了福身,灿烂一笑。 “爱妃久等了。”大晏帝淡笑,上前扶住那玲珑的身段,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一块进了侧殿。 “爱妃这段时间住得可还习惯?”大晏帝随口问道,本是要找个地方坐下,但见那自己上次送的软榻后,不禁眉头一扬,坐在了上面。 见大晏帝松了自己的手,自顾自地坐到了那软榻上,叶灵霜面露不喜,跟着走上去,坐到了他的身边。大晏帝只是挑挑眉,接着便笑了,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见那眼中几分不悦,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子,“在朕的面前也敢板着脸,爱妃胆子愈发大了。” “皇上不高兴,妾如何高兴得起来?”叶灵霜伸出手指在她微皱的眉头上戳了戳,意有所指道。 大晏帝轻笑,“朕没有不高兴。” “皇上休要骗妾,皇上的不悦可都写在了脸上。”叶灵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脸。 听闻这话,大晏帝不知是喜是怒,只叹了口气问道:“真的这么明显?” 叶灵霜连忙点头,“自然,妾一眼便看出来了。”见他眉头还是紧皱着,叶灵霜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张脸,见他只是含笑看她,没有丝毫不悦,才大胆地将手至于那眉头之上,然后轻轻揉了揉,柔声问道:“皇上现在可感觉好些?” 大晏帝看她神色良久,忽地低沉一笑,“爱妃的手真是神奇,这么一揉就好多了。”将那白玉般的纤手移开握在手中,低头仔细打量一番,夸赞道:“又细又长,如白玉凝脂,很 好看。” 叶灵霜倒是大方地任他打量,面带笑意,“皇上若是喜欢那就常看看。” 大晏帝蓦地怔住,然后大笑出声,“你这鬼丫头,当真是一点儿不谦逊,朕夸你两句,你还顺着杆往上爬了。” “皇上给的杆子妾自然敢爬喽。”叶灵霜笑回道。 “爱妃别动!”大晏帝忽道,见那笑脸敛了稍许,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爱妃再笑一笑。” 叶灵霜奇怪地看他一眼,方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直到笑得脸快僵住,有些嗔怪地看他,大晏帝这才回过神,食指微屈,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勾,笑道:“朕才发现,原来爱妃笑起来竟有两个极浅的梨涡,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皇上,妾只有看着皇上笑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呢。”叶灵霜有些得意地看他。 “为何?”大晏帝指腹在那时不时露出的清浅梨涡上刮动,似乎有些爱不释手,淡笑问道。 “因为妾看着皇上的时候便是最高兴的时候,只有笑得最高兴的时候才能露出这浅淡的梨涡,就像这样。”叶灵霜仔细解释道,话毕,露出一个灿烂万分的笑,那本就浅淡的梨涡跟着深了几分。 大晏帝低头,在那梨涡上吻了一下,那梨涡马上不见,叶灵霜已是红了脸。 “没了。”大晏帝有些惋惜道。 “皇上,你方才那般对妾,妾哪里笑得出来,而且笑那么久不动的话脸会变僵的。”叶灵霜不满地瞪他一眼,接着不等她说话又不悦道:“难道妾全身上下就这梨涡讨皇上喜欢?” “嗯?哈哈……怎么可能,爱妃全身上下朕都喜欢得紧。”见这小女人不高兴了,大晏帝一把抱起她向床榻走去,令怀中的女子羞红了脸。 “爱妃今日用的素馨花沐浴?”大晏帝凑近她纤细的颈间嗅了几口,问道。 “是啊,好像是宫中惯例,妾以后可否不用?” “自然可以……” 两人的对话没持续多久便见那青纱帐落了下来,遮住一室的春光。 ☆、30、鱼戏红莲 一番激情过后,叶灵霜将头亲昵地靠在大晏帝的颈边,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阖了眸似已准备就寝,便也跟着阖眼准备入睡。 “爱妃可是有话要说?”大晏帝忽然出声,将刚刚才阖上眸子的叶灵霜惊了一跳。 稍许,沉闷的声音传出, “回皇上,无。” 大晏帝缓缓睁开眸子,侧脸看她,见那□过后的小脸因为染上红晕格外粉润好看,声音不由放柔,“爱妃有话直说无妨。” 叶灵霜想了想,最后还是道了一句无,那欲言未言的样子让大晏帝微微有了几分不悦。两人便再无言语,缓缓都入了梦。 似乎因为晚上没有睡好,第二日叶灵霜早早醒来,看时辰差不多便唤醒了大晏帝。 大晏帝伸展双臂,任眼前的女子替他更衣,见那粉嫩的小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不由心中叹气,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和惋惜。 “皇上慢走。”叶灵霜福了福身道,态度恭敬,令大晏帝也不由正色几分。 淡淡地嗯了一声,大晏帝向殿门口走去,快要出殿门之际却被门边的桌下一抹极显眼的绿色吸引了目光,于是脚步一转,踏步走了过去。 “这是……作画用的石青?”大晏帝微微俯身看了看。 叶灵霜连忙走过去,眼睛微瞠,“定是妾先前作画时不小心洒在了地上,皇上莫怪,妾等会儿便令丫鬟清洗干净。” 大晏帝忽地来了几分兴致,转头看向有些惶恐的女子,那乌黑的眼珠此时因为惊讶瞪圆,很是好看,“爱妃竟会作画?先前朕怎么未曾发现?”大晏帝淡笑问道。 “皇上没问过妾,皇上自然不知道。”叶灵霜呵呵笑回道,似乎一说起这个,原本有些沉闷的女子一下有了神采,让大晏帝也不由愉快起来。 原本便起得早了些,上早朝亦不差那一时半会儿,大晏帝兴趣盎然,“朕可否看看爱妃作的画。” “自然,妾求之不得。”叶灵霜柳眉一扬,欣喜中带着几分自信,径直走向一个长颈青花瓷瓶旁,一幅卷好的画轴被取了出来。将那画卷欢喜地铺在桌上,然后一点点展开,露出里面的红莲碧叶,转头看向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男子,浅笑嫣然,“皇上觉得妾画得如何?” 见那方才沉闷的小脸此刻又变得鲜活,大晏帝薄唇微勾,细细观赏起来,那狭长的眼睛划过一丝惊艳,不由赞叹道:“朕不知爱妃的莲竟画得如此神似,甚好。” “妾也觉得甚好。”叶灵霜呵呵低笑道,有了大晏帝这句肯定便愈发地欢快起来。 大晏帝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女人每次都很容易满足,不想她得意忘形,便敛了敛笑容道:“好是好,不过却还是缺了几分神韵。” 叶灵霜忽地 转头看他,似在等他继续指点迷津。 大晏帝轻笑,屈指在那额头上弹了弹,“还不给朕研墨。” 叶灵霜眼一亮,立马准备笔墨,却在忽地想起什么后,那神色便蓦地一暗,闷闷道:“妾这里没有作画用的颜料。画这红莲时,还是妾差丫鬟问丹灵宫的孙容华借的。” 大晏帝微微挑眉,丹灵宫的孙容华确实擅画,他倒忘了这丫头品级太低,不能随意去内务府要些常用的东西。“无妨,朕让李福升去内务府取些来便是。”大晏帝笑道。 “当真?如此的话,妾不甚感激。”叶灵霜连忙福身谢恩道,一脸的欣喜。 “不过一点儿作画的颜料罢了,何以高兴成这样?”大晏帝扶她起身,不解地看着那极易绽放神采的小脸。 “皇上不明白妾的苦楚。”叶灵霜沉闷道,“问人借东西……总归没有自己的用着好。” 虽然叶灵霜没说什么,但大晏帝亦猜到几分,想来这小女人是在丹灵宫借东西的时候被人摆脸色了。但是后宫这些琐事他一向不多管,便也没有顺着话继续往下问。 “先前一直沉闷不喜便是因为这事?”大晏帝眉睫微敛,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叶灵霜娇嗔地瞪他一眼,“自然不是。妾哪有如此小心眼,妾只是想问皇上要点儿颜料,可是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大晏帝剑眉一扬,“不过一些颜料罢了,朕还舍不得了?” 叶灵霜微微侧脸,赧然道:“妾只是不喜这种亲口问皇上要东西的感觉。” “你呀……朕不知该如何说你……”大晏帝面色不知喜怒,在那脑袋瓜子上狠狠敲了几下,让叶灵霜当即疼得抱住头。 “该得。”大晏帝低斥道,“朕没见过比你还笨的女人了,为这么点儿小事便闷闷不乐,藏在心里也不憋屈。朕金银珠宝都送得,还差那么一点儿作画用的颜料?” “妾知错,皇上莫怪。”叶灵霜颇为委屈地看他,手还保持抱脑袋的姿势。见他神色微愠,不由低头蚊吶出声,“皇上可在生气?” “朕没生气。”大晏帝叹了口气道。 “那便好。”叶灵霜瞬间展了笑颜。 大晏帝还欲开口说什么,门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李福升的几声轻咳,不禁眉头一皱,朝眼前的女子道:“如今朕还要上早朝,爱妃等朕用了午膳过后再来可好?” “妾自然等 31、访冷月殿 虽然大晏帝白天同馨嫔一同作画,看起来很是惬意欢喜,可是大晏帝当夜却没有宿在馨嫔所在的长乐宫。云娇等没有说什么,似乎对这大晏帝的作风早已见怪不怪,更莫说叶灵霜的反应,听到这消息后也只是淡淡付之一笑。皇上的女人何其多,自然不可能在她这多呆,一个月那么两三次已是十分难得了。再多求的话便显得有些贪心不足,更容易成为那出头鸟,一如那不知死活的婉贵嫔一般。想起婉贵嫔,叶灵霜嘴角一勾。 “云娇,近日闲来无事,我想出去走走。昨个儿在院中路过侧殿时,无意间听到侧殿的赵贵人说,西六宫几里外有一处园子,里面的茉莉花开得正好,我想去看看,你随我去那处走走可好?”叶灵霜抬头望着墙正中的鱼戏红莲,似在欣赏着那画,又似在透过画看向别处。 云娇眼微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处园子里的茉莉确实开得很好,因为没有专门的宫女太监去修剪那边的花草,长得很是茂盛,可是那处园子却离几处冷宫很近,其中最近的便是那刚住进婉贵嫔的……冷月殿!娘娘提及此话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 云娇微低头,“娘娘若想去,奴婢自然陪着。” “墨月,你和佩环在殿里守着,若是有人前来,小心着答话。”叶灵霜回头看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出去便是。”墨月笑应道。 佩环也笑着点头,“左右皇上不会来,若是其他宫的娘娘来了,奴婢和墨月姐姐好生打发了便是。” 现如今,叶灵霜虽不算宠妃却也是有些份量的,偶尔也有一些低品级的妃嫔前来拜访,是以叶灵霜才有如此嘱咐。要是墨月和佩环一个说话不恰当,被那有心者听了去,指不定如何添油加醋一番。若变了味儿后传入别人口中就不甚好了。 得了两个丫鬟的保证,叶灵霜才出了殿门,正欲出长乐宫宫门时恰逢侧殿的赵贵人走了出来。 “姐姐可是也要出去走走?妹妹昨日无意间听到姐姐说,西宫外不远处的那园子里茉莉花开得正好,妹妹别的无甚爱好,偏生喜欢观赏这茉莉,姐姐不如和妹妹一道去看看可好?”叶灵霜驻足问她。 赵贵人那架势一看便是要出门的,可是此时听叶灵霜忽地这么一问,嘴角微微扯开一抹略显僵硬的笑,“不了,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馨嫔妹妹自己去吧,我便不打扰妹妹的雅兴了。”赵贵人表上客气,心里却在冷笑,这后宫中一声声叫着自己姐姐 的可还少了去,只是那心思却是一个比一个狠毒。况且,这馨嫔既然要去那处地方,她便没必要跟着蹚浑水。朝她似是惋惜地笑了笑,“下次无事定和馨嫔妹妹一起去,今个儿确实有些事情。” 叶灵霜了然地点点头,淡笑,“如此,姐姐便去忙自己的吧,我让云娇这丫鬟陪着一块去就是。” 两人错身离开,心中各有算计。 “这赵贵人不愧是在宫中呆了些许年的,果真是步步小心。”叶灵霜抿嘴道。不过她也没有让她一块陪同的打算,方才不过是想看看这赵贵人的反应罢了,结果如她所料,一副万事皆不参与的样子,也不特意与哪些个妃嫔走得近。 听主子这话,云娇正色回道:“奴婢倒觉得,不是人人都如娘娘这般聪颖,想来这赵贵人亦是自保罢了。” 叶灵霜侧头看她一眼,“你倒是看得透彻。” “回娘娘,奴婢十五岁进宫,如今已有四年,见过的人情世故自然不少。”云娇忙答道。 “都十九了……是个大姑娘了……”叶灵霜忽然叹了口气道。 云娇神色微变,她自然知道,可是在这宫中老死的何其多,能够得以配得好归宿的亦是凤毛麟角。那些个有资格出宫的姑姑也多是服侍过像琪贵妃和贤妃那般的宠妃,而有的得了权便利欲熏心,干脆选择留在宫中,与权力周旋。 “娘娘何以如此想,奴婢比起其他宫女,已算好的了。”云娇低头回道,神色微慌。娘娘此话何意?莫不是要将她找个侍卫配了? 叶灵霜见她如此反应,不由低声一笑,“云娇,你就是万事想得太多。放心,除非你自愿或者我有能力放你出宫的时候,否则没有敢动你。” 得了此话,云娇才呼了口气,道:“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好好侍候娘娘。其他的事……娘娘只当奴婢妄想,奴婢也不会时刻放在心上的。” 两人边说边行,已经慢慢靠近那处无人修剪的园子。园子里有一大片雪白的茉莉,淡淡飘香,看起来闻起来皆是十分舒心。 叶灵霜眼一亮,不由低叹出声,“果真比后宫其他园子的茉莉花都要开得好!”话毕便提了提裙摆,朝那茉莉靠近几分,低头嗅了嗅,笑道:“还是茉莉花的香味闻着最舒服。” 云娇微侧头,看着左方只有十来步远的石阶小道,心生担忧,提议道:“娘娘,不如奴婢摘一捧回去做香料吧。” “甚好,云娇你多摘一些, 回去了晒干放于香囊中。”叶灵霜笑道。 云娇应声,忙移至她对面俯身摘花,堪堪挡住身后长满杂草的石阶小道。结果,还是被叶灵霜看到了那一直延伸至远处的石阶。 “云娇,这石阶通向何处?”叶灵霜忽地好奇问道。 云娇摘花的手一顿,“回娘娘,这是通往冷宫的近道,一般是无人从这里过去的。除了一些送杂物的太监宫女怕脏了大道才会从这里走。” 叶灵霜眉毛一扬,已是了然,“那婉贵嫔所住的冷月殿可是在这些殿中?” “回娘娘,正是这石阶过去的第一个宫殿。”云娇已经停了摘花的动作,从叶灵霜的面前移开,低头回道。 叶灵霜沉默稍许,似在思虑什么,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夕日的婉贵嫔何等春风得意,如今却只有冷宫相伴。云娇,随我进去探望一下她吧。” 云娇眼一睁,“娘娘,此事需三四。冷宫晦气,娘娘还是莫去了。” 叶灵霜呵呵一笑,“云娇你也信那些胡话,凡是踏入过冷宫的以后日子定一样不好过?”随即,笑着摇摇头,兀自走向那石阶小道。云娇皱眉,只能跟在身后。 在石阶小道上只拐了个弯,那处清冷的宫殿便显露眼前。叶灵霜走至那殿门口,仰头望着冷月殿三个大字,勾唇一笑,这个地方还真让人……怀念啊。 殿门半开,叶灵霜缓缓踏入左脚,一瞬间各种糟乱的画面于脑海中闪过,那嘴角的笑意瞬间冷了几分。 云娇正要跟着进去,叶灵霜却倏地回了头,吩咐道:“你在殿门口候着,我稍稍探望一会儿便出来。” 听罢这话,云娇紧紧拧着眉,“那娘娘万事小心。” “婉贵嫔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还怕她吃了我不成?”叶灵霜淡笑,留下云娇一人侯在殿门口,一步步向那院中的阁屋走去。 院中无一人伺候,想必那唯一余留下的丫鬟也不知去哪里晃荡了,如今婉贵嫔无权无势,就算被手下的丫鬟骑在头上亦不为过。婉贵嫔,你总算是尝到了这般苦楚滋味,可是,为何本宫还是想让你更惨一些呢。叶灵霜冷笑,一手推开那早已斑驳的阁门,吱呀一声,里面的景象尽入眼底。叶灵霜第一眼望得便是那横在眼前的高梁,眼中似乎有白得刺眼的三尺白绫晃过,一股灼痛。 屋中几个简陋的摆饰,夕日风光无限的婉贵嫔呆呆地坐在木床上。见门被推开,空洞的双眼蓦地扫了过来,惊喜 道:“皇上,你来看妾了对不对?”待那光线渐入,门前的身影逐渐显露清晰,竟是如今得意万分的馨嫔。 “你这贱人来做什么?”婉贵嫔冷冷剜她,若不是她暗中示意吴太医这人有问题,她又如何会不自量力地试图到皇上身边告御状。都是她,都是她!琪贵妃是贱人一个,馨嫔亦是! 叶灵霜缓缓勾唇,“我可是好心来看婉贵嫔姐姐,姐姐怎的这般不识抬举,当真让人心寒呢。”将那不识抬举咬得格外重,激得婉贵嫔瞬间瞪圆眼看她。 “贱人,你休要猖狂,我总有出去的一天,到时候我要你不得好死!”婉贵嫔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狠狠道。 “哦?我倒是期待那一天啊,啧啧,你看看这么多天过去了,皇上都没提起过你一句,他怕是早就忘了你……”叶灵霜含笑看她那惊怒的样子,竟觉得比方才在园子里见到的茉莉都要赏心悦目。 “你懂什么!我和皇上恩爱无比,他说过要给我万千宠爱,才不会放着我在冷宫不管,他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婉贵嫔边说边靠近她,那眼中的恨意似要把她吞咽入腹。 叶灵霜也不躲闪,柳眉上扬,嘲讽一笑,“那婉贵嫔便耐心等着吧,我也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你重整夕日的风光呢。” “闭嘴!你这该死的贱人!”婉贵嫔已经移至她面前,伸手就欲扇她耳光,那才打出去的手却蓦地被叶灵霜抓住,五指逐渐收紧,皓腕上已经有了五个红红的掐痕。“嘶——,放开我,你这贱人!”婉贵嫔在她手中挣扎,见挣扎不脱,伸出另一只手便朝那面门扇去。 “啪——”极其响亮的声音在这清冷的殿中回荡。婉贵嫔还未来得及伸出手,自己便被眼前的女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打鸡血ing ☆、32、婉贵嫔癫 32、婉贵嫔癫 “你……你竟敢打我!”婉贵嫔颤抖着手指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随即破口大骂,“你这贱人,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你这——” “啪——”又是一声响彻整个屋中,婉贵嫔一左一右两半边脸都留下了两个鲜红的掌印,慢慢地两边脸同时肿了起来。 “婉贵嫔,你倒是继续骂呀……”叶灵霜收回有些发麻的右手,淡笑看她,声音脆若泉水叮咚,那一脸的纯真无暇,此刻在婉贵嫔的眼中却如地狱修罗。手腕被她左手死死抓着,生生勒出几道骇人的淡红色指痕 婉贵嫔一时傻愣地盯着她,不明白她那双平日里满是柔顺的眼中为何生出比她还浓烈数倍的恨意和狠意。一时间她想往后退缩,可是手腕却被她死死禁锢着分毫挣脱不了,婉贵嫔只得恶狠狠地拿眼剜她。挣扎过程中那简单挽好的发髻也散落了几缕,有的从那正中额头上凌乱撒落下来,乍一看便是那路边哇哇乱叫的婆子,众人不禁会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我跟你馨嫔向来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害我!”婉贵嫔挣脱不开,便只能是朝她怒气大吼道。 叶灵霜忽地哈哈笑出声,看起来好不惬意,只是那一双沉寂的眼瞳中无一丝笑意。那纤细的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朝自己身边一拉,也不管她是否痛呼出声,近距离打量着她的一张脸,缓缓伸出另一只空出的右手,用手背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划过,惹来婉贵嫔全身不由自主地发颤。 “你……你要作甚?”婉贵嫔一双本不算太大的眼睛此时猛地瞪圆,眼珠随她的手背一寸寸移动中不停转动,声音也开始打颤。她被眼前的女人骗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一直在伪装,现在的她才是那个真的。就像那地狱修罗让人心生畏惧,可怕,太可怕了!尤其是那双犹如看着死物的眼睛让她心尖亦忍不住开始颤抖。 “看看你这张脸,平凡无奇,在我的眼里亦称得上奇丑无比,你到底是凭什么去勾引皇上呢。”叶灵霜五指微屈,在那光滑的脸颊上拂过,说的话亦是轻轻柔柔,听的人却是恍若坐在针毡上。虽说婉贵嫔长得不如其他妃嫔那般绝色,可也算得上一个清丽佳人,如此被叶灵霜用一个丑字来形容,那张小脸立马变得又青又绿,嘴唇微龛微启,不停发颤,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叶灵霜转而又呵呵一笑,“听说,婉贵嫔你以前只不过是花后身边一个低贱的丫头,明明你这身份才算低贱,为何你这张小嘴一个劲儿地唤别人贱人呢……”叶灵霜自顾自说着,食指指腹在说的过程中轻轻划过那 轻颤的红唇,抹下一道朱红的唇脂,“啧啧,婉贵嫔竟还抹着这鲜红的唇脂,也不知是抹给谁看的。” 婉贵嫔以往的身份可以说是她的逆鳞,在她荣获圣宠期间从未有过人敢在她面前提及以前的身份,现如今眼前这恶毒的女人竟然将她刻意遮掩的事实毫不避讳地摊在她的面前,让她颜面全无。她真是该死! “你闭嘴,闭嘴!”婉贵嫔双眼通红,死死瞪着她。 “怎么,还不许人说得?”叶灵霜在她脸上划动的五指在那本就有了几分苍白之色的脸上一掐,食指深深往下一划。 “啊——”婉贵嫔痛呼一声,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被叶灵霜特意关紧的门外忽然响起云娇急切担忧的声音。 叶灵霜朝门口的方向,声音已经换了一种腔调,“云娇,我没事,你在殿门口好生守着便是,莫要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有事的话我喊你。” 门口沉寂了片刻才又响起云娇的回话,“那娘娘多加小心,奴婢就在大殿门口守着。” 待那脚步声渐远,叶灵霜才又继续看向身前的女子,朝她轻笑道:“婉贵嫔是不是觉得很痛?” 婉贵嫔因为疼痛眼中已经渗出了泪花,低低呜咽着,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个魔鬼,是魔鬼!她比琪贵妃贤妃之流更恶毒! 忽地,叶灵霜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将她整张脸转向某处。待见到眼前之物,婉贵嫔眼里闪过深深满满的恐惧。她双眼正对的便是那一处高高的横梁。 “听说原先的花后在这冷月殿住了整整三个月,后来便是自缢在这横梁之上。不知道婉贵嫔可清楚这事?”叶灵霜凑近她的耳边,细语柔声道。 婉贵嫔浑身战栗,猛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你放开我!”倏然转头盯着她道:“我再也不骂贱人了,我再也不勾引皇上了,求你放开我!”语气里尽是央求。 叶灵霜呵呵一笑,“怎么,婉贵嫔这是亏心事做多了,不敢看那花后死前的地方?” 婉贵嫔的下颌被她死死掐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处横梁,盯着盯着眼前便生出了幻想,婉贵嫔似乎看见以往那性子温和的女子朝她淡笑,“卉珍,你最知本宫喜好,以后本宫许你一段良缘可好?”忽地,那温和的面容一下变成口吐长舌的女子,头发从额上披散开来,似黑夜里的女鬼,朝她怒骂道:“贱 人,你背着本宫做出那种事本宫也不曾害你!为何你要恩将仇报?!本宫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这一句话就像是回音一直在婉贵嫔耳边缠绕不去。婉贵嫔忍不住全身发抖。 “卉珍。”正在婉贵嫔失神之际,束缚住她的馨嫔忽地朝她温和一笑,轻声呢喃了一句。那样子竟像极了死了的花后。还有,她刚才叫了什么?! 猛然回神,双圆圆瞪。 “啊——”婉贵嫔尖叫出声,发疯般地推开眼前的女子,在面前胡乱挥舞双臂,然后很快缩到屋子的角落,颤抖着手指她,“你不是馨嫔,你是花后!馨嫔被花后附身了!不……不要过来!”她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见那女子朝她浅笑,她肝胆欲裂,身子一软,整个跪趴在地上猛磕起头来,哭喊道:“……皇后娘娘,奴婢错了,错了!求娘娘恕罪……”婉贵嫔一会儿发癫地叫出花后的名字,一会儿在地上磕头,额上已出现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一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来。 叶灵霜冷眼看她疯癫的样子,此刻的表情只剩木然,怔怔地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时,婉贵嫔还在继续疯癫呢喃着,她便正好听到一句话,“……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将娘娘宫中与老爷来往的家书偷来给皇上,奴婢知错了……错了……求娘娘饶命……” 叶灵霜脚步微微顿了顿,接着又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只剩角落里的女子继续呢喃着哭喊亦或者磕头…… 云娇见自家主子出来,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便又立马低头,等候她吩咐。 “云娇,方才你在殿门口可听到了什么?”叶灵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目光一瞬没有移开。 云娇皱了皱眉,不敢对眼前的女子有所期满,只好如实道来,“奴婢听见婉贵嫔时不时尖叫一两声,偶尔又唤出花后的名字……其他的便听不真切。” 叶灵霜叹了口气,似有些感慨,道:“婉贵嫔也是可怜,我去见她时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不晓得她与那死去的花后有何渊源,口里竟对她念念不忘。” 听到这儿,云娇一惊。主子来宫中时日短,自然不知道这婉贵嫔以前的身份正是花后身边的贴身丫鬟,任凭哪个主子性子再好也是受不住贴身丫鬟爬了枕边人的床。这婉贵嫔此时念着那死去的花后,想必是做的亏心事不少。 “走吧,今日就当没有来过……”叶灵霜淡淡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本就冷清的冷月殿,云娇沉默不语地跟在主子的身 后。 还是朝着那石阶小道原路返回,扫见那一片白洁的茉莉,叶灵霜眼里已经没了先前的兴致,只朝云娇吩咐一句,“采一些回去晒着吧……” 云娇应声,然后随手摘了两把。下意识地抬眸朝远处的几座冷宫瞅了几眼,只觉一片死寂。进去这些冷宫的人多半不死即疯,这婉贵嫔自然也不会好过。 婉贵嫔疯了。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本来那冷宫之人变得癫疯也算正常,因为冷宫太冷太寂寞,足以活活憋疯一个人,可是这婉贵嫔此次变疯一事却有些奇怪,这奇怪之处就在她疯言疯语的那些话。而这些话足以弄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更何况再过几日便是那已故花后的忌日。 —————————————————————— 苍銮殿低头批阅奏章的大晏帝微微眯起了眸子,盛怒。 “你再说一遍。”大晏帝冷冷道。 李福升腰弯得愈低,又重复了一遍,道:“回皇上,冷宫那几处的管事嬷嬷前来通禀,冷月殿的婉贵嫔疯癫了,她嘴里念念叨叨,说是什么花后附身索命来了,还直喊花后饶命,那额头磕得鲜血直流,样子惨不忍睹。更的是,她的话弄得后宫之人惶恐不安。” 大晏帝一下沉了脸,语气冰寒入骨,“这般活着也痛苦。李福升,你便给她一个痛快罢。” “奴才领命。”李福升弯腰行礼后告退,同大晏帝一样亦是一脸的冰冷。这种事他办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亦不会生一点儿怜悯之情。 据闻,传出婉贵嫔疯癫消息的次日,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公公亲自带着几个随从去了冷月殿。一杯穿肠毒酒下肚,受尽皇上宠幸整一年的婉贵嫔便在冷月殿中香消玉殒,从此后宫之后再无此人。夕日的风光亦随之消失不见。 可是,即使关于婉贵嫔的疯言疯语被封死,人们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惶惶不安的。 听到婉贵嫔被赐死这一消息时,叶灵霜正同云娇几个丫头在院中翻晒着采摘不久的茉莉。叶灵霜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只是将手中一朵开得不甚好的茉莉花从其他花中轻轻扔了出去,刚好落在了脚边,然后一双白皙纤手便又继续翻了翻花。停留一会儿,叶灵霜把这晒花的任务交给墨月几人,自己一人先回了侧殿。 那背影婀娜多姿,却让无意间扫见的赵贵人莫名地打了个 作者有话要说:打鸡血ing…… ps:我发现妹纸们意见 出现了分歧,容我了解一下状况。认为皇帝渣的按左爪印,认为皇帝不渣的轻按又爪印的。保持中立的送上小花一朵……哈哈 ☆、33、中宫闹鬼 33、中宫闹鬼 “墨月,安德子和吴团这些日左右闲着无事,让他们看看哪处宫中或者园子里需要忙活,便顺便过去帮衬着也行。”叶灵霜抿了口茶道。 “奴婢明白,等会儿便转告他们。”墨月点头,将主子刚用完茶水的茶盏接到手里。 “这普洱青茶好是好,可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从明宇国带来的碧幽茶。”叶灵霜扫了一眼那杯底墨绿的普洱茶叶,不由叹道。 “只可惜娘娘带的并不多。”墨月接话道,转念一想,觉得那大晏帝的皇库中应该是有很多的,因为明宇国战败后,明宇国君王送上了珍奇无数,这碧幽茶如此珍贵难得,定是也送了的。 想到这,墨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差点忘了娘娘进宫时的身份,敌对国亦是战败国送来的类似求和的美女再漂亮再有才又能有什么地位呢。如今三个多月过去,这二十个美女虽个个倾城之姿,还不是任凭皇上随便一句话便安排了去处。放眼看来,这二十明宇国美女皆是七八品的芬仪、采女之流,丝毫无地位可言。稍微好一些的便是如今住在甘泉宫侧殿的安美人和仍旧住在红落殿的柳才人。当然,馨嫔是除外的,竟被大晏帝封了个从四品的嫔。照这架势,娘娘以后的晋升恐怕很难了。墨月忧郁更甚。 “佩环。”叶灵霜忽地唤道。 站在一边候着的佩环连忙应声,“奴婢在。娘娘可是有事要奴婢去做?” 叶灵霜淡笑,“你这丫头平日里最是闲不住,你现在去丹灵宫的孙容华那里帮我问问,她那殿内的朱砂还够用否?毕竟上次我作那一幅红莲画时用了她不少朱砂。” “奴婢明白,这就去。”佩环语气轻快,应笑道,一转身很快消失在殿内。 云娇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按理说孙容华位份不低,且也勉强算得上宠妃之流。遣人去内务府要些颜料的话,那管事公公定不会不给的,哪里会缺这么些不甚值钱的朱砂。但是主子做事一向让她揣摩不透,云娇便将这疑惑生生地压回了肚子里。 这方佩环才走不久,那安德子和吴团便被墨月传了进来。 叶灵霜扫两人一眼,微微正色道:“想必墨月也给你们提过了。宫中需要帮助的地方甚多,你们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帮衬着,也可顺便多结识些人。” “奴才明白,方才便是去了赵公公那处帮忙,这几日那边人手紧得很。若不是到了晚膳的时辰,估计赵公公还在忙活着。” “也罢, 等用过晚膳你和吴团再继续过去帮忙便是。”叶灵霜淡笑道,随即朝殿门口瞅了瞅,眉头不禁稍稍皱起,低声自语,“佩环这丫头去了半宿竟还未回来。”眼睫微阖,兀自走至那收好的几处颜料面前,朝一旁的云娇道:“我记得上回有一盒胭脂用完了,去把那空盒子取来,然后盛满这朱砂。” 云娇先是一愣,然后忙走至梳妆台,将那先前刚用完不久的胭脂盒取了出来,按叶灵霜吩咐把那面状的血红色朱砂倒了进去,将满时问道,“娘娘,这么多可够?” 叶灵霜但笑不语,只是自她手中取过那砚盒里的朱砂,径直往那胭脂盒里倒,直到那胭脂盒再也盛不下甚至满溢而出。“安德子,你把这朱砂送到丹灵宫的孙容华那里去,就说这是前些日子,皇上特意赏给我的,我上次用了她诸多,便送与她一些。”叶灵霜回头吩咐一句。 见安德子小心接过那一盒子的朱砂,叶灵霜又严肃地补了一句,“路上小心着走,切莫让这朱砂洒了出来。” “奴才定当小心。”安德子应道,便捧着那盒朱砂渐行渐远。 “娘娘为何不盖上胭脂盒的盖子,这样就不易洒出来了。”云娇见安德子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疑惑问道。 “那盖子一盖上就极难打开,若是让孙容华打开时不小心洒到衣上,岂不是好心做了错事?”叶灵霜呵呵笑了一声加到:“再说,加上盖子岂不就跟那平时用的胭脂一样,若孙容华错当成胭脂擦在脸上,闹个大笑话便是我的罪过。” “奴婢知晓了。”云娇道,心里却还在犯嘀咕。若要安德子照主子那般说法告于孙容华,她不仅不会接纳还会被气个半死吧,娘娘到底在算计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向那孙容华炫耀一番?不,她虽然跟在主子身边时间不长,亦是了解她的性子一二,这不像她会做的事。 到了晚膳时辰,叶灵霜随意吃了几道小菜,墨月、云娇和吴团安静地侯在一旁。只得等自己主子用完膳才能去专管东西六宫这些下人膳食的大厨房统一用食,时辰比这些主子门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娘娘,安德子和佩环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见主子低头用膳,墨月小声报了一声。 “嗯。”叶灵霜又夹了几口菜咽下,方才停了筷箸,看向几人,“把这东西都撤走吧,你们也先去用晚膳,若是晚了许就没得吃了。” “这……可是娘娘身边没个人服侍的话岂不方便……”云娇犹豫道。平日里他们吃食时都会留一人 侍候,今日刚好轮至安德子,他却是不在。 “无妨,你们都去吧。”叶灵霜淡笑道。 “那奴婢等现行告退。”云娇看了墨月和吴团一眼,征得两人的意见后这般回道。 三人收拾了碗筷便相继退下,只留叶灵霜一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殿外才有两个身影行了进来。但见两人皆面色沉沉,叶灵霜嘴角微勾,柳眉轻挑,“怎么,那孙容华竟给了你们脸色看?” “何止给了脸色,还罚奴婢和吴团跪了半个多时辰。”佩环面露不忿道。直到现在,膝盖都有些发麻。 安德子亦是一脸的沉闷,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胭脂盒摊到主子面前,“娘娘,那朱砂被孙容华一下打落在地,里面的朱砂亦是全洒在了地上。” “这孙容华当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罚了你们岂不是相当于打我的耳光。”叶灵霜冷笑道,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安德子被朱砂染红了大半的手和鞋沿沾上的少许朱砂粉末,眼里一抹精光闪过。 一听叶灵霜那话,安德子和佩环齐齐一惊,他们被罚了跪确实是害得自家主子没了颜面。 “是奴才没办好事,求娘娘处罚。”安德子低头道,一旁的佩环也连忙请罚。 “也罢,总归是因为你们才使我丢了颜面,今个儿的晚膳你们甭吃了。”叶灵霜淡淡道。 两人微诧,以为这事娘娘定不会怪罪,没想到却罚了他们不吃晚膳。 “奴才(奴婢)谢过娘娘。”两人道。反正他们以前领过的处罚不少,自从跟了这馨嫔已是许久没被罚过,一顿晚饭不吃实在算不得什么。 “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安德子你便再去中宫那处帮衬着清洗杂物,佩环也不要闲着,将这侧殿里外都仔细扫扫。” “是。”两人自然是领了命各干各的。安德子去了中宫帮那人手本就不多的赵公公清洗一些摆设、桌椅。适逢过几日便是花后的忌日,来这处走动的宫女太监便少了起来。中宫里原本是八个宫女太监,可是花后逝去后,内务府管事公公便遣了四个去别宫充数,如今这偌大的中宫里也就三个太监一个宫女。安德子去帮忙收拾宫殿的时候,那赵老公公拍着他的肩膀好生感慨了一番。 “以前花后在的时候常夸老奴干事利索,这中宫里也清扫得十分干净,如今花后不在,整个中宫便只剩一个空壳子,只有老奴在这里继续守着了。” 见他眉 宇间染上几丝淡淡的离愁,安德子只得低声劝道:“赵公公请节哀,奴才会帮着将这中宫打扫得干干净净,花后地下有知定是十分欣喜的。” “如此甚好。”赵公公敛了那悲戚伤感,将中宫的几个下人找了过来,然后继续清扫宫殿的里里外外。 本来一切皆好,几人却忽地被那宫女的尖叫声惊了一跳。 “公公,地上有血迹!有血迹!水里也有!”那宫女惊吓着叫道,颤抖着手指向地上和水渍掺杂在一起的几处不明显的淡淡红痕。用来盛水的盆里也偶有一两屡血色浮过。 几个太监齐齐一惊。赵公公当即吓得昏了过去。 第二日中宫共传来消息,昨个儿晚上中宫闹鬼,有人亲眼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虽十分浅淡,却是真真切切的。虽然因为近些日子关于花后的事情被禁言,可是毕竟众口难堵,一时之间后宫之人惶恐不安。 流云宫。 贤妃满头大汗,一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朝门口大喊道:“来人,来人!” 那守夜的宫女锦雨听到声响连忙推门进来,见到贤妃一副狼狈之态,连忙低下头,“娘娘有何吩咐?” “给本宫掌灯,马上!”贤妃难得地没了仪态,怒声道。 锦雨自是连忙亮了殿内的青瓷琉璃灯。整个内殿便一下亮堂起来。 待殿中亮堂起来,贤妃才稍稍缓了缓气。“锦雨,花后的忌日是什么时候?”贤妃沉着声问道。 锦雨被这问话惊得眼皮一跳,死死低下头,回道:“禀娘娘,是后日。” 贤妃眼一沉,心中恨恨道:花梨月,你都死了一年多了,还不去投胎,这般缠着本宫作甚?害你的人又不是本宫!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打鸡血完毕!!正在考虑要不要明日继续打—— ps:读者妹纸们的意见我已收到,你们暂且保留自己的意见,我大胆地继续往前冲,是非有你们评说吧。啊哈哈哈 ☆、34、无脑德妃 34、无脑德妃 自中宫传出闹鬼一事后,睡不好的何止贤妃一人,德馨宫里的德妃亦是夜不成眠,甚至气得把桌上的一杯茶水摔到了地上。 “红衣,随本宫去铛月宫走一趟。”德妃怒气冲冲道,整了整着装便朝琪贵妃的铛月宫行去,红衣连忙低着头跟在后面。 “德妃妹妹怎的想起来本宫这铛月宫了,真是巧了,前些日子本宫还念叨着妹妹呢。”琪贵妃先是微微讶异地挑挑那狭长的桃花眼,随即十分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笑问道。 德妃心里冷笑,你恐怕是念叨着我怎么还不死。如此想着,脸上却笑得比谁都灿烂,“妹妹这些日子忙了些,没有来探望姐姐,姐姐莫怪才是。” 虽说后宫之中有请安之说,可是那一般是针对东西六宫宫主之外的妃嫔,德妃作为德馨宫一宫之主是没有必要向琪贵妃天天请安的,只是凭着这淡薄的姐妹情谊偶尔来探访一下。是以来这铛月宫时,琪贵妃着实是小小吃惊了一番。 “秀竹,去给德妃娘娘沏杯茶水。”琪贵妃吩咐道,隐隐看见德妃眼下的黑影后,心下已有了计较。 “是。”秀竹连忙应声,转身去取茶叶,而茶杯则是因为铛月宫常有人前来,便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姐姐无需这般客气,妹妹也只是小坐一会儿,不好劳烦太多。”德妃端庄地笑着,见琪贵妃入了座,才在她近旁的一个椅子上坐下。 “妹妹近况如何,本宫怎的见你面色不甚好?”琪贵妃似是关怀地询问道,眼睛扫过看着她眼圈外的黑影。 德妃笑容一僵。这琪贵妃根本就是明知故问!皇上已经近一个月没去她的德馨宫,这对于任何一个一宫之主来说,无异于狠狠打了她的脸面。面色不好自然也是因为花后那个死鬼,夜夜让她从梦魇中惊醒,就是死了也不让她好过!她不信,琪贵妃会一点儿影响都没有,毕竟当初她可没少落井下石。 那段时间,花梨月虽说被打入冷宫,但是那后位却还是保留着,琪贵妃一早就盯着了,恨不得她早些死了让出中宫和后位。可惜啊,就算花梨月死了这么久皇上也没有再立后。琪贵妃的父亲温相和其他几位官员曾经还上书提议过再立皇后,以稳定后宫。当日皇上为此事震怒,“后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们操心!”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因为花梨月一事,太后和皇上的关系也处于紧张状态,大晏帝十九岁登基为帝,两个侧太子妃分别封为菊妃和彦妃,各入住一宫,而大晏帝登记当日,太 后亲自选中了大将军之女花梨月为儿媳妇,登记之日便也是册封皇后之时。举国同庆,好不热闹。太后这么中意的儿媳妇被查出父亲谋反之罪,后来又自缢于冷月殿中,太后自然心有不忿,好一段时间都在礼佛,呆在福寿宫中闭门不见任何人,就连大晏帝也吃了不少闭门羹。如今,大晏帝虽时常去请安,太后亦只是虚着客套一番,众人明白,太后这是对皇上还埋怨着呢。是以,后宫这些不太安分的女子也不敢去抱这尊大佛的佛脚,生怕一张热脸贴上了太后的冷屁股。 不一会儿,丫鬟秀竹递过来飘香的茶水,德妃低头抿嘴小啜了一口,不禁叹道:“还是姐姐宫中的茶喝着香。” “妹妹喜欢这茶便好,等会儿本宫差秀竹送一些去德馨宫。”琪贵妃淡笑。 “那倒不必了,妹妹的德馨宫虽比不上姐姐的铛月宫,这该有的茶水糕点还是不缺的。”德妃婉拒道,随即那眸子微抬,看向一旁亦品着茶水的琪贵妃,唇瓣龛了龛,才问出声,“妹妹听闻中宫这几日不安宁,也不知道姐姐听说了没。” 琪贵妃细长的眉毛一拧,“中宫那几个宫女太监的整日闲慌了,竟造出这般谣言,昨个儿本宫已经派人小小处罚了一下,一人二十大板,看以后谁还敢造谣!”琪贵妃厉声道,忽而又敛了那冷厉,朝德妃笑道:“妹妹莫听那些个下人胡扯,若是闹鬼早该闹了,何必等到现在。” 德妃眼微垂,笑回道:“妹妹自然未曾当真,只是这些奴才如此造谣,弄得后宫人心惶惶,姐姐的处罚未免太轻了些。” “哦?那德妃妹妹觉得该如何处置?”琪贵妃眼睛转向她,嘴角勾笑。 “妹妹倒觉得这种生事之人该是活活打死才是,免得以后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德妃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谈论的的不是人命,而是一根人人可践踏的杂草。 德妃果然还是后宫中最狠厉之人。助她一把,让皇上更加心生厌烦,琪贵妃自是求之不得,当即便笑回道:“虽说这些奴才生事了些,但终归是以前伺候过花后的,且本宫也见不得那些惨状。皇上明面上是让本宫和贤妃管理着这后宫之事,但是处理一两个生事端的下人,这东西六宫也是不乏那有权利处理之人。”这话说得已是十分明确,她德妃是德馨宫一宫之主,随便处置个生事端的下人也是可以的,只要那罪名安得合理! 德妃会意,眼中尽是毒辣之光,朝琪贵妃一笑,“叨扰了姐姐许久,妹妹也该告辞了,改日再来姐姐的铛月宫拜访。” “也好……秀竹,还不替本宫送送德妃。”琪贵妃淡淡扫了身后的秀竹一眼,道。 那静立而站的宫女便立即侯在了德妃跟前,低头道:“奴婢送德妃娘娘出宫门。” 德妃斜睨她一眼,淡淡嗯了声,便朝铛月宫宫门外迤逦而去。 身后的琪贵妃盯着那逐渐走远的身影,忽地嘴角一勾,眸子里外溢而出的笑意中掺杂鄙夷。后宫之中,若问谁的手段嘴毒辣,那一定是德妃,而再问后宫之中谁最无脑,那也一定是这德妃。后宫中最不易存活的恰恰便是这种无脑之人。 —————————————————— “娘娘!”佩环快步从门外走来进来,神色微惊。 半躺在软榻上看书的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来人,讶异道:“何事竟惊慌成这样?”身旁静立的墨月和云娇亦是皱着眉看向佩环,娘娘看书的时候最喜安静,佩环亦是知晓的,若无大事定不会这般没有礼数。 佩环敛了敛神才道:“方才奴婢帮着赵嬷嬷去内务府领下个月的物什,正好路过中宫,听得那处传出宫女的惨叫声,后来便只有闷哼,想来是被人用粗麻布堵了嘴。奴婢等不好多加停留便匆匆离开了,待去内务府领了这个月的细盐和其他物什后,适逢德妃娘娘从中宫出来,怒气冲冲地走了,那小宫女被活活给打死,两个公公正拖着往外走。”佩环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似心有余悸般喘息了几下。 叶灵霜眼微眯。好个德妃,竟管事管到中宫里了!墨月和云娇也是齐齐一惊,听闻德妃素来狠辣,没想到德妃竟把那宫女活活打死。 “墨月,把安德子和吴团给我叫来。”叶灵霜冷声道。 墨月应是,忙将门口候着的安德子和吴团都唤了进来。 “安德子,吴团,你们两个这几日不要再去中宫那边走动,免得被后宫这些毒妇害了。”叶灵霜淡淡道。 吴团向来老实不多事,只低头应是。安德子则面露一丝不忿,低头道:“回娘娘,奴才自是省得,只是没想到明明昨个儿早上中宫那几个奴才才被琪贵妃打了二十大板,今日还出了这桩事。” “你们已经听说了?”叶灵霜挑眉看了两人一眼。 “奴才和吴团方才无意间听小厨房里的管事赵嬷嬷说起这事。”安德子低头应道,再一次深切感叹,他们这些奴才的命在那些后宫宠妃眼里,从来都是低贱如芥草,说没就没。中宫那小宫女只不过 是第一个发现血痕的人,便被德妃活活打死。安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透彻的,这德妃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中宫管事赵公公好歹是伺候了花后许多年的,德妃不好动他,便拿底下的人开刀。 “你们知道便好,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其他,要知道这后宫不乏心肠歹毒的女人,若是你们不小心冲撞了谁,以我现在的品级根本帮不了你们,你们可明白?”叶灵霜朝两人正色道。 “奴才明白。”两人齐声道,然后在主子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墨月几人听了这事也是心中惶惶,一时不敢言语。后宫之人若是犯了大错,确实是可以被东西六宫宫主直接处罚的,可是直接处死的很少,且那罪名需大极才可,如干了什么私通侍卫的龌龊之事亦或者贩卖宫中贡品,不知这德妃如今处死那宫女是安了怎样的罪名。 “云娇,去给我沏杯茶。”叶灵霜忽地打破了几人死一般的沉寂。 走神想事的云娇立马回神,忙应声道:“娘娘稍等,奴婢马上就沏茶送来。” 叶灵霜接过云娇递来的普洱青茶,轻吹那浮着的墨绿茶叶,一口口小啜着,眼睛低垂,让人看不出里面深掩的光彩,只是那含着杯沿的唇瓣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德妃,你这般无脑子的人早些死了也好。但是你到底是被谁的话迷惑了,贤妃,还是……琪贵妃!那眼里冷光一闪而过,琪贵妃,你现在便好好呆在那高高的位置上,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拉下来,尝尝冷宫的滋味,或者……死亡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鸡血可打,所以现在开始搜集鸡血啦……妹纸们请不要大意地提供一份最最纯正的鸡血,最好加上自创鸡血品牌,如超级无敌催更鸡血!!然后我明天就能继续打鸡血了……哈哈 ps:汗滴滴的,居然没上传上去……重发了一下 ☆、35、花拳绣腿 35、花拳绣腿 本来德妃处置个下人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那罪名却是莫须有,只道那宫女造谣生事、行为不检。 听着李福升回禀后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大晏帝一双眼睛沉了又沉,以后花后在的时候何曾出现这乱糟的事!忽地,那眼微瞠,随即变得愈加幽深,心中只余一声无奈的轻叹。 李福升知大晏帝此刻怒极,只是静静地站在一侧,不敢再多说。 “李福升,这中宫闹鬼一事弄得沸沸扬扬,真相到底如何?”大晏帝冷声问道。 “回皇上,奴才前日亲自询问过,那中宫的几个奴才都声称确实在清扫屋子的时候见到了几处淡淡的血痕,就连中宫一直侍候花……”李福升话音猛地顿住,偷偷扫大晏帝一眼,见他面色无甚异常才又继续道:“就连一直管着中宫的赵老公公都因为亲眼撞见那诡异的血痕而当场昏了过去,想来这事应该不是子虚乌有。” 大晏帝面色微变,嘴角挂起莫名笑意,声音冰寒低沉,“不是子虚乌有,那便是真的有鬼了?” 李福升正欲答话,却被大晏帝那笑中藏着冰刀的表情惹得心肝一颤,便死死弯着身子,不再言语。 “李福升,把张子宜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这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大晏帝眼中蓦地放出冷光。 李福升额角生出些许冷汗,忙应声退了出去。张子宜不一会儿便被李福升带了进来,单膝跪地,直入主题,“皇上请吩咐。” “张子宜,这几日你带几个得力的侍卫潜伏在中宫附近,莫要任何人发现,见到那鬼后便给朕狠狠揪出来!”大晏帝厉声道。 张子宜虽为皇上贴身侍卫却也兼侍卫副统领,一天之中有好几次是要去大小宫殿巡逻的,经过后宫那几处自然听说过中宫闹鬼一事,早已觉得事有蹊跷,如今皇上这般吩咐便已悉数会意,当即抱拳道:“皇上放心,属下定当小心行事,揪出那生事的鬼。” 大晏帝微微点头,“此事暗中布置,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张子宜抱拳道,见大晏帝无其他事吩咐,便行礼出了苍銮殿。 “李福升!” “奴才在。”一边站着的李福升连忙低头应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喜怒无常的大晏帝。 “传朕口谕,德妃行为有失德容,许是肝火太盛,即日起禁足一个月,她便安心地呆在那德馨宫里抄抄佛经静静心,学学这后妃该有的德仪。”大晏帝淡 淡道,话毕又继续开始阅览先前未看完的奏折,那神色不变,仿若先前从未发生任何烦心事。 “奴才得令,这就去传皇上的口谕。”李福升应道,便匆匆出了苍銮殿朝德妃的德馨宫行去。 大晏帝见人走远,才忽地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大掌扶住前额揉了揉,略显疲惫。忆起明日便是花后的忌日,脑中便不自觉浮现出花梨月的面容,只是那面容似近非近,怎么也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一片。只短短一年,他便模糊了这女子的长相,只依稀记得她样子秀美,一直都是十分端庄的,举手投足见也皆是皇后该有的仪容。可是每每对着她都觉得分外拘谨,白日里的疲惫得不到一丝缓解,反而更甚,只因她举止里的一丝一点端庄都提醒着自己作为皇上该有的礼数,让他不由神经紧绷。相敬如宾整整五年,本想就这么一直下去,可是她的父亲却生出那般罪极的事!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急于设计夺回兵权,还将她打入了冷宫。 思及此,大晏帝轻叹一口气,身子后仰,靠在这雕金龙软椅上。众人皆道皇上权大力大,可又有几人懂得他心中的无奈跟寂寞,就连太后现如今都在跟他置气。心中苦闷与谁诉说,唯有自己往肚子里吞咽罢了。脑中忽地掠过一张笑脸,大晏帝微怔,眉宇间愁绪渐渐淡去,紧抿的薄唇不由一勾。他仿若看到了那两个可人的小梨涡,深深浅浅地一颤一颤,在他眼前晃荡。只是未久,那淡淡的笑意便悉数敛了起来,眼瞳中幽深沉浮。后宫的女人,他可以无限制地宠溺,却永远不可能给予太多,他的母妃便是因为太傻,那么,那个女人呢…… —————————————————————————— 德妃被禁了足,后宫之中偷着乐的人不在少数。贤妃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德妃明知皇上不喜后宫女人太过狠毒,却还明目张胆地处死了那中宫的小宫女,真不知是过于蠢笨,还是被花梨月那死鬼的鬼魂吓怕了,不杀一两个人难解心头之恨。不过这样也好,听到这消息,想必她晚上睡觉也不会被梦魇缠身了。 “锦玉,本宫今个儿心情甚好,让小厨房里的管事嬷嬷做几道小点心过来。”贤妃自己动手剥了几个葡萄吃,朝一边的锦玉道,样子好不惬意。 “奴婢这就去,娘娘稍等片刻。”锦玉忙小跑着出了殿门。主子心情不错的时候,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才能跟着好过一些。锦玉这方才出去,锦雨便带着消息进了门。 “如何?今个晚上皇上翻了谁的牌子。”贤妃淡淡问 道,抹着上好唇脂的唇瓣红润至极,正咬着晶莹葡萄轻轻嚼动。 锦雨低头,见贤妃心情不错,心里稍稍放松,道:“回娘娘,皇上今晚翻了长乐宫馨嫔的牌子。” 贤妃沉默了稍许才淡淡嗯了一声,锦雨见主子无话再问也没有置怒,便小心地退至一旁站着。 不过一个个小小的从四品馨嫔,皇上随便宠宠也罢。也不瞧瞧她进宫前的身份,还想掀起什么大浪不成,只不过是凭着几分姿色暂时享有一些龙宠罢了,一个明宇国送来的玩物顶多也就贵嫔顶天,谅她也弄不成什么幺蛾子!再看看那婉贵嫔,曾经不也是龙宠正盛、春风得意,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冷宫赐死的下场,她馨嫔再有本事,也就这样了……贤妃眼一挑,心情颇好。 李福升前去长乐宫宣旨时,馨嫔正在用晚膳,平日里本是比这时辰稍稍晚上片刻的,只是最近食欲甚好,才提前了稍许。叶灵霜连忙用丝帕拭了拭嘴角,福身垂头听完李福升传皇上的口谕。 李福升瞥见那紫漆雕花桌上的几道小菜,淡笑道:“馨嫔倒也节俭,这几道菜未免素了些。” “李公公多虑了,我倒觉得很合口味,而且我本就好吃清淡的。”叶灵霜笑回道,遣云娇送李福升出了长乐宫。 听了皇上要来长乐宫的口谕,佩环和墨月皆是喜上眉梢。 “皇上还是念着娘娘呢,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佩环好不欢喜道。后宫佳丽无数,单是东西六宫一宫之主便有整整十位,再加上关婕妤、孙容华等宠妃之流,这一个月中大半的时间便没了,后宫女人若是被皇上宠幸个一次半次便算不错,没想到这临近月底的时候皇上又来了馨嫔的殿中。 叶灵霜眸色微深,不置可否。皇上的心思你莫猜,猜了也便是那样。 大晏帝来时,叶灵霜已经早早在侧殿的殿门口候着,一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梳着俏丽的百合髻,髻上未戴任何头饰,却显得更加清丽脱俗,整个人当真如那黑夜中从森林里走出的仙子,大晏帝眼前一亮,每每见她,嘴角便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走近时,又见那白嫩的脸颊上隐藏着的两个小梨涡,心情更加好上几分。 “让爱妃久等了。”大晏帝走上前,一手握住她的纤细双手,一手揽在她的肩膀上,齐步朝那侧殿内走去。 “其实妾也没等多久,安德子在宫门口看着呢,皇上一来就通报于妾了,所以妾也只是才出来而已,皇上不用愧疚。”叶灵霜依着他的 身子,呵呵解释道。 大晏帝愣了片刻,忽地哈哈笑出声,“你便是骗骗朕又如何,朕又不知道,说不定还会小小感动一番。” “夜里风凉,妾知皇上定是舍不得妾站在门口吹冷风的,所以便兀自做主偷了个小懒,皇上不会怪妾自主做张吧?”叶灵霜侧头仰看着他,眼睫微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扑扇的蝴蝶,很是可人。 大晏帝心神一动,笑道:“朕自然不会这般小气,爱妃是不该在深夜里吹着冷风,身子这般娇弱,惹了风寒可不好。” “皇上这句话可是说错了。”听闻大晏帝这话,叶灵霜秀眉微微挑了挑,有些自得地看着他。 “哦?朕哪里说得不对。”大晏帝心情愉悦,嘴角勾笑,也朝她挑挑剑眉,双眸凝视着那月光下格外明亮的眼睛,幽黑的眼瞳里似乎连星光也清晰地印了出来。 叶灵霜巧笑嫣然,那小小的梨涡深入他眼底,俏皮道:“皇上说妾身子娇弱,这话却是不甚对的,妾虽说因着家族的缘故从小致力于琴棋书画,可是本身却是极爱功夫的,所以便趁父亲不注意偷偷学了几招,如今已是十分纯熟,甚至可以做防身之用。” 大晏帝眼中笑意更甚,含了几分调侃之意,“莫不是朕第一次遇到爱妃时见到的那几招花拳绣腿?” “怎的是花拳绣腿?皇上莫要瞧不起妾,妾以前在府中,身边的丫头都不是妾的对手。”叶灵霜急切地争辩,小脸通红。 大晏帝不由朗笑出声,“好好,爱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朕不与你置喙,若不然倒显得朕小气了。” “妾说的是事实,皇上不要敷衍妾。” “恩恩……是事实……”大晏帝不住点头,声音里皆是开怀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打鸡血当中…… ps:为了继续打鸡血,要求不高,只要小花一朵……哈哈 ☆、36、皇上宠溺 36、皇上宠溺 “皇上要喝茶么,妾给皇上沏一杯普洱青茶可好?”两人进了内殿,大晏帝揽着叶灵霜坐于长塌上,叶灵霜便笑着问他。 “爱妃也会沏茶?”大晏帝讶异道,这沏茶的活儿多半是下人来做,没想到这小女人居然也会。 “喝得多了自然也便忍不住学了些,莫看这茶水喝着容易,里面却是很有学问的。譬如水不可太烫亦不可太凉,茶叶不可太多亦不能太少,而山泉水又比井水泡出来的茶水味道好上些许。”叶灵霜浅笑,大晏帝却清晰地看到那圆溜溜的眼睛里晶亮的光,这小女人是在炫耀得意呢。 “如此,爱妃便帮朕沏一杯吧。”大晏帝笑道,松开揽在她腰间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 “皇上稍等片刻。”叶灵霜笑道,接着便着手干了起来。先是径直走向门口,吩咐门外候着的墨月去小厨房取了一壶热水来,然后自己到小柜子里取出那装着普洱青茶的精致茶盒子。 大晏帝淡笑着看叶灵霜忙双手不停忙活着,竟觉得这小女人忙起来的一幕看起来温馨至极,方才刚进屋时他便扫见了挂在墙壁正中的那幅两人同作的鱼戏红莲,心中忽觉好笑,这小女人当真会显摆,竟将这画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过,他很受用,这显摆的小女人他也宠得起。不由得移开眼环顾这屋子一周,大晏帝蓦地发现一个没见过的茶盒子,便好奇地走过去,拿起那茶盒子,发现里面装满了晒干不久的茉莉花,可是茉莉花味道之下又盖住了另一种醇香的茶叶味,大晏帝好似在哪里闻过。 这方墨月已经送来了热水,叶灵霜从茶盒中捡了四片完整的茶叶放入杯底,见那水温刚刚好,便提起水壶直接往茶杯中俯冲一倒,将那茶香尽量悉数留在水中。待那茶水沏好,叶灵霜一脸满意地端着茶盏端到大晏帝面前,不料大晏帝已经移了地方,正看着桌上那茉莉花,神色幽深。 “皇上,茶沏好了。”叶灵霜低低唤了一声,大晏帝这才放下那装着茉莉花的茶盒子,接过叶灵霜手中的茶水,低头轻轻吸了口飘香的热气,笑道:“爱妃沏的茶果真是闻起来很香。”话毕,先是低头抿了几口,浅尝之后不禁笑容加大,“比李福升每日送来的茶好喝多了。”然后便又低头喝了好几口,才放回桌上。 听得皇上的肯定,叶灵霜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皇上喜欢便好。”目光扫过那茉莉花,不由疑惑问出声,“皇上方才一直盯着这茉莉花茶看,可是想讨要一些去?” 一听这话,大晏帝当真乐了, 这小女人竟说讨要?他库里什么茶没有,会差这小小的茉莉花茶? 见大晏帝只笑不语,叶灵霜便当了真,“皇上喜欢的话,便让李公公将这一盒子都拿去好了,反正妾可以抽空再做,原本想着是要将这茉莉花茶做了香料的,只是云娇采得太多,妾便想起做些花茶饮用。” 大晏帝低笑出声,将她拉至自己的怀里,“以后殿里缺什么直接去内务府取来便是,不用爱妃亲自动手做这些。” 叶灵霜顺势环抱住他的腰,仰头望他,笑呵呵道:“左右闲来无事,倒不如妾自己找些事做。而且妾前些日子刚刚知道了茉莉花茶的功效,可以疏肝明目、润肤养颜,排毒养颜,还有提神、消食的作用,好处这么多,妾自然迫不及待想试试喽。” “哦?爱妃何以知晓这么多医理?”大晏帝淡笑,锁住她的小脸,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这一动作令叶灵霜微微红了脸,听到大晏帝的问话后又面露得意,指了指躺在床头的一本旧医书,道:“前些日子遣云娇那丫头去尚医局借书,那薛老太医是个好说话的,便借了一本多余的医书给妾,妾每日无事便翻翻,前几日便正好就看到了这茉莉花茶的作用。” “呵呵,爱妃倒是个闲不住的。”大晏帝瞅了一眼那黄皮旧书,笑道。 叶灵霜柳眉微扬,浅笑嫣嫣,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环抱住他精腰的双手又紧了几分,小脸凑近他,侧了侧脸问道:“妾这两日时时饮用茉莉花茶,皇上看看妾的脸色可曾好了一些。” 大晏帝嘴角一勾,略略皱眉道:“朕看不真切,爱妃再靠近一些。”见那张小脸果真听话地移近几分,大晏帝蓦地低头吻上那侧脸,将叶灵霜惊了一跳,差点儿跳起来。 低沉的笑自大晏帝口中传出,那有力的铁臂箍住她的细腰,防止她真的弹跳起来,戏谑道:“爱妃这般激动作甚,不吻吻你,又如何得知这肌肤是如何滑润。”说罢,屈指在那脸颊上划过,笑得更欢,“果真是比以前更加滑腻,让朕爱不释手。” 听得这般调侃的话,叶灵霜当即羞红了脸,立马转移话题,“这茉莉花茶还有提醒的作用,皇上不如取一些拿回苍銮殿饮用。” 才说完提神二字,大晏帝神色莫名,剑眉忽地高高一挑,朗声道:“爱妃说的没错,如今夜色已深,是该做做其他事来提神。” 叶灵霜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便蓦地被大晏帝一把抱起,却不是如以往那般 的打横抱,而是拖住她的双腿将她高高举起,叶灵霜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的同时连忙伸手掌住他的肩膀。 “皇上,你竟吓唬妾!”叶灵霜抱怨出声。 大晏帝却是有些嫌弃,微微皱了皱眉,“怎的感觉爱妃比上回重了许多,朕许久没来,爱妃不该是食不下咽然后变得消瘦一些么。”虽是嫌弃的语气,里面却含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儿。 叶灵霜脸色微红,撇撇嘴道:“难道皇上不来妾就会饿死了?妾当然得从其他事情上多找找乐趣,不如说用膳,泡茶,绣香囊。” 大晏帝心中莫名不悦,口上却还是道:“如此,甚好。” 便是那几大步的事情,大晏帝已经抱着叶灵霜入了床榻,青纱帐子一落,两人开始一番如火沸腾的缠绵,今夜的大晏帝格外勇猛,也不知受了何等刺激,只是苦了叶灵霜,陪他好一番纠缠折腾。事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大晏帝从叶灵霜瘫软的身子翻落下来躺在她身侧,把那娇软的身子揽入怀中,大掌在那细软腰肢上把玩式地摩挲着。 “皇上今夜是要累死妾么?”叶灵霜娇嗔地瞪他一眼,然后缩进他的怀中,小脑袋夜埋在他的胳膊弯里蹭几下才安静下来。 “哈哈……朕怎么舍得……”大晏帝大笑出声,恣意至极,不由伸手抬起她低垂的下巴,锁住那粉嫩的唇瓣低头含住,又是一番狂野索取,将那桃花瓣似的小嘴吮吸得红润异常。 这大晏帝平日素来十分正经,没想到做起这是来便化身了禽兽,叶灵霜面上不得说什么,只得在心里将他狠狠蹂躏千百遍。 “皇上早些就寝吧,明个儿是要上早朝的。”叶灵霜提醒道。 大晏帝笑着嗯了声,“那便听爱妃的早些睡吧。” 大晏帝本快要睡着了,岂料那不安分的小女人却又出了声,靠近他耳边轻问,“皇上,你说这世上可有鬼神之说。”这话带着浓浓的疑问。 大晏帝缓缓睁开有些困乏的眼眸,侧脸看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莫听宫里那些不靠谱的谣言,只是有人作祟罢了。” “哦,如此妾便放心了,其实妾也是不信这些的,定是有人作祟。”叶灵霜低声道。 “嗯?为何爱妃这般肯定?”大晏帝眼睛又睁开了一些,笑问道。 “妾听下人们私下窃语,说那中宫的几个小太监确实是看到了淡淡的红痕,可是这红痕多了去,指不定是谁不小心洒下了什么辣椒 粉之类的,许是他们大惊小怪,一时看差了。”叶灵霜把自己想了许久的见解说了出来。 大晏帝瞧她那认真分析的样子,更爱了几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爱妃早些睡吧。” 叶灵霜问出了心中疑惑,便头一歪安心地睡了。相反,此刻的大晏帝却是少了几分困意,眸子微眯,射出冷光。若是有人无意间做了勿误导旁人的事也罢,倘若有人存心造谣,他定不放过! 第二日清晨,叶灵霜虽有些困乏还是按时唤醒了大晏帝,大晏帝猛眨两下眼睛立马变得精神焕发,临走前不忘在馨嫔的额上留下一个吻。 叶灵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乐宫宫门口才转身走了回去,回身之际,眼里的黑影却瞬间浓了起来。心中不由生出万千情绪,今个儿是个特别的日子。这日子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她却一辈子也忘不了。去年的今日,今年的今日,旧仇新算,她会让她们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 云娇和墨月等子皇上走后连忙进屋服侍叶灵霜更衣梳洗。 主子刚获龙宠,该是高兴才对,云娇却在主子那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心中疑惑万千,只得生生压下,这馨嫔比她见过的诸多后妃心思都要更加难以琢磨。 “云娇,你在宫中呆了许久,可知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云娇正给叶灵霜带琉璃坠花铛,不料她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回娘娘,自是知道的,今日是已故花后的忌日。”云娇低头道。 叶灵霜嘴角微勾,那笑意却让人生出几许畏惧,“今日宫中的动静仔细留意着,特别是丹灵宫……孙容华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第三更会很晚,乃们还是明早起来看吧……么…… ps:感谢钱鼠数钱和啦啦啦妹纸扔的地雷,乃们谁还要扔,我绝壁不拦啊,绝壁不啊,……啊啊啊……回荡之中 ☆、37、生事之鬼 37、生事之鬼 后宫之人皆知今日是已故花后的忌日,是以这一天,整个后宫中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就连平日里最聒噪的关婕妤也少了言语。众妃嫔只在琪贵妃的铛月宫或者贤妃的流云宫里随意闲聊了几句,便又都迤逦而去。 如今叶灵霜身为从四品的馨嫔,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步撵,那抬步撵的两个小太监长得很结实,叶灵霜舒适地坐在上面,摇摇晃晃地,倒觉出几分自在。一块前来的云娇则跟在车撵一旁,快步走着。 “看样子馨嫔妹妹很是惬意么。”细尖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叶灵霜回头一看,关婕妤也坐在步撵上,如今正朝她斜勾着唇道。 “姐姐也不差。”叶灵霜淡笑,当真一副十分惬意的懒散样。 见她这般毫不谦逊的样子,关婕妤口中溢出一声冷哼,这个月皇上也只在她的殿中去过一次,没想到眼见着这个月已经月底了,馨嫔竟还被皇上宠幸了一次,她心中那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当初婉贵嫔那贱人获宠,众人心中也是有几分明朗的,好歹是花后身边的大丫鬟,对于皇上的喜好知道颇多,可是眼前这馨嫔也就是姿色不错,并无其他上风,也不知她是怎的勾住了皇上! 听到关婕妤的冷哼声,抬着车撵的太监似会意般带着她迅速超过了馨嫔的车撵。身后的贴身丫鬟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车撵的一侧。 叶灵霜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一车一人,嘴角含笑,关婕妤,你便再猖狂些许日子吧,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中宫本位于东西六宫宫首的正前方稍许,呈百鸟朝凤之势,但是今日,每每从西宫去东宫亦或者从东宫至西宫而行的妃嫔们都忍不住绕远而行,选择从东西六宫每两个宫之间的小道经过。叶灵霜本无意绕行,却不好做那例外之人,从贤妃的流云宫出来后便也让抬步辇的太监从宫后的小道绕行回了东宫的长乐宫。 这一日,大晏帝出乎意料地去了中宫,众人皆道皇上这是在怀念花后,只有叶灵霜心中冷笑,他若是怀念花后又为何花后忌日才去,不过是给旁人做做样子罢了,况且,前些日子中宫闹鬼一事还未平息,他许是亲自考证去了。 此时的中宫里,一字排开跪着几个太监,为首的正是赵老公公,一副病态地将头埋着,规矩地跪在地上。大晏帝已经找了正中的紫金椅坐下,李福升则站立在他旁侧。 “赵公公,你倒是把这中宫打理得不错啊。”大晏帝似笑非笑道。 赵公公额头渗出冷汗,忙应道:“花后先前 对奴才照顾颇多,奴才也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花后最喜干净,奴才不敢怠慢。” “倒是个忠心的。”大晏帝轻笑一声,忽地眼眸一转,正色问道:“朕听说你赵公公和这几个奴才前些日子在地上发现了血迹,可否有这事?” 一听这话,赵公公本就泛白的老脸瞬间吓得又白了几分,忙把头磕在地上,“皇上恕罪,许……许是奴才不小心看错了。”身后三个小太监也连忙在地上磕起了头,连呼皇上恕罪。这大晏帝可是持有生杀大权,若是他们一不小心得罪了大晏帝,或许就脑袋搬家了,虽然大晏帝是明君不会轻易迁怒旁人,但是凡事有个例外,谁又说得准,且这还是关于已故花后的事。 大晏帝斜睨几人一眼,淡淡道:“都跪好听朕问话。” 几人一听这话才停止了磕头,稍稍挺了挺腰背,却还是死死低着头,内心惶恐。 “把当日的情形具体说上一遍。”大晏帝声音不见起伏。 几人相视一眼,一个小太监抢先发了话,“回皇上,当时候奴才几个正在清扫屋子,小玲那丫头忽地尖叫出声,一脸恐慌地指着地上,奴才等几个顺着她所指方向一齐看过去,便看到地上有淡淡的红痕,赵公公也是看到以后立即昏了过去,奴才几个惊慌失措,忙将那地上的红痕拭去,一直到地上干净如初才罢。” 大晏帝淡扫几人一眼,问,“这么说,你们根本不确定那是不是血痕,只是红痕而已。” 几个太监颤抖着点头,其中一人道:“当夜也是慌乱过头,未多加细看,望皇上恕罪。” “可曾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还有,这红痕可易擦拭?”大晏帝沉默稍许,又问道。 一个小太监顿了顿,忙答道:“当时候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奴才擦拭那红痕的时候似有淡淡的清香。而且奴才拿布擦的时候,那红痕不易擦拭,也正是因为这个,奴才等才以为那是血迹。” 大晏帝双眼一凌,“李福升,你给朕好好想想,这不易擦拭又有淡淡清香的东西可能是个什么东西?” 李福升浑身冒冷汗,这东西哪里能是一时半会就能想起来的,红色的,不易清洗的,还有淡淡清香的,蓦地,李福升双眼一睁,上回赏赐给馨嫔的作画颜料可是他亲自送去的,那朱砂不正是含了淡淡的清香!本来这东西是无味的,但是后有专供颜料胭脂等物什的皇商考虑到这些东西多为后妃所用,便在里头加了稍许香料,那朱砂可不 就是香的么! “皇上。”李福升正了正身子,回道:“奴才想起有一物确实是这般,这东西便是那作画用的朱砂。” 这话才落,大晏帝双眼一沉,整个后宫中喜好作画的妃嫔不多,以丹灵宫的孙容华为首,总共也就那么五六个,若是让他发现是哪个女人故意弄出事端,他定不轻饶! “今日朕的问话你们只当不知,莫要向旁人提起。”大晏帝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冷冷道。几人自是连连点头,颤声道:“奴才等定守口如瓶。” 大晏帝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今个儿花后忌日,你们便好好呆在这中宫祭祀一下,免得那鬼魂真的找上门来。” 听闻这话,几个太监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死死将头埋在地上。直到大晏帝和大总管李福升走远才吁了口气,面对着大晏帝果真是时刻得小心翼翼地行事。 李福升弯腰跟在大晏帝的身后,不敢妄自猜测大晏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去查一下,前几日有哪宫的妃嫔差人去内务府取了朱砂。”大晏帝忽地出声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李福升应了声便快步走远。大晏帝却是脚步一转,去了丹灵宫。 未料到大晏帝竟来了这处,丹灵宫的一院子丫鬟太监齐齐跪了一地行礼,“奴才(奴婢)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大晏帝随意嗯了声,径直走向侧殿的孙容华殿中。那孙容华本在作画,但闻殿外一声皇上万岁,欣喜万分,忙收了东西,准备出门请安,还未行至门口,便见大晏帝几个大步踏了进来。 孙容华貌美似画,画艺精湛,大晏帝最喜的便是她作的画,是以孙容华每每闲来无事时便坐于殿里执笔画着那山山水水,每次大晏帝一来首先与她品画一番,看起来甚为惬意。 “爱妃好兴致。”大晏帝扫见那一排的红绿颜料,淡笑道。 “回皇上,妾闲来无事,便想着作画来打发时间。”孙容华浅笑,答道。 大晏帝正欲走近那桌上的画作,却猛地扫见地上的一块红印,双眼微眯,声音忽地冷了几分,“爱妃,这地上可是不小心洒了朱砂?” 孙容华瞧见那处,正是上次馨嫔遣人送来一盒朱砂时她盛怒下打翻在地的地方,自然不想皇上知道自己发怒的丑态,便顺着大晏帝的话道:“回皇上,前几日妾作画时,一个奴才不小心将朱砂打翻了,清洗不净便留下了红痕。” 大 晏帝静默稍许,淡淡道:“这画甚好,朕便不打扰爱妃继续作画了。” 孙容华诧异之时,大晏帝已经转身离开,让她心中跌宕起伏难以平静,实在不知皇上为何匆匆而来又这般匆匆离去。孙容华能得到现在这地位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当即唤了身边的小太监去查皇上今日身边发生了何事。 大晏帝沉着一张脸回了苍銮殿,李福升也已探得了消息,低头道:“回皇上,前几日孙容华专门派人去内务府取了诸多朱砂,再前面便是其他宫中的妃嫔各取了少许其他颜料。”如此回答的时候,李福升也为那孙容华捏了一把汗,不知她为何独独遣人取了朱砂。 而两人却不知,当日馨嫔遣人送去用胭脂盒盛满的朱砂,让孙容华顿觉颜面全无,为了显示自己宠妃的地位才专门遣人取了诸多朱砂回来,她孙容华岂要她馨嫔操心这小事,那女人当真是在不怕死地激怒她!这事在孙容华眼里本无什么,可是落在大晏帝眼中那便是百口莫辩的生事之鬼。 大晏帝双眉一拧,眼中冷光尽显,嘴角一勾,“据说孙容华当初与花后关系颇好,莫不是因为花后的死心存怨念。” 李福升站在一侧,低了低头,“是有这么回事。”后面的话李福升却没说出来,可是花后出事后这孙容华没少落井下石,貌似还投靠到了贤妃旗下。微微抬头看大晏帝一眼,却发现那眼中冷光夹杂着狠意,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或许晚上还有一更 ps:感谢雷蕾、11、贝尔妹纸扔的地雷……我的小小心愿总算完成了,就是让那地雷栏滚动起来,莫要嫌我没出息,咱就这个小心愿……远目 ☆、38、孙容华死 38、孙容华死 “李福升,过了今晚便让张子宜将人都撤回来吧。”大晏帝沉着脸道。 “奴才领命。”李福升忙低头道,忽然扫见门口徘徊的小太监,李福升犹豫稍许还是摆摆手,让他走了过来。 “皇上,翻牌的时辰到了,您看……”李福升小声询问道,那端着牌子的小太监恭敬地弯着腰,将木盘高举着。 大晏帝烦躁地扫了那一字排开两行的各种牌子,轻轻摇了摇手,皱眉道:“退下吧。” 见状,李福升忙朝那小太监稍稍摆手,那小太监便拿着木盘子小心地退出了苍銮殿。 看样子,今个儿晚上皇上会宿在龙阙殿了,李福升心里暗道。不过也是,今天是花后的忌日,想必大晏帝也没宠幸其他妃嫔的心情,好歹花后也是与大晏帝同床共枕了整五年。 说到花梨月,李福升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苦命女人的认识是否完全。花后平日里看似高贵端庄,行为举止皆有皇后的拘谨和风范,可是,有一次他却无意间在梨落园撞见了不一样的花后,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梨树下,对着那一树的如雪梨花笑得好不灿烂,还踮起脚尖摘了一束开得正好的梨花放在鼻尖轻闻,脸上多出一丝皇后从未有过的天真。李福升曾想,或许这才是花后的性子,只不过碍于皇后的身份生生将自己的性子压了下来。那一幕他一直埋在心里,没有人知道花后也有这样的一面。或许,连大晏帝……亦不知。但是,这样的女人恐怕是活得很辛苦吧……李福升忽然觉得自己多愁善感起来。 大晏帝在苍銮殿里批着奏折,正欲转至龙阙殿就寝,岂料殿门外张子宜求见。 “让他进来。”大晏帝朝李福升道,眼睛微微眯起,食指屈起,在桌上扣了两下。 张子宜进来的的时候脸上挂着欣喜,朝大晏帝道:“皇上,属下不辱使命,抓到了那鬼。属下等听从皇上的吩咐,天一黑便在那中宫外潜伏着,等到方才总算看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朝中宫那方行去,进了中宫宫门里停留良久才偷偷摸摸地又走了出来,属下已经将此人拿下,一切等候皇上吩咐。” “将他带进来。”大晏帝淡淡道,仿佛这人是谁早已于心里有了底。 两个太监缚着那人的胳膊将他带进苍銮殿。那小太监立马磕头求饶,哭道:“皇上饶命,奴才并未做什么事,只是去中宫走了一趟。皇上,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做!” 大晏帝冷眼扫他一眼,淡淡道:“哪个宫中的,深夜去 中宫作甚,且一一道来。”右手把玩着终于放回笔架子的毫笔,竟让人觉得那支笔仿佛随时都可能被他断成两半。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浑身颤抖,磕磕巴巴道:“奴……奴才是丹灵宫孙容华身边侍候的小荣子,孙容华让奴才小心打探着皇上今个儿去……去中宫做了什么事……奴……奴才本想在旁人口中探得消息,可是那些个中宫外的丫头太监都不知晓,奴才便想着趁人都睡了,只剩守夜太监的时候去问问那守夜的太监。”自花后没了后,中宫虽空着,可是里面的诸多物什还在,大晏帝也默许了保持原样,担心里面的珍贵物什被那些个贼胆包天的丫鬟太监偷偷藏匿了去,中宫这几个太监便轮着在中宫里守夜,是以小荣子想到了这个办法。 “哦?那守夜的太监可曾告诉你?”大晏帝笑问道,眼里却尽是冷意。 叫小荣子的太监早已惊出一声冷汗,听得大晏帝打断了自己的话,便立马回道:“没……没……那守夜的小太监说,这是拿命开玩笑的事,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他也不会说。” 再多的银子?大晏帝蓦地一拧眉,“你拿了多少银子贿赂那守夜太监?” “皇上,在属下这里,方才搜身时查到的。”张子宜忙接过话,命一旁的侍卫将那鼓鼓一包银两递了过来。大晏帝放在掌心中掂量稍许,冷冷笑出声,“没想到孙容华殿中银两竟这般多,许是朕平日里赏赐太多,拿去做这般用途后亦是绰绰有余。” 小荣子见势不对,忙磕地求饶,“皇上饶命,这全是孙容华让奴才做的,皇上饶命啊!” “见风使舵的狗奴才。”大晏帝冷哼一声道:“李福升,将此人拖下去立即杖毙,记得堵住那张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小人,朝堂上是如此,后宫亦是如此。 那小荣子一听立马傻了眼,哭天抢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唔……”话未说完已经被李福升示意用粗布堵实了嘴。两个结实的太监将小荣子一路拖着出了苍銮殿。 “张子宜,此事干得不错,把人都撤了吧。”大晏帝将那手中的荷包扔给他,冷声道。见他拿着那包银两傻眼,便嘴角一勾,补道:“拿去给你的兄弟门分了添置一两件衣裳也是不错的。” 张子宜脸上露笑,忙抱拳谢恩。 “领着你的兄弟们都下去歇着吧。”大晏帝挥挥手道。 “属下告退。”张子宜恭敬地行了礼转身而去。 见大晏帝沉默着不说 话,李福升不由出声提醒一句,“皇上,该歇息了。” “……嗯。”大晏帝淡淡应道,整了整袍子才起身朝不远处的寝宫龙阙殿行去。李福升和两排宫女太监跟在后面。 “李福升,你跟在朕身边多年,觉得朕为人处事如何?”大晏帝本是背手走着,却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福升心里砰地一跳,他作为一个奴才哪敢妄加评论天子,敛了敛神,忙低头道:“奴才觉得皇上在朝堂上一向处事公正严明,对后宫的这些娘娘们亦是如此。” “朕若将曾经的枕边人亲自处死,可会显得冷血无情?”大晏帝目光看着远处的树影,幽幽问道。 李福升大惊,眼眸闪了几下才回道:“若是后宫之人犯了错自然该罚,不然只会令后宫更加混乱不堪,皇上也会诸多操心。” 大晏帝嘴角微勾,带着几分自嘲道:“后宫这些女人口口声声地说如何爱朕,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是表里如一,她们爱的不过是朕所带来的荣耀跟权利罢了。如此,她们若安份守己,朕便如了她们的愿,若不规矩了,朕自然要统统收回!” 李福升死死低着头,没有那接话的胆子。大晏帝说得对,亦或者不对,如今大晏帝正逢年轻力壮,样子又长得如此俊美,若说没有喜欢大晏帝的女人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喜欢之外便又多了几分贪心,想要被皇上多宠幸就会渴望着往上爬,然后一点点接触到权力的好处,开始愈加贪心,不仅想要权力还想要皇上的宠幸。在后宫沉浮中这一来二往的,对于权力的迷恋在潜移默化中变大,渐渐超过其他。大晏帝本就不可能只宠幸一个女人,那些个女人便逐渐将重心放在了争夺权力上,甚至为此争个你死我活。这一切大晏帝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去管,他自己本也是游刃于后宫诸多佳丽之中,一颗心却从未被温暖过,亦或者……根本不需要! 李福升不禁想起丹灵宫的孙容华,皇上给的宠爱亦是颇多,可是如今不该触了皇上的逆鳞,得不偿失。你便是暗着来不被发现也好,可是一旦被皇上发现,那自心中生出的厌恶便立马盖过了曾经的宠幸,对人动起手来没有一丝心软。 身边办事的小太监一晚上没有回去,这孙容华恐怕是难以入睡,可怜的女人,连死前的最后一晚都不能睡个安稳觉。李福升不由叹了一口气,婉贵嫔死后才不久,后宫之中便又要失去一位貌美佳人,那孙容华的画作也怕是再也看不到了。他忽然生出一种想法,这大晏帝立即处死了孙容华身边的太监,却 未立马动她,是不是就让她尝尝这种陷在恐慌之中夜不能寐的滋味。大晏帝对待后宫的女人一如朝堂上不规矩之人,冷漠,狠厉,从不手软。更何况这两者还是有差别的,后宫之中从不缺才艺双全又能讨得皇上欢喜的女人,如今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没了一个婉贵嫔还有诸多的贵嫔,没了一个孙容华以后也会立马有人填补上这空缺。 花后忌日当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只知道后宫之中好些宫殿里的灯盏都是亮着的,只怕连大晏帝亦不能如平常那般安稳地入睡…… 次日,李福升领了圣旨去丹灵宫。一路上各宫的耳目自然忙回禀了自家主子。 彼时,孙容华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装扮,试图掩盖发肿的眼皮,听得圣旨来了她侧殿,连忙跪地接旨,还未等李福升开始念圣旨,那眼皮就突突地跳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容华纵容下属,祸乱后宫……朕念夕日情分,只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即刻行刑,钦此。”李福升一合那明黄圣旨,看着眼前瞬间傻了眼的孙容华道,表情已变成冷漠。 “李公公,皇上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李公公你跟皇上说啊,不会的,不可能的,先前皇上还夸赞我的画作得好,怎么可能会让我缢死!”孙容华连连自语道,脸上早已变得煞白。 李福升面无表情地取过那木盘里的白绫,递了过去,“孙容华走好,奴才送你一程吧。” “不!不——”孙容华趴在地上往后退去,“我不要死,不要!” 李福升眼一沉,朝身后两个同来的太监示意,那两个太监一个按住孙容华的身子,一个已经拿了白绫缠绕上她纤细的脖颈。那孙容华在白绫一点点拉紧中双眼瞪大,吐出舌头猛喘气,双手死命拉扯那白绫却始终抵不过那执行缢首之刑太监的力道,那好看的面容便逐渐失了颜色,最后保持双眼圆瞪的样子活活被勒死……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就是现在才发了这章……嘤嘤 39、安美人访 孙容华被赐死一事才过不久,许多宫中的主子便已知晓。 “这事倒也蹊跷。”秀竹上禀消息的时候,琪贵妃正在品着小厨房里新做的糕点,听秀竹这么一说,那拿着糕点的手也只是微微一顿,便又无事人似的将糕点送进了嘴里轻轻咀嚼,待那糕点一点点下咽,才淡淡地道了一句。 “这事千真万确,听闻昨个儿晚上孙容华身边的小荣子没有回丹灵宫,一晚上不知所踪。如今依奴婢看来,那小荣子怕是昨个儿晚上就已经没了。”秀竹低着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孙容华素来少言,喜装清高,花梨月在的那会儿,便是对着旁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惜,花后一出事,还不是放下那股子清高投靠了贤妃。”琪贵妃冷笑道,接过一旁小太监递过来的茶水涮了涮口才又吐了回去,继续道:“这番选择看来也是个透彻的人儿,怎的就干出这等蠢事呢!” “秀竹,你打探得来的缘由准确否?”琪贵妃扫她一眼,问道。 “应是没错的,昨日皇上去中宫便是调查那闹鬼一事,后来盘问许久,查得那地上的血痕根本就是朱砂掺水后显露出来的红痕,而孙容华前些日子专门遣人去内务府取了一些朱砂回来,昨晚上还让小荣子去中宫探口风,岂料皇上早已派人守在那里,便捉了个正着。”秀竹将自己费了一番心力才得来的消息一一道出。 琪贵妃沉默少许,心中总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又道:“何以单从这两件事便确定是孙容华所为?皇上未免太过片面了。”她实在想不出孙容华此举的动机,以她一个小小知县之女的身份能做到正四品容华的位置已是不错,没必要生出这些事端。若说她的目的只是让这些后宫之中做了亏心事的人夜不能寐,那也未免太过可笑,因为她孙容华可也没少做亏心事。 据她所知,当初孙容华刚刚投靠贤妃之时,那贤妃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便遣了她去冷月殿专门奚落花梨月一番,夕日死忠于花后的人在她出了事后立马落井下石,花后该是怎样一种绝望伤怀!不得不说,这贤妃平日里看似干净,做的事却是比德妃那种没头脑的人更加狠戾。 “娘娘,奴婢倒觉得这事毋庸置疑。去内务府里取些作画用的颜料本无可厚非,且孙容华本就擅画,但她单单只遣人取了那朱砂一种,让人不得不生疑。皇上一去了中宫问话,她便迫不及待地让小荣子去打探消息,那更是坐实了心虚的嫌疑。”秀竹见琪贵妃微微拧着眉想这事,便以自己的理解分析了一下。 琪贵妃身边从不缺奴才,她若不出谋划策,做一个有用的奴才,也便不用呆了,兴许早就去了地狱陪那些冤死鬼,想到这儿,秀竹不由打了个寒颤。 琪贵妃含笑扫了她几眼,“你说得倒也无错,只是本宫总觉得此事诸多蹊跷,且那孙容华的动机也让人捉摸不透。” 听闻这话,秀竹便没了声,后宫之中的女人又有几个能真正让人看透的?就算无脑如德妃,有时候亦是有自己的思量。 “也罢,左右不过死了一个容华而已,后宫死的人何曾少过。”琪贵妃勾唇一笑,忽地想起那正在禁足的德妃,不禁笑问,“德妃这几日可还规矩?” “回娘娘,德妃这几日倒是不吵不闹,只安心呆在那德馨宫中。”秀竹抿嘴回道,微露笑意。 琪贵妃桃花眼一扬,笑道:“德妃这几日怕是要无聊致死了,天天呆在那德馨宫里抄佛经,这份闲适简直快赶得上太后她老人家了。” “德妃娘娘怎可与太后相提并论,太后可是礼佛一年多了,这德妃怕是最多也只能安静一个月。”秀竹忙笑着接话道。 琪贵妃目光一深,笑了笑,“也是,就德妃那样子又怎配与太后相提并论,太后当年做的那些事可是让本宫……望尘莫及呢。”莫看太后平日里一副慈祥易亲近的样子,她当年可是踩着尸体堆爬到了现在的高位,回头望过去便是一地的鲜血。所以,她琪贵妃做事来也从不手软,太后那些好手段她恨不得学上一二,只盼着最后站得最高的那人会是她温雅雯!放眼看来,整个后宫除却她温雅雯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位置呢,就算家族强大如花梨月也从不是她的对手,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听闻琪贵妃这话,秀竹没有再说什么,太后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妄加议论的。只是那琪贵妃眼中偶尔露出的蓬勃野心,倒让她正色了起来,如果主子想要的是那个位置,成功了便好,若不成功那便是难以想象的凄惨下场,她们这些丫鬟下人也会跟着倒霉! —————————————— 长乐宫,侧殿。 叶灵霜听闻那早已不是秘密的消息,嘴角勾笑。一直低头啜饮着手中的茶,直到见了底,才将茶杯放回桌上,淡淡道:“没想到,皇上竟比我想的还要冷酷无情。”原本想着,这孙容华最多是被打入冷宫罢了,不料皇上直接赐了三尺白绫,给了她一个痛快。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她活活被自己吓死。 “娘娘,可还要添茶?” 云娇见那茶水完全见了底,便询问了一句。 “不必,喝多了伤身。”叶灵霜拒绝道,端起那茶杯细细观察良久,这动作让让云娇万分不解。 “别看这普洱青茶味道浓郁,品起来唇齿留香,可是越往后品就越会发现,香味之外的苦涩亦愈来愈浓,但是你说,究竟是这苦味多于香味呢,还是香味多于苦味?”叶灵霜拿着那茶杯旋转一周,拿在手中把玩着,眼中的那一抹亮光与眼瞳里的黑色交响掺杂着,让人看不透那其中的深意。 云娇和一旁的墨月、佩环听了这话皆是不解地皱了眉。 云娇稍稍想了想,不由笑道:“娘娘倒是真问错了人,奴婢等可不曾品过这普洱青茶,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品皇上和主子等人专用的茶水。” 叶灵霜忽地轻笑出声,“倒是我忘了这茬。不过,依我看来,每个人品茶品出的味道却是不一样的,若是琪贵妃或是贤妃品了这茶,一直见到底的话定是香味多于苦味的……” 云娇几人相视一眼,没有言语,亦不知如何言语。 “娘娘,甘泉宫的安美人来了。”几人正沉默着,便见吴团从殿门进来回禀道。 叶灵霜有几分兴味地挑挑柳眉,呵呵一笑,“不知刮了什么风,竟把安美人吹了来。快让她进来吧。” 这话音一落,吴团还未出去回禀,便见安美人碎步走了进来,娇柔似柳,一脸清纯,只是那干净的眸子如今已掺杂了不少杂质。一进门,那眸子蓦地停在墙上正中的鱼戏红莲上,只是几瞬便很快移开目光,里面的妒意迅速掠过。 “叶姐姐,这么久你也不去我甘泉宫坐坐,妹妹念着你,便寻来了。”安美人笑道,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叶灵霜心里暗笑,这安美人是否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甘泉宫的一宫之主了,竟然说不去她甘泉宫坐坐,那甘泉宫又岂会是她的?!就算婉贵嫔没了,亦轮不到她这般身份的女子入住主殿。 收起心中那份漠视,叶灵霜朝她呵呵一笑,“安妹妹怎的倒怨起我来了,我可是去过你殿中两次了,倒是安妹妹该来看看我的,我也是甚为挂念安妹妹。”话毕,便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叶姐姐这般念着妹妹,当真让妹妹受宠若惊呢。”安美人笑道,被叶灵霜握着的手略显冰凉。 “安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可是时时惦念着你呢。”叶灵霜拍了拍她的手,亲昵道,察觉到那手的凉意,微微惊诧,“ 妹妹可是得了风寒,怎的手凉成这样?” 一听风寒,那安美人脸色唰地变白,许是想起来婉贵嫔正是因为一个个小小的风寒便落得最后的凄惨下场,不由连忙否认道:“叶姐姐多虑了,妹妹身子一直偏凉,哪是得了风寒。” “如此,姐姐也便放心了。”叶灵霜吁了口气道,那样子真如十分关怀这安美人似的。 两人闲聊许久,叶灵霜暗自揣测,这安美人不可能凭白无故来找上她,现在跟她谈论姐妹感情未免显得太过可笑了。 待到实在无话可说,那安美人才离开了叶灵霜的侧殿。 “墨月,你在宫门口远远看着她,无需跟着,只需瞅瞅她大致朝哪方行去,回来告于我。”叶灵霜淡淡道,先前对着那完美人的笑意完全收敛起来。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便是。”墨月应道,等到安美人离开稍许,才慢慢走至长乐宫的宫门口,远远偷窥安美人行去的方向。看到那安美人瞻前顾后地进了贤妃的流云宫后,心下一紧,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娘娘聪明。 墨月进来后,还未开口,叶灵霜便轻笑出声,“安美人可是去了流云宫?” “回娘娘,正是如此。”墨月低头回道,没想到主子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罢了,方才被她叨扰,如今已有些困乏。”叶灵霜轻轻阖眼,半躺在软榻上小憩起来。 安美人,你便是聪明了几许却仍旧是那贤妃的一颗棋子。若贤妃是派你来监视我的话,那贤妃你也太看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打鸡血有些吃不消啊……我会尽量打鸡血的,咳咳……现在先吃点儿五花肉补补身子!! ps:感谢果子狸、春天泥土、atao1991、jcykk衍扔的地雷、还有萨仁其木格扔的……手榴弹!!! 丫的,忽然好想将这些地雷在后宫这些妃嫔的身边一人安上一个,把那个手榴弹按到琪贵妃身边!啊哈哈……叉腰大笑 ☆、40贤妃生辰 40、贤妃生辰 对于一些心中有鬼的后妃,花后忌日总算是挨过去了,可是贤妃的生辰却紧接而至,且那日子恰恰还是在花后忌日过后的第二天。 这实在算不得个好日子,众妃嫔心道。恐怕每次贤妃过生辰都要这般一样,刚从不安中挣扎出来,然后挂着一脸笑意地应付着众妃嫔的恭贺。而这恭贺的诸多妃嫔怕也只是虚与委蛇,算是做足了那表面上的一套。刚刚经历过中宫闹鬼和孙容华被赐死一事,任谁也无法心情愉悦起来。 李福升刚进苍銮殿的时候,大晏帝正低着头批阅奏章,一脸正色。许是察觉到他在身侧站立良久有话要说,淡淡道:“李福升,你何时也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有话直说。”那执笔的手并未停,在奏折上偶尔圈圈画画一下。 李福升忙低头,“奴才有错,方才看皇上过于专注,不要让小事打扰到皇上。” 大晏帝呵地笑了一声,“就算再小的事让你总管太监亲自来报,亦算不太小了。” 李福升想了想才道:“回皇上,方才琪贵妃身后的丫鬟秀竹前来通禀,明个儿便是贤妃娘娘的生辰了,虽说是后宫之事,不该多加打扰皇上,但是她与贤妃妃位差不多,总不好越了权,所以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事,望皇上指点一二。” “她倒是想越权。”大晏帝忽地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令李福升眼眸一垂。原本这些事该是由着皇后全权处理安排的,像那些嫔位以下的妃嫔直接有皇后说个准,而稍微受宠一些的妃嫔则由皇后偶尔向皇上提上一两句,那该有的宴席和瓜果亦是早已经安排好了的,皇上也每每点个头,见到不合适的便插上一两句,并不多管。 “李福升!” “奴才在。”大晏帝忽地唤出一声,让李福升立马直了直身子,正色应道。 “你去琪贵妃的铛月宫走一趟,就说是朕的意思,这后宫之中沉闷许久是该热闹热闹了,让她好好安排着,让众人都喜庆一下。”大晏帝风轻云淡道,嘴上说着该喜庆一下,自己却是一脸暗沉的表情。 “奴才领命。”李福升低着头,眼里划过几分了然。这后宫最近确实是沉闷了一些,先是婉贵嫔发癫赐饮鸩之刑,后有中宫闹鬼一事,最后查到了孙容华身上,这孙容华便只三尺白绫要了她的命,众人心中就算有窃喜的那也是在心里,表面上谁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李福升当即领命出了苍銮殿,向着铛月宫的方向行去。 琪贵妃没想到皇上亲自派李公公前来,却是带 来这个消息,面色微僵了一瞬朝李福升笑道:“有劳李公公了,你便同皇上说,本宫一定好好打理这次庆生宴。”话音一落,那娇嫩白皙的手结成好看的兰花指,从高高的凌虚髻上拔下一支精致的镶金缀玉簪子,递于李福升手中,“李公公也是辛苦,这簪子也不甚贵重,只是一些心意。” 李福升早已明白这后宫人情世故,且在这铛月宫亦不是第一次收礼,自然是笑吟吟地接过那镶金缀玉簪子,小心地收到衣袖中,方低了低头道:“多谢琪贵妃的赏赐,如无其他事吩咐的话,奴才先告退了。” 琪贵妃含笑点点头,直到那李福升的身影完全没在铛月宫的宫门口,那脸上的笑意便唰地收了起来,悠悠地坐回软榻上,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身旁站着的秀竹浑身一颤,低头细声问道:“娘娘可要喝茶?” 琪贵妃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喝了又有何用,难不成本宫的心情便会好上几分?”声音略带几分冷意,笑道:“本以为贤妃的生辰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饶是谁都没心情给她庆生的,岂料皇上的想法还真是不、同、凡、响,竟然要借着贤妃的生辰顺便整整这后宫沉闷的氛围。该说贤妃幸运呢,还是本宫倒霉?” 秀竹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又听她娇笑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花梨月生前帮她许多,死了以后也无意间忙了一把,也不愧花梨月生前把贤妃那个笑面虎当做了贴心人。”这含笑话语中尽是嘲讽,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一个已死之人也能让琪贵妃嘲笑和幸灾乐祸一番,这琪贵妃原来对花后的恨意可见一斑。 有了皇上的暗示,琪贵妃自不敢怠慢,虽说为贤妃这女人操办庆生宴,且还是这般热闹,心里不痛快自然是有的,可是一手都由自己吩咐安排的感觉亦是不差,这个人还是跟自己差不多平起平坐的贤妃。 琪贵妃把自己安排的庆生宴上的瓜果点心列了个条目,正准备遣秀竹送到苍銮殿去,岂料这方李福升便来宣了皇上的口谕,皇上今个晚上歇在她铛月宫,琪贵妃欣喜之余自不忘又重重赏了李福升一番。不得不说,李福升这总管太监当了许久,自后宫许多宠妃中捞到的好处简直可以聚成一个小金库,而李福升这般大胆地接受妃嫔们的赏赐亦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事大晏帝皆知道得一清二楚,早就是默许了的。 送走李福升后,琪贵妃便开始沐浴熏香起来,用的是许多后宫宠妃都喜欢的素馨花浴,她还清楚地记得皇上曾夸赞,这香味放在她身上正是恰好,其他女子皆不 如她适合,当时候高傲如她亦是难抑心中欢喜,将大晏帝说的那句话牢记于心。 见时辰差不多,琪贵妃便侯在了殿门口,随着太监奸细的声音传来,琪贵妃换了自认为最美的笑颜望着庄重而来的两行行人,大晏帝走在最前端,一步步靠近她。 “夜寒风凉,爱妃久等了。”大晏帝浅笑道。 琪贵妃拂了拂身,妩媚一笑,尽显风情,“皇上来妾的铛月宫,妾自然欣喜万分,自该是早早候着的。” 大晏帝笑容保持不变,脑中蓦地闪过一张精致纯美的小脸,想起她曾经那般直言不讳的话,忽觉得眼前这女子太过虚假。“进去吧,爱妃别站着了,着了凉朕可是舍不得的。”大晏帝笑道,却没有拉她的手,那笑容亦是完美无懈,只是笑中只有自己才懂的深意。径直走进了殿中。 知道大晏帝不喜太甜的糕点,琪贵妃便专门命小厨房的嬷嬷做了些爽口却又不甜腻的放在了桌上摆着,见大晏帝拿着一块尝了尝,心里欣喜。 “这糕点不错。”大晏帝赞道,竟将那整整一小块都咽下了肚。 “皇上喜欢便好。”琪贵妃心里皆是喜欢畅快,岂料大晏帝又立马加了句,“明日贤妃的庆生宴上加上这道点心吧,让众爱妃都尝尝。” 这话让琪贵妃还未完全展开的笑颜立马僵在了脸上,很快又装作无事地继续勾了勾唇,却是比方才的弧度还要大了些,“妾明日便让小厨房里的嬷嬷多做一些。”随即取来那瓜果糕点的条目递给大晏帝,“皇上过目一下,这是妾为明日贤妃妹妹准备的宴席吃食。” 大晏帝只随意瞟了一眼,淡笑道:“爱妃做事朕自然放心何必再看,不过光摆两桌酒席未免太过清淡,太后以往最喜红园戏班的戏子唱的戏,想来那红园的戏子很是不错,爱妃便安排几个戏子进宫唱唱戏也好,这样也热闹些。”大晏帝边说边在那方才握住的白玉嫩手上轻轻拍了拍。 琪贵妃心中一冷,面上却笑得如以往般妩媚,“皇上放心便是,妾定把明日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那两只写尽风情的桃花眼微微上勾,惹人怜爱,而此刻的大晏帝一双鹰眼却清明得很,没有多余的情|欲。 “时辰不早了,爱妃陪朕好好歇着吧。”大晏帝捧着那娇媚的脸,低头在嘴角印了一吻,方搂着琪贵妃走向了床榻,淡粉色纱帐子一落,遮住万千风景。 门口的李福升候了片刻,见殿内熄了灯,才嘱咐一旁同候着的几个铛月宫的小太监好 生守着,自己去歇息了,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皇上是不是该补补身子了,不若最近勇猛的时间怎的越来越短了?这般想着,便决定明日让尚医局的薛太医开点儿补药。 —————————————— “娘娘,今个儿申时的时候铛月宫的小太监递了话,明个儿是贤妃的生辰,琪贵妃办了几桌酒席,邀后宫诸位妃嫔一块热闹热闹。”云娇朝正在看书的馨嫔道,见她看着费眼神,便又把灯盏移近一些。 叶灵霜干脆放下手中的了书,轻笑道,:“琪贵妃今个儿巳时开始便好一阵忙活,看来贤妃明日这庆生宴是清淡不了了。” “奴婢不解,为何这次庆生宴格外热闹些。”云娇眼露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问道。 “若不是皇上示意,琪贵妃哪敢这般动作。”叶灵霜淡淡道,忽地话锋一转,笑得格外灿烂,“听闻皇上今个儿晚上是歇在了琪贵妃的铛月宫?” 云娇微顿,方点了点头。叶灵霜眼睛微垂,皇上莫不是打了一记巴掌又给了一颗甜枣吧,真不知这琪贵妃心中是何滋味,若是这般情况下琪贵妃还能笑得出来,可真不是那一个字形容的! 微微打了个哈欠,叶灵霜已有了些乏意,“云娇,你也早些歇着吧,这么晚了还拉着你陪我一块看书,我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云娇笑道:“娘娘折煞奴婢了,今个儿晚上本就是奴婢守夜,娘娘睡不着的话,奴婢自然该陪着娘娘的。”说完,便伺候馨嫔就寝,将那皇上赐来的青釉油灯一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叶灵霜在床上翻了个身,嘴角勾笑,很是期待明日贤妃庆生宴上众妃嫔之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持续啃五花肉当中……过几日,打鸡血的我会回来的,,,妹纸们轻拭目以待哈~~ ps:感谢carrieyang妹纸扔的地雷,捂脸……乃们都好爱我 ☆、41、争锋相对 41、争锋相对 琪贵妃将贤妃的庆生宴办在了梨落园的一个大亭廊里,足足摆了三大桌酒席,所有嫔位以上的妃嫔都被请了来,另有一些嫔位以下的比较受宠的贵人充仪等也是宴请了的。叶灵霜来的时辰不算太早亦不晚,已经有好些妃嫔入了座,在那嬉笑着低语接耳。 “呀,是馨嫔姐姐来了。”正在低笑着的安美人眼精地瞅见叶灵霜,忙不迭地站起身,朝她笑道。明面上,安美人是不唤叶灵霜叶姐姐的,只称呼她的妃位品级。许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两人不菲的交情。安美人身边的几个小仪和贵人见是颇为受宠的馨嫔,忙朝她笑了笑,说了几句客气的门面话。 邻桌上坐着的关婕妤朝叶灵霜淡淡看了一眼,随即转眸,只当不见,像这安美人和馨嫔根本本是没有资格来这种宴席的,也不瞧瞧她们是什么身份。琪贵妃请她们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馨嫔还罢,这安美人算哪颗葱,据说她在明宇国的时候便只是一个富商之女,跟这几人呆在一起都觉得掉身份。想着想着,关婕妤心中鄙夷更甚,想她一个堂堂从二品岳省巡抚之女,竟然跟这群没身价的女人争宠,心里越加不痛快。 人慢慢多了起来,叶灵霜不由朝最前面的那桌酒席上的女子们看去,那方大多是东西六宫的一宫之主,皖西宫的杨昭仪、风回宫的冯昭媛、未凉宫的蒋修仪、丹灵宫的肖修媛,说到这丹灵宫的肖修仪,虽贵为一宫之主,那风头却是不及曾经的孙容华的,不知这孙容华一走,肖修媛的心中是否喜大于悲。不过此刻那脸上笑意盈盈,一身粉色撒花长裙,看起来是十分喜庆的。 不消片刻,这办席之人琪贵妃便迤逦而来,众妃嫔自是言笑晏晏地行了礼,夸赞这宴席取地甚为不错,宴席的雕花木桌靠着亭廊一侧,刚好可以看清亭子旁的一池清水,里有金色鲤鱼来回游蹿,好不自在,只是那侧旁的几朵白莲却已是有好几朵谢了。 “这莲花好看是好看,可惜好花终究开不长久。”琪贵妃忽地感叹一句,眼角微微扫向亭廊来时的尽头,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姐姐说的是对,可是这万花哪有不凋谢之理。”杨昭仪笑着接话道,还欲说什么,却在扫见远处的身影时住了嘴。 蓦地,前桌的高品级的妃嫔们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高傲如琪贵妃亦是如此,一脸恭敬地看向缓缓踏来的女子,而其他两桌的妃嫔自不敢怠慢,连忙也起了身。那缓缓而来的女子虽较为年长却仍是透着几分难得的沉稳,长相亦算稀少的貌美。 “彦 妃姐姐,你可算来了,我们方才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才舍得出那晨曦宫呢。”直言直语的冯昭媛笑呵呵道,看起来与这彦妃颇为熟络。 “劳妹妹们挂念了,都坐吧,别是本宫来了倒破坏了先前的热闹了。”彦妃淡笑,见众人留出一处面对着池子的正中位置给她,也不矫情,直接入了那座,见她坐下,众妃嫔才陆续坐回原来的位置。 彦妃与菊妃在大晏帝还未登基为帝时便跟着了,虽然家世不算太顶尖,如今也荣宠不再,却是后宫中资质最深的两个妃子了,大晏帝也是十分尊敬这两人的,且大晏帝登基之前,彦妃与菊妃的父亲贵为朝廷重臣,皆大力支持,将那些企图拥护二皇子的大臣该打压的打压,该下狠手的下狠手,这份恩情大晏帝自不会忘记。更甚,菊妃还为大晏帝产下了一个皇子,彦妃也育有一个公主。 “几日未见琪贵妃,妹妹倒是越发光彩照人了。”彦妃打量几眼琪贵妃,笑道。这话若经其他人说出来便是有种诋毁的意思,可是这彦妃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自然,仿佛真有这种感觉似的。 “彦妃姐姐也是风韵犹存。”琪贵妃笑应道,看到彦妃嘴角笑意微僵,只当未见。 “哎,老了老了,这大病小病的不断,琪贵妃若是闲着无事便去本宫那晨曦宫坐坐吧,本宫整日也是无聊。”彦妃笑呵呵道,不知道的人以为这彦妃多热情,细细听这话才会发现,彦妃根本在嘲笑琪贵妃没能独揽后宫大权,整日里同她一样闲得很。 琪贵妃眼帘微垂,笑应道:“彦妃现在还是年轻,怎的说自己老呢,现在还不是这般貌美似花。”只是这花却是昨日黄花,琪贵妃心中冷笑。 “花?本宫可不敢做那些花,开不了几日就谢了,当真让人惋惜啊。本宫倒觉得那百年松甚好,四季常青。”彦妃话语已不似先前那般客气,朝琪贵妃笑得愈加灿烂。她就算是个从一品的妃,亦不会让她这四大正妃之首的琪贵妃来个下马威。 其他妃嫔只是微微低头,不想卷入两人的暗斗之中。 “对了,怎的不见菊妃?”似是不愿与琪贵妃多做口舌之争,彦妃忽地移开了话题。 “彦妃姐姐莫看了,昨个儿本宫派人传话时,菊妃便说来不了,只怕是菊妃的咳症又严重了。”琪贵妃惋惜地叹了口气。 后宫之人皆知自菊妃诞下二皇子后,身子有些亏虚,后不慎感染风寒便得了咳症,直到今日也未痊愈。自那后,皇上也一直没再宠幸过菊妃,只是偶尔 去那滴玉宫探望一下。众人一时不知该说这菊妃可怜还是风光,得了二皇子,算是巩固了自己后宫的地位,却因此失去了皇上的宠幸,在有些人看来这却是得不偿失的。 听得几人谈到菊妃,叶灵霜眼中的怜惜一掠而过,继续无事般和身边几位贵人小仪之流闲聊着,几人的声音自是不敢盖过那第一桌上的几位高位后妃。 几人稍稍沉默片刻,冯昭媛忽地疑惑出声,“怎的不见德馨宫的德妃?”这话一出不由引得些许人掩嘴偷笑。 “冯昭媛怕是忘了,德妃被皇上禁了足,本宫自然不好违抗圣旨,让她出德馨宫来赴一个普通的庆生宴。”琪贵妃淡笑道,这普通二字一出,意味莫名,今日本是为了贤妃准备的庆生宴,琪贵妃却说这只是普通的庆生宴,当真一点儿不把贤妃看在眼里。 彦妃听完这话也只是笑笑,自己果然是年轻不再,这琪贵妃倒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巴不得把一切都踩在自己脚下,站在这后宫最高峰,只是自己未料到当年的大晏帝一登基便听太后的话娶了花大将军的嫡女花梨月为后。众人皆知这花大将军先前可是拥护先皇废长立幼,支持那二皇子齐天逸当新皇的。这么一来,大晏帝倒得了个不计前嫌的美名,太后她老人家果然是个人精! “呵呵,本宫来迟,大伙儿莫怪啊。”远远传来贤妃的笑声,今日的贤妃头挽高贵的凌云髻,发插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和白银卷须红宝石簪,耳戴点翠镏金耳坠,身穿金黄两色流苏垂绦宫裙,一身富贵装扮当真是盖过了在座的所有人。 琪贵妃双眼微沉,贤妃这身装扮是要穿给谁看,莫不是为了要昭显她如今的荣耀,呵呵,当真是不自量力。 今日的寿星来了,众妃嫔自然起身恭贺,场面一时热闹。 “贤妃让我们好等。”彦妃笑道。 “原是彦妃姐姐,妹妹早想着去你晨曦宫走走了,只是最近事忙做不开,姐姐莫怪啊。”贤妃笑应道。不得不说,贤妃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坯子,再衬着这一身刻意的盛装打扮,即使是女人亦不由多看几眼。 贤妃入了座,各种吃食便接二连三地上着,贤妃看着这几桌丰盛额吃食,不由向琪贵妃笑道:“这两日倒是辛苦琪贵妃一番辛苦准备了,再过几月便轮到琪贵妃的生辰,到时候本宫亦会好好为琪贵妃准备一番的。” 琪贵妃笑意一顿,又立马用另一番笑容代替,“本宫的生辰便随意些罢,宫中可经不起次次这般热闹的庆生宴的,皇 上最恶奢侈,也不会再允许。”这话说得明朗,琪贵妃这是暗示贤妃的庆生宴太过奢侈,而后提到皇上却是明生生地表明,你贤妃此次庆生宴这般隆重亦不过是用来缓和一下后宫原来的死气沉闷氛围的,你有何值得骄傲和炫耀的?! 贤妃面色一白,随即很快朝众妃嫔扫视一圈,笑道:“妹妹们都随意用膳吧,莫要太过拘束,权当在自己殿中。” 叶灵霜同众人一样笑应是,见第一桌的几位妃嫔动了手,自己才执起筷箸食用起这许久没吃过的珍贵菜肴,嘴角溢笑。贤妃,你便是只唤我们为妹妹也好,可你却连自己那一桌的妃嫔们都一块含了进去,你当真是不怕树敌呢,还是你过于自信了?! 叶灵霜正欲夹那清蒸海龙鱼,岂料还未伸出手,身边坐着的安美人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那碗里正是刚咬了一半的清蒸海龙鱼。 这一动作在规矩吃饭的众人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许多人便齐齐瞅了过来。 “安妹妹这是怎么了?”叶灵霜拍了拍她的后背,眼角余光扫向前桌的彦妃,果然见她猛地怔住,已是了然。 琪贵妃先是不悦,随即嘴角微勾,“来人,还不扶安美人去尚医局看看,兴许是什么喜事呢。” 贤妃的脸色一下煞白,不是一般的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明日打鸡血,求鸡血啊!!! ☆、42、安美人孕 42、安美人孕 安美人当即被琪贵妃使唤的下人搀扶着,从这热闹的宴席上退下,望着那尚医局的方向行去。 彦妃笑得好不灿烂,“依本宫先前的经验来看,这安美人怕是有了,呵呵,今个儿果真是双喜临门啊,没想到在贤妃妹妹的庆生宴上又得了这喜讯,皇上知道了怕是要很高兴的。” 彦妃这话让贤妃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她伺候大晏帝多年都未孕,怎的这小蹄子总共才侍候四五次便给怀上了!她安美人要怀上也无甚,反正品级低没资格抚养公主皇子,但是她万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被查出怀了孕,扰了她的庆生宴! 众人皆知皇上子嗣单薄,后宫之中才一个皇子两个公主。早些年前有一个贵姬才被皇上宠幸过一次,那肚子便争气地怀上了,那个时候大晏帝还无子嗣,所以格外看重这一胎,后来那贵人果然诞下了一皇子,即大皇子,还放在了皇后花梨月名下寄养。只是,还未过许久那大皇子便夭折了,那贵姬伤心过度,也在没多久后便失足落入池中死了。这算是后宫秘史,妃嫔们自不敢多说,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知晓的。这事虽表面上不关花后干系,可是谁也说不准这孩子怎的就这么凑巧地夭折了,是以大晏帝心中对花后还是有些芥蒂的。 没过多久,那送安美人去尚医局的小太监小跑着返了回来,朝琪贵妃回禀道:“娘娘,安美人被诊断出已怀有身孕一个多月。”回完后,小心地瞄了琪贵妃一眼,又加了一句,“是资质最深的薛太医诊的,错不了。” 琪贵妃眼眸微转,笑道:“呵呵,甚好,立马去苍銮殿回禀皇上。”话音才落忙又阻止道,“还是稍等片刻,皇上这会儿估计在用午膳,且再等一个时辰再去。” “是。”那小太监恭敬道,退到了一边。 “对了,可有让那安美人好好歇着?”琪贵妃又问。 “娘娘放心,安美人刚被诊断有身孕后,奴才就扶着安美人回了甘泉宫侧殿,那薛太医还开了些安胎药,估计那安美人的贴身丫鬟已经去尚药房取药了。”那小太监小心应着话。 “好,好,回头重重有赏。”琪贵妃满意地笑道。那太监连忙低头谢恩。 这一桌酒席,众人皆吃得食不甘味,贤妃脸上的笑意也明显少了。说了那祝贺之词,众人便散了。末了,琪贵妃不忘加了一句,“用完晚膳都过来吧,本宫在这儿摆了戏台子,大伙儿都热闹热闹。” 众人浅笑应是,等那前头的几个高品级妃嫔走了之后, 叶灵霜等人才逐渐跟在后面离开。 这晚上的戏台子本是为了贤妃的生辰准备的,如今看来是要变味了。安美人有了身孕,这件事才是更值得被庆贺一下的。安美人这般喧宾夺主,不知那贤妃又作何感想,叶灵霜微微勾唇,目光无意间扫过走在最前端的彦妃,嘴角笑意加深,果然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彦妃是活得愈发滋润了。可是你就算再有本事,如何没能坐上淑妃一位?你怕是早就盯着四大正妃里的那个位置了吧……但你终究老了,何必跟一群新人争呢,你若安安分分还好,你若还是如以往那般野心勃勃,就别怪我不讲昔日情分了…… 李福升来回禀事情的时候,大晏帝用完午膳不多久,正半卧在软榻上小憩,李福升小声唤道,“皇上。”若是其他事他还可以推一推,可是这么大的事还是早说为妙。 大晏帝缓缓睁眼,正身坐好,“何事?” 李福升稍稍放低声音,回道:“方才琪贵妃遣人过来通报,说是……说是甘泉宫的安美人被诊出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越说到后面,李福升愈加没了底气。 大晏帝微顿片刻,双眼微微眯起,“李福升,朕不是说过每次完事后送去一碗补药么,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 这话虽说得清淡,李福升却清楚地听出大晏帝此时的怒意,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确实是每次都遣人送了补药去,先前几次见那安美人乖巧,都是自己喝干净了的,后来奴才便盯得不甚紧,岂料……”李福升低着头,自知此事是他的失误,见那安美人平日里一副纯真样儿,他怎会想到安美人会偷偷倒掉那每次被宠幸后送去的补药,果然,后宫每个女人都不能小觑,是他一时大意了。 “也罢,你先起来吧,等会儿送些安胎的补品过去。”大晏帝话音一转,淡淡道。 李福升内心狐疑,却不敢多问,只是站起身退到一旁。 大晏帝已经坐回软椅上审阅奏章,那低垂的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心中冷笑一声,这安美人果真是越发大胆了,不过,他不妨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 当李福升带着皇上的补品和赏赐去甘泉宫的时候,贤妃气得把一桌子的东西都推倒在地。而半躺在床榻上的安美人则是笑开了颜,她怀孕了!她怀了皇上的孩子! 李福升面对安美人的时候脸色不甚好,但还是传了皇上的旨意,让她好好养胎,安美人听了后自然愈加高兴,看来皇上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大晏帝也只是遣 李福升送了东西来,自己却未前来探望,安美人还是有些失望的。 叶灵霜回到长乐宫后,云娇等已经知晓了安美人怀孕的消息,脸色皆有些不好看。 “娘娘,这安美人肚子倒是争气,才这么几次便怀上了。”墨月语气发酸道,佩环亦是嘟着一张嘴,唯独云娇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灵霜面色淡淡,看了低着头的云娇一眼,“云娇,你怎么看?” 云娇微惊,没想到主子主动问她,想了想道:“回娘娘,奴婢倒觉得这安美人此时怀孕并不算得一件好事。”此话一出,墨月和佩环皆疑惑地看向她。 叶灵霜淡笑,“你只管说来听听。” “今个儿本是贤妃的生辰,安美人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就算安美人是贤妃的人,贤妃亦经不起别人这般打她的脸面的,再者,安美人身份低微,就算有了身孕,到时候生下的皇子或公主也是不能由她抚养的。若是那皇子或公主认生,她这个亲娘还不是吃力不讨好。”云娇慢慢道来,面色平平。 叶灵霜呵呵笑出声,忽地又神色一凌,“何止是吃力不讨好这么简单,你以为贤妃会让她顺顺当当地产下孩子?”这安美人还是太傻,她以为有了孩子自己便跟着抬了身份么,就算她侥幸保下了肚中的孩子,这十月怀胎期间可是不能侍寝的,到时候皇上早就将这美人放置到了一边,也只是稍稍记得她肚中的孩子而已,若是因为生孩子身子亏虚了那就更不妙了,你就别再指望皇上的宠爱,而孩子到时候亦算不得你的。 听闻这话,包括云娇,三人齐齐变了色,很快又装作没事般地低下头,但是心里大致有了个底。若是这般,现在的主子也是不适合这个时候生育的,这品级太过低了,后宫的一宫之主才有抚养皇子公主的权利。几人不由心中齐叹:她们的主子何时才能熬出个头? 叶灵霜小憩完便随意看了看书,云娇已经换了上次的黄皮医书借来一本新的,那薛太医本以为是后宫哪个妃嫔闲来无聊,才借出上次那本无用的医书,岂料上次的丫头又去找他,想来这主子确实是对医书来了兴致,薛太医便认真借了几本。叶灵霜一页页翻着,看到某处时,那翻页的手猛地顿住,眼眸微闪,片刻后才将那书翻了页。 这般看了许久,琪贵妃手下的小太监已来了长乐宫禀告,说戏台子已备好,红园的戏子也已经到齐了。叶灵霜自不敢太慢,便乘着步辇去了梨落园。戏台摆在梨落园的一处空地,台下已经按位置摆好了桌椅,琪贵 妃贤妃等已经在座首落了座,叶灵霜找到自己的地方坐好,刚好在第二排离贤妃等不远的地方。不多会儿,其他妃嫔陆续到来。 “贤妃,今个儿你是寿星,这戏折子自然交由你,你来选选该唱哪出戏。”琪贵妃笑道,将那戏折子交到贤妃手中。 贤妃大方一笑,“本宫不懂这些,琪贵妃是个精通的,不如你来选。”又将那戏折子递回去。 琪贵妃桃花眼一勾,也不再推辞,当即一笑,“如此,便由本宫代劳好了。”随意在那戏折子上浏览一遍,挑了几处指给那候着的太监看。那太监领了戏折子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桌上已经备好糕点和瓜果,叶灵霜无聊地剥了几个桂圆吃。但见一旁的糕点不错,不禁多吃了几块。 “呵呵,琪贵妃姐姐这糕点准备得真不错,爽口至极,本宫以前都没吃过呢。”有人已经把叶灵霜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抬头看去,却是那喜好言语的冯昭媛。 这话本是奉承之话,却让琪贵妃一张妖媚的脸生生地沉了下来。爽口,如何不爽口,为了做出皇上喜欢的糕点,她花了多少工夫?可是皇上只一句话就把这些糕点分享给这些个女人一块吃,当真一点儿不领她的情! 不一会儿,戏台上帘子一开,已经有穿着戏服的戏子依依呀呀地唱了起来,却都是那般凄凉的调子,闻着不禁潸然落泪。 贤妃面色变黑,琪贵妃,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晚上还有一更……记得撒花 ☆、43、戏里戏外 43、戏里戏外 “琪贵妃,这出戏也太过悲凉了些,你莫不是忘了今个儿你乃本宫的生辰。”贤妃声音蓦然变冷道。 “呵呵,贤妃莫急,这出戏前半段是悲凉了些,可是主角后来苦尽甘来,颇为励志,且结局亦是皆大欢喜。”琪贵妃不急不缓道,见她脸色不甚好,嘴角只淡淡一勾,不再言语,专心看起了台上的一出戏,偶尔跟着唱和几句,心情颇好。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众妃嫔皆是惊诧地齐齐起了身,朝踏着月色而来的大晏帝福身行礼。 “哈哈……爱妃们兴致不错,都不必多礼,快起身吧。”大晏帝朗声笑道。已有专门的太监搬来软椅放在妃嫔们前端,大晏帝微撩长袍,落座于其上。众妃嫔这才跟着入了座。 此时的戏份刚好到了主角大团圆之时,看起来甚是喜庆,大晏帝勾了勾唇,“朕虽不喜听戏,但此刻亦感觉到戏中所唱的那份喜庆,这戏选得不错。” 一听到这儿,贤妃拧眉,皇上你可是没看见前段戏唱的那般凄凄怨怨,若有看到,哪里还会作这般评论。但是嘴上又不好多说什么,她深知皇上不喜那生事之人,何况此时皇上心情不错,她万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打扰了皇上的雅兴,且皇上今个儿晚上肯定是会宿在她流云宫的,这算是后宫的惯例。 琪贵妃也是微微松了口气,笑呵呵道:“皇上若要来,该是早早吩咐一下的,妾和贤妃也好早些给皇上备点瓜果和点心。”说罢,朝一边的随身太监使了眼色,那小太监立马会意地搬来一个小桌,很快摆上了新鲜的瓜果糕点。 “爱妃有心了。”大晏帝笑道,拾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不由赞出声,“果然跟朕上回在爱妃的铛月宫里吃的味道一样。众爱妃都尝尝,这糕点味道不错。” 大晏帝这话一出,众妃嫔心中已经了然,敢情这糕点是琪贵妃专门为讨好皇上准备的,没想到皇上竟让出这糕点分与她们共享,心中都不由生出窃喜。 众妃嫔笑着应是,纷纷吃起了盘中的糕点,只觉味道比刚才更甚,皆是笑意浅浅。 “安美人有孕在身,今晚没能来,爱妃的小厨房里若有多余的糕点,等会儿便差人送一些去吧。”大晏帝刚刚吃罢一块黄灿灿的糕点,忽地这般道。 琪贵妃不解地顿了顿,笑道:“妾那儿多着呢,皇上放心便是,安美人那里自然少不了,妾以为,安妹妹有皇上这般惦念,就算没能来看戏心中定也是十分欣喜的。”皇上说这话不管 是无意还是有意都算打了贤妃的脸面,在贤妃的生辰时特意提到另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刚被诊断出有孕的女人,饶是这贤妃再大度,也是极易被妒火冲昏头脑,琪贵妃自是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果然,琪贵妃偷偷打量贤妃时,见她眼中恨意一掠而过,拢在袖子里的手就算看不见亦知此时是紧紧攥起的。琪贵妃嘴角勾笑,她生平最喜欢见的便是狗咬狗,尤其是那平日里沉默不吠的狗若是咬起人来可是很厉害的。 叶灵霜坐于几人不远处,自然把几人的话听了个真切,心中有笑意泛起,这琪贵妃恐怕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了,只是不知这贤妃多少斤两,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着了琪贵妃的道。 闲来无聊,叶灵霜不由多吃了几块糕点,细细的咀嚼声本来很是清微,但对于习过武之人便听了个完全。大晏帝本也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戏子长袖舞动,忽地听到一阵不停息的轻微咀嚼声,心中好笑,不知是哪个妃嫔这般嘴馋,竟然口不停歇地吃了许久的瓜果糕点,也不怕撑着。好奇之余,大晏帝调过头扫向那发声之处,想一探究竟,却发现那人正是长乐宫的馨嫔,此时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台上,一只纤纤玉手则拾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吃相却是极美的,粉嫩的小嘴一口口轻咬着,大眼睛晶光闪闪,很是耀眼。 大晏帝微勾唇,觉得也不是如先前那般无聊了,转过身继续看着台上的戏,心里却想着那小女人吃东西的贪婪样儿。而大晏帝微微转头的时候,后排的妃嫔自是赶紧回避,或装作低头看着盘中的瓜果或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样子,自是没见到大晏帝扫过馨嫔时眼中一掠而过的笑意。 听了许久戏,大晏帝也觉得乏了,缓缓站起身,扫过身后一干妃嫔,笑道:“今个儿的戏不错,众爱妃也乏了,都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妃嫔低头福了福身便一个个迤逦而去。剩下琪贵妃和贤妃之时,琪贵妃朝大晏帝笑了笑,“皇上和贤妃先行一步,妾还要命人将这收拾一下。” 大晏帝正准备伸手握住贤妃的双手,被这话一搅,大掌便顿了顿,便换了个方向握住琪贵妃的,轻轻拍了拍那光滑的手背,怜惜道:“今日爱妃操劳许久,也早些歇着吧,这些留待明日再收拾。” 琪贵妃脸色泛起红晕,抿嘴笑道:“妾无事的,左右每日都是闲着,忙碌点也好。” 听闻这话,大晏帝目光倏地变冷,却又立马布满笑意,淡笑,“那爱妃便辛苦一些吧,朕改日去看你。”话毕,目光转向 一旁的贤妃。 贤妃因为先前琪贵妃的突然打断,心有恨意,此时见大晏帝望过来,忙娇羞回望过去。两人的目光一瞬交织,大晏帝不由赞叹出声,笑道:“先前没有细细打量爱妃,如今一看却是比平日里还要动人几分,这一身装扮也是极美。” “谢皇上赞赏,皇上喜欢便好。”贤妃娇声道,两人几乎是并肩而去,大晏帝的手偶尔虚搂着身边的女子。 贤妃生辰,大晏帝自是要歇在流云宫的。李福升早已候着,同两排宫人跟在大晏帝和贤妃身后,朝流云宫的方向行去。偶尔听得两人的欢声细语,只当未见,全低着头。 琪贵妃看着缓缓远去的两道背影,脸色淡淡,忽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贤妃,难道你没有发现,大晏帝称赞你装扮极美时那眼中夹杂着冰寒的笑意么。你这身打扮太过招摇,就算花后在世也怕会被你比下去吧,你这不知收敛的性子真让本宫……高兴呢。 贤妃的生辰也算是热热闹闹过完了,后宫中果然不再似先前那般沉闷,妃嫔及太监宫女们又活跃了起来。 到东西两宫请安后,叶灵霜随意用了点儿早膳,本准备继续看看那借来的医书,脑中忽地掠过一张熟悉的脸,不由心中一叹,朝云叫道:“云娇,替我备好步撵,一会儿我要去滴玉宫一趟。”。 “娘娘去那处作甚?”云娇不解问道,主子的性子她也是知晓几分的,有时候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主子不但不会怪罪还多加赞许,是以此时立马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声。那滴玉宫的正殿住着资历最深的菊妃,侧殿是几个不太起眼的充仪良媛,且菊妃还得了咳症,如今久治未愈,众妃嫔自是巴不得离远一些,主子倒好,竟要去那处。先前,大晏帝也是常去的,探望菊妃或者说只是看看二皇子,现在去的次数却是渐渐少了。 “昨个儿在贤妃的庆生宴上听闻菊妃病得厉害,我也该是去看看的。”叶灵霜淡淡道。但见云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那咳症又不会传染,莫不忘了二皇子还在那滴玉宫养着呢。” 滴玉宫外有些冷清,宫门口只一个小太监守着,见到叶灵霜一身打扮,便知是哪个宫中正受宠的妃嫔,忙低头行了礼,心里却有些诧异。 叶灵霜含笑点了点头,朝滴玉宫的正殿行去,正殿门口有两个丫鬟候着,听闻眼前之人是长乐宫的馨嫔,自不敢怠慢,忙进殿中通报于菊妃。不一会儿殿门从里打开,先前的丫鬟低头道:“馨嫔娘娘请进来吧。” 床榻上半躺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女子,隐约可见苍白之下掩映住的美丽,见馨嫔进来,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小上衣放到身侧,朝她淡笑,“馨嫔妹妹随意坐吧。” “妹妹此时前来可有打扰到菊妃姐姐?”叶灵霜在近旁的一个椅子上落座,笑问道。 菊妃笑着微摇了摇头,“本宫这滴玉宫太过冷清,馨嫔妹妹能来本宫自然高兴,哪有被打搅之说。早就听那些下人闲聊时说到长乐宫的馨嫔貌似天仙,今个儿一看确实如此,连本宫看了亦是心动不已。”这话说得平静至极,毫无任何嘲讽或者惊羡,好似这女子的心早已不起一丝波澜,说的话亦没有半分起伏。 叶灵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扫见她身边漂亮的小衣裳,心中流过暖意,面上不由惊叹出声,“菊妃姐姐这衣裳可是为二皇子做的,甚为精致呢。” 一听到外人提起自己的孩子,菊妃眼中似有警惕划过,淡淡道:“闲来无事随便做的,让馨嫔妹妹见笑了。” 自然察觉到了菊妃的警惕,叶灵霜心中叹了口气,环视一周后发现二皇子不此处,下意识地问出声,“明轩这孩子不在殿中么?”说完这话,心里突地一跳,对上菊妃那双惊诧的眼睛,随即那双眼睛慢慢沉了下来。这馨嫔到底何意?若是打了明轩的主意,她就算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也不会让她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叉腰大笑……终于赶在12点前更了……求花花 ☆、44、偶遇皇上 44、偶遇皇上 叶灵霜浅笑,只是眼中那先前生出的光彩已经黯淡下来,“菊妃姐姐无需多虑,妹妹只是喜欢孩子罢了,后宫太过沉闷了,来来去去便是后宫妃嫔假面应承的笑脸,让人心生烦闷。来这滴玉宫也是听闻菊妃姐姐的身子不好,才过来看看的,并无他意。”只片刻便将话题转到菊妃的病情上。 菊妃有些诧异地盯着她看,想从这女子眼中看出些端倪,可是瞧了许久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异样。这女人到底太过单纯还是心机太深,就不怕她将这一番话告于琪贵妃或贤妃那种人?思绪辗转,最后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那就是这馨嫔实在无讨好自己的理由。难不成她真是单纯地来探望自己?想到这儿,菊妃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相信后宫有真感情的人便是十足的傻子。 “馨嫔妹妹这般挂念着本宫,本宫深感欣慰,只是这咳症也是老毛病了,每当深夜风一变凉,便是想停也停不了。”菊妃的笑容生疏了几分,却仍是落落大方的样子。 听闻这话,叶灵霜连忙从桌上取过自己方才带进来的食盒,提了过来,朝菊妃笑道:“这是我来滴玉宫前让小厨房里的厨子做的荸荠百合羹,是我在明宇国那会儿时于民间听到的偏方,据说止咳很有用,所以便迫不及待地做来让菊妃姐姐试一试。”说完,接了那盖子,从里面取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色羹汤,看起来很是可口。 叶灵霜正要将那荸荠百合羹递到菊妃面前时,菊妃近旁的丫鬟脸色一惊,两步走到过来馨嫔面前,低头道:“菊妃娘娘先前刚用完药,这会儿吃不下东西,不如奴婢替娘娘先留着,等晚膳的时候热一热再吃?” 叶灵霜嘴角溢笑,片刻间已经会意,也不再坚持,便点了点头将那碗荸荠百合羹递到了这丫鬟手里。 菊妃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这丫头平日里被本宫惯坏了,馨嫔莫怪。” “也是为着姐姐着想,倒是个中用的丫鬟。”叶灵霜浅笑,看了那荸荠百合羹一眼,神色认真,“姐姐吃完这荸荠百合羹后,若是觉得管用,妹妹便将这做的方子给姐姐送来。现在妹妹便不打搅了,姐姐好生歇着。”说毕,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叶灵霜便出了正殿。 菊妃的心莫名抽了一下,总觉得这眼神中竟含着一种熟悉的心疼和怜惜,嘴角不由一勾,却是带了几分嘲讽。后宫数载,唯一能称得上姐妹的那人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了。忌日那天,怕是只有她一人躲在一片小林子里偷偷少了几片纸钱吧。月儿,就算你平日里如何蕙质兰心最 后还是输在皇上一颗心上,皇上对你根本是无情无心的,不然的话皇上又为何如此狠心做事全不留一点余地。通敌叛国?菊妃心里嗤笑一声,这罪名安得可真大!谁人不知花氏一家三代皆是爱国将才,落得这般下场亦不过是功高盖主罢了。花老将军才打退了明宇国,府中便被查出与明宇国的私通之信,这未免太过可笑,难不成那一年的辛苦作战竟是做戏?!全是一群睁眼说瞎话的人! “娘娘,可要奴婢将这荸荠百合羹倒掉?”方才那替菊妃挡话的丫鬟低声问道。 菊妃回神,心中的怨恨收了几分,正要点头之际眼前却蓦地划过那双幽深似潭却又很清澈的眼眸,犹豫稍许道:“留着吧,指不定真能止咳。” 丫鬟灵玉低头应是,心里却是好生诧异了一番,娘娘可是从不吃外人送来的吃食,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菊妃双眼有些无神,泛白的唇瓣一挑,笑道:“馨嫔这般光明正大地来本宫的滴玉宫,又怎么会傻得给本宫使绊子,再说,本宫这具半死不活的身子没了便没了罢。”说罢,双眼轻轻阖了起来,略显疲惫。 灵玉神色微变,跺了跺脚,“娘娘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菊妃淡笑,那轻阖眸子的长睫微微颤动两下却未睁开,道:“放心,二皇子还未长大,本宫又怎会舍得死……”她如今活着的唯一寄托便是她的孩子了,别的,没了……皇上的爱宠她不需要,后宫的姐妹之情她更不需要…… 叶灵霜自出了滴玉宫,一直沉默不语,连来时负责抬车撵的几个小太监也打发了回去,自己徒步走着,云娇闷声跟在后面,心中疑惑团团。 “爱妃何故在此?”醇厚的男子声音蓦地将叶灵霜从思绪中拉回,叶灵霜侧头一看,大晏帝不知何时已经走至了自己身旁,眼里疑惑夹杂着浅淡笑意。 云娇自觉失职,方才竟未发现大晏帝靠了过来,也没能事先提醒主子,真是该死。 叶灵霜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眼,似有些不敢确信,“皇上?”见是他无疑,忙福了福身,“妾见过皇上。”此时的大晏帝该是才下早朝没多久,叶灵霜没想到会在这靠近树荫的小道上遇到他。 大晏帝走过来,扶她起身,身后的李福升一干人连同云娇已经识趣地退至了几步之外。 “爱妃方才在想何事,竟走神至此,连朕来了都没瞧见?”大晏帝浅笑,笑中有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叶灵霜脸上爬起两抹红晕,呐呐道:“妾总不可能时时刻刻惦记着皇上吧,妾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大晏帝微微敛笑,这后宫的女子难道不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他?眼前这女人倒好,几乎每次都要扫兴一下,但是他却不排斥她这直言直语的性子。 “爱妃无事的话随朕走走可好?”虽是问话,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已经兀自迈步向前行了去。 叶灵霜哪里敢拒绝,笑道:“妾欣喜。”只是低头的时候微微撇了撇嘴,然后跟在了大晏帝身旁。 “皇上,妾方才去滴玉宫看菊妃姐姐了。”叶灵霜乖乖地招了出来,见大晏帝只是脚步微顿并未置一词便又继续道:“妾在贤妃的庆生宴上听琪贵妃说,滴玉宫的菊妃的咳症久治不愈,妾刚好知道个民间秘方,便做了送去。” 大晏帝忽然驻足,转头看她,微微叹了口气,“以后莫再去打搅她了。” 叶灵霜瞬间皱了眉,“妾怎么是打搅?那菊妃姐姐也很喜欢妾的。” 听闻这话,大晏帝挑了挑眉,“哦?菊妃难不成竟对爱妃刮目相看?”不等她答话,忽又转了平淡的语调,“若是她喜欢你,你便常去看看吧。” 对于他捉摸不透的表情,叶灵霜微微皱了眉,不解地低下头。 “怎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见她方才还是神采奕奕,此时却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大晏帝笑问道,本欲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但想到是光天化日,那半伸出的手便缓缓收了回去。 “皇上若是不喜欢妾去滴玉宫,妾不去便是了,方才那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妾看了害怕。”叶灵霜作低头状,不去看他,话中尽是毫不掩盖的嗔怪。 “呵呵……”大晏帝忽地笑了起来,伸手就在她额头上一弹,“你这丫头,这还又成了朕的不是了?又没对着你发怒,难不成朕的表情你也管起来了?” “妾哪敢,只是皇上方才确实是吓着妾了,妾以为自己做出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叶灵霜喃喃道,抬头偷偷看他一眼,见他此刻笑着,才敢完全抬起了头。 “现在不怕了?”大晏帝瞧她那偷偷打量自己的样子,似羞非羞,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皇上一笑,园子中的百物都被比了下去,让人心中舒畅无比,妾岂会害怕?”叶灵霜呵呵笑出声,一扫先前的郁闷。 大晏帝盯着那肆无忌惮笑出来的女子,目光停在那粉嫩 的唇瓣和浅淡可人的梨涡,自己的眼中也逐渐盈满了笑意。 李福升等人远远看着,忽然发现一个事实,貌似大晏帝每次遇见馨嫔后心情都要比平时好上几分。看来,这馨嫔所住的长乐宫又要热闹许久了。只是这许久会是多久呢?李福升连忙垂下了眸,挡住眼中此时微转的眼瞳中堆砌一片的思量。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莫猜,皇上欲做的事,你也莫管,且想管亦管不了。 “皇上莫不是在偷懒,现在该是在批阅奏折才是。”叶灵霜忽地笑问道。 “近来事少,时间便宽裕许多。怎的,朕抽出一点空档散散步还被爱妃当成偷懒不成?” “妾哪敢,方才不过是说笑罢了。皇上天天批阅奏章确实辛苦,出来随意走走也是该的。”叶灵霜连忙变了腔调,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蓦地,那眼珠子迅速一转,转头定定看着大晏帝,双眼放光。 似是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大晏帝回头看她,一下坠进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面尽是狡黠。不禁莞尔,“爱妃可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直说便是,朕这次许诺不打手心。” 一听打手心几个字,叶灵霜下意识地将手缩了缩,惹得大晏帝哈哈朗笑出声。远处的李福升等人虽说是保持一定距离跟着,也被那笑声震得心肝一颤。 “其实也无甚,妾听闻皇上有武艺傍身,方才皇上又说时间充裕,妾便想着皇上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教上妾一两招,可好?”目光晶亮晶亮,定定地看着他,让人不忍拒绝。 大晏帝勾唇,觉得眼前这双眸子出奇地好看,对于她说的话却是心里一诧,这小女人竟把自己当成了教功夫的老师不成?也亏得她能说出口。 “朕下次去爱妃宫中时顺便教上两招可好?”大晏帝不忍拒绝,只好这般说。让他专门抽时间过去教她的话却是不可能的。 虽说眼中有些失望,叶灵霜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上莫要骗妾。” 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那抹失望,大晏帝眼眸一闪,淡笑道:“自然不会。” 两人又同行了片刻,大晏帝才往苍銮殿的方向行去,叶灵霜也便回了长乐宫。只是叶灵霜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的承诺来得这般快。 当天晚上,大晏帝来的时候比平日里侍寝的时辰早得多,叶灵霜也才用了晚膳不久而已,正懒懒地靠在软榻上看书,李福升一声传话刚落,大晏帝也便跟着进了门,吓得叶灵霜立马起身。墨月几人亦是一片 惊喜,一干人连忙退了出去。 “皇上怎的这个时候来了?皇上若提前通报一声,妾也好做个准备。”叶灵霜正了正生出几分褶皱的裙摆,尴尬一笑。 没想到见到这小女人的窘迫之样,大晏帝先是一愣,接着大笑出声,道:“无妨,朕不会嫌弃爱妃的。”几个大步上前,在她未反应过来已经一下子揽住她的细腰转了一圈,忽地捏着那光滑尖细的下巴,低头就在嘴角一吻,笑得恣意,“不是让朕教你几招么,且先让朕看看爱妃的本事如何?” 叶灵霜眼睛一亮,已经明白过来,伸手就是一拳,毫不客气地朝那面门砸去,还未挨着鼻梁半寸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牢牢握住,于是左脚迅速一踢,不料眼前的人只一侧身便躲了过去,反而踢到了不远处的紫漆椅子,叶灵霜不禁痛呼出声。愤愤地再出右脚朝他双腿踹去,这一脚总算挨着身了,却是被大晏帝双腿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红晕爬至耳根,也不知羞的还是怒的,叶灵霜柳眉一拧,忽地冲大晏帝低呼一声,“啊——皇上,这是你逼妾出狠招的!看招——” 门外的李福升几人听得胆战心惊,因为屋内时不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最后馨嫔那一声低吼更是让人心肝一颤,但是想起先前皇上吩咐过不能进去,也便只好耐心等着,只盼着屋内的争斗赶紧停止,虽说李福升坚信馨嫔是伤不着皇上的,可万一皇上在这打斗过程中不小心刻着碰着了那可就是他这些当奴才的过失了。 而此时的屋内,叶灵霜已经双腿缠上大晏帝的精腰,那穿戴整齐的暗红袍子已被蹂躏得褶皱不堪,一只纤细玉手捂住他的双眼,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粉唇微张,贝齿牢牢在那露出的颈项上咬了一口。 大晏帝生生愣在原地。这丫头竟在咬他!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虽说只有一章,但是很肥有木有? ☆、45荣升贵嫔 45、荣升贵嫔 “嘶——”大晏帝觉出了几分疼意。 这一口咬得极重,叶灵霜在这一刹似乎忘了眼前这人便是操有生杀大权的大晏国皇帝,咬上那脖颈时,眼中恨意夹杂着狠意一掠而过,随即又深藏在眼瞳最深处,再难找到。 待大晏帝愣神之际,叶灵霜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修长的腿死死缠住他的,不让动弹一分,一双大眼睛狡黠地盯着他,呵呵笑道:“怎么样?皇上可算输给妾了?” 大晏帝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抚上那处咬痕,隐隐觉得有血丝渗出,看向悬在头顶的女子,这小女人竟然笑得无辜至极,还时不时朝他眨眨眼睛,惹人怜又惹人恨。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叶灵霜眼睛微瞠,不由低呼出声,有些懊恼道:“皇上,妾没想到自己方才竟咬得如此重,妾有罪!”说罢就欲从他身上起来。 大晏帝却忽地低沉一笑,伸手箍住她的腰肢,阻止她起身。“爱妃现在才认错,岂不觉得太晚了?爱妃可知,伤了龙体该当何罪?”起了捉弄这女人的心思,大晏帝话锋一转,凌厉无比。 叶灵霜心一惊,忙低声求饶道:“妾知错了,大不了让皇上咬回去便是。” 大晏帝微微眯了眼,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朕就不客气了。”话音一落,一下翻了个身便将叶灵霜压在了身下。 叶灵霜低呼一声,见大晏帝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连忙死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微微颤抖。大晏帝望着紧闭的眸子,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低头埋入她的颈间,唇瓣在贴上那雪白的肌肤之时,身下的女子不由低呼出声,带着几丝哭音,“皇上,妾知错了,您轻点儿啊。” 似是再也忍不住,大晏帝闷闷地笑出声,在那一截雪白的肌肤上吮吻了几下,感觉到唇下的肌肤轻颤,张嘴落下几个吻痕,却是若淡淡红梅般清浅。 叶灵霜疑惑地半睁眸子,还未来得及全睁开,大晏帝已经转头吻住了她的唇瓣,一番吸吮啃咬。 “唔……皇上……”其实,叶灵霜很想说,可否换个地方,地上有些凉。 李福升在门外听得真切,头愈低。心道:馨嫔果真好本事,勾得皇上竟这么早便把持不住,做起了这事。 里面唧唧歪歪一阵子,便闻大晏帝刻意压制却仍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李福升,把沐浴用的东西都送来。” 李福升自然连忙应是,朝长乐宫的两个太监和和最近的丫鬟云娇摆摆 手再使了使眼色,几人一同离开各自准备东西,剩下的人仍旧在殿外候着。 安德子和吴团抬着浴盆进去的时候,不敢目光乱瞟,低头将浴盆放于正中便又弯腰低头地出去了,云娇则把沐浴用的茉莉花瓣放至一侧,回头之际,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两人,心里一惊,大晏帝背对着殿门站着,馨嫔低头窝在他怀里,虽然只看到背影,亦能发现两人衣衫有些凌乱。云娇顿时脸红,低头快步走了出去,只当不见。这副场景大晏帝怕是不想下人看见吧,若是将大晏帝衣衫不整这一幕传了出去,她的脑袋绝对不够砍。 “皇上,都是你,妾以后没脸见人了。”叶灵霜满面娇红,手指尖戳着他结实的胸膛抱怨道。 “呵呵,无妨,朕今日也是失了体面。”大晏帝低笑,拾起那作怪的纤细手指放在嘴边一吻,“爱妃着实不能小觑,那几颗小牙竟咬得朕现在脖颈还疼呢,这小指头也甚为厉害,戳得朕心口都开始发闷了。 叶灵霜脸愈红,探头看过去,的确发现那脖颈上多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便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头去,在那齿痕上用唇瓣轻轻吻了一下,抬头看他,“这样呢,有没有好一些?” 他先是微微楞了一下,接着淡笑,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她的脑袋上砰砰敲了两下,“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以后人前万不可做出这般无礼的事来,就算朕不治你的罪,若是落到有心人眼中爱妃便脱不了干系,明白否?” 叶灵霜见他神色认真,不似调侃亦不似恐吓,便连忙点点头,“妾以后注意些便是。”忽地,那眸子一转,立马想到什么,朝他奸诈一笑,“皇上说人前不可以这么做,若是只剩下皇上和妾两人,那便是可以喽?” 大晏帝哭笑不得,“你呀你,怎的如此会钻空子,每次都让朕无可奈何。” “钻空子不好么,这样一来,别人也甭想从妾这抓到什么把柄。” 大晏帝眼微眯,声音蓦地冷了下来,“可是有人找过爱妃麻烦?” 叶灵霜一听这话,呵呵笑了,将脑袋枕在他颈间,“皇上放心,妾这般聪明,哪里是别人想欺负便欺负的,皇上莫不是忘了方才还输在了妾的手上呢。” 心思几番辗转,忽闻叶灵霜的最后一句话,大晏帝敛了敛眼中的深意,笑着摇摇头,“不是输在爱妃的手上,而是输在了爱妃的一张小嘴上。”话落,用手指在她唇瓣上来回摩挲几下,就欲低头吻去,却在听到门外的动静后停了下来。 “皇上,可要加热水?”李福升忽问道,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按理说,此番大晏帝和馨嫔该是洗了鸳鸯浴才是,可是李福升只闻两人低声细语,怕这水凉了,便适时出声提醒一下。 “不必了。”毫无起伏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带着几分被打搅的不满。 李福升身子一颤,不再言语。想来,自己这是撞上不好的时辰了。 只一会儿,内殿便传来水花轻轻拍打的声音,看样子是在沐浴了,按李福升以往的经验思量,若是鸳鸯浴的话,这沐浴过程中也该是发生点儿什么的。果然,不过多久,这水花拍打的声音渐渐变了质,肉体激烈撞击带动着水花的声音愈加响亮和有节奏起来,期间不时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女子的暧昧轻吟,令闻者瞬间羞红了脸。 “皇上,水凉了。”叶灵霜娇喘着提醒道,紧紧攀住他的肩,若是让大晏帝在这长乐宫中落了风寒,她可是难辞其咎的。 大晏帝还未尽兴,头搭在她香肩上吻着那处娇嫩的肌肤,两只大掌则干脆掐着她的纤细腰肢好一阵驰骋挺进,动作失了温柔,多了狂野,像是一只久未食肉的野兽。叶灵霜不禁娇喘连连,只得紧紧环住他有力的肩臂,双腿亦死死勾在他的精腰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柔弱腰肢也跟着摇摆起来,这无意间的动作却是勾人至极,大晏帝的眸子愈加幽深,动作又猛了几分。 李福升听着屋内那哗哗乱响的水声,微微皱起了眉,前几日宠幸别的妃嫔时,大晏帝只是匆匆几下便完事了,他还道大晏帝该是补补身子了,岂料现在……照这样看,哪里还用得着补药,大晏帝生龙活虎着呢。想来也是前几日累着了,如今稍稍一闲便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比。 唰地一声过后,水声便消停了下来,李福升估摸着两人已经沐浴完毕且去了床榻上,便领着安德子两人去了内殿,屋内激情过后残余的味道还在,且十分浓郁,三人忙不迭地将那浴盆抬了出去,地上的大片水渍亦是匆匆清理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轻纱帐内,本是维持着不动姿势的两人在李福升等人退去以后又渐渐纠缠在了一起。暗淡的烛光将两人纠缠的身姿清晰地影射在轻纱帐子上,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那轻轻吮吻贴在一切的唇瓣,那有力冲刺的精腰,那修长的勾在腰上偶尔摩挲几下的玉腿。 这一夜极尽缠绵。 许久许久,待到李福升开始闷头打瞌睡,内殿的油灯才熄了。 “记住,今个儿晚上在长乐宫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能说出去,谁要是有那个胆子乱嚼舌根,以后就甭跟着杂家混了!那舌头和眼前也甭留着了!”李福升临走前不忘对一块尾随而来的宫女太监嘱咐道,精明而又凌厉的目光在这些人中扫过,见众人战战兢兢地点头、目露恐惧,才满意地踱步而去。 而长乐宫只留下守夜的太监安德子,其余人便也都歇着去了。云娇几人的小脸到现在还一直红着,低头走远,不敢多做停留。 次日,大晏帝醒来之时,叶灵霜还沉沉睡着,大晏帝淡淡一笑,在那嘴角轻轻一吻。干脆唤了李福升前来更衣,李福升偷偷瞄了床榻上的女子一眼,见她面色红润,唇瓣粉嫩欲滴,端的一个如水般娇滴滴的美人。 叶灵霜起床后匆匆梳洗一番,便去铛月宫和流云宫请了安,少不了又是一些妃嫔们的暗中较劲,或者带着醋酸味借喻讽刺几番,以及琪贵妃和贤妃那大度的神态。这些都在叶灵霜意料之中,只是叶灵霜怎的也没有想到回到长乐宫后发生的这茬事。 对于嫔位以上的女子来说,妃位便会是好几个月一升,或者一年不升也可能,像那关婕妤整整一年也未见任何升迁,可是此刻李福升手拿圣旨,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乐宫馨嫔,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从三品贵嫔,仍保留封号馨,钦此!” 叶灵霜呆愣良久,李福升不由出声提醒,“馨贵嫔,还不速速接旨?” 叶灵霜连忙起了身,笑道:“多谢李公公。” 待李福升走后,叶灵霜悠悠地看着眼中的圣旨,目光微闪。皇上,你此举何意呢,这样一来,我怕是成了别人的肉中钉眼中刺,不当那出头鸟都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少见的肉肉,乃们要好好珍惜啊,以后木得吃了~~ ps:见到有读者妹纸加我微博催更,于是乎我把这劳什子的微博挂在文案里了,以后如果打鸡血或者情节直接看文案,可好?么么 感谢啦啦啦妹纸扔的地雷……破费了,亲 ☆、46馨贵嫔诱 46、馨贵嫔诱 李福升宣了旨便回了苍銮殿,此刻的大晏帝一如既往地批阅着奏折。见他进来,大晏帝倒是停了笔,难得地抬头看他,“馨贵嫔什么反应?”不等他作答,又兀自补了一句,“可是十分欣喜?”那双眼竟带了几分瘆人的犀利。 李福升回顾一下,低头道:“欣喜自是有的,看起来却有些勉强。奴才刚宣完旨时,馨贵嫔表情惊诧,或者说震惊。” 大晏帝听闻这话,眼睑微垂,薄唇微抿,似喜似凄,许久才淡淡道:“今日派人多留意一些长乐宫那边。” 李福升低垂的头微抬,心中万千猜测掠过,最后只是弓着背,低声应道:“奴才领命。”见大晏帝朝他微微挥了挥手,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着手吩咐起一些眼线来。 而叶灵霜这方,大晏帝这旨意一下,长乐宫算是热闹了一整天,陆陆续续有大小妃嫔前来祝贺,就连琪贵妃和贤妃也是遣人送了贺礼来。不过,一人却是除外的,便是那老跟着叶灵霜较劲的关婕妤。 “娘娘,今天收了好多贺礼。”佩环道,几人皆是一脸的欣喜,倒是云娇,面色有些平淡,不知在想什么。 “都收起来吧。”叶灵霜淡笑道,那笑意却仿若刻意装出来一般,不达眼底。风光自然无限,可是每个人皆不过假意奉承,心里可是巴不得她早些失宠,从这位置上滚下去呢。 “娘娘,甘泉宫的安美人来了。”安德子进门传话道。 叶灵霜轻呵一声,等的这人都差不多来过了,她才拖着那娇贵的身子来,也不知是来祝贺的还是炫耀的。“快快让她进来。”叶灵霜心中一番思量后,面上笑道。 等到安德子出门传了话,安美人方轻步进来,也不敢如以往那般随意。 叶灵霜转眸,看向那踏着碎步而来的女子,见她单手下意识地置在肚子上,不由嘴角勾笑,“安妹妹快些坐,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久站。”随即看了看近旁的墨月,道:“还不扶安美人坐下。云娇,你去取一个软垫来给安美人垫着。” 上回两人是同榻而坐,这次叶灵霜却是摆了身份,让安美人另坐。安美人脸上笑意不变,扶着肚子坐在垫有软垫的紫漆椅上。 “叶姐姐如今得了贵嫔之位,妹妹自该来好好祝贺一番的,只是今个儿身子有些不适,才来得晚了些,姐姐莫怪才好。”安美人面色娇羞道,右手在小腹上轻轻揉了揉。 叶灵霜目光从那平坦的小腹移开,呵呵一笑,“ 安妹妹有这份心意便好,本该是我去甘泉宫看看妹妹的,没想到却是妹妹先来了,这倒让我过意不去了。” 安美人轻叹一口气,“妹妹哪里敢当,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也不见得皇上多重视。” “安妹妹切莫乱言!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可不好。”叶灵霜这一声低呵将安美人惊了一大跳,身子不由一颤,讪笑道:“妹妹一时失言,叶姐姐当了耳旁风听听便是。” “我这儿自然不打紧,可是妹妹以后万万说不得这些话。”叶灵霜朝屋内的墨月等人使了使眼色,几人会意,齐齐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 叶灵霜从软榻上起身走至安美人身边,弯腰凑近她耳侧,低语道:“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且如今皇上子嗣单薄,不过一个二皇子两个公主罢了。妹妹以后若是得个一男半女的,那便是皇子或公主的生母,后宫之中谁还敢瞧低了去,就算是皇上也会多加顾虑几分。若是得了皇子,这皇子日后有了出息,那妹妹也……”后面的话未道尽,但见安美人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叶灵霜嘴角轻勾,才又退回原处,姿态优雅地坐在软榻上。 安美人手半掩着唇,低声一笑,“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求能顺利地产下麟儿,其他并无所求。”虽这般说道,眼里却充斥着满满的野心。能让皇上多加怜惜自然好,若是日后皇儿有了大出息那更是锦上添花。虽然现在自己仅仅是个美人,若她一举得男,皇上定会赏赐不断,到时候一高兴封个嫔也是肯能的。 “妹妹这无甚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翡翠镯子便当做贺礼送给叶姐姐可好?”安美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给叶灵霜。 叶灵霜连忙伸手抵住她伸来的锦盒,笑道:“不需要这些虚礼,安妹妹今个儿专门来看我一趟,我心中已是欣喜,况且我也该是送妹妹贺礼的,毕竟安妹妹今非昔比。” 安美人本来也觉得自己东西拿不出手,见馨贵嫔这般推辞便将那东西收了回来,笑道:“既是如此,妹妹便不作这些虚礼了。姐姐有空便去妹妹那甘泉宫坐坐,妹妹定然好好招待叶姐姐一番。天色不早了,妹妹不好耽误叶姐姐用晚膳的时辰,便先回去了。” “也罢,妹妹早些歇着吧,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墨月——”叶灵霜朝门外喊道。 墨月连忙走近身,“娘娘有何吩咐?” “扶安美人出去,让门外候着的珠玉仔细这一路上,莫要让安美人磕着绊着。” 墨月微愣,低头道 :“奴婢明白。”走至那安美人身侧虚扶着,直到她出了殿门,又细细嘱咐了门外的珠玉一番才返回了侧殿中。云娇和佩环也跟着进了来。 叶灵霜目光幽深地盯着那大门,好似那安美人还站在那里,双眼却是透过那处望向远方。她就是要让安美人对自己肚中的孩儿满怀期望,到时候若是这一不小心划了胎,那心中的希望顿时转化为绝望,一个人濒临崩溃之时指不定就变成了乱吠的狗,见人就咬。 ———————— 流云宫。 贤妃面色不甚好,冷笑一声道:“这馨贵嫔果真好本事,不过短短数月而已,就从末等更衣爬到了正三品的贵嫔之位,以前倒是本宫小瞧她了。” 身旁站着的锦雨和锦玉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锦雨,本宫让你送去的那碎花镶金丝锦布可到了馨贵嫔手中?”贤妃忽地收了嘴角的冷笑,淡淡问道。 “回娘娘,奴婢不敢怠慢,早早送去了。馨贵嫔也是笑着收下了,还让奴婢转达谢意。”锦雨忙道。 贤妃这才露了笑颜,她馨贵嫔就跟那锦布上的小碎花一样,同那明艳的牡丹相比还差得远,她以为自己能登得上什么大台面不成!瞧瞧那婉贵嫔的下场,馨贵嫔再有本事亦不过如此,就冲着那低贱的身份,也便是无法越过正三品的,皇上便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而已。 “锦雨锦玉,陪本宫出去随意走走罢,在这流云宫呆得久了都有些困乏。”贤妃伸手一挡,微微打了个哈欠,缓缓起了身,长裙拖地,迤逦而去。两个丫鬟紧跟其后。 本是随意走走,贤妃没想到也能遇到安美人。如今这安美人身子可娇贵着呢,连请安也被皇上免了。 “哟,这不是安美人么,这几日身子可还好?”贤妃朝对面欲避让而去的安美人道。 安美人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朝贤妃福了福身,“嫔妾见过贤妃,身子还好,劳姐姐挂念了。”与贤妃相处多日,安美人深知这主儿是个吃骨头不吐渣的,若是她对自己的肚子起了心思,自己怕是讨不到好处,当处处小心应付着才是。 “没事的话还是呆在殿中吧,万一在这路上磕着碰着可不好。”贤妃淡淡扫她一眼,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掠过她平坦的小腹,让安美人心下一惊。 “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竟让安美人穿得如此单薄就出来了,染上了风寒倒无事,若是肚子里的麟儿因此被伤到,你有几个脑袋 够砍?!”安美人忐忑之际,贤妃忽地转眸,朝安美人身后的贴身丫鬟珠玉低斥道。 这话一出,珠玉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贤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下次定会嘱咐主子多穿些再出门。” “也罢,念你初犯,本宫不好多做处罚,起来吧。”贤妃斜睨她一眼,一副仿佛给予莫大宽恕后的高傲姿态。从不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到自己的大度端庄,这便是贤妃。 “奴婢叩谢娘娘!”珠玉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待那贤妃一步步走远,安美人才收回了目光,手心里已是一片冷汗,眼里恨意满溢而出,她哪里听不出贤妃那话中的深意,那是在嘲讽自己身份低贱,染上风寒死了亦不足惜!好个贤妃,果真是笑里藏刀。 “珠玉,走!”安美人愤愤地瞪了远处一眼,原路返回。 贤妃走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这等没身份没地位的人也想跟她斗?简直是不自量力。就算诞下麟儿,那孩子也带不来什么好处,倒不如她帮她一把,省了她十月怀胎的痛苦! 正沉思着,忽闻远处孩童的嬉戏声,贤妃侧头望去,五岁的二皇子齐明轩正手拿几颗好看的鹅卵石玩得高兴,那粉嘟嘟的小脸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那几颗石头倒是好看。”贤妃淡淡道。 “奴婢瞧着好像是从滴玉宫外的那条小道上脱落下来的铺路小石。”锦雨低头应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贤妃忽地勾唇一笑,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几颗小石头,那几颗小石头正被那粉嘟嘟的二皇子紧紧攥在手心中。若是这光溜的石头一不小心滑到了不该在的地方,那可真是不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今天更完了……嘤嘤……可是伦家不小心感冒了……头晕乎乎的……求抚摸求安慰…… ps:感谢10718896妹纸扔的地雷(其实乃可以取个好听的昵称) ☆、47失了胎儿 许是上回馨贵嫔的言外之意让安美人生出几分好感,那安美人竟少去贤妃的流云宫,而是常常往馨贵嫔的长乐宫这边走动。 待云娇送走了安美人,叶灵霜才又懒懒躺回软榻上,心中一团疑惑,不得其解。她道贤妃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岂料她竟容忍了安美人嚣张这般长久的时间,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将安美人那肚中的孩儿放在心上?不,叶灵霜摇摇头,这不是贤妃的性子,贤妃庆生宴上被安美人打 了脸面,让安美人分去一大半的风头,贤妃心中早就生出一根刺,莫看她平日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没有人比叶灵霜更清楚她的心胸是如何狭隘。 “娘娘,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云娇面露慌张地跑了进来。 云娇不似墨月和佩环,平日里沉稳少言,若是这般慌张定是出了大事,叶灵霜神色一凌,从软榻上站立起身,“发生了何事?”双眼紧紧盯着她问道。 云娇呼吸不匀,忙不迭回道:“奴婢送安美人出了长乐宫,岂料还未走出多远,安美人便一下滑倒在地,地上顿时沾了血迹!”一口气说完,眼里尽是担忧,这安美人在哪里跌倒不好,偏生是在长乐宫宫门外不远处,瞧着那地上的血迹,安美人腹胀孩儿恐怕凶多吉少。 “如今安美人呢?”叶灵霜脸色第一次变得如此难看,沉沉问道。 “安德子和吴团已经去抬——”一句话未说完,叶灵霜便听到殿门外传来了安美人反反复复尖锐的哭叫声,“好痛——,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血!是血!!孩儿,我腹中的孩儿,不会,不会的,啊——”最后一声尖叫过后便没了音儿。 安德子和吴团已经抬了安美人进来,此时的安美人痛昏过去,面色苍白,裙摆下方隐隐渗出鲜红的血。 “墨月,快去尚医局叫太医,动作快些!云娇,你立即去苍銮殿禀告李公公,就说安美人不小心在长乐宫外跌倒了,情况不妙。”叶灵霜冷冷道。虽已恢复了先前的镇定,眼里却是肃杀一片,好,好得很,贤妃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墨月和云娇一脸正色,匆匆出了长乐宫。 “馨贵嫔这里是怎么了,方才怎的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另两个侧殿的徐良媛和赵贵人相继进了叶灵霜的侧殿,神色忧心道。 叶灵霜心里冷笑,平日里这两人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事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下子安美人一出事就出来了,还不是怕这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可是在长乐宫外发生的,若是安美人肚中的孩儿有了事,皇上又对这肚中的孩儿看得极重,她们这长乐宫的所有人怕是都难逃责罚。 “徐良媛和赵贵人莫慌,安美人只不过是不小心在长乐宫外跌倒了,这事大家看得分明,皇上又岂会无辜责罚。”叶灵霜目光平静地盯着两人道。 赵贵人缓缓低头,淡笑,“馨贵嫔说得极是,安美人自己在长乐宫门外跌倒的,这件事分明得很。”徐良媛见状,也低声附和道。 “行了,都坐吧,且看太医来了怎么说,云娇那丫头已经去禀告李公公了,想必没多久皇上便会知晓此事。” 赵贵人和徐良媛听闻皇上会来,神色微变,像她们这种两三个月才被宠幸一两次的人如今这么快见到皇上该是雀跃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生得出一丝喜悦。 没多久,墨月便唤了那尚医局的李太医前来,那李太医一听说是最近刚被诊出有孕的安美人出了事,哪里敢有所怠慢,匆匆带了几副安胎药止血药便向长乐宫这边小跑着来。岂料将至长乐宫宫门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一跤,李太医不敢拖沓,稳了稳身子便急急朝宫门行去,墨月却在看见那脚下的几颗滑溜的小石子后脸色一惊,抬脚将那几处小石子迅速踢至墙角,这才快步跟了进去。 床上的安美人渐渐转醒,见李太医正在给她把脉,又感觉到腹中绞痛,双眼不禁瞪大,看着李太医喃喃道,“李太医,我腹中龙儿没事对不对,他还在对不对?” 李太医把脉良久,惋惜地摇摇头,叹息道:“安美人请节哀,肚中的龙子……没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怎么可能没了,李太医你是不是诊错了!他明明还在的……”安美人忍着痛坐起,伸手抓住那李太医的前襟,表情有些激亢。 医术被质疑是对医者莫大的耻辱,李太医虽有些同情安美人,此刻脸上也有了几分不悦,淡淡道:“孩子确实没了,安美人还是节哀吧。” “啊——”安美人抱住脑袋尖叫一声,前些日子她还在做着美梦,如今这肚中的筹码却是说没就没,她如何接受得了。眼里尽是不甘、痛恨。 “安妹妹还是躺着吧,此时身子要紧。”叶灵霜不咸不淡地规劝道。 安美人目光蓦地扫向她,都怨她!若不是前来探望她,自己又岂会无辜跌倒。 “滚,都给我滚出去——”安美人凄声道,大声哭了起来,完全不顾了举止礼仪。 叶灵霜朝一屋子的人摆了摆手,一干子人才都退出了内殿,只在外殿候着。 云娇将事禀告给李福升的时候,未料到他只是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这事杂家会告于皇上,你先回去吧。” 云娇福了福身,“奴婢告退。”这后宫之中万事都说不准,她以为安美人肚中好歹怀着龙种,皇上定是十分看重的,岂料李公公竟是这副态度。李公公贵为太监总管,常伴皇上左右,皇上的心思 他最懂,方才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想来皇上也是没放在心上罢。如此一想,云娇一直揪紧的心终于放下许多。 “皇上,安美人在长乐宫宫门外滑了一跤,想必腹中龙儿凶多吉少。”李福升低头回禀道,与平日里无异。 仰躺在软椅上的大晏帝轻阖着双眸,听闻这消息时也只是眼睫微颤,淡淡嗯了一声,道:“朕早知她护不住这腹中的孩儿,后宫那群女人可是一个比一个歹毒。也罢,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莫要再偷偷瞒着朕倒了那避孕汤。” 蓦地,那双轻阖住的眸子一下睁开,大晏帝从软椅上坐起身来,眸子微微眯了眯,“李福升,你方才说安美人在何处滑倒?” 发觉大晏帝身上的气息忽地冷了下来,李福升心一惊,忙不迭回道:“方才是馨贵嫔的丫鬟云娇前来禀告此事,那安美人正是在长乐宫外滑倒的。” 大晏帝静默片刻,心中不由一叹,他是不是做错了。那傻丫头如此单纯,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李福升,随朕去长乐宫看看罢。”大晏帝冷冷道,已经拂袖出了苍銮殿,身上隐隐有着怒气。 李福升跟在后面,思绪辗转。 皇上一到,众人齐齐福身行礼。赵贵人、徐良媛同馨贵嫔一齐侯在外殿,李太医亦是站在了另一侧,大晏帝目光扫过赵贵人几人,最后落在馨贵嫔身上,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心里莫名一紧,却未多说什么,兀自进了内殿。 “皇上,妾腹中的孩儿没了,皇上——”安美人一见大晏帝进来,知道他还是重视这个孩子的,心中不由委屈更甚,痛哭起来。 大晏帝心中有些嫌恶,面上却是放柔了声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爱妃节哀,可能爱妃腹中龙儿与朕无缘,爱妃当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大晏帝以为安美人会收敛一些,岂料她哭得变本加厉,毫无平日里端庄贤慧,眼中已有了些许不悦。 但凡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出几分,这安美人却是个缺根筋的,嘶声哭道:“不会的,妾前日还感觉到腹中龙儿动了,怎会是无缘,皇上要为妾做主啊——”脑中倏地闪过什么,安美人一愣,喃喃道:“皇上,是有人要害妾,妾滑倒的时候脚下有东西。”那双眼猛睁,声音不由高了几分,“皇上,定是馨贵嫔,她嫉妒妾有了身孕,她早就心怀鬼胎,皇上为妾做主,妾以为她平日里对妾是极好的,岂料她竟这般对妾,馨贵嫔心思如此歹毒,皇上万 万不能轻饶她啊,皇上——” “够了!”大晏帝忽然低喝一声,让还在抽泣的安美人浑身一震。“李太医,给朕滚进来!” 外殿候着的李太医忽闻这一声厉吼,心肝一颤,忙小跑着进了内殿,双腿一屈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罪该万死,没能及时保住安美人腹中龙儿。” 大晏帝淡淡扫他一眼,“安美人此时情绪不稳,去开点儿稳定情绪的药,立马去尚药房抓来,送至甘泉宫安美人殿中。” 李太医本以为大晏帝会怪罪他没能保住龙种,岂料只是让他开药,自然连忙回神应是,不敢怠慢,可心中不由纳闷,为何送至甘泉宫,安美人此时可是在长乐宫躺着呢。难道说大晏帝要让安美人立马回甘泉宫,李太医本想说安美人身子太虚不易移动,但这句话生生憋着,最中咽下了肚中。 李太医开了药兀自去了尚药房取药,还未走出殿门便闻大晏帝冷淡无比的声音传出,“李福升,找辆车撵来,朕看安美人在这里呆得不适,还是早早送回甘泉宫的好。”李太医眼眸微转,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不由对着安美人生出几分同情。 ☆、48、查探虚实 48、查探虚实 李福升随意叫了辆车撵来,那安美人便被车撵抬着回了甘泉宫,安美人被扶着上车之际,略显苍白的脸朝大晏帝频频看去,岂料大晏帝却根本不看她,安美人不禁委屈地落下眼泪,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只是可怜却无人爱。 车撵逐渐远去,叶灵霜听着那车撵发出的吱呀声渐渐逝于耳际,双眸微垂,安美人恐怕不知,大晏帝生平最厌恶的便是那哭哭啼啼的女子,她这般委屈样子会有谁心疼呢? “爱妃可有惊吓到?”发愣的叶灵霜蓦地被惊醒,看向发话之人,大晏帝此刻离她极近,低头打量她,眼中情绪莫名。 叶灵霜淡淡一笑,面色却不甚好,“回皇上,妾无事,只是安美人腹中孩儿是在长乐宫外没了,安美人以后定是要怨妾的,恐怕以后这姐妹情分也会……变得浅淡了……” 听闻这话,大晏帝轻叹一口气,欲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却忽地扫见一旁碍眼的赵贵人和徐良媛,那手便生生定在了原处,没能伸出来。 “爱妃莫要想得太多,做不成姐妹便做不成,后宫之中好姐妹多得是。”大晏帝朝叶灵霜道,这话说得随意,叶灵霜却听出一丝淡淡的嘲讽。后宫之中好姐妹自然多得数不甚数,只不过全是虚情假意罢了。 “谢皇上宽慰。”叶灵霜低头道,神思飘远,大晏帝见她微微走神,也不怪罪她,抬脚就欲离去,岂料才踏出一步,便见琪贵妃和贤妃齐齐进了长乐宫宫门。 “妾见过皇上。”两人盈盈一拜,声音柔柔动听。 “不必多礼,都起身吧。”大晏帝嘴角微勾,笑道,眼里却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这消息倒是走得快,人来得更是巧! 贤妃神色担忧地看了看大晏帝,低声道:“妾本来是在琪贵妃的铛月宫小坐,忽闻下人禀报安美人在长乐宫外摔了一跤,情况甚为不妙,便同琪贵妃匆匆来了这长乐宫,想一探虚实,方才半路上巧遇李太医,询问一番才知腹中龙儿没能保住。皇上,此事可当真?” 大晏帝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见贤妃神色忧虑,琪贵妃微微皱了眉,也不知为何,自己忽地勾了勾唇,一片冷意。 “安美人腹中龙儿没了。”大晏帝很快收敛表情,冷冰冰地抛出一句。 琪贵妃和贤妃齐齐低呼一声。 “安美人现在可好?妾可否去看看?”琪贵妃敛了敛惊讶的表情,低声询问道。贤妃也附和出声,“皇上,妾也同琪贵妃一齐去看看吧。” “但去无妨。”大晏帝双手背在身后,道,本该是愠怒的一张脸此刻毫无表情,连贤妃和琪贵妃亦是猜不透此时大晏帝心中所想。两人先后朝内殿走去,贤妃眼角余光扫了神色寞落的馨贵嫔一眼,眼中狠意快速掠过。 “两位爱妃是否走错地方了。”琪贵妃和贤妃还未走进内殿,便被大晏帝一句话怔在了原地,均是不解看向他。安美人在长乐宫外出了事,如今落了胎,不该在这馨贵嫔的殿中会在哪儿?难不成还被抬回了她安美人所住的甘泉宫?这不是无视那安美人一条命么? “安美人在馨贵嫔的殿中呆不住,朕只好遣人将她送了回去,两位爱妃便去甘泉宫探望一番吧。”大晏帝说得清淡,琪贵妃和贤妃却是心中一惊。 贤妃面色一僵,琪贵妃却是柔声回道:“既是如此,那妾便同贤妃去甘泉宫走一趟,想来那安美人如今痛失龙儿,正需要旁人盯梢着一些,免得做了什么傻事。” 琪贵妃这话音一落,贤妃便面露自责地看了大晏帝一眼,接道:“这后宫之事该是妾和琪贵妃多加操心的,叨扰了皇上亲自出马,是妾等的不是,妾和琪贵妃定当好好彻查此事,如实属意外倒也无甚,若是有哪个人心怀不愧,妾定不会放过那加害龙种之人!”这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惊,尤其是几乎被人忽视的赵贵人和徐良媛,加害龙种那可是砍头大罪!如今由贤妃口中说出来,又平添了几分凌厉,闻者心颤。 大晏帝转头盯着贤妃,声音清淡,“爱妃准备如何去查?” 贤妃微愣神,不知大晏帝此话何意,忙道:“妾一时也无甚头绪,不知皇上有何高见?” “随朕去安美人跌倒的地方瞧瞧,朕倒想看看这到底是安美人自个儿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有心人使的诡计,伤了朕的龙种!”大晏帝厉声道,瞧贤妃低头但闻其详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这话一出,琪贵妃和贤妃仿佛齐齐忘了方才还要探望安美人之事,垂眸跟在大晏帝身后,心中各有思量。 “三位爱妃也一同前来看看罢。”大晏帝忽地调头朝馨贵嫔三人道,赵贵人和徐良媛心里一惊,同馨贵嫔一齐应声跟在后面。她们皆是长乐宫的人,若安美人摔倒之事的确是人为,她们自然逃不了干系。 叶灵霜转头朝云娇及安德子等递了眼色,几人立马小跑着跟了过去。 “安美人是在何处跌倒?”大晏帝转头看向馨贵嫔。 叶灵霜会意,低头道: “妾当时遣云娇送安美人出长乐宫,云娇是在宫门口目送安美人走远的,而那会儿安德子和吴团也在宫门口守着,他们三人该是最清楚的这事的前后因果的,皇上问他们便是。” 此话一出,云娇立马走上前,弓着腰朝大晏帝道:“回皇上,的确是奴婢送安美人出了长乐宫,安美人大概是在那个位置跌倒,奴婢亲眼所见。”话毕,指了指不远处靠近墙角的地方。 安德子和吴团也立马站了出来,安德子道:“奴才等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况,当时那安美人脚下一滑便倒在了地上,奴才不敢怠慢,连忙抬起安美人进了馨贵嫔的殿中,馨贵嫔当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差点晕倒在地。” “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如此多嘴作甚?”贤妃冷看他一眼。这狗奴才还懂得为主子狡辩几句,还真是忠心呢。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安德子吓得身子一颤,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贤妃脸色微变,她本来无甚意思,这狗奴才因为自己一句话自掌嘴巴,反倒显出她的心胸狭隘,也让人误会自己对馨贵嫔有成见,不容奴才多辩解几句。偷偷扫了大晏帝一眼,果然见他面色一沉。 “贤妃,到底是朕问话还是你在问话?”大晏帝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妾一时激动,皇上莫怪。”贤妃忙低头道,心里却是对这个叫安德子的小太监恨上了心。 “当时可有别的人看见安美人滑倒?安美人的贴身丫鬟怎的不在身边陪同着。”大晏帝凌厉的目光扫过云娇几人,又问道。 “回皇上,安美人身边的丫鬟珠玉平日里都是陪同安美人一块来的,可是安美人说珠玉那丫头今日有事,自己一个人也不差什么,便只身一人来了妾的殿中。这件事妾先前问过安美人。”叶灵霜接话道。头缓缓垂下,眼里有冷意一闪而过,贤妃你当真好算计,竟连这个都算到了。 “哦?竟是如此,当真巧得很。”大晏帝淡淡一笑,冷意尽显。“李福升,找人去甘泉宫将安美人的贴身丫鬟叫来,朕倒想听听她为何敢让主子一个人出门!” 李福升身子一挺,立马回道:“奴才领命。”转头看向身后的两排随从,瞅着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小夜子,你速去甘泉宫将那珠玉的丫鬟叫来!” 那叫小夜子的太监见不止李福升连皇上都淡淡扫了自己一眼,神色一正,立马领命朝西宫的甘泉宫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皇上,可要 近那处细细查看。”琪贵妃问,那处自然指的是安美人跌倒之地。她心里可也是好奇得紧呢,安美人到底是如何滑倒的,那场面想想都甚是有趣。 大晏帝只是勾勾唇,“爱妃急什么,这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不能乱了顺序。” 这话夹杂怒意,几人沉默,不再言语。叶灵霜快速扫过几人的神情,继续低下头。 珠玉这会儿才看到自己主子出事,被人用车撵抬了回来,得知主子龙胎不保,珠玉差点昏倒在地。主子好不容易混出点儿头,岂料腹中的孩儿却是没了,以后主子没权没势,她的日子也跟着不会好过。先前内务府还专门有人送了额外的月钱来,没想到只转眼之间的功夫便变成了这般景象。 珠玉正欲将那尚医局送来的药去小厨房熬来给主子喝,岂料还未开始动作便有人唤她去长乐宫走一趟。 “公公,当真是皇上传唤奴婢?”珠玉快步跟在小夜子身后,心情忐忑问道。 小夜子扫她一眼,“自然是,骗你又讨不了好处。等会儿你如实答话便是,莫要有所保留,否则小命难保,到时候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两人快步到了长乐宫外,珠玉见宫门口那几人的架势,已经浑身止不住的打颤,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奴……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几位娘娘。” “你便是安美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大晏帝双眼微垂,居高临下,一副睥睨的姿态,“朕问你,为何不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出门?任由你家主子一人出门,你这丫鬟的胆子倒是不小!” 珠玉浑身发颤,伏在地上,听闻此话更是面色大惊,忙哭冤道:“皇上,奴婢不敢,是安美人吩咐奴婢不准跟着的,奴婢自然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打个商量……可否今日一更,明日三更补上,星星眼看你们~~~ ☆、49、一石三鸟 49、一石三鸟 “安美人为何不准你跟着?”大晏帝斜睨地上跪着的丫鬟一眼,冷声问道。 “因……因为安美人有了身孕,所以安美人的月钱翻了倍。内务府今日会派人送额外的月钱来,安美人怕到时候内务府的人来甘泉宫时,殿中无人招待,便让奴婢在殿门口候着。”珠玉哪里敢有所隐瞒,连忙一五一十地招了,头一直死死埋着,两眼只能看见大晏帝那明晃晃的绣龙长靴。 “朕没记错的话,嫔位以下该是有两个下人的。” “回皇上,本来是有两个的,还有一个叫宝笙的宫女同奴婢一同侍候安美人,只是前些日子做错事被安美人罚去尚衣局做了杂工。”珠玉忙解释道。 “尚衣局?呵,这安美人倒是个会罚人的主儿。”大晏帝轻笑一声,眼中嫌恶更深几许。 “尚衣局可不是个好地方,那叫宝笙的丫头估计悔不当初,不该惹了咱安美人。”贤妃低声附和道,嘴角微微勾了勾。皇上一向不喜后宫这些主儿仗势欺下,虽说只是罚了个小小的宫女,算不得什么,可是她做的这事万万不该被皇上知晓,徒增厌恶罢了。 见大晏帝同几位妃嫔站立许久,李福升朝身后几人附耳细语,只片刻,两个小太监便自馨贵嫔的殿中搬来一架软榻,放于大晏帝身后。 “皇上,您站了许久不如坐着歇息一会儿吧。”李福升低头道。 大晏帝扫他一眼,一撩衣摆坐在了上面,只觉这感觉熟悉,不由回头一看,见是馨贵嫔殿中的软榻,心头蓦地一软。“李福升,还是你懂朕心意,朕今个儿倒是无甚大事,就坐在这里慢慢审。”大晏帝语气多了几分悠闲,怒气亦少了些许。 琪贵妃和贤妃不敢置一词,虽然站得有些脚酸,也只能立于大晏帝旁侧,皇上在此,没有吩咐她们岂敢落座,且那李福升也未给她们搬来座椅。 “这么说来,安美人让你守着侧殿,只是为了收那月钱?”大晏帝身子靠后,抵着软榻的椅背,悠悠问她。 “回皇上,确实如此,奴婢不敢有所欺瞒……”珠玉回道,声音不自觉发颤。 “琪贵妃,朕记得发月钱一事属于你管辖,爱妃可知此事?”大晏帝没有回头看琪贵妃,目光锐利地盯着地上跪着的珠玉。 琪贵妃连忙走出来,低头道:“回皇上,此事妾自然知晓一二,因着安美人有了身孕,妾便将她的月钱翻了倍,只是这个月的月钱上个月月底已经分发下去了,妾便嘱咐内务府那边 近日里寻个空档将另一份月钱也送去,但妾并不知他们选的是今日去送。” 大晏帝听闻这话,目光渐变幽深,嘴上却只是了然的浅淡一笑,“原是如此,看来安美人此次前来长乐宫,没人跟着纯属凑巧,朕是不是该说她自己运气不好呢。” 不等众人品味这话中深意,大晏帝从软榻上起了身,朝安美人那跌倒之处走去,贤妃和琪贵妃紧跟其后,叶灵霜眉头微锁,也走了过去。 大晏帝负手站于其旁,俯身看着地上的痕迹,眉头不由皱了皱。地上自有脚步划过跌倒的痕迹,可是两道不一样的划痕却是极其醒目,显然是安美人脚底踩到什么,那东西才带着她一齐滑倒。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周,大晏帝蓦地发现那墙角处的几颗滑溜的小石子,双眼蓦地一凌。 顺着她的目光,几个妃嫔一齐看去,皆是惊了一大跳。叶灵霜眉头皱得愈紧,回头朝云娇等几人扫了几眼,却看见墨月脸色发白,心下已明白几分。 “李福升,将那墙角的几颗小石子包好给朕拿过来。”大晏帝声音冷硬道。 李福升连忙走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方绢帕,将大致七八颗小石子拾了起来放入绢帕中,待看一个不差,才将绢帕递到大晏帝眼前。 大晏帝将每个小石子都打量了一番,果然见到其中两个石子上有被磨损过的痕迹,大晏帝眼一眯,当即将那绢帕连同小石子掷于地上,怒气可见一斑。 手还保持着拿绢帕姿势的李福升吓了一大跳,忙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竟有人明目张胆地打起了皇嗣的主意!李福升,迫害朕皇嗣之人该当何罪?!”大晏帝浑身凌厉之气尽显。 李福升正色道:“回皇上,该当斩立决。” 一听这话,贤妃垂下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拢入袖中。 琪贵妃桃花眼微挑,朝身后馨贵嫔的方向看去。如今这馨贵嫔正三品位置还未坐稳,长乐宫便发生了这事,安美人还是从她侧殿出去的,馨贵嫔怎么看都是脱不了干系的。琪贵妃不由妖娆一笑,莫要才坐上这贵嫔的位置就被别人拉了下来,如此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 “皇上,想必安美人便是无意间踩到了这石子才滑倒的,只是妾纳闷,为何这石子会到了墙角的位置,莫不是有人故意使之。”贤妃状似不解一问。这话意思却是明显,从安美人摔倒到皇上前来这段时间,此处就只有长乐宫的那几个下人,赵贵人和 徐良媛还罢,馨贵嫔可是足足五个使唤下人,不是他们又是何人? 赵贵人和徐良媛一听,面色齐齐一变,唰地跪在地上,赵贵人忙道:“皇上,妾没有做过此事,就算给妾一百个胆,妾也是不敢的,而且安美人出事那会儿,妾的两个使唤下人都在殿内呆着,并未出过宫门。”徐良媛也连忙否认道。 大晏帝只是淡淡扫过她们,目光最后落在馨贵嫔身上,此刻的她没了平日的欢声笑语,只是静静站着那处,让大晏帝心中不由一抽。 似是察觉到大晏帝的目光,叶灵霜这才抬头看他,不卑不亢道:“回皇上,妾确未做过此事,还请皇上明察。”那双平日里圆溜溜的葡萄似的眼睛此时睁大着看他,毫无躲闪。 大晏帝目光从她脸上转开,神色复杂难辨。就在此时,馨贵嫔身后的墨月一下走出前,噗通一声跪在大晏帝身前。 “皇上,是奴婢将那几颗石子踢到了墙角。”墨月一字一句道,表情尽量保持镇定,身子却还是止不住轻轻发抖。“安美人跌倒之后,主子让奴婢去尚医局唤太医前来救治,那李太医同奴婢前来时亦是差点在此处滑了一跤,奴婢便是在那时候无意间瞧见地上的小石子,怕……怕别人误会是馨贵嫔做的,便一时糊涂将那石子踢到一侧,奴婢当时不知其中利害,若是害得馨贵嫔被皇上误会,奴婢甘愿受罚,但是此事却是不干馨贵嫔的事,望皇上明察!”墨月话毕便在地上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头皮已经磕破,血隐隐渗出,这般诚恳动作倒让人无法生疑。 贤妃冷眼看着地上的墨月,这狗奴才忠心倒是忠心,可到头来还不是刚好衬了她的心,想到这儿,心中不由得意一笑。 大晏帝眉头微皱,声音不见起伏,“好了,起来说话。” 墨月忙谢恩站至一侧,却是愧疚又自责地朝叶灵霜的方向看了一眼。 “皇上,下人私自做出此事是妾管束不力,望皇上惩处。”叶灵霜低低垂着头,眼中尽是冷意,看来墨月这丫头以后要好好教导了,免得再好心干了坏事! “此事等朕查清楚再做定论。”大晏帝淡淡道,扫了地上的石子一眼,“李福升,朕看这石子滑溜好看,不像普通的石子,倒像是铺路用的,你去查查哪里的小路上缺了一角半角的,待查清楚前来禀报于朕。” “是。”李福升应道,只带走两人前去办事,其余自是留下来伺候大晏帝。 “时辰也不早了,两位爱妃各自回去吧。”大 晏帝看了琪贵妃和贤妃一眼,示意道。 “妾先行告退。”两人福了福身,一东一西迤逦而去。 贤妃一步步轻盈踱步,嘴角缓缓勾笑,这招一石三鸟之计当真不错,既能除了那安美人腹中孩儿,消消她的气势,还能让馨贵嫔难辞其咎有口说不清。皇上若是看重安美人腹中孩儿,企图伤害皇嗣那可是杀头之罪,馨贵嫔不死也得脱层皮,如今看来,皇上对那安美人腹中孩儿无甚期待,对那馨贵嫔倒是多了几分怜惜,照此查下去便会查到菊妃和二皇子的头上,一边是有恩情的旧人和唯一的皇子,一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宠妃,孰轻孰重,一看便知。菊妃若是对上馨贵嫔,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拭目以待的事情呢。 贤妃单手掩嘴,呵呵笑了几声。身后的丫鬟锦雨紧紧跟着,低头不语,这些事的前因后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们也都回各自殿中吧。”大晏帝淡淡扫过赵贵人和徐良媛,口吻不甚好。 两人暂时无事,自然欣喜,连忙谢了恩回到各自侧殿。 宫门外只剩叶灵霜一干人,大晏帝径直走入宫门,见身后无动静,不禁回头看叶灵霜一眼,“愣着作甚?还不跟朕进来。”大晏帝身边几个随从太监,有机灵的一两个见大晏帝要回馨贵嫔的殿中,忙把那软榻搬了回去,放在原地后又忙退了出来,守在殿外。 叶灵霜垂头跟在大晏帝身后,一时间思绪百转。眼中冷光掠过,心中狠意顿生:贤妃,你果真好计谋,既然你这般迫不及待地想同我较量,那咱们便走着瞧,看到底鹿死谁手!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来也…… ps:感谢果子狸的地雷……么么 ☆、50、皇上思量 50、皇上思量 叶灵霜随大晏帝进了内殿,其他下人没有皇上的旨意自然不敢进去,只好在殿门口候着,就连安美人身边的珠玉亦是退到了一侧,皇上没让走,她自是不敢随便离开的。 安德子几人垂头侯在门外,神色皆有些担忧。云娇埋怨地看了墨月一眼,但见她额头那磕出的血痕,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内殿。 大晏帝坐回那软榻之上,沉着脸看向叶灵霜,见她只是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手微微蜷起,似乎有些轻颤,不由放柔了声音,“到朕跟前来。” 叶灵霜便又走近一步,仍旧低着头,倔强地不肯抬起。 大晏帝有些愠怒,这女人倔起来的时候竟是这般不肯听教的样子。心思一转,屈起的腿朝外一展,叶灵霜一个踉跄被绊倒,随着一声低呼,大晏帝又长臂一伸,恰好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然后将她整个身子打捞抱在怀里,放她在自己大腿上坐好。 这番动作以后,岂料这小女人头垂得愈低,大晏帝不悦,伸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抬起,却忽地对上女子氤氲满泪花的双眼。 “爱妃怎的哭了?”大晏帝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拭去那眼角的几颗斗大的泪花。想哭却还偏要忍着,大晏帝头一次看到她这么倔强的一面。 “皇上相信妾么,相信那不是妾干的么?”叶灵霜拼命将泪水往回收,却还是有几颗泪珠不小心落了下来。 大晏帝不由轻叹一口气,将那带着泪珠的眼睛揉了揉,低头在她嘴角印下一吻,柔声道:“朕自然是不信的,爱妃你多虑了。” 叶灵霜似有些吃惊,双眼微微瞪大,因着那晶亮的泪珠溢满眼眶,那对眼睛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透亮晶莹几分。 看着这般可人的样子,大晏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由低笑出声。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那为何先前在宫门外的时候皇上对妾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未多瞅几眼妾?”叶灵霜兀自伸手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盼着他给一个解释。 大晏帝眼中利光和狠意一闪而过,看向怀中的女子时,目光变得柔和,淡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做给有心人看的,不然在旁人不会生疑的情况下,爱妃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亲密地躺在朕的怀里。” 一听这话,再看看自己的姿势,双腿横坐在大晏帝的大腿上,腰肢被他一直长臂揽着,叶灵霜不由脸颊一红,声如蚊呐,“这么说,皇上相 信安美人滑倒不是妾的过错喽。” “呵呵,自然信,就你肚中这点花花肠子,哪里做得出这种事。”大晏帝心情颇好,笑出了声。 叶灵霜一双眼睛变得比先前还要明亮,身子又往他怀里挪近几分,双臂不经意间拦上他的脖颈,小脸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响亮一吻。 大晏帝微愣,随即笑得愈欢,剑眉一挑,“爱妃这一吻算什么?对于朕相信爱妃的奖励?” “皇上圣明,一语中的。”叶灵霜呵呵笑了出来。 大晏帝伸手戳了戳她脸上露出的浅淡小梨涡,勾唇道:“在朕面前一直笑着才对,这个样子比先前好看多了。” 想起什么,叶灵霜敛了笑,娇嗔地瞪着他,“那为何众人都走了之后,皇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方才刚进入殿中的时候,皇上对妾的口气亦是凶巴巴的。” “朕方才的确是在生气。”大晏帝静静地回视她,悠悠道。 叶灵霜不解地皱了眉,“皇上先前不是说——” “朕在气你为何这般傻里傻气,被人设计陷害了都不知。” “皇上,妾——” “那安美人平日里跟你互称姐妹,她心眼如何爱妃又知晓多少?” “皇上,其实——” “你那贴身丫鬟墨月也不是个聪颖的,以后莫要重用了。” “可是妾——” “事到如今,爱妃还想狡辩,嗯?”大晏帝眯眼盯着她。 叶灵霜双眼一垂,“妾无话可说。” 大晏帝伸出手指,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沉声道:“下次放聪明点儿,若这次不是朕亲自前来查探此事,换了琪贵妃和贤妃来查,爱妃这颗小脑袋如今还能直端端地安在爱妃的身子上么?” 叶灵霜任他一个劲儿地戳着自己的额头,待他将要说之事悉数说完,才抬起眼眸看他,脆生生地笑了笑,“皇上,在您的眼里,妾真的就这么笨么?” 大晏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不然?” 叶灵霜揽住他的脖颈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仰头望着他,神色认真却外带几分浅淡的笑意,“皇上莫看妾平日里一副笨头笨脑的样子,若真是如皇上见到的那般笨,妾又岂会长得这般貌美如花?妾的相貌和智慧可是相辅相成的,不然也不会值得皇上这般宠爱,皇上您说,妾的话对否?” 大晏帝生生愣了好 几瞬才回过神,不由大笑出声,若说不对便是承认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无脑之人,若是说对,这小女人又要偷偷得意一番了。不得不说,这小女人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不然不会噎得他说不出反驳之话。 “爱妃当真是伶牙俐齿,怎的先前在宫门外的时候不见你反驳上一两句?” 叶灵霜理由充沛,“琪贵妃和贤妃都在,哪里轮得上妾出来争辩,妾总不能失了礼数。” “哦,原来如此啊——”大晏帝拖长调调笑应道,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那爱妃现在有何高见直说无妨。” “皇上真让妾说?”叶灵霜看大晏帝,见他点点头,便清了清嗓子细细道来:“本来妾以为安美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但是先前皇上在长乐宫门外一番查探,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有人故意陷害妾。”说到这顿住,看了大晏帝一眼。 大晏帝笑着点头,“爱妃继续,朕听着。” “安美人这几日常来妾的殿中,每日都是小坐片刻,但是每次小坐的时辰都差不多,妾想那人定是在暗中盯梢许久,细细算计了安美人进出这长乐宫的时辰。据守宫门的安德子说,安美人来时喜好靠右侧走,所以来这长乐宫时不会经过那铺好石子的一处,若是返回就不一样了,安美人返回时便是沿着墙壁一侧走,恰好能经过那处!”说到这儿,叶灵霜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大晏帝不由愣住,他竟不知这小女人聪明的时候比原先还要迷人好几倍。 “还有,那人不会凭白无故选择今日作案,妾想,那安美人的贴身丫鬟珠玉不能陪同安美人前来亦是在那人算计之内。皇上不妨查查内务府,看看有哪些个下人刻意去打探关于分发月钱之事。还有那小石子,连皇上亦能看出那是用作铺路的,那作案之人定不会选离自己宫殿最近的道路抠下那石子,此人心计颇重,妾先前当真是惊了一大跳,后来细细一想才想出颇多缘由。”叶灵霜一口气道完,抬头看大晏帝,见他直盯盯地锁住自己的脸看,不由心中一跳,呐呐道:“皇上怎的这般看妾,难道妾说得不对?” 大晏帝轻轻摇了摇头,忽地低笑出声,“朕不知爱妃竟这般聪明,朕心甚慰。” 叶灵霜呵呵一笑,抽出一只手蜷成拳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胸膛,“皇上是在取笑妾么?” 大晏帝握住她的绣花拳头,一点点展开握在手心,感觉到她手冰凉,不由皱了皱眉,“手心怎的这般冰凉?” 叶灵霜头立马低垂, 喃喃道:“先前在长乐宫宫门外时,被吓的。” “嗯?哈……哈哈哈……朕道爱妃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还是怕自己的小脑袋搬了家……”大晏帝笑得格外欢畅。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顶着大锅盖默默遁走~~~~~zzzzz ☆、51、暗中查探 51、暗中查探 李福升几人走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才回来,毕竟东西六宫各条小道都要细细查找,还要看小道上是否有缺角,这自然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上——”李福升在殿门口隐隐听到大晏帝的笑声,心中生疑,大晏帝不该是正在气头上么,怕大晏帝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李福升刻意提高了些。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回禀的事,李福升不由心中一叹,这事跟谁有关系都成,没想到却是那人,馨贵嫔不管多么获宠,也是比不过那人对皇上的影响,何况那人还为皇上诞下了唯一的皇子。 听到殿外的传唤,大晏帝收了笑,叶灵霜也立马自他身上起来,整了整衣襟裙摆,见大晏帝龙袍被自己压出一些褶皱,叶灵霜忙低头为他理了理。 两日走至外殿,大晏帝负手看着殿门口,沉声道:“进来。” 想到他先前还一副畅快欢笑的样子,如今悉数收起,变为冷厉,叶灵霜不由心中一笑,她倒不知皇上竟也是这般能装。 闻声,李福升轻轻推开殿门,走至大晏帝身前停下,低头道:“回皇上,方才奴才几人仔细查找了东西六宫各处小道,终于不负所望。” “细细道来。”大晏帝声音淡淡。 “先前在长乐宫外发现的石子正是滴玉宫外的一条小道上脱落下来的。”李福升偷偷瞄他一眼,见他脸色一沉,不由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奴才去查探的时候,二皇子的乳母正带着二皇子玩耍,二皇子手里拿的正是那种石子。奴才还特意问了那乳母王氏,王氏只道二皇子平日里喜欢从那小道上抠下一些小石子把玩,她作为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告诉菊妃的时候,菊妃也只道二皇子还小,便由着他了。” 说到这儿,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那长乐宫外的小石子跟二皇子手中捏着玩的一模一样。这滴玉宫的菊妃本来跟馨贵嫔或者安美人半点儿边都沾不上,岂料查出来竟是这个结果。 大晏帝冷笑一声,竟是这种结果!这陷害之人倒也恶毒,是揪准她不会动菊妃和二皇子么?好,好得很,他本来无意查探到底,这人却是触了他的逆鳞,他倒要看看,这查出来之人他到底动得否?! “李福升!” “奴才在。” “朕命你去查探几件事,记住要暗中行事,莫要任何人发觉……” 稍许,李福升将大晏帝吩咐之事悉数记下,“皇上放心,奴才定当全力办好此事,让那暗处盯梢之人都无法察觉。” 大晏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朝馨贵嫔道:“爱妃便放宽心,若是此事与爱妃并无干系,朕定不会平白拿你开罪。” 叶灵霜福了福身,低头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妾相信皇上。” 大晏帝李福升等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长乐宫,众人皆道大晏帝是一脸怒气地离开。 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看戏之人,等着看那馨贵嫔被拉下台的数不甚数。且那贵嫔之位只有五个,少了一个她们自然便多了一个机会。是以听闻大晏帝气愤离开长乐宫这一消息,众人心中皆生出几分窃喜。 铛月宫。 琪贵妃悠悠喝着茶水,自打从那长乐宫回来便是嘴角溢笑。 “秀竹,你说这安美人滑倒落胎一事是否与馨贵嫔有关系?”琪贵妃扫了身边的秀竹一眼,笑问道。 “娘娘,奴婢不敢妄加言论,但是若真要奴婢来说,奴婢倒觉得此事是与馨贵嫔无关的。”秀竹回道,那馨贵嫔她自是见过好多次的,但看她每日给琪贵妃请安时的表现根本不似一个会生事之人,且那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单纯。 琪贵妃掩嘴呵呵一笑,“就算真与她无关又如何,那所有的证据可都是指着她。不过也难怪,一个身份低下之人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便升到了正三品贵嫔的位置,不招人眼红都说不过去呢。除了安美人腹中龙子,然后顺便拔掉这风头尖上之人,这背后策划之人倒是好打算,连本宫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秀竹垂着头,一副细细倾听模样。后宫之中的暗地算计她早就见得不少,此招确实不失为一石二鸟之策。想起另一件事,秀竹看了看那嘴角含笑的琪贵妃一眼,问道:“娘娘,先前皇上派李公公查那石子的来历,如今想来该是有了结果,不然皇上也不会气冲冲地从那长乐宫回了苍銮殿,娘娘可要奴婢去打探一番?” 琪贵妃微微摆手,“现在这个风刀浪口的节骨眼上,就莫去做这些容易留人把柄之事,如何处理此事,皇上心中自有思量,本宫只不过晚一些知道罢了。” 听闻这话,秀竹不再言语,只端正地站在一侧,偶尔给琪贵妃递递茶水。 琪贵妃妖娆的桃花眼望着虚无的远处,一副闲适姿态。贤妃,你本事当真不小,本宫道你迟迟不动手是忘了安美人在庆生宴上如何狠狠打你脸面一事,岂料你不是不计较,而是细细策划了许久,摸透了那安美人近日的去向,连同着将长乐宫才荣升几级的馨贵嫔也一齐拉了下来。只是, 不知道你这次的算计成功与否,你可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 李福升进苍銮殿之时,大晏帝正仰头靠着软椅,闭目养神。 “皇上。” “说,一字不漏地将你查到的事情说出来。”大晏帝唰地睁开双眼,一字一顿道。 “回皇上,奴才到内务府细细查探了一番,近日到内务府取一些物什的大多是东西六宫几个正殿主子的贴身太监或者丫鬟,因着那月钱是每个月底分发,如今已过月初,月钱之事倒也也没什偏差,所以甚少有人过问月钱之事。奴才审问了那几个管理物什的小太监,盘问许久才从一个叫小安子的太监里套出一些话。流云宫的丫鬟锦玉常帮贤妃取些物什,一来二往的,与那小安子便熟了起来,两人常常在一起闲聊几句。前些日子,锦玉曾无意间问起安美人的事,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月钱一事,那小安子顺口就将送月钱去甘泉宫的日子说了出来。本来这月钱随便挑一个日子送去便是,但是按内务府惯例,月钱发放的时辰和数目都是记档的,所以便有了后面这茬事。”李福升一口气说完,这才抬头看看大晏帝的表情,岂料大晏帝只是表情淡淡,似乎早有所料。 “继续。”大晏帝无视李福升口干舌燥的样子,平静道。 李福升哪敢怠慢,又继续低头道:“至于近日接近过滴玉宫的人,恕奴才无能,实在查不全。”滴玉宫外本就无甚好看的风景,唯一菊花坛里的□如今也没到开的季节,且滴玉宫是那得了咳症的菊妃居住的地方,一般是少有人去的。 大晏帝静默稍许,才淡淡道:“也罢,这事查起来着实难了一些。李福升,近日多派人盯着那个叫锦玉的丫鬟,有个什么小动作的话,都要细细查探一番,若是那丫鬟有异动,立即回来禀告于朕。” 李福升眸子微抬,“皇上放心,此事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奴才先告退。” 大晏帝微微点头,见李福升出了殿门,双眼倏地放出凌厉之光。贤妃,你平日里有些小动作便罢了,朕懒得与你一般计较,如今你却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已完……作者已躺尸……求花花安慰 ☆、52菊妃之怨 52、菊妃之怨 殿门外传来李福升的高呼声时,菊妃正半躺在床上刺绣,听到这一声,心下一惊,心绪万千纷扰。自她病后,大晏帝只偶尔来看她一次罢了,细细算来,上个月中旬大晏帝才来过,菊妃万万没想到大晏帝竟这么快又来了,此时匆匆起了身,灵玉连忙过去扶。 “爱妃无需多礼。”大晏帝一步踏了进来,见她挣扎着要起身,忙出声阻止道。 大晏帝发了话,菊妃也不好多做坚持,就着原地,朝大晏帝低了低头道:“妾见过皇上。” 大晏帝微微颔首,在她近旁的一处椅子上坐下。 看她片刻,大晏帝竟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良久才问了一句,“爱妃的病可有好些?” 菊妃心中早已是一片冰冷,此话一出更添几分寒意,面上淡笑道:“还是老样子,不过一时半会儿却是死不了的,皇上无需担心。” 这话让大晏帝面色一僵,略略有了几分不悦,声音低沉,“都整整一年过去了,爱妃莫不是还在为了皇后的事情埋怨朕?” 听到大晏帝提到花后,菊妃神色一变,随即嘴角扯开一抹笑,“妾怎敢,皇上多虑了。” 大晏帝看她这神情,神色更不悦,不由冷呵一声,“你不敢?你不敢的话为何朕每次一来你滴玉宫就不见爱妃给朕好脸色?朕未登基之前,爱妃便伴朕身边左右,如今算来已有七年,竟比不过爱妃与花后的情分?” 菊妃微微皱了皱眉,淡笑,“皇上当真多虑了,妾如今拖着这残破之躯,哪里还笑得出来,又岂是因着皇上的缘由?” 大晏帝眉头紧拧,忽地低笑一声,却是含了几分寒意,“那爱妃此刻也莫要强颜欢笑了,你道朕不知你与花梨月在进宫前便已相识?手帕交?从小的玩伴?朕倒忘了你父亲正乃花老将军座下第一副将,你和花梨月的关系自然不会匪薄。” 听到这儿,菊妃手微颤,没有言语,脸色却是白了几分。 “怎么,爱妃可是为了花后的死一直怨着朕?”大晏帝冷冷盯着她道。“朕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爱妃莫要次次挑战朕的底线。” 菊妃轻轻喘气,嘴角微勾,忽地抬头看他,声音亦冷了几分,“皇上对于花家难道没有一丝愧疚之感?花老将军忠心耿耿,皇上为何要将花氏一家全部流放,花老将军当场被气死,花家其他人皆死的死病的病,这便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你大胆!”大晏帝唰地从座椅上站立起来 ,朝她冷喝一声。 菊妃不惧反笑,“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了?” 大晏帝狠狠抽了几口气,待怒火稍熄,才道:“通敌之罪,判流放已是整个大晏帝前所未有的宽恕,你还想朕如何?” “奸逆之言,皇上岂可相信?” “证据确凿,不容置喙。”大晏帝沉声道,说这话时有莫名之光自眼中一掠而过。 “那花后呢?被皇上打入冷宫妾也不多说什么,可是皇上为何要妾禁足,待妾出去后听到的什么?花梨月自缢在冷月殿!皇上莫要告诉妾,花后在后宫的遭遇皇上一点儿不知情!”菊妃定定地看着他,此刻眼中的恨和怨都满满溢了出来。 大晏帝微微撇开眼,淡淡道:“你认为花家出了这档子事,花梨月活在冷宫中又有何意义?有时候,活着反倒不如死了好。” “所以呢?”菊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有血色的唇瓣轻颤,喃喃道:“所以皇上便替花梨月决定了生死,任着后宫那一□妃将她活活逼死?” 见大晏帝沉默不语,菊妃忽地呵呵笑了起来,眼中尽是自嘲,“皇上可知,妾在花后出事后为何并不急着找那些奸妃算账?”见他微微转眸看来,菊妃冷声道:“因为妾知,皇上根本不会动她们!后宫的女人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平衡权力的工具罢了,妾又岂会傻乎乎地做一些无用之事!” 大晏帝蓦地转过脸,倒也不怒,只是静静盯着她,眼中的黑色愈深,让人难以参透那其中深意。良久,大晏帝勾唇一笑,“爱妃不愧陪伴朕七年,倒是懂朕,对于朕来说,女人确实只是个陪衬,任何东西都不及我大晏国江山。”轻轻浅浅地说完后又加了一句,“爱妃今日不说,朕亦不知爱妃竟憋着这么多怨气。” 菊妃紧紧盯着他,神色凄凄,悠悠道,“妾对皇上来说算什么,月儿对皇上来说又算什么?”恍然间忆起很早以前,她和花梨月玩闹时开的几句玩笑话,以后定要择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岂料命运如此捉弄人,竟让她俩都入了后宫,还是月儿聪颖,最终留得一心,不似她竟沉溺于皇上的宠爱,后来才发现一切不过过眼云烟,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闻此话,大晏帝薄唇轻抿,并未作答,后宫中的女人要多少宠溺都可以,但是要帝王家的爱那便是痴心妄想。不是他吝啬不给,而是他根本给不起。 “月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子,她不该入宫的,不该的……是后宫毁了她……”菊妃兀自低 语道,眉宇轻锁。 见她失了礼仪,大晏帝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来这滴玉宫的缘由,正欲言语,岂料菊妃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大晏帝不由神色一变,“爱妃这是作甚?” “恳请皇上看在妾时日不多的份上答应妾一件事。”菊妃正色道,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胡闹,给朕起来说话。”大晏帝厉声道,那些个太监宫女这般磕头倒无甚,一个从一品的宫妃居然也闹出这样! “恳请皇上答应。”菊妃仍旧跪着,字字铿锵道。 大晏帝拧眉,干脆侧过脸不去看她,只冷冷道:“说。” “以后不管皇上多少子嗣,二皇子表现如何,皇上都不要立二皇子为储君。妾只求明轩一辈子平安度过,不要如皇上这般整日操劳。”此话一出,大晏帝唰地转头看她,却见菊妃头低埋,根本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恳请皇上答应。”见许久没有声响,菊妃又重复了一句。 大晏帝忽地低声笑了起来,喜怒不明,笑了片刻,方淡淡道:“也罢,既然爱妃这般恳求,朕便成全了你。不过二皇子身为皇嗣,该学的东西还是得学的,朕没记错的话,轩儿马上就要到五周岁了,到时候让他行拜师礼,开始学习。” “妾谢过皇上……”顿了顿,菊妃又在地上磕了一头。 大晏帝扫她一眼,便拂袖出了滴玉宫,再无回头。 灵玉在门外听得一二,回到殿中时又见自家主子跪在地上,连忙过去扶她起身,“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明明对您还是诸多眷顾的,娘娘为何非要同皇上撕破脸皮呢。”灵玉跟在菊妃身侧许久,对于皇上与菊妃之间的事情知道不少,对菊妃的偏激是有些不理解亦是不赞同的。花后都死了一年了,娘娘又何必一直放不下? “灵玉,你不明白的。”菊妃淡淡一笑,脸色比先前还要苍白了几分。不只是因为月儿,而是,这后宫种种,她早就腻了…… 大晏帝自出了滴玉宫便神色恹恹,李福升只管跟在身后,不敢多问什么。 “李福升,朕对于花氏一家子的处决可显得朕残忍?”大晏帝忽地问出一句,让只顾跟在后面的李福升心肝一颤。 “奴才不敢妄论朝政之事。”李福升搪塞道,见大晏帝双眼一凌,立马补充道:“奴才觉得皇上做事向来公正,对那花氏一家也算宽容了,通敌之罪本就该灭九族的。” “算了,朕不想再提此事。”大晏帝阻断李福升的话,兀自朝前走去。他来滴玉宫本是要探探菊妃的底,虽说他怀疑安美人落胎一事跟贤妃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事毕竟扯到了菊妃,且菊妃作案亦算有动机,如今只二皇子一个皇儿,若是安美人再诞下皇儿自然对二皇子以后不利,可是依方才那情况看……大晏帝不由苦笑一声,菊妃竟怨恨他至此。 如此看来,安美人落胎一事便是贤妃做的无疑。看来,他该是换换内侍卫总统将军这个位置上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爬去睡觉 ☆、53贤妃被贬 53、贤妃被贬 馨贵嫔所住的长乐宫出了安美人滑胎一事,最高兴的莫过于扬子宫的关婕妤。 当初听闻叶灵霜荣升至贵嫔时,关婕妤差点气到吐血,叶灵霜在明宇国虽说一个身份高贵的镇关大将军之女,可是因战败而送至大晏国后宫,那该是身份低贱的敌国之女,皇上竟升了她做贵嫔!就连她至今也只是个从三品婕妤而已,如今却是矮了馨贵嫔一等,人前还要笑意盈盈、保持端庄的礼仪举止,免得被那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去,这叫她如何不气!本以为长乐宫出了那档子事,馨贵嫔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皇上的处罚,岂料整整两天过去也不见皇上发话,倒是甘泉宫的那安美人这两天要死不活,身子亏了大半。 “琪贵妃,您说皇上如今将这事一直吊着,到底是何意?企图伤害皇嗣那可是砍头大罪,如今皇上那边却是连个话音都没有,皇上该不是将这事忘了吧?”关婕妤侧过身,朝端正而坐的琪贵妃问道,显得几分迫不及待。 “关婕妤急什么,本宫猜想皇上心里自有安排,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妄加论断的?”琪贵妃淡淡扫她一眼,对于她的问话有些不满。 关婕妤自知失言,讪讪笑了两声,“妹妹也只是随口一问,哪有胆子揣摩皇上的心思。” 琪贵妃抿了口茶,斜睨她一眼,“你若有那多余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讨得皇上的欢心,平日里不该操的心万万不可多操,后宫之中盯着你位置的女人亦不算少,本宫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罩着你。若是日后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本宫不会念旧情,只会秉公处理,关婕妤可明白?” 听闻这话,关婕妤心中一震,忙敛笑道:“琪贵妃您放心,妹妹定不负所望。只是皇上现如今来我扬子宫少了,不然妹妹也不会没了招,让姐姐看了笑话去。” 琪贵妃淡淡扫过她的眉目,不由叹了口气道:“看妹妹你也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又怎会被旁人比了下去。如今你扬子宫正殿空着,这恰好是个机会,那正一品四妃中的淑妃之位本宫也不指望你能爬上去,从一品的三妃除了滴玉宫的菊妃和晨曦宫的彦妃之外还余一位,那些个东西六宫的正主儿都还眼巴巴地瞅着那个位置,本宫亦不盼你争上那个名额,而如今正二品妃位中还有昭容和修容两个空位,你便是能争口气爬上去也好,那一宫之主也就有了指望。” “琪贵妃说得极是,妹妹定当全力以赴。”关婕妤低声应道,这些空位哪里用得着琪贵妃说,她心里早就一清二楚,可是如今她只一个从三品婕妤,怎么可 能连升三级立马到了正二品的位置。忽地想起馨贵嫔那低贱之女,每一次都是连升三级,也不知那女人对皇上施了何妖术,竟能走运至此!但是她最多也便这样了,正二品的位置她想都别想,一宫之主的位置更是别想沾边! 捕捉到关婕妤眼中的妒意,琪贵妃自然猜到她在想何事,微微勾了勾唇,淡笑道:“关婕妤心里有谱便好,不枉费本宫诸多操心。” “妹妹多谢琪贵妃多次提点。”关婕妤笑着谢道,心里却一番讥诮轻笑:你琪贵妃何时又对我诸多操心了? 两人说话空档,秀竹自殿门外急急走了进来,神色异常,见关婕妤在殿中,便恭敬地见了礼后才走至琪贵妃近旁站着,只是那嘴轻抿着,低头不语。 关婕妤见那秀竹刚进店门时欲言又止,心中会意,稍稍小坐了片刻便福了福身离了铛月宫。 待关婕妤走了许远,秀竹才放低声音道:“娘娘,今个儿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琪贵妃微微正色,桃花眼不由上勾,“哦?说来听听。” “奴婢打探到,今日早朝上,刑部侍郎贾大人参了内侍卫总统将军一本,说他收受贿赂、鞭打手下且卖官鬻爵,根本没资格担任内侍卫总统将军一职,那贾大人还递交了确切的罪证,皇上盛怒,当即将孟将军打入了天牢!” 一听这话,琪贵妃生生地愣住,许久才又问了一句,“这消息可真切?” “回娘娘,千真万确。”秀竹加重了口气。 秀竹办事,琪贵妃一向放心,听闻这话后,顿时喜形于色,不禁呵呵笑出了声,“贤妃这下怕是要哭了吧,若是父亲的官位在朝中受到了影响,她这位置也坐不稳当了。这贾大人可真是个狠角色,也不知那孟世绝何时惹到了他,竟让他下了如此狠招,连如山的铁证都当众拿了出来,皇上又怎会轻饶了孟世绝。” 后宫根盘交错,朝堂上亦是如此,大晏国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从院试、乡试到会试,最后到殿试。今年三月份殿试,那文物新科状元竟是同一人,此人唤作贾墨痕,不仅相貌堂堂且才华横溢,皇上亲自考察后,对此人甚为满意,让他担任了刑部尚书兼礼部尚书右侍郎,仅短短几个月不到,此人便在朝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势力,就连先皇还在时的老臣都对他礼让三分,这一番作为在大晏国历史上前所未有,可算头一遭。 “秀竹,给本宫好好盯着流云宫那方,今个儿怕是有好戏要看了。”琪贵妃秀眉 一挑,笑盈盈道,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后宫之中若是没了贤妃,那她便独当一面,以后还有谁敢不敬她?今日一事真是天助她琪贵妃,贤妃你莫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连她的父亲温相都不敢轻惹贾墨痕,孟世绝此次注定讨不了好。 —————————— 苍銮殿。 李福升看了看抿嘴不语的大晏帝,硬着头皮重复道:“皇上,贤妃已经在殿门口候了一个多时辰了,您看……” “让她继续候着,朕的书房岂是后宫这些女人说进便能进的?”大晏帝冷声道,唰地将手中的笔掷于地上。 李福升身子一颤,连忙俯身捡了起来,连连劝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朕如何不气,让贾墨痕暗中去查查孟世绝的底儿,岂料竟查出这么多罪状,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收受贿赂整整一千多万两白银!一千多万两白银!朕让他担任内侍卫总统将军不过短短一年,他便胆大包天至此,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还是他以为,朕根本不会治他的罪!”大晏帝怒气冲冲,整个苍銮殿中都充斥着一股滔天的怒气,让人不敢多言一句。 时刻伺候着皇上果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李福升正欲找个缘由再劝,岂料稍稍抬头,便见大晏帝双眼阴鸷地盯着殿门口。 “李福升,让贤妃进来。”大晏帝稍稍收了几分怒意,对李福升道,这样的大晏帝却让李福升心中更觉不妙,方才他就劝了贤妃早些离去,可那女人一听自己的父亲出了事,便死活不肯走,非要面见皇上,如今皇上是答应了见她,可是……情况非常之不妙。 贤妃得了许可便急急进了殿门,在大晏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爱妃这是作甚?”大晏帝淡淡问道,目光却未停在她身上一瞬,四指微屈,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这声音一嗒一嗒的,在殿中格外响亮,却如同刑棍般一下下敲在贤妃的身上。 “求皇上对家父网开一面!”贤妃跪拜在地上道,她既然已知父亲做的那些荒唐事证据确凿,自然不会蠢笨地再作分辨,此时只得厚着脸皮向皇上求情,希望他从新发落。 “贤妃的消息倒也灵通,不过贤妃应知,朕最不喜欢后宫女人管理朝堂之事。”大晏帝淡淡道,脸上不悦已十分明显。 那关在天牢里的是自己的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贤妃怎会轻言放弃,伏在地上,低声细语道:“皇上,求您看在 妾的面子上便放过家父一马吧,家父以后定当清正廉洁,再不贪污。”贤妃清楚记得,上次便有大臣弹劾德妃的父亲常盛天收受贿赂,皇上当时也不过是发了一通怒火,最后不了了之,并未真的惩处常盛天,想来只要自己求求皇上,此事必有转机。 可贤妃不知道的是,上次只是大臣弹劾,并未拿出确凿证据,大晏帝留着常盛天还有用处,自然没有深究,而这一次却是证据确凿,不容丝毫置喙! 听闻此话,大晏帝不由冷笑一声,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贤妃,目光便轻飘飘地停在李福升身上,“等会儿去流云宫宣朕旨意,贤妃以下犯上,插手朝政,德仪尽失,实不配四大正妃之一,即日此贬为从五品充仪,搬出流云宫正殿,入住侧殿。” 此话一出,李福升微微怔住,连忙道:“奴才领命。” 贤妃猛地抬头看向大晏帝,双眼瞪若铜铃,桃花瓣般的唇瓣失了粉色,轻轻颤动,蠕动几下,嘶哑问道:“皇上方才说什么?”见大晏帝冷冷扫她一眼,便知方才所听之言不假,整个身子一下瘫了下来,双眼含泪看着他,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皇上你怎的如此狠心……” 大晏帝皱眉,沉声吩咐道:“李福升,马上送孟充仪回流云宫,记住,要当着整个流云宫宣朕口谕,再亲眼看着孟充仪搬出正殿!” 李福升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低头应道:“是。”话毕,走至贤妃身边将她扶起,拖着便往外走。 “不,不可以!皇上你怎能这样对妾,皇上,皇上——”贤妃的呼声和哭声渐行渐远,好不哀戚。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爬去睡觉了……明日打鸡血!! ps:感谢漂流瓶扔的地雷,和醋醋扔的深水鱼雷!!我……你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加油码字了,,嘤嘤 pps:推一下好友的文文,也是重生宫斗,么么,好这口的妹纸可以去看看哦 ☆、54、贤妃诅咒 54、贤妃诅咒 大晏帝发了话,李福升自然不敢怠慢,便亲自到流云宫走了一趟,当着流云宫一干人宣了皇上口谕。 四大正妃之一的贤妃被贬为多如牛毛的从五品充仪,这一消息对于后宫众多女人无异于一道惊雷,几家欢喜几家愁。贤妃倒了意味着什么?以往所有依附于贤妃而在的其他妃嫔们以后少不了要看别人的脸色,怪只怪她们自己运气不好,跟了贤妃。 琪贵妃听到这消息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幸灾乐祸,遣退了殿中众人,猖狂恣意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孟含玉,你跟本宫对立许久,如今却落到这番田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从此以后,后宫再无贤妃,有的只是一个她琪贵妃随手都可以捏碎的从五品孟充仪,后宫之中她琪贵妃才是真正的第一人,以后谁还敢与她作对! 缓缓地,琪贵妃收了笑意,眉头稍拧,不由深思起来。按理说,皇上一向对内侍卫总统将军孟世绝颇为器重,自打花将军死后,多数兵权被皇上分散开来,其中以内侍卫总统将军和左右前锋统领为最,也便是说贤妃的父亲孟世绝和德妃的父亲常盛天拥有着大部分兵权,但是这两人平日里一向看不对眼,根本扭不到一块去。琪贵妃曾经猜想,这也许正是皇上把兵权分给这两人的原因,兵权不似别的,这可是关系国家动荡的东西,若不然,当初花老将军为何无端被查出通敌书信,还被削了兵权判流放之刑。 想到这儿,琪贵妃不由勾唇一笑,当初证据确凿,父亲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封通敌书信,确是花老将军的字迹无疑,就算有人觉得此事有蹊跷,但是铁证面前谁敢多说?朝堂之上如此,后宫亦是如此,只要有了证据,堵得人说不出话来,那便是正道! “秀竹。”琪贵妃坐正身子,稍稍抬高声音朝殿门口唤道。 门口候着的秀竹听到传唤自然快步进了殿内,低着头:“不知娘娘传唤奴婢何事?” “随本宫去流云宫走走罢,夕日的好妹妹被贬了妃位,本宫这个当姐姐的自然得去看看,好生安慰一番。”琪贵妃浅笑道,笑意中全是遮不住的春风得意。 “是。”秀竹应声道,心里却知琪贵妃根本不是去安慰,而是去奚落,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想多管贤妃,就算琪贵妃怀着别样心思,但是打着去看看好姐妹的旗号,谁敢多说? 走进流云宫后,琪贵妃收了收眼中的笑意,朝着正中的正殿走去,脚跟才触到门槛,身后的秀竹便出声提醒道:“娘娘,贤妃已经搬离了正殿。”然后手 指了指左侧的第一个侧殿,示意贤妃是搬去了那里。 琪贵妃长叹一声,似有些自责,“瞧本宫这记性,倒忘了这茬事。”话毕,便调了头,朝那侧殿走去。 秀竹去扣了门,也不等里面有人应声,琪贵妃便亲自走上前,将那殿门一推。正逢锦玉从内殿出来,一看是琪贵妃亲自前来,神色一惊,忙不迭福了福身,低头道:“奴婢见过琪贵妃娘娘,娘娘稍等,奴婢马上去禀告主子。” “不必了。”琪贵妃淡淡扫她一眼,她以为自家主子还是以前的贤妃身份?她正一品四大正妃之首的琪贵妃来看她还要征得同意?简直是笑话! 琪贵妃兀自往内走,一进内殿便见贤妃一脸呆滞地瘫坐在软椅上,身边一个正在服侍的丫头正是锦雨。 “见过琪贵妃。”锦雨也是微惊,忙行礼道。 琪贵妃随意摆摆手走近贤妃,见她如今一副落魄样儿,似是还未从自己被贬为从五品充仪一事上回过神,桃花眼不由微微上挑,带了几分嘲讽。 “贤妃,可还认得本宫?”琪贵妃微微俯身,盯着她柔声问道。 贤妃黯淡下来的眸子微转,这才抬头看向她,不由得咧嘴一笑,“怎么,琪贵妃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孟充仪说的哪里话,你我主事后宫一年有余,姐妹情分也是不浅,本宫自然是来关心你的。”琪贵妃勾唇笑道,接着那好看的细眉微微挑起,“只是孟充仪也该是长长记性了,如今孟充仪已不是原来的一宫之主,以后勿要再妄自称呼本宫了,免得被有心人听去,到皇上跟前告了状。妹妹已被贬为从五品充仪了,再贬的话岂不是到了最末等的采女更衣之流?”说到最后,那眼里的嘲讽愈浓。 贤妃猛地瞪起双眼看她,似有利刀从眼中射出,恨不得在她脸上挖出几个大洞,“琪贵妃,你休要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跟本宫一样的下场,呵呵,不,是比本宫下场更凄惨!”贤妃狠狠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琪贵妃又低下头更加靠近她几分,勾唇笑道:“哦,是么?那本宫期望孟充仪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可万万不要在本宫倒下之前便先一步去了。说实话,贤妃你一夜之间成了孟充仪,本宫可是一点儿不高兴,以后便少了能跟本宫平起平坐之人了,当真是无聊至极呢。” “琪贵妃,莫要以为本宫不在了你便在后宫只手遮天了,如今本宫只是暂时被贬为充仪,总有一天本宫会再回到那个位置!” “哦?贤妃你还真是自负,当真以为皇上对你情意深厚?不过是看在你父亲内侍卫总统将军的面子上罢了,如今你父亲下了台,你以为皇上会看在你们以往的情分上保住你贤妃的位置?可笑至极!”琪贵妃冷冷回视她,“莫要用这副吃人的眼神看着本宫,怪便怪自己的命不好,将你贬为充仪的可是皇上。” “呵呵……呵呵呵……”贤妃忽地吃吃笑了起来,“琪贵妃,你便再猖狂些许日子吧,本宫总有一天会亲眼看着你从贵妃的位置上滚下来!” “孟充仪是听不懂本宫的警告么,你如今一个个小小的充仪竟还敢自称本宫,当真是德容尽失,怪不得皇上会瞧你不顺眼。”琪贵妃冷声道,话毕,忽地看向一旁的秀竹,“孟充仪不知礼仪,冲撞本宫,秀竹你便掌她两嘴巴,让孟充仪长长记性!” 秀竹立马杵在原地,好歹孟充仪前一刻还是贤妃,让她这般下狠手,她还真有些胆怯。 琪贵妃双眼一凌,“怎么,觉得本宫处罚一个小小的充仪还残忍了不成?” “奴婢不敢。”秀竹立马道。然后几个快步上前,瞄准那滑润的脸蛋便扇了过去,啪啪两声极其响亮。 “你这贱婢,竟敢打本宫!”贤妃满目阴鸷,死死瞪着扇她耳光的秀竹,随即看向琪贵妃,“琪贵妃,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也会从那高高的位置上滚下来,跌个粉身碎骨!” “秀竹,再掌嘴。”琪贵妃漫不经心地扫过贤妃微微发肿的脸,轻飘飘道。 秀竹稍稍一愣,便又是两耳光扇了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琪贵妃恕罪,主子她现在有些神智不清,琪贵妃便放过主子吧。”锦玉一下跪在地上,哭求道。 锦雨见状也立马跪了下来,“琪贵妃息怒,主子现在刚受打击,所以才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以后见了娘娘必会毕恭毕敬的,还望娘娘恕罪。” 琪贵妃斜睨两人一眼,漫不经心道:“罢了,本宫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瞧瞧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本宫看了便心生厌烦,莫说皇上了。” 这话说得伤人至极,双眼空洞的贤妃恶毒地盯着她,心里千百遍诅咒道:琪贵妃你以后定不得好死,下场比本宫还要凄惨数倍,本宫诅咒你被灭九族,死无全尸!被灭九族,死无全尸…… “秀竹,走。”琪贵妃淡淡道,目光扫过跪着的锦玉和锦雨,那威胁的意味儿已经不言而喻,今日她琪贵妃掌嘴之事若是 透露出半个字,那后果可不是她两个小小丫头难够承受得起的。 “今日无事就让你们主子在殿内好好呆着罢,这副样子让旁人看了岂不笑话。”琪贵妃走到门口,不忘抛出一句警告之言。 “琪贵妃放心,奴婢等定好好在殿内服侍主子。”锦雨忙道,目送琪贵妃走远后才缓缓呼了一口气。 “娘娘,以后莫要再这般跟琪贵妃硬碰硬了。”锦玉取了膏药来,往贤妃脸上涂抹,低声劝慰道。 “呵呵……你们是不是也在一旁看笑话,如今你们的主子没了贤妃的地位,不如去投靠了琪贵妃可好?”贤妃蓦地转头扫向两人,悠悠询问道,满目的冰冷。 一听这话,锦雨和锦玉齐齐一惊,才起来的身子立马又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 贤妃这才转了头,目光狠狠盯着殿门,“琪贵妃那贱人,本宫咒她以后不得好死!” 锦雨一惊,连忙走过去将半开的殿门死死阖住,低声劝道:“娘娘当养精蓄锐才是,现在不是跟琪贵妃正面较量的时候。” 贤妃沉默良久,怒气敛了许多,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面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嘴角漾开一抹深意的笑,“放心,就算本宫日子不好过,也要拉几个人一起作伴,本宫要死的话亦要拉几个人一起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送到……晚上还有……等更的妹纸辛苦了…… ps:想不想贤妃死得更惨点儿?叉腰大笑 ☆、55、不仁不义 55、不仁不义 关婕妤本是等着馨贵嫔被处罚的消息,岂料没等到想要的消息却是等来了更值得高兴的一件事,贤妃被贬至从五品充仪,这后宫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贺的。没想到她贤妃平素一副端庄大度的样子,如今也能落到这种田地,当真大快人心! 本欲去铛月宫走走,看看琪贵妃何等春风得意,但是一想起自己那堆子烦心事,关婕妤也便歇了这心思。贤妃下台,最高兴地莫过于琪贵妃,于她来说并未多大改变,不过是依仗之人势力更大了些。她于琪贵妃非亲非故,谁知道她又能维护自己多久。大难临头各自飞,谁都一样,贤妃一出事,她手下那些个妃嫔还不是全部憋在自己殿中不敢出来了。都说日久见人心,可是后宫之中的这些女人个个藏得深,就算再久也难瞧出那黑心。 如今,安美人滑胎一事也是一直吊着,皇上没表态,琪贵妃自然不敢擅作主张。若是这事便只当做了意外揭过去也好,可是皇上心里似乎不这么想,后宫众妃嫔自不敢再提及此事。 长乐宫,侧殿。 叶灵霜懒懒地半躺在软榻上,手捧一本医术看得认真。 “娘娘,喝口茶吧。”墨月递来一杯新沏的茶水,放到了软榻一旁的小桌上。 “墨月,我想有些话该是早跟你说清楚的。”叶灵霜没有接茶,将书让身边一搁置,目光打向垂下脑袋的墨月,表情淡淡。 听闻这话,墨月身子微颤,死死低着头。 “莫要以为这件事皇上没有处罚,你就能盖过去。若不是侥幸,如今我如何坐在这里同你讲话!”说到最后,神色一凌。 墨月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叶灵霜见她一脸慌张,不由轻叹一口气,“虽知你好心,但是有时候耍些小聪明反倒容易丢了性命,你可明白?” “奴婢知错,下次再不敢鲁莽行事。”墨月忙道。 “今个儿便罚你跪个一时半会儿,以后才好多长个心眼。”叶灵霜淡淡道。 “奴婢谢过娘娘。”墨月垂头道,便挺直了身板跪在旁侧。一旁站着的云娇和佩环似有些不忍,齐齐转眸。其实若这事放在别处,墨月这般误事之人哪里会只简单跪跪便了事,指不定就被那主子分配到尚衣局做苦工了,娘娘的处罚已算是轻的了。 “云娇,这几日苍銮殿那边可传出什么动静?”让墨月罚了跪,叶灵霜才端起那茶盏,轻轻啜了几口,朝云娇问道 。 “回娘娘,奴婢只知皇上这几日心情不甚好,其他事倒不好打听。” “也罢,听说,贤妃的父亲孟世绝做得实在过分,如今罪证确凿,只怕等皇上一句话便决定后半辈子了。”叶灵霜忽地勾了勾唇,淡笑道。 “贤妃被皇上贬为从五品充仪怕也是与这事脱不了干系的。”云娇接了一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便是这个理,贤妃往日作威作福,不也是有个正一品的内侍卫总统将军老爹在后面撑着,这支柱没了,皇上又恰逢看她不顺眼,贤妃自然讨不了好。”叶灵霜又拾起一边的医术看了起来,双眼里尽是浮浮沉沉的凉意。 贤妃,你便是稍微放聪明点儿,不去触皇上的霉头,皇上又何苦想要丢掉孟世绝这颗棋子。安美人滑胎一事,你便只算计我便好,何苦将菊妃算计在内,你苦心策划,瞅准了以菊妃对皇上的情意,皇上根本不可能把她怎样,只想让皇上对她心生厌恶。可是你何曾想过,你这便是将皇上也算计在内,彻彻底底触犯了皇上的底线,说到底,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万万怪不得别人。 滴玉宫外那条小道,她曾经去过数次,那时便已经有多颗小石子从小道上脱落了下来,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她还穿着华丽的衣裳,亲自蹲□从那小道上抠下几颗石子,递到了那只肉囊囊的小手中。 叶灵霜轻轻阖上眼靠在椅背上,嘴角慢慢漾开一抹浅笑。其实,后宫的日子并不是一点儿趣味也没有的…… 云娇不经意间看见主子嘴角的浅笑,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心疼,或许,主子在后宫沉浮中,身心一直都很疲惫吧,谁又敢保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带来的便是内心最想要的呢。 而此时的流云宫侧殿中。 贤妃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 “锦玉,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贤妃怒声问道。 “回……回娘娘,奴婢方才去内务府取一些布匹,说娘娘做荷包之用,可那内务府的副总管林公公却说日前没有多余的布匹给娘娘……”锦玉低声道。 “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平日里本宫给他们的赏赐还少了不成!”贤妃怒喝道,只恨不得把满屋子的东西都摔个粉碎。 “娘娘息怒,气坏身子也只是称了别人的心、如了他人的意,娘娘万万不可着了小人的道啊。”锦雨匆匆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好,连声劝道。 “孟充仪可 在?”殿内一团糟的时候,门口忽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锦雨不由一喜,“娘娘,是内务府的小安子,指不定是给娘娘送布匹来了。” 贤妃敛了怒气,端坐在椅子上,示意让她去开殿门。 锦玉面带喜意地开了殿门,岂料对上的并不是小安子,而是内务府副总管林公公,小安子正站在一侧,低垂着头。 “不知林公公前来所谓何事?”锦玉不敢怠慢,自是笑脸相迎。 林公公下巴微扬,扫她一眼,目光落在贤妃身上,道:“杂家是按规矩来办事的,如今孟充仪只乃从五品充仪,皇上也无特别指示,按照后宫惯例,孟充仪身边只得留下两个使唤下人,孟充仪便看着办吧,原先的八个使唤下人中要留下哪两个。” 本以为是来送布匹的,没想到却是亲自来收人,贤妃气得两眼发直,冷声道:“林公公似乎过于心急了,这事也不差一时半会儿。” 林公公翘了翘兰花指,嗲声道:“孟充仪贵为妃嫔,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奴才的苦楚,那尚衣局、尚工局等处如今都是人手不够,早早盼着内务府给分配一些下人过去呢,奴才自得赶紧凑些人数过去。” 此话一出,殿中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齐齐变了色,连锦玉和锦雨亦是如此,尚医局和尚工局那是什么地方,所有的杂物几乎都在那里,若是真被分配过去,不死也得累掉半条命。 “恳请娘娘不要遣走奴才(奴婢)啊!”几个胆小的太监和宫女已经兀自跪了下来,哭求道,虽说平日里他们没怎么帮贤妃办事,但是多兢兢业业,该尽的本分还是尽到了,是人都不会愿意去尚衣局和尚工局的,那两个地方岂是人能呆的! 锦玉扫过众人,心中冷笑,就凭你们这些无用之人也想跟着娘娘,简直痴人说梦。 “还请孟充仪速速决策,莫让奴才等为难才好。”林公公淡淡道。 贤妃狠狠瞪他,不由冷笑出声,“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日里本宫何曾亏待过你们?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 林公公面色不改,微微颔首,“娘娘说得极是,但是,如今娘娘还是早些选择吧。” “你……你这狗奴才!”贤妃伸手指着他,面色发白。 “娘娘若选择不出,不如奴才代劳吧。”林公公无视她的愠怒,加道。然后,兰花指一翘,指了指近旁的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们都跟杂家走吧。” “慢着,把锦雨和小路子留下,其他人你带走吧。”贤妃胸膛因为愠怒高低起伏着,咬牙切齿地抛出一句。 一直低头旁观的锦玉蓦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娘娘,您不要奴婢了么,奴婢可为了您干了那么多事啊,娘娘!” 贤妃扫她一眼,目光冷凝,锦雨和小路子都跟了她三年,知道的是也是最多的,锦玉不过一年而已,孰重孰轻,她还是知道的。 见贤妃无动于衷,锦玉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娘娘怎能如此对她! “既然孟充仪选好了,那其他人都跟杂家走吧,若再拖拖拉拉,过去以后杂家可不会手下留情。”林公公扫过众人,道。 众人再不甘也不愿惹了这罗刹,只好规规矩矩地跟着离了流云宫。 “娘娘,你留下锦玉吧,娘娘!”锦玉央求道,她不甘,她怎么甘心,虽说只跟在贤妃身边一年,可是她做的事哪里比锦雨和小路子少了,为何这般对她,为何?! 贤妃微微侧身,只当不见,她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一个奴才。 “小安子,还不将她拖走。”林公公嫌弃地看了锦玉一眼,朝身后跟着的小安子道。 听闻这话,小安子连忙上前将锦玉拉了出来。 锦玉哭道:“小安子,平日里咱俩关系不错,你帮我求求林公公,不要带我走可好?” 小安子心一惊,朝林公公的方向瞄了一眼,果见他微微拧眉,心下不妙,狠狠掐着锦玉的手便向外拖,一干人才轰轰烈烈地出了流云宫。 锦玉频频回头朝那殿门的方向看去,眼中尽是蚀骨恨意:贤妃,你不仁,我不义!你休想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超时了……今个儿只两更 ☆、56、锦玉之言 56、锦玉之言 孟世绝被告入狱的第三日,大晏帝在早朝之上亲自宣告了对孟世绝的处罚:革去内侍卫总统将军一职,家财全部充公,流放边关。旁人也看得明白,无非是杀鸡儆猴,做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或许大晏帝原本也不想做得这般绝情,只是这贾墨痕当众拿出的罪状和证据着实足够要了这孟世绝一条小命。 因着以往那些个妃嫔每日都要来请安,孟充仪已是习惯了早起的,此时在那座椅上端正坐好,一时间感慨颇多,以前门庭若市,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孟充仪不由冷笑一声,一个个的都是墙头草随风倒,若是等她以后再得了势,定要让她们好看!正咬牙切齿之际,锦雨慌里慌张地小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皇上要将大人流放边关!”锦雨微微颤声道。如此一来,主子可就真没有什么倚仗了,以往在后宫得罪之人不少,以后日子哪里会好过。 孟充仪浑身一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锦雨,你说什么?我父亲被皇上怎么了?” 锦雨又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家财充公一条,孟充仪双眼一翻白眼,顿时昏了过去。锦雨心惊,忙让小路子去了尚医局寻太医,岂料平日里最是和善的薛老太医恰逢不在,其他太医一听是孟充仪昏倒了,只道自己太忙抽不开身,随口问了问情况便丢下一副药方。小路子一路上抓药取药都没少碰钉子。也是以往流云宫的这些个太监宫女们趾高气昂,若不然又何以得到如今这番天壤地别的待遇。 小路子回去的时候,孟充仪已经醒了,目光呆滞稍许,猛地坐起身,沉声道:“锦雨,随我去一趟苍銮殿。” 听闻这话,锦雨一下跪在地上,恳求道:“娘娘,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求娘娘莫去啊,此时前去只会惹得皇上更加生厌罢了,求娘娘三思!” 孟充仪双眼发红,一脚踢开她,恨恨道:“如今连你这狗奴才都要阻止本宫么?当真是爬到本宫头上了!那是本宫的父亲,难道让本宫眼睁睁看着他流放边关,然后一家大小无所倚仗、流落街头?!”怒极,孟充仪又恢复了本宫的自称,当真如以往般盛气凌人。 锦雨自知拦不住,只得跟在孟充仪身后,一齐去了苍銮殿。此去凶多吉少,锦雨双眼一阖,心里哀戚,也许自己坏事干多了,如今报应总算是来了,她就算早知此日,也不会悔不当初,若不然,她又如何在后宫之中存活下去。 这次去苍銮殿,倒是没有多等,孟充仪一进殿中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大晏帝面前,也不 敢抬头看大晏帝的脸色。 “求皇上开恩,看在家父效忠皇上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妾不甚感激。” “朕如何没有网开一面?照他的罪行就算砍了头亦是轻的,如今只是缴了家财,放去边关,已是看在了以往的面子上!”大晏帝声音冰冷刺骨,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孟充仪微微抬头,眼里含了泪,“父亲的确是做错了事,可是皇上可曾想过,若是家父没了,家财没了,妾家中老老少少该如何生存?” 大晏帝脸一黑,“孟充仪这是在怪朕太过无情?” 孟充仪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妾不敢,妾只是……” “为何不问问你父亲干了什么,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其中任何一条都能要了他的小名!朕封他为内侍卫总统将军,是让他为朕寻御敌栋梁的,可是他倒好,如今却是方便了他充盈自己的小金库了!”话说到这儿,大晏帝猛地将桌上的一沓奏折拂到她面前,“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朝堂之上多少人弹劾你父亲,多少人巴不得他死!” 孟充仪心口一紧,一股莫大的绝望袭上心头,他们孟氏一家算是彻底完了,父亲不在,什么都没了。那她以后再后宫还算是什么?算什么?以后少不了要看别人的脸色,琪贵妃那贱人早就等着看她的笑话,不,后宫之中谁不在看她笑话!想到这儿,孟充仪呵呵笑出两声,神情寞落,罔顾自己是在大晏帝的书房。 大晏帝眉头紧锁,倒没有拿她开罪,只淡淡朝一旁低头站着的李福升道:“送孟充仪回流云宫侧殿。” 李福升应声,正欲让孟充仪起身离去,岂料孟充仪朝大晏帝吃吃一笑,“皇上,为何还要送妾回去呢,妾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了龙颜,就算皇上要了妾的命,妾也是无话可说的。”这话说得无力清淡,却是含着浅浅的讽刺。 大晏帝脸色猛地一沉,“李福升,还不赶快送孟充仪回去!” 看到大晏帝那黑下来的脸,李福升慌慌忙忙地扶起孟充仪,孟充仪却是一下拂开他的手,兀自起了身,朝大晏帝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神色凄然,转头而去。 大晏帝脸色愈发阴沉,并未置一词。 待到李福升返回苍銮殿时,大晏帝轻阖双眸靠在椅背上,双手揉了揉鬓角。 李福升正欲轻声退至一角,岂料大晏帝忽地出了声,带着几分倦怠,“上回让你盯着那宫女锦玉的人都撤回来吧……” 李 福升正欲应是,忽然想起昨日下人的回禀,道:“皇上,锦玉那丫鬟被内务府分配到了尚衣局做浣衣杂工,本也无甚大事,可是昨个儿下人来报,说是锦玉恰逢碰到长乐宫送衣去的墨月,不知同她说了什么,两人拉拉扯扯的,后来那锦玉便被墨月找了借口带去长乐宫,片刻后才出来。” 在他说话的空档,大晏帝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冷冷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撬开那锦玉的嘴,让她把该说的都说了……” 大晏帝来长乐宫的时候,馨贵嫔的侧殿里正一片死般的沉寂。许久,几人才出了声。 “娘娘,为何不将那锦玉说的告于皇上,这样一来,安美人滑胎一事,娘娘不仅嫌疑全无,还会让孟充仪不得好过。”佩环不解道。自昨日墨月将那锦玉带来后,听了孟充仪那歹毒的计谋,众人皆是恨不得那孟充仪死。 叶灵霜没有回话,只淡淡扫了墨月一眼,“墨月,以后莫要再擅作主张将人带回来了,给别人落了话柄可不好。” 墨月忙道:“娘娘放心,奴婢只道娘娘换洗衣裳太多,才让锦玉过来帮忙拿,那管事嬷嬷并未多疑。”见她神色已是不悦,墨月低头,“奴婢知错,下次再不敢了。” “罢了,也不算坏事。”叶灵霜道,幽幽地看着远处。但闻李福升一声高呼,叶灵霜神色一变,忙起身整了整容装。 “妾见过皇上。”叶灵霜福身行礼。 大晏帝扶她起身,“爱妃不必多礼。”目光朝屋内几人一看,云娇等人立马退了出去,只留两人独处。 “妾惶恐,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没想到还会抽出时间来看妾。”叶灵霜神色喜悦,眉宇间淡淡的愁绪顷刻间被掩没盖起来。 大晏帝目光微闪,紧抿的的薄唇轻扬,拉她坐在自己身侧,“爱妃可是在挂念朕?” “是,也不是。”叶灵霜调皮一笑,语气轻快,让闻者舒心。 大晏帝方才还有些紧绷的身子顷刻间软了下来,把她揽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愈加滑润的脸颊,淡笑:“何谓是?何谓不是?” 浅浅一笑,叶灵霜抬手,将自己的手心覆在他宽大的手背上,望进他漆黑的眸子,神色认真,“妾是有些挂念皇上,盼着皇上多来妾的殿中,可是妾知,皇上有很多事要做,朝堂上也有很多事要处理,这样一想,妾倒不想皇上多来了。” 大晏帝看着那双如星璀璨的眸子,轻叹一口气,埋入她的颈间,嗅着那颈 间的幽香,呢喃道:“每每在爱妃这里,再坏的心情都要好上几分。” 斜睨那埋在自己颈间的头颅一眼,叶灵霜眼眸微垂,嘴角轻勾,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皇上来妾殿中一趟不易,本不该说些扫兴的事,但是有件事妾昨日便已知晓,想了整整一夜,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皇上的好。” 轻柔的声音让大晏帝缓缓抬头,直了直身斜靠在椅背上,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以后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不要憋在心里。怪不得朕方才进殿中的时候,便瞧见你爱妃脸上淡淡的愁绪。” 叶灵霜嘴唇微龛了龛,顿了片刻,才道:“昨个儿墨月去尚衣局的时候,碰到了以往贤妃身边的贴身丫鬟锦玉,这事本来也无甚,可是锦玉对墨月说,有一件要紧事不得不见妾,墨月那丫头也是个缺心眼的,就将锦玉带了回来,后来……后来锦玉说……”叶灵霜将锦玉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贤妃如何设计安美人滑胎,如何嫁祸给自己,还牵扯到菊妃。 见大晏帝薄唇紧抿,沉默不语,叶灵霜低声道:“妾听完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觉得许是锦玉对贤妃心有不忿,才故意编造了谎言诬陷,只是此事妾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还是早早告诉皇上知晓的好,万事自有皇上定夺。” 大晏帝嘴角扯开一抹笑,低头在叶灵霜脸上落下一吻,“爱妃好生歇息,朕有些事要去处理。”说罢,便离了长乐宫。 叶灵霜冷眼看着他一步步离了宫门,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一更送上 ☆、57、被打冷宫 57、被打冷宫 孟充仪没想到自己早些时辰才去苍銮殿找了大晏帝,大晏帝这会儿还会亲自来了流云宫侧殿,心下以为他许是改了想法,愿保父亲一次,不由喜上眉梢。 “妾见过皇上。”孟充仪忙福身道,把殿中主位让了出来。 大晏帝斜睨她一眼,一拂龙袍坐到了正中的椅子上。“爱妃也坐吧。”大晏帝淡淡道。 孟充仪便低头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座椅,低声问,“不知皇上来妾殿中是为何事?” 大晏帝垂眸整理一下稍微褶皱的袖口,正色道:“是这样,上次安美人落胎一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朕总得给个说法。爱妃毕竟同朕查探许久,如今朕派李福升查得那长乐宫外的石子乃是菊妃宫外的小道上落下来的,朕想问问爱妃,不知爱妃有何看法?” 孟充仪心里咯噔一跳,偷偷打量大晏帝一眼,见他只是表情平平,无甚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里却不知皇上为何独独要问她这件事,如今她早已不是四大正妃之一的贤妃,皇上又何必顾虑她的想法。莫非,皇上准备让她复位?想到这儿,孟充仪心里惊喜异常,努力压制许久才将那份狂喜生生憋住。 “朕一会儿自会再去问琪贵妃,这件事你们俩毕竟知道的不少,自是要多问问你们的看法。”大晏帝又兀自加了一句。 孟充仪心中欢喜更甚,面上极力维持平静,缓缓道:“皇上要问妾看法的话,妾以为,虽说那几颗滑溜石子是从滴玉宫外的小道上发现的,但是菊妃什么人,皇上心里最清楚不过,就算如今只二皇子一位皇子,但是菊妃万万不可能因忧心宫中有了其他皇子威胁到二皇子的地位,便对安美人肚中的皇儿起了加害之心。” 大晏帝微微勾唇,若不是上次去滴玉宫时亲耳听到了菊妃心中对自己的怨恨,如今怕真要将孟充仪这反话信上几分了。 “爱妃还有什么高见,直说无妨。”大晏帝淡笑道。 孟充仪抬眼看他,见他喜怒不明,便悠悠道:“妾听闻馨贵嫔曾经去滴玉宫拜访过菊妃,如今安美人又是在长乐宫外滑了一跤,皇上同妾等还在安美人滑倒之地发现了小石子,妾以为这一切也太过凑巧了些。” 大晏帝颔首,“爱妃这么一说,朕也觉得这馨贵嫔动机不小,朕听闻安美人以往跟馨贵嫔进宫前便是好姐妹,指不定一时嫉妒心起便干了这伤害皇嗣之事。” “皇上分析的极是。”猛充仪连忙附和道。 “那爱妃以为 这馨贵嫔该如何处置?”大晏帝装作不经意地弹弹袖口,悠悠问她。 孟充仪近日来正憋着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此时大晏帝问她决策,自然是狠意尽显,恨不得那狐媚馨贵嫔马上死了的好,但想到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大度端庄,便朝大晏帝道:“妾以为,杀害皇嗣本当砍头大罪,但是皇恩浩荡,皇上便打发她去了冷月殿便是。”这话说出来便是一副大方施舍的态度,大晏帝双眼瞬间寒了下来,忽地呵呵冷笑两声。 孟充仪顿觉凉飕飕的风从面庞刮过一般,不解大晏帝面色为何蓦然转变,以为自己不该妄自定论,忙不迭道:“是妾逾矩了,望皇上恕罪。” 大晏帝却笑得越发冷冽,“爱妃放心,既然爱妃都说了皇恩浩荡,朕又如何舍得砍了爱妃的脑袋。”这皇恩浩荡几个字却是满满夹杂着嘲讽。 饶是孟充仪再迟钝,此刻也听出了不对劲,呐呐道:“皇上何意?妾不懂。” “无妨,朕便让爱妃更懂一些。”大晏帝勾唇,朝殿外高喝一声,“李福升,将人给朕带进来!” 孟充仪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缓缓调头看去,随着来人跪拜在地,一时间如有晴天霹雳,孟充仪已是完全傻愣在了原地,双眼瞪大着盯着身前的女子,原本稍稍松懈的心中蓦地压下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 是……是锦玉! “爱妃如今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大晏帝还是浅浅笑着,那笑却是硬生生扯开一般,让猛充仪浑身僵住。 “皇上,妾冤枉啊,皇上莫听这些狗奴才乱嚼舌头,定是妾将锦玉遣散,害得她去了尚衣局做苦工,她才怀恨在心,诬告妾害了安美人。”孟充仪再也顾不得其他,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大晏帝伸冤道。 大晏帝目光幽寂,缓缓划过她因为畏惧而泛起红晕的脸面,本是面若春桃此刻竟让他觉得难看至极。 “朕还未说什么,爱妃便不打自招了,如今还想说那些事不是你干的?”大晏帝冷哼一声,扫了地上跪着的锦玉一眼。 锦玉被那尽是冷芒的一眼震得浑身一颤,忙趴在地上道:“皇上明鉴,奴婢句句属实,确实是猛充仪暗中策划了此事,奴婢无意间得知内务府要差人给安美人送去月钱,便将此事告知了孟充仪,孟充仪那几日让奴婢时刻注意着安美人的动静,知晓安美人往馨贵嫔的长乐宫走得勤,又恰逢那一日安美人的贴身丫鬟珠玉没有跟着,便事先让小路子去滴玉宫的小道山抠下了几颗小 石子,那小石子光滑剔透,踩到后最易滑倒,孟充仪便让小路子趁着夜晚无人之际偷偷撒在长乐宫外靠墙的地方。”锦玉一口气将自己该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一旁早就吓得两腿发抖的小路子一听锦玉将所有的事全部抖了出来,便两腿一软,跪了下来,连声哭求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全是孟充仪让奴才这么做的,皇上饶命啊!” 锦雨亦是身子发颤,却是定在远处没有发话。 孟充仪身子一下瘫软下来,自知多说无益,如毒蛇般的目光狠狠瞪着锦玉和小路子,“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日里本宫待你们如何?你们为何这般对待本宫,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狗奴才!以后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想起什么,孟充仪忙跪爬到大晏帝脚前,抱着他的大腿,声泪俱下,“皇上,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大晏帝只微微垂眸扫了她一眼,目光死寂,全无怜惜,淡淡道:“朕先前已经问过爱妃该如何处决此事,爱妃可是亲口提了建议,朕如今便成全了爱妃,可好?” 孟充仪猛地想起先前自己说的话,双眼瞪大,连连摇头,“皇上开恩啊,妾不想去冷月殿,妾不要去冷宫,皇上饶命,妾不想死在冷宫啊……” 大晏帝这次已经懒于看她,朝李福升冷声吩咐道:“堵住孟充仪的嘴,立刻带她去冷月殿,片刻不得有误!” 李福升立马应是,指使一个小太监迅速取来一块粗麻布塞满孟充仪的嘴,让她一个音儿也发不出来,这种事做得不少,早已是得心应手。然后孟充仪被这样两个小太监架着往外走,很快便离了此地,那一双含泪的美目一直盯着大晏帝的方向,一眨不眨。 大晏帝在屋子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挺立不动的锦雨身上,“好歹伺候孟充仪三年之久,你便跟着一起去冷月殿伺候着吧。” 锦雨垂头,双手微颤,“奴婢谢过皇上不杀之恩。”对于她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干得不少之人这种结局已是最好,自然不敢再有所求,忙想大晏帝跪拜谢了恩,便匆匆追了出去。 被押去冷宫之人一般都是从东西六宫最后面那条道上绕着走,那处本也无甚风景,倒是几棵桂花树正欲开花,树下站了两人,一位身着粉色宫绦裙的女子背风而立,身旁跟着一个着绿衣的小丫头,似正在欣赏着那花骨朵。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近,两人疑惑回头。 李福升临近两人时, 恭敬地朝那粉装女子福了福身,然后指使着一干人架着孟充仪急急走远,锦雨也紧紧跟着几人的脚步。 待到几人都转过弯背对着她,只剩被人从身后架着的孟充仪面对着她,嘴里还堵着厚厚的粗麻布时,那粉装女子定定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勾唇一笑,伸出手,一点点将两鬓垂下的一小缕细发绕至耳后,露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缀墨耳坠子,衬得那雪白耳垂更加小巧可人。纤细玉手在耳坠上轻轻抚弄几下,朝那被架着拖走的孟充仪笑得诡异。 孟充仪双眼刹那间瞪若铜铃,眼中被大半白色填充,却是一直死死盯着那粉装女子的一对耳坠子,猛地拼死挣扎开来,架着孟充仪的两个小太监连忙加了力道,有一个大胆的还在她胳臂上使劲一拧,疼得她依依呀呀哼唧出声,尽管这样还是没有减弱她挣扎的动作。 李福升微微皱眉,侧脸看了孟充仪一眼,见她双眼里尽是惊恐畏惧,一直盯着某个地方,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李福升顺着目光转头一看,见那粉装女子朝他淡淡点头,根本无甚异常。 李福升不悦地瞪了孟充仪一眼,先前诬赖不成,如今倒是害怕起来了?朝两个小太监发了命令,几人脚步越快,在孟充仪身上掐出几块淤青,叫她疼死也说不出话来。 “云娇,今个儿真晦气,竟撞见这一幕,还是回长乐宫吧……” “是。” 两人渐行渐远。 这粉装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借口出来赏景的叶灵霜,那耳垂上戴着的一对白玉缀墨耳坠子,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她孟含玉最是清楚,这对耳坠子便同那死去的花梨月曾经送她的那对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飘过…… 贤妃彻底完蛋……了了一桩心事! ☆、58、宠臣墨痕... 58、宠臣墨痕 回了长乐宫,叶灵霜便摘了那对白玉缀墨耳坠子,收入一个精致的小盒中。 云娇不解,“娘娘为何不多戴一会儿?” “这是我在明宇国时专门命人做的,只此一对,有些舍不得戴,得空的时候随便戴戴便好,让旁人瞧见了反倒不好。”叶灵霜淡淡解释道,将那小盒压在了最底层。 忆起主子的身份,云娇会意,这明宇国带来的东西自然不好在大晏国多显露,免得遭了有心之人的诋毁。 贤妃被打入冷宫,孟氏一家自孟世绝被流放边关后,树倒猕猴散,已经溃散得不成样,正风头盛极一时的孟家可以说是顷刻间说没就没。 如今朝堂上,大致又分为两股势力,一是以温相温阳荣为首的大部分顽固老臣,另一股则是近几年的状元榜眼之流,在朝中所任官职不大,却以目前颇受器重的吏部尚书贾墨痕为首是瞻。两股势力相看互不顺眼,孟世绝一走,内侍卫总统将军一职便空了出来,大家正纷纷猜测这继任之人,有些人暗地里早已是眼红地盯上了那位置,没想到皇上却在最后指明老将蒋少秋担任此职。 说到这蒋少秋,众人自不陌生,此人整乃当年极力拥护齐天佑当新皇之人。蒋少秋近几年身子愈发不行,正思索着要不要辞官颐养天年,岂料皇上竟来了这么一出,自己亦是被此话惊吓不少,怔愣稍许,最后才恭敬地应了下来。众大臣自然是道贺恭喜,只是那表面笑着,内里却不知如何。 贾墨痕朝蒋少秋抱拳一笑,并未多言。待到李福升高喝一声退朝,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李福升远远叫住。 “礼部尚书兼吏部尚书贾墨痕留步,皇上有旨意留下,请大人去苍銮殿议事。”李福升毕恭毕敬地朝贾墨痕行了礼,传话道。 贾墨痕转身看他,微微扬了扬眉,便跟着李福升去了苍銮殿。 “李公公,皇上可有提到何事?”贾墨痕淡笑问道,这样一个朝堂上杀伐果断之人说话的声音却如泉水般泠泠好听。 李福升腰愈弯,态度恭敬,“回大人,皇上只字未提,且这些事也不是奴才这些个下人该知道的。” 听闻此话,墨子痕只呵呵一笑,也不再多问,直到去了苍銮殿,一路上都是静默不语。 进了苍銮殿殿内,李福升遣退众人,皆在殿门口守着。 “臣贾墨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贾墨痕行礼欲拜,大晏帝连忙起了身,单手止住,朗声笑道:“墨痕无需 客气。此次找你前来是有件事与你商议。”只一句亲昵的墨痕便瞬间拉近两人君与臣的关系。 “皇上只管说,臣定当万死不辞。”贾墨痕抱拳道,一脸正色。 大晏帝双眼紧盯着他一双幽深难辨的黑瞳,轻抿的唇一扬,忽地戏谑一笑,“朕看你平日里太过劳苦,想收回你礼部尚书一职,墨痕认为如何?” 贾墨痕只愣了一瞬,随即浅笑道:“皇上如此器重臣,臣已是感激不尽,有些人不服亦是在情理之中,皇上方才一说,臣觉最近确实辛苦了些,皇上要收回礼部尚书一职,臣也省的。” 大晏帝见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墨痕,前些日子确实是有人上交奏折,建议朕革了你部分职位,如今你才得状元不久,没有什么任职经验,自然少不了有人不信服你的能力,可是朕只短短考你几问,你皆对答如流,所想的一些新政也是极为可行,朕急需爱卿这般人才来巩固朝政。” “臣汗颜,如今尚未有甚太大的功绩,不过皇上放心便是,臣以后必定竭尽全力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贾墨痕头微垂,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大晏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有爱卿今日保证,朕更加确信当初没有看错人。今日叫墨痕来,要革去你礼部尚书一职着实不假,可是却有另一件事情需你去做。” 贾墨痕见他双目犀利对视,便微微低了头,“皇上只管吩咐,臣万死不辞。” “又不是让你上战场去干甚要命的事,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大晏帝勾唇一笑,神色轻松。见一向能掐会算的贾墨痕此刻亦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大晏帝心情颇好,道:“朕五岁习文、七岁习武,剑术骑术皆不敢落后,如今朕的皇儿将至五岁,也该是念书的时候,朕观文武百臣许久,也就墨痕你最适合太傅一职。” 此话一出,贾墨痕不由怔住,讶然道:“臣何德何能,恐不胜任此职。”顿了顿又道,“若臣担任此职,朝堂之上反对之人怕会不少。”太傅一职虽说只是教宫中皇子公主习文,算不得一件劳苦的活儿,甚至可以算的上轻松,可是此职却极受万人尊敬,单单一个名头便是担了正一品的官品。 “爱卿担心的只有后者吧。”大晏帝朗笑,“你便只管应下此事,那些个臣子要想反对此举的话,自然要找个恰当的理由,届时你当朕没有话堵回去?就算朕没有,相信爱卿定会想到应对之策。” “……臣多谢皇上信任,自当好好 担任太傅一职。”贾墨痕字字铿锵。 说了这事,大晏帝才懒懒坐回软椅上,目光晦暗不明,“爱卿难道无甚话问朕?” 贾墨痕淡笑看他,“皇上既已知晓臣要问之事,臣便直说了,那蒋少秋虽说对皇上忠心不二,可是毕竟岁数摆在那儿,这内侍卫总统将军一直怕是也担任不久,皇上您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听闻此话,大晏帝哈哈一笑,“墨痕果然一针见血。”那犀利的目光忽地紧紧锁住贾墨痕,悠悠道:“朕自然是瞧准了那内侍卫总统将军所拥有的兵权,兵权再不能落入怀有异心之人的手中。贾墨痕,若朕给你三年时间,可够否?” 贾墨痕自然明白大晏帝的意思,可是要在一群武将里短短三年里建立起威望,又岂是一件易事,但也只是敛了敛眉,便朝大晏帝抱拳道:“皇上放心,三年时间足够。”三年后,那蒋少秋也差不多该告老还乡了,兵权自然又要转移。贾墨痕暗自怀疑,大晏帝怕是早已有所打算,待到他出现后,大晏帝多次试探考验,觉得是可靠能用之人,便起了让他接任兵权的心思。所以说,上次让他暗中调查孟世绝犯事罪证并不是大晏帝心血来潮,而是酝酿许久的策划。 贾墨痕不得不再一次对这座上的男人重新认识一番,这个人藏得太深,让他看不透。想起近日后宫之事,宠极一时的贤妃便是在孟世绝出事后不久被打入了冷宫,那理由也是找得绝,残害皇嗣,谁人敢置一词?也或者贤妃残害皇嗣一事不假,引得大晏帝加快了拔掉孟世绝这个棋子的想法? “皇上,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贾墨痕低头道。 大晏帝微微颔首,“爱卿便等着坐上太傅一职便是,那吏部尚书一职你也继续担着,让吏部的左右侍郎凡事多操劳一些,爱卿最后过目一下即可。” “臣明白。” 等到贾墨痕走远,大晏帝召唤了李福升进殿,眉头微皱,不知被何事所扰。 “皇上。”李福升低低换了声。 大晏帝这才回神,淡淡道:“去滴玉宫与菊妃说一声,二皇子生辰将至,让他稍作准备,到时候行拜师礼。” “是。”李福升应道,心里却想,此事该是皇上亲口对菊妃说一声才是,让他一个奴才通报,菊妃心里怕是会不好过吧。 菊妃和大晏帝曾经的过往,没有谁比李福升更清楚了,当初菊妃甚爱皇上,大晏帝亦是十分宠溺她的,只是后来菊妃怀孕期间,大晏帝频 频宠幸其他妃嫔,菊妃和大晏帝之间的感情便逐渐淡了下来,直至后来菊妃诞下二皇子,身子落下病根,大晏帝宠幸愈少,他清楚记得,那时菊妃是与花后走得极近的,自花后去后,皇上与菊妃的感情算是彻底崩了。如今,大晏帝也只是个把月地去滴玉宫看看,对二皇子亦不是很上心。李福升却没想到,二皇子的这些事,其实皇上都惦记着,心里有着底呢。 说实在的,菊妃也是个傻女人,皇上宠她盛极一时,她该是好好把握才是,却是跟皇上计较起了真感情,那就是一实实在在的傻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飘过…… 得瑟之余,晒一下小窝……求收藏求包养啊,,啊啊,,啊啊啊。==~~夜宝的窝儿 ☆、59、八月桂花... 59、八月桂花 如今已八月中旬,正是桂花飘香季节,不管在哪都能远远闻到那怡人的桂花香气。长乐宫的小厨房里正忙成一团,云娇几个正和嬷嬷一块做着桂花糕。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安德子,墨月几个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着,你随我去翠荷殿走一趟。”叶灵霜走向宫门,朝门口挺立而站的两人看了看,然后对安德子笑道,不等安德子答话,转而将目光落在吴团身上,“吴团你在这继续守着,若是有人来殿中寻我,便说我片刻就回。” “是,娘娘只管放心去。”吴团忙点头应声。见两人渐渐走远,吴团才又收回目光,继续守着宫门。 “翠荷殿那处可有时常清扫?”叶灵霜问了一句。 身后跟着的安德子虽有不解,却一直压在心里,只回道:“娘娘曾有吩咐,奴才和吴团两个自不敢怠慢,一有空档就过去整理清扫一番。” “甚好。”叶灵霜嘴角一扬,很是满意。 翠荷殿中只剩下原来的旧桌和短榻,叶灵霜稍作停留,觉得殿内可谓一尘不染,方满意地离开了翠荷殿,却不是回了长乐宫,而是朝几里外的小莲池走去。 安德子只管跟着,没有多问。 池中的莲花谢了许多,半枯半盛,倒也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安德子,你身子可健朗?”叶灵霜看了那一片莲花许久,忽地转头问他,眼里含笑。 安德子不知这话何意,忙低头实话道:“娘娘一看便知,奴才身子硬朗着呢。” “去池里帮我摘一些莲藕可好?” 安德子微怔,微微抬头,见主子笑意浅浅,竟比平日了更加美上了几分。“娘娘折煞奴才了,不过摘些莲藕而已,娘娘一说,奴才自当肝脑涂地。” “呵呵……你这成语用得还算贴切。”叶灵霜忍不住笑出声。 安德子不知主子说的这句话算是褒还是贬,不过也是无意间学到的几个成语而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娘娘见笑了。”话毕,已经撩开衣摆打上了结,双腿踏入池中,差不多淹到大腿的时候,安德子一个憋气将头整个钻进水里,只片刻,便又钻了出来,彼时手中已多了长长的两截莲藕。 见他还欲再钻入水里,叶灵霜忙笑着阻止,“够了够了,先这么多,摘多了亦是吃不完的。” 主子发了话,安德子这才收手,全身上下已是湿了个透,将那莲藕先放置一边,自己兀自取了衣摆开始挤水 。 叶灵霜欢快地轻笑几声,弯腰将那地上的莲藕拾了起来。 安德子见状低呼一声,“娘娘使不得,那东西刚从淤泥里捞出来,脏得紧,还是奴才拿着吧。” 虽这么说还是晚了,叶灵霜双手把着莲藕,掌心都沾满了莲藕上的湿泥。 安德子正欲走过去取过主子手中的莲藕,却见她盯着那两截莲藕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安德子低声唤了一句,叶灵霜才回了神,将那莲藕递给他,自己到小莲池边净了手。 回长乐宫时,两人专门捡了人少的小道走,毕竟安德子全身湿透,手里还拿着沾满湿泥的莲藕,不惹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赶紧去你住的地方换身衣裳再来,免得受了寒。”走至宫门口,在吴团一脸惊讶之下,叶灵霜将那莲藕从安德子手中取出,递到了吴团手里。 “多谢娘娘关怀,奴才马上便回。”得了令,安德子急忙福了福身,几个箭步便走远了。一身湿哒哒的,紧紧贴着身子着实有些难受。 “不要傻站着,将这莲藕拿到小厨房,让嬷嬷做些桂花糯米藕。”叶灵霜看了看呆住的吴团,朝他笑道。 “哎,奴才这就去。”吴团笑呵呵地提着两截沾满污泥的莲藕,转身便往小厨房里蹿去,难掩一脸喜色。 午膳吃了嘴馋许久的桂花糯米藕和桂花糕,叶灵霜心情甚好,赏了墨月和安德子几个一块桂花糕,每人都尝了鲜儿,一屋子倒也喜庆。 剩下的桂花糕还有许多,叶灵霜仔细装进了食盒子里。 “娘娘可是要给谁送去?”云娇问了一句,心里想着主子约莫是要给皇上送去,这样也好,好歹让皇上留意着馨贵嫔,记住馨贵嫔这一番心意。 “云娇,随我去一趟滴玉宫。”叶灵霜淡笑道。 云娇微怔,没想到主子竟是给菊妃送去。 小憩片刻,两人才朝滴玉宫的方向走去,云娇手上小心地提着食盒子,低眉跟在叶灵霜的身后。 至滴玉宫外不远处,两人竟瞧见一干太监宫女侯在宫门外,叶灵霜一怔,正踌躇之际,宫门口已出来几人,远远听见大晏帝的笑声和另一种从未听过的男子声音,那声音较之大晏帝的爽朗多了一分清冽。 叶灵霜抬眸看去,一眼扫见大晏帝身侧的男子,虽然面容看不真切,但那一举一动姿态非凡,且此人身着官袍,叶灵霜联想近日宫 中传言,便大致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只是,后宫之中岂是朝中大臣该来的地方,两人还是从菊妃的滴玉宫出来,皇上此举何为? 自知此时不该久留,叶灵霜稍作停顿便调了头,欲原路返回。 还未走出几步,远处便传来大晏帝略带惊诧的声音。 “爱妃何故离去?”大晏帝先是惊讶,随即扫见馨贵嫔身后那丫鬟手里提着一食盒,两人正是朝着菊妃的滴玉宫而来,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叶灵霜只得停住脚步,低头朝大晏帝的方向行去,福了福身,道:“妾今日遣小厨房的嬷嬷做了些桂花糕,不小心多做了些,想着反正吃不完,拿来让菊妃姐姐尝尝也好,不料皇上在此地,且……还有朝中大臣在,妾自然是要避让的。” 大晏帝呵呵一笑,看了身边的贾墨痕一眼,“爱卿先回去罢,明日记得准时来尚书房就职,让二皇子正式行了拜师礼。” “臣领旨,若无其他吩咐,臣不如先行告辞。”贾墨痕一直垂着眸,他身为朝堂大臣,莫说后宫妃嫔不能直视,就是进后宫也是不该的,只是今日适逢和皇上商议完政事,明日又到了二皇子的五岁生辰,大晏帝便许他提前进后宫亲眼瞧瞧二皇子,看是否可造之材,方才他也只是在殿门候着,乳母带了二皇子出来,两人见了面这才又出来。此时听大晏帝这般吩咐自然想急急离去,省去这浑身不自在。 大晏帝早已发现他浑身紧绷,晓得他顾忌这后宫礼数,又想起他平日作风大胆,此时竟处处不自在,面上不由一笑,“罢罢罢,早些回去吧。” 得了大晏帝一句话,贾墨痕如获大赦,这才敢抬头回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叶灵霜,视线本已错开,不料他又忽地回眸,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在此时,叶灵霜长长的如扇睫毛倏地往上一翘,一双晶亮透彻的眼睛便跟着猛地一抬,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星光宝石般璀璨,一下撞进他眼里。 贾墨痕唰地转头,再不看她,急步流星地走远。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间,大晏帝自然没注意到这电光火石里发生的事情,见馨贵嫔睁大眼睛看她,不由走近两步,低笑道:“爱妃以后见了朕无需避讳,该怎样就怎样。” “若是见了皇上与其他妃嫔亲热,难不成妾也要睁大眼睛看着?”叶灵霜戏谑一笑。 “你呀,次次口无遮拦,被有心人听去了可不好。”大晏帝指尖点点她的额头,似在数落道。见身后的丫鬟还低着头,手提食盒子, 便收了手,正色道:“明日乃二皇子五周岁生辰,朕欲让二皇子去尚书房读书,菊妃有些不舍,如今心情恐不好,爱妃还是莫要进去了。” “明日是二皇子的生辰?妾竟不晓得!”叶灵霜惊诧道,随即表情懊恼。后宫之中如今只一位皇子,皇上看得必然极重,这生辰也该是摆上几桌酒席的,热闹是少不了的。 大晏帝呵呵一笑,“现在知道亦不算晚,菊妃喜清净,二皇子的生辰宴也不必办了,爱妃也无需准备什么贺礼。” 听眼前这人如此说道,叶灵霜才放了心,随即想起什么,朝他笑道:“皇上既然说菊妃心情不好,妾正好进去劝慰一番,皇上更该是赞同妾进去探望才是。” 大晏帝静默稍许,缓缓勾唇,“也罢,爱妃便是个开心果,能哄得朕高兴,想必菊妃也是不成问题的。” “谢皇上成全。”叶灵霜忙笑道,接着又自顾自加到:“不知为何,自打上次顾着礼数前来探望菊妃一次后,妾便觉得菊妃和妾说话很是投机,若不是近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妾必是常常来滴玉宫坐坐的,也省的菊妃姐姐一个人呆着无聊。” 大晏帝垂眸,微微颔首,许久才淡淡道:“如此,也好。” 等着那一干太监宫女随大晏帝一齐远去后,叶灵霜才提了提裙摆,跨进了宫门。 近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据说孟充仪自被打入冷宫后整天痴痴呆呆,嘴里偶尔念叨已故皇后花梨月的名字,一个如花人儿如今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可是,谁又去管一个冷宫之人呢。只是暗地里念叨着,那冷月宫怕是栖着花后的冤魂,久久没有散去,谁住了进去谁都要疯癫……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不能再这样了,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存稿,按时按点更新~~嗷嗷嗷,妹纸们监督我吧 ps:感谢jcykk衍扔了一颗地雷 ☆、60、再拾情谊 60、再拾情谊 等殿门口守着的一位小太监进殿中禀告,并得了菊妃许可以后,叶灵霜才从云娇手里接过饭盒子,吩咐一句,“你在门口守着,有事我会唤你。” 云娇应是,停在殿门外,目送自家主子进了殿门后,才收回目光规矩地站着,同殿外的两三个宫女太监一起候着。 叶灵霜才进内殿,便见菊妃身边站着一孩童,唇红齿白,脸肥嘟嘟的甚是可爱,只是此时面露胆怯,有些俱生地看了她几眼。 “这便是二皇子?”叶灵霜朝菊妃笑问道。 菊妃见馨贵嫔进来,微微直了直身,一旁站着的灵玉忙将菊妃身后的垫子抬高几分。 “馨贵嫔便随意坐吧,无需约束。”菊妃淡笑,稍顿一瞬,立马问道:“方才馨贵嫔可有碰到皇上?” 说到这儿,叶灵霜略低头,“不止看见皇上还见到皇上身边的贾大人,本来是想回避一下的,不料被皇上发现,抓了个正着。” 菊妃目光微闪,有些讶异,“皇上竟未怪你?”不等她作答却又是兀自一笑,“也罢,本宫本也算不上多了解皇上。明轩,同乳母出去玩吧,记得莫要跑得太远。”菊妃摸了摸二皇子的脑袋,笑道。 “谢谢母妃,儿臣绝不跑远了。”齐明轩用脆生生的声音道,一笑露出两颗滑稽的虎牙,被乳母王氏牵着出了滴玉宫。 “二皇子很是讨喜,让人忍不住想抱一下。”叶灵霜回头看了那小小的身板一眼,朝菊妃笑道。 “现在让他多玩耍一些,到了明日便要开始去尚书房念书了,皇上连太傅和侍读都选好了。”菊妃悠悠道,面上不见喜怒,只轻轻叹了口气。 “早些念书亦是好事,生在帝王家没有才学武艺傍身哪里像个样子?”叶灵霜笑回道,这话竟让菊妃一双黯淡的眸子稍稍瞪大,目光微带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这说话的口吻像极了月儿。只是,月儿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不知馨贵嫔所谓何事,难不成是专门来看本宫的?”虽说眼前这女子说话语气很像花梨月,但是菊妃却对她喜欢不起来,在她的认知里,皇后花梨月早已不在,听闻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别扭。 叶灵霜不知她为何态度忽转,还带了几分不喜,只呵呵一笑,“怎的,妹妹若说确实是来看菊妃姐姐的,菊妃姐姐还要撵走妹妹不成?” 这调侃的语气……菊妃只觉头微晕,双眼一时间竟有些朦胧,看不真切眼前的 女子。 “妹妹今个儿晌午遣小厨房的嬷嬷做了些桂花糕,一时多做了些,反正吃不完,想着姐姐许是好着桂花糕的味道,便送来让姐姐尝尝。”叶灵霜自顾自说道,已经兀自打开那食盒,取出了用小盘子装着的桂花糕。 记忆中的香味传来,菊妃一时怔住,已经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叶灵霜递来的一块,拿着桂花糕的手竟有些发颤。 “这般普通好做的糕点也只你这傻姐姐才最喜欢。”曾经有人这样打趣她。后宫无数珍肴,她独独喜欢吃这简单易做的桂花糕,这一点花梨月一直未忘,哪怕是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后。每逢八月桂花飘香,她定要亲自到滴玉宫送来一碟子桂花糕。 睹物思人,菊妃眼眶微湿,檀口微张将那桂花糕细细咀嚼后咽了下去。身旁的丫鬟灵玉神色忧伤地垂下头。主子怕是又在想花后了,都说后宫无真情,但是花后和菊妃的情谊没人比她这个贴身丫鬟更清楚了,花后虽说平日里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在菊妃面前却是嬉戏打闹、全无约束。虽然刚开始她不解花后为何独独对菊妃不一样,但是久而久之也便知晓一二,花后进宫前貌似就和菊妃相识了,至于两人以前是个什么情分她却是不知的。菊妃自产下二皇子后身子虚弱,那段时间花后也常来滴玉宫探望菊妃。有段时间菊妃对皇上心怀怨愤,亦是花后说了些什么,让菊妃心境开阔许多。 “味道如何?”叶灵霜看她整个吃完,便笑问道,干脆将手中盛满桂花糕的碟子放在她床头边的小桌上。 菊妃脸上露了笑颜,颔首道:“与本宫以往吃的味道丝毫不差,馨贵嫔有心了。”听闻她先前说道,这些桂花糕是一时做多了吃不完才想到送来,若是换别人听了这话,心中定有几分不喜,可是她却觉得这馨贵嫔不矫揉造作,有几分天真,不像那刻意讨好之人,对她先前的莫名不喜也散了许多。 “菊妃姐姐喜欢便好,本来还想送一些桂花糯米藕来的,也不知是否对姐姐的胃口,便未拿来,倒是这桂花糕简单易做,吃起来也是爽口,妹妹想着姐姐必定喜欢,才送了些许来。”一听菊妃说喜欢,叶灵霜笑得分外灿烂,脸色红润。 听到桂花糯米藕几个字,菊妃手一抖,唇瓣微颤。 桂花糯米藕,花梨月生前最喜欢吃的便是这个。她与花梨月皆为将门之女,家中无多约束,小时候花梨月为了吃到新鲜莲藕做成的桂花糯米藕,拉着她偷偷去花园的池子里采莲藕,后来被花老将军发现后,气得吹胡子瞪眼, 最后还是她替花梨月开脱,才免了花老将军的一顿臭骂。 想到这儿,菊妃不由勾唇,看着馨贵嫔的目光亦深亦浅,似乎在透过她看别的东西。花老将军故去后,父亲也以年老身子不适辞了官,大晏帝多番劝说也规劝不动,只得由了他,虽说父亲连她这个女儿也不顾,便举家回了青城老家,但是这个结果却是她乐于见到的,朝堂之事诸多复杂,父亲性子直爽,难保不会得罪什么人。 “妹妹想说几句心里话,姐姐只当随意听听便是。”叶灵霜忽然发话,打断了菊妃的游离。 菊妃淡笑,“馨贵嫔直说无妨。” 叶灵霜眸子一垂,神色寞落中带着认真,“妹妹进宫已有数月,见到的后宫妃嫔亦不少,可是只觉得与姐姐一见如故。此话非奉承,实乃肺腑之言。姐姐的滴玉宫虽冷清,妹妹倒是喜欢这份清静,菊妃姐姐若是不嫌妹妹叨扰,以后妹妹常来滴玉宫探望姐姐可好?”话至此,叶灵霜抬头看她,带着期盼。 菊妃先是静默不语,许久才缓缓勾唇,“也好,本宫也是极喜欢妹妹这份坦诚。” 听闻菊妃应下此事,叶灵霜呵呵一笑,“以后常来叨扰她,姐姐可莫嫌烦。”不等她答话,又笑道:“明个儿是二皇子的生辰,妹妹无甚好东西想相送,姐姐可莫嫌弃妹妹寒碜。” 菊妃笑着摇头,“皇上已经答应此事不铺张,也不必摆席,妹妹无需送什么东西,明轩还小,反正他也不懂甚。” 叶灵霜也不再继续这件事,想起上次一事,问:“上次送姐姐那荸荠百合羹可有起到止咳的作用?” “当时吃完是稍稍好了些,不过一到晚上便又止不住了。”菊妃回道,神色平平,“反正本宫早已习惯了,不过是多活几年跟少活几年的差别。若不是顾着明轩还小,本宫指不定就撒手而去了。”菊妃似玩笑又不似,只微微一笑,却更添几分苍白。 叶灵霜眼瞳微缩,皱紧眉头,“姐姐怎的这般看轻自己的身子?姐姐不为别人也要为二皇子想一想,如今后宫只二皇子一个皇子,是无甚威胁,那以后呢,若是后宫皇子渐多,少不了一番夺嫡之争。二皇子若没了你的庇佑,谁也欺负了去,大晏国并非立长不立幼,从来都是贤者居之。所以,姐姐定要多加爱惜自己的身子,亲眼看着二皇子长大,亲眼确保他安全。” 这番话说的露骨,菊妃不由正色,朝灵玉使了眼色,灵玉忙将殿门阖实。 “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就可, 后妃不得干涉正宫之事,馨贵嫔此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菊妃一脸严肃。 叶灵霜也是一时气急,此刻方觉失言,不禁懊恼,便放低了声音道:“妹妹晓得,只是妹妹恨姐姐不顾自己身子,才会一时失言,妹妹句句发自肺腑,望姐姐哪怕为了二皇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菊妃后宫数载,自然也看得出馨贵嫔此话并非假意,不由轻叹一口气道:“不是本宫想训斥妹妹,妹妹只见过本宫两面,便敢直言说出这种大不敬之话,若是换做那怀有心思的不轨之人,妹妹此刻已是脑袋搬家了!”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变重。 “妹妹正是相信姐姐才敢这般直言不讳,若是在他人面前哪会如此,姐姐只管放心。”见菊妃面露关心,叶灵霜浅笑道。 “你心中清楚便好,后宫不比别处,需处处小心,哪怕是平日里看似最亲近之人。”菊妃悠悠道,这句话本是昔日里花梨月对她所说,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直言直语,可性子太直免不得冲撞别人,那时有花后处处维护她,如今眼前这女子又有谁来维护? “姐姐放心,万事妹妹心里有数。”叶灵霜回道,眸低垂,嘴角微微一勾。 “馨贵嫔方才的话本宫自然明白,可是二皇子一生平安无忧便是本宫的心愿,本宫不指望他以后卷入夺嫡风波,就算坐上那高高的位置又如何?皇上可曾有一刻真正轻松过……” 听闻这话,叶灵霜沉默不言,眼里黑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稍稍有些进步……以后争取再更得早些……嗷嗷嗷 ☆、61、彦妃打算 61、彦妃打算 “馨贵嫔先回去罢,本宫身子不好,若是将这病传给你,就是本宫的罪过了。”菊妃朝她淡淡一笑,先前没有血丝的唇瓣也稍稍回转一些。 叶灵霜眼微垂,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又不是什么传染人的病,姐姐言重了,不过时辰确实不早,妹妹便不打搅姐姐休息,先行回长乐宫了。”临走前叶灵霜特意留了那荸荠百合羹的做法,之后才出了滴玉宫。 “明轩这是在画什么?”才出滴玉宫不远,便见二皇子齐明轩蹲在栽种着黄|菊的平泥地上,正拿细木棍圈圈画画,叶灵霜俯身凑过去,柔声问了一句。 乳母王氏忙福身行礼,见她馨贵嫔摆摆手才退至一边。 粉嫩的小脸不解转过来,有些胆怯地朝后退了退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同时又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看,后宫里见了他的女人都叫他二皇子,只有母妃和以前的花姨才叫他的名字明轩,连父皇叫的也只是轩儿。他很喜欢花姨,虽然不知道为何人前要唤她母后,她更喜欢私底下叫她花姨,母妃也是答应了的。可是后来母妃说花姨再也回不来了,为此他哭了好久。 “二皇子,这是长乐宫的馨贵嫔娘娘。”一旁的乳母王氏小声提醒。 二皇子会意,丢了手中的木棍,站直身子朝叶灵霜低了低头,“儿臣见过馨贵嫔娘娘。” 还是同以往一般乖巧,叶灵霜颔首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明个儿开始就要开始念书了,如今该是多玩耍一些的,还未同我说,明轩方才画的什么?” 齐明轩歪着脑袋看了她几眼,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讨厌,才咧嘴一笑,指着地上的杰作,“儿臣画了四个人,中间那个是我,左边是父皇,右边是母妃,母妃的身边是花姨……是母后。”齐明轩忙改了口,花姨曾说过,除了自己殿中,在外面都要叫她母后。 叶灵霜一怔,干脆蹲□子凑过去仔细看,大致能看出他说的那几人,在看见最边上的女子时,嘴角不由一勾,却是带了几分寒意,伸出脚将那女子的身形一点点抹去。 齐明轩不由低呼一声,“馨贵嫔为何要抹掉儿臣画的母后?”小脸因为生气有些红彤彤的。 叶灵霜朝他浅浅一笑,“我给明轩重画一个可好?”话毕,已经拾了半截枯木在地上画了起来。 齐明轩的眼睛一点点瞪大,“馨贵嫔画得真像,可是母后为何没笑,还是板着张脸?”他的话中四个人都是咧嘴笑着,眼前这人却花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看起来有些威严。 “作为皇后,自然是要端庄威严一些。”叶灵霜解释道,“明轩是皇子,以后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样才能给你的母妃争脸,你的父皇才会更加疼爱你。” “若是儿臣以后好好读书,父皇便会多来探望儿臣么?”齐明轩眨着大眼睛看她,一脸期待。 叶灵霜没有丝毫停顿,方才微冷的脸淡淡一笑,“这是当然,明日以后,明轩你好好读书,父皇考你功课时要对答如流,能做到这些的话,你的父皇自然愈加喜欢你。” 听闻这话,齐明轩一张肥嘟嘟的小脸顿时流光溢彩,猛点头,“儿臣明白了。” “好了,自己玩去吧,过了今日便不能这般贪玩了,以后在你父皇面前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叶灵霜拍了拍他窄小的肩膀,笑着朝他眨眨眼,才逐渐走远。 身后云娇一直跟着,心里万分诧异,馨贵嫔明明第一次见到二皇子,为何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莫不是方才在滴玉宫正殿同菊妃拉近了关系?还有,方才馨贵嫔在地上画的花后,那神情真有几分像那已故的花梨月。她以往在贤妃宫中呆了几日,也是见过那花后的,行为举止确实端庄威严,很少露出先前二皇子所画的那恣意欢笑的表情。这是凑巧还是怎样? 云娇抬头看了眼前的馨贵嫔一眼,饶是她这般看惯了人情世故之人,也是愈加摸不透她的性子了。主子为何要刻意接近菊妃?难不成竟将主意打到了二皇子身上?可二皇子再好终归不是亲身的,如何指望他以后发达了会孝敬你? 次日,大晏帝去了滴玉宫,与菊妃、二皇子齐明轩同桌而食。因着大晏帝特意吩咐不必摆桌席,滴玉宫也算不得多热闹,只是后宫妃嫔多遣人送来了二皇子的生辰之礼,这样一来倒也不是很冷清。 齐明轩去了尚书房,向太傅贾墨痕长揖而拜,行了拜师礼,自此便由贾墨痕开始教授学习一些基本知识,而那皇子伴读是由大晏帝亲自挑选的礼部右侍郎之子,看起来极为聪颖。 “娘娘,其他宫中的娘娘皆往滴玉宫处送了东西,娘娘如何打算?”墨月问道,有些急切。 “现如今皇上在滴玉宫呆着,送礼多不便,等着明日再说罢。”叶灵霜倒是不慌不急,悠悠道。 “可是,就连铛月宫的琪贵妃都送了东西去,娘娘等到明日会不会太晚了些?”墨月又加了一句,试图说服自家主子。 一旁的佩环虽然纳闷却未多言 ,倒是云娇,笑着接了一句,“墨月无需着急,娘娘自有自己的打算。” “礼轻情意重,你们不懂。”叶灵霜淡笑,“墨月,去箱子里将那匹紫色流云布取出来。”话毕,已经兀自找来针线和剪子。 墨月不解,只得照做,翻腾许久,才在箱底照出那许久前皇上赏赐的一匹紫色流云布,这质地上好,馨贵嫔也是干脆收了起来,不曾用过。 菊妃身子有恙,自然是不能侍寝的,大晏帝在二皇子生辰之日只是在滴玉宫停留许久,最终离了滴玉宫,只是当晚并未找人侍寝,在龙阙殿歇了一晚上。 —————————————— 晨曦宫正殿。 “皇上对菊妃可真是盛宠,菊妃不能侍寝,他便白天陪了整整一天,晚上虽说没歇在滴玉宫却是没有宠幸他人。”彦妃保养极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含了妒意的笑。 “彦妃娘娘当看开些才是,这些个有的没的都是虚的。”一位面容娇美的柔声应道,一身樱红色烟纱散花裙更衬得她妖娆不已。 彦妃淡淡扫她一眼,“若本宫看不开,哪里容得琪贵妃那些个狐媚子独霸着皇上。男人哪个不是图个新鲜,如今本宫容颜不再,皇上也少来本宫的晨曦宫了。” “彦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若是皇上心中没有娘娘,又岂会让大人做了内侍卫总统将军,接了那孟大人的位子。如今娘娘仍是风华绝代,连妹妹见了都忍不住多瞅上几眼。”娇媚女子浅笑道。 “瞧你这张嘴可真甜,本宫怎么看都觉得你不比那琪贵妃长得差,不过是身世差了些,日后跟着本宫,少不了你见到皇上的机会。”彦妃打量着她,勾唇道。想到什么,那好看的细眉微挑,“馨贵嫔不也是个身世差的,不照样得了个正三品的贵嫔,你便多争几口气,定会超过那馨贵嫔,再不济的话也能与她平起平坐。” “多谢彦妃娘娘提点,妹妹日后定当不负所望。”女子盈盈一拜,谢道。 彦妃微微点头,“近日你便少来本宫的晨曦宫,以往本宫深居简出,琪贵妃等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如今本宫的父亲坐上了那内侍卫总统将军一职,琪贵妃的眼线怕也跟着来了。” 女子一愣,低头道:“彦妃姐姐放心,妹妹以后会小心谨慎。” “你放心便是,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殿中有什么缺的只管告给春桃,到时候内务府一说,东西自然就送过去了。” “ 彦妃姐姐拂照多次,妹妹已经感恩涕零,不敢再有所求。”女子笑应道。 等到那女子走远,彦妃面露嘲讽地看着那远处的妖娆身影。 “春桃,柳才人若是需要什么,记得及时送过去。”彦妃漫不经心道。 “奴婢明白。”一旁的宫女春桃低头应道。不过一个低等的从六品才人,就算才貌不凡还不是被埋没在后宫之中,连个东西六宫的侧殿都没得住,若不是彦妃看上她的才貌想收为己用,又何必早早便注意上她,只没想到数月过去,皇上竟未再注意到她,不禁让彦妃是否怀疑自己押错了宝。倒是原来翠荷殿的那位,妃位着实爬得快,与这柳才人可谓天差之别。 “瑜儿那丫头又去哪里闹腾了,不见她来给本宫请安?”彦妃面色有些不悦,当初若是一举得男,如今定会是另一番境地,潜意识里对齐若瑜这个大公主还是不甚喜欢的。 “回娘娘,昨个晚上小公主嚷着让桂嬷嬷讲故事,睡得晚了些,所以今早上没能准时起来。”春桃小声应道。 “原来如此,春桃,等会儿将那桂嬷嬷换了。”彦妃眼一沉,冷冷道。 春桃习以为常,回道:“奴婢一会儿便去内务府找个能干的来。” 彦妃闲适地饮着茶,勾唇一笑。如今琪贵妃后宫独大,她不 作者有话要说:夜猫子飘过~~~ 。☆、62、两人谈话 62、两人谈话 二皇子生辰的次日,叶灵霜由云娇陪同着去了滴玉宫,当叶灵霜送上那一双好看的袖珍紫色长靴时,菊妃双眼顿时有了光彩,忙接过那靴子细细打量起来。 “这长靴的做工甚为精妙,这大小也是恰到好处。”菊妃笑道,对那小靴子可谓爱不释手。想起馨贵嫔前日才知晓二皇子的生辰,这小靴子定也是临时赶出来的,只这份心意便让她刮目相看。 “妹妹说了,无甚好东西送与二皇子,只有绣工还不错,便做了一双小靴子,菊妃姐姐这般喜欢,二皇子定也是很欢喜的。”叶灵霜接话道。 “馨贵嫔有心了,上回妹妹留下食方子,本宫让小厨房又按着那方子做了一些荸荠百合羹,吃了以后晚上果真咳得少了,本宫还得多感谢妹妹呢。”菊妃悦色道,将那小靴子放置一侧,时不时看上两眼,忽地那双眼微瞠,朝叶灵霜问道:“妹妹这针法看起来好生面熟,可是特意跟什么人学的?” 叶灵霜眼眸微垂,笑回道:“来来去去就是这几种针法,不过是以前在府中跟专门教刺绣的嬷嬷学的罢了。” “听闻妹妹是明宇国人?”菊妃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她足不出户不代表她连这个都不知道。敌国送来的女人能到了正三品贵嫔的位置,要么是皇上的宠爱太甚,要么就是此人本事不小,虽说近日见馨贵嫔言语举止不似那有心计的歹毒之女,但她多年小心谨慎习性,也只是与她皮毛往来,并不多说其他事情。 “姐姐既然已经知道,那妹妹也不相瞒,妹妹本乃明宇国镇关将军之女,若不是明宇国国君听信谗言攻打大晏国,妹妹又岂会被父亲一马当先拱手送了出来。”想到这儿,叶灵霜嘴角一勾,其实当初正好衬了她的意,不过是进宫身份低了些罢了,能让她再次回到大晏国的后宫,她应该是对那镇关将军说声感谢的,虽然她怎么都止不住那嘴角的嘲讽。 菊妃心一缩,竟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可怜,被自己的父亲亲手献了出来,心里哪里会好受,不过那将军打了败仗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再不朝皇上表示一下,以后的地位铁定要受到影响。历来历代哪国朝臣不是这般,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当初花梨月虽千般万般不想入宫,可一切皆由不了她,太后懿旨岂可违抗?花梨月为了自己的家族也是做到百般好,所有皇后该有的行为举止皆是做得无可挑剔,连太后也十分欣赏她。却想不到后来……菊妃不由轻叹一口气,要她相信花伯伯通敌叛国是绝不可能的,花伯伯平时性子耿直得罪的权 臣也算不少,若有心人想加害,那便是防不胜防。只是,她一直怨着的是,大晏帝为何轻而易举地就听信了谗言,并未多加调查,那根本不似他以往的作风。 刚开始菊妃许久也想不明白,这一年来也逐渐明白了些,心里满满一片凄凉。 一切不过是功高盖主罢了,花老将军先前并不是支持齐天佑做皇帝的,而是一直拥护二皇子齐天泽,虽然后来齐天泽没能当上皇上,齐天佑还好心地封了他做西岳王,享有自己的封地,可是这快眼中钉不除之后快,大晏帝又岂会放心得下,适逢花老将军打了胜仗,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高了许多。纵使有个花梨月在后宫的正位摆着,但花老将军一直是个拐不过弯的直性子,大晏帝难保不会怀疑他有了什么异心,刚好顺着那被搜出的一封莫须有的通敌之信安了个足以灭九族的大罪名,让他在百姓心中建立起的威望和尊敬一扫而光。大晏帝果真好狠的心! “姐姐,你在想什么?”见菊妃心思飘远,叶灵霜轻声唤了一句。 菊妃双眼一眨,笑看她,“无事,只是刚好想起了一位故友。虽说馨贵嫔这身份不甚好,但是皇上还是极宠妹妹的,不然以妹妹又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就升到了贵嫔的位置。” 听闻这话,叶灵霜直盯盯地看着她,让人不由发憷,菊妃不解地皱了皱眉,回视她,“方才说的可有不妥?” 叶灵霜却是忽地一笑,“妹妹在姐姐面前处处真心相对,可菊妃姐姐似乎时时防备着妹妹,当真让妹妹心寒呢。” 菊妃目光闪烁,淡笑道:“馨贵嫔说笑了,本宫自然是诚心待妹妹。” “姐姐在后宫呆了数载,如何说出方才那番话,皇上的宠爱能及几时,姐姐难道不比妹妹清楚?皇上眼里只有他的大晏国江山而已,后宫如云美女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权当纾解压力之用,妹妹本也没指望皇上能宠我多久。今个儿妹妹便是诚心实意对待菊妃,心里也不会藏着话,若我看错了人,我也自己认栽!”叶灵霜一双眼睛紧紧锁住她的面容道。 “大胆!皇上怎样岂容你小小的贵嫔置喙,当真是胆大包了天了!”菊妃因为愠怒脸色微红,双眼一瞪,怒斥道,一句话毕猛地咳了起来。 在殿外候着的灵玉和云娇听闻这忽然响起的几声大咳,脸色齐齐一变。 “娘娘,您的咳症又犯了么?要不要奴婢进去侍候?”灵玉在门外急急问道。 几声咳嗽之后,声音慢慢止了下来 ,稍许才传来菊妃带了几丝不悦的命令,“本宫无事,不必进来了。” 叶灵霜帮忙锤了锤菊妃的后背,又帮她顺了顺气才顺畅了许多,面上不免带了懊恼。 “是妹妹一时失言,菊妃莫怪。” 菊妃将身子靠在床头,幽幽地看向她,轻叹一口气,嘴角缓缓挂了一抹苦涩的笑,“罢了罢了,方才是本宫失态了。只是,馨贵嫔的胆子也腻大了些。” “菊妃姐姐可还念着皇上?不然反应为何如此强烈?”叶灵霜直视着她道。 “你……”菊妃微微阖眸,无奈中多了几分释然,“为何非要苦苦相逼呢,就算本宫心里有他,亦是过去的事了,一颗心早就死了,如今还说这些作甚?” “是菊妃一直不能释怀,如今妹妹只是让姐姐看得更清楚一些罢了,皇上从不会将感情浪费在后宫之中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包括姐姐你。”若不是先前那番话,馨贵嫔现在说的话倒让人觉得是一个受宠妃嫔在嘲笑失了宠爱的菊妃。 眼前女子的真挚让菊妃不由呵呵一笑,“本宫不懂,为何你一定要让本宫清楚这件事。”其实不用眼前这人说,她也早已清楚,当初她宠极一时,皇上还不是在她怀孕期中频繁宠幸其他妃嫔,她本以为自己对皇上来说是有些特别的,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同其他女人一样罢了。 “菊妃现在的心可还在痛?”叶灵霜忽地问了一句。 菊妃怔怔看着她,良久勾唇一笑,笑容有些苍白,“对这些事本宫早已经寡淡了,如今本宫无所求,只愿明轩可以平安长大,若此,此生足矣。” “就同那西岳王一样么?”叶灵霜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却是让菊妃面色大变。西岳王夺嫡失败,说得好听点儿,便是被大晏帝封了个王,还有自己的封地,说得实际点儿,那就是变相囚禁。那西岳周围驻守将士可都是皇上的人,耳目亦是遍布到处,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那西岳王的脑袋怕是就不保了,这样的日子跟一个囚犯又有何不同,不过就是活动的范围稍稍大了些罢了。 菊妃面色稍白,却还是淡笑道:“只要能活着便好。” “姐姐能如此想也好,只不知以后的皇子是个什么样,会不会有皇上这份仁慈和胸襟。”叶灵霜随口道,朝窗外看了看时辰,笑道:“现在快至午时了,妹妹也该回去用膳了,二皇子现在正在苦读,想必专门的侍卫也送了饭去。” 菊妃本是低头想着事,听闻这话,担忧道:“ 也不知明轩吃不吃得惯尚书房小厨子做的饭菜。” “姐姐若是担心只管让灵玉带着饭菜送过去便是,皇上定不会拦着的。”叶灵霜呵呵一笑道。 那尚书房建在离苍銮殿不远处,想来也是为了便于皇上随时考察。现如今二皇子还小,只学一些诗书礼仪,骑射等还是会再等上一两年,到那手脚多长开一些。是以只有早膳和午膳是在尚书房用,晚膳还是回滴玉宫同菊妃一起食用。二皇子入了尚书房读书,不久后便会迁到重青宫,到时候菊妃见他的次数也便跟着变少了。 菊妃稍稍犹豫,“尚书房已经属于正宫,后宫之人前去总有些不妥。” “等到皇上下旨让二皇子搬去重青宫,姐姐见到二皇子的机会可就更少了。”叶灵霜想了想,道:“不若姐姐下次同皇上说一说,这早膳和午膳便由灵玉去送。” 下次?菊妃神色黯淡,下次又是何时? 不再顾虑其他,菊妃让小厨房做了二皇子平日里最喜欢的吃食,遣灵玉送了过去。叶灵霜则回了长乐宫。 菊妃望着叶灵霜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悠悠地飘向远处。这馨贵嫔到底真心还是假意,说她假意可是字字透着真情,说她真情,她每句话似乎都带着某种目的……这般让人捉摸不透,以后该怎样与她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没有动力啊……啊啊,求花花安慰 ☆、63、皇上火气 63、皇上火气 叶灵霜常去滴玉宫走动,有时还在那里留膳,一来二往的,那二皇子见她也多了起来,逐渐喜欢上了这馨贵嫔,而且她每次还会做好吃的带来,喜欢更甚。 而白天的时候,灵玉每日都要亲自去尚书房给二皇子送饭去,有时也专门带得多了些,连同那太傅贾墨痕的分量也一块带了去。适逢灵玉走不开的时候,云娇偶尔帮着送去。 还未至尚书房的门口,云娇远远就听见二皇子的读书声。走上前于屋外,轻轻扣了扣门然后低声唤了句,接着便听闻一声叮咚如泉水般的好听男声从屋内传出,“进来。” 低头看书的贾墨痕微微抬眼看她一眼,见是她,不由抬了头,淡笑道:“今日又是你来送饭?” 云娇低头恭敬答道:“灵玉姐姐适逢有事,馨贵嫔便让奴婢帮着送来。” 见馨贵嫔身边的宫女送了膳食来,二皇子迫不及待问道:“母妃和馨贵嫔娘娘又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贾墨痕微皱眉,看向二皇子,“方才才教殿下的礼仪怎可忘记?” “太傅,明轩知错。”二皇子认错道,忙继续埋头写字,看着那一旁摆着的书,读上一行便写上一行。心里道:太傅跟父皇比起来简直不相上下,不高兴的时候那面上的表情让人浑身打颤。 “罢了,先用午膳吧,等会儿将这千字文抄完。”贾墨痕道。 听闻太傅吩咐,云娇才取出那丰盛的饭菜,另带着几块桂花糕。 “太傅,您的也有。”云娇将另一份取了出来,摆至书桌上,低头道:“娘娘说,太傅和二皇子需要多吃些东西去去躁气,这些膳食能帮助太傅去去火气。” 等那东西摆了个齐全,贾墨痕仔细瞧去,面上不由一笑,全都是桂花,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莲子汤、芝麻桂花凉糕、桂花酥等。桂花却是可以去火,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你家主子安排的食谱?”贾墨痕随后拿起一块桂花酥咬了一口,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菊妃娘娘准备了二皇子最喜欢的膳食,但是却不知太傅喜欢什么,馨贵嫔便说近日太傅教授二皇子或许多动肝火,来点儿降火的膳食比较好,菊妃便听了馨贵嫔的建议送了这些来。”云娇缓缓答道。 贾墨痕不由朗声一笑,将整一块桂花酥扔进嘴里,几下咀嚼便吞了进去,“你家主子倒是个通透的人儿,还晓得我近日火气不小。”想他贾墨痕自小聪颖,喜读书,就算这 样也没少挨夫子的训斥,可大晏帝如今让他当了太傅,教二皇子诗书礼仪等,训斥得狠了不恰当,毕竟二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训斥又难成气候,心里一时吊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自然渐渐升起了火。 “主子还说了,太傅觉得不舒畅了便泡杯茉莉花茶提提神,这是馨贵嫔前些时候亲自制的茉莉花茶,给菊妃娘娘送了些,还有一包便给大人送来了。”云娇从食盒子里取出一包用纸张包好的茉莉花茶递到了书桌上。 贾墨痕将那鼓鼓包好的茉莉花茶放在手中打量一番,嘴角勾笑,“你家娘娘难道没别的事情吩咐?” 云娇顿了顿,低声道:“馨贵嫔说,大人便多去去火气罢,这样一来二皇子也许会好过些。” 贾墨痕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怕他“虐待”二皇子? “你家娘娘同菊妃娘娘的关系真是不一般。”贾墨痕笑着道了一句,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 “宫中人情薄凉,难得找到一个知心人。”云娇回道。 “不止你家主子,连你也是个通透的。”贾墨痕不禁多看她几眼。 “大人谬赞了。” 等两人用完膳食,云娇才又将东西提了回去,贾墨痕来回把玩着手中的茉莉花茶纸包,目光幽深。 ―――――――――――― 自贤妃被打入冷宫后,琪贵妃风头大盛,可是就在这风头正盛之时,扬子宫的关婕妤却干了一件蠢事,让大晏帝大发雷霆。 关婕妤也是心心念念地盼了大晏帝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大晏帝去临幸她,心中自然欣喜万分,想起前段时间琪贵妃的嘱咐,一时间便动了歪脑筋。 “关婕妤,朕平日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竟想起用这东西来对付朕?”大晏帝低眸睥睨着她,将香炉里的一根还未燃尽的香扔到她面前。那脸上还有未退的潮红,此刻又多了几丝因着怒气散开的红晕。 关婕妤此时还有些衣衫不整,特意穿的轻纱露肩襦裙堪堪掩住那胸前的一片春|光,让人遐想无限,只是此刻大晏帝一双微染情|欲的眸子里渐渐被厌恶怒气覆盖。 关婕妤见事情败露,心中大慌,立马跪在地上,“妾知罪,求皇上饶过妾这一次,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关婕妤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晏帝冷冷剜她一眼道。 关婕妤平日里再怎么 猖狂的人此刻亦是全身发抖,若是真的被皇上嫌弃了,皇上以后便再难对这个人感兴趣,这一点关婕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想到这儿,心中恐慌不由更甚。 “皇上恕罪,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干了这事,妾只是想让皇上更爱妾一些。妾以后真的不干了!”关婕妤连连道,眼中已经含了泪花。 “这催情迷香是从哪里来的?”大晏帝恍若没有看见她发抖的身子,淡淡问道。 “是……是妾上回托母亲从宫外带来的……妾知错了,求皇上恕罪。”关婕妤声音已经带了哭音。她只不过想让皇上在床上更加勇猛一些,这样一来怀孕的机遇也会跟着变大,后宫母凭子贵,若一举得男,宫中便又多了一位皇子,她的身份自然跟着提高一级,而且当时也想着若是皇上发现了,那时闻了催情香的话皇上应该已经迷失了几分心智,定不会多做计较,可哪里晓得皇上竟厌恶此举至此,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早知如此,打死她她也不会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福升!”大晏帝怒唤道。 殿外候着的李福升早就察觉殿内情况不对劲,此时听了大晏帝的召唤连忙小跑着进来,见到这副场景,大致也明白了几分。这关婕妤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算计到皇上头上。 “以后断绝了关婕妤与家人的来往,还有,关婕妤行为不端,即日起降为从五品充媛。”话毕,大晏帝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只留下关婕妤傻愣愣地跪坐在原地,目光呆滞。一直想着怎么往上爬的人一下子降了四个品级,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能打击人了。 李福升本以为经了此事,大晏帝一身怒火已经没了那心思,岂料大晏帝越过众多宫殿直直去了长乐宫中。 叶灵霜近些日子喜好看书,所以睡得比一般人晚,是以大晏帝去的时候宫门还留着。大晏帝遣退了众人,只留下李福升一人伺候,自己便火急火燎地进了馨贵嫔的殿中。 殿中留下来守夜的佩环忽地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正欲尖叫,却不料来的人正是大晏帝,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呵退,连忙出了屋。 “皇上,你怎么来――”叶灵霜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大大吃了一惊,一句话还未问完,便被大晏帝一把打横抱起,几个大步走向了床榻上。 片刻间,衣衫已经凌乱不堪,大晏帝几下扯下叶灵霜身上的遮蔽物,将她剥了个干净,自己也速速退了袍子和长裤,靴子往后一蹬,一个翻身滚向床内侧将她牢牢压在身下,密密麻 麻的吻铺天盖地般砸了下去,双手掐着那软腰,玉龙一捣而入急急动作了起来,呼吸浑浊,粗喘杂乱,见身下的女子脸上尚有惊讶跟呆滞,便重重咬了她晶莹的唇瓣一下,同时身下使劲一捣鼓,叶灵霜不由低呼一声,这才攀住他宽厚结实的臂膀,随了他疯狂的动作起伏。 大晏帝兀自抬起她的腿环在自己的精腰上,动作越发肆掠起来,一下一下拼命地撞着,伴随着一阵阵低吼,叶灵霜也忍不住低低□出声。那大掌却还不忘裹着两座雪峰来回揉捏,将雪峰挤压成各种形状,偶尔低头一口含住来回吮吸,啧啧的吸吮声格外暧昧,大掌便改回揉捏那翘挺的臀瓣,几乎是捧在了手中。 也不知这皇上发了什么疯,竟足足要了她好几次,弄得她瘫软成一团泥,动也不想动。 事后,大晏帝心满意足地将她牢牢环在怀里,时不时在她后颈上的嫩肉上啃咬吸吮一番,手心还在那细腰上来回摩挲——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肉啊 ☆、64、过河拆桥... 64、过河拆桥 叶灵霜缩了缩脖子,被大晏帝一阵莫名其妙的发情搞得至今仍未完全回神。身子实在累极了,也懒得动弹,只由着他一只不规矩的大掌在腰腹间来回游移摩挲,引得她敏感的肌肤微微战栗。 “皇上,别闹了,妾被你整得累极,让妾歇一会儿吧。”娇气嗔怪的声音数落道,叶灵霜微微侧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再扫了扫他不规矩的手,意思不言而喻,您老就消停一会儿吧。 大晏帝低低笑出声,眉毛挑了挑,颇为愉悦道:“怎的这会儿倒不愿起来了,先前见你不也一副很极其享受的样子。”说罢,那手又往下移了几分,一直蜿蜒而下。 叶灵霜连忙并拢双腿,羞愤地扫他一眼,干脆往床榻里侧缩去,岂料这身子还未来得及往里蹭,便被身后的男人只手臂一拦捞了回去,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真是个禁不起调侃的小丫头,好了,朕不逗你了,只好好睡觉。”大晏帝将她身子翻了个身,朝她笑道。先前在关婕妤那里的不悦如今烟消云散,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见他却是没有再动作的打算,叶灵霜这才安心地枕着他的臂膀,一双眼睛晶亮亮地瞪着他。 “这般看着朕作甚,难道朕与平日长得不一样?”大晏帝笑着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问道。 “无,只是妾觉得皇上好看,想多看看罢了。”叶灵霜粉唇一勾,直盯盯地看着他。 大晏帝心中好笑,先前还跟他闹别扭,这会儿倒是乖巧了。“想看的话,平日里叫你多看看便是,以后又不是见不着朕了。” 听闻这话,叶灵霜眸子微垂,不自在地笑了笑,“能见到的时候自然想要多看看皇上。” 大晏帝轻轻抿了抿唇,一时无言。一月里只来这长乐宫中两三次,确实是少了些,难怪这丫头先前见到他忽然出现表情惊诧,后来又格外热情。 “皇上为何不早些通报一声,这样妾也能早些准备一下,妾还未沐浴呢,就被皇上您拉着做……做这事,弄得妾一身是汗。”两人间静默了片刻,忽地被叶灵霜一声俏皮又带着嗔怪的话语打破。以往完事后两人自要再沐浴一番,只是今日因为大晏帝太过勇猛,且时辰已经很晚,倒不太好兴师动众了。 “无事,朕不嫌弃你。”大晏帝笑道,凑近她颈间闻了闻,“这汗味亦是香的。”说罢,在那已经落了几处红梅的玉颈间狠狠吸吮几下。 “别,脏,一身的汗。” “ 都说了不嫌弃你。”伴随着笑声,大晏帝锁住那粉嫩小唇又是好一阵不知餍足的吮吻。 叶灵霜被他折腾一晚,哪里有力气跟他再战,只得乖乖任他勾着自己的舌好一阵拉扯吸吮,许久才伸出藕臂轻轻推搡着他,柔声道:“别闹了,明日还要早朝,若在朝堂上不小心打了盹儿可就闹了笑话。” 这语气竟有些像在哄小孩子,大晏帝呵呵一笑,却觉得很熨贴,当真也不再闹了,下巴搁在她的墨发上,只片刻便气息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皇上,皇上?”叶灵霜轻声唤了两句,见他没了反应,才将他的手脚轻轻挪开摆正,自顾自嘟囔着,“虽然枕着皇上的胳臂睡觉很舒服,但是这姿势极易落枕,皇上的胳膊也很容易发酸,到时候就是妾的不对了。”宫中有专门教礼仪的嬷嬷,这睡姿端正亦是其中一项,只是叶灵霜从不知大晏帝为何在她这儿便不顾了这上的礼节,由着她胡来的同时自己也跟着她没了那端正的样儿。 替他盖好被子后,叶灵霜下意识地扫了大晏帝一眼,竟发现他的眸子微颤了一下,叶灵霜一怔,嘴角漾起一浅淡弧度,很快便又消失不见,双眼微垂,于暗夜中发出幽光,却被那低垂的长睫挡去了大半。 蓦地,她一点点儿靠近睡熟的人,一点点伸出手描摹着他的轮廓,看着他的目光竟有些贪婪,纤细的手划过那剑眉、挺鼻、薄唇,在那白玉俊逸的脸上轻轻抚摸几下,有些浑浊不稳的呼吸在他鼻尖缠绕,带来一阵暖热的气流,湿润的粉唇在他轻抿的唇瓣上小心翼翼地吸吮几下,最后轻吐出小舌在那唇瓣上一划而过,这才满意地低笑一声,转过身兀自睡了起来,却不知她方调过身子的一瞬,那前一刻还紧阖住的眸子唰地睁开,微微侧脸看她,目光幽深却不失柔和,一直看了她很久很久。 一觉起来,大晏帝已经没了去向,走前不忘吩咐下人不要唤醒馨贵嫔,许她多睡片刻,还免了去铛月宫的请安。只是此事叶灵霜先前早有吩咐,墨月几个哪敢不听,她们如今还是得听自家主子的,皇上不过随口吩咐,真将馨贵嫔唤醒了难不成还要治她们的罪不成? 叶灵霜穿戴妥帖便去了铛月宫请安,这一路上竟无意间听到了让她微微吃惊的一些传言。关婕妤昨个儿侍寝的时候惹怒皇上,当场被贬成了从五品充媛?所以才有了后来大晏帝忽然出现在她殿中一幕?敢情皇上是从别处折到了她的长乐宫,难怪天色那么晚了,他还鬼影般地出现。 叶灵霜嘴角微勾,她还未出手呢,关婕妤 便迫不及待地惹怒了皇上,也不知是为了何事?虽然她早知,像关婕妤这般没脑子的人迟早会惹出祸端,或者被别人当了棋子使,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早。 关婕妤到达铛月宫的时候,屋内各色妃嫔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只是关婕妤好歹是琪贵妃的人,那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 以往关婕妤打扮得光鲜靓丽,此刻却面色发白,难看至极。众人随便寒暄几句也便辞了琪贵妃各回各屋,而琪贵妃也独独留了关婕妤问话。 临走前,叶灵霜轻扫过琪贵妃的面容,嘴角含笑。琪贵妃,你此时该是想着换枚棋子了吧。 关婕妤惹皇上发怒一事毕竟发生在昨夜,琪贵妃只大概知道皇上怒气冲冲地出了扬子宫,随后遣散一干宫女太监不知去了何处,直至今早听秀竹说大晏帝是从长乐宫出来的,才知晓皇上转头去找了馨贵嫔。而派人打探关婕妤一事后,竟得到皇上将其贬为充媛的消息,琪贵妃心中吃惊之余便是震怒,想必今个儿皇上便要将此事正式昭告后宫了。 “说吧,你究竟干了什么蠢事,惹得皇上大发雷霆,转身便去了长乐宫。”琪贵妃端坐其首,淡淡扫过关婕妤不甚好的面色。 听琪贵妃这般问道,关婕妤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朝琪贵妃哭泣道:“姐姐上回让妹妹多多拢住皇上的心,妹妹一时糊涂便偷偷在殿中的香鼎中点了催情迷香,不料被皇上发现了,怒气大发,便让妾――” “你糊涂至极!”不及关婕妤说完一句话,琪贵妃伸出手指着她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妹妹知错了,求贵妃姐姐帮妹妹一把,皇上若对妹妹生厌,以后怕是再难宠幸妹妹了。”关婕妤委屈道。 琪贵妃稍稍敛起怒气,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自语道:“本指望着你爬上个一宫之主的位置,岂料你竟不争气至此,以后本宫还敢指望你什么?” 关婕妤自知此次做事失了几分思量,可要不是琪贵妃时不时引诱她,让她渐渐开始觊觎那一宫之主的身份,她哪敢生出这种胆大的想法。是以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埋怨琪贵妃的,若不是如此,她如今虽不是一宫之主,但是婕妤之位亦算不错,若父亲什么时候立下大功,她指不定就升上一两级,到了淑媛淑仪的位置。 “罢了罢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本宫也帮不了你什么了。”琪贵妃语气冷淡道。 关婕妤怔愣地看她,“姐姐何意?” “如今你让皇上生了 厌烦之心,以后便再难获宠,本宫不过一个正妃而已,哪里能管了皇上的心,他若不去你长乐宫,本宫还能劝说了不成?”琪贵妃一脸无奈道。 关婕妤却觉得那表情虚假至极,如今觉得她无用便想着将她一角踢开?知道琪贵妃向来狠心,却不知狠心自私至此。 “琪贵妃当真不帮妹妹?”关婕妤看着她那一张绝美的脸,心里如同浸在了冷水之中,凉了个透。 琪贵妃叹了口气,“本宫也实在无能为力。秀竹,替本宫送客吧。”扫了一眼宫女秀竹,悠悠吩咐道。 “贵妃姐姐便帮着说几句好话不行么?”关婕妤以往的傲慢全部收起,看向琪贵妃的眼中带了几丝少见的哀求,后宫之中的女子没了皇上的宠幸那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要做一个被皇上丢弃在后宫的女人! “关充媛便好好反省一下吧,你这一次确实是胆大妄为了,本宫亦帮不了你,再说了,这件事皇上也算从轻发落,像关充媛这般算计帝王的行为,皇上只贬了你的品级,已算仁慈了。”琪贵妃像是说着安慰的话,却让关婕妤心中更寒,只短短几刻,眼前这女人便改了口,叫了她关充媛,当真是毫不迟疑地过河拆桥。 关婕妤自知多说无益,便朝琪贵妃福了福身出了铛月宫,只那心中对她的怨恨渐渐开始堆积——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抱歉啊……今天更新不及时,so,我明日会双更……咳咳,三更的话咱也不说了,两更应该是没问题的……么么,耐你们 感谢衍妹纸扔的地雷 ☆、65、灵霜有孕 65、灵霜有孕 只当天,关婕妤被贬为从五品充媛一事便在后宫众美人间传开了,至于那缘由众人也是知晓大概的,看关充媛的目光多多少少也没了往日的尊敬,心中只道:这后宫之中充媛充仪多的是,算不得什么,她当自己还是那自命不凡有琪贵妃撑腰的婕妤? 关充媛看着众人嘲笑讥讽的嘴脸,两只手紧握成拳,这些年来她也没少为琪贵妃做事,特别是一年前花后那件事上出力不少,不然花后莫名其妙自缢而死,她们以为这后宫无数只眼睛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么?此事她参与其中自然不会说出来,琪贵妃便是捉住了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琪贵妃那颗狠辣的心果真是配得她那一副好皮囊。 长乐宫侧殿中。 佩环掩嘴呵呵笑道:“娘娘,您看关充媛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还不是像蔫了的草一般,所以说啊,这坏事可不能干多了。” “你怎么知道她坏事干多了?”叶灵霜扫瞅她一眼,淡笑问。 “奴婢就是看得出来。”佩环呶呶嘴道,惹得一旁的云娇和墨月低笑出声。 “娘娘,李公公来了。”门外吴团回禀道。 叶灵霜清浅一笑,“快让李公公进来。”每次被大晏帝宠幸完,按照后宫惯例都是要喝下一碗补药的,顾名思义是为助大晏帝开枝散叶。这补药自然是用上好的珍贵药材熬制而成,且由李福升这个大内总管亲自送来,亲眼监督众妃嫔喝完。这药送来的时辰每每是才请完早安将要用早膳之前,据说这个时辰对身子最好。叶灵霜双眼微阖,心中冷冷一笑,也不知这药到底是补药还是其他。 “奴才见过馨贵嫔。”李福升稍稍行礼道,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正用木盘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正地站在那儿。 “李公公切勿多礼,都这么熟识了。”叶灵霜笑道,“每次都劳烦公公亲自送来这汤药,不如以后让墨月去你那儿取吧。” 李福升忙道:“馨贵嫔客气了,这都是奴才职责所在,不敢稍有怠慢。”话毕,便朝身后的小太监挥挥手,那小太监低着头把汤药递到馨贵嫔面前。 叶灵霜也不犹豫,取过碗便低头喝了起来,才入第一口,眼睛微睁,稍稍一顿后便将整碗汤药喝得一点儿不剩才又将空碗放了过去。 “馨贵嫔好生歇着吧,奴才告退。”见了碗汤药见了底,李福升朝她笑着告辞,离开了长乐宫。 目送李福升走远,叶灵霜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瓣,上面还 有残留的苦涩,这药竟和以前的汤药有所不同,好似少了什么味道。 “这药真的有用么,为何那么多娘娘喝了后也不见有孕。”佩环疑惑道,闻着那涩涩的苦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其实有些补药是该在那种事之前喝的,有的则是完事以后,或许这药改在之前喝比较好。只不过,这乃先帝在时太后定下的规矩,不可打破。”叶灵霜淡淡道,有些不以为然。 “这事奴婢晓得。”云娇接话道。她在后宫呆的时间长,常听宫中一些老嬷嬷闲聊,自然知道一些闲碎之事。 “这些事往后只在我殿中说说罢了,你们莫要到处跟别人闲扯。”叶灵霜目光扫过几人,吩咐道。 几人忙低头应是。 李福升办完事回了苍銮殿,恭敬地站在一侧候着。 大晏帝这会儿适逢刚看完一本奏折,将那折子收好堆放到一摞批阅过的奏折上,回头瞥了他一眼,“可有按照朕的吩咐送去了补药?”问完话又拾起另一本奏折看了起来,似乎这问出的话只是随口一问。 就算如此,李福升也从不敢怠慢,忙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专门吩咐下去了,给馨贵嫔送去的汤药中没有放那一味药,那送去的汤药也是奴才看着馨贵嫔全部喝干净了的。”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动作不变。 见皇上也未作其他吩咐,李福升便静静站在一侧,不敢作它言。 直到大晏帝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那轻抿的薄唇才轻轻一勾,长长吁了口气。 “李福升!” 忽然的一声召唤将李福升惊了一小跳,立马弓着身子道:“奴才在。” “随朕去尚书房看看轩儿那小子同贾爱卿学得如何了。”大晏帝嘴角一掀,朗声道,几步走在了前面。李福升忙快步跟着。尚书房本就建得离苍銮殿不远,就是为了方便帝王时时督促皇子公主们的功课,而大晏帝历来的规定是皇子五岁开始去尚书房念书,公主则要等到八岁才开始。 听到门外清脆的读书声,大晏帝心情十分愉悦,也未令那守着的几个太监和侍卫禀报,便兀自走了进去,见自己唯一的皇儿正直着腰板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着一本书读着,偶尔晃一下脑袋,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太傅贾墨痕正手拿一杯清茶浅浅品着,桌前摆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随着大晏帝走近几步,才发现那茶竟是茉莉花茶,香 味宜人。 听到脚步声,齐明轩还以为是母妃遣宫女灵玉送饭来了,连忙兴奋的调头看去,却见来人不是母妃宫里的那个灵玉,也不是馨贵嫔身边的那个云娇,而是自己威严无比的父皇,连忙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朝大晏帝作一长揖,“儿臣见过父皇。” 大晏帝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示意他继续。 听闻二皇子这一声请安,贾墨痕才回过神来,忙离开座位朝大晏帝行礼。 “贾爱卿无需多礼。”大晏帝虚扶一把,笑道。 “朕道你教轩儿读书辛苦,岂料你倒是悠闲地干起了自己的事,还品着这小女儿才好喝的茉莉花茶。”大晏帝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朝那鹅黄色的茶水瞅了一眼。 贾墨痕目光一闪,低头笑道:“臣汗颜,听人说这茉莉花茶可降火舒气便偶尔浅尝几口,没想到皇上一来便逮住了。” 大晏帝本是不经意地拿着那杯茶水瞟上一两眼,岂料那额头微微皱了一下,“这茉莉花茶做工粗糙,里面枝沫碎渣还有很多,看来是爱卿自己制的?”语气有些质疑。 贾墨痕只一顿便笑回道:“臣哪里有这闲工夫,是近日菊妃娘娘遣人送饭来时,顺便捎了一包自制的茉莉花茶,还不是怕臣一不小心发了火气撒到二皇子身上。” 一听此话,大晏帝眉目一挑,呵呵笑了两声,“菊妃对轩儿也过于溺爱了,贾爱卿平日该怎么着便怎么着,既然朕让你做了太傅,这要骂要训由你,无需顾虑。” 这菊妃常遣人送饭来一事李福升也是禀告过的,大晏帝心里自然有数,只是心中本就对菊妃有所亏欠也便由着她去了。 “皇上如此吩咐的话,臣也就不顾其他了,二皇子其实还算聪明,就是见人胆怯了些。”贾墨痕顺着话往下道,两人便谈起了齐明轩。 二皇子齐明轩兀自读着书,却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也能听到父皇和太傅谈论自己,心里更慌。这一慌,手里的书便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大晏帝转头看去,微微皱了皱眉。 跟着大晏帝一齐进屋候着的李福升忙小跑过去帮忙拾起了书,恭敬道:“二皇子拿好书,切勿再松掉了。” 大晏帝同贾墨痕偶尔聊聊政事,甚为欢畅,见时辰不早了,李福升小心催了一句,“皇上,午膳的时辰将至,您看要不要先回去?” 大晏帝虽说有些不悦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同贾墨痕嘱咐几句,然后摸了摸齐明轩 的脑袋才大步离开。身为帝王有时候是不能随心所谓的,午膳定要按时吃,举止也要威严端庄。 贾墨痕待大晏帝走远,才撩起衣袍坐回了原位,右手托起茶盏,低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犹如痛饮着大碗的酒。那目光也是闪闪烁烁、复杂难辨。 ―――――――――――― 时至今日,德妃一个月禁足刑期已满,终于可以出了那德馨宫。也不知道是经书抄多了,还是这德妃确实学乖了,那一身的霸道之气皆悉数敛起,见人皆是客客气气、落落大方。 禁足一个月不代表德妃不知道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中宫闹鬼之事牵出孙容华,结果被赐了三尺白绫,还有那安美人腹中的胎儿被诊断出的短短十来天便没了,幕后之人贤妃因此被打入冷宫,关婕妤也因为那催情迷香算计皇上被降到了从五品的充媛。 这短短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看来她常梦溪错过了许多精彩的事情呢,德妃呵呵一笑,白日里眼中掩藏的厉气在夜晚都悉数散发出来,一旁伺候的红衣和碧荷皆只是规规矩矩地低下了头,心尖打颤。 估计是这后宫近日发生的事确实多了些,以至于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倒也平平静静,在这平静的一日里,长乐宫却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云娇本是伺候着馨贵嫔小憩,岂料馨贵嫔还未走至软榻便身子一踉跄差点昏倒。云娇欲找太医前来查看,馨贵嫔却嚷嚷不用,墨月心急怕主子真是得了什么病,也就顾不得主子的吩咐,去尚医局找了那上回的李太医前来。 李太医再三诊断,方道出一句,“臣恭贺馨贵嫔娘娘,是喜脉。” 此话一出,整个长乐宫的宫女太监们皆欣喜若狂,唯独叶灵霜呆呆地愣在原地,她有了身孕?大晏帝允许她有了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想要的包子即将出炉……热乎乎的 ☆、66、皇上亲临 66、皇上亲临 见自家主子表情有些呆愣,墨月只以为主子太过惊喜,顾不上其他,转头与安德子对视一眼,安德子便立即会意,离了长乐宫急急奔向苍銮殿报信去了。 安德子先是跟管事的李福升禀告了此事,那李福升微微一怔,面上也跟着带了几分喜色,匆匆返回苍鸾殿中对大晏帝通报了此事。 大晏帝愣是好几瞬都没有反应过来,半响那双眼才忽地一亮,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李福升连连点头,“是长乐宫的小太监安德子亲自过来禀告的,说馨贵嫔先前一不小心昏倒了,宫女请了李太医来,确定是喜脉无疑,还――” 李福升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大晏帝从那小憩的软椅上起了身,将微微生出些褶皱的龙袍整了整,这才背着手朝长乐宫走去。 一干宫女太监自然是跟在后面,众人只觉大晏帝的步伐由先前的从容变得越来越快,竟让他们差点跟不上脚步。 彼时李太医还在,恭敬地侯在一旁,大晏帝目光全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几个大步走向床榻,坐在了床沿边上,低头看她。 叶灵霜见皇上亲自来了这侧殿中,连忙起身就要行礼,被大晏帝及时按住,冲她一笑,“都有些身子的人了,还这般调皮乱动,再动的话朕可要罚你了。” 听闻这话,叶灵霜才呵呵一笑,当真是不再乱动,乖乖躺了回去。 “馨贵嫔有身子多久了?”大晏帝看向一边候着的李太医问道。 “回皇上,大概一月之久,臣已经开了安胎药,让长乐宫的小太监吴团去抓药了,稍许便会赶来。”李太医低头躬身回道,方才的情境不由让他想起以前为安美人诊脉,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大晏帝根本是没有去看那安美人的,只遣了李公公去慰问,并送去了许多赏赐。安美人落了胎,大晏帝的反应亦是平平淡淡,哪似方才那般欢愉。李太医先前也是见过这馨贵嫔的,知道是个极美的人儿,性子也甚好,但是后宫之中根本不乏这样的美人,也不知大晏帝究竟迷上她哪一点。 “你们都先下去吧。”大晏帝目光扫过一干下人,连通着李太医包含在内。只是,不管那说话的样子多么从容淡定,众人亦是从他眼中看到了那遮挡不住的试图竭力掩盖的喜悦。 等到殿内只剩两人,大晏帝一把将床上的女子拉起,环在了怀里,让她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一头长发也在他肩臂上披散开来。 叶灵霜就势环住他的腰,嘴角 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皇上,你听到了么,妾要做母亲了,皇上高兴么?” “自然高兴。”大晏帝嘴角微掀起,单手支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在那粉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想起什么,一脸正色地嘱咐道:“以后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切莫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翻几个跟头,会累着腹中孩儿的。”说这话时声音很柔,如同微风拂过。 被他说起这事,叶灵霜脸上逐渐泛起红晕,“妾知道了,皇上怎的将妾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朕记得你只有十六,刚刚及笄不过一年,在朕眼里也算个半大的孩子了。”大晏帝笑着捏了捏她滑润的脸蛋,取笑道。 叶灵霜这下不高兴了,松了揽住他腰肢的双手,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如果妾在皇上眼里是半大孩子的话,为何上回皇上那般……那般对妾,弄得妾浑身发酸,缓了好久才好起来。”说完这句话已是弄了个大红脸,让大晏帝不由呵呵笑出声。 “若不是爱妃提醒,朕还差点儿忘了,现在离那次刚好一个月的时间,可见朕一番努力还是没有白费的,总算在爱妃的肚子里播了种。” 这种大胆无所顾忌的话,叶灵霜除了夜间和他做事时偶尔听过,平日里的大白天几乎不见他这般言语,是以现在微微龛了龛唇瓣,有些诧异。微微低了头,挡住眼中的惊异,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太过羞愤不敢直视眼前的男子。 “来,到朕的怀里来。”见她稍稍离开一些,大晏帝朝她伸了伸手,吩咐道。 叶灵霜不甘不愿地趴在他怀里,双手再次搂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大晏帝也未说话,只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皇上,你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么?”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先是静默了片刻,然后忽地勾唇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再狠狠捏了两下,“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朕自然喜欢这个孩子,不然哪里想着来看你。” 听了这话,叶灵霜才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朝他甜甜一笑,露出他最喜欢的两个浅淡的梨涡,他便伸手在那梨涡上一勾,满是调侃。 两人又黏在一起许久,大晏帝才将她放回床上躺好,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好好在长乐宫养胎,朕会常来看你,不该吃的东西也不要乱吃,平日里只在院子里走走便是,不要走得太远……” 她连连笑着点头,伸手推了推他,“妾知道皇上政事繁忙,皇上便去忙 自己的,妾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而且妾还有皇上亲手赏的一干下人呢,他们个个都精得很。” 等到大晏帝离开长乐宫不多会儿,这馨贵嫔怀孕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但不管心里如何,表面上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大晏帝的赏赐已经下来,那多得数不清的珍宝和布匹皆是上乘,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自其后,琪贵妃送去了一尊纯金的观音送子雕像,接着各个宫中便接二连三地派遣了宫女太监等送去了贺礼。长乐宫一时之间好不风光,竟比琪贵妃的铛月宫还要热闹。 此时的铛月宫中。 “没想到竟给馨贵嫔怀上了。”琪贵妃不轻不淡道,轻轻拨弄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似在无聊地玩弄。 一旁的秀竹抿了抿唇,不知该不该接话。 “只是不知,这馨贵嫔会不会像那安美人一样,不小心出了个意外,忽然就落了胎呢。”琪贵妃桃花眼微挑,浅笑道,眼里却是幽黑一片。 馨贵嫔身份低贱,只短短数月的时间便爬至贵嫔的位置,如今又有了孕,可真真个是处在了风尖浪头上了,后宫之中那群女人中嫉妒羡慕的可不会少,就是不知谁有这个本事能算计到馨贵嫔。贤妃心计倒是不错,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上的心思,只能落得一个被打冷宫的下场,如今这后宫上得了台面的也就一个彦妃而已,不晓得她多年平静的表象下是不是一片惊涛骇浪…… “娘娘!”殿外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进来,低唤了一声,显然是打探到了新消息,迫不及待地告诉琪贵妃。 “说。”琪贵妃淡淡道。 “娘娘,方才李福升去了长乐宫。”小太监回禀道,还未说完便被琪贵妃兴趣寥寥地打断。 “先前秀竹已经同本宫说了,不就是送了一屋子的赏赐,有何大惊小怪的。本宫的赏赐已经及时送去了,那金雕的观音送子也算喜庆,虽说晚了一步,已经让她怀上了,但终归是那么个意思。” “回娘娘,奴才要说的不是这个。李公公回到苍銮殿后又去了一趟,这一次手中却多了一道圣旨,奴才细细一打探,才知道皇上刚刚封了那馨贵嫔为馨妃,入住长乐宫正殿。”小太监忙一口气道完。 此话一出,琪贵妃猛地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声音几乎疯狂的咆哮,“皇上竟封了她为三妃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晚了点儿字数还少了点儿, 但勉强算是个二更吧……某夜汗颜当中…… 感谢衍妹纸扔的手榴弹,你丫的真心有很多雷啊……某夜星星眼了都 ☆、67、菊妃之言 67、菊妃之言 叶灵霜接了圣旨,面色有些沉重,皇上竟直接封了她做三妃之一,仍保留封号馨! 要她相信大晏帝有些许喜欢自己,她也无所质疑,但要她相信大晏帝喜欢到可以不顾后妃众多女人的感受直接让她这么个身份特殊的人当了三妃之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贵淑贤德四大正妃是得有好的出身才能坐上那位置,就连菊妃和彦妃不也是因为出身一般至今未被封为四妃,如今她却是与菊妃和彦妃平起平坐。皇上这可是活生生地将她送上了风尖浪口! “娘娘,您怎的不高兴?”墨月方才还未平息的激动令她的小脸有些通红。 叶灵霜淡淡笑了笑,“没有的事,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诧异罢了。” “娘娘如今怀有龙嗣,奴婢想着以皇上对娘娘的喜爱也该是升升妃位的,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皇上竟直接封了娘娘成为三妃之一,成了馨妃!”墨月又道。 “这说明皇上非常宠爱娘娘,封了妃又赐了正殿,娘娘如今可就是一宫之主了,以后生下的皇子公主的也能自己养呢。”佩环乐呵呵地接话道。 云娇低了低头,面上也有喜色却是较两人淡了些,这后宫之中爬得越快之人往往也摔得越惨,想必馨妃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此刻面色才有些沉重。 “娘娘。”安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通禀道:“李公公已经遣人将正殿清理干净了,问娘娘要不要先避一避,奴才等也好将东西都搬过去。” 叶灵霜将手中的书轻轻合住放于一侧,“也罢,我正好去滴玉宫看看菊妃。墨月,你多看着这方,什么人来来往往的都仔细留意着,然后和安德子他们一起将屋子里该搬的东西都搬到正殿去,我的几本书也别落下。云娇,你同我一块去滴玉宫。” 如今馨妃不同往日,可是有身子的人,云娇紧紧跟在后面,就怕一个不小心同那甘泉宫的安美人一样摔上一跤,腹中胎儿受到伤害。 叶灵霜见她一脸紧张,不由呵呵一笑,“放心,你家主子有些功夫底子,哪里这么容易就被几颗石子祸害了。” “不管怎样,娘娘也该少出长乐宫才是,万一什么人心怀鬼胎,不利的可是娘娘。”云娇回道,一脸诚恳。 “方才我就见你有话要说,如今只剩你我两人,你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便是。”叶灵霜放慢脚步,示意她靠近一些。 云娇思量片刻,只道:“有些事情娘娘心里早就有数,其实奴婢说不说都 一个样。” “也便只你多了个心眼。”叶灵霜勾了勾唇,也未继续逼问她。 至滴玉宫时,菊妃颇为诧异,想着这馨妃近日风头大盛,还不忘同往日一般来看她,心里一时间复杂万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也能看出几分,馨妃对她确实是真情实意,因为骨子里有些东西是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两人谈话时通常是让一干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说起话来也不会过于拘谨。 叶灵霜一进门便熟络地坐在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也不做其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姐姐应该已知妹妹怀孕之事,是昨个儿才让尚医局的李太医诊断出来的,只是妹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只因为怀孕一事便封了妹妹为三妃之一,这件事不知姐姐有何看法?”叶灵霜柳眉微拧,看着她问道。 “这该是好事才对,馨妃妹妹何来苦恼?”菊妃微微移开目光,回道。 “妹妹与菊妃姐姐相处多日,姐姐该是了解妹妹的性子。妹妹只求在后宫中偏安一隅,不抢风头也不落得任人欺负的地步就成,可是皇上此举分明是将妹妹推至风尖浪口之位。” 对于她这般口无遮拦大胆异常的言论,菊妃早已习惯,且殿中只有她们两人,便渐渐不再呵斥她,由着她去。 “馨妃,你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感情?”菊妃许久未言语,静静地望着头顶的帘帐子,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才悠悠问了一句。 叶灵霜一时怔住,接着呵呵一笑,神色轻松,“不瞒姐姐,妹妹对于皇上有些依赖在所难免,要说喜欢也称得上,但问妹妹会不会因为皇上去了别的宫殿、宠幸了别的妃嫔、对别人笑得开怀我就会心里泛酸,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姐姐,绝不会!” 见菊妃眸子微垂,神色黯淡,叶灵霜的话语带了几丝蛊惑般的开导,对着她低声道:“姐姐后宫数载,应该比任何一个后宫的女人都清楚,皇上只能喜欢,却是不能爱的,谁爱上他谁就是给自己的心添堵,以后也不会有甚好结果。” 菊妃一点点抬眸看她,忽地勾唇,“妹妹倒是看得很开,这番话倒像极了本宫的一个故友。”说到故友两字,看叶灵霜的目光竟有些幽深,眼瞳深处有着被刻意遮掩起来的忧伤。 “或许姐姐的故友只是跟妹妹想法一样。”叶灵霜淡笑。 “不怕馨妃妹妹笑话,就算本宫与大晏帝数载相处也不能完全摸清他的想法,本宫只能告诉妹妹一句话,有些事情和有些感情是要自己用心 体会的,如皇上这般善于深藏情绪的人更是如此。” “那姐姐当初可有感受到皇上的感情?”叶灵霜追问。 菊妃叹息后微微一笑,“为何妹妹每次都要让本宫将所有的事都完全摊开了放在你的面前?” 叶灵霜笑,“虽然残忍,却是一种最直接也最迅速让姐姐认清一切的办法。” “你同月儿真的很像……”菊妃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呢喃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回神看她,见她无甚反应,便半阖上眸子,长叹一口气,似在呐呐自语,“本宫自然知道皇上对本宫的感情,不过是宠溺中多了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喜欢罢了。”这便是她完完全全付出一颗心后的回报,就只是一点点喜欢,再无其他,多想便是奢侈,是她自己以前太过贪婪,连这唯一的一点点喜欢也被她自己渐渐磨掉了,留在皇上心中的也只有一丝愧疚而已。 “姐姐说这话时,妹妹便看出姐姐应该是想开了。姐姐便放心,妹妹定会如姐姐说的那般用心去感受,多的妹妹也不敢要,只求的皇上心中留一个我的影子就好。” “你能这样想最好,如今妹妹是有身子的人,又成了让别人眼红的人,你且万事小心谨慎,莫要在言语举止上得罪什么人,更莫要去一些路不好走的地方,皇上什么心思你也不要顾虑太多,他既然封了你做妃,总归是会护着你几分的……”菊妃一字一句,吩咐许多。叶灵霜只淡淡地笑着听她讲,偶尔点头。 待到叶灵霜欲离开之际,菊妃忽地叫住她,看着她一脸清纯毫无心机的样子,沉思良久,缓缓启口,问:“上次皇上提到明轩的功课时,不经意间说到了贾太傅,只是不晓得皇上为何说是本宫给贾太傅送了茉莉花茶去,馨妃可知道这其中缘由?” 叶灵霜微顿,忽地呵呵一笑,“妹妹当是何事,原是这个。但凡教书之人性子多少有些不耐烦,特别是像对着二皇子这般大笑的孩子,妹妹怕那太傅火气太大,为了明轩好,才私自遣了云娇送上了一包早些日子制好的茉莉花茶,也好让他去去火气。没想到,这么件小事竟让皇上无意间发现了。” “原是如此。”菊妃摇头一笑,“馨妃有心了,明轩那孩子是让人头疼了些。仔细着路上,不要让有心的人钻了空子。”菊妃又补了一句。 叶灵霜点点头,回了长乐宫,彼时侧殿里的东西都已搬入正殿,她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宫之主――馨妃—— 作者有话要说:又还没有睡的妹纸, 一定要趁着这大好夜色,撒一朵话再走啊…… ps:感谢啦啦啦扔了一个火箭炮(貌似此事发生在我刚让女主飞速升妃位之时)、10718896扔了一个手榴弹、babyhelenefanliu扔了一个地雷 ☆、68、后宫众相 68、后宫众相 皇上简直是疯了! 德妃一张端正的脸气得时青时白,猛地将就近的茶杯拂到地上。自她禁足完出来后,原本听了几个好消息,心里万分得意,特别是想起那素来假正经的贤妃竟被贬为充仪还打入了冷月殿,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就算皇上来她这里的次数少了些,那几分幸灾乐祸心理也能将这股子憋屈气儿给盖过去,岂料皇上竟将馨贵嫔那贱人封了馨妃,皇上这不明摆着胡闹么! 她常梦溪入宫已有三年,刚进宫时因着父亲的官职直接封了个从二品的淑媛,后来自己凭着努力讨好皇上,再加上一年前父亲被皇上提升为左右翼前锋统领,她才慢慢爬上了德妃这个位置,成为贵淑贤德四大妃之一的德妃,然后入住德馨宫正殿,成为了一宫之主。可那馨贵嫔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才短短数月就爬至从一品的三妃之一,别的不说,这便是狠狠打了彦妃和菊妃的脸面。 彦妃和菊妃早早便跟着大晏帝,当时菊妃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副将,彦妃虽说父亲官职不小,她本身却是个庶出,最的一点便是她的嫡出姐姐当年是先被二皇子齐天泽讨了做正妃的,种种原因,两人最后便只得了个侧妃之名,但是和皇上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就算如此,皇上登基后也没将菊妃和彦妃提到了正一品。 德妃万分确定,若是当初菊妃诞下二皇子后不是身子越来越虚,且与皇上关系不是越来越僵,皇上定是要将她提到正一品的,而那彦妃若是得个皇子而不是公主,姐姐也未跟那西岳王沾上关系,她也指不定早就上位成了淑妃。可是,长乐宫的馨贵嫔算哪根葱,竟被抬得与她们平起平坐,如今妃位只稍逊自己一等,这叫她如何不气! 后宫之中气红了眼的又何止德妃一人,琪贵妃放听到消息时亦是气得瞪圆了眼,只是如今她乃后宫身份最贵之人,总不能失了仪态,很快也便调整了姿态,在皇上封赏之后紧接着送去了丰厚的贺礼,其他宫中皆是如此,风回宫的一宫之主冯昭媛甚至送了一匹绣着大朵牡丹烟绒紫的上好布锻。这牡丹本就是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后贵妃之流喜欢之物,更莫说这本就稀少的烟绒紫。烟绒紫外瓣突出,中瓣越离花心越宽大,形如皇冠,这便又较其他品种稀奇和高贵了一些。 叶灵霜一只手在那布匹上轻轻拂过,眼里回想着那看似素来直言直语的冯昭媛,想到她的身份,叶灵霜轻轻一笑,让墨月将那些贺礼都一一收好,再未多看一眼。有些东西好是好,可真要拿出来用在自己身上,不定会得罪多少人。 “娘 娘,奴婢将这安胎药熬好了,娘娘便忍着点儿苦喝了吧。”佩环将那盛满黑乎乎药汁的小碗放置在叶灵霜身侧,又将包着几块蜜饯的丝绢摊开了放在一侧,笑道:“先苦后甜,娘娘喝了汤药,便能吃这蜜饯。” 叶灵霜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药汁,又见佩环和墨月几个齐齐盯着自己,只得忍着那股苦味将汤药一仰而尽,然后马上取了一块蜜饯狠狠嚼着。佩环悄悄捂嘴,低笑出来。 “娘娘,奴婢今个儿去尚药房取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不知当说不当说?”低着头的云娇头微抬眼,问道。 叶灵霜抬头看她,见她方才眉眼低垂,似乎有几分难言之色,便道:“无需顾虑,直说便是。” “回娘娘,先前奴婢去尚药房偶遇了甘泉宫安美人跟前的侍女珠玉,据那珠玉说安美人近日的身子愈发差了。” 听闻这话,叶灵霜先是静默,随即只道:“明日以本宫的名义去尚药房取点儿补身子的药,然后送去甘泉宫给珠玉,本宫便不去了。” 本来成为一宫之主后自称称谓自是要改成本宫的,墨月等以为自家主子好歹要适应稍许,却没想到本宫二字自她口中说出竟是那般自然,隐隐含了几分以往从未有过的威严。 云娇自然应是,也不再说起此事。安美人若是能用几分真心待主子,主子又哪里会看淡两人之间的姐妹情谊。 而此时的安美人却是如云娇所说的那般身子极其虚弱。 珠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要来再辛辛苦苦熬出的汤药被安美人看也不看便一掌推至地上,虽然心中理解主子的苦闷,却还是狠狠抽了一下,自安美人落胎之后,那李太医确实是开了药方还遣人送来药,只是安美人喝完了那些药后身子仍不见好转,再去尚药房按方子抓药时别人亦没了好脸色。 珠玉连忙弯腰去收拾碎碗,偶尔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安美人,只听见安美人兀自喃喃出声,“为什么同是明宇国送来的女人,同是有了身孕,差别会这么大呢?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要说相貌,我与她差不了多少,要说性子,我也算温婉,皇上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见到安美人那副失神的样子,珠玉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轻轻皱起,心道:那馨妃性子确实极好,待人也诚恳,至于她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竟引得皇上不顾众妃反应将她封做了馨妃,她也是一时不得其解,或许那馨妃确有什么过人之处。 “咳咳……咳――”安美人猛地 捂住嘴巴咳嗽起来,声音响彻整个侧殿,珠玉忙上前帮她捶背顺气,却见那安美人缓缓松手,手上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渍。珠玉吓得惊慌失措,以为安美人也会面露恐慌,哪知道她只是呵呵一笑,那好看的唇形因着沾染了鲜血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妖艳。 “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心,不该试图得到皇上的爱,是我太再自不量力……”她呢喃自语,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她便是痴心妄想了,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她为何偏不相信呢,以至于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所依附之人贤妃竟是最后杀害她腹中胎儿之人,因果循环说得便是这个吧。 安美人渐渐阖了眸,躺回床上,脑中蓦地闪过馨妃曾还是芬仪的时候说的话。她说:安妹妹,自己想要的便去争取吧,在这后宫中不变得强势一些是没有人会敬畏你的。是否那时,她便读懂了自己的痴念,如此的话,她好像有一些明白皇上为何待她与众不同了。嘴角不由一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她苦心折腾一番,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 大晏国太后喜好礼佛,那佛堂又离福寿宫极近,太后便长居其中,特别是自一年前花家出事后,太后更是少出那佛堂和福寿宫两个地方。只是今日,许久未管后宫杂事的太后竟破天荒地从佛堂出来,还在福寿宫周边的花园子里走了一遭。 大晏帝听闻此事,忙歇了手中的事,前去福寿宫请安了。 软椅上端庄而坐的妇女大概将近五旬,只保养极好,那样貌只似四十出头而已,此时见大晏帝前来,便由一旁的大宫女扶着手腕起了身。 “太后面色瞧着比以往又好了许多。”大晏帝淡笑道,接了扶她起身的动作。 “不必了,皇儿如今贵为皇帝,这些扶人的粗活便由着下人来做吧。”太后应道,看似笑着,那眼中实则无一丝笑意。 听闻这话,大晏帝只挑挑眉后便收了手,将龙袍下摆一掀,坐在了太后身旁的一个垫着厚垫的椅上。 “皇帝,如今你受万人敬仰,凡事该有个度才是,虽说当初花家之事哀家对你诸多抱怨,只最近潜心向佛倒也看开了一些,皇帝也是该重新立位皇后了,省得这后宫事多纷扰,惹来皇上的心烦,皇后管这后宫之事也比你懂得拿捏分寸。”太后悠悠道来,觉得身子不适,便微微倾斜,靠在了椅背上。 大晏帝缓缓勾唇,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道:“若没有发生馨贵嫔升为馨妃一事, 太后是否还舍不得从那佛堂里出来,更懒于同朕说话。” 太后微微侧头看他,见他目光幽深,精光闪过,一时怔住,“皇帝何意,哀家何时不愿见皇帝了,不过是近日需潜心修佛,不可多多分心罢了。” “朕无它意,太后既然觉得朕做事没了分寸,那太后以后多多提点便是,朕自会悉心听教。”大晏帝用着平平无仄的语调道,微微点头行了个礼便告别了福寿宫。只是那眼中若有似无的寒意将那嘴角的一抹笑衬托出几分狠戾——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妹纸们放心,某夜坑品有保障,偶尔隔日更也是少数,大部分时间日更,有时候还两更三更的,有木有?所以,妹纸安心便是!! ps:感谢titi小仙狐扔了一个手榴弹 ☆、69、觐见太后 69、觐见太后 大晏帝同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如表面那般和和睦睦,这点没有人比叶灵霜更清楚。 大晏帝齐天佑的生母莲妃当年宠极一时,先皇颇多拂照,连大晏帝亦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直到了他十岁的时候,莲妃犯了大错,被先皇一气之下打入冷宫翠荷殿,便是最先前因着后宫中殿宇不够才被腾空出来的翠荷殿,即叶灵霜还是末等更衣时所住的小殿,自那后大晏帝才被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也就是目前的冯太后,后来大晏帝政学箭术突出,更加让冯太后在后宫站稳了脚,让她沾光不少。 饶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只是偶尔互相寒暄一番,再无其他。大晏帝登基为帝,太后亦是出了不少力的,只其中诸多曲折叶灵霜却不甚清楚。 还有一点让叶灵霜在前世便不得其解。莲妃是因为犯了不能宽恕的大错才被先皇打入后宫,只是那缘由却没有广而告之,后宫真正知晓的几人怕是为数不多了,那冯太后便是其中一位。莲妃进了翠荷殿后便再未被皇上召回,整日对着那一片小莲池发呆,或许在没人的时候也会偷偷抹泪,终日郁郁寡欢而去,说来也巧,她离去的那一天正好是大晏帝荣登帝位的第二天,叶灵霜曾想,那个时候莲妃辞世而去的脸上是否挂着一丝欣慰的浅笑,而大晏帝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时,脑中是否还忆起曾经生他养他的莲妃? 皇宫之中感情最是淡薄,叶灵霜也不再此事上多费心神,只是忆起那一年未见的冯太后,嘴角不微微一抿,勾了勾。众人常道太后对花后极好,此话着实不假,只是那好也是建立在颇多利益之上。 “娘娘,这头式已经梳好了,你瞧着如何?”墨月最后插上一根琉璃簪子,看着镜中的女子,笑问道。 叶灵霜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墨月挽起的云髻,觉得墨月手艺越发熟稔,那佩戴的几个头饰也恰到好处,不由笑赞道:“你这丫头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本宫这身打扮去见太后也不会失了礼数。” 这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冯太后出了山,先前被吩咐无需请早安礼的规矩也随之废除,众妃包括琪贵妃在内都是要先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的,以往便是花后领着一干后妃前去福寿宫陪着太后聊聊天,等到时辰差不多,花后先回中宫,其他妃嫔便由着琪贵妃之流再向花后请安。 如今,花后没了,太后出山,去过了那福寿宫后,众人还敢去铛月宫给琪贵妃请安么?若是如此便是将琪贵妃默认成了皇后,这举止可会惹得太后不喜? 叶灵霜乘着车撵到 了福寿宫不到半里路的时候便下了车撵,改回步行。福寿宫外已经候了些许妃嫔,连那琪贵妃和彦妃也是早早去了的,众妃便跟在琪贵妃的身后规矩站着,也不敢在这福寿宫外低声细语,生怕惹了太后不高兴。几人眼见瞅见了馨妃远远而来,便一番眼神交流,齐齐朝那馨妃笑了笑,以示友好,叶灵霜颔首回礼,兀自走到稍稍靠前的地方站定。 “馨妃今日气色真是不错啊,让姐姐我好生妒忌。”细细尖尖的声音从左后方不远处传来,叶灵霜不需转头也知是那被贬为从六品的关充媛,本来如今的叶灵霜位于馨妃之位,胜关充媛好几筹,不管是否年纪比她小或是大,她都不该在她面前自称姐姐的,可是这关充媛叫得极其溜口,叶灵霜只微微挑了挑眉,未作他言。 关充媛见她朝她淡笑一下便回了头,心中便蓦地覆了一层薄怒,如密不透风的墙壁般让她心口憋得慌。见偶有目光朝自己打来,还带着几分嘲讽与幸灾乐祸,关充媛便生生压下这股恶气,低头顺眉起来。 “本宫在德馨宫中一呆一月,竟不知出来又一个月后,便逢上馨贵嫔怀了身孕又荣升为馨妃的双喜之事,本宫真该好好恭贺一下馨妃的。” 这次对着叶灵霜说话的不是别人竟是德馨宫的德妃。叶灵霜微微讶异地睁了睁眼睛,她早知晓这德妃除有个火辣狠毒的性子外,更多的便是孤傲自负,眼里很少看得起较她一下的其他妃嫔,没想到此时她会温声温气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这福寿宫外便收起那些碎嘴闲话,若是坏了太后老人家的清静,你们担得起?”叶灵霜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见最前方站着的琪贵妃扫了这边一眼,低声呵斥道,人群中几人的本就不多的小声私语立马收了起来,福寿宫外顿时一片静默。 见众妃嫔安静下来,琪贵妃的目光最后停在她面上,道:“馨妃有了身孕,便是这太后的早安礼也可请假不来,只遣你那随身宫女说一声便是,太后又不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 听闻这话,叶灵霜忙笑回道:“老琪贵妃姐姐挂念,只是妹妹如今只一个月的身子,身子骨又是个极好的,平日里多走走也是好的。况且,今日乃妹妹头次见太后,好奇心却是大过礼数的。” “……也罢,妹妹如此通透,倒让本宫刮目相看。”琪贵妃勾了勾唇道,便不再言语,只耐心地守在福寿宫外。 过了片刻,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落梅才低头朝众妃嫔这边走来,恭敬道:“奴婢见过众位娘娘,太后已经梳洗完毕 ,奴婢得了吩咐前来,诸位娘娘随奴婢一起进来罢。”说完,便又回身朝宫内走去,众妃嫔自是紧跟在后面进了许久未来的福寿宫。 不得不说,连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极为风光的,但见这宫女落梅虽态度恭谨,可那一转身而去的姿态却是昂首挺胸,也难怪墨月那丫头一直心心念着想做大宫女。不知想到什么,叶灵霜嘴角一勾,目光微微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70、太后警告 70、太后警告 众妃嫔跟在琪贵妃的身后脚步轻盈地鱼贯而入,朝正中坐着的太后齐齐福身行礼,道:“臣妾等见过太后,太后金安。”见冯太后略微抬了抬手,才各自入了两旁的座椅。 琪贵妃和德妃端坐于两侧之首,彦妃和冯昭媛其次,其他妃嫔依次而下,叶灵霜坐在正中稍靠前的位置,梳妆打扮及举止礼仪也算规矩,按理说来并不打眼,只是一进门便明显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向自己这方打来,心中知晓是那冯太后在打量自己,只微微低着头装作不知。 “臣妾早早便想来给太后请安了,只是怕打搅到太后礼佛,才压下了那股冲动,如今得以见到太后,心中喜悦难以自制。”琪贵妃率先道。 这一番话说得动听,太后听着也觉十分熨帖,淡淡嗯了一声道:“琪贵妃有心,竟还惦记着哀家。”顿了顿话音又继续道:“这近一年的时间内怨不得你们不来,只是哀家想图个清静,也好潜心修佛,才免了你们的早安礼,近日来哀家偶尔入梦得见先皇,梦中见先皇训斥哀家丢着一大堆事不问不管,心中不由生愧。”话至此,长长叹了口气。 “是臣妾等的不是,竟让太后诸多操心。”一向直言的冯昭媛接话道。话毕,面带愧疚地低下了头。 琪贵妃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有些不悦,如今她掌管后宫诸多事宜,这句话便是说自己管理后宫不当。但这冯昭媛好歹姓冯,跟太后的关系摆在那里,面上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先皇在时最忌外戚独揽朝中大权,是以现在大晏帝在位时并无冯氏外戚独揽朝政之事,但却不乏冯氏外戚掺杂于各种文部兵部事宜之中,便如那大树之根深扎土壤,就算是众多支根部中的一支,却也一时无法彻底拔出。 冯昭媛的父亲冯世峰任工部尚书,乃冯太后最小的胞弟,算是冯氏中官位最高的。说来也算是沾了冯太后的光,且冯世峰本身对皇上也算忠心,那冯昭媛便于三年前选秀之中脱颖而出,直接被封了个从二品的淑媛,直至今日已是成了风回宫的一宫之主,太后对其也是十分喜爱。如今大晏帝的两个公主之中的二公主便是冯昭媛两年前所出,长得粉嫩可爱,大晏帝甚为疼爱。这样的人,谁又敢无端端去触她的霉头? 太后看了冯昭媛一眼,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意,道:“一年没见你们,倒是比哀家想的更加懂事了。” “这些都是该的。”冯昭媛笑了笑,低头应道。 太后目光又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叶灵霜身 上,见她衣着打扮皆中规中矩,不失妃的气度也没有僭越了琪贵妃等的明艳,模样也是上等,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今她也知晓差不多,便下意识地扫了扫她平坦的小腹。 琪贵妃目光一直跟着太后,但见她留意馨妃许久,此时眼中略带满意,那蜷在宽袖中的手不由地一点点握紧,心中仿佛堵着什么东西,呼吸不畅起来。 “你便是皇帝前些日子册封的馨妃?”太后目光散散地看着叶灵霜问道。不等她答话又接着道:“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的几个月里便不用来给哀家请安了,肚子里的皇孙才是最的,可要好生注意着,莫要有任何差池。” 听闻这话,众妃嫔自然是暗中羡慕嫉妒,大晏国子嗣本就单薄,虽然后宫佳丽已算无数,可这么多年来便只齐明轩一个皇子,不论以往还是现在,太后都把皇嗣看得十分。大晏帝登基之前无子嗣,只两个侧妃,登基之时封了花梨月为后,接下来的几年才陆续封了一些有功之臣之女为妃嫔,直到三年前才恢复了大晏国四年一次的选秀大典。在大晏国民看来,四非“死”,而乃“嗣”,是吉祥之数,琪贵妃之流便是那个时候被充入掖庭的后妃。 “太后嘱咐得极是,只是臣妾进宫数月未得见太后一面,心里也是抱着诸多好奇才来的,且腹中胎儿只一个月,行动无甚大影响,若因这个不来福寿宫请安,便是臣妾心中这一坎也过不去的,臣妾可不想当那恃宠而骄之人。”叶灵霜笑吟吟道,回话这会儿才抬起头看了太后一眼,目光也不躲闪,像是句句说得肺腑之言。 太后微微抬了抬眼皮,见她眉宇间一丝挂着调皮之色,竟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样子,面色不由变得柔和起来,一直平平闭合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浅笑弧度,问:“那馨妃如今见了哀家可有什么感触?” 叶灵霜便笑道:“如今得见太后才知,太后果真仪态威严、不怒自威,却又隐隐透出几丝让人想要亲近的慈祥和蔼。” “呵呵,是个嘴甜的丫头,难怪皇帝对你也有几分心思。” 此话一出,众妃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就连一向不参与后妃众事的彦妃脸上得体的笑亦是微微僵了一下。只叶灵霜心里却无半丝笑意,莫看太后面上笑得灿烂,那一双精明的眼里却是闪过旁人旁人难以读懂的东西,让叶灵霜无意间捕捉到。 众妃嫔又陪着太后随意聊了几句,见太后隐隐露出疲倦之色,才别了福寿宫各自回宫了,只众妃嫔却不敢再去铛 月宫给琪贵妃请安,怕太后说道。 馨妃被太后找借口留了下来,按照她的吩咐稍稍靠近坐着,头微微低垂,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哀家听闻你是明宇国战败后送来的女子之一。”说这话时,太后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 叶灵霜眼眸微闪,恭敬答道:“回太后,确实如此,只并非是战败才送来,明宇国君早早便有与大晏国联姻的念头,若不是朝中奸臣挑唆蛊惑,明宇国君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引了这祸端出来,搞得两国在战争时期皆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父亲本也有劝说,只是明宇国君不听谏言,直到战败后,明宇国损失惨重,父亲身为镇关大将军,将此事悉数归为自己的错,后才主动让臣妾随其他妹妹来了这大晏国后宫之中。” 太后自然不知其中颇多事故,此时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但见她态度不卑不亢,神色认真,竟似有着一种胸怀天下的宽广胸襟。 叶灵霜见太后沉默片刻,心中也不知她想着何事,过了稍许才又听她淡淡道:“哀家不管你以往身份如何,如今既是以敌国之女的身份送来的,便算不得高贵,你也最好收起以往在明宇国时的那种娇气。就算你如今怀有我大晏国的皇嗣,算是功不可没,但皇上直接封你做妃却是欠妥当的。只如今封了便封了,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哀家还要劝你一句,莫要存些不该有的念想,日后你都安份守己的话哀家也不会无故找你的茬。” 叶灵霜对于太后这番言论心中并无甚惊讶,可面上却装作明显一惊,惶恐地跪在了地上,字句铿锵道:“太后放心,臣妾当初进这大晏国后宫之时从未想过能得皇上诸多拂照,如今成了馨妃又有了身孕,心中早已满足,岂敢再觊觎别的东西,但臣妾恳请太后明白,明宇国并非敌国,不过诸多小人从中挑拨而已。” 太后垂眼扫她一眼,“你能如此想便好。行了,速速起来,有了身子的人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哀家的皇孙还指望着你生养呢。” 叶灵霜这才谢了恩,慢慢站起身。 “落梅,送馨妃出去,注意万万不要磕着碰着了。” “是。”在殿内一直目不斜视的大宫女落梅得了令,扶着馨妃出了福寿宫,直到看她乘上车撵走出老远,才又返了回去。 “落梅,你跟着哀家已有数载,旁人见你也得恭敬地唤声姑姑,妃嫔众相也看得不少,你觉得这馨妃可是个规矩的?”太后忽问道。 见太后发问,落梅忙低 头,回道:“奴婢只见过一面,不敢妄下定论,但瞧着这馨妃给人第一次的印象还算不错。” 太后没有再言语,已经轻轻阖上眼眸。手中一串佛珠却在她手中,被她灵活地一颗颗拨动着。脑中却时不时闪过两个名字。花梨月……花施宇…… 听李福升回报,馨妃被太后单独留在福寿宫许久,从福寿宫出来后神色恹恹,大晏帝执笔的手微顿,却没有其他表示。 李福升以为大晏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岂料午膳过后,躺在软椅上小憩的大晏帝忽地睁开了眸子,只让李福升跟着去了长乐宫中。 结果,皇上还是没有忍住。李福升在心中如此想到。 大晌午的去后宫的长乐宫,就算大晏帝如何低调也是瞒不过后宫众妃的,大晏帝去了长乐宫一事自然也马上被太后知道。 “又不会吃了她,皇帝以为哀家会跟一个没身份的后妃过不去么。”太后神色不悦。 “太后息怒,皇上许是为了别的事才去的长乐宫。”落梅忙劝慰道。 “罢了罢了,皇帝又不是第一次跟哀家作对。”太后拂了拂手,微微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未松开。 ―――――――――― 大晏帝进了长乐宫,此时正逢晌午刚过不久,宫女太监大多在殿中伺候着,只宫门口候着两个小太监,大晏帝自然识得那是馨妃身边的,见两人欲去通禀,忙抬手止住,只兀自大步迈了进去。 李福升轻轻推了门,目送大晏帝进去后才在殿门口守着。 云娇几个听闻轻轻的开门声以为是安德子和吴团有事禀告,岂料进来的竟是大晏帝,在大晏帝一个眼神下,几人连忙退出了殿中,只留下此时正在软榻上阖眸休憩的馨妃和这个一身威严之气的男子。 软榻上的女子显然已经睡了过去,轻阖住的眸子上长睫如扇,微微上翘,鼻子晶莹翘挺,粉唇微启,吐气如兰。 大晏帝在一旁空出的地方轻声坐下,细细打量那睡颜许久,心中竟也跟着变得从所未有的安宁起来。然后,他一点点地低下头,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觉得似乎有些不够便又轻轻裹着那粉嫩的唇瓣吮吸起来。 身下的女子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双眼猛地睁开,对上一双幽深无底此时却含上了几分促狭的眼睛。 叶灵霜呀了一声,忙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快,额头一下磕在大晏帝的下巴上,声音还颇为响亮。 “皇上,你没事吧?都是妾的错,妾太冒失了。”叶灵霜忙问道,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揉了起来。 大晏帝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取下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都快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冒冒失失的。” “妾知错了。”叶灵霜忙认错道,见他不是真的训斥她,便立马朝他露了笑颜,“皇上怎的想起来长乐宫看妾?” “怎的,朕来看看自己的爱妃和皇儿还要有个缘由么?”大晏帝淡笑,往长塌上坐近几分,将她搂在了怀中。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叶灵霜嘟囔道,接着那细长的柳眉一挑,盯着他那双时常泛过精光的眼睛道:“皇上政事繁忙,却是在这个空档来了长乐宫,除了看妾,怕还是为了另一件事吧。” 大晏帝的目光蓦地集中在她的小脸上,薄唇微微一勾,“那爱妃你说,朕还为了何事而来。” “想必是为了太后将妾留在福寿宫一事。”叶灵霜悠悠道,见他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不由笑道:“你当妾是个傻的么,以往不过是懒于摊上一些烦心烦力之事才凡事都不过问,其实妾心里对什么事都亮堂着呢。” 叶灵霜轻轻阖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直直盯着他的面容,不由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这动作本是冒犯,只大晏帝从不跟她计较,反而十分受用。 “皇上,妾的身份可让你心中生梗?”那在他脸庞上的手轻轻抚过的手在说这句话时顿在了原处,目光亦是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见他半响没有说话,神色忽地黯淡下来,只挤出一丝比较难看的笑,“皇上不说,妾亦是明白的。无论妾以后如何,都改不了妾明宇国国民的身份。其实,皇上如今宠爱颇多,妾心中已是万分满足,不敢再生出其他妄想。”说到此处,声音变得异常绵软,却又透出几分难见的脆弱,让大晏帝心中蓦地一紧。 “只是――”她方才有些低垂的眸子此刻又望进他眼里,“妾希望皇上明白,明宇国并非大晏国的敌国,先前不过是明宇国国君听信谗言,才做出攻打大晏国的糊涂事,结果百姓生灵涂炭,心生嫌隙,家父对此事亦是懊恼不已。且明宇国也早早请和,皇上为何不顺着此事……明宇国本就是一处小国,不过是因了地域的好处才逐渐富国强兵……”中间停顿了片刻,叶灵霜接着道。 大晏帝的目光猛地一亮,接着那看怀中女子的目光愈加深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肥有木有? ☆、71、皇上发怒 叶灵霜目光没有躲闪,就那般迎着他的打量静静地回望过去,“妾只是个女人,并不想瞎掺和这些政事,只自妾成了皇上的女人后,思量难免变多,妾不敢忘记自己明宇国国民的身份,那里有妾的国民同袍更有妾的父母姐弟,如今相安无事便好,但若两国什么时候又发动了战争,皇上让妾如何自处?!”说到这儿,声音变得哽咽,眼眶中隐隐泛出泪花,可大晏帝只是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这一刻竟忘了伸手去拭她眼角的珍珠,或者说这一刻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皇上,妾无所求,只希望明宇国同大晏国结永世之好。” “若朕不得已要灭了明宇国呢?”大晏帝忽然开了口,神色漠然,又带着一种征服者才有的强大欲望。 叶灵霜一双好看的眸子瞬间瞪大,嘴唇龛了龛,从他自方才起便有些绷直的怀里起身,慢慢跪在了地上,“皇上,恕妾斗胆相问,为何明明有了别的法子还要选择兵戎相见呢?妾先前的意思皇上定是明白的!” “爱妃身为女流之辈,有些事情根本不懂,那明宇国国君岂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朕,有时候武力才是解决一切的最好办法。”大晏帝淡淡道,扫见她跪在地上的膝盖,一把将她捞起放回榻上,“有了身子的人了,要时刻注意着,地上太凉。”这声音不淡不咸。 只因为怕伤了腹中的胎儿才将她扶了起来?叶灵霜饶是早就见识过他的无情也不由心中一冷,当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皇上,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叶灵霜抬头,希冀地看着他。 他只是揽着那细腰,低头在她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爱妃操心太多了,以后便好好安胎吧。朕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起了身,将那衣袍上的褶皱一一顺展,才走向外殿。 临至殿门,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不见喜怒,只平平问道:“爱妃方才作为,到底是为了国民还是为了自己呢……” 听闻这话,叶灵霜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美目,然后忽地吃吃一笑,向后轻退两步,一手扶住近旁的椅子柄,自喃自语道:“到底是妾太贪心了,既不想自己的国民有事,又想修两国之好,妄图改变自己尴尬的身份。现在才发现,妾果真如太后警告的那般,怀了不该怀的念想,妾更是天地下最蠢笨的女人,竟以为皇上这般宠着妾,妾的身份也会让皇上苦恼,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说到最后,竟忘了改变自称,胸口起伏,猛喘 几口气,极力掩盖自己的心殇。 门口处那人还是直直挺立着身子,只是那垂下的手微微蜷起又松开,松开又蜷起。 片刻,叶灵霜已收起先前的表情,只朝他甜甜一笑,露出他一贯喜欢的清浅梨涡,晶亮的眸子被微垂的长长眼睫挡住,然后朝他恭敬地福了福身,“皇上放心,以后妾便同其他姐姐那样,规矩地呆在自己的宫中,乖乖地等着皇上随时的临幸,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了……” 大晏帝眼一沉,猛地转身,再不作停留地离开了长乐宫,身后的叶灵霜连忙低声道:“妾恭送皇上。”态度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大晏帝那一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眼中已经升起两窜火苗。 李福升额头冷汗连连,真是奇了怪了,就算平日在朝堂上受了什么气,也不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那馨妃到底是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惹得皇上这般发怒。 大晏帝风卷浪滚般回了苍銮殿,这一消息自然也被传至了各个宫中,幸灾乐祸的往往多于同情的。都想着,这馨妃也是个蠢笨的,不仗着自己有了身子多讨些宠爱,反而惹怒了皇上。 墨月几个自是看到了大晏帝的怒气,匆匆回到殿中后,只见馨妃神色淡淡地坐在软榻上,无甚异常,心中万千疑惑更和丝缕担心一下堆积起来,却不敢问出声。 “墨月,沏杯茶来,那先前的碧幽茶还有剩的,今天就将普洱青茶换了吧。”叶灵霜吩咐道,那一脸的漠然一点儿没有方才惹怒大晏帝该有的懊恼。 墨月忙应声,便取了那包碧幽茶出来,因着馨妃一直舍不得喝完,便将那茶盒子中剩下的几小撮用精纸包了起来,而那空盒子却是装了自制的茉莉花茶。 “你们先下去吧,方才小憩被皇上打断,如今又有些困乏了。”叶灵霜接过墨月手里的茶水后,伸手掩住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几人相视一眼,齐齐退了出去,主子竟然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可是,皇上明明是怒气冲冲地出了这长乐宫呀,初时忽闻门被嘭地一声推开,接着便是那铁着一张脸的天子紧抿着薄唇头也不回地走远,连李公公皆是大吃一惊,忙跟在身后,几乎是一直小跑着才跟上他的步伐,她们当时便焦急地进了内殿,只见馨嫔先是怵在原地一动不动,接着很快便坐回软榻上。而如今,殿内的那女子竟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叶灵霜低头使劲吸了一口茶香,不管喝多少好茶,还是这碧幽茶最得她意,涩中带甜 ,甜中带涩,让人分不出舌尖品出的到底是涩还是甜。 叶灵霜展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不由自嘲一笑,她以为自己的手心方才讲完那一番话后该是冒出一些冷汗的,岂料现在只是干燥一片,亦没有半分冰凉。果然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没了么。 虽说现在大晏帝对她百般宠爱,那也是一些不知情的人所见所闻,若他真对她存了几分真心,又何必在这明宇国二十名女子中独独选了她一人数次连升品级,一直到了如今的三妃之一。那同来的柳洛丹也是个少见的才人加美人坯子,为何皇上却没能宠她?她认为自己的皮囊是不错,可没美到让大晏帝给她数次连续升位的惹眼地步,只能说他刚好需要这么一个人引起后宫其他妃嫔的注意,也或者说是自己在明宇国的身份让他心中早有了算计? 不管她再怎么讨好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大晏帝始终不会轻易放下心中那个梗,或许那梗浅了淡了,却一直都存在着,既是如此,干脆由她大胆地挑开,皇上也许当场会怒,可是她现在怀了龙嗣,且刚刚被升为馨妃,皇上不大可能立马降了她的妃位。她也相信自己那番话皇上并非没有听进去,或者他很早以前就想过这般做了…… 叶灵霜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青纱帐子,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她在等,一直都在等一个契机…… 当天从长乐宫回来后,大晏帝觉得心情烦躁之际,脑中竟总是浮现出那小女人一双含泪的眸子,还有那自嘲的话语。没错,的确是她太贪心了,他早就说过对于后宫女人他只会宠不会爱,可是那女人分明是……分明对他有了情……就算在乎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他么?大晏帝轻叹一声,不知为何她那一番话竟然他生出诸多烦躁。 是夜,大晏帝只歇在了龙阙殿,未宠幸任何后妃。 ―――――――――― “娘娘,你可慢着点儿,小心磕着绊着了……”墨月紧紧跟在叶灵霜身后,生怕她就像那安美人一样忽然绊了一跤。 “无事,若不是在殿中实在闷得慌,本宫也不会想着出来透透气。”叶灵霜不在意地笑笑。 身后的墨月心中叹气,自从上次皇上怒气冲冲离开后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长乐宫了,虽然怀了身孕的妃嫔不能侍寝,但是皇上却连白日里都没去瞧上两眼,后宫里不知多少人偷着乐呢。 “娘娘,您究竟……”您究竟说了什么惹得皇上发了这么大的怒火,墨月本想问,却始终不好问出口, 平日里主子对他们再好,他们也只是下人罢了。 叶灵霜忽地停在了德馨宫外的一小片莲池外,神色漠然,悠悠道:“不管曾经开得多么娇艳,如今还不是全部败了。” 墨月随着那目光望去,果然见满池的红莲已经全部谢了,只余一些枯了的枝干。 “娘娘,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墨月建议道,想起近日皇上少来长乐宫,主子的心情一定不好,若是影响了心情,对腹中胎儿可是不妙的,墨月自然不敢再让主子在外面瞎逛,就怕又看到什么枯枯草草的徒惹伤悲。 “本宫想去翠荷殿那边看看,墨月,你陪本宫一起去吧。”叶灵霜忽地笑了笑,已经不见先前那伤感。 墨月不大同意,“翠荷殿离这儿远了些,奴婢记得菊妃的滴玉宫外黄|菊已经开了,娘娘不若去那儿看看吧。不然,叫了车撵来可好?” 叶灵霜回头望了望那没有生气的莲花池,淡淡道:“那就从滴玉宫绕过去,再去翠荷殿吧,车撵不必了,本宫想多走走……” 墨月无奈叹气,知道主子心意已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有由着她胡闹,自己却仔细留意着脚下和周边。 ―――――――――――― “回皇上,馨妃今个儿倒不似前些日子一直呆在长乐宫中,而是出了正殿。先是四处闲逛,无意间走到德馨宫外,稍作停留,似乎在欣赏那池子里的……莲花……然后又饶过滴玉宫外的黄|菊,只看了两眼便走了,一直去了……原先的翠荷殿,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 听到这里,大晏帝忽地抬头看他,神情有些不悦,“那处好久没人清理了,能是人呆的地方?” 李福升回道:“奴才听到消息后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下面的人说那翠荷殿似乎常有人过去清理,瞧着像是长乐宫的两个小太监。” 听闻这话,大晏帝眼眸微垂,薄唇紧紧抿着,李福升以为他不悦,立即停了话匣子,闭口不言。岂料大晏帝又问了一句,“接下来又干了什么?”似乎是随意问了一句,目光却渐渐转向了他。 李福升身子一挺,立即回道:“馨妃在翠荷殿内小坐许久,然后去了一里外的小莲池,在那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起身回了长乐宫中……” 李福升极尽详细地报告着一天里馨妃做的事。这个月皇上几乎没去长乐宫,这件事他自然知晓,可皇上却让他时刻听着长乐宫那边的动静,以往派着留意有些后宫主子的 72、搜出血衣 东宫那方有妃嫔遇到刺客,众人得到此消息后,首先想到的便是长乐宫的馨妃,如今她荣宠正盛,且怀着龙嗣,后宫之中妒忌之人不在少数,就连叶灵霜自己也这般想。可是,当晚发生的事却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大晏帝赶到的时候,滴玉宫外一片通红火光,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围在了外面,其他侍卫则纷纷包围了其他的宫殿。 大晏帝眉毛紧拧,走近最前首的张子宜跟前。 张侍卫张子宜见大晏帝亲自前来,忙半跪在地,“皇上,此次是属下等的疏忽,竟让刺客潜入了滴玉宫,如今刺客才逃逸不久,想必是藏入了其他宫中,属下已命人将其他宫都包围了起来,只等皇上一声令下。”说完此话后,张子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身为侍卫副统领,竟然让刺客混进了东西六宫之中,这可是百口莫辩的失职!平日里守在龙阙殿和苍銮殿外的侍卫最多,可大晏帝夜间常常宿在后宫其他妃嫔的宫中,是以东西六宫外围每夜自然也有不少侍卫巡守,就算刺客武功再高强躲过重重守卫却是很难的,所以他深信这刺客就是宫中之人,且如今就躲在某一宫殿中。 “滴玉宫中可有谁受伤?”大晏帝较先前似乎稍稍松了口气,问道。 听闻此话,张子宜手微颤,死死低着头,“属下先前正是听到女子的尖叫声才急急赶来,那时属下恰逢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滴玉宫内逃逸而出,不过属下方才急着部署,只叫了太医前来,还平日里守着还未进去查探……不过,那薛太医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混账东西!”大晏帝怒声道,狠狠瞪他一眼,几大步进了滴玉宫。 滴玉宫侧殿中的几个不受宠的妃嫔早已穿戴好,此时齐齐聚在了正殿内,看着地上横流的鲜血,脸色都变得煞白,颤抖着唇不敢说话。 大晏帝还未走近便听闻男孩低低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嘭地一声推开了门,里面的情境尽收眼底。 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早已没了生气,一双眼睛还大大瞪着,似乎有些死不瞑目,二皇子齐明轩低低抽噎着,用小手不断摇动她浸在血泊中的身子,“灵玉,你醒醒,不要死,以后我还要你送母妃的好吃的呢,你醒醒,呜呜……” 菊妃傻傻地蹲在她身边,因为匆忙下床,外衣是随意披着,头发有些缭乱。周围其他宫女太监也已经到齐,皆是哀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灵玉。 大晏帝一张脸前所未有的阴沉,冷声问道:“究竟 发生了何事?” 齐明轩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猛地抬起,看到来人后,小嘴一撇,几步跑过去牢牢抱住大晏帝的腿,哇哇哭道:“父皇,有人想杀皇儿,是灵玉替皇儿当了一刀!父皇一定要抓住害皇儿的坏人!” 因着大晏国皇嗣皆是入学以后才入住重青宫,届时有相应人伺候饮食起居,是以在这之前,皇子公主都是同自己的母妃一同住在后宫,由乳母和宫女等看管。二皇子已经入学,按规矩该是入住重青宫的,只是菊妃不舍,便多留了些时日,大晏帝也未强迫。如今众人又哪里想到有人竟怀了熊心豹胆,想刺杀二皇子! 大晏帝轻轻移开他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拭了拭他脸上的泪花,“轩儿乖,莫哭,伤害皇儿的人父皇定不会轻饶!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闻此,齐明轩才狠狠一拭脸,连续抽噎几声后渐渐平稳了呼吸,再也不哭闹,乖乖地站在大晏帝身旁。 大晏帝目光落在半蹲在一侧的菊妃身上,放柔了声音,“菊儿,你先歇着,此事由朕来处理。”好久没这般唤她,只这一次情不自禁地唤出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大晏帝不由呼出一口浊气。 滴玉宫的另两个小太监回过神,忙走过去将菊妃扶起,送至了内殿,只菊妃一双黯淡失色的眼睛还是直盯盯地看着那没有丝毫生气的灵玉身上,直到那视线完全被挡住。 “皇上,奴才来迟,求皇上恕罪。”李福升得了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情景先是眼睛一瞠,然后立马朝大晏帝请罪道。 “将这里处理一下,尸身送去刑部查查伤口。”大晏帝淡淡道,脸上已恢复镇定。 “是。”李福升忙应道,指使两个小太监将那尸体搬走,另几个太监则清理地上的血污。 “对了,将轩儿带至朕的苍銮殿住一晚。”大晏帝补了一句。 李福升会意,苍銮殿虽说只是皇上的书房,但里面也有休憩的软椅,龙阙殿毕竟是天子住的地方,礼法不能废。 大晏帝出了滴玉宫,见宫外的张子宜还跪拜在地上等候他发话,便沉了面道:“给朕仔细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属下领命!” 东西六宫皆被团团包围起来,每个宫中的侧殿正殿皆被细细搜查了一便,只因着这边不同于后宫其他地方,侍卫们自然是小心谨慎,深怕得罪了这些妃嫔,且目不斜视,以免冒犯。 叶灵霜不禁想起以往还在翠荷 殿的时日,张侍卫便是打着有刺客混入的旗号将翠荷殿里里外外搜查了一边,态度也是极其傲慢,哪里似先前这般态度恭敬。 “馨妃娘娘,卑职冒犯了,还请娘娘稍等片刻,卑职办完公事立马出来。”张子宜低头道。 先前早有人禀告搜查一事,叶灵霜便早早穿好了衣,由守夜的安德子陪同着去了长乐宫宫门口。听闻后宫出现刺客后,那头一直微垂着,只一双眼睛里闪过阵阵狠光,将那满满的担忧悉数遮去,侧殿内的赵贵人和徐良媛也匆匆穿戴好,同叶灵霜一样退到了一侧。 “张侍卫不必多礼,既是皇上的吩咐,只管去做便是。”叶灵霜点点头,末了又连忙问了一句,“那刺客可伤到什么人?皇上可曾有事?” 张子宜偷偷打量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馨妃放心,皇上没事,刺客本是要刺杀滴玉宫住着的二皇子,最后没得手,只不过死了一个宫女而已。” 叶灵霜双眼微瞠,渐渐低了头,再未言语,心却一点点变得冰凉。只不过么?是啊,只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这世上无辜而死的人何曾少过。 张子宜回话后,见她不再发话,便领着一干侍卫进了长乐宫。 想着这长乐宫的馨妃如此正受宠,还怀有皇嗣,众人动作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很多东西碰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而侧殿里的赵贵人和徐良媛却没得到这般待遇,屋内的东西因为侍卫搜查刺客被翻得乱糟糟。赵贵人和徐良媛两人敢怒不敢言。 张子宜知道刺客不大可能躲在这长乐宫,相应地带领众人搜查便随意了些,见没什么结果后朝叶灵霜几个主子行了行礼,慢慢退出长乐宫。岂料那张子宜刚至宫门时猛地顿住了脚步,目光被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住。 那是在左半边宫门处的墙角,一堆明显多出来的黑色布料,若不特意往那处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叶灵霜见张子宜忽然驻足看着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才本就一直悬着的心骤然吊起,那黑东西竟是一套夜行衣! 张子宜几个飞步过去,将那夜行衣捡了起来,打量片刻后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静静站在一角的女子,她娇美的脸上此时亦布满吃惊的表情,只不过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贝齿轻咬粉唇,手紧紧蜷起。本来是要搜查刺客,所以这一目了然的大院根本用不着细细查找,岂料这地方竟藏着这么个东西。以张子宜多年经验,没有人会蠢到将刚行刺用的东西放在自己的院落中,既然那刺客武艺高强,找个 其他地方藏匿或毁灭证据也是来得及的。张子宜忽然有些懊恼,若方才只当不见的话……只是,身为内侍卫副统领,知情不报乃是同犯……证据他会呈上,皇上怎么看那便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后宫勾心斗角他见得何曾少过?若是每一件事都做到问心无愧,他担保自己至死都不会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赵贵人和徐良媛见到那夜行衣时大惊,浑身颤抖不止,徐良媛更是当场吓昏了过去。杀害二皇子只能是死罪一条,若皇上大怒,将这长乐宫中所有人砍了都是可能的,好一些的话怕也是落得一个被打冷宫的下场! “馨妃娘娘,此物卑职需上交皇上。”张子宜走近两步,低着头朝眼前的女子道,目光无意间扫见那一双小巧绣莲花锦鞋,忙转移了目光。 “张大人不用告知本宫,此事自当由张大人全权处理。”叶灵霜目光冷冷打在他手中拿着的黑色夜行衣上,然后逐渐上移,盯着他垂下的面容淡淡道。 ―――――――――― 东西六宫悉数搜遍,刺客没有找到,却是在馨妃的长乐宫找到一件夜行衣,上面还沾了血迹,此事落在旁人眼中自是证据确凿,想那馨妃才怀有龙嗣不过两月之久,若日后喜得龙子,那龙儿便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如今宫中只齐明轩一个皇子,如若连二皇子也没了,馨妃这一胎诞下的龙子便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也兼长皇子。 早该是就寝的时间,可是大晏帝经了此事哪里还睡得着,只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手指轻扣桌面。 待张子宜一边呈上那染了血迹的夜行衣一边禀告事情经过时,就连李福升亦是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朝大晏帝的方向看去,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瞅了那夜行衣一眼,随即又半阖上眼眸。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沉默稍许,他忽然这般问道。 张子宜面带讶异,只得如实道:“除了属下和长乐宫的那几位主子及守夜的几个宫女太监,其他人并未看见。”当时搜查完毕,侍卫都退出了长乐宫,那夜行衣也只当时在宫内的几个人才看见,这张子宜也长了个心眼,把这夜行衣用自己的袖子裹好,这一路上倒也无什么人注意。 大晏帝微微睁眼,幽幽地盯着桌上的某处,字字清晰:“想办法让她们管住自己的嘴,若不小心泄露了此事,格杀勿论!还有,此事交由张侍卫你暗中调查,那刺客虽然有几分能耐,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从滴玉宫和长乐宫这两处地方着手,朕绝不允许那 刺客逍遥法外!” 张子宜满心疑惑,但也能全部憋在肚子里,照大晏帝这态度,根本是不相信此事乃馨妃所为?倒是他多操心了,先前竟对自己主动呈上夜行衣有些内疚,哪里知晓大晏帝心里跟明镜似的亮堂。 “属下遵命!”张子宜领命道。 “这几日加强守卫,特别是晚上戌时以后,东西六宫之外尤其多派些人手,巡夜由原来的一个时辰一次改为半个时辰一次。”大晏帝又加到。 张子宜一一应下,确定大晏帝再无吩咐才离了苍銮殿,下去安排诸多事宜。 “皇上,亥时过了大半了,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李福升虽见大晏帝沉着一张脸,但也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大晏帝淡淡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龙阙殿歇息,每踏一步,那双眼中的杀意和凌厉便浓烈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貌似没人猜对啊 ☆、73、暗中调查 73、暗中调查 后宫之中出现人刺客,除却大晏帝,最震怒的当属冯太后。 “皇帝,此事绝不能姑息,竟有歹人将主意打到哀家的皇孙身上,真是反了天了!”冯太后双目圆瞪道,保养极好的一张脸因为怒意使得脸上的皱纹亦跟着深了几分。 大晏帝应道:“太后放心,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朕都不会让她好过。”一句话说的淡淡平平,只太后却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自己所熟悉的狠戾,圆瞪的双眼微微收了收,朝他摆摆手,“罢了,既然有皇帝处理此事,哀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哀家还是那句话,过去的事哀家不想再计较,皇帝你也该是重新立后了,这样的话,后宫那堆鸡毛蒜皮之事有人专门管着,你也能省不少心。”话毕,太后有些恹恹地揉了揉自己额上的穴位,神情略显倦怠。“哀家累了,不想再为这后宫之事操心。”她又道了一句。 “过去的事”太多,岂能一句话便轻易带过,听闻这一席话,大晏帝微微笑了笑,立皇后一事朕自有定夺,太后好生歇着,朕先告退了。” 太后看着大晏帝挺拔的身姿,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渐渐阖起有些困乏的双眸,闭目养神起来,脑中却猛地闪过一张女子的面容,冰肌玉骨,如莲花般白洁淡雅,太后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坐起了身。身旁站着的落梅看着太后眼中熟悉的毒辣和不屑,忙移开了目光。 “说起来大晏帝的眉眼还是跟莲妃有些像的,难怪先皇虽宠爱他,却没有让他登基为帝的打算,先皇心里怕还一直怨着莲妃罢,连他倒死都不忘念叨着她的名字。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莲妃死前一直都要跟哀家争,可她争过哀家了么?”太后一句句说着,方才在大晏帝面前的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此时溢满自得和毒厉。 太后跟莲妃的争斗落梅一直看得清楚,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那手段之狠辣她更是清楚,听闻太后几句话,微微低了头,接话道:“敢跟太后作对的人自然都不会落得好下场,那是她们该得的。” 太后瞥她一眼,双目已经恢复如初,平淡无波,懒懒躺回软椅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上次见到的那长乐宫主子倒跟故去的莲妃有些像,只不知,最后会不会跟她落得一个一样的下场。” 落梅恭敬站着,双眸微垂。心中道:后宫之中谁又有太后您的手段,皇上对那馨妃的在乎又有几分?当年先皇对莲妃的宠爱又岂会是这馨妃所能想比的,说到底,先皇算是个情种,大晏帝却恰恰相反。 大晏帝自福寿宫出来后便去了东六宫的滴玉宫,先前菊妃受了惊吓,他急于处理事情尚未多加安抚,此时坐在菊妃身侧,看着菊妃那比以前更加羸弱的身子,大晏帝心里只剩哀戚。如今记忆犹新,他还清楚地记得几年前,那时的菊妃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只后来逐渐变得沉静和寡言,对着他时脸上的笑亦越来越少了。 “皇上,妾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不碍事的。”菊妃虚弱地笑了笑。 大晏帝叹了口气,“以前是朕对不住你,你要怨朕恨朕也罢。朕向你保证,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有皇上的保证,妾也放心了。”菊妃一直垂着头,没有看他,只时不时应上两句。 两人坐得如此近,两颗心却越离越远。片刻后,大晏帝竟觉相对无言,随意安抚了两句,便离了滴玉宫,李福升自是一路跟着,将大晏帝的烦闷悉数看在眼里。 大晏帝走后,菊妃双眼无神地看着某处,胸口一闷,猛地咳嗽起来,一旁的宫女连忙取了绢帕递过去。 “灵玉。”菊妃下意识地唤了句,身边的女子低着头道:“娘娘,奴婢是莲依,灵玉姐姐已经……走了。” 菊妃回头看她,不由自嘲一笑,用那绢帕捂住嘴使劲咳了起来,绢帕离口,入目竟是一片鲜红的血。 莲依惊恐地低呼一声,“娘娘,奴婢去唤薛太医前来!” 还未转身,菊妃一把拉住她,摇摇头,气若游丝道,“算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晓,薛太医已经尽力了。” 那叫莲依的宫女定定站在原地,低低啜泣起来。 大晏帝回到苍銮殿的时候,张子宜早已在殿门外候着,大晏帝看他一眼,示意他跟进去。 “事情可有眉目?”大晏帝刚刚坐定,便问道。 “回皇上,属下十分肯定,昨夜里的刺客是内贼!”张子宜神色厉苒道,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管辖的众多侍卫中的一人干出此事,张子宜心中便似被人在上面挖了一块肉。也不怪乎他这般猜测,能在后宫走动,又有不凡的身手,最可疑的便是他那些作为侍卫的手下。 大晏帝不作他疑,只淡淡嗯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那夜行衣属下也暗中派人查过,是普通的布缎,各个布庄里都有,实在无从查起,且近日也无甚宫女太监出宫办事。不过那夜行衣长裤上的裤带――” “可是少了一 块?”大晏帝轻哼一声,问道。 “正是,只皇上如何知晓?”张子宜不解。 “刑部尚书派仵作检查了滴玉宫那丫鬟的伤口,胳膊和腹部各中一刀,腹部的明显深一些,是致命一刀,且是近距离所致。你说,刺客为何不是一刀砍死她?”大晏帝稍稍一顿又道:“今个儿早朝之时,刑部尚书呈上了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正是一块被撕扯下来的布料。” “难道是那套夜行衣长裤裤带上少的那一角?”张子宜有些惊诧。 “据说那宫女到死手里都捏着那东西,张侍卫,你觉得她是何意?”大晏帝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一勾。 “莫非那布料来头有问题?”张子宜自语道,随即又兀自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那宫女在黑夜里怎么可能看清楚那布料,且裤带是被上衣遮挡住的,如此,那便是她有意为之?!那么她究竟想告诉众人什么,竟于挣扎中偷偷扯下裤带上的一角。还有那刺客既然能随意翻墙而入,必定是个少见的高手,不可能给那宫女一刀还未毙命,莫非他先前并不是想杀她,而是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后才不得已杀人灭口? 张子宜想着当时的情形,刺客欲杀害二皇子,被守夜的灵玉看见,忙抢了过去,同时高呼出声,那刺客便挥刀砍去,却只是在胳膊上留了一刀,接下来呢?在砍第二刀前,刺客必然不能让她再喊出声,宫女又是如何趁他不注意扯下一块裤带上布料。往往在一个人背对你时,警戒性就会变低,所以那宫女是被刺客从背后捂住了嘴?然后那女子必是发现了什么,被刺客杀人灭口? 他自己方才说,此刺客必是内贼,内贼可能是什么人?后宫之中,妃嫔、太监、宫女、巡夜的侍卫,裤带上的布料,裤带,下|身,下|身?太监?!张子宜双眼猛地一亮,蓦地抬头看向正襟而坐的大晏帝,喜道:“皇上的意思属下明白了,那刺客极有可能是太监!” 大晏帝不置可否,只眼中冷光尽现,唇朝一边斜勾,“朕竟不知这些个奴才中有难得的好身手,不做侍卫做太监当真是可惜了。” 张子宜听着大晏帝极尽嘲讽的话,只抱拳道:“皇上放心,属下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大晏帝微微点了点头,“下去吧。记住,切莫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做出这等事,让后宫见了血光!” 张子宜领命退下,一旁的李福升早已听得心惊胆战,若行刺之人真是个太监的话,那他身为总管太监亦是难逃 职责。此时待张子宜一退出苍銮殿,李福升立马跪在地上,“此事奴才有罪,求皇上处罚!” 大晏帝淡淡扫他一眼,“你李福升确实有罪,但是朕如今还不想罚你。” 听闻这话,李福升战战兢兢地起身,退至一侧,大晏帝则开始批阅奏章。李福升跟随大晏帝多年,自然看出大晏帝此时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道:“奴才听闻长乐宫的馨妃娘娘与菊妃关系颇好,昨夜发生那事,也不知馨妃有没有受到惊吓。” 大晏帝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将手中才打开的一本奏折往桌上一扔,已经起了身,顺着他方才的话顺道提了一句,“随朕去长乐宫看看馨妃。” 刺客一事,墨月几个自知道后皆提心吊胆,尤其是听闻安德子提到张侍卫于长乐宫搜出一件带血的夜行衣,本以为主子算是百口莫辩,皇上定会早早派人前来治罪,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苍銮殿那边有什么动静。但也正是这样,他们才更加担心,好歹皇上应该吱一声啊,这般吊着算怎么回事?而他们的主子,馨妃娘娘一早上便傻坐在软榻上,也不知想着何事。 就是这个空档,竟听得吴团匆匆进门禀告大晏帝前来之事。叶灵霜眼眸微闪,整了整衣装,才在门口站定。 大晏帝一进门,目光便锁在那张在脑中常常蹦出的小脸,只是此时那脸上没了平里的笑靥,只静静盯着他。 墨月几个识相地退了出去,偶尔打量大晏帝一眼,见他脸上并无想象中的怒气,方才的担心才稍稍减了几分。 “皇上是来质问妾的,还是其他?”叶灵霜看着他问道,身子站得挺直,给人一种不卑不亢之感。 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见她粉唇紧紧抿住,眼中明明有委屈却极力藏在深处,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喃道:“朕从未质疑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求花花……其实,黄桑素个内心很复杂的娃……以后注定,,后面省略n个字 ☆、74、潜移默化 74、潜移默化 叶灵霜身子微颤,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只藏在他怀中的一双眼中全无半点波澜,幽深得不见底。 “妾不知该如何言语,先前妾的心中本是焦虑万分,想着皇上不相信妾该如何是好,只皇上如今一句话让妾好生感动,心中再无半点儿恐惧。”叶灵霜埋首在他怀里,低声道,眼角划下一颗晶莹的泪水。 “哭了?”大晏帝掰过她的小脑袋,让她仰面对着自己,食指微屈,拭去那眼角的泪花。 叶灵霜连忙使劲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让皇上见笑了,是妾太过脆弱。” “想哭就哭出来,朕知你心中委屈甚多。”大晏帝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虽然他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但是如果那人是眼前这倔强的小女人,他倒是可以容忍一次。 听闻此话,叶灵霜低垂的眼眸微微闪了闪,然后抬起看他,“妾真的可以在皇上的面前哭么?”见他点头,她便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痛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捶打着他的胸膛,嚷嚷道:“妾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何一次次的都要陷害妾,上回安美人摔倒一事跟妾有关,这次二皇子遇刺又是这样……妾到底哪里做错了……到底哪里做错了……” 大晏帝由着她这般胆大妄为的动作,反正那拳头捶在自己胸膛上软绵绵的一点儿不疼,待她哭了许久,大晏帝才揉了揉她哭得皱巴巴的脸,问:“哭够了?” 叶灵霜抽噎着点了点头,“回皇上,妾哭够了。” “爱妃哭起来样子甚丑,以后还是少哭为妙。”大晏帝皱了皱眉道,只眼中却含了几许笑意。 叶灵霜连忙在脸上抹了一把,确定将那泪痕擦净才又抬头看他,喃喃道:“妾以后少哭就是。” 大晏帝见她听闻自己的话后极在意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心中竟划过一种莫名喜悦,这让他适时想起了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傻丫头,朕方才是骗你的,你哭起来并不难看,只朕喜欢你多笑的样子罢了。”大晏帝淡笑道,在她略显红肿的眼皮上揉了揉,动作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叶灵霜怔怔地看着他,忽地破涕为笑,“妾知道了,以后会尽量多笑。” 大晏帝坐在软榻上,然后将她揽入怀中坐好。叶灵霜顺着他的动作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只手习惯性地搭在他的腰间。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根上,连他的每一下呼吸都能让她清晰地感觉到。 “妾以为,皇上自上次走后再不会理妾了,妾心里很害怕……”她轻声道,连心中深藏的畏惧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想起上回来长乐宫时还是在一个月前,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见怀中的小女人,只是要说发火他却没什么印象,当时顶多是寒了一张脸罢了,没想到竟让她一直念着这么久。思及此,大晏帝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道:“上次是朕的错,朕不该对你发火,霜儿就原谅朕吧。” 叶灵霜眼中的讶异一掠而过,很快便已收起,微微低了低头,道:“若皇上不喜欢妾说那些事,妾以后不说便是。” 大晏帝沉默片刻,叹息道:“朕都主动认错了,霜儿你还在怨着朕么?若是你也像其他妃嫔那样在朕面前什么错都不犯,你就不是朕的傻丫头了……” 叶灵霜忽地抬头看他,一双眼明显亮了许多,笑问道:“这么说来,妾以后还是可以想到什么便说出来,皇上都不会怪妾喽?” “对。”大晏帝应道,搂着怀中温软许久,终是在看到那双眸子散发光彩后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瓣,辗转吸吮良久才松开。 叶灵霜急促喘息,推搡他几下,“皇上,妾还有身孕呢。” 大晏帝在她脸蛋上捏了几把,呵呵低笑出声,“朕自然知道,只是许久没碰你怪有些想念的。” 叶灵霜瞪他一眼,“皇上说笑呢,后宫美女如云,哪里差了妾一个?” 大晏帝勾了勾她的鼻梁,似真似假地道了一句,“可是她们并不是你……” 叶灵霜微愣,勾了勾唇,没有接话。 “皇上,妾已经知晓了昨夜的事。听闻菊妃姐姐和二皇子都没事,妾算是松了口气,只灵玉那丫头妾也是见过几次的,就这般死了……”叶灵霜贝齿咬了咬唇瓣,“她是个忠心的下人……” 想起昨夜的事,大晏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起,脸部绷紧,却还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朕绝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不管她是何人!”说罢,搁在她腰间的大掌缓缓探至她的腹部,轻轻抚摸着,声音跟着放缓,“这个孩子朕很喜欢,所以朕不允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 “皇上。”叶灵霜声音略有些哽咽,伸手覆在他的大掌上,“谢谢您这么宠妾。还有……您叫妾霜儿的时候,妾很高兴。” “傻丫头。”大晏帝只叹了一句,将她搂得愈紧。 “皇上,妾这几日可以去滴玉宫看看菊 妃么?” “霜儿,近日还是少出长乐宫走动的好。” “妾听皇上的……” 大晏帝终是走了,只剩下叶灵霜有些困乏地躺回了软榻上,墨月几个见皇上走时并无异常,原先吊着的心才完全放下来。云娇见馨妃眉宇间皆是疲惫之色,忙取了薄毯子给她盖上,怕她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如此的话极易着凉。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快阖上眸子的时候,叶灵霜淡淡道了一句。 几人相视一眼,低声应是,齐齐退出了内殿。 她先前的确哭了,只那不是装的,而是内心积聚已久的怨念化为泪水喷涌而出。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前世的花梨月到底哪里做错了,她不过是有了一个忠于先皇的大将军父亲,不过是坐上了后宫之主的位置,而那些致命的身份和地位全不是她想要的,她宁愿自己生于一个普通之家,过着最平凡的生活,至少那样的话,她的家人如今都活得好好的。她本以为,只有自己和父亲死了,可当她重生成为叶灵霜后曾暗中查过那被送去边关的众多花氏人,只得到一个路遇匪贼悉数被杀的消息!可是,若真是匪贼的话,大晏帝为何要瞒住这个消息。 皇上,究竟因为功高盖主还是别的什么,让你非要置花家于死地?当年的太后又暗中做了什么,让你就算恨她怨她也尊了她为最高贵的太后? 太多的疑团,太多的困惑,而她如今要的不是一个公道,这两个字在她心中早已被恨意所湮灭,她要的只是……血债血偿…… 叶灵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有一个自己和仇人所孕育的孩子,即使如此,她也会用尽所有爱他,只因,在她的眼里,这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齐天佑,你有爱了么?就是有,怕也是充满着算计的爱吧…… 尚书房。 贾墨痕看着那个明显比以前更刻苦的孩子,心里说不出喜还是悲。 “太傅,轩儿方才念得可对?”齐明轩放下手中的书,认真问道。 贾墨痕笑了笑,“二皇子念得很好。接下来将方才念的那篇文抄录一遍,你要切记其中的道理,君臣之礼不可废,不管你以后是君还是臣,切记。” “轩儿明白了。”齐明轩点点头,执笔书写起来,小身板挺得笔直。 贾墨痕目光从那小身板上收回,幽幽地看着木窗外,心中一时不得其解。皇上,你心里究竟在想些 什么?我虽不知刺客是谁派遣的,可这难道不是你一直算计中的结果?将那明宇国镇关将军出身的馨妃宠到极致,还让她怀有龙嗣,给予莫高的肯定,让她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进而被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二皇子差点被杀害,你便可顺其自然地将此事推到她的身上,更将那刺客说成明宇国派来的人,如此一来,岂不有了顺利发兵的借口? 想到那长乐宫的馨妃,贾墨痕双眼暗了几分,心中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其他,只记得她送的茉莉花茶早已被他品完,的确是满口留香…… ―――――――――――――― 按照大晏帝的吩咐,张子宜于长乐宫搜出夜行衣一事本来已被张子宜想办法堵了口,长乐宫那几个主子本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一听说此事外泄后会被砍头,自然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将此事算是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可二皇子遇刺一事的第三天,当张子宜和刑部都没什么新发现时,后宫竟有人传出一事,说那张侍卫本于长乐宫搜出一件带血夜行衣,结果收了馨妃诸多好处,便将此事瞒了下来。虽是传言,众人却渐渐有了猜忌,本来先前就属馨妃嫌疑最大,此传言定不是空穴来风。 大晏帝早朝后按例去福寿宫向太后请安,只此次却见她面色沉沉,隐隐有着怒气。 “太后该是多多养着身子才是,不该为了一些小事惹得自己心情不好,空伤身子而已。”大晏帝道。 “皇帝莫要跟哀家装糊涂,此事都在后宫之中传遍了,那张侍卫瞒下了于长乐宫搜出夜行衣一事,到底是他有心欺瞒圣上,还是皇帝你的意思?” 此话一出,大晏帝猛地寒了脸,声音亦冷了几分,“太后如今该颐养晚年才是,这些劳心费神的事情有朕操心就好。朕可不敢做那不孝子,让太后因为操心后宫之事搞垮身子,如此,朕的罪过可就大了。” 太后脸色蓦地一变,青白交加,“皇帝你竟如此对哀家说话!” “太后多歇着,朕政事繁忙,先回苍銮殿批阅奏折了。”说罢,利落地起身,一转身便离开了福寿宫—— 作者有话要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话说,其实,黄桑的心思你们莫猜 ☆、75激怒太后 “张子宜,你干的好事!朕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大晏帝满脸怒气地瞪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皇上,属下确定此事绝不是由长乐宫那几人走漏的消息!”张子 宜语气万分肯定道,这几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自然让手下的侍卫多多留意着长乐宫的人,近日长乐宫那几个主子连同伺候的下人乖乖地连长乐宫宫门都没出,更别说走漏风声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那刺客的背后之人故意走漏了消息,想要置长乐宫那位于死地! 大晏帝自然知道此事无关张子宜,只是一肚子怒气无从发起,不发泄一下不痛快。后宫那群不安分的女人! “李福升,立马传令下去,谁再造谣生事的话各打五十大板!”大晏帝蓦地扫向一旁弯腰站着的李福升。 “奴才领命。”李福升忙应道,匆匆出了苍銮殿。 “张侍卫,给朕继续查!” “属下遵命!”张子宜应道,心里却没有底,这后宫之中嫉妒馨妃的女人何止一两个,他就是想每个都死死盯着也没有那么多人手,且这几日他反复在滴玉宫和长乐宫走动,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更莫说其他。不得不说那刺客果然是个人精,几乎做得滴水不漏。 得了令,张子宜打算从各个宫中的伺候太监查起,找了几个眼精的侍卫,在太监宫女多出入的地方仔细留意着那脚步轻盈的。而后宫因为有皇上旨意下达,那谣言也渐渐少了下来,只是人心却是管不住的。 福寿宫。 自大晏帝撒气而走后,太后一只手不停转动着掌心的佛珠,脸上的血色才由原来的青白色渐渐恢复了过来。 “皇上确实是怒气盛了点儿,太后还是保重身子要紧,不要为了一些小事就破坏了母子感情。”落梅见太后心里憋着气忙安慰道。 听闻这话,太后不由哼了一声,“母子感情?你当哀家不知道,皇帝心里只把莲妃那贱人当做自己的母亲,也不知他到底是谁拉扯大的!” 落梅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回话。着实,大晏帝虽只跟了莲妃七年,那段时间正是一个人感情最丰富的时候,特别是帝王之家的孩子。后来莲妃故去,齐天佑由冯皇后养着,可那时的齐天佑已经开始了皇子的学业,作为大晏国皇嗣,齐天佑自然是住进了重青宫,冯皇后便更少见他了,只齐天佑按照惯例每日里给皇后请安。这样的母子又何谈感情? “落梅,去长乐宫将那馨妃叫来,记得避开皇帝的眼线。”落梅沉默之际,太后忽地发话道。 落梅心中一惊,领命退了出去,拐了好几个弯才去了长乐宫。只现在张子宜的手下多瞧着这处,落梅自知避不开,不过发现早迟 的问题。 叶灵霜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竟是太后,朝眼前的女子客气道:“落梅姑姑辛苦了,本宫这就随姑姑去。” 落梅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见这馨妃对自己客客气气却又没有多余的谄媚,心里倒舒畅不少,不由地提了一句,“馨妃放心,太后只是找馨妃一叙,该没有什么大事的。” 叶灵霜笑了笑,“有劳姑姑了。” 叶灵霜随落梅出了长乐宫不久,墨云便急急出了宫。云娇和佩环等亦是胆战心惊。 进了福寿宫,叶灵霜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礼,岂料座上的人许久未发话,她便只这么欠着身。“臣妾见过太后。”叶灵霜第二次重复道。 等了许久,终于听闻太后淡淡地嗯了声,叶灵霜小腿有些发麻,却不敢被她察觉,免得又得了莫须有的训斥,兀自缓缓起了身,退到一侧。 太后拿眼斜睨她一眼,淡淡道:“你且走近一些让哀家瞧瞧。” 叶灵霜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小步走了过去,礼仪举止皆让人无从挑剔。 “抬起头来。” 叶灵霜听话抬头,对上她一双含着憎恶的眼睛,也算是头一次看到太后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表情。心里嗤笑一声,果然是换了个皮囊换了个身份,眼前的人便也换了副面貌。 “啧啧,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难怪皇帝如此袒护你。你馨妃倒也是好本事,竟然皇帝为了你与哀家置气,好得很啊!”她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一声道。 “臣妾不敢,太后多虑了。”叶灵霜身子微微后移,低头道。那五指掐得她下巴生疼。 “记得哀家先前跟你说的话否?你若乖乖在后宫当你的馨妃,安份守己,哀家也懒得管你其他的小动作,可是你竟打起了哀家皇孙的主意。有了身孕,就蹬鼻子上脸了?若哀家想让你肚子里的东西什么也不是,他就什么都不是!” “回太后,二皇子遇刺一事着实与臣妾无关,想来是有人想要害臣妾。太后向来明察秋毫,万万不能着了小人的道。”叶灵霜忙回道,声音带着畏惧的颤音。 太后眸子微微一转,蓦地又扫向她,神色厉苒,“哀家不管你心中是否打着算盘,只哀家此次叫你前来,只是想要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就算皇帝宠爱你,你也休想觊觎其他不该想的东西,你也甭想着母凭子贵,哀家目前只认明轩一个皇孙。” 叶灵霜的脸色似乎瞬间白 了几分,低头道:“太后教训的是,臣妾谨记。” 瞧她的样子该是被自己吓着了,太后这才微微放了心,皇帝不喜她管这些事她便不管,但是给点儿警告还是可以的。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门外忽然传来一太监的请安声,只语气明显急匆。 只片刻,门被大晏帝一把推开,然后大晏帝几步走了进来,先是在殿内环视一周,看见馨妃面色苍白地躬身站着,太后则一脸正色地端坐在她面前。 “太后金安。”大晏帝匆匆问了安,开门见山道:“不知太后忽然找馨妃前来何事,如今馨妃有了身子,行动不便,朕已经免了她对太后的早安礼,太后有事的话不如派下人到长乐宫说一声便是。”说罢,神色不悦地扫了一旁站着的落梅一眼。 落梅身子一颤,头愈低。虎父无犬子,如今的大晏帝较先皇更胜一筹。 “这便是皇帝对哀家该有的态度?怎么,怕哀家真要吃了她不成!”太后心中在听到大晏帝近似于质问的口气后,心中老早憋着的一股儿气直往上蹿。 “朕哪敢,只是太后那些好手段让朕不敢恭维,朕自不敢任由馨妃怀着朕的皇儿在太后的福寿宫呆得太久。”大晏帝立马解释道。 这解释却让太后更加瞪圆了眼,不由伸手指着他,指尖因为怒极不停颤抖,声音蓦地提高好几分,“你是要活生生气死哀家才甘心么?!” “朕身为人子,自不敢做这种不孝之事。狗奴才,干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来,太后身子不愉了,朕要你脑袋搬家!”大晏帝怒声道。太后最喜落梅贴身伺候,是以福寿宫内殿就她一个人候着,大晏帝这番话自然是对她说的,身子颤了好几颤,才应声出了福寿宫,王尚医局方向而去。 大晏帝一番话让太后胸口闷得慌,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无他事,朕先和馨妃告退了,太后好生歇着。”大晏帝掷下一句话,拉起叶灵霜的胳膊就往外拽去。 叶灵霜的胳膊被他拽得有些痛,眉头不由皱起,随着他偌大的步子一边小跑着,一边道:“皇上,妾无事。” 大晏帝脚步忽顿,回头看她,目光冰寒,“以后呆在你的长乐宫哪里也别去,明白否?!不管谁叫你,都别去,就说是朕的旨意!” 叶灵霜微怔,缓缓低头,“妾知道了……” 大晏帝这才扔下她的胳膊,朝身后紧跟着的李福升道:“送馨妃 回长乐宫!” “可是皇上你——”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李福升咽了进去,因为此时的皇上是绝对不能惹的,连忙应是后,李福升朝叶灵霜小声道:“馨妃娘娘,请吧。” 叶灵霜抬头看了大晏帝一眼,福了福身,然后朝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大晏帝只觉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一回苍銮殿便长长吁了一口气,躺在了软椅上。 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后当年的手段,父皇的好几个宠妃莫名早产,不小心失足,无辜令父皇生厌,这些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就连他的母妃……想到这儿,大晏帝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了椅子柄两侧。父皇至死都没有再去看母妃一眼,就连他自己七岁后也再没见她,她一个人孤独地等了许久,最终等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却先一步走了。 他恨,恨那个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若没有她的支持,自己根本不可能登上皇位。若不是因着她的关系,当年的花老将军花施宇也不会在夺嫡之争中选择中立,更不会在自己登基后把自己疼惜若宝的女儿嫁给他。可是! 可是,若不是她,母妃为何会落得那般凄惨!当时他太小不懂事,后来才渐渐查清了其中的端倪,也是自那时起心里便有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烧。她给母妃安的罪名何其可笑!明明她跟花施宇才是从小的青梅竹马,要跟外臣通奸也该是她才对。为何只凭一封伪造而来的通奸信,父皇就将母妃打进了冷宫,这便是父皇对母妃的爱?可笑之极,他至死心心念着的人是被他亲手打入了冷宫,一天天憔悴而死! 她既然念念不忘花施宇,那便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是,是他诱哄花梨月身边一个叫卉珍的贴身宫女偷了花梨月与父亲往来的家信,命人仿造了花施宇的字迹编造了一封通敌书信,抄了他花施宇的府邸,让他一家流放边关,只他不仅仅是刺激太后,他更想要花施宇手中拿的一样东西!孰知他命亲信抄家之时根本没有在花府找到那东西。他自不会让花家人带着那东西走,即便是宁可错杀一百。 这次刺杀二皇子背后策划之人,他齐天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算计!让他猜猜会是谁呢?早就盯着后位的琪贵妃?还是内心一直不安分的彦妃?更或者说那个没有脑子的德妃?就在大晏帝兀自猜测之际,张子宜忽然来报。 “皇上,事情有了一点儿眉目。” 大晏帝冷笑一声,眼里尽是杀意,“讲。” ☆、76初 步线索 “回皇上,属下在滴玉宫那正殿的门槛上捡到了一根头发。”张子宜道,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包起来的绢帕,放至大晏帝面前,伸手一层层展开。 大晏帝未看那绢帕中的东西,只疑惑地扬了扬眉头,“不过一根头发而已,这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少不了,难免不会落下一两根。这便是你张子宜找到的线索?”大晏帝面色有些不悦。 张子宜忙将那绢帕递近一分,“皇上仔细看着发丝便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大晏帝拧了拧眉,将绢帕中的那根发丝拾了起来细看,只一瞬,那双眼便猛地一睁,“居然是根花白的头发!”那绢帕中的头发竟有小半已经变成了白色。 张子宜忙点点头,“属下问过那滴玉宫的诸多下人,都说近日根本没有什么上了年纪的公公或者嬷嬷去那正殿,所以属下猜想,这白发定是那刺客不小心留下来的!”张子宜微微抬头看他一眼,继续道:“属下近日便命人多留意了一下宫中上了年纪的老公公,发现如今白了头发又身子健朗的不过三个人,一是那尚工局的孙公公,二是内务府的林公公,三是……太后身边伺候的钱公公,只不过,依属下看来,三个公公虽说上了年纪,但是却没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更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躲过众人的眼线,来往于滴玉宫和长乐宫中。”说完这一番话,张子宜心情有些忐忑。 果然,听完这一通分析,大晏帝双眼一凌,低斥道:“这就是你张子宜说的有眉目?!说了半天,还是半天进展都没有!” “属下无能,目前只能查到这么多。”张子宜垂头道。 “还不下去继续查!”大晏帝怒道。张子宜忙应声出去。 “李福升,朕差点忘了你也是上了年纪的公公。”待张子宜离开后,大晏帝忽然轻飘飘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将一旁本就看得心惊胆战的李福升吓得半死,身子一颤,立马跪在了地上,几乎是带了哭腔,“皇上明察啊,奴才万万不敢干出这等蠢事,而且奴才也没那好本事。”a 大晏帝扫他一眼,“真是不经吓,起来!朕现在有事让你去做。” 李福升晃了晃身子才慢慢站直,竖耳倾听。 见他故作羸弱的样子,大晏帝心中暗笑,老人精。瞅了他两人,淡淡道:“你身为大内总管,自然对这宫中的太监宫女最清楚,朕要你列一个单子,将宫中上了年纪开始生白发的太监都列出来。” 李福升听 77、浮出水面 钱公公几人被张子宜带到了刑部地牢,那里有一处专门拷问犯人的刑具房。 当夜,守着刑房的几个狱卒只闻里面一声声凄惨叫声响起,比那杀猪时听到的猪叫还绵长,且伴着皮鞭清脆的声音和铁烙烙印在皮肤上烤焦的刺啦声,惨不忍睹。 次日,刑部牢房便传出钱公公猝死牢中的消息。 听闻此消息后,太后身子一震,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起先是闷闷地喘了好几口气,过了稍许眼中悲痛才渐渐换上了释然。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早知大晏帝对自己心怀不满,若损失一个奴才可以减轻他对自己的恨意,也算值得。 落梅捕捉到太后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意和无情,心尖不由一颤。这次是钱公公,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她呢? 苍銮殿。 大晏帝屏退众人后,张子宜走上前,秘密地从袖中取出一沓纸递于大晏帝面前,道:“回皇上,钱公公已经供出以前所有罪行,包括……包括陷害莲妃被打入冷宫一事。”张子宜自然知道皇上最想要的便是关于陷害莲妃的罪证,所以主动提及了一下,但他丝毫不觉得皇上现在跟太后杠上是一件好事,毕竟冯太后在朝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见大晏帝只是快速地将那一沓纸上的东西浏览了一遍便收起来,张子宜不由呼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并不想跟太后正面作对。只是,此时大晏帝一双眼睛明显被冰霜覆盖,寒冷至极。饶是张子宜已经多次见过大晏帝发怒的样子,此刻也不由被那骇人气息所摄,不敢抬头。 大晏帝扫那地上半跪着的张侍卫一眼,先前不自觉散发出的怒气已经悉数收起,嘴角缓缓一勾,“张侍卫,你今日带来的好消息应不止这一个吧。” 张子宜抬头迅速扫了大晏帝一眼,见他面色已变回先前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昨个儿得到的消息,面上微喜,回道:“属下不负所望,按照皇上的指示行事,终于抓住了刺客!” 原来,大晏帝想的便是借钱公公几人一事让那潜伏的刺客自动露出狐狸尾巴。先前,专门让李福升和张子宜明目张胆地去抓了那有嫌疑的钱公公几人,那张子宜在滴玉宫发现白发一事的消息自然会不胫而走,若刺客潜伏在后宫内,就一定会在听到这消息后产生恐慌,进而有所行动。果然,张子宜派去盯着德馨宫的侍卫有了发现! 德妃身为四大正妃之一,宫中有八个使唤下人,其中四个太监四个宫女。就在传出张子宜查出线索,大晏帝派人抓了有 嫌疑的几个老公公后,德馨宫一个叫安富贵的公公便趁着没人的空档偷偷溜出德馨宫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那暗中监视的侍卫自然是远远跟着,当想到此人若真是刺客定是武艺高强,几人便不敢靠得太近,只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那安富贵躲进离东六宫不远处的一个小林子里,四下查探无人后迅速将一头束好的头发披散开来,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一头的头发疯狂地拽起来。 待到那安富贵一番疯狂动作停止后又速速地返了回去。几个侍卫到那小林子里一看,才发现安富贵先前呆的地方,地上零零乱乱地躺着十来根花白的头发!原来那安富贵虽年纪不至三十却早生白发,且是长在了头发里层,是以常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若不是他此时做贼心虚又怎会自露马脚? “……属下没先想到那安富贵竟有这般武艺,更不知他年纪不大却早生华发,这是属下的疏忽。”张子宜道。 大晏帝双眼危险地眯起,冰冷的表情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德馨宫……” 见皇上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张子宜又上禀道:“属下后来暗中查了那安富贵的来历,那安富贵是三年前入的宫,在司礼院同那些新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一样学习规矩,只短短一年后便被内务府分配到了德妃的宫中,此人平日里也不多言,是以其他公公对他也不甚了解,不过德妃对他倒是很器重。那安富贵自昨日露出马脚后,属下已经派人紧盯着那安富贵,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了。” 大晏帝忽地勾了勾唇,“只凭几根被他拔下的白发就能治了他的罪?从他刺杀轩儿一事便可看出,此人心思极为缜密,且他尚未露出真功夫,若死咬着冤枉俩字,朕岂不会成了冤枉无辜之人的昏君?” “那……”张子宜心中不甘,好不容易才让那人露出了狐狸尾巴,岂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晏帝冷笑一声,“刑部仵作验尸得知,当晚刺客所用的刀乃是练武之人专用的长刀,这安富贵若真是刺客的话,他近日没有出宫的机会,那么那柄杀人的长刀定然还藏在宫中,上回不过是搜查了东西六宫而已,其他地方又何曾查过?” 张子宜心中懊恼,“是属下的失职。” “你且凑过来,朕有一事让你去做……” ———————————————— 那德馨宫的安富贵听闻钱公公以刺客嫌疑人的身份被打入牢中审问,第二 日没挨过去就死了,连太后身边的钱公公都是如此,这次大晏帝是真的下了狠心了。思及此,安富贵坐立不安,若是被人不小心发现了自己黑发里隐藏着的那几撮白发,那自己岂不会嫌疑最大!幸好他藏得深,没人发现他懂武之事,是以安富贵趁着无人之际藏到了小林子将那几撮白发悉数拔下,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下。安富贵以为众人当时忙着抓嫌疑犯,无暇顾及其他,更莫说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公,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晏帝等的就是这一刻。 自以为安全的安富贵这日正在德馨宫,同红衣碧荷两个宫女伺候德妃。 德妃遣退了红衣和碧荷,殿中只剩下安富贵一人。 “你跟了本宫许久,哪怕是红衣和碧荷也不及你贴心,这次的事定要守口如瓶,否则本宫同你皆小命不保,可明白?”德妃盯着他道,一双眼睛皆是狠辣之光。 “娘娘放心,大人三年前派奴才进宫保护娘娘,奴才自然全部听娘娘的。”安富贵连忙弯腰恭敬道。 听闻这话,德妃才得意一笑,指了指自己身边小桌上的几根价值不菲的簪子,“那几根簪子就算说够你用下半辈子也不为过,本宫上次赏你的几锭金子着实少了些,这簪子你也都拿去吧。” “奴才不敢。”安富贵忙道,虽如此说,一双鼠眼却时不时瞟过那几根簪子。 德妃眼中鄙夷一掠而过,嘴角带笑,“虽本宫深信此事怎么也查不到你的头上,但这些东西你先好生收着,等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用。” “奴才谢过娘娘的赏赐!”安富贵激动道,然后将那簪子尽数收入袖中。 正欲退下之际,忽闻细微的声音从窗户处传来,安富贵双眼猛地扫过去,惊见一黑衣蒙面男子朝这边举刀而来。 “啊——,安富贵快,快抓住他!这刺客居然要杀本宫!”德妃恐慌地尖叫出声,因为那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的方向,一把大刀举得老高,反射出的一道银光更是将德妃吓得花容失色。 见那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向德妃的方向砍去,安富贵终于不疑其他,拳脚并施朝那人打去。 一时之间,两人竟缠斗在了一起,那黑衣人双眼明显一凌,这安富贵果然深藏不漏!眼前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黑衣人猛地横空一掌砍向那安富贵的肩膀,安富贵痛呼一声,后退几步,眼中杀意尽显,于怀中取出一根簪子就向那黑衣人刺去。只还没扑过去,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大晏帝冷眼看着与黑衣人缠斗的安富贵,赞道:“真是精彩,朕竟不知一个德馨宫的小公公居然能与朕的贴身侍卫不相上下。” 此人此话一出,安富贵已是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身后躲在桌子底下的德妃见大晏帝出现,连忙从桌下钻了出来,却没想到大晏帝竟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呼吸急促,心中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那黑衣人拉下面布,正是张子宜。 “回皇上,奴才只是……只是有些浅薄的武艺傍身而已,绝无冒犯张侍卫的意思,且奴才不知这竟是……竟是皇上跟奴才开的玩笑。”安富贵拄在地上的手臂一个劲地颤抖,却还是眼珠子一转,这般道。 “哦?原来如此,你这狗奴才以为朕有闲工夫跟你开玩笑。”大晏帝笑着道。“你还想狡辩到何时?张子宜,拿证据。” 张子宜应声,然后朝门外候着的侍卫打了手势,立刻有侍卫拿了那先前收集的白发来。见张子宜示意,那侍卫便低头道:“属下昨日看见这德馨宫的安公公鬼鬼祟祟地去了小林子里,然后散开发髻将头上的白发都拔了下来。” 安富贵神色一变,又立马道:“奴才只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未老先衰,又听闻皇上近日正在查刺客一事,奴才适逢生了白发,怕皇上冤枉奴才,所以才将那花白了的头发都拔掉了。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怎么可能是刺客……” 大晏帝双眼猛地一沉,“狗奴才,非要朕拿出你害人的证据才承认么!张子宜,将你找到的长刀呈上来!” 此话一出,安富贵唰地抬起头,面色已变得灰白,不可能!他明明将那长刀扔到……还未来得及往深处想,张子宜已经命人拿来那装刀的长盒。 “张侍卫,将那盒子打开。朕本来想从新发落,但这狗奴死性不改,朕便让他心服口服!” “是!”张子宜高声和道,一只手已经伸向那长盒的开口,动作唰地开启了那盒子。与此同时,安富贵猛地一闭眼,死死趴在地上,磕头求道:“皇上饶命啊,奴才说,奴才劝说,恳请皇上绕过奴才一命!” 一听此话,德妃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双眼空洞。而那长盒中根本就是空无一物,安富贵也瞬间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为嘛我就不能早更新一点,鄙视我自己! 咳咳,恭喜猜德妃的妹纸们,不过这只是表面 ☆、78 、德妃被斩 78、德妃被斩 怎会什么都没有?安富贵心中早已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难道皇上根本就是联合张侍卫诓他的?!若是他死咬着不承认或许有命可活,可方才他居然一个紧张便漏了陷! “皇上,这狗奴才瞒着妾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妾完全不知情啊……”德妃率先出声辩解道,跪在地上望着大晏帝,一脸无辜。 大晏帝淡淡扫过她的面容,目光落在安富贵身上,嗓音沉沉,怒气难掩,“怎么,事到如今,你这狗奴才还要继续狡辩?” 安富贵知道自己死罪难逃,闭上眼呼了口气,再睁眼时眼睛一片死寂,弯□子道:“回皇上,奴才中了皇上的计谋,奴才已经无话可说。那刺客确实就是奴才。” “把你行刺的企图和经过就在此地给朕一一道来,张侍卫,你执笔记录下来。”大晏帝说这话时,虽是对着安富贵,眼角余光却扫过身子微颤的德妃。 德妃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浑身一抖,忙道:“皇上,妾确实不知情,妾怎知这狗奴才竟会瞒着妾干出刺杀二皇子之事,求皇上不要听信他一面之词啊……” “安富贵什么都还没说,德妃你似乎多虑了……”大晏帝目不斜视地盯着安富贵道,似乎觉得看一眼德妃都觉得多余。 安富贵沉默片刻后,竟不再似先前那般恐惧,规正地跪在原地,一字一句道:“此事的确不干德妃的事,是奴才收了别人的好处才瞒着主子去滴玉宫刺杀二皇子。如今奴才自知难逃一死,没有必要隐瞒皇上。” 此话一出,德妃猛地抬头看他,目光闪烁,大晏帝则冷冷地勾了勾唇,讥诮道,“真是个忠心护住的狗奴才,这么迫不及待地为你家主子脱身。既然不是德妃指使你刺杀二皇子,又是何人?” 安富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是铛月宫的琪贵妃娘娘,她嫉妒长乐宫的馨妃有了身孕,怕他产下皇子后更得皇上您的宠爱,便收买奴才去刺杀二皇子,顺便栽赃给馨妃,如此一来,一石二鸟,将二皇子和馨妃腹中的孩子一起铲灭。” 大晏帝扬扬眉,似乎颇有些兴趣,“李福升,去铛月宫将琪贵妃叫来,让她听听这奴才的供词。” “是。奴才这就去。”李福升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然后急急去了铛月宫。他身为大内总管太监,竟不知德馨宫中藏了这么一个高手,实在失职。 琪贵妃被李福升叫来德馨宫,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打着小鼓,皇上让她去德馨宫作甚? 见到德馨宫正殿内的情形后,又听得安富贵那满口胡言,琪贵妃也不顾了仪表,伸手指着他的鼻梁,怒斥道:“简直一派胡言!本宫连你是何人都不知道,又岂会贿赂你做这事?!皇上,莫要听着狗奴才诬陷妾,妾岂会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琪贵妃转头朝大晏帝疾声道,心里就怕他信了这狗奴才的话对她有所怀疑。 “爱妃息怒,朕自然不会听信这狗奴才的一面之词。”大晏帝淡淡道。“安富贵,你方才对付张子宜时手中拿的簪子何来?”大晏帝目光犀利问道。 那簪子先前已经被安富贵惊慌中遗落在地上,李福升连忙扫视一周,走至那簪子处弯腰拾了起来,递到大晏帝面前。 德妃双眼一瞠,双手忍不住轻颤起来,连忙将发颤的双手背在身后,深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回皇上,是德妃娘娘以前赏给奴才的。”安富贵答道。 “呵,既是以前送的,你又怎会随身带着,必是会找个地方收起来吧,再者,这簪子上还绕着两根乌黑的发丝,明显是才用过不久取了下来的。安富贵,你好大的狗胆!事到如今还想再糊弄朕么?!”说到最后,大晏帝已经难掩怒气,朝他怒喝道。 “皇上,奴才……奴才说得句句属……实……”安富贵说话渐渐没了底气。 “皇上,你定要为妾做主,这狗奴才竟敢诬陷妾,该死!”琪贵妃插了一句,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道。 大晏帝瞥她一眼,没有接话,只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安富贵,“你将那杀了宫女的长刀藏在哪里了?若说实话,朕还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若仍然执迷不悟,就算那常盛天亦护不住你的全家!” 听到大晏帝最后一句话,安富贵先前的镇定完全没了影,唰地抬头看他,求饶道:“皇上,奴才说,奴才全说,求皇上放过奴才的家人吧!”安富贵连连磕头道,然后将事情的经过悉数道出。 原来这安富贵进宫前本是个武功不弱的镖师,也已经成家立业,有妻儿老母,熟料一次丢了雇主要护送的宝贝,被那雇主告到官府,弄得自己倾家荡产,安富贵本人还吃了两年的牢饭。出得牢笼后,妻儿老母都已不见,安富贵心灰意冷之际,碰到了常盛天,也就是德妃的父亲——现在的左右翼前锋统领。 那常盛天适逢自己的女儿常梦溪刚刚选秀进宫,身边正缺个护主的奴才,便想到了让安富贵进宫做太监,然后适时安排他到德妃的身边。安富贵一开始也不同 意,可穷途末路之际哪里容他多想,且常盛天还提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那就是帮忙找到他失散的妻儿和老母。 安富贵顺利成了德妃身边的人,不久后果真见常盛天实现诺言,带了妻儿来看他,不禁欣喜若狂,自此后便对德妃或者说常盛天誓死效忠。安富贵私自敛的钱财都托人带出了宫,交到了妻儿的手中,一家几口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安富贵因为常盛天的恩情对德妃可算是言听计从,是以当德妃提出要刺杀二皇子一事然后栽赃给馨妃时,他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开始细细策划,是以有了后来一事。 安富贵本想着只刺杀二皇子一人,岂料那守夜的宫女拖住他不放,他只得死死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叫出声,奈何那女人竟屈膝朝他的□踹去。看到她眼中的震惊,安富贵自知自己身为太监一事已经被她发现。那么,这活口就万万留不得了!一刀砍死她后任她双眼圆瞪地躺在血泊中,直到那女人没了气,岂料他欲再去刺杀二皇子时,二皇子齐明轩那时竟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下一刻,尖叫声从他口中震出,安富贵自知不妙,也未来得及再动手,便匆匆翻墙离开了滴玉宫,按照先前的计划,他潜入离得本不远的长乐宫,将套在外面的夜行衣脱了下来,专门方才在了长乐宫的一处墙角。而那柄杀人的长刀,安富贵怕别人查出蛛丝马迹,便在返回德馨宫时将那长刀扔进了宫外的那处莲池里。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望皇上开恩,饶了奴才一家老小,奴才……奴才哪怕死后下地狱也无怨无悔!”安富贵心情忐忑地说完所有的细节,德妃的脸色也在此刻一点点苍白了起来,毫无血色。 “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朕待你不薄,你竟干出伤朕皇儿一事,你好得很!”大晏帝冷冷瞪着瘫在地上的女子,拳头捏得咯咯响。 “皇上,妾知错了,妾不该一时鬼迷了心窍,听了红衣那贱人的唆使,求皇上开恩,饶过妾吧,妾再也不敢了……”德妃平日里最是狠辣,只此刻却像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呆呆地盯着大晏帝,低声细语道。许是知道自己求饶也无用,只是尽着本能一般喃喃低语着。 大晏帝惘若未闻,此时脸上的寒气亦未消,“张子宜,派人去德馨宫外的莲池内打捞那杀人证物,将德妃和安富贵交到刑部,由刑部尚书按国法处理。” “属下领命。” “皇上不要!不要啊……父亲他们与此事无关,求皇上放过家父家母!”德妃忙求 饶道,按国法处理,那杀害皇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早知现在何苦当初?”大晏帝淡淡道,再无留恋地离开了德馨宫。身后的琪贵妃一直是冷眼旁观着一切,等到大晏帝转身后才朝那德妃微微勾了勾唇,“常梦溪,像你这么没脑子的人活到今天已是幸事了。”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跟在大晏帝身后离去。 回铛月宫的路上,琪贵妃微微敛眉,德妃确是个胸大无脑的,极有可能做此事,只是……到底是谁在后面等着坐收那渔人之利! 张子宜手下的侍卫一拨被派去打捞安富贵杀人用的长刀,另一拨则押着德妃和安富贵往刑部方向而去。 “放开本宫,本宫自己有手有脚。”德妃剜了一眼欲上前押她的侍卫,高斥道,然后昂首挺胸地朝德馨宫外走去,只是那眼中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懊悔和恐惧,步伐亦有些不稳。 快走出德馨宫时,德妃无意间扫见跪在正殿外的宫女红衣,一双眼猛地瞪大,发疯似的转了身,朝红衣的方向奔去。 “快拦住她!”张子宜神色一变,厉声道。 德妃疯狂地踢打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在她脸上扇了两个耳刮子,然后扯住她的头发猛拽,“贱人,若不是你出谋划策,误导本宫,本宫岂会干出这等蠢事!本宫要杀了你!”还欲继续发疯之时,两个侍卫已经将德妃拉了出来,再不顾了她的身份,缚着她的胳膊走出了德馨宫。张子宜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楚楚可怜的宫女一眼,急步流星地走远。 第二日,德妃乃刺杀二皇子幕后凶手一事在后宫传开,众人直骂德妃凶狠手辣、罪有应得。而德馨宫一干下人因为受到牵连,每人各大三十大板,皆被分配到了尚衣局或尚工局做苦力活。 刑部尚书按照大晏国国法,处以主犯德妃和安富贵腰斩之刑,德妃常梦溪的府中几百口人悉数处以斩首之刑! 大晏帝念德妃与自己夫妻一场,且常盛天也算对朝廷效劳多年,只判了德妃斩首之刑,而常府中所有男家丁处以斩首之刑,女家丁悉数充为官婢,永世不得脱奴籍,三日后午时三刻执行。 据说行刑当日,诸多围观的百姓不断朝那常盛天身上扔菜叶砸鸡蛋,叫骂不断,那德妃常梦溪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啐了好几口唾沫,一身狼狈。 当日,满地的鲜血,几乎血流成河,众人只看得大快人心。而安富贵的家人也在不久后被朝廷抓住,判了绞刑。因为,大晏帝从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隐患…… 长乐宫。 叶灵霜刚刚饮完一碗安胎药,懒懒地躺在软榻上小憩,目光却随着云娇手里的空碗一直移动。恍惚间,那空碗变成了一个空瓶,一个盛满毒药的瓷瓶子! 叶灵霜冷冷一笑,常梦溪,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当初那蚀骨毒药,可是你为花梨月找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我一直不想这么晚更新,奈何我每次都这个时候更…… ps:德妃完全被干掉了……妹纸们高兴不? ☆、79、莫名情绪 79、莫名情绪 可怜那常盛天到死才知道,自己的一生算是毁在了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女儿身上。那常盛天平日里贪污受贿不少,大晏帝判处株连罪行之前,将那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证据一齐宣布了出来,也难怪常家斩首当日,百姓那般愤慨。 “娘娘,这德妃竟如此丧尽天良,二皇子那般小,她也下得了毒手!”墨月忿忿道。佩环听完后,也跟着叫骂几句,比墨月还激动。 叶灵霜微微勾了勾唇,“这世上丧尽天良恩将仇报的何止她一人,但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大都为心中利益所驱使,一时冲动便容易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这德妃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娘娘倒看得透彻。”云娇接了一句。 “不保持一份通透的心,本宫便早是那刀下冤魂。”叶灵霜淡淡道,那眼中淡漠一片,不起半点波澜。 云娇嘴唇龛了龛,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或许主子说得没错,后宫之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又有那份闲心去同情别人。也许主子方才已看出她的不忍,德妃一家落得如此下场,让她有些悲悯之情,只最后看来,这也算是德妃罪有应得罢了。 屏退几人,叶灵霜单独找了安德子和吴团两人问话。一双手偶尔抚过自己的小腹,有些懒散地靠在长塌上,伸手半掩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微沉,叶灵霜不由一笑,最近好像是越发困乏了…… “娘娘,不知唤奴才二人前来有何事吩咐?”两人一进内殿便看见自家主子疲怠地半躺在软榻上,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近日去那翠荷殿处清扫时有没有什么人为难你们?” 安德子和吴团不解地对视一眼,安德子先出口问道:“娘娘何以如此相问?那翠荷殿一直空着,又有何人会为难奴才等。” 叶灵霜笑了笑,“无事,本宫就是听说皇上最近加强了侍卫的人数,那翠荷殿周围也该是有侍卫巡视的,本宫想着那边都是些不太受宠的妃嫔,那些侍卫态度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有不知情的对你们态度不恭,你们便同本宫说一声,本宫也好找那张侍卫说说。” 听闻此话,两人皆有些受宠若惊。 “回娘娘,奴才昨日同吴团去翠荷殿时的确碰到了一两个巡逻的侍卫,不过侍卫态度懒散,根本懒于管事,倒没有多为难奴才等。”安德子想了想,如此回道。 叶灵霜点点头,“去歇着吧,长乐宫宫门也不用你们俩老守着,偶尔偷个小懒也是可以的。本 宫不会怪你们。”说到这儿,脸上露了笑意。 安德子和吴团只觉主子待他们极好,哪里敢要求太多,连忙谢恩,“奴才等为娘娘办事心甘情愿,一点儿不觉得累,请娘娘放宽心。” 待两人出去,叶灵霜才又恢复原先的懒散,半躺着身子看起书来。 这天午膳过后,大晏帝竟来了长乐宫正殿。 脚步刚踏进门槛,大晏帝便不自觉地放轻了所有的动作,内殿侍候的几个宫女正欲行礼,被他一抬手制止,众人告退,只余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软榻边。 榻上的女子俨然已经睡了过去,身上盖着薄毯子,露出一小截藕臂,一本翻了页的书被随意压在了手下。 大晏帝微微勾了勾唇,将她手下压着的书籍轻轻取了出来,扫了一两眼,眉头不由一扬,他竟不知这小女人这么喜欢看医书。将那书随意往旁边一放,大晏帝弯下腰,一点点抬起她的身子,打横抱在了怀中,朝着长塌走去,然后轻轻将她放到了床榻上,顺便扯开一旁的被子给她盖好,做完这一切后,自己才坐在床榻一侧,静静地打量着她。见那扇贝般的睫毛微颤,大晏帝不由勾唇一笑,正欲开口说话,那床上的女子已经睁开了双眼,因为止不住的笑意和得意,那眸子此刻半眯成好看的月牙状。 “何事竟高兴成这样?”大晏帝笑问道。 叶灵霜起了身,靠在床头,一脸笑意地盯着他,“皇上为了让妾睡得更香,竟抱了妾到床上,妾又如何能不高兴?本来还想让皇上多抱一会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叶灵霜有些惋惜道。 “呵,敢情爱妃你早就醒了,只是贪着朕的怀抱舍不得醒来。”大晏帝取笑道。 “皇上你一语中的。”叶灵霜丝毫不反驳,反倒眉眼弯弯看着他,看的大晏帝一颗心蠢蠢欲动,他便是爱极了这小女人这副得意的样子。大晏帝便掀开那被褥,将她搂入了怀中,笑道:“朕的怀抱可比这床上暖和多了。” 叶灵霜乖乖地躺在他怀里,懒懒地半眯着双眼。 “霜儿,可会怪朕?”叶灵霜刚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便听得他很突兀地问出这么一句。 有些疑惑地睁眼,抬头看他,“妾为何要怪皇上?刺杀二皇子和陷害妾的凶手不是抓到了么,妾感激皇上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您?” 见那双漆黑缀星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大晏帝竟有些不敢直视,微微撇开了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不怪朕便好,以后有朕护着你,你也不用像这几日般提心吊胆。” 听闻这话,叶灵霜诧异,脸上笑意也瞬间敛起,低声道:“原来皇上已经看出来了,妾这几日的确过得提心吊胆,因为妾很怕,很怕皇上万一查不出凶手又堵不住流言蜚语,妾便成了那策划杀害二皇子的凶手,众口铄金,妾怕到时候连皇上也会无可奈何……” 叶灵霜兀自说着,那环抱着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细细聆听,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了良久,久到叶灵霜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大晏帝却忽地叹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真是个傻丫头……”他道。说着,那手臂将她往怀里收紧几分,似乎想起她还怀着身孕,立马又松了动作。 “傻么?”叶灵霜忽地喃喃一问,目光缓缓转向他,“皇上,妾不傻,真的。后宫发生的事情妾都一清二楚。皇上,您知道吗?每次您宠幸完妾,妾等的不是您的赏赐和册封,妾盼的只是皇上可以于百忙中抽空来看看妾,只这样,妾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妾也不敢奢求。每次李公公带着您的旨意送来珍宝和封赐时,妾没有半点儿兴奋,皇上知道为何?因为妾不喜欢皇上用封赐来满足妾,您觉得妾贪心也好,不识好歹也罢,妾如今都想跟皇上说一句实在话,妾如今虽然贵为馨妃,妾却一点开心不起来。但是,若这是……若这是皇上想看到的,妾定会好好做好这馨妃的位置。皇上觉得这个身份最好,妾也便觉得好,不会再误解了皇上的意思,从而做出一些令皇上生厌的事了……” 说到后面时,大晏帝身子微微一僵,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怀里的女子已经明白了他原先的用意。想到这儿,大晏帝心中竟不可抑制地微微颤了颤,生出几分心疼,还隐隐夹杂着几许害怕。 他的确是有过那种想法,将她推至风刀浪尖,再借由她的错误对明宇国发兵,可是当这机会就摆在眼前时,他却生生地犹豫了退缩了……即使,没有什么理由比刺杀大晏国皇嗣更充分的发兵理由。他一直说服自己,他犹豫退缩只是因为听了馨妃的那些话,或许不用兵戎相见他亦能将明宇国纳为己有。可是,真的是这么样么? 显然,这背后策划杀害轩儿之人不是凑巧想到了这种可以同时除去皇嗣和馨妃的一石二鸟之计,便是将他的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顺着他的意图专门为他设了这么一个局。如今查出德妃乃幕后策划之人,大晏帝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德妃本就是个不太聪明的女人,但若有旁人在一旁策划, 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又听得方才怀中的小女人说到“误解”二字,大晏帝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酸甜苦辣皆有。她竟以为自己的本意是想要她在这后宫中越变越强,从而跟他靠得愈近,甚至于是让她坐上后宫那个位置么?可是,这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大晏帝居然也不明白了,他自己最初始的想法是什么,现在的想法又是什么?心中乱成一团,如麻如丝。 “你不要多想了……”走之前,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因为,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的女人,她一直明白他的意图,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次在他面前都笑得很开心,他才知道,原来这小女人也会隐藏,她也会伤心,更会自欺欺人…… “皇上,还记得妾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哪里么?”走之前,她忽然笑问道,只那笑虽美却有些勉强。他怎么会不知道,因为那日正是母妃的忌日,他本是心情低落地去了翠荷殿外的莲池,没想到却遇到了她这般充满活力和俏皮的女子,单单是看着她练出那几招花拳绣腿,自己抑郁的心情便烟消云散。 见他没有回答,她兀自接话道:“是在翠荷殿外的那处莲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 大晏帝本想说,其实朕一直记得,因为那一日永久难忘,,可是看到那一章倔强的小脸,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就那么出了长乐宫。 头一次,这种不在计划和控制中的情绪让大晏帝烦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黄桑动心鸟~~离虐他不远了,哈哈……求花啊……我才发现我居然好久都么有求花了 ☆、80、灵霜攻心 80、灵霜攻心 大晏帝去福寿宫向请安时,太后仍是板着一张脸。 “皇帝,这德妃策划杀害哀家皇孙一事确实可恶,可毕竟刺杀未遂,德妃被活活杖毙已经算是罪有应得,你又何必判了她常家株连之罪?”太后淡声道,别以为她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使,皇帝这是在一点点拔出朝中的老臣,将朝中的权利悉数收入自己的囊中。 大晏帝嘴角微勾,”太后这话就不对了,这次的确是刺杀未遂,那若是真的刺杀成功呢?太后您的皇孙若被那常梦溪派人杀害,您还会觉得朕的处罚太重?且不说这德妃胆大妄为,意图杀害皇嗣,单单说她的父亲常盛天,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国法岂能相容?!” “皇帝的意思是,哀家妇人之仁了?”太后更加不悦。 “太后多虑了,朕岂会对太后这般不敬,只这朝堂的事令人诸多操劳,太后身子不比从前,不如安心在福寿宫养着身子,这样一来,朕也放心许多。” 太后心中憋气,知道此事多说无益,便话音一转,多了几分埋怨,道:“皇帝上次查到哀家宫中的钱公公乃刺客嫌疑犯,结果证明不是,白白让钱公公冤死牢中,每每想到这儿,哀家便觉得愧对他,毕竟他也是跟了哀家许久的老公公。” 大晏帝眼中明明灭灭,微微垂了头,回道:“此事朕办得确实欠妥,只那钱公公不堪盘问,身子表面硬朗实则羸弱,不是如此的话,那刑部狱卒也不会救治不及时,让他猝死牢中。不过太后放心,朕已经下令厚葬钱公公。” 话都说到这份上,太后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怎么都散不下去。 “罢了,皇帝你日理万机,还是先回苍銮殿处理政事,先前琪贵妃她们已经来问过安了,哀家也不是没人陪着说话的老婆子。”太后如此道,这话听着是为大晏帝着想,实则那语气是嫌他还不如一群儿媳妇来的贴心。 岂料大晏帝却顺着这话回道:“如此的话朕便先退下了,太后若是烦闷,多让你的儿媳妇们陪着聊聊天便是。” 眼见着大晏帝出了自己的福寿宫,太后猛地将那手往近旁的圆木桌上一拍,一脸怒气。这皇帝的确是翅膀硬了,羽翼丰满了,对她表面看似恭敬,心里不知藏着多少怨恨呢。 “太后息怒,奴婢以为太后万不可和皇上弄僵了关系。”一旁的落梅见冯太后怒气难掩,忙道。 “哀家把他当做儿子,可他将哀家当做了什么?”太后语气重重道。尽管他眼中掩 藏的东西再深也瞒不过她这双阅人无数的眼,大晏帝心中分明是将她视作了仇敌。作孽呀,太后心中叹道,她以为这孩子离开莲妃时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他早就把自己给怨上了,且是一直怨到了现在。不过,就算他在怨恨这个太后,他齐天佑照样得尊她敬她,不止是因为她帮助齐天佑登上了帝位,更因为他一直找的东西就在自己手里!他齐天佑想方设法夺了花施宇的兵权,还抄了他花家,不就是为了那东西?!如今一年过去,想必他也猜到了那东西的去处。 如此想着,太后先前的郁闷才渐渐消散,拄着脑袋在那软椅上小憩起来。 常梦溪因罪被杀,左右翼前锋统领一职便空了出来,大晏帝于朝堂上从新任命了他人,此人乃兵部右侍郎,是三年前的武科状元,从原先的小小正六品振威校尉一直提拔到如今的兵部右侍郎,颇受大晏帝的看重,这左右翼前锋统领的职位由他担任,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毕竟此人乃是磨砺了几年的将才,经验才干二者皆有。 温相温荣阳将这几年发生的事一直看在眼里,大晏帝什么心思,他也猜到了一二。只他大晏帝想从自己的手中夺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后宫之中,二皇子被刺一事随着德妃被杖毙渐渐消停下来,贤妃被打入冷宫,德妃紧跟着遭了秧,可这事众人看得分明,全都是两人咎由自取罢了,怪得了何人?若非贪心不足蛇蝎心肠,两人如今仍然是高位分的四大正妃之一,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另外,众人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两人都属于陷害馨妃未遂,反倒将自己逼入穷途末路。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猜想这馨妃定是有神明庇佑,才会一次次地躲过陷害。这样猜想着,也便没人再敢找馨妃的晦气,哪怕心里还是嫉妒和不甘占多数。后宫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苍銮殿。 大晏帝批阅奏章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本奏折看了许久,那眼珠子也定定地对着某处未动。一旁的李福升自然瞧出端倪,将宫女才端上来的一杯茶水递了过去,低声道:“皇上,喝点儿茶水醒醒神吧,这碧幽茶乃是昨年明宇国送上的珍品,皇上也只品尝过一回,那尚医局的薛太医鉴定过这茶叶,确定可以提神聚神无疑。”见大晏帝似乎目光往自己这边瞅了瞅,有了几分兴致,李福升又忙接着道:“奴才方才大着胆子让宫女换了茶的品种,还望皇上莫怪,只奴才看皇上实在有些精神不济。” “有心了。”大晏帝淡淡道,取过那杯盏,先放于嘴边闻了闻 ,不由赞了一句,“茶香十分浓郁,只不知品起来味道如何。” “皇上一品便知。”李福升低头附和道。 大晏帝淡淡嗯了一声,先是低头轻啜了几小口,然后一点点饮完,直到那茶杯见了底。 “涩中有甜,甜中有涩,的确是好茶,以后便换上这碧幽茶。” “奴才这就吩咐下去。”李福升应道,眼里多了些笑意。 大晏帝单手把着那被饮完的空茶杯,轻轻来回旋转着,一双眼幽深不见底。 “李福升,随朕去长乐宫。”李福升吩咐好换茶叶之事,一回来便听闻大晏帝忽地掷出这么一句话。 ―――――――――――――――――――――――――――――― 进了长乐宫宫门,大晏帝缓缓驻足,立在了原处,看着院子内靠着边沿无聊走着的叶灵霜,大晏帝忍不住问出声,“爱妃这是在作甚?” 叶灵霜抬头循声望去。见是他,先是一惊,忙福身行礼,一旁伺候着的宫女云娇也跟着行礼,然后微伸手,时刻做出扶眼前之人的动作。 大晏帝走至她身前,长臂一身,揽住她腰身,动作流畅自然,“若实在闲得慌便出去走走,在这院子里瞎晃荡什么。” “皇上不是说,让妾在这长乐宫中呆着,尽量不要外出么?”叶灵霜回道,表情颇认真。 大晏帝微怵,低笑两声,伸手敲了她一记脑袋瓜子,“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非要记得一清二楚。” 叶灵霜抱着脑袋,不满地回视他,“妾哪敢不听,不听的话就是违抗圣旨。李太医说多走走对腹中胎儿有好处,妾只好在这长乐宫的院子里瞎晃荡了。” 大晏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霜儿想去哪儿,今个儿朕陪你可好?” 因为惊诧或者喜悦,叶灵霜檀口微张,愣了片刻,不确定问道:“皇上真的要陪着妾一整天?” 大晏帝犹豫了稍许,嗯了一声。其实他本意只是陪着她随意走走,什么时候说过要陪她一整天了?但看在她那难掩喜悦的表情,心里只这么一顿便答应了下来。 见他应声,叶灵霜双眼璀若星辰,忽而想到什么又瞬间黯淡下来,摇摇头道:“皇上有这份心意妾已经很高兴了,只是皇上若今日陪着妾一整天,只怕明个儿后宫中的人就都知道了。” 大晏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叹道:“是朕考虑欠佳了……”莫名地, 那心情又烦躁起来。 大晏帝揽着她的腰进了正殿,扶她坐在软榻上,嘱咐道:“你好生歇着,实在憋闷得慌就让几个下人贴身候着,还有,朕今日给你带了一样东西,霜儿你看到后必定欢喜。”说这话时,他竟神秘地笑了笑。 叶灵霜一脸期待,待李福升将那用精致镂花茶盒子呈上来时,叶灵霜闻到那久违的浓郁茶香味,惊喜交加地看向大晏帝,“皇上,这是……碧幽茶?!” “朕品这茶时,总觉得在什么地方闻过这味道,后来才想起霜儿你的殿中便有这味道,你定十分爱好这茶,朕说的可对?”大晏帝笑着看她那兴奋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这茶毕竟浓了些,你怀着身孕,还是少喝的好。” “妾知道了。谢谢你……天佑……”她低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道,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糊不清,可是大晏帝身子明显一震,有片刻的僵直,慢慢地,那僵住的身子才恢复如初,大手一下下顺着她乌黑的长发,良久没有说话。 “皇上……”叶灵霜先出了声。 “……嗯。” “妾听闻皇上的生辰快到了,皇上可曾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从他的怀里仰起头,认真地盯着他问道。 大晏帝垂眸看她,在她乌发上抚摸的大掌移至她脸蛋,在最肥润的两颊捏了捏,忽地一笑道:“朕想要的东西可多着呢……”不等她继续询问,他低头在她额角印了轻柔一吻,“这些事不用霜儿操心,你只管给朕生个大胖儿子,呵呵。” 叶灵霜勾唇,点了点头。 “……这会儿确实不是个好时辰,等到晚膳过后,朕来你长乐宫,你想去哪里走走,朕陪着你。”大晏帝临走前凑近她耳边低语道,见她耳垂因为这话染上几抹红晕,不由低低一笑,轻轻舔舐了一下才离开。那轻快的步伐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晚膳过后?”叶灵霜重复地低喃了两声,不由嘴角一扬,眼里闪过一道光。 墨月几人在大晏帝走后纷纷进了殿中,一眼便扫见那桌上精致的茶盒子,墨月兴奋地拧开那盒盖子,凑近鼻子使劲一吸气,兴奋道:“娘娘,没想到皇上竟送来了碧幽茶,娘娘先前可是一直惦记着喝呢。” 云娇瞧着墨月那有些逾矩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娘娘,皇上就算这些日子不能歇在娘娘这儿,可是皇上心里一直念着娘娘呢,不然哪里想到送这贴心的东西来? ”佩环捂着嘴偷笑道。 “好了,你们莫要取笑本宫了,这十月怀胎,谁知这段日子中皇上会念着本宫多久。”叶灵霜悠悠道,这话听似有些哀怨,只旁人根本从她眼中看不到任何失落烦闷的情绪。 三人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叶灵霜目光在三人身上环视一周,语调上扬,“皇上晚膳过后会再过来一趟,也不用太多人伺候着,云娇留着就行,你们若有事就去忙你们的。”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瞧见墨月双眼微垂,里面阴暗氤氲,叶灵霜心里愈加冰寒—— 作者有话要说:昨个儿有事没更,还忘了挂通知,抱歉啊妹纸们,某夜知错了,默默面壁去 ☆、81、十指交握 81、十指交握 叶灵霜才用过晚膳后不久,大晏帝果然如约而来,身后只李福升一个人跟着。 “怎么这么早便用完了晚膳?我以为霜儿还在进膳呢。”大晏帝坐在她身边,笑问道,伸出的长臂很自然地楼上她的腰肢。看见她手中的东西,不由扬了扬眉。 叶灵霜一根针线收完边,才将那做好的棉鞋放置一侧,语气轻快地应道:“妾知道皇上要来,故而将晚膳提前了些,又觉得干等着无聊,便想着将前几日还未来得及做好的鞋子收了边。皇上你看,妾做得好看吗?”叶灵霜笑着将那一双面上绣着莲花的小棉鞋递至他面前,询问道,眼里晶光闪闪。 这是一双过分小的鞋子,大晏帝一个掌心便能放下,见她一副等着夸赞的急切样子,大晏帝勾唇一笑,“好看,朕只知霜儿你绣的香囊荷包精致,没想到做的这双鞋比尚工局的老嬷嬷做的还要好。” 得了这夸奖,叶灵霜笑得颇灿烂,两颊的梨涡竟比平日里还要深了几分。 大晏帝伸手将她手上的小鞋子拿掉,将那纤细玉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有些不赞同道:“你这府中的下人是些个不懂得体贴主子的,哪里由着自己的主子做这等粗活。” 叶灵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哪里关下人的事,是妾自己想给肚里的孩子做点儿穿的罢了,外人做的再好也不及妾这个母妃。” 听闻这话后,大晏帝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目光落在那一双精致小巧的鞋子上,竟似乎是透着那小鞋看向别的什么东西,眼瞳中藏着的几抹寂寞不经意间泄露几分。 “皇上。皇上?”叶灵霜低唤了一声,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皇上方才在想什么?连妾唤您都未听见。” 大晏帝忽地牵了牵嘴角,眸色暗了几许,声音变得低沉,“朕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母妃,那时的母妃很慈爱,也常给朕做一些袍子和靴子,只可惜朕的母妃已经不在了……” 叶灵霜嘴唇启了启,欲说些什么,岂料大晏帝又瞬间换了种轻快的语调,在她腰腹见揉了揉,笑问,“霜儿想去哪里走走?朕陪你一同。” “皇上陪着妾,妾觉得去哪儿都是好的。”叶灵霜回道,眼里皆是笑意。 “什么时候你也学了那蜜语,不过,朕听在心里倒觉得十分熨帖。”大晏帝边说边捏了捏她的鼻子,嘴角上忍不住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叶灵霜随着大晏帝出了长乐宫,李福升和云娇则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两 人身后。入秋后,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幸而道路两边的石座铜灯已经被内务府监灌油点燃,眼前也不至于太昏暗。 许是觉得夜里走动的人少,无人往这边看时,大晏帝那背在身后的手才慢慢垂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找到身边女子的纤细玉手,裹入了自己的手心,逐渐地找到那五指岔口,一点点将自己的粗长五指嵌了进去,两手交握。 叶灵霜在那一刻身子微震,侧脸看他一眼,却看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只觉的两边的路灯明明灭灭,照得那一张俊逸的脸也忽明忽暗起来,不顾其他,只用自己的手紧紧回握住他的。 “霜儿,你曾问朕记不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地方。朕当时没有来得及说,其实朕一直都记得,那个翠荷殿外的小莲池,不算大,可是那里的风景很美,朕每年都会去看看……你大抵觉得朕在哄你,只朕想说的是,若是只遇见你,朕或许记不清,因为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对于朕来说,很多人的面目都是模糊的。”觉得那与自己交握的纤手僵了一下,大晏帝低沉一笑,“霜儿莫要生气,朕不想骗你。” 叶灵霜没有说话,微微垂头,随着他的步伐缓慢走着,等着他继续要说的话。 “不瞒你,翠荷殿以前住的是朕的母妃,不过却是失宠后的母妃,在你住进去之前翠荷殿是一间关着母妃的冷宫,从朕七岁以后母妃便住在那里了,一直到……太医对外宣称母妃是胸口积郁而亡,虽如此,很多人都知晓那不过是为了皇家颜面罢了,其实母妃是跳进了那莲花池中……当时正是朕登基的第二日。” 他虽说得不甚在意,只叶灵霜还是听到了那话中的浓浓忧伤,不由紧了紧自己的手,在他手背上摩挲两下。 “霜儿,你怨朕么?专门将那处殿宇赐给了当时的你。” “……或许吧。”叶灵霜低声回道。当时她本已猜到几分原因,大晏帝为了以后的策划,或许会宠幸那二十个明宇国女子。自他让她住进翠荷殿的那一刻起,她便猜到了,自己是他选中的人之一,只不过最后大晏帝却将她晾在那殿中许久,心里该是想着让她一身傲气逐渐磨,再给她宠爱时便是那来之不易的尊荣吧?而那翠荷殿既然是莲妃住了许久的地方,大晏帝在进那里时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种愧疚与悔恨,对着那殿中的女子自然便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柔情。如现在,她已是众人羡慕的馨妃,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数月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在按照他的算计进行着。 大晏帝轻叹一口气 ,继续道:“朕见你的那日正逢母妃的忌日,所以,朕又怎么会可能忘了与你相遇的地方和时辰?” “妾是不是该庆幸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皇上,不然皇上怎会记得如此清楚,这是妾的荣幸呢。”叶灵霜接话道,只这语气却带了几分自嘲。 大晏帝驻了足,顺着两人交握着的手一拉,将她带至自己对面,垂眼看她,月光下的面色显得格外柔和,“自今日后,朕都会记得霜儿你与朕的初识,不再是因为朕的母妃,只是因为朕每每忆起当日的你,心中都无比快活,朕喜欢你带给朕的感觉……” 叶灵霜抬头看他,缓缓勾唇,“妾方才说笑的,妾不会怪皇上……皇上心里有妾的位置,就算只是一点点,妾也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其他……” 听她如此说道,大晏帝微微皱了眉。 “或许不是一点点……”他忽地这般道,趁她反应过来之际,那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一低头便吻了上去,在那粉嫩润滑的唇瓣上来回吸吮啃咬,动作霸道却不失温柔,很快便在她一张檀口中攻城略地,不知餍足地吻了许久,这一吻缠绵之极,却又似乎没有带着任何多余的情|欲。 良久,唇齿分离,大晏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直未放开。 “何人在此停留?!” 一声半似质问的低呵让大晏帝猛地转头看去,双目染上几缕显而易见的不悦。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杂家是谁?”停留在不远处站定的李福升朝那发出低呵的侍卫怒声斥道。 那本是夜间巡查的侍卫瞧清楚李福升的容貌,眼角余光扫见不远处那明黄色的衣袍一角,不由一惊,忙赔罪道:“原是李公公,小的失礼了。” “知道了还不赶紧滚远!”李福升叱道。那侍卫连连应声,就欲离开,李福升想起什么后忙又叫住,“今夜你看的事见到的人只当未见,不若,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小的明白,这就离开。”侍卫立马应道,几大步便消失在李福升面前。 原来,大晏帝带着叶灵霜漫步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竟来了翠荷殿这边。这处巡守的侍卫本就不多,没想到还恰巧遇到了一个。 “霜儿,不如去翠荷殿里坐坐。朕记得翠荷殿里的东西还完好无损,不过是少了朕送你的那桌椅和软榻。”说到这儿,大晏帝面上一笑。 “皇上不嫌里面积了灰尘,弄脏了衣袍? ”叶灵霜也笑着回了一句,带着几分俏皮。 大晏帝已经拉着她的手朝那翠荷殿走去,嘴角漾起清浅笑意,边走边道:“你以为自己的那些小动作瞒得过朕?既然霜儿天天令人去清扫,现在定然是一尘不染,就算宿在里面也不无可能。” 叶灵霜低低笑了两声,也不否认。两人不消片刻便到了那翠荷殿的殿门外。 殿门半掩着,大晏帝欲伸手推大门,李福升先一步跑了过去,将那殿门推开。大晏帝便拉着叶灵霜的手朝里处走去,岂料路至一半,两人皆忽地顿了脚。 殿内却是黑灯瞎火一片,里面却有依依呀呀的暧昧之声响起,隐隐约约,忽高忽低。 大晏帝一听这声,便知里面是两个正打得火热之人,一张脸顿时变成了青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这么晚又送来一更,明天,哦,不,应该是今天了,今天是某夜的生日,准备狂欢一下,不知道晚上有木有时间码字了……么么 咳咳,希望大家看文开心,这是一张很幸福的小甜蜜,哈哈 ☆、82、竟是墨月 82、竟是墨月 许是因为大晏帝和柳月曦进翠荷殿的时候脚步不重,也许是里面的人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到这许久没有住人的翠荷殿,里面的声音啊啊哦哦地持续着,让听的人不由面红耳赤,气血翻腾。 叶灵霜红着一张脸看向身边的大晏帝,只见他脸上早已是笼上了一层遮不住的滔天怒气,一双眼阴沉无比。不管此时在里面的人是谁,做出此等事岂容轻易饶恕!与自己交握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使上了力道,叶灵霜疼痛地皱了眉,轻轻嘶了一声。 大晏帝忽地惊觉,忙松了力道。“霜儿,刚才可有捏疼你?” 叶灵霜微微摇摇头,“皇上,妾想起殿中还有些事,不如让云娇送妾回去可好?”说这话时,叶灵霜低着头,没有看他的眼。 大晏帝愠色稍霁,唇角一勾道:“朕知霜儿是为了朕的颜面考虑,只如今既然已经看见了,何不与朕一同进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两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在爱妃以往住的殿中这般放肆!” “皇上……妾还是不进去了……”叶灵霜低头道,“一想到曾今皇上和妾所呆的地方竟发生这事,妾心里就……这翠荷殿虽说一直空着,但白日里安德子和墨月等也常来此处清扫整理着,从妾搬离翠荷殿至现在,算来已有数月了,妾偶尔也会来此处看看……” “朕知道。”大晏帝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听完这一席话后,竟觉得原先的怒气已是去了一大半,或许里面的女人正是后宫中一个被冷落的妃子,背着他与别人偷情,也或许是别的,只如今,大晏帝却忽然觉的都不是很了。 “走吧,同朕进去瞧瞧,此时不给点儿教训何以正后宫之纲。”大晏帝说这话时面色很平静,拉着叶灵霜朝那殿内走去。身后的李福升和云娇早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以为皇上今个儿铁定是要大开杀戒了,没想到忽然又变得平静起来,两人仍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一颗心悬得老高。 大晏帝将那掩住的门不慌不急地推开,吱呀一声,不是很响亮却足以让里面干得起劲的两人听见。那先前暧昧的娇吟和粗噶的喘息就像那忽然被截断的水流,一下子戛然而止,满心的澎湃瞬间憋闷地停了下来。 大晏帝冷哼一声,几个大步便已到了那内阁。因着这殿内本已无甚东西,是以就算很黑,大晏帝也能熟门熟路地朝那最里走去。 “啊――”内阁中唯一的床榻上传来女子的惊呼声,然后猛地被身边的男子捂住了嘴。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床 上的人似乎没有看清来人的面貌,只隐隐约约看见两个影子。 “大伟,你不去巡夜,跑这里来做什么?你还带了哪个兄弟来?”床榻上的男子忽地出声问道,因为方才的事情,那声音还有些夹杂着情|欲的沙哑。男子显然是把大晏帝和叶灵霜当成了认识的人。 忽闻对面冷哼一声,那男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而那女子一双眼猛地瞪大,似乎已经听出了这来人的身份。 “霜儿,这里可有火折子和油灯,点着了让朕瞧瞧,是哪些个狗胆包天的人在翠荷殿里干起了这事。”黑暗中响起那冷寒刺骨的声音。 “回皇上,妾记得似乎床边的小木桌上有一盏废弃的铜台釉花油灯,妾这就去点着。” 叶灵霜的这一声回答让床上的两人瞬间呆愣住,如有晴天霹雳,那女子更是惊得不知所措,于黑暗中摸索着开始胡乱套着衣衫。 只片刻,阁中因为叶灵霜手中点燃的灯瞬间亮堂了起来。 等到双眼渐渐适应这亮光,大晏帝和叶灵霜齐齐向那床上之人看去。 尽管两人已经匆匆套了一半的衣衫,只那衣衫凌乱的样子显然昭示着先前两人皆是赤|裸着身子的事实。那男子身子魁梧,长裤已经套好,上衣只着了少许,衣襟大开,露出沾满热汗的胸膛,而那女子只着亵裤和肚兜,肚兜还是斜斜挂着,露出的藕臂玉颈让人不禁想入非非。先前还不觉得有甚,如今瞧了这副场面反倒闻见了那股浓郁的□过后的味道。 叶灵霜逐渐将手中的铜台釉花油灯抬高一些,试图看清那男女的脸。岂料灯稍稍抬起的一刹那,床上的女子竟立即那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身子不停发颤,而那男子的面貌却是在这一刻照了出来,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只是那面孔却让人觉得面生得很。 借着对面之人取来的灯发出的昏暗光线,床上两人终于确定自己眼前站着中的一人就是大晏帝本人!那男子便立马从床上一滚,直接跪趴在了地上,“属下见过皇上,见过娘娘!”考虑到面前有一位是后宫的主子,那男子又匆匆从地上纠缠在一起的衣裳中摸索出自己的衣袍,然后胡乱套在了不着一物的上身。床上的女子这一刻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同他一样,下了榻,然后跪在他身侧,那头一直死死低着,不敢抬起。 “你们可真是会挑地方,竟选了这翠荷殿!如何,朕和馨妃以往温存的地方如今被你们霸着做这等快活事,这感觉是不是很好?”大晏帝冷笑一声,问道。 从那地上凌乱散在一起的衣物可以看出这两人一个是侍卫一个是宫女,大晏帝方才生出的那种被戴上绿帽子的耻辱感这才渐渐消了去,只还是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激出了怒气。后宫之中最忌的便是侍卫宫女私通,因为这后宫之后凡是未出宫的宫女皆算是皇上的女人,哪怕皇上从不会宠幸你,也容不得别人玷污,除非是后宫中的主子或者皇帝亲自下旨给那宫女配个人家。以前暗中发生多少大晏帝倒是不知,没想到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被自己碰上了一次。真不知是这两人运气太差,还是他运气太好! “都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有胆子做还没胆子承认?”大晏帝忽地呵了一声,周身的气息冷厉至极。 话毕良久,那一男一女才渐渐抬了头,那面貌便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大晏帝和馨妃的眼皮下。 看清楚女子的面容那一刻,叶灵霜猛地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往后小退两步,被大晏帝一把扶住,声音不由放柔了两分,“可是怀着孩子的人呢,小心着身子,左右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这么激动作甚?” “墨月!竟然是墨月!皇上,她是墨月啊!”叶灵霜一手掌住大晏帝的胳膊,一手颤抖着指向那女子,因为太过吃惊和激动,声音一下提高起来,连旁人都能感觉到那说话之人浑身的血脉似乎都已被愤怒盈满,汩汩而流,接近某个点时便会砰地一声炸开,流满一地。 大晏帝连忙搂紧了她,顺着她的背一下下拍着,“朕看到了,看到了,霜儿你莫要太过激动。”他不知这小女人为了个不知检点的丫头竟能生气成这样。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墨月嘤嘤哭了起来,一时之间,除了哭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狡辩。 “两个混账东西!污秽了这么个清净地!”大晏帝怒声道。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属下薛容恩乃是张大人管辖的下属,在巡查的时候无意间遇到了墨月,对墨月姑娘一见倾心,属下是真的喜欢墨月姑娘,才忍不住做了这茬事……属下知错,求皇上和娘娘开恩啊……”那跪在地上的侍卫连连求饶道,顺道着身后拉了拉跪着只顾哭的墨月。 墨月哽咽几声,朝叶灵霜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叶灵霜闭了眼,不想再看她一眼,头一偏,埋在了大晏帝的肩上。墨月,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何用呢,当初张侍卫在我长乐宫搜出夜行衣一事,你将那事透露出去后,可曾想过我 可能的后果,当时侯你可有想到对不起我…… “皇上,妾管教不严,竟让宫中伺候的贴身宫女做出此等伤风败节之事,妾有罪,皇上处罚妾吧……”叶灵霜双眼抵着他的肩膀悠悠道,话语分外无力,眼下的衣料顷刻间湿濡一片。 大晏帝感觉到那肩上的湿濡,不由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掰了起来,伸手拭去那两颊的泪珠子,道:“霜儿,你就是凡事看得太重,心机少了些,不过一个宫女而已,你那长乐宫伺候着的人也该是时候换换了。” 大晏帝一双眼淡淡扫过跪在身前的一男一女,竟未置一词地揽着叶灵霜离开了此地。 地上的墨月呆呆地看着两人走远,面无表情,而那唤作薛容恩的侍卫明显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事,就算收了那人的不少好处,若丢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可不好。 第二日,大内总管太监李公公按照大晏帝的口谕做了两件事,一是让人拖那叫做薛容恩的侍卫去净身房切了命根子,做了个实实在在的同行,二是让那长乐宫中馨妃的贴身宫女墨月做了薛容恩小公公的对食,一辈子的对食。 佩环和安德子几人惊诧地听完李福升宣完皇上的口谕,然后便是两个小太监带着双眼空洞的墨月出了长乐宫。自此,墨月一生再不可嫁人,只得陪着这新添的小太监度过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abao仍的地雷…… 还有,很抱歉,今天更的这么晚 ☆、83、加倍奉还 83、加倍奉还 “娘娘,您去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墨月姐姐跟着奴婢一起伺候娘娘许久,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佩环红着一双眼朝叶灵霜乞求道。从云娇那里,佩环大致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墨月背着大伙儿跟侍卫私通着实是犯了大错,可是皇上的惩罚也太狠了些,竟让那薛容恩从一个血性男儿变成了小太监,还将墨月赐给了他做对食!还有什么比这惩罚更残忍?就算是做宫女一辈子孤苦老死宫中,都比做这太监的对食来得好。 “佩环,你糊涂了,墨月身为娘娘的贴身宫女,犯下如此大错,皇上不怪罪娘娘便是好的,你竟想着让娘娘为一个做错事的下人去向皇上求情,你可想过娘娘的处境?”一旁的云娇听闻这话后,立马不赞同地反驳道。这宫中,下人做错事不连累主子便是幸事,哪里有主子为了下人求情之说。且那墨月错得着实离谱,娘娘如今没受到牵连已是好的,哪有理由去触大晏帝的霉头。 “奴婢知道云娇说得极对,只是有些不忍罢了,娘娘只当方才是奴婢胡言乱语。”佩环抽了抽鼻子,立马不再言语。 见佩环强忍着心中期盼,云娇虽未求饶,那眼中却也有了几分不忍,叶灵霜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扶着腰腹,一手掌着那软榻的榻沿,缓缓坐了上去。 “云娇,把安德子叫进来。”叶灵霜虽低垂着头,这话无疑是对着云娇说。 云娇应了声,忙去宫门口将安德子叫了来。 “奴才见过娘娘。”安德子先是行了礼,问了安。 安德子见了礼后,叶灵霜这才懒懒看过去,有些疲怠地靠在靠背上,接下来的话仿似是被人抽尽力气后没支撑般地吐出来一样,“安德子,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说一说,让云娇和佩环的心里都有个底。” “娘娘保重着身子。”安德子先是担忧地道了一句,默了默,然后朝着云娇和佩环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此事奴才本已暗中告诉过娘娘,娘娘当时对墨月失望至极,却让奴才半点儿消息也不准走漏出去,如今墨月自食其果,你们却还怨着娘娘,实在不该! 前段时间,也便是滴玉宫刚发生刺客刺杀二皇子这事的那会儿子,奴才和墨月照常去翠荷殿清扫,奴才有事先离开了稍许,再返回时竟见到墨月跟那巡查的陌生侍卫站得极尽,不知说着什么,奴才当时想着,定是那新增派的巡查侍卫在盘问墨月,也就没怎么多想。岂料后来奴才竟发现墨月去翠荷殿比以往勤了许多。奴才本不想娘娘再为一些 旮旯事儿劳心费神,只此事实在不小,弄不好就害了咱娘娘,奴才才大着胆子偷偷告与主子知晓。娘娘当时并未多说,只让奴才暗中多盯着墨月,莫要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熟料!才过了一两天,奴才便发现墨月鬼鬼祟祟地出了长乐宫,偷偷见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铛月宫的宫女秀竹!而第二天,张侍卫在娘娘宫中搜出夜行衣一事便好巧不巧地被透露了出去,此事跟墨月那丫头绝逃不了干系!”说到最后,安德子竟有些咬牙切齿。娘娘这就是养了个白眼狼,亏得墨月还是从宫外跟着娘娘进来的,竟生出这等害人的异心! 听完安德子一席话后,云娇和佩环皆是大吃一惊。 “墨月姐姐竟干出这等事?!”佩环瞪大了一双杏眼,难以置信地问道。若是如此,她方才替墨月求情岂不显得可笑,这人竟想着置娘娘于死地! 云娇眉头紧皱,心中叹息一声。世事多变,墨月既然瞒着众人干出这不可饶恕之事。娘娘知道此事后没有落井下石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墨月该感恩戴德才是…… “娘娘,奴婢错了,不该为了此等没心没肺之人求情,望娘娘惩罚。”佩环两腿一屈,跪在了地上,一脸懊恼和愤恨。 “无妨,起来吧。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安德子,回头将翠荷殿里的东西都换了吧,本宫如今一看到翠荷殿那床榻就想起了昨夜遇到的糟心事……还有,记得把那香炉中专门熏屋子用的香料也倒掉,换上新的。” “娘娘放心,奴才马上就将里面的旧账子和床褥撤回来换上新的。”吴德子连忙应和道,同云娇佩环一齐出了殿。 叶灵霜半眯着的眼睛这才稍稍睁开,却是盈满了冰霜。墨月,一个男人就让你背叛了本宫,还是那琪贵妃另外许诺了你什么?许诺了本宫所给不了的东西,还是其他?也是,那会儿本宫自身难保,若大晏帝真的查不出刺客真凶,说不定本宫真要背上那黑锅,且琪贵妃也是后宫最有权力的,也不怨你做了别的选择。 其实墨月遇到的事情跟叶灵霜所想的相差无几,当日无意间遇到巡查的侍卫薛容恩,此人长相阳刚俊美,墨月又是个没有尝过情滋味的,每每在殿门口候着时听到大晏帝和自家主子干那事的响动难免有些想入非非,那薛容恩又是刻意引诱她,墨月便不小心陷了进去。墨月常去那翠荷殿清扫,这一来二去的和那薛容恩相处的机会更多了些,两人之间难免有些暧昧,却从不敢做出逾越之事。一切本来是暗渡陈仓, 无人发现,孰知那铛月宫的主子琪贵妃竟不知怎的发现了此事,对她威逼利诱。当时正逢二皇子遇刺一事,后宫正是乱得一团糟,自然没人留意到她被秀竹带到别的地方,琪贵妃早已在那里候着。 “你以为你做出此等没羞没臊的耻辱之事,你的主子还会要你?若想皇上不怪罪于她管教不严,馨妃到时铁定会弃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丫头!”琪贵妃笑得妩媚,说的话却是字字敲人心扉。 “奴婢跟随馨妃许久,馨妃一定不会这样对奴婢的。”墨月喃喃道,心中一直打着小鼓。 “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小丫头,若你与侍卫私通之事被皇上知晓,你以为馨妃到时候会护着你?你可知后宫的女子犯了私通之罪是何处罚?”琪贵妃刻意加重了语气,道:“那可是要被活活被乱棍打死的……” 墨月听闻这话,三魂没了两魂。“可是奴婢并未同那薛侍卫私通!”他们有的只是暧昧而已。 琪贵妃冷哼一声,“眼见为实,谁会听你一个贱婢的狡辩。墨月,你可要好好想想,如今二皇子差点被刺杀,你家主子嫌疑最大,会不会脱了干系还是个没底的事,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明白本宫能给你带来的好处……若是你想好了,两日后到东宫外的那片小林子里去,把你的选择说给秀竹听,不过……为了证明你的忠心,最好说点儿对本宫有用的消息,本宫的意思你该知道的……” 自那天后,墨月整日忧心忡忡,一番焚烧灵魂般的挣扎后终于踏出了长乐宫,将那张子宜搜出夜行衣一事告给了秀竹。便有了后来走漏风声一事。关于这点,叶灵霜也曾细想过,虽然有心人专门想要借刺客一事陷害她,只大晏帝知道长乐宫夜行衣一事后并未立马处置她,反而加紧查探刺客一事,对方自顾不暇,也知道了大晏帝的打算,自然不会再想着将那夜行衣一事透漏出去,若此事不是那陷害之人干的,便是长乐宫里的人出了问题。叶灵霜也曾怀疑过云娇,因为毕竟伺候她的人中以云娇最为聪明,谁知那时安德子竟发现了墨月与侍卫暧昧不清一事,叶灵霜这才又怀疑到墨月头上。 墨月得了琪贵妃的信任,自那以后,与那薛容恩来往也繁密了起来。听闻昨夜大晏帝会陪着馨妃,而馨妃恰好只让云娇一个人候着,墨月便又起了去翠荷殿私会薛容恩的心思。两人本也只是想随便亲吻一下便算,哪知进了那翠荷殿中后,两人竟一时情不自禁地干起了那事。哪里想到大晏帝和馨妃会大傍晚的去了那翠荷殿,还将两人抓了个正着。最后,两人 落得一个如此下场。墨月也是后来才知道,被发现私通的宫女侍卫不一定会被乱棍打死,大多会看在所伺候的主子份上酌情处理。只事到如今,墨月就算后悔又有何用…… 安德子按照馨妃的吩咐,去内务府领了干净床褥和帐子,将那翠荷殿的褥子等换了新的。因为怕屋子许久不住人,馨妃还让他点了些熏香。安德子自然不忘将那香炉中的灰烬悉数倒了出来,清理干净后点上了新的熏香。忆起昨日主子还专门让他点了种味道怡人的熏香,安德子不由惋惜地摇了摇头,主子费了这么多心思将这翠荷殿守着,没想到墨月竟在这里做出那档子事,有此下场纯属活该。 安德子将先前那香料的灰烬倒在一处枯草堆里,整理完毕后离开了翠荷殿。只那地上的灰烬隐约可以看出是什么枯草碎末燃烧过后的痕迹…… 情香草,医书上有记载,一种催情香的主要成分,叶灵霜无意间在草堆里看见了这草。 前世她虽万事不上心,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琪贵妃的野心,彦妃的算计……这一世,谁再对不起她,她便加倍奉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上传的时候jj抽了,所以放到现在才上传……么么…… ps:文中那啥啥草乃是某夜瞎编的 ☆、84、馨妃贺礼 84、馨妃贺礼 近日,后宫一扫先前的低沉烦闷,变得热闹起来,只因再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生辰。不止是朝臣要绞尽脑汁想着送什么贺礼讨好皇上,后宫每个女人亦是如此。 文武百官进贡的贺礼十分讲究,注重精、珍、奇三方面,贺礼多为如意、珍贵盆景、插屏、漆器和精美的织绣品,内容一般为福、寿、吉祥,而后宫这群妃嫔则更是讲究了,想要别出心裁、引得皇上侧目,就必须多花费一些心思。 已入深夜,长乐宫正殿的灯却还亮着。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歇着了。”被李福升特意新指来的宫女翠环看了看盘坐在床上绣着腰封的女子,低声提醒道。 叶灵霜勾唇笑了笑,“不急,马上就将上面的祥龙戏珠绣好了。”将那最后一根收尾的线剪断,叶灵霜脸上的笑意跟着深了几分,拿着那做好的腰封反复翻转着看了看,扫见一边站着的婢女身板挺直,格外恭敬,叶灵霜这才将目光转向她,柔声细语带着一丝欣悦的调侃,“翠环,你来本宫的殿中已有数日,不必这般拘谨,本宫像是那刻板的主子么?” 翠环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回道:“奴婢自然知道娘娘平易近人,只奴婢终究是下人,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不敢随便逾越。”抬头看了看馨妃手中缝制完的腰封,翠环这才露了几分笑意,赞道:“娘娘果然手巧,这腰封做工极其精致,怕是尚工局的嬷嬷做出来的也比不上娘娘。” “皇上也曾经这么夸过本宫。”叶灵霜接话道,话中带着的上扬的喜悦调子让旁人也禁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娘娘送的贺礼别出心裁,想必皇上一定会喜欢的。”翠环笑着附和道。她之前就听闻馨妃诸多事件,如今被李公公选来做了这长乐宫的宫女,亲眼见得这馨妃,竟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了许多。长相貌美,温婉却不失那小女儿的娇态,难怪大晏帝这般宠爱馨妃。若日后这馨妃产下皇儿,只怕那风头连如今的琪贵妃都能盖过去。 “不早了,去歇着吧。”叶灵霜将那绣了祥龙戏珠花样的腰封细细折好,放到了枕头底下,才看向翠环道。 吹了内殿的几盏灯,翠环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内殿,到外殿歇着。 大晏帝时不时会来长乐宫看看馨妃,众妃嫔心中自然是堆积了许多羡慕跟嫉妒,好在馨妃是有身孕之人,大晏帝晚上是不会歇在那儿的,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娘娘,茶来了。”云娇将那刚刚泡好的普洱青茶递了过去, 只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了一句,“这茶太过浓郁,娘娘如今有了三个月的身子,还是少喝为妙。” “知道了,本宫也只是隔三差五地喝上一次,云娇你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叶灵霜呵呵一笑,取过那茶水细细品了起来。 云娇淡笑,馨妃似乎自打怀孕后性子便变得更加娇蛮起来了,这样的主子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更加随和。 “皇上送本宫的这普洱青茶比原先的还要味浓几分,本宫都有些喝上瘾了。”叶灵霜低头啜饮几口后,赞道。 “虽如此,娘娘还是不可贪多。”云娇立马提醒道。 叶灵霜无奈看她一眼,正欲说什么,却被殿门口那熟悉的脚步声打断。最近几次,大晏帝来这长乐宫中都不令人通传,是以这脚步声的频率和轻重,叶灵霜已经记于心。 大晏帝进来时,一眼便对上馨妃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她正懒懒坐在那软榻上,什么也没干,只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逐步走过去。内殿的几个伺候的宫女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 “怎么,霜儿难不成一直在等着朕?”大晏帝笑道,几个大步走了过去,熟络地将她变得臃肿了许多的腰肢揽在怀里,低声嘟囔了一句,“果然又胖了一圈。” 叶灵霜双眼立马瞪圆,不满地将他的手臂拍开,娇哼一声道:“嫌弃妾臃肿的话就不要抱着了。” 大晏帝动作一顿,朗朗一笑道:“没有的事,朕方才说的玩笑话,霜儿你的脾气这阵子真是愈发蛮横了,小心朕吃不消的话以后就不来长乐宫看你了。”话毕,继续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忽略掉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叶灵霜也不再矫情,靠在他胸膛上,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嘀咕道:“皇上不来看妾就算了,妾方才听见皇上的脚步声,本还是满怀欣喜呢,只方才听皇上那般说,全没了。” 大晏帝挑挑眉,嘴角勾了勾,不欣喜的话还这么享受地趴在他的怀里?“霜儿怎知方才来的人是朕而不是别人?”大晏帝好奇道。 “皇上每每来妾宫中都不让人吱一声,妾听皇上的脚步声多了就自然熟记于心了。”叶灵霜半眯着双眼懒懒道。 听闻这话,大晏帝颇为受用地笑了,“霜儿真是有心了,让朕好生感动。”本来只想来长乐宫看看这小女人便走,孰料每次一呆就不愿意离开了,大晏帝无奈叹气,将怀里的小女人往上提了提,让她改枕自己的肩膀,双目与自己平齐,长臂也将她的小翘 臀往上抬了抬,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两人几乎是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又困了,嗯?”见她双眼半眯,像只懒散的小猫,大晏帝无奈一笑,敲了敲她的脑门。 叶灵霜懒懒地嗯了一声,两只胳膊一伸,环住他的脖颈,头一歪,埋在他脖子里,喃喃几声,“明明方才刚喝了茶水,该是不困的,可是每次皇上一揽着妾,妾那全身的困意就齐齐袭来了。” “朕许久没听你叨叨念念,现在朕才忆起,霜儿你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数落朕的不是。”大晏帝淡笑道,伸手扶着她黑长的发丝,一下一下,格外温柔。见怀中女子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大晏帝轻轻抱起她朝床榻走去,这么微微一晃动,叶灵霜便醒了过来,见他抱着自己去了床上,不由稍作挣扎,“皇上,妾在软榻上小憩一会儿就好了,大白天的还赖在床上,会失了礼仪。” 大晏帝皱皱眉,毫不在意,“失礼就失礼,如今你怀着朕的儿嗣,多歇息一下也是该的,谁还敢在朕耳边乱嚼舌根不成?” 叶灵霜听着这十分熨帖的话,不由嘴角上扬,“这可是皇上说的,若妾变成了那恃宠而骄的妃子,也是皇上你惯出来的。” 将她放回那床上,再拉了一旁的被褥盖好,大晏帝才笑着回了话,“你说是朕惯的便是朕惯的,朕还宠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妃子?” “对了,妾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叶灵霜双眼微睁,明亮了几分,伸手探到那枕头底下,将那叠好的腰封拿了出来,递到大晏帝手中,“喏,提前送给皇上您的贺礼,可别嫌妾的东西寒碜。”说罢,抬眸偷偷看他,明显是等着他表态。 大晏帝接过那做工精致的腰封,整个儿是暗红色底子,上面绣的祥龙戏珠十分传神,温和不失端肃,一看便是花了许久的功夫。“这腰封与朕的暗红色晚袍十分相称,霜儿你有心了。”大晏帝仔细端详着那腰封,朝她道。他如今才知一个小小的腰封竟也能做得如此好看。 “皇上喜欢便好。”叶灵霜笑道,才说完这么一句,额头便被他猛地屈指弹了一记,顿时捂住额头,不满地盯着他。 “早说过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劳,你怎么就不听呢?”大晏帝数落道,见自己方才那一记敲弹似乎重了些,又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揉了起来。 “以后不会了。”叶灵霜嘟囔几声道,“可是妾实在想不出要送皇上什么贺礼,本来想作一幅冬梅图送给皇上的,只这臃肿的身子有些不便,这腰封也 是不紧不慢地做了十来天才完全做好的。” 见她一副委屈样儿,好不可怜,大晏帝这才收了先前佯装出来的怒容,搂了她在怀中,柔声道:“送什么都是好的,朕只希望你好好注意着身子,不要太累。这腰封朕很喜欢,但是若让朕发现你下次还是不顾身子瞎忙活,朕便是真的生气了。” “妾知道了……”叶灵霜低声应道,底气不足。 扶着她躺下,大晏帝临走前又吩咐了一句,“以后困了乏了只管歇息,外人来拜访的话让下人打发了便是。”说着,已将那腰封放在自己怀里揣好,并未像以往以后将东西给了跟随而来的李福升。 叶灵霜连连点头,目送他走远,眼中晦暗不明。 大晏帝生辰当日,皇宫中禁制屠宰,御膳房的厨子们早早便开始忙活起来。大晏帝着一身明黄龙袍,击毕五鼓后,文武百官左右朝贺,接而便是进献贺礼,什么如意翡翠、上好寿石纹器一一被呈了上去。众臣献完贺礼,大晏帝宴请群臣,午时入座,未时宴会正式开始,直到申时才结束,这一折腾便是两个时辰。 而酉时的时候,太后已领着后宫诸妃嫔摆了晚宴,只等大晏帝过去。因着是大晏帝的生辰,凡是有着品级的妃嫔皆被允许参加。妃嫔们一个个皆是翘首以待,各自心中打着小算盘。在稍靠后的座位中,一个着淡粉色广袖长裙的女子娇态生媚,格外引人注目。 叶灵霜不经意看过去,嘴角微微一勾,眼中多了几抹趣味。柳洛丹?——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啊求花啊……好困啊,睡觉去 ☆、85、众妃之礼 后宫这晚宴本该是皇后全权准备,且多在皇后的中宫举行,只是大晏帝迟迟都未重新立后,琪贵妃虽为那位份最高之人,也不好随意动作,等到冯太后发了话,才敢着手准备起来,将那桌席都摆在了自己的铛月宫。上首的桌椅,本该是一个蜿蜒金龙,一个栖着彩凤,琪贵妃命人将那凤椅撤下,换上了太后的金凤鸾椅。 后宫众妃嫔不敢有丝毫懈怠,早早便来了琪贵妃这洋溢着喜庆的铛月宫,按照自己的位份坐好。殿中零零总总坐了约莫百人,各个皆如那娇艳之花,少不得一番刻意梳妆打扮。在座本就不乏那近一年都未见到大晏帝的女人,好不容易盼到皇上的生辰,有了出席的机会,哪里还肯放过。 叶灵霜看着这一个比一个出众的女子,或娇媚,或清纯,不有淡淡勾了勾唇,巡视了一周后,叶灵霜十分肯定 ,这殿中怕是再没有比柳才人更出色的人了,皇上想不注意到都难。只不知,这柳才人背后有谁帮衬着,不然依她如今的地位又哪里有能力穿戴得如此鲜亮,令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众人正坐稍许,听闻殿外李福升一声高喝,便齐齐起了身。 大晏帝宴请群臣后先是去福寿宫给太后请了安,两人便一块来了这铛月宫。 手扶太后坐定后,大晏帝才一拂衣袍坐在了金龙椅子上,众妃嫔齐齐福身请安。 “诸位爱妃不必多礼,都且入座罢。”大晏帝微微伸了伸手,回道,笑意朗朗。 宴请群臣时,大晏帝收到了一封秘信,至于信的内容为何,众人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自收到那封信后,大晏帝心情竟比先前还要好上几分,以至于在白日的宴会上喝了不下十杯烈酒。 众妃嫔谢了恩,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大晏帝现在已经换了暗红色晚袍,宽腰束身,丰神俊朗,神采奕奕。叶灵霜下意识朝那暗红色底子的腰封看去,果然见到那熟悉的祥龙戏珠花样,嘴角不由一扬,无意间对上大晏帝的双眼,竟在他眼里看到了调侃和笑意,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太后目光逡巡一周,不由多看了那柳才人一眼,笑道:“皇帝,哀家看到这些花儿似的儿媳妇,顿觉年轻不少。”话至此,稍稍顿了顿,叹息道:“只不过美则美矣,却是太少了些,明年的这个时候选秀也该结束了,届时哀家定要好好为佑儿你留意着点儿。”大晏国每四年一次选秀,始于七月,终于九月,只太后当着众妃提到这事,众妃嫔难免变色。 大晏帝只微微挑了挑眉,笑应道:“一年后的事情还早着呢,且朕后宫妃嫔已多,如今还让太后操心朕后宫的事,倒让朕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子了。” 这话虽说得亲昵,太后却听出了大晏帝话中的不悦,碍着今个儿是他的生辰,也不好多跟他置气,只用那微微抱怨和惋惜般的口气道:“哀家这不是急着抱皇孙么。” “不是还有轩儿和瑜丫头、婉丫头,朕让他们一有空就去看太后,多个皇奶奶疼,哪有不愿意的。”大晏帝嘴角勾笑道。 太后讪讪道:“轩儿那孩子最近忙着跟贾太傅学习,瑜丫头是个调皮的,婉丫头呢也还小。” 听到太后提及自己的女儿,彦妃莞尔一笑,带了几丝无奈,“瑜儿确实是玩闹了些,若是近日叨扰了太后,臣妾就多管着她,让她少去扰太后。” 太后摆摆 手,“有瑜丫头陪着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哀家就是想着再多抱抱几个皇孙罢了。” “迟早会有的,太后心急了。”大晏帝仍是笑着,只那笑意明显浅淡了几分,往馨妃那边看了一眼,补到,“太后莫不是忘了,馨妃的肚子里正有一个您的皇孙儿等着出来呢。” 听闻这话,太后恍然一笑,“瞧哀家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这茬事。馨妃,最近身子可好?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尽管到内务府那边吱一声,哀家可等着你肚子里的皇孙呢。”太后立马展了笑颜,打量着馨妃的肚子。 叶灵霜面露羞赧,回道:“劳太后挂念,臣妾一切都好,不过这种事哪里急得,太后怎的比臣妾还心急呢。” 娇羞的小女儿姿态看得太后不由呵呵笑出声,“经馨妃这么一说,哀家确实觉得太过心急了,你且好好养着身子,这皇孙儿哀家可宝贝着呢。” 这番话难免让在座的妃嫔们心中生出嫉妒,叶灵霜微微低了低头,忆起第一次去福寿宫请安,也是眼前这人说的话,如今这先后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她是专门说给皇上听,还是说给在座的女人听。有一种人,她笑着的时候,藏着的刀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而太后显然就属于这种人。 太后这笑声让先前的紧绷氛围瞬间松弛了下来,琪贵妃适时出声询问道:“后宫众妃献出的贺礼妾已经记名在册,皇上可要现在一睹?” 大晏帝正欲开口,太后却先一步建议道:“本来也无甚事,不如皇帝当着众人的面表表态,也好让哀家的儿媳妇们心里有个底,这送出的礼物皇帝到底喜不喜欢。” “……爱妃们准备贺礼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朕本欲私下里看看的,太后既然这般建议,朕也觉得甚好。” 大晏帝此话一出,众妃嫔面上明显一喜。琪贵妃令人分别去了那册子和贺礼来。一旁的小太监念着那贺礼的名字,另一个小太监便取了那贺礼放于大晏帝和太后面前一展。从琪贵妃开始,依次往下。 因为多为妃嫔,送的贺礼再别出心裁也不过是些亲自织就的绣品,只不过在那花样上有所区别,有的绣着娟秀的福字,有的绣有蝙蝠、梅、竹、寿石等祥物,那做工之精细让太后看了直直满意点头,还有的妃嫔便是送了字画,画工精湛。大晏帝面上虽笑着,实则兴趣缺缺,不过是些无用的饰品,还不如身上这系着的腰封来得实在。思及此,大晏帝转眸看了看馨妃,见她有些惊诧地盯着那些东西,接着赧然地 低下了头,心中便呵呵一笑,这丫头估计是嫌自己送的东西太寒碜了,毕竟这些贺礼看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 待到那小太监念完花名册子,太后咦了一声,“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人?” 见太后亲自问了话,琪贵妃才回道:“是长乐宫的馨妃和红落殿的柳才人。” “馨妃的贺礼朕已经收到了,是以没有登记在册。”大晏帝解释了一句。 “馨妃可是送了什么好东西,竟让皇上闷着声接纳了,还没有告诉妾等。”琪贵妃勾人的桃花眼转向大晏帝,笑着打趣道。 太后听了这话,也颇有些好奇,“皇帝不妨说说看,哀家也好奇得紧。” 不等大晏帝作答,叶灵霜尴尬一笑,“太后和琪贵妃可是猜错了,妾的东西太寒碜,是以不敢公然拿出来,皇上是怕妾羞赧,这才没有说出来。” “罢了罢了,哀家也不打趣你了。”太后见馨妃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觉得她说得应该不假,也便作罢。目光在下首的女子中环视一周,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着粉红广袖长裙的女子身上,问道:“柳才人是哪位?” 柳才人闻声出列。 大晏帝似乎是刚刚发现了那坐在靠后座上的女子,婀娜妩媚,身姿窈窕,面若桃李,十分娇美。女子盈盈一拜,姿态媚而不妖。大晏帝眼中有明显的惊艳,众妃看得分明,不由心生妒忌,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柳才人确实是个难见的美人坯子。 “回太后,臣妾实在无甚东西可送与皇上,便想着今日若皇上有兴致,妾愿意舞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声音娇娇滴滴,听者心生怜惜。 “如此甚好,这晚宴着实无趣了些,爱妃便舞上一曲罢。”大晏帝几乎是立马应声,兴味盎然。 皇上一发话,一旁吹奏的乐师便换了曲调,丝竹之声响起,女子款款而舞,翩若兰苕翠,宛如游龙举,就是女子也看得入迷,更莫说是白日喝了几杯烈酒的大晏帝。 舞毕,大晏帝甚为欣喜,啧啧称赞,竟夸了一句,“此贺礼朕今日最为满意。”众妃嫔面色不由一变,柳才人则含羞退下。 桌上开始上各种菜肴,太后陪着吃了小会儿,便忍不住这折腾,由贴身的宫女送着回了福寿宫。而众人吃了片刻的宴席后,大晏帝也发了话,散了晚宴。 当天夜里,大晏帝歇在了许久未去的红落殿。 皇上的生辰当夜会歇在谁的宫中,众人千算万算就 是没有算到这忽然冒出来的柳才人,不过一个才人而已,皇上竟在这的日子留宿红落殿,可见那柳才人殿中一舞是如此勾人,竟把大晏帝整个人都勾去了。 琪贵妃听了这消息后难掩怒气,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跟她抢风头,也不知是借了谁的胆! 长乐宫。 “娘娘,早点儿歇着吧。”见馨妃坐在床上发呆,云娇低声劝道。 “嗯……”叶灵霜淡淡应道,显然有些失神。 “云娇姐姐,今个儿晚上辛苦你守夜了,娘娘这儿你多劝着点。”翠环担忧地看了看馨妃,朝云娇道,见她点头,才同佩环一齐出了正殿。 待两人走远,叶灵霜一双眼睛明显恢复了原先的光彩,嘴角不由勾了勾。 “云娇,本宫乏了,熄灯就寝吧。”叶灵霜悠悠道。 云娇微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娘娘放开着心,那柳才人再好也是不及娘娘的。”话毕也没注意馨妃的反应,兀自熄了灯,出了内殿。 柳洛丹,柳才人,你这个时候冒出来可是正中皇上的下怀呢……叶灵霜淡淡一笑,眼中精光闪过—— ☆、86、香消玉殒 86、香消玉殒 大晏帝在生辰当日宠幸了柳才人一事很快就在后宫传了个遍,除了琪贵妃几个对此事比较上心的人吃了鳖,其他多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反正不过是一个才人,就算偶尔宠幸一两次又不见得怎样,倒是琪贵妃之流眼巴巴地指望着皇上去自己的宫中,结果这希望却落了空,那对着的人还只是个小小的才人。依着这后宫惯例,大晏帝该是去皇后宫中的,只如今还未立皇后,众人皆以为此事该轮到她琪贵妃,熟料却是这样的结果。大晏帝这做法无异于是狠狠打了琪贵妃一个耳刮子。 次日清晨,大晏帝几乎是神清气爽地从那红落殿出来,因为起得迟,这红落殿也离得比较远,李福升特意带来了朝袍,大晏帝盥洗后着了那朝袍,直接坐上龙撵去了大殿。 大晏帝这一走后,赏赐没多久也跟着下来了。那一件件的精致首饰和布缎皆是上上之品,不止如此,柳才人一下从从六品的才人变成了从四品的嫔,还赐了封号“珍”。从才人到嫔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众人岂有不羡慕的道理。 “珍,宝也,亦有珍惜爱惜之意,看来皇上对这新封的嫔很是满意。”彦妃伸手抚弄着窗沿上摆着的两盆塔菊,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充满玩味和讥诮的笑。 “娘娘,看来这柳才人并未让您失望。”一旁的宫女春桃接话,帮着递过一把剪子,彦妃便用那剪子将窗沿上的塔菊稍稍修剪了一下。 “塔菊再美还不是在本宫的剪子下该圆便圆,该方就方,离了本宫原本的约束,本宫弃了它便是,左右不过一盆普通的塔菊而已,后宫的菊花还多着呢。”彦妃懒懒地修剪着眼前的塔菊,一双眼放出道道精光。见眼前的塔菊似乎被自己修剪得不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娘说的极是。”春桃忙应道。 “对了,让瑜儿那丫头近日少去福寿宫。太后昨个儿虽未明说,只那脸上明显写着不耐烦。这太后也是个怪性子,皇孙女不去跟她撒娇,她会嚷嚷,念叨这皇孙女不孝敬,这时常去请安后她又嫌弃皇孙女太过吵闹。太后就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后宫中的女人谁敢惹她不痛快。”说到这儿,彦妃目光闪闪,嘴角微微一勾。 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柳才人一夜之间成为珍嫔算是一件大事,而前朝同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有消息来报,明宇国国君昨天夜里暴病身亡,太子已定于明日登基。明宇国太子不过年仅十五,还算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登基初期正是政局不稳定的时候,此时不攻打明宇国更待何时。 “皇上,臣主张攻打明宇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出声的正是大晏帝前不久才任命的左右翼前锋统领,自从常盛天手中接过这职位时,此人兢兢业业,倒也干出了些成绩。 “回皇上,臣不赞同此事。”温相出列,反驳道。 “明宇国虽远远不及我大晏国,但是无端挑起两国的战争,百姓那里也不好交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上当多多顾忌百姓的感受才是,且上一次的战争我大晏国亦损失了不少将士,更的是,上次是明宇国主动挑起战争,百姓怨声载道,心都向着我大晏国。这次若是反其道行之,罔顾百姓意愿,实在不可行……臣恳请皇上三思。” “温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我大晏国得以吞并明宇国,除却周边不起眼的小国,也算是统一了天下,以后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若那明宇国羽翼丰满,又像三年前那般无辜攻打我大晏国,我们便是错失了先机……”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分为三波,一波赞同温相的怀柔政策,一波赞同左右翼前锋统领的攻打策略,剩下的人则是闭口不言,保持了中立。 大晏帝嘴角斜斜一勾,忽地轻笑出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墨痕,“贾爱卿莫不是也无话可说,竟迟迟不言?” 贾墨痕这才出列,朝大晏帝道:“依臣来看,温相和李前锋所说的各自有理。臣以为,不如先看看这明宇国新帝的表现,若他主张以和为贵,那么登基后的这几日必定有所动作,若不是,皇上到时再作打算也未尝不可。” “果然还是贾爱卿最解朕意。”大晏帝赞了一句,这话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殿中一下静了下来。掷下这句话,大晏帝已然起身,淡淡道:“今日之事就商议至此,退朝。” “退朝――”李福升奸细的嗓音宣布完后,跟在大晏帝身后走远。 “贾大人不愧是贾大人,连皇上什么心思都能猜得一清二楚。”温相朝贾墨痕笑道,只那笑却满是虚情假意。 贾墨痕微微笑着回了回礼,两人各奔东西走远。如今他贵为太傅,是二皇子的恩师,众人无不敬他三分,这温阳荣老匹夫却是个狐狸,心里时刻算计着找他的差错,好把他从高位上拽下来。 退了早朝后,贾墨痕直接去了尚书房,待那的厨子专门做了早膳后,二皇子齐明轩也差不多来了。贾墨痕在书上勾画了几处,让他背下,自己才不急不缓用完早膳,取了一杯茶水漱口。目光忽地停在那 茶杯子上片刻,眼眸微转,也不知想着何事。无意间扫见背书的齐明轩,见他竟有些心不在焉,贾墨痕一张脸不由沉了下来。 “最近怎的总是一副怏怏的样子,若一直这样如何做好功课?”贾墨痕厉声道。 齐明轩小手把着手中的书,小嘴儿撇了撇,眼中氤氲着雾气,嗫嚅着问道:“太傅,母妃这几日一直咳个不停,她会不会像花姨那样说走就走了?” 听闻这话,贾墨痕面上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了一些,听他说花姨,不由疑惑地扬了扬眉,“花姨是谁?” 齐明轩惊觉失言,低声道:“就是以前的母后。” 花老将军的女儿花梨月?思及此,贾墨痕竟有一瞬的怔愣,眼里晦暗不明。 “太傅,母妃她会不会离开明轩?”齐明轩微微扯了扯他的袖子,仰头看他。 贾墨痕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二皇子,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就算你的母妃不在了,还有别人来疼你,比如说你的父皇,还有……经常去看你的馨妃。” 听到馨妃二字,齐明轩更是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馨妃有了自己的孩儿,以后才不会疼我了。” 贾墨痕不由一愣,双眼一沉,“是谁跟你说的?” “是新来的宫女青蓉,灵玉去了以后,青蓉便来了。”齐明轩如实以告。 “凡事不可随意听信旁人,二皇子,你且记住,身边看似对你好的人,心里不一定想着你好。这也算是太傅今个儿教你的内容之一。” “明轩记住了。” 长乐宫。 叶灵霜正无聊地看书打发时间,门外忽然响起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滴玉宫的伺候小太监小林子急急前来,说是奉菊妃之名,请主子您前去一趟,瞧那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安德子进入殿中,朝叶灵霜报道。许是那小林子说话急,安德子回报的语调也不由快了几分。 “本宫正好许久没去滴玉宫看菊妃了。”叶灵霜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却在她猛地想到什么事情后几乎是立即从中间戛然而止,双眼猛地一瞠,唰地从软榻上起了身,一旁候着的云娇立马上前扶住,“娘娘,你可慢着点儿。” “安德子,速去吩咐车撵准备,云娇,立马随本宫去滴玉宫走一趟!”叶灵霜疾声道,眼里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云娇不明所以,瞧见馨 妃那紧张的样子,脑中忽地闪过一个猜想,立马也惊了一跳。 车撵很快备好,叶灵霜连忙坐了上去,“快一些!”那滴玉宫前来传话的小林子小跑着跟在车撵后面。因着本也不是很远,又乘坐了车撵,很快也到了那滴玉宫。 叶灵霜边往里走边朝一边候着的几个下人怒斥道:“为什么不叫太医来?!” “回馨妃娘娘,是主子不让叫。”一个小宫女低声回道。 叶灵霜一眼剜过去,也不再多说什么,被云娇扶着急步流星地进了内殿。 殿中的光线似乎有些阴暗,菊妃平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憔悴至极,乍一看竟比以前要老了许多。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事跟馨妃单独说。”菊妃挣扎着要坐起来,叶灵霜连忙走过去扶住她。 殿内的宫女太监连同云娇一齐退了出去,只剩两人。 “为何不找太医来看看?”叶灵霜坐在床边,低声问道,语气带了一丝责备,将她略显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连自己的心都似乎跟着凉了起来。 菊妃没有答话,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上,嘴角轻扬,“三个月了吧……” 叶灵霜先是一愣,随即那嘴角僵硬地扯开一个弧度,“是啊……每天都在长大。” “馨妃……”菊妃眸子半阖,一脸倦怠。 “我在,你说。”叶灵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连忙应道,声音低软柔和。 “如果……日后你的皇儿当上了太子,请一定要好好善待明轩,可好?” “菊妃,你多想了,明轩那么聪明讨人喜欢,又是长皇子,以后――”叶灵霜还未说完,便见菊妃摇了摇头,猛地捂住嘴咳了两声,那丝绢被她牢牢攒在手心,不让人细看,只叶灵霜还是看到了猩红的一角。 “馨妃,本宫只想明轩一生平安,请你一定要答应本宫!”她的手忽地反握住馨妃的,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说这话,下一刻就再也没了力气。 叶灵霜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连连点头,疾声应道:“我答应你,答应你就是……可是,你也一定要看着明轩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幸福。你听到没有,嗯?” 菊妃听完这话,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恐怕来不及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话毕,一双眼睛渐渐抬起,无神地盯着远方,低低自喃,“现在我才发现,就如月儿所说的,这 后宫中根本无甚可留恋,除了明轩,我真的可以了无牵挂地走了……可是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来看我最后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我果然无可救药了么……”说到这儿,她兀自傻傻地笑了起来。 叶灵霜听闻这话,立马起身朝殿外大喝一声,“马上叫皇上来,马上!” “傻瓜,想见的话为什么不唤人去叫呢!”叶灵霜朝菊妃低斥一声。 菊妃煞白的唇瓣似乎跟面色想融为一体,微微蠕动几下,带了几分苦笑,“就算把他叫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转眼间已经六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他一点儿也没变,我却一点点憔悴,慢慢老了……”一边说着,那眼皮似乎也越加沉重,一点点阖了起来,直到眯成了一条线,悠悠地看着馨妃的面容,那面容逐渐模糊,最后竟慢慢变成了记忆中那熟悉的面孔。 “月儿……”她缓缓伸手探去,还未触摸到那张脸,手臂便无力地垂了下来,一双暗淡无光的眼也慢慢阖上。后悔吗?也许吧…… 察觉手中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叶灵霜双眼猛地一瞠,粉唇一霎间白了几分,颤颤嗫嚅着,猛喘两口气,眼角划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一直顺着脸颊滚落到地上。 花梨月曾告诉菊妃:不要爱上帝王,因为帝王的心中第一位摆着的永远是江山百姓,女人可有可无,永远只是陪衬品。菊儿,不要爱上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菊儿……”叶灵霜低喃一声,伸手抚上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驾到――”李福升一声高唱,殿门口响起了叶灵霜早已熟记于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大晏帝沉声道,疾步走了过来,叶灵霜忙退至一边,脸上的情绪也敛了几分。 “皇上,菊妃姐姐已经去了……”叶灵霜低声道,声音微颤。这个傻女人是真的去了…… 大晏帝显然是猛地怔在了原地,低头打量着床上那好似只是安然入睡的女子,一点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他沉默了许久,殿中似乎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霜儿,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过了很久,他才淡淡道,声音低低沉沉。 叶灵霜欠了欠身,退下,临走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因为是站在侧边,刚好将他的表情动作一览无余。他握着菊妃的手,低头看着她,目光很专注,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 一点点暗了下来…… 叶灵霜忽然很想笑,爱了六年的男人,结果只换来死后这专注的一眼……滴玉宫外的黄|菊开得很艳,在秋风中瑟瑟而动,而天上已是灰蒙蒙的一片……也许是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某夜刚刚作出一个光荣而又隆重的决定,以后更新改到中午吧……嗷嗷嗷~~~让乃们的花花淹没我吧……为了这个大大滴决定…… ps:菊妃好基友已经去了,乃们再调戏我试试== ☆、87、嗜血一吻 87、嗜血一吻 滴玉宫的菊妃薨了,只在大晏帝生辰之后的第二日。大晏帝命人厚葬了菊妃,先前那积攒下来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了大半。 从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出来后,众妃嫔也不敢闲言碎语,只低着头出了那宫门。因着这柳才人如今升为珍嫔,自然也在这请安的行列中。 “柳妹妹果真像那花儿似的人,难怪皇上如此怜爱妹妹,让妹妹从才人一下升到了嫔。”关充媛娇笑着跟在了珍嫔身边,一道走着。 珍嫔脸色微微变了变,笑回道:“多谢关姐姐的夸赞,只如今菊妃刚去,姐姐还是少说些罢,免得被别人看到姐姐笑吟吟的样子,这样实在不妥。” 关充媛脸上的笑意僵住,环视了周围一眼才呐呐道:“这菊妃什么时候不死,非要等到皇上高兴的这几天,这不是存心给皇上和太后添堵么,妹妹你是没瞧见,方才太后那脸色实在难看了些。” “也怪不得太后,只是近半年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算很少管后宫之事的太后也难免开始忧心。”珍嫔放低声音道。 听了珍嫔这话,关充媛好似上了心,稍微凑近几分,细锐的嗓音也瞬间收敛压低许多,道:“听说人死后若是怨念太大,那魂魄就会在他原本呆过的地方来回飘荡,因着怨气消散不去,便会拉几个过得舒心的一起陪葬……我看这大半年中,接连出了好几桩事,指不定就是那些在后宫冤死的女人干的。”说到这儿,关充媛似乎想到了什么人,自己也颤了颤身子。 珍嫔皱了皱眉,“关充媛慎言,鬼神之说不可尽信,且当心被那有心人听去,免得到时候落下一个造谣生事的下场。”话至此,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殿中,只如今关充媛从婕妤降为现在这位份,没了乘坐车撵的资格,珍嫔却是乘着那两人抬车撵风风火火地走了,此番景象颇让人生出风水轮流转之感。 叶灵霜盯着两人的背影,面无表情,许久,那唇角才淡淡一勾,兀自坐上了自己的车撵,眼里已是清冷一片。菊妃的确是在大晏帝生辰的第二日便薨了,只是以自己对菊妃的了解,她身子不适,早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她就是万事太顾着大晏帝,不想扰了大晏帝的雅兴,她才会一直撑到了如今,连死也要死在他过了生辰以后。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傻了,还有谁比她更傻? 回了长乐宫,叶灵霜只觉最近十分嗜睡,又忆起大晏帝前几日对自己说的话,干脆脱了外衣鞋袜,躺在床上小憩。 大晏帝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馨妃恬静的睡 颜,长袍一撩,坐在了床沿边静静打量着她。 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唇边,接着便是湿濡一软,叶灵霜猛地睁开眼,扫见了眼前放大的面孔。 那双漆黑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全是警惕和戒备,大晏帝讶异地看了看她,方才馨妃眼中的警惕竟像是那蓄势而发的豹子,爪子锋利无比,只一眼便又瞬间隐了起来,那一瞬好似是他的错觉。大晏帝伸手抚弄着她披散下来的秀发,柔声道:“别担心,是朕……” “皇上,你怎么来了?”叶灵霜连忙半坐起身,朝他笑了笑。较之前相比,大晏帝眉宇间隐隐有着倦色,竟似好几日没有休息好。 他长叹一声,忽地将馨妃搂在了怀里,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将头埋在她颈间,灼热的气息喷洒了一颈,湿了她的颈项。 “霜儿,朕忽然觉得好孤独……整个皇宫好像只有朕一个人,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仿佛是一张张戏子的脸谱,让人分不清那表情的真假,以前还有菊妃一个人让朕感觉到真实,只是朕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如今菊妃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他无力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抱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收紧。“所有的是非都要朕自己判断,所有的担子都要朕一个人挑着,没有人理解朕的辛酸……朕何尝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叶灵霜有些怔忪,伸手回抱住他,轻声细语道:“皇上,若你累了困了,偶尔也可以歇一歇,没有谁会一直逼着你。而且有妾陪着你,妾会一直陪着你的。” 大晏帝缓缓从她颈间抬起,认真地打量着她的眉眼,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凑近她耳边低喃道:“谢谢你,霜儿……” 叶灵霜淡淡一笑,“妾是皇上的女人,何须这般客气言谢。皇上,恕妾斗胆一问,自皇上登基以来,可有什么事让皇上左右为难,或者说,皇上可有曾后悔做过的事?”那一双漆黑嵌着璀星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问道,似乎问得漫不经心又似乎带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认真。 大晏帝幽幽地看着她,那捧着她脸颊的双手微微一僵,“为何问朕这个?” “妾只是随便问问,皇上不想说便算了。” 大晏帝犹豫片刻,眼眸微闪,“要说后悔的事未尝没有,只是朕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大晏国,朕问心无愧。” 叶灵霜双眼垂了垂,只一瞬间又立马抬了起来,冲他笑道:“既然如此,皇上还忧心什么,只要问心无愧,皇上便随着自己的心而走 ,世上烦心事本不多,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大晏帝忽地笑了起来,“听霜儿的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啊。” “别别,妾可不敢,皇上就别取笑妾了。”叶灵霜连忙笑着摇摇头。 悠悠地呼了一口气,大晏帝目光忽地锁在她的唇瓣上,嘴角一扬,“霜儿你可要赶紧诞下咱们的皇儿,如今这小子在你肚子里,朕想碰你都不行。” 这陡然来了个大转弯,叶灵霜脸立马染上几抹红晕,“皇上说什么了,大白天的也不知羞。” “哈哈哈……怕甚,内殿就朕和霜儿你两个人,朕同你说点儿情话,别人也听不去。” “皇上你……唔……”一句话还未说完,大晏帝一张俊脸一件瞬间放大,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辗转吸吮起来,灵活的舌尖滑过她整齐一排的贝齿,再探入里面风景,卷住那小舌狠狠地往自己的口中拽,吸得她舌尖发麻,唇瓣红肿才作罢。 “若不是念着你怀着身孕,朕铁定现在就要了你,也不管他白天黑夜了。”大晏帝顺着她的脸颊吻到耳畔,柔柔喃道,带了几分戏谑。 “尽说胡话。”叶灵霜伸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记,笑骂道。 大晏帝大掌接住她再次打上来的一拳,包整个裹在手中,笑呵呵道:“霜儿放心,这些胡话朕只对你一个人说。” 叶灵霜头低垂,似有些羞赧。 “霜儿,其实朕有话问你。”大晏帝语气认真起来。 “嗯?皇上你说。” “菊妃走前为何独独把你叫到宫中,连朕都未曾叫去?”说这话时,大晏帝不解中带着几分失落,似乎明白什么却又不想承认。 叶灵霜微顿,回道:“原来皇上都知道了,菊妃是专门派了人叫妾,不过只是说些女人们之间的事罢了,妾想,皇上不会想知道的。至于菊妃为何临走前不是第一个想到皇上,这话便是错了。若是没有想到皇上,为何苦苦撑着身子等到皇上生辰宴之后?皇上,如果菊妃刚好在您的生辰宴上去了,你怕是一辈子都没法忘了她吧……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这么做……她只是太爱你了。” 大晏帝微微拧眉,“朕知道,菊妃她……一直都是个傻女人。那么,你呢?霜儿你呢?”话锋一转,忽地问道。 叶灵霜愣了愣,“皇上问妾什么?” “算了,当朕没问……”大晏帝叹道。 叶灵霜勾唇一笑,“ 皇上大可放心,妾没有菊妃那么傻。就算皇上有一天倦了妾,妾也定会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比谁都活得好,这后宫中除了自己,谁还会在乎你呢……” 听闻这话,大晏帝双眼微沉,搂紧了她,低斥一声,“不准说胡话,朕永远不会倦了你。” 叶灵霜噗嗤一笑,“皇上,妾方才开玩笑的,若是皇上有一天真不要妾了,妾一定会恨你的,有多爱你就多恨你……”恨你二字竟专门说得重了些,让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恨意提前而至。明明笑得万分灿烂,可旁人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大晏帝猛地低头狠狠吻住她,叫她再也说不出胡话。叶灵霜便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薄唇上撕咬啃吻起来,渐渐地,血腥味儿在两人唇齿见弥散开来,越来越重。大晏帝的呼吸浑浊起来,丝毫不放松与她唇齿相融的力道。就算是这样激烈嗜血的吻都让他逐渐有了反应。 一下松手放开她,将她唇瓣上殷红的血丝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眼中深深暗暗。 叶灵霜移开他的手,探过头,吐出舌尖在他浴血的薄唇上细细扫过,直到那唇上再看不到血丝才作罢。 大晏帝的表情有些呆傻,缓缓伸手摩挲唇上被她利牙咬破的几处伤口。 “皇上去忙吧,妾知皇上日理万机。”叶灵霜笑笑,先前那狠意瞬间收敛不见,只剩原来那副善解人意和乖巧的样子。 大晏帝淡淡嗯了声,一步步走出内殿,神情竟有些恍惚。 “皇上,您小心着点儿!”殿外李福升喊了一声,诚惶诚恐。 “娘娘,您跟皇上说什么了,皇上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才差点儿被门槛绊倒。”等皇上出了殿门,云娇几个立马走了进来,翠环低笑着问道。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送了一个销魂吻。叶灵霜心里冷笑道,朝几人看去,面上淡淡,“没什么,只不过菊妃去了,皇上心情不好,才有些心不在焉。如今这觉也睡不成了,云娇,你去给本宫沏一杯茶来。还有佩环,你去让小厨房做些糕点来,本宫有些饥了。” 听闻这话,翠环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忙敛了笑,静静地站在一边。 难得主子想吃东西,佩环笑着应了声,立马奔往小厨房,云娇也去去了热水泡茶。见自己空闲着,翠环机灵道:“娘娘,奴婢去收拾床铺。” 大晏帝一脸恍惚地回了苍銮殿,李福升惶恐地跟了一路,心里一直敲着小鼓,皇上 这是怎么了,虽说菊妃死了,皇上或多或少有些难过,但也不至于一路上都跟失了魂一样。馨妃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 “李福升,你去尚医局走一趟,将薛太医叫来,记住,此事暗中进行,别人若是发现了,就声称朕有事问他。”大晏帝仰躺在软椅上的身子猛地前倾,朝李福升吩咐道。 “皇上,您可是身体有恙?”李福升忙问道。 大晏帝想了想,随即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由伸手扶住心口的位置。 李福升大惊,“奴才这就去!”话毕,连忙小跑着出了苍銮殿。 那薛太医见皇上身边额太监总管亲自来请,知道事况紧急,急忙背着药箱跟着他趋步而去。一看去的是苍銮殿,又被李福升带着走了远路,薛太医心里顿时有了底,若不是皇上有了什么大病,却不想让人发现?薛太医只觉背后冷汗涔涔。 大晏帝遣退李福升,殿内只剩自己和薛太医,大晏帝一脸正色,“薛太医,你且给朕诊断一下,朕是不是得了心疾。” 薛太医双眼一睁,“臣遵旨!”不敢丝毫懈怠,薛太医立马上前诊脉,摸了脉象许久,确定无误后,才渐渐缓下心来,“皇上放心,皇上的身子骨极好,年轻力壮,半点儿问题都没有。” 大晏帝似有些不信,“不可能,你且再把把脉,方才朕忽觉心跳加速,甚至有一刻竟喘不过气来。” 薛太医嘴唇张了张,见他面色是难得一见的红润,像是因为什么憋出来的,神情有些恍惚,心里隐约有了结论,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回道,“回皇上,皇上身子确实无恙,一老臣看来,皇上方才可能只是遇到了什么太过……激动的事,导致心口呼吸不畅,皇上来回呼几口气应该就好了。”薛太医觉得自己的解释十分含蓄,也不知眼前这天子懂了没有。他虽已是个老头,但也算是过来人,心跳加速,脸红喘不过气,这明明就是动了情的反应。 大晏帝一时静默下来,想了许久,才道:“不是心疾就好,罢了,你先退下吧,若是旁人问起,你直说朕是问了其他事。” “臣告退。”薛太医福身离去。而大晏帝还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虚空的一点儿,目光时亮时暗—— 作者有话要说:鄙视黄桑~~~~嗷嗷嗷嗷 ☆、88、明宇修书 88、明宇修书 自上次大晏帝从长乐宫失魂而走之后,已是许久没有去馨妃那处,倒是常去新封的珍嫔宫中,珍嫔如今正受荣宠,皇上还让其搬到了西六宫的扬子宫侧殿,那扬子宫正殿一直空着,不过是左右四个侧殿住满了妃嫔,如此一来,大晏帝去得也更勤了些,珍嫔更是风头大盛。 “娘娘,没想到这珍嫔还有两下子,倒把皇上留了不少时日。”佩环撇撇嘴道,往馨妃那边小心地瞅了两眼,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不生气么?” 叶灵霜笑了笑,“为何要生气,本宫有了身子,又不能伺候皇上,就算不是珍妃也会是别人,结果都一样。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了谁守身不成?”眼角余光扫见翠环取了一壶热水正从门口进来,叹了口气接着道:“帝王的无奈太多了,你们又怎会懂。” “那娘娘就懂了么?”云娇浅笑,取过茶杯泡了普洱青茶,递给她,“碧幽茶味浓,娘娘还是喝些清淡的吧。” 叶灵霜接过茶盏,笑着摇摇头,“或许本宫不太懂,可是本宫却知道,一个人不能太贪婪,皇上总归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让每个人雨露均沾才是他该做的。” “娘娘的胸襟果然比常人宽广,跟着娘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大幸。”翠环笑道。 “翠环这话可说错了。”叶灵霜不急不缓地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但凡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宠着自己一个人,只可惜……皇上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但是,他会是一个好帝王……”说完这话,渐渐沉默下来,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茶杯中悬浮的几片茶叶。漂浮着的茶叶终会沉下去的…… 几人默默地相视一眼,不懂馨妃那眼中流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点点攒动着,又深又黑…… ―――――――――――――――――――― 福寿宫。 太后看着眼前明显不同意的大晏帝,自己也闷着几口气。“皇帝,哀家也是斟酌了许久的,如今菊妃这一走,轩儿那孩子没了人照料,风回宫的冯昭媛养着婉丫头,多少有些经验,不如就将轩儿过继到冯昭媛名下。要不然,放到哀家这里让嬷嬷们照料着也行。” 大晏帝表情似乎带着些许为难,“太后这样做法实在不妥,虽然菊妃不在了,可是轩儿已经开始读书学习,算不得小了,朕想着过些时日让轩儿住进重青宫,令专门的太监和乳母嬷嬷照料着就好。冯昭媛那里,养着婉丫头一个已是不轻松,再过继一个恐怕有些多了,再者,若如太后所言 ,晨曦宫的彦妃也是育过孩子的人,瑜儿那丫头太后不是也喜欢得紧么,把轩儿交给彦妃岂不是更好?”说到最后,那眼里竟有了一丝讥诮,只太后没有注意到。 太后被堵得哑口无言,一个气吊在胸口,不上不小,难受至极。“罢了罢了,皇帝就当哀家没说,哀家也不过是为了轩儿好,我大晏国可就这么一个皇儿。” 大晏帝勾唇笑了笑,“太后心急了些,朕还年轻,早晚会有其他皇儿。” “只怕哀家等不到那个时候就去了。”太后语气不快道。 大晏帝皱皱眉,“太后说得什么话。不过――”顿了顿道:“太后确实操的心多了些,您便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吃吃斋念念佛也罢,不要再为这些朕的这些杂事操心了,不然朕实在是大不孝了。” 太后那捏着佛珠的一只手紧紧攥起,微微发颤,显然被气得不轻。 “太后好生歇着吧,朕就不打搅了。”大晏帝温润一笑,一个转身便离开了殿内,那明黄袍子在转身之际于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带着一阵簌簌冷风。 “落梅!”太后怒吼一声,一旁的大宫女落梅连忙走过去给她顺气。 “都是哀家自作自孽,养了这么个孽子,她是莲妃派来专门气爱家的是不是?!那个贱人就是死了都不让哀家好过!”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婢觉得皇上不是存心跟太后过不去的,虽然这些年皇上对太后您不咸不淡,但是该有的礼都是给足了的。奴婢觉得皇上也就是嘴皮子上逞逞能,心里还是关心着太后。”落梅忙道,这话说得却有些违心。大晏帝对太后的不满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了。 “简直胡扯!”太后斥了一声,眼里蹿起两簇火苗,“别以为哀家什么不知道,过去几年皇帝对哀家毕恭毕敬,无非是碍着当时候哀家在朝中的威信,如今他羽翼丰满了,就急于跟哀家算从前的旧账!莲妃那贱人不过是养了他七年,哀家可是养了他十几年,他眼里到底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落梅浑身紧绷,沉默不语地站在一侧。太后哪里是一直养着他,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大晏帝小的时候还不是由着那些个太监嬷嬷照料着,心里又怎会对她生出感情。但是这些话,落梅自然不会说出来,那对于太后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般怒声说了几句,太后才觉得憋在心里的那一团火儿稍微小了些,生出几道皱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落梅一眼,“得空去风回宫走一趟,叫昭儿加把劲,早 些给哀家生个皇孙出来。若她自己有了皇儿,哀家又何苦让皇帝将轩儿过继给她。”才刚刚嘱咐完,似乎觉出不妥,太后又立马摆摆手,面上生出些许烦躁,“算了,下次请早安礼的时候哀家亲自跟她说罢。” 昭儿是冯昭媛的闺名,私下里冯昭媛还得叫冯太后一声姑妈,其他妃嫔自然是没法跟冯昭媛相比的,且那冯昭媛两年前还生了一个公主,即那婉公主,如今冯昭媛贵为风回宫的一宫之主,在后宫自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皇上对其也算宠爱,每月至少去风回宫一次。 落梅听了太后的话,只好诺诺应声。 “听闻皇帝这些日又宠上了一位新人?”太后忽地问道,语气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沉稳。 落梅恭敬回道:“回太后,就是前些日子皇上生辰上那名献舞的柳才人,太后当日因着身子乏了没有撑到宴会完,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事,据说宴会后皇上直接去了柳才人那处,才宠幸了一夜就让柳才人升成了嫔,赐了封号珍。” 太后面色沉沉,“难怪这几日哀家在请安的妃嫔中好像见到几张生面孔,其中一张长得比琪贵妃还要媚上几分。哼,当自己是舞女歌女,真是个狐媚子。” 太后最烦的就是那些主动勾引帝王的妖媚女子,这一点儿落梅最清楚不过,以前先皇还在的时候,曾有一个妃嫔穿着暴露单薄、试图勾引先皇,被当时候的冯太后以穿着不检的理由打了二十乱棍,后来也不知怎的那妃嫔的身子一直有恙,先皇便没有再宠幸过那妃嫔。 “皇上心里应该有分寸,哀家也懒得去管他了,免得他对哀家又没了好脸色。”太后闷声闷气道。 “可是奴婢打探到,那珍嫔也是当时明宇国送来的二十名美人之一,如今皇上似乎真的迷恋上这珍嫔了,时不时都要去那扬子宫走上一趟,每次去珍嫔那的时候也比去其他宫中的时辰早了许多。” 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拄着脑袋,漫不经心道:“由着他去吧,这大晏国如今是他的,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哀家着实是老了,动不动就身子疲乏……”说着说着已是阖了眼。 落梅不再吭声,取来毯子给她盖在膝上。 苍銮殿,大晏帝看着手中的书信和那左下方的玉玺印章,嘴角忽地一勾。 “李福升,去尚书房把贾太傅叫来。”大晏帝忽道。 李福升老早便留意到大晏帝的表情,见他看见那封信笺后更是多了几分恣意的畅快,如今这么 一吩咐,自然赶紧应了声,匆匆去了尚书房唤贾墨痕。 入苍銮殿,得见大晏帝的表情后,贾墨痕已是了然,脸上不由露了几分笑意。 大晏帝呵呵一笑,“墨痕,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话毕,将手中的信扔到他手中,“如何,你的看法是什么?” 几下浏览完信上的内容,贾墨痕才把那书信恭敬地放回了书桌上,回道:“既然明宇国新君亲自修书,要遣来使前来我大晏国修两国之好,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大晏帝扬扬眉,“不要告诉朕,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贾墨痕朗声一笑,“知臣者,皇上也。臣听闻,那明宇国新君事事仰仗朝中文武大臣,此次提出两国修好的人正是镇关将军叶豪,也不难怪这镇关将军亲自作为明宇国的使臣来我大晏国。” 想到什么,贾墨痕眼眸转了转,低声问了一句,“臣听闻,馨妃娘娘的父亲似乎就是明宇国的镇关将军,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大晏帝皱了皱眉,“确实如此,贾爱卿想说什么?” 听他一下改了称呼,知他有些不悦,贾墨痕正色道:“明宇国新君是个性子懦弱的,现在无非是那几个大臣在撑着,整个明宇国有骨无肉,且这骨还是几根作用不甚大的软骨,如今可以说攻下明宇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出兵没有借口,皇上以前明明有机会却放弃了。” “爱卿是在指责朕?”大晏帝笑着问道,眼里却无丝毫笑意。 贾墨痕忙摇摇头,“臣绝无此意,万事有失必有得,臣倒觉得不如好好利用馨妃这层关系,让明宇国彻彻底底归顺我大晏国,成为我大晏国的一部分。”话说到这份上,贾墨痕便停了下来,笑看大晏帝,“其实,皇上早就有这种想法了,臣只不过是替皇上摆在了明面上。皇上可是觉得对馨妃说不出口?” 自己心里的想法一眼被看穿,大晏帝也不恼,只心里着实是对馨妃说不出口,让她帮着劝说自己的父亲归顺大晏国,她会不会误会自己一直都是在利用她?据太医说说,怀孕的女人最是敏感。 “朕确实说不出口……”良久,大晏帝才叹了口气道。 “皇上若实在说不出口,不如臣代劳?”贾墨痕玩笑道。 大晏帝扫他一眼,并无不悦,“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种话。朕的女人,当然得朕自己去哄去骗。” “皇上喜欢的女人必然也是深明大义,臣觉得馨妃一定会 同意帮皇上的。”贾墨痕道。方才他竟在大晏帝眼里看到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贾墨痕嘴角不由一勾,这可真是少见。 贾墨痕退出苍銮殿后,大晏帝低头做沉思状,手里把着那封书信,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使臣叶豪几个字上,一会儿欣喜地扬了扬眉,一会儿又担心地垂下了眸,最终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上,不如喝杯茶吧,是碧幽茶。”李福升低声建议道。 大晏帝转头看他一眼,盯着那冒着热气的茶看了看,良久才憋出几个字,“不喝,拿走。”然后像只蔫了的小狗趴在桌上,一脸的烦躁。 李福升见那大晏帝那副没骨头的样子,竟有些想笑,啥事竟让这一贯雷厉风行的大晏帝这么苦恼。 “李福升,走,陪朕去长乐宫走一趟。”大晏帝忽地振作起身,丢下一句,自己就先出了殿门,李福升连忙跟在身后。 “哟,今个儿我长乐宫刮了什么风,竟将皇上给吹来了?”叶灵霜但闻那脚步声渐近,人未至,自己已先发了话,带了一股明显的酸味儿。屋子里的几个丫头捂嘴偷笑,见那明黄的衣角一露,便连忙退出了殿。 大晏帝尴尬地笑了笑,长臂一伸,将她熟络地揽进自己的怀里,大掌不规矩地在那肚子上丈量一番,点点头,“多日不见,竟又大了些。” 听得方才那话中酸味儿,大晏帝竟有些雀跃,呵呵笑问道,“霜儿,你可是在吃醋?”说罢,就在她嘴角偷了几个香吻。 “妾哪敢,免得被别人说妾善妒。”叶灵霜仰头望天,淡淡回道,就是不去看他,不过自己还是很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霜儿,不管朕作甚,都有自己的苦衷,希望霜儿你可以明白……”大晏帝顺手在她肚子上抚摸着,低喃道,像是在解释什么或者又不像,那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 叶灵霜那绷着的脸一下破功,笑呵呵道:“妾知道,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皇上就当妾在耍小性子吧。” “你就耍吧,朕乐得见到霜儿吃醋的样子。”大晏帝笑道,忽然觉得,抱着再多的女人竟不如抱着怀中这女人来的舒心,情不自禁地将她颈间的黑发拨开,埋着头头吮吻起来。 叶灵霜缩了缩脖子,“别闹了,你若是想干这事了,去找你的珍嫔去,妾身子不方便着呢。” 听闻这话,大晏帝动作顿住,然后抱着她闷声笑了出来,越笑越欢,“说来也怪,别的女人使使小性子,朕烦得慌 ,霜儿你使性子,朕却受用得很。你便继续吃醋罢,这酸味儿朕喜欢得紧。”话毕,也不管怀中的女子怎么别扭,将她的身子侧了侧,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瓣上,裹住那粉嫩香唇陶醉地狠狠吮吸啃咬着,大手也不受控制地探入她衣襟里,顺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来回游移,几乎摸遍了她上身的每一处,最后落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来回轻拈揉捏,惹得叶灵霜娇喘连连。 末了,大晏帝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秀发,抱着那小脸狠狠亲了两口,然后找了个她最喜欢的位置让她躺在自己怀里,薄唇来回蠕动好几下,终于鼓足勇气般发了声,却是细如蚊呐,“霜儿,朕有事跟你说……” 叶灵霜缓缓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晦暗。她就说,这大晏帝好好地发什么疯,还温柔地不像话,敢情是有事商量,瞧这样,还不是小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r(st)q求花 ☆、89皇上暴怒 89、皇上暴怒 “皇上有事直说便是,妾马上去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叶灵霜扬扬头道,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惹来大晏帝连连低笑,先前的忧虑稍微消散了一些。 “霜儿。”大晏帝先是柔声唤了一句,下巴抵在她发根上,“你可知明宇国已经换了新君的事情? 叶灵霜身子一僵,回道:“妾听说了一二,不知皇上为何问这个?”话中带了几分警惕。 大晏帝留意到她的表情,不由低叹一声,“你放心,朕不会动不动就想着攻打明宇国。” “但是,皇上却想吞并了明宇国,是么?”叶灵霜一双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 “皇上,您难道忘了妾曾经说的话?妾说过,明宇国本有心求和,家父也是心系百姓,皇上何不顺着如今的形式,再借着家父这一层关系让两国的联系更进一步?当时,皇上可是撂下妾一个月不闻不问,妾自那以后也再不敢提及此事。” 听到她带着幽怨的声音,大晏帝有些愧疚地在她额角印上一吻,“当日的确是朕小心眼了,以为你这么说全是为了自己,殊不知霜儿你其实心系天下,不忍生灵涂炭。” 叶灵霜咯咯笑了两声,“得,不要将妾说得这么伟大,妾其实还是小心思的,若是明宇国和大晏国的关系更紧密一些,妾的身份自然也就高了一些,往后别人也不会觉得妾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说到这儿,抬头看他,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是不是觉得妾的心太大了?” 大晏帝摇摇头,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朕倒觉得,有时候是该有些小心思的,不然……如何自卫?”不知想起什么,大晏帝的眸色一下深了起来,那抚顺头发的动作逐渐慢下几拍。 叶灵霜忽地勾了勾唇,“说到底,要是皇上您的后宫里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又哪里会出现如今这诸多纷繁复杂的糟心事。”见他剑眉一拧,叶灵霜又呵呵笑了两声,“妾说笑的,如果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后宫又岂会称得上后宫,皇上终究不只是一个人女人的丈夫,更是整个大晏国的君主,有些事更是由不得皇上你随心所欲。” 大晏帝定定地看着她,有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个很单纯的女人,说出的话半点儿不经过思考,有时候又突然觉得她的玩笑中句句藏着什么东西,复杂得让人读不懂。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身子,感到十分熨帖。“朕曾在想,你在朕的面前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可是如今听得霜儿你最后一句话,朕忽 然觉得一切都不了,因为朕知道你是懂朕的,就算你心里真的存了什么小心思也无妨,朕不会怪你……” 叶灵霜稍稍离开他几分,呼出几口气,缓了缓那因被他搂得太紧而产生的憋闷,幽幽地盯着他看,粉嫩的唇瓣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若是妾的小心思有一天变成了大心思呢?皇上你还是不会计较么?” 大晏帝静静回视,眼里的黑色似乎一瞬间加深,良久那黑色一点点扩散开来,整个眼睛都变得深不见底。“若是你喜欢的话,朕给得起。”他忽地道,神色认真。 叶灵霜心里笑了,他以为她是想要后宫那个位置? “其实,妾也不知,妾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叶灵霜低喃一句,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眼,躺在他的怀中。有些事情一旦放在在心上,就再难抹去了,不止抹不去,反而如同那蚀骨毒药,察觉身中剧毒的时候才发现那毒早已深入五脏六腑,再难除去。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是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抹杀掉的,眼前的这男人或许是可怜的,但是他更可恨! “霜儿……朕给不了你太多……”大晏帝将头埋在她脖颈处,轻喃低语,又带着一种帝王的无奈。若她想要皇后的位置,他可以考虑给她,再多的东西,他给不起…… “皇上,其实,你是在害怕吧。”叶灵霜的一句话将大晏帝一时迷失的双眸瞬间清明,从她颈间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朕有什么好怕的?” “皇上怕……自己护不住妾,像皇上的生母连妃娘娘一样不明不白地去了么?”她认真地盯着他一张脸,缓缓道。 听闻这话,大晏帝双眼猛地一沉,先前的温柔悉数消失殆尽,将她的身子蓦然松开,唰地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快,软榻一边的小圆桌被他的衣袍掀倒,上面的茶杯子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粉身碎骨。 大晏帝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后宫之中的女人皆知关于莲妃的话题是他的逆鳞,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他当真是太宠她了么!大晏帝双眼泛红,几乎是怒极地低吼出声,“谁准你私自查探莲妃的事?朕给你的宠溺就是让你这般挥霍的?!” 叶灵霜先是被他的低吼吓得身子一震,接着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皇上还想闷在自己的伤心悲痛里多久?莲妃去了就是去了,护不住莲妃,那是先皇……”无能两个字最终没有说出来。众人皆道先皇对莲妃情深,或许这是真的,可是帝王的爱太不可一击了,先皇只凭片面之词便治了 莲妃的罪,说到底帝王本性本就多疑,帝王的爱来得快去得更快。 “皇上的心里若是真的有妾,又何必顾虑诸多,妾根本就不怕这后宫中的――” 大晏帝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馨妃,你太自以为是了!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叶灵霜委屈而又倔强地盯着他冰凉的面容,沉默了下来。殿内的氛围仿佛一下子被冷气环绕,两人不再做一声。 “……妾明白了,还望皇上息怒。”过了许久,叶灵霜先一步出声,慢慢缓了语调,带了几分妥协,“明宇国的事,妾会想办法劝服家父,让明宇国成为大晏国的附属国,这样的话也许对明宇国是最好的,明宇国百姓至少能安家乐业……” 听闻这话,大晏帝那凉薄的两片唇一点点掀起,给人一种阴寒之感。 “谁说,朕只是想让明宇国成为大晏国的附属国了?”他一字一顿道,让听者似乎心尖都跟着打颤。 叶灵霜不解地望着他,被那眼中的澎湃的野心和冷意惊得心一跳。 “朕要削了明宇国新君的皇位,让明宇国彻底成为我大晏国的一部分,而他明宇国君只能做那地盘上的一个侯王,年年都要来我大晏过对朕进行朝拜进贡!”大晏帝看她呆傻地盯着自己,先前的怒意少了一些,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如果馨妃说服不了自己的父亲,那朕会直接选择兵马相见,用武力征服明宇国,到时候他明宇国君连一地之王都做不成!”话毕,大晏帝衣袖一拂,急步流星地出了正殿,步伐沉沉。 殿外几人隐隐约约听见响动,此时见大晏帝卷着铺天盖地的怒气出来,心里齐齐一震。李福升自然小跑跟着,云娇几个却是连忙进了内殿。 “这是怎么了?”佩环惊呼一声,连忙收拾起地上的茶杯残片。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云娇一眼扫见馨妃面色不对,手捂住肚子。 叶灵霜笑了笑,“无事,可能是方才动作太大,肚子有些不适,翠环,去将上次剩的那一副安胎药熬了吧。” 一旁啥站着的翠环忙回过神,连连点头,“奴婢马上去!” “娘娘,这又是何苦?什么事不能跟皇上好好说呢,皇上喜怒无常了些,您便顺着有些又何妨?”云娇低声道,上前给她按揉着肚子。 “你不明白,就像有时候生病了不得不加狠药一样,剑走偏锋也为的是能够化开一些症结。皇上 如今是怒了、气了,若是往好处想,他或许想开了心中那些疙瘩,以后会加倍地宠我、爱我,若是往坏处想,他确实是恼我了、烦我了,我肚子里好歹有他的皇嗣,他也不会太冷落了我。” 云娇轻柔地按捏着她的肚子,悠悠道:“娘娘,值得么?奴婢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却也知道,有时候一个男人一旦对女人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他便再难宠幸这个女人了。奴婢不明白娘娘心里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娘娘也无需告诉奴婢,只是奴婢觉得,如今惹恼皇上的确不是上策。” 叶灵霜在心里无力一笑。大概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什么都不怕了,如今这宫中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守护的。以前,她万事都要顾着自己的家族,在后宫里步步慎行,到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大晏帝回到苍銮殿,一身的怒气更是毫不遮掩地悉数释放了出来,眼睛看也不看,啪的一声将桌上的一厚沓奏折拂到了地上。 李福升浑身一抖,等到大晏帝将殿中该摔的东西都摔了,才畏手畏脚地走到那凌乱不堪的地方将那些摔了的奏折和踢倒的桌椅都整理好。 “不用收拾了,去叫贾墨痕,让他直接去校场等朕!”大晏帝冷声道。 校场乃皇子们练习骑术箭术等的地方,大晏帝偶尔也自己去练上几把,如今听大晏帝要去校场,还要找上身怀武艺的贾太傅,李福升一想也就明白了。心道:可怜的贾大人,你就暂时当当皇上的受气包吧。 李福升很快去了尚书房找到贾墨痕,让他在校场等着,皇上一会儿就去。贾墨痕拧了拧眉,吩咐完二皇子要做的功课,自己先去了校场等着。 不消片刻,贾墨痕远远便看见大晏帝朝自己这方大步迈来,已是换了练武的便装,正欲上前行礼,岂料大晏帝二话不说就一拳砸了上来,贾墨痕险险躲开,“皇上,你这是……”还未说完,接二连三的进攻袭来,贾墨痕不敢懈怠,忙应对起来。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大晏帝被击了一拳,不由闷哼一声。一旁的李福升大惊,“大胆贾太傅!竟敢伤了皇上!” 锐利的刀子般的目光瞬间袭来,大晏帝狠狠瞪他一眼,李福升连忙住了嘴。两人继续激烈缠斗,抓住贾墨痕防守的漏当,大晏帝一脚踹了过去,这次轮到贾墨痕闷叫一声。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方作罢。 “李福升!” “奴才在。” “去尚药房取点儿 创伤药来,就说,宫中的贾太傅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大晏帝扫他一眼,吩咐道。 李福升连忙应声奔往尚药房的方向,贾墨痕对于大晏帝的话也只是眉一扬,没有说话。 “痛快了?” “嗯……”大晏帝淡淡应道。“下次心情烦躁了,继续找墨痕你。” 贾墨痕,“……”——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啊啊,jj你再抽试试!!我会告诉你们这一章上传了不下十遍才成功么…… 感谢小事草草的手榴弹啊……破飞鸟 ☆、90、明宇使臣 90、明宇使臣 “娘娘,看来皇上上次确实是恼了,不然也不会连着好几日都没来长乐宫。”佩环低声抱怨道,觉着不够,忙加了一句,“奴婢还听说,皇上昨个儿晚上是歇在了扬子宫的珍嫔那处,今早儿又是赏赐不断呢。” 叶灵霜但笑不语,倒是云娇扫了佩环两眼,低斥了道:“少说两句,这不是成心给娘娘心里添堵么。” “若是本宫没着点儿胸襟,心里早就堵着气了,还用等到现在?”叶灵霜轻笑着摇摇头,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们尽胡扯,谁说皇上心里没有娘娘了。”一旁的翠环忽地插话道。 “你又如何知晓了?”佩环疑惑地看着她。 翠环一顿,眼眸子闪了闪,腿一跺,“反正奴婢就是知道!皇上心疼着娘娘呢。” 叶灵霜侧眸看她,嘴角噙了一抹笑,“由着皇上吧,想来小时候一直是个身份高贵的,也没人敢逆着他,才养成了如今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他跟本宫闹脾气,本宫还能一直记挂着不成,倒让本宫觉得是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噗——”佩环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一声,“娘娘,您这是把皇上当成了小孩子让着了?” 叶灵霜也抿了抿嘴,往上一勾,“不让的话还能怎么着?他是一国之君,听惯了那顺耳的,也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瞧他那火爆脾气,早晚会烧了他的心肝,到时候再让他继续耍耍脾气看。若本宫说的不对了,他好声好气地跟本宫说就是了,动不动就发脾气,那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听闻馨妃略带抱怨和纵容的话,几人纷纷抿嘴偷笑。 “那娘娘以后可有的操心了,肚子里一个小的,外面一个大的。”佩环低笑道。 叶灵霜神色忽地一正,目光扫过几人,“这话在本宫殿内说说就好,到了外面记得管紧自己的嘴,小心被那有心人当作话柄听了去。” “奴婢等明白。”几人连忙应道,脸上笑意纷纷敛了起来。 苍銮殿。 大晏帝听李福升说完那原封不动打探来的话,再联想着馨妃当时候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竟一不小心低笑了出来,随即佯咳两声,正色道:“李福升,你先出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李福升见他分明眉宇间尽是喜色却一直强忍着,心中好笑面上硬是不敢表露出来,忙应了声退出苍銮殿。刚开始他禀告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没想到馨妃会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本以为大晏帝或多或少有些怒气的,哪知根本就是他多想了,皇上听完这话可是乐呵的紧呢。 他像小孩子?大晏帝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孩子,她不过一个十六岁大小丫头,竟敢说他像孩子?还说他脾气臭?喜怒无常?还是她在惯着自己?简直胡扯! 想想当日的情形,大晏帝扬了扬眉,也不能怪他发火,那丫头分明是恃宠而骄,什么话都敢跟他往出倒。悠悠地叹了口气,仰躺在软椅上,大晏帝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烦躁一下子少了许多,一不小心就生出了去长乐宫走走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太惯着她,先晾着她一段时间再说。觉得想法妥了,那嘴角才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相当自得。 猛地想到什么,大晏帝微微坐起身,朝殿门口唤道:“李福升,给朕进来。” “皇上,不知唤奴才何事?”李福升躬身问道。 大晏帝手背扣了扣桌子,才佯装是无聊一问,“朕先前刚过完生辰,闲来无事,你把那后宫嫔妃的生辰簿子取来,朕随意看看。” 李福升有片刻的怔神,回神之际,瞧见大晏帝正斜眼睨他,忙不迭道:“奴才这就去内务府取来。” 李福升匆匆返回时,大晏帝已经一本正经地拿过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只李福升总觉得那奏折是大晏帝先前看过的,且那目光虽然直直盯着奏折,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放在朕的桌上。”大晏帝淡淡道,目不斜视。 李福升还没来得及出声,大晏帝已经先一步发了话,李福升自然忙将那生辰簿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一个大晏帝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退到殿中一角站着,低着头。 大晏帝刚好看完先前那本奏折,将奏折放回一边,再取了那生辰簿子翻看着,先是随意翻了翻,目光忽地顿在某处停了停,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往后看,越翻越快,最后一下扔到李福升怀里。 “朕瞧着最近有几个快过生辰了,到时候一切从简,随便摆上一桌宴席就好,不要太过铺张浪费。朕这后宫养的是能为朕传宗接代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娇小姐。”大晏帝淡淡道。 “奴才明白,到时候一定多嘱咐着。”李福升将那被大晏帝无意间折了页的簿子拾掇好,忙声应道。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声,想了想还是道:“次年的三月初四快到时提醒朕一声。” “奴才谨记。” ———————————————— ———————— 叶灵霜在殿中憋闷得慌,让云娇跟着一块去梨落园走走。才至那梨落园不久,便见对面的亭子里走来一个粉装女子,瞧着那婷婷袅袅的身姿就知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待那女子越走越近,叶灵霜嘴角的笑意便越加浓了几分。 “好久不见了,叶妹妹,哦,不对,如今该唤上一声馨妃才是。”柳洛丹朝她巧笑嫣然,如今已是十月渐冷的天儿,那脸上的笑容却如三月里的牡丹般娇艳。 “如今只你我二人,柳姐姐不必这般客气。”叶灵霜笑了笑,回道。 柳洛丹熟络地握住她的双手,目光下意识地往那微凸的肚子上瞧了瞧,“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哪能随着咱们自己,馨妃如今不必往日,已经是有了好几个月身子的人,以后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 “多谢珍嫔提醒,本宫注意着呢。”叶灵霜浅笑。 “天儿凉了,馨妃记得多加些衣裳……”柳洛丹又跟着馨妃寒暄了好久,才朝另一个方向踱步而去。 叶灵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珍嫔渐行渐远的背影。 “娘娘,这珍嫔看起来倒是个和善的,也难怪皇上近日一直宠着,几乎将那琪贵妃的风头盖了去。”云娇见馨妃一直盯着那珍嫔看,不由说了一句。 叶灵霜点了点头,悠悠道:“只是不知这珍嫔到底是真的这性子,还是被后宫逼出来的八面玲珑。” “或许是娘娘想得太多了,后宫总不会连一个好姐妹都没有的……”云娇伸手扶着馨妃,轻声道,末了,叹息般加了一句,“娘娘的防心太重了,一个人难道不累么……” 叶灵霜的步子稍微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向前缓慢走着,目光幽幽渺渺地正视着前方。“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栽在上面。墨月曾对本宫一直忠心耿耿,本宫也十分信任她,可是她最后做了什么?云娇,凡事不可轻易相信别人,就是你……本宫也不会全然相信。” 云娇讶异地抬头看她,从侧面只看到她的半边脸,眼睫一眨不眨,似乎是专注地看着前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看那处。 “后宫中或许也会有姐妹,但是有时候一旦面临爱情,再好的姐妹情也会被一直憧憬着好不容易盼来的爱情给比下去。你说,后宫的人无一不是盼着皇上宠幸的女人,又如何会成为好姐妹……本宫也许很累,但是,从进这后宫的那一刻起,本宫就未想着要舒适过……” 不 知是否错觉,云娇竟在馨妃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沧桑,让人很心疼。 又过了几日,前朝忽然传来消息,明宇国派了使臣前来,而那使臣正是明宇国的镇关将军叶豪,如今馨妃的父亲。 朝堂上,文武大臣齐齐看着这斩杀了他们不少将士的镇关将军叶豪,见他人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且盔甲换成了便装,但仍旧是英姿飒爽,气势不输于旁人。 “明宇国使臣叶豪见过大晏帝。”叶豪抱拳道,声音高朗,铮铮而响。 “哈哈……早闻明宇国大将军器宇不凡,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大将军不必客气,既然为明宇使臣,朕自然不能怠慢了你。朕今晚宴请群臣,给大将军接风。”大晏帝朗声笑道,浑身散发的威严之气不经意间已是显露出来。 “多谢大晏帝。”叶豪忙道。 “大将军无需多礼。来人啊,大将军一路劳累,还不快快带去行宫歇着!”大晏帝朝一旁喝道。 叶豪忙打断,“回大晏帝,臣还有事跟大晏帝——” “哎?不急不急,大将军一路前来已是风尘仆仆,有什么事晚宴上再说不迟。”叶豪还想说什么,全被大晏帝一一打发了过去。 大将军叶豪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如今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由着两个小太监将自己专门带至招待使臣的行宫。 那引路的小太监虽态度恭敬、行事老练,想必是大晏帝专门挑选的人。 似乎想到什么事,叶豪不由问了一句,“不知我明宇国送来的那二十名女子怎么样了,皇上可有安置?” “回将军,皇上早早便好好安置了,如今那珍嫔柳氏荣宠正盛,馨妃更是怀了龙嗣,深受皇上喜爱。”末了,那小太监专门加了一句,“奴才无意间听皇上提到馨妃娘娘,馨妃娘娘好像就是将军您的——” “当真?”叶豪忽地打断小太监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奴才不敢欺瞒将军。”小太监恍若没有看见他的惊诧,恭恭敬敬回道。 霜儿那孩子如今当上了位份不低的馨妃,还怀上了龙嗣?!叶豪说不出什么心情,酸甜苦辣皆有。当初把这个女儿交出去的时候亦是下了狠心,却没想到这孩子比他想象中要过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末日了,某夜还在苦逼地码字…… 求花花安慰啊,亲们 ☆、91、父女相见 91、父女相见 这明宇国的大将军叶豪作为使臣前来大晏国,本想当着大晏国文武百官的面,将明宇国君的意思传达过来,和平共处,永不侵犯。岂料那大晏帝只是将他打发到一处行宫,自己却许久不见踪影。无意间得知自己亲手送出的闺女竟然深受大晏帝宠爱,叶豪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由多了几分思量。 长乐宫正殿。 叶灵霜若有所思地看着身前的李福升。 “馨妃娘娘,今个儿一大早明宇国使臣叶大将军便来了,皇上念着娘娘思家心切,许娘娘跟叶大将军小叙片刻,让奴才这会儿便带娘娘过去。”李福升缓缓道,如往常一般,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叶灵霜也不多问,点点头,然后乘着车撵出了东六宫。行出许远,李福升才贴近那车身几分,低声道:“馨妃娘娘,方才顾着周围人多,奴才并没有多说,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要您万万不要忘了上次的提醒,晚上皇上还要摆宴席给使臣接风,娘娘可要抓紧些时间。” 叶灵霜侧头看他,见他面色无常,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虽是如实禀报着皇上的话,那双无神的眼中却分明写着了然。这李公公在宫中呆了多年,早已是个人精,需要懂的自然懂,不需要懂的,就算懂也要装作不懂。 “劳烦李公公等会儿禀告皇上,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本宫心里都很明白,皇上不必担心。”叶灵霜正色道,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 “奴才一定转达。”李福升回道,引导着那两个抬车撵的小太监直直去了使臣所在的行宫。 行至宫门外,李福升驻足,朝馨妃道:“娘娘许久未见叶大将军,定是有许多话同叶大将军说的,娘娘进入殿内后只管随心畅言便是。奴才不打搅娘娘会见家人,先行退下了,等时辰差不多了,奴才再过来伺候娘娘回去。” 叶灵霜勾唇笑了笑,李福升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只管无所顾忌地畅言,那便说明这周围已经布满皇上的眼线,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听见,更的是,这便是间接着告诉她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就算大晏帝再宠爱她,还是有着一个皇上该有的警惕。 而行宫这处,叶豪听说大晏帝准了馨妃前来与自己小叙,一张老脸因着对这女儿的羞愧忽地红了几分,当初是自己为了顾全大局才将她狠心地献了出来,自己虽赢了几场胜仗,最终还是败给了那花将军,败兵之将又哪里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无国便无家,当时国君虽已向大晏国上 交求和文书,但难保那喜怒无常的大晏帝不会反过来攻打他明宇国。 没有人比他这个镇关大将军更清楚明宇国当时的情况,那次战争已经将明宇国基本掏空,若是大晏国真的攻过来,不消几个月的时间便会国破家亡。他便是抓住百姓厌恶战争的心态,在明宇国战败送上各种珍宝后,又提出了送上二十美人的建议,以镇关将军和尚书之女为首,送去他大晏国,就算这举动称不上和亲,也足见明宇国的诚心。大晏帝虽然接了求和书、珍宝及美人,只那人的心思究竟如何,叶豪自己也看不明白,今早一见更是让他看清了那年轻帝王眼中的澎湃野心。明宇国迟早会被他占有! 正想着事,门口已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叶豪回头,一眼对上眼前的女子,有那么一刻竟没有认出来。不止那一身昭显着高贵身份的装扮,更是那看着自己时,眼中的凉薄。忽地,她勾唇一笑,跟以往以往,朝自己走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女儿不见父亲已有半年之久,父亲身子可还好?”女子熟络地握着叶豪生了老茧的大手,言语之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俏皮,那眼中的淡薄也完全掩了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叶豪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我的孩儿,爹对不起你。”憋了许久,他还是说了出来。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女儿以前或许会怪父亲的无情,只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女儿挺好,皇上待我一直不薄。” 话至此,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良久,叶豪叹了口气,愧道:“我叶豪的女儿本是个大大咧咧的娇女,就算如此,爹还是和你娘早早便给你寻了一处好人家,谁知后来竟发生了诸多不得已之事……” “如爹爹所说,女儿本就是个不着边的娇蛮性子,如今在这大晏国的后宫之中的确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性子生生地敛起,可是就算如此,亦逃不过后宫诸多陷害。” 叶豪听她不再生分地叫自己父亲,而是改口叫了爹爹,一时欣喜,却听得她后半句话中的惊险和那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委屈,心一惊,忙问道:“发生了何事,孩子你可有伤到哪里?” 叶灵霜先是闷声不语,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慢慢道来,“……想必父亲知道,大晏帝如今只有二皇子一个继承人,可是那歹人竟欲图杀害二皇子,还想嫁祸到女儿身上,只差一点儿,儿女怕就要见不到爹了。” 听叶灵霜描述当时的情形,就算自己驰骋沙场多 年,亦有些心惊。 “孩子,苦了你了……看来,这大晏帝对你还是有几分心的,若当时不分青红皂白抓了你,你若有个好歹,爹一生都不会心安。”叶豪叹道。 “爹,女儿想说的不止这个,爹可知那刺客究竟为何要陷害女儿?”叶灵霜一双眼黑白分明,直直盯着他。 见她这副认真严肃神色,叶豪双恍然间想到什么,眼猛地睁圆,“女儿的意思是?!” 叶灵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如爹爹所料,儿女当时怀有皇上龙嗣确实招眼,本也认为是有人嫉妒我腹中孩儿才使下此毒计,只是后来查出那刺客,竟是原来的左右翼前锋统领常盛天手下之人。此人早早便生出要攻打我明宇国之心,正是想借女儿名义杀了二皇子,不止为她女儿德妃除了一个对手,更是让大晏国有了出战的理由,试问爹爹,皇上对敌国之人如此宽容,让敌国的大将军之女做了馨妃,这女人却还不知好歹地杀害了皇上唯一的皇儿,房中还搜到与明宇国来往书信,就算大晏帝要踏平明宇国土也是理由充分,百姓虽恶战争,也不会太过指责大晏帝此番作为。” 叶豪背后已是冷汗涔涔,双手冰凉。 “大晏帝为何没有趁机攻打我明宇国?”叶豪忽地问道,眼里意味不明。 叶灵霜动作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幽幽,“女儿也不知道,或许皇上不忍心杀害女儿,更不想借着这荒唐的理由攻打明宇。”话至此,叶灵霜面色沉重地看着他,“女儿问爹一件事,爹一定要如实相告。” “……你问吧,爹绝对不瞒着你了。” “如今明宇国才换新君,政局不稳,若是大晏国忽然攻打明宇国,爹有几分胜算可以守住皇城?”她忽地目光凌凌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似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露出过这种眼神,叶豪心里咯噔一下,听闻她的问话,沉默了下来。 “爹,一直这般胆战心惊地过着,倒不如退让一步。爹难道不觉得明宇国早就腐朽了么,光留下个空壳子又有何用呢?” 叶豪缓缓抬头,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女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叶灵霜一边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一边道:“敢问爹,现在的国君值得你效忠么?”不等他作答,继续道:“若是迟早都要被大晏国吞并,为何不选一个柔和一些的方式,比如说明宇国君主动称臣。” “大逆不道!”见她还要继续,叶豪一声厉呵制止, 双眼圆瞪。 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叶灵霜不由嗤笑一声,“父亲是不是觉得这样便是国耻,父亲该是战死沙场才算忠君报国?” “不战而降,实乃耻辱!”叶豪喝道。 “父亲,您心中的大道到底是什么,父亲不是说要天下太平乃是一生所望么,如今有这个机会,父亲却要钻死角里不出来。难道父亲非要等到大晏国攻打我明宇国那一刻,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父亲方肯悔悟?!父亲见过大晏帝,应该明白他根本不是那种满足于两国平等相处之人,大晏国如此强大,凭何要与明宇国君平起平坐?” 叶豪身形一顿,声音变得低沉,“别说了……你这是在逼你的父亲。” 叶灵霜只呵呵一笑,犹自不死心地加到,“若明宇国真的到了那一天,女儿也便成了亡国之奴,这腹中骨肉怕也会从此受尽世人欺凌,若是如此,女儿还不如现在便死在父亲面前!” 叶豪眉头狠皱“不要胡闹!”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罢了,你先下去吧……”叶豪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神情透着几分疲惫。 叶灵霜最后看他一眼,快出殿门之时,轻喃一句,“父亲心中有的是国君,根本不是国,亦从未替他人着想过,包括我这个女儿……” 叶豪身子明显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求花啊……么么 感谢艳火莲莲云生锦扔的地雷,还有一个木有名字……! ☆、92、使臣抉择 92、使臣抉择 大晏帝宴请群臣,为的是给明宇国使臣接风洗尘,这给的面子已算足矣。叶豪却不知这大晏帝所给的面子到底是因为他这个手握重兵的镇关将军,还是明宇国当朝国君。 众人一番轮流敬酒,叶豪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微醉。脑子虽有些迷迷糊糊,只叶灵霜的话却犹如一颗巨石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才半年不见,这女儿就已经胳膊肘向着外人,几个时辰前的那次相聚,她分明就是大晏帝派来的说客,只叶豪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句句在理。 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效忠的真的只是明宇国国君一人,而不是整个明宇国?更或者说是明宇国的百姓?他心中一直坚信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恍然间忆起女儿那双似乎洞察万事的眸子,漆黑不见底,后宫沉浮不过数月,她却早已变得陌生,陌生得让做父亲的都要刮目相看,虽然还是有着原来的几分娇气,更多的却是窥探人心的犀利,就连他看着那一双充满睿智的眸子时都要忍不住被她的话所折服。这样的她该是有足够的能力在这勾心斗角的宫中存活下来,自己本该高兴,叶豪的心中却有了莫名的忧虑。 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空出的手已经不知不觉中摸到怀里。怀里有一封文书,可以说是一封承诺永世不侵犯对方国土的契约书,上面早早便盖好了明宇国国君的玺印,只待他拿出后呈给大晏帝,等大晏帝也盖上大晏国的玺印,他此次作为使臣的任务便算结束。可是,大晏帝真的会签下这永世和好的契约书?叶豪心中冷笑,恐怕这只会更加刺激他的野心,到头来得到的也只是大晏帝满心的鄙夷和轻视。就算大晏帝面子上应下了,仅仅凭一纸契约书,又能得到什么保证呢,只会令明宇国放松戒心,大晏国有机可趁罢了。 “为何叶大将军从宴会开始至此时都是一脸愁绪,难道是朕招待不周?”大晏帝忽地看向他,朗朗问道。话毕,方仰头饮尽手中一杯烈酒。 叶豪猛抬头看他,这才发现大晏帝竟皱眉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确定这语气并无不快,叶豪吁了口气,连忙敛神,略低头回道:“大晏帝多虑了,承蒙大晏帝如此盛宴款待,是臣的荣幸,如今已是惶恐多于欣喜,又哪里会不满意。” 大晏帝淡淡嗯了一声,“叶将军满意就好。不知叶将军此番作为明宇国使臣的身份前来我大晏国,为的何事?” 叶豪来了大晏国已整整一天,大晏帝从没主动提及此事,如今见他子原本的坚定开始摇摆,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出此事,真真个时时都 在算计的狡诈狐狸!由此一看,叶豪更加肯定了自己与女儿的见面是他大晏帝刻意的安排。此人一身王者之气,就算是明宇国上任国君都不及他十分之一,在这种人面前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叶豪按着怀中文书的手一点点松开,垂到桌底,顿了稍许,恭敬回道:“回大晏帝,臣此次作为明宇国使臣来大晏国,是奉我明宇国新君之命传达新君的意愿。我明宇国新君愿意与大晏国结永世之好,再不侵犯大晏国,且我明宇国的兰月公主早已倾慕大晏帝,愿嫁于大晏帝为妃。” 叶豪发言之时,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他说的话便字字清晰,一字不差第落入众臣之耳。听闻这话,有些个大臣不由低声嗤笑出来。 “叶将军,上次战争便是你明宇国借由事端主动挑起,若不是皇上胸怀天下,考虑到百姓的感受,又岂会接受你明宇国君的求和书,叶将军此刻还会有机会坐在此处跟皇上交谈么?且你明宇国新君在位之时不过短短数载,又如何为以后的事保证,就算有了永不侵犯的文书,亦不能保证什么。”斜对角的男子朝他淡淡一笑,明明话中带刺,偏生被他说得如此优雅。 叶豪看他官袍,便知此人职位不小,只此人太过年轻,如此跟他一个过了不惑之年的大将军说这种话,实在让他心堵,可自己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当初确实是先皇听信奸臣的谗言,不顾他多次劝阻,主动攻打大晏国。兵败之后,国库已是亏空,如今又逢新君登基,加上大晏国的虎视眈眈,不得不说明宇国如今是内忧外患! 叶豪脸色微沉,抬头看了大晏帝一眼,却见他只若无其事地饮着酒。 似乎发现了叶豪的目光,大晏帝嘴角向上一挑,慢悠悠道:“贾爱卿说话向来耿直,若有失礼之处,叶将军莫要见怪。至于叶将军所转达的话,朕自然同意,两国交好,天下百姓也能过上盼望已久的安定日子。” 万万想不到大晏帝竟会如此回答,叶豪怔了怔,越加猜不透这大晏帝的想法。 “大晏帝果乃圣君,臣佩服。”叶豪朗声道,朝贾墨痕的方向看了看,微一抱拳,“原来贾大人,幸会。” 贾墨痕淡笑,“叶将军不必客气,皇上都说了是我的失礼。”话毕,不再多言,随意饮着酒。只刚才那一番话的言外之意恰恰正中每人心坎,以大晏国如今的强大,明宇国新君有何资格与大晏帝平起平坐,趁着明宇国内忧之时攻打过去,时机最好不过! “大晏帝方才可是同意了两国结永 世之好,还有我明宇国的兰月公主,大晏帝可是――” 叶豪一句话未完已被大晏帝大笑着打断,“朕自然主张和平,这样亦是为了两国百姓,只不过明宇国君送兰月公主来我大晏国和亲的想法还是歇了的好,叶将军难道忘了半年前送来的那二十女子,朕喜欢至极,珍嫔和馨妃朕尤其爱之。朕记得馨妃乃是叶将军的闺女,不知对否?” “大晏帝所言不假,正乃小女。”叶豪忙答道,眼眸子轻轻闪了闪,不知这大晏帝的意图。 “说起来,朕该称呼叶将军一声岳丈的。”大晏帝笑了笑。 闻言,叶豪心一跳,忙道:“臣惶恐,这一声岳丈万万承当不起!”说话间,额头早已渗出冷汗。在这大晏国朝堂上面对着大晏帝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如坐针毡,还不如去驰骋沙场来得痛快。只是,他叶豪虽以征战杀敌为荣,却不会做那鸡蛋往石头上碰的蠢事。 “如何当不起?馨妃怀有龙嗣三月有余,再过数月,叶将军可就添孙子或孙女了,我大晏国也会添一位皇儿或者公主,真是一件畅快人心的喜事。” “臣替小女谢过大晏帝的厚爱。”叶豪低着头道,心中一时万千愁绪。 浑浑噩噩地吃了许久的宴,叶豪再未提过明宇国之事,怀里的文书也一直没有拿出来,就这样呆到了宴会完。 “今个儿天色已晚,叶将军早些歇着吧,明日若是不急着回明宇国,朕倒乐意带叶将军参观我大晏国的诸多好景。”大晏帝散会前补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 待第二日大晏帝亲自带着叶豪参观“好景”,叶豪才明白了大晏帝的意思。 操练场万千大兵天刚明便齐聚于场中,在几个副将的监督下进行操练,出拳、踢腿,动作整齐划一,气势雄浑,伴随着的和声响入云霄,令闻者心潮澎湃,恨不能加入其中。明宇国与之相比,必败无疑,叶豪在心中叹道。 半天下来,叶豪满心疲惫地回了行宫,于桌前拧着眉端坐许久,不知何时,眉目一展,出了行宫直直向大晏帝所在的苍銮殿行去。 “皇上,明宇国使臣叶将军求见。”李福升踱步至大晏帝身前,禀报道。 “宣。”大晏帝嘴角一勾,语气上扬,面上无甚惊讶。待叶豪入了殿门,殿内所有人皆退了出去。 当天下午,明宇国使臣与大晏帝议事许久,所谈之事,无人知晓。李福升只知,自那叶将军走后,大晏帝心情颇好。 次日,使臣叶将军辞大晏国,返程回了明宇国。 ―――――――――――――――― 长乐宫正殿。 昨夜宴会上,叶豪如何抉择,叶灵霜自然是无从知晓,一颗心总是吊着,听闻今个儿早上使臣离去,大晏帝心情不算差,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霜儿在想何事?”突兀想起的爽朗男声将沉思中的叶灵霜惊了一大跳。转头看去,才发现云娇几个已经按照习惯退了出去,头上半悬着的一张脸正笑呵呵地盯着她。 叶灵霜呼了一口气,呐呐道:“劳烦皇上下次来的时候出个声,不然妾早晚被皇上吓傻。” 大晏帝呵了一声,一把将她从软榻上捞起,双眉齐齐一挑,“朕每次来不都这样么,霜儿不是说朕的步调和轻重早已记在心里,怎的,难不成那是你以前哄朕玩儿的?”说到这个哄,大晏帝可是心心念着叶灵霜将他当做小孩子的那些话,不由将那个字专门咬得重了些。 “妾哪敢骗皇上,方才是因为想事情想得入了迷,才没有注意到。”叶灵霜嗫嚅道,对着他的双眼一点点转到一边。 “明明是自个儿想事太入神,却怪朕走路不发声,如今倒肯自己承认了,不易呢。”大晏帝笑着奚落道。 叶灵霜对于他的奚落只当未闻,反而是揉了揉自己的腰,嘟囔道:“皇上,虽然您搂着妾,但是妾还是觉得这样站着腰好酸。” 大晏帝本是站着将她拦腰搂在怀里,如今听她这么说,不由睨她一眼,疑似宠溺的东西从眼里一掠而过。揽着她腰肢的手下移至那翘挺的臀部下面,双臂一环,让她紧贴着自己,微使力道,让她双脚离了地。 “现在可不是站着,腰还酸否?”他戏谑一笑,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坏掉了,写好的一章没保存上,,这种事我会乱说么?嘤嘤 ☆、93、朕喜欢你 93、朕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灵霜啊了一声,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皇上,妾怀着身孕呢。”叶灵霜稳住身子后,看向他,因为被他悬空抱起,如今头部与他平齐,甚至略略高出一截,他眼里有着笑意,鼻尖顶着她的,呼吸几乎是缠绕在了一起。那粉嫩若桃李的唇瓣几乎是微微靠近就能让他迅速攫住。 “朕自然知道霜儿的肚子里有着咱的宝贝皇儿,方才不是霜儿嚷着腰酸么,估计是站久了,如今有朕抱着你,皇儿和爱妃一个都累不着。”大晏帝笑道,看着那几乎悬在眼前诱惑着他的粉唇,立马凑上去连连啄了好几口,伴随着低靡的啵啵声。 叶灵霜唔了一声,低低一笑,揽着他脖颈的一只手腾了出来,手心贴住他的半边脸,想要将他掌控在自己的动作之下,学着他的动作,在他有些凉薄的唇瓣上细细啜吻起来,大晏帝几乎是立即回吻过来,将她的如花唇瓣整个儿吮入自己口中,舌尖在上面来回刷着,然后撬开她的贝齿,迫不及待地拉扯住她的小舌狠狠吮着,竟带了一丝疯狂。若不是两只手环着她的臀儿,此时一定是伸出一条长臂,狠狠箍住那纤细腰肢,另一只手牢牢地掌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退不得半分。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疯狂吻噬的的同时那双大手只能发泄般在她被长裙包裹着的臀儿上大力揉捏着,气氛霎时变得暧昧淫靡起来。 “皇……皇上……别了,妾有些喘不过气。”察觉到他身下明显的变化,叶灵霜见好就收,忙退出他唇上的攻势,却不知这猛地一退,竟将他耍赖般缠着自己的滑腻长舌一块带了出来,勾出几根银丝落在了那线条柔美的下巴上。 大晏帝尴尬地收回被她诱拐出去的长舌,佯咳了两声,叶灵霜却低低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大晏帝自然感到下巴粘着的两根银丝,瞪了她两眼,似乎不满她眼中的笑意,本欲伸手去擦拭,忽地想到什么后,嘴角一勾,一低头,埋在了她胸部,来回拱了拱,然后抬头,看着她得逞一笑。 叶灵霜双眼吃惊地一瞪,他竟敢把口水擦到自己的衣衫上,还笑得这般灿烂?! 见她表情吃惊,大晏帝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立即后悔起来。慢慢松了双臂,将她放回地上,拉着她坐回了榻上,自己却脸朝着一边坐着。 叶灵霜见他这副样子,趁着他没有注意,嘴角不由一勾。 “皇上今个儿的心情貌似不错,妾是不是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恼了皇上?”叶灵霜慢慢往大晏帝身 边挪动过去,凑近他小声问道,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儿。 听闻这话,大晏帝缓缓转头看她,眉头扬得老高,“朕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么?上次的事着实是你的错,朕不生气的话才叫不正常。” “好好,全是妾的错,是妾的错,皇上心胸宽广,就不要跟妾一般见识了。”叶灵霜连忙捣蒜般点着头,一脸的妥协。 “你这是什么语气?”大晏帝眉一横,不满地盯着她,这小女人当她是在哄小孩子?而她哄的对象……无疑就是自己! “自然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叶灵霜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大晏帝眼一眯。 “呵呵,妾说上次是妾的不是,皇上莫往心里去。”叶灵霜笑呵呵道。 “你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大晏帝顺着她的话道,十分受用地将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榻背上,一只手朝她微微招了招,懒散地吐出两个字,“过来,躺在朕怀里。” 叶灵霜乖巧地哦了一声,四肢蜷在软榻里,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乌黑的长发因为被挽成髻,还插着几根钗子,大晏帝觉得有些硌腿,干脆一伸手将那头上的簪子和发钗利落地拔了下来,一股脑儿扔到一旁的小圆桌上,然后将那发髻松散开,任它像瀑布般从自己的大腿上一泻而下,盖满了半支腿。 “皇上,你作甚?!”叶灵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满地问道。“看来,等会儿妾只能让云轿重新梳理一下了。”低声嘟囔道。 大晏帝心情颇好地回道:“这头上的首饰让朕硌得慌,所以朕把它们都拆了。” 叶灵霜顿时无语。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朕就是,不要自己私下里去打探,徒惹人心烦。”大晏帝忽地放缓了语调道。 叶灵霜诧异地张了张嘴,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皇上是说……莲妃的事情?” 沉默许久后,大晏帝淡淡嗯了声。 “皇上上次生妾的气只是因为妾偷偷打听了莲妃的事情?” “……嗯,不全是……” “哦,妾知道,皇上当时候说了,是因为妾太自以为是。” “……” 叶灵霜扭了扭身子,最后换了个侧卧的姿势躺在他怀里,一张脸刚好埋在他的腰腹处,挡住了脸上的情绪。“自皇上走了后,妾思来想去,这些日子,皇上的确是给了妾至高的宠幸和地位 ,妾实在不该妄想其他,上次的事皇上就当是妾的胡言乱语,妾不该挥霍皇上的宠爱。”柔柔的声音像春风拂面的感觉漾过心田,却让人读出了一丝落寞和人命的无奈,不由心生怜惜。 大晏帝一怔,搁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霜儿,上次是朕一时气急才吼了你,朕其实并没有否认你的话。” “嗯?没有否认妾的话……是什么意思?”叶灵霜仍旧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低声问道,说出的话有些微颤。 大晏帝五指成梳,慢慢理顺着她的长发,柔滑的发丝穿过五指的感觉莫名地奇妙。思虑良久,他才缓缓道:“众人皆道,当年父皇深爱朕的母妃,是母妃自己做错事,辜负了父皇的宠爱。可是,霜儿你可知,母妃做错了何事?”他梳理发丝的五指慢慢停了下来,就像一把梳子横亘在她的头上。 叶灵霜不解他为何忽然问这个,不由侧过脸,望着他,“妾只打探到莲妃做了不可饶恕之罪,妾虽不知道什么,可是妾相信莲妃是被人诬陷的。皇上难道不相信莲妃么?” 大晏帝吃吃一笑,目光中多了几许鄙夷,“朕信,朕如何不信?朕一直相信母妃,因为她是那样一个慈爱的母亲。可是,就如你所说,是父皇没有能力保护她,更是父皇对她的不信任。他口口声声的爱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皇上,你……”叶灵霜顿了顿,道:“不想提这事的话就不要提了,妾以后也再不会瞒着你打探莲妃的事。” “不,你一定要听!”他的手猛地一收,无意地将她的发丝一扯,叶灵霜疼痛地皱了皱眉,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静静地望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的表情一瞬的扭曲,兀自呐呐道:“她竟敢诬赖母妃跟别人私通,她何其歹毒!朕不会原谅她,朕更不会原谅父皇,是他没用,由着别人陷害母妃,罔顾母妃对他的深情,那么容易就定了母妃的罪!” “皇上……”叶灵霜低声唤了句,大晏帝渐渐镇定下来,眸子一闭,再睁开后已是清明。静静地望着那枕在自己大腿上安静躺着的女子,看见她脸上的担忧,嘴角轻轻一勾。一点点俯□,凑近她的耳边,极尽温柔地抿了抿她的耳垂,柔声道:“霜儿,你是一个比母妃还好的女子,朕不瞒你,或许,朕真的喜欢上你了……” 叶灵霜怔怔地盯着上空的房梁,只觉得耳边嗡嗡地想,先前的话竟似幻觉一般。 “皇上,你方才说了什么?”她喃喃问 道。 大晏帝看见她那懵懵的表情,竟觉得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不由呵呵一笑,薄唇凑近她的粉唇,几乎是贴在了一起,温柔地重复道:“霜儿,朕喜欢你,朕相信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不等她来得及回神,已经蓦地含住了她的唇瓣,激烈而又疯狂地吻了起来。唇齿交融、扫卷吞噬,淫靡的吸吮的啧啧声和喉咙吞咽的咕噜声极其响亮。 叶灵霜气息紊乱起来,忙推拒着他,喘着气提醒道:“妾如今怀着身孕――”下一刻又被他悉数吞咽,趁着那吮吻的空隙,他不在焉道:“朕私下里问过太医,三个月过后已经可以。”话毕,将她整个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随手一勾,床帘子便落了下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那明黄的龙袍和粉色裙子一件件被里面的人抛了出来,散落一地。 叶灵霜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此时瞬间清明了几分,惊道:“皇上,现在是大白天!” 大晏帝动作未停,直到把她剥得□,迷恋而又怀念地俯瞰着身下的身体,才不在意地抛下一句,“朕想如何便如何,哪个敢乱嚼舌根子,朕便割了她的舌头!”话毕,再不废话,身子覆盖上她的,四肢却微微撑起,和她的肚子隔开一些距离。密密麻麻的吻从她的粉唇一直到胸前的两颗蓓蕾,贪婪而又霸道,留下一串淡紫的吻痕。 直到他最后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体内,再次合二为一的感觉让他舒服地轻叹出声,然后温柔而又坚定地律动起来。 叶灵霜伸手环住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沉浮。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让她很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肉渣渣,,,不要客气滴吃吧,,,啊哈哈 ☆、94、明宇归顺 94、明宇归顺 一番云雨之后,大晏帝搂着她的腰肢半躺在床榻上,肌肤相触的感觉分外清晰,一个滑腻如丝,一个紧绷结实,碰触在一起,便生出绝妙的感觉,大晏帝舒适地半眯着眸子,一副惬意模样。叶灵霜偷偷侧脸看他一眼,身子微微向外挪动几分。 “别乱动。”大晏帝长臂一揽将她的身子捞了回来,声音低沉喑哑。 叶灵霜身子瞬间僵硬,小声嘟囔道:“妾的腰太粗了,不想皇上搂着。” 听她含嗔带怨的声音,大晏帝愣了两瞬才彻底反应过来,不由大笑出声,“怕甚,朕又不嫌弃你。朕这样抱着你,就像是把你们母子俩都抱在了怀里,这种感觉甚好。” 叶灵霜明媚一笑,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皇上的话让妾很幸福。” 大晏帝揉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 机会?叶灵霜心中微凉,是啊,对于眼前这男人来说,就算是喜欢,也会被他视成莫大的恩惠吧。她是不是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叩首谢恩? “霜儿,明宇国使臣叶将军已经走了。” 叶灵霜不明所以,只轻轻嗯了声,又听闻他继续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叶灵霜心中顿时了然几分,态度恭敬回道:“多谢皇上夸赞,这本就是妾该做的。若是明宇国没了,妾的身份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听她原本轻快的语调一下子变得僵硬,大晏帝不由皱了皱眉,“方才还好好的,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恍然间想到什么,大晏帝眉目舒展,不由自得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不要瞎想,难道霜儿以为朕是为了奖励你劝服了叶将军,才在大白天的宠幸了你?你这丫头就不能多长几个心眼么,朕说喜欢你便是真的喜欢你,难不成朕先前都是在哄你?” 听了这保证般的话,叶灵霜才露了笑颜,“皇上是一言九鼎的人,可不要糊弄妾。” “朕糊弄你有何好处?你这丫头先前说朕坏话,朕还未跟你细算账呢。”大晏帝在她粉团儿似的脸上狠狠揉捏几下,语气听起来不善,却带着几分欢愉。 “嗯?妾什么时候说过皇上的坏话?”叶灵霜一脸疑惑第望着他。 大晏帝不由哼唧两声,“少在朕面前装迷糊,朕问你,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朕喜怒无常,脾气像个小孩子?” 叶灵霜吃了一惊,半张着嘴,“这……这个……妾说过么?” 大晏帝睨 她一眼,“也就你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朕胸怀宽广才不跟你这小女人一般见识,你以后少惹朕生气。” “谨遵圣命。”叶灵霜忙应道,然后立马补了一句,“皇上是妾见过的最宽容的人。” 大晏帝虽知她说得奉承话,却觉得十分受用,瞧着这时辰不早了,大晏帝起了身,回头朝她道:“你再歇息一会儿,朕先走了。” 当着叶灵霜的面,大晏帝倒是不客气拾起地上的长裤和衣衫袍子一件件颇为优雅地穿了起来。那健硕身子背对着她,线条优美,肌肉紧绷,就是不知有多少女人已经见过,叶灵霜无声心道,目光幽深。 不想下人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叶灵霜也忙拾起衣衫穿了起来,彼时,大晏帝已经穿着完毕。 “不是叫你多歇息会儿,你怎么就不听朕的话。”大晏帝皱了皱眉。 “方才歇得差不多了。”叶灵霜声如蚊讷,穿戴整齐后立马下了床榻,然后将那床帐子撩起放好。回头看了看大晏帝的着装,视线落在某处,走到他身旁站定。 “领子歪了。”叶灵霜低声道,伸手将他的龙袍领子正了正,其他地方的褶皱也一一抚平。 “现在好了。”等做好一切,她才呵呵一笑道,似乎十分满意。 大晏帝直盯盯第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皇上,作甚?”叶灵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 大晏帝只笑不语,拉着她的手来到梳妆台前,让她坐好,目光一阵搜索,然后从桌上取下那把制作精美的桃木梳子。在她长发上来回比划几下,终于将桃木梳子插|进她的黑发中,从发根缓缓向下梳去。 叶灵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由着他一时兴起,给自己梳发,以前娘亲说,爹爹虽是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手里握惯了刀剑,可是爹爹最喜欢做的事却是每次远征时亲自为她梳一次发,那个时候的娘亲是最幸福的,眼中总算没了平日里的忧郁。她一直觉得,父亲很爱娘亲,比旁人想的还要爱得深。 “嘶――”叶灵霜痛呼一声,思绪瞬间回笼。 大晏帝有些手足无措第盯着那插在黑发里的桃木梳,上不去下不来,木梳的几根牙上不知怎的就缠上了几缕头发,像是打了个死结。大晏帝不由尴尬地佯咳两声,忙道:“霜儿,朕忽然忆起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完,朕先走了。”话毕,留下叶灵霜愣 愣地坐在那里,自己溜了。 叶灵霜回头,还能扫见一角明黄的衣袍。望着镜子里的桃木梳子,上面屡屡发丝缠绕,已经打了个结。 大晏帝走后,云娇几个才敢进来。翠环接了以前墨月的活儿,管着馨妃的穿着打扮。 “娘娘,这种活儿怎能劳烦您自己动手,娘娘瞧,这木梳子是要顺着发丝竖直往下梳理的,不然很容易就像方才那样打了结。”翠环忍着笑,细声解释道,刚才一进殿中,便见馨妃端坐在那梳妆台前,看着那铜镜发呆,而那精致的桃木梳子就那样直矗矗地立在了黑发里。 叶灵霜抿嘴笑了笑,“还是翠环手巧。” “娘娘谬赞,梳头这些是粗活儿,娘娘身子金贵,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先前大晏帝在内殿呆了许久,因着白日较夜里嘈杂,她们几个在门外守着的丫头也听不真切内殿的动静,进了内殿后才闻到那熟悉的□过后的味道,又见馨妃披头散发,才隐隐约约猜到几分,难怪方才见大晏帝出去后神清气爽。 翠环忍着笑,一下下梳着馨妃的长发。而云娇和佩环发现床上的凌乱后,默契对视一眼,动作利落地换了干净的床褥。 待翠环替自己挽好发髻,叶灵霜回头看着三人,嘱咐道:“今日这事万万不可传出去。若是被旁人知道皇上在我长乐宫中白日宣淫,本宫岂不成了那迷惑圣心的妖妃。云娇性子沉稳,本宫倒不担心,倒是佩环和翠环你们两个,嘴皮子快,平日里可要留意着些。” “娘娘放心,奴婢虽然嘴快,但是什么该说和什么不该说都分得很清楚。”佩环忙应承道。 “奴婢也是。”翠环退至一边,回道。 叶灵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几人以为她快睡着的时候才听闻她轻声吩咐了一句,“晚膳过后伺候本宫沐浴……” 齐天佑,你也懂爱么……那若三月桃李般明艳的唇瓣微微一掀,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貌似是昨日,或者是前日,她自己也记不太清,只记得她远远站在某处,无意间看到那,明晃晃的玉腿和一抹耀眼的桃粉色绞在一起,两人态度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共同赏着眼前快要凋谢的秋菊。不管他是真的宠爱珍嫔,亦或者逢场作戏,他在每个女人面前都能极尽温柔,将你宠得忘乎所以。帝王就是这样,永远喜欢掌控一切。 ―――――――――――――――――――――― 天佑六年,明 宇国使臣叶豪自大晏国返回,联同朝中威望颇高的柳尚书于私底下觐见了明宇国新君,劝服新君归顺大晏国,明宇国新君态度左右不定,朝中分歧渐渐变大,引发内战不断,次年四月,镇关将军叶豪平定了内乱,年仅十六岁的新君最终同意归顺大晏国,由叶豪护随,亲自于大晏国向大晏帝朝拜。 大晏帝龙颜大悦,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整个明宇国归为旗下。明宇国新君被封为永乐侯,明宇国国土成为其封地,改地名为归晏。大晏帝广天下告之,明宇百姓皆为大晏国子民,享有一切大晏国子民的权利,男丁可参军及科举考试,清白官宦子女亦可参加四年一度的选秀大赛,举国欢腾。自此,再无明宇一国。 大晏帝惜叶豪之才,封其为骠骑将军,留于皇都,此外,分别有柳尚书等近十个原明宇国官员被大晏帝重用。大晏帝实行了一系列新政,以温相为首的党派数次上谏,与贾墨痕为首的诸臣针锋相对。 苍銮殿。 大晏帝烦躁地将一些奏折推搡至一边。 “皇上不如歇息一会儿再看……”李福升低声建议道。 大晏帝闷道:“温阳荣这老匹夫已经写了三本奏折,谴责朕养虎为患,不该将那些明宇旧臣招入朝中为官。可是朕若不这么做,又如何获得民心?他当朕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表面上一副忠心耿耿的谏臣模样,实则是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 李福升恭敬地站着,正思索着说些什么缓缓皇上的怒气,岂料殿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太监小夜子小跑了进来,低着头回道:“皇上,长乐宫的小太监安德子来禀,说馨妃要生了!” “当真?!”大晏帝唰地站了起来,神色激动,难掩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要生了啊……来点花啊亲们 令,感谢jcykk衍、ee、banpittgel12和一堆肥肉扔的地雷 ☆、95、诞下皇儿 95、诞下皇儿 大晏帝几步出了苍銮殿,门外候着的安德子连忙跟过去,于身后低声道:“奴才知道皇上政事繁忙,本该等馨妃诞下麟儿后再禀于皇上,只是馨妃疼痛难忍,嘴上还一直念着皇上,奴才实在……实在心疼主子,万般无奈之际才来了苍銮殿,还望皇上恕罪。” 大晏帝随意拂拂手,“得得,朕没空听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接生嬷嬷那儿怎么说的?” “回皇上,接生嬷嬷说……说馨妃似乎有些难产。”安德子咬咬牙道。 大晏帝脚步不由一顿,接着走得更快,边走边斥,“一群废物,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李福升扫了一脸慌乱的安德子,摇摇头,这小太监倒颇有几分他当年的影子,只是不懂得掩藏情绪,不然他还可以好好栽培一番。 “啊――”女子痛苦的尖叫声从内殿阵阵传来,大晏帝才入门槛,便闻馨妃痛苦的□,心跟着一紧。 适逢翠环端着一盆血水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大晏帝后脸色一惊,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大晏帝眉头紧锁,“馨妃情况到底怎么样?”目光移至那满盆被血染红的水,身子一点点紧绷起来。 翠环端着盆子的手微颤,“回皇上,嬷嬷说虽然有些难产,但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应该?什么叫应该!朕要个准信儿!”大晏帝眼中明暗闪烁,极其危险。 “回……回皇上,馨妃一定会母子平安,奴婢拿人头保证!”翠环握着盆沿的手紧得泛白。 “朕要你的命有何用,不过馨妃出事了,你们长乐宫的人都去给她陪葬!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换热水!” “奴婢马上去!”翠环端着盆匆匆去了小厨房,只片刻又立马返回内殿,而佩环则忙着在小厨房里烧水。 大晏帝方才一番话刻意提高了声音,是以内殿几个接生的人都是浑身一颤,一颗心立马提到嗓子眼,都说大晏帝是开明圣君,如今说出的这话跟杀人不眨眼的昏君又有何差别。 “娘娘,您再用力些,就快出来了,用力啊!”接生嬷嬷额头已冒出冷汗。一旁帮衬着的云娇也不由急了起来,“娘娘,不要紧张,深深呼气。” 叶灵霜即将涣散的目光扫过两人,气息虚弱不稳,却一直望着外殿,“云娇,本宫方才听到皇上的声音了,可是皇上来了?” 云娇忙点点头,“娘娘,你看皇上多疼爱娘娘,早早就在 外殿等着了,别的女人盼都盼不来呢。” 似乎听到里面的动静小了许多,大晏帝不安加重,也顾不得有这么多下人在场,扬声朝内殿道:“霜儿,不要害怕。朕就在外面陪着你母子俩,一切都会没事的!” 此话一出,沉闷片刻后,内殿又传来几声痛呼和接生嬷嬷的催促声。大晏帝来回踱着脚步,有些焦躁。直到一声清脆的哭声响起,大晏帝顾不得其他,一下奔向内殿,看见接生嬷嬷手里抱着的那团软软的东西,整颗心一下子软了起来。 “奴婢见过皇上。”内殿几人忙行礼。 “皇上,是个小皇子,实成得紧,怪不得这么久都不肯出来。”那接生嬷嬷立马报喜道,笑得合不拢嘴。 大晏帝点点头,却未立马去看,而是走向床边坐下。 “皇上……”床上的女子努力撑起眼皮,笑着看他,苍白的面容却因为这一笑多了几分生气。 “霜儿,累的话先歇着吧,今个儿朕就在长乐宫陪着你。”大晏帝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道。 叶灵霜笑着摇摇头,“皇上有事的话就去忙吧,妾只是有些疲乏,睡一觉就好了,没有什么大碍。” “再的事也不及你。”大晏帝悠悠道,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几近诱哄道:“睡吧……” “皇上,这话很动听。”叶灵霜扯了扯嘴角,泛白的唇勾出一个弧度。说话间已慢慢阖上眼,只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大晏帝见她睡着,吁了口气,这才欢喜地取过接生嬷嬷手中的小软团儿,认真地打量起来。小嘴儿和小鼻梁漂亮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眼睛还未睁开,不知道是不是跟馨妃那双眼睛一样明亮,还有那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脚丫子可爱得紧。大晏帝腾出一只书,学着那小家伙儿蜷成拳头,放在那小手一旁比了比,顿时笑了出来,简直太小了。 那接生嬷嬷见皇上心情大好,立马奉承道:“皇上,小皇子是老奴接生过的孩子中长得最结实的,瞧瞧,这小皇子重得紧,方才老奴差点儿没抱住。” 大晏帝朗笑出声,“赏,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谢皇上。”众人欢喜,齐声谢恩。 铛月宫。 秀竹急急走到软椅上坐着的女子跟前,低声回道:“娘娘,长乐宫的馨妃生了,是个皇子。皇上龙颜大悦,长乐宫的每个奴才都重重奖赏了一番。而且皇上自进了那长乐宫正殿就没出来过 。” 琪贵妃轻哼了一声,“这馨妃倒也出息,竟一举得男,以后这后宫可有的热闹了。毕竟是个皇子,皇上高兴也是该的。”不知想到什么,那桃花眼往上一挑,“本宫虽未有过身孕,总比彦妃和冯昭媛怀胎十月却只生下个公主的好,也不知道此时,彦妃那张脸上的表情该是如何的精彩,呵呵……”琪贵妃半掩红唇,笑了出来。 “娘娘,用不用奴婢派人盯着长乐宫那边?”秀竹低声询问道。 琪贵妃嗯了一声,又道:“馨妃诞下麟儿确乃喜事,帮本宫想着该送些什么东西去。还有,给本宫仔细盯着珍嫔那狐媚子,馨妃怀孕这段时间,这狐媚子可是霸着皇上不放呢,太后对这事也是睁只眼闭着眼,本宫若再不管,后宫这群女人非要扰了本宫的清静不可。” “奴婢明白了。”秀竹应道,这珍嫔风头着实盛了些,就连琪贵妃和怀着皇嗣的馨妃都差她一截,不过那珍嫔长得确实勾人,也难怪皇上隔三差五地去一次。上回皖西宫的杨昭仪嘴快说了她几句,不知被谁告到皇上那处,竟被皇上罚了一个月的月钱。众人面子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将那珍嫔恨上了。 “珍嫔那狐媚子,本宫先让她得意一阵子,反正都已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本宫不出手,等着她失宠的人可多得是。” ―――――――――――――――― 叶灵霜醒来的时候,听见殿内欢声笑语,不由侧头看去,大晏帝正乐呵呵地抱着那一团儿似的小人,左右逗弄着。 “皇上……”叶灵霜支起身子唤了一声。 “皇上,馨妃娘娘醒了。”一旁恭敬站着的翠环小声提醒道。大晏帝立刻望过去,将手中的小肉团儿塞给早已选好的乳母,然后几步迈了过去。 “霜儿,身子可有不适?”大晏帝扶住她,柔声问道。殿内的几个宫女和乳母先前也没留意,如今第一次清晰地听到大晏帝这溺死人的声音和那柔柔的一声霜儿,脸上讶异,心中也跟着一麻,接着十分知趣地退出了内殿,只在外殿候着。那乳母手中的皇子也不哭闹,安静地睡着。 “皇上,妾想看看我们的皇儿。”叶灵霜靠在他怀里,身子仍有些虚弱。 “你先喝完补药,朕就抱来皇儿让你看。”大晏帝笑道。朝殿外吩咐了一句,只片刻便见云娇端着刚刚重新热了一遍的药汁进来,走到两人跟前,正欲拿起那药碗喂馨妃,岂料大晏帝皱着眉道:“东西放这儿,人出去。” 云娇眼中的吃惊一闪而过,立马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大晏帝亲手端着那药碗,盛满一勺子药汁就往她嘴边递过去。叶灵霜一勺才入口,立马烫得叫唤起来。 “皇上,你想烫死妾么?”瞠着眼看他。 大晏帝,“朕怎么觉得一点儿不烫手。” “……”手和嘴的触感能一样么? 叶灵霜自己接过大晏帝手中的药碗,轻轻吹了吹,一点点喝完,将空碗往他手中一塞,“好了,妾要见皇儿。” 大晏帝尴尬地将那空碗放到桌上,取了药碗边放着的两颗蜜饯喂到她嘴里,才命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 “娘娘,这皇子长得可真好看,粉雕玉琢的。”乳母笑呵呵道,将手中已经睡着的一团儿小人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半躺在床上的女子。 叶灵霜看着手里肉团儿似的婴孩,眼里亮晶晶的,已经弯成了月牙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皇上,这是咱们的孩子。”她冲他一笑,灿烂至极,两颊上的梨涡似乎带着奇怪的引力将他的吸了过去。 大晏帝不知不觉中已凑了过去,长臂一伸,隔着孩子将她环在了怀里,然后凑近那脸颊轻轻吻了几下。 身后的乳母心里哎呦一声,忙转过了身,离两人远了几分站着。 “霜儿,辛苦你了。如今孩子看也看了,不如让乳母抱出去照顾着,你先歇息好了再说。”大晏帝低声道。转头朝那乳母示意,那乳母便连忙上前,“娘娘,让奴婢来吧。” 叶灵霜又多看了几眼,才不舍地放入乳母怀中。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乳母直到出门,大晏帝微微侧身,挡住她的目光,一张脸拉得老长,“皇儿再好看,难道还及得过朕?” 叶灵霜噗嗤一声笑出来,“皇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大晏帝睨她一眼,“朕在你面前就没正经过。”说罢,扶她躺回床上,“今个儿辛苦你了,随后的一个月内千万要好好养着身子,不要落下什么病根。”似乎是蓦然间想起了谁,大晏帝置在她双肩的手猛地一收,凑近她耳边狠狠道:“一定给朕养好身子,听清没?” 肩膀被他捏痛,叶灵霜瞪了他一眼,“妾知道,身子是妾自己的,妾自然比谁都希望自己赶紧好起来。对了,皇儿的名字皇上可想好了?” 大晏帝扬扬眉,“此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朕早就想好了。不管男女都唤作齐 天瑞。” ―――――――――――――――――――――――――― “齐天瑞?天上降下的祥瑞,看来皇上非常喜欢馨妃诞下的三皇子。”彦妃呵地一笑,心中好似烧着一把嫉妒的火,那眼中的幽光像要将人覆灭。 春桃低垂着头,“娘娘不是还有珍嫔这颗棋子么,珍嫔如今可是风头大盛,怀孕那是迟早的事。” 听她提起这个,彦妃才收起先前的愤激,闲适地拿了一边的茶盏小啜起来。“总算本宫当初没有看走眼,那柳洛丹眼里藏着的野心和不甘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本宫。瞧瞧,给她一根竿子,她很快就能爬到那顶端。” “娘娘英明。”春桃忙附和道。 作者有话要说:==!被读者说有病,心里很蛋疼,所以某夜傲娇了好半天才开始码字……于是乎晚了点儿 我知道前面有一些bug,本来想完结一块修改的……但是……算了,我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回头改吧,希望提出建议的妹纸可以好声好气地说话……虽然某夜不至于玻璃心,那颗傲娇的心还是有些受影响的……大爱所有支持此文的妹纸们!! ☆、96、满月抓阄 96、满月抓阄 长乐宫的馨妃诞下三皇子,大晏帝喜极,于长乐宫中陪伴馨妃整整一天,此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就连福寿宫的冯太后也得了信。 “哀家还以为他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宠着珍嫔,早把馨妃撂在了一边,如今看来,倒是哀家小瞧了他。”太后将刚抄录完的一页佛经放回桌上,然后躺回榻上小憩。 落梅不解,“奴婢愚钝,不懂太后的意思。”将桌上的纸笔小心地收起来,才退至太后身侧站好。 太后半眯着眼扫过她,神情疲惫而慵懒,“你觉得皇帝他这大半年的为何独宠珍嫔一人,而不是琪贵妃,也不是其他女人?” “奴婢瞧着那珍嫔着实是个美人坯子,皇上宠幸她也不算奇怪。”落梅如是道。 “呵,你就瞧见这表面的,可有看到这至高宠幸背后深藏的东西。”太后缓缓阖上眼。落梅以为她不再说话的时候,却见她嘲讽地笑了笑,继续道:“他不继续宠着琪贵妃,是因为琪贵妃即便是受宠亦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后宫那些女人只会更加巴结她却不会嫉妒她,而珍嫔就不同了,她原本地位就低下,平白得了皇上的宠爱,后宫那些个一直盼着皇上宠幸的女人早就看红了眼。这目光一转移,谁还有心情去管大着肚子的馨妃。皇帝这是在暗中维护馨妃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落梅有些诧异,难道这几个月的宠幸都是假的?没有道理皇上会不喜欢这个长相柔媚的珍嫔。 “不止如此,前些日子正逢明宇归顺的关键时刻,宠着这珍嫔也算是给了那明宇国的官员吃了定心丸。皇帝这是告诉别人,他是个一视同仁的明君,不管是明宇国的女人,还是明宇国的朝臣,他都能宠幸或重用,再者,明宇国毕竟是自叶大将军回去后,朝中分歧才变得越来越大,若只有馨妃一个身在高位,不是徒惹别人怀疑,认为这叶将军是因着馨妃的关系才唆使明宇国君归顺了大晏国么?” 落梅恍然明白过来,“难怪皇上前不久又将原来明宇国送来的那些女子封赏了一番。太后果真厉害,竟能看出这个中厉害关系,奴婢愚钝,让太后笑话了。” 太后面上浮现一层淡淡笑意,“不要认为哀家人老了,心也老了。皇帝他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哀家还是了解一二的,这孩子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将所有的权利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上,至于这后宫的女人,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些消遣的东西,不值得放在心上,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宠幸几天,没了兴致就撂下个一年半载的亦是可能,他是皇上 ,且也没有专宠谁,谁又敢说他?不过――”太后慢慢睁开眼,眼里带了几分探究的深意,语调缓了下来,“这馨妃倒是个特别的……哀家且往后看,届时再确定这皇帝心里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自馨妃生产之后,不知是大晏帝心情高兴,还是琪贵妃的进言入了大晏帝的耳,大晏帝也没有再特别宠幸珍嫔,后宫的众妃嫔几乎是雨露均沾。这么均摊下来,珍嫔也顶多一月一次而已。 “这三皇子果真是上天降下的祥瑞,瞧瞧,皇上可没有再继续被那珍嫔狐媚子霸着了。以往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她都一副面色红润的样子,可你看见没,今个儿早上,那红润小脸可是立马变成了白煞煞的颜色,哎呀呀,可不就是失眠加上气急了的样子么,这馨妃不过是被皇上宠幸过短短几月就有了身孕,可这珍嫔,霸着皇上半年也不见得那肚子有信儿,白白浪费这诸多机会……” 远远传来熟悉的女声,傲慢尖细得刺耳,柳洛丹脚步一顿,瞧着拐角处逐渐走远的两人,长袖中遮掩的手一点点攥起,淡粉色的指甲盖深深扎进了掌心中。这关充媛果真是个两面人,在她面前说的一套话皆是奉承之言,这到了别人跟前便立马换了个彻底。 “以前你是关婕妤的时候,自有琪贵妃护着你,如今你也没了什么用处,谁还会帮衬着你?”珍嫔喃喃低语道,眼中闪现的冰冷一点儿不与她的柔媚相称。 半年的宠幸足够养大一个人的野心。而对于一个被冷落许久而重获盛宠的女人是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地位再次受到影响。 晨曦宫。 “春桃,还不上茶。”吩咐一声后,彦妃笑看着眼前的艳丽女子,“怎的,也不怕被别人盯上?” “彦妃姐姐多虑了,这几日妹妹常去各处串门,也不差姐姐这一地儿。”柳洛丹颜颜一笑,接过春桃递过的茶水,却没有去饮,只放回了身旁的桌上,又道:“说起来,妹妹还要多谢姐姐一直以来的相助,不然,妹妹哪有今日。” “珍嫔心里清楚就好,有些事不必总挂在嘴上。珍嫔是个聪明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珍嫔该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彦妃淡淡扫她一眼,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柳洛丹面色微沉,勾了勾唇,回道:“姐姐爽直,妹妹也不拐弯抹角,虽然皇上这近半年大多数时间都宠着妹妹,可是怀孕一事也得讲究机缘,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不过彦妃姐姐放心,一旦妹妹有了身孕,到时候若产下 皇子,便请求皇上交与姐姐抚养,姐姐觉得如何?” 彦妃淡笑,“谁知道那又是何年何月?你等得,本宫却等不得,如今馨妃有了三皇子,皇上喜欢得紧,本宫跟了皇上这么久,可不想被这么个黄毛丫头比了下去。” 柳洛丹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淡淡抛出一句,“是妹妹无能。” 彦妃望着窗外争妍盛开的百花,目光幽深,“珍嫔,你看窗外,如今百花争艳,就算最前端的那朵艳红色大花最为惹眼,可这众花各有特色,放在一起可不比那红花差出多少,若是一个不小心,那朵明艳的红花就会被新长出的百花遮盖住,挡了她原本的光彩。珍嫔莫不是忘了以前在红落殿中的那段清苦日子?如今已至五月,再过两个月便是我大晏国四年一度的宫廷选秀,珍嫔觉得,到时候的自己会被皇上记得几分?” 彦妃每说一句,柳洛丹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彦妃姐姐说的这些,妹妹也都知晓,只是妹妹又有何法子?总不能凭空变出个皇子来。”柳洛丹贝齿轻咬下唇,透出几许惹人怜爱的脆弱。 “瞧妹妹这水嫩嫩的样子,本宫看了都心动不已,更遑论他人了。”说着,凑近她耳边,低柔的声音带了一丝蛊惑,“梨落园中百花争艳,众人看到的只是那花的美,又有几个人注意到那陪衬的绿叶。本宫的意思,珍嫔可、明、白?” 柳洛丹先是愣了愣,接着,一双美眸蓦地瞪大,猛地侧脸看她,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是说――” “本宫今个儿可什么都没说,珍嫔,你说对么?”彦妃打断她的话,嘴角笑意竟带了几分阴鸷。 柳洛丹迈出晨曦宫的脚步十分沉重,头一次发现,彦妃这女人骨子里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阴狠之人,那光鲜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一颗黑心。 ―――――――――――――――――――― 三皇子齐天瑞满一个月之时,后宫摆了三皇子的满月席,大晏帝亲自坐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轮到三皇子抓阄之时,众人瞪大了眼睛。说到馨妃生的这三皇子,众人不得不赞一声,这孩子长得确实好看,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朝了馨妃那双明亮的眼,整个小身板肥嘟嘟的,像极了一个肉丸子。如今,这肉丸子正被乳母抱着,走近摆满了一桌子的东西:精致的匕首、上好的玉佩、纸笔、墨宝、金元宝等等,只这东西都专门做小了一些,免得这胖小子拿不动。 乳母轻轻握着他的小胳膊肘,让他的小爪子得以摸到桌上的东西。 小天瑞一双小手胡乱挥舞,这个上面摸两下,那个上面再停留下,良久都没有拿定主意。抱着他的乳母急得满头大汗,若是什么都不抓的话,那可是不吉利的。 大晏帝微微挑眉,耐心地等着。 “回皇上,三皇子抓了抓了!”乳母激动禀道。 众人看去,那肉团儿似的小人左手握着一杆小毫笔,乱舞乱动,幸亏上面没占着墨汁,不然铁定要在乳母的脸上画出几道黑线。 “恭喜皇上,三皇子以后定是个学富五车之人。”一边的嬷嬷笑着回道。 “是啊,肯定是个比贾太傅还有学问的将才。”人群中不知谁低语一句,回头看去,根本不知出自谁口。 大晏帝拧了拧眉,有些不悦,一旁的馨妃却笑道:“妾觉得皇儿以后定有出息,皇上认为呢?”伸手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袖。 大晏帝这才展了笑颜,“爱妃说得不错,朕的皇儿以后定有作为。” 就在这时,乳母带着几分惊异的声音响起,“皇上,三皇子他……” 小天瑞本是选好了小毫笔握在手里,岂料只挥舞了两下,就将笔扔在了桌子沿上,然后两只小手往前攀,乳母赶紧俯□,随了他的动作。 小天瑞接下来的动作让众人傻了眼。 两只肉呼呼的小手齐齐往前伸,摸到什么就往过拖,一直拖到那小毫笔一堆儿,不知是谁放在桌上的那个代表着闺房之乐的小荷包也被抓了过去,最后连带着那只最沉重的匕首也被小家伙儿一点点拖了过去,然后两只小手乐呵呵地在所有的东西上摸来摸去。虽然不会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众人似乎懂了他的意思:都是我的,这东西都是我的,谁也别抢! 众人默。 大晏帝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甚好!这才是朕的儿子!”美人,天下,皆要! 琪贵妃和彦妃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只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言笑晏晏。珍嫔瞅着那小天瑞,目光一点点幽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小天瑞卖萌求花、、 感谢h、十世誓、jcykk衍、可乐鱼echo、小事草草、11910800妹纸们扔的地雷……么~ ☆、97、疯狂一夜 97、疯狂一夜 三皇子齐天瑞的满月席办得极其热闹,众人看那馨妃的眼神又不一样了。馨妃乃长乐宫一宫之主,自然有资格自己抚养三皇子,母凭子贵,再看皇上对齐天瑞的喜爱,馨妃以后的荣宠断断少不了。众所周知,馨妃有身孕的这几个月根本没法子侍寝,大晏帝也只是白天偶尔去长乐宫小坐片刻,想必也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 其实,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怀有身孕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怀孕的期间,不管这女人曾经多么受宠,因着不能侍寝的缘故,皇上很有可能将她遗忘,只顶多记得此人怀有龙嗣罢了,他平日里该宠幸哪个妃嫔还不是照样宠幸。若是生下的公主皇子讨皇上喜欢倒也好,不枉费十月怀胎的辛苦,若是生的皇子公主不讨喜,白白亏了身子又落不到好处。就说那一年前有了身孕的安美人,孩子倒是没生下反倒落下了病根,比菊妃还命苦,好歹菊妃也是诞下皇子的,再不济也没人敢触她的霉头。而这安美人位份本低,就算病了,谁又有那份闲心关心着她。 待长乐宫的馨妃身子养得大好,侍寝的牌子上才有了她的名字。那端着木盘任皇上挑选牌子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弯腰站着,本以为皇上又会像前阵子一样随便翻张牌,孰料此次却是明明拿起了一个又忽地放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另一处。 “馨妃的身子养好了?”大晏帝的语调绝对算的上飞扬。 一边站着等他翻牌的李福升忙应道:“回皇上,太医说一点儿病根都没落下,可以侍寝了。” 大晏帝唔了一声,奏折也不继续看了,一下站起身,揉了揉眉头,若有其事道:“朕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李福升,掌灯长乐宫,朕今个儿想早些歇息。” “……可是奴才还未提前通知馨妃,馨妃那儿还没有准备,万一唐突了圣驾怎好?”李福升虽察觉大晏帝对馨妃有些不同,只这馨妃许久未曾侍寝,提前通知也是好的,自馨妃怀孕的这些时日,大晏帝也时有去长乐宫看她,但大多时候都是白天,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些什么,大晏帝许久没有宠幸过馨妃却是事实。 李福升跟着大晏帝来长乐宫时,都是候在殿门外,才不知道这内殿具体情况,长乐宫的几个贴身宫女知道的却是一清二楚。白天大晏帝做了什么,进那内殿一看便知。只是几个人一直死死守着嘴,哪里敢泄露半分。 大晏帝瞅他一眼,“有何需要准备的,不就是沐浴熏香,朕去后跟馨妃一块准备便是。” 李福升诺诺点头,“皇上说得极是 ,说得极是。” 这一次去长乐宫自然随了后宫规矩,李福升跟在大晏帝身后,接着是随行宫女和太监各站了一排,垂头跟着,手中提着的灯笼将大晏帝行过之处照得格外亮堂。 每次晚膳过后,叶灵霜是不大出去走动的,殿中也无甚人这个时辰来拜访,是以叶灵霜最喜欢将满头珠钗尽去,素颜坐在榻上看书或者刺绣,还时常逗弄一下乳母怀中抱着的小家伙,这小家伙儿整天出了喝奶就是睡觉,日子比谁都舒坦。当门外传来李福升一声唱喝时,叶灵霜还真的是惊了惊。 “娘娘,这可怎的是好,娘娘什么都没有准备!”殿内几个丫头开始着急,馨妃穿得是一件很不打眼的翠色襦裙,一头长发散落,珠钗尽去,胭脂水粉也都没有涂抹,看起来倒也素雅,只是这样子又哪里引得起皇上的兴趣。 “娘娘,您坐下,奴婢给您简单梳个发髻吧。”翠环忙道,巧手一动,一个简单的流云髻便束了起来。云娇和佩环则分别从首饰盒中找了一根翠色钗子和一对明月,就要给主子戴上。 叶灵霜摇摇头,摆了摆手,“算了,已经来不及了。”话毕,已闻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近到外殿之处。只片刻,那暗红色的绣龙袍子便露了出来。 大晏帝脚步不由顿在门口。梳妆台前的女子淡雅素装,一头长长的黑发只简单挽了个发髻,再无其他,此时闻声忽地回头看他,一双黑亮的眼睛瞬间溢满光彩,又好似含了笑意,粉嫩的唇因为无意间的一抿沾了几分晶莹,惹人遐想,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束和大晏帝早已熟知的几个表情却平白让他生出几分燥热,一股火儿直直往小腹那处蹿去。 女子笑着朝他这处走来,步伐一点点变快,走到他面前定住,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忙福了福身,道:“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身后几个宫女也忙行礼。 大晏帝一步迈过去,将馨妃扶了起来,长臂已经环上她细软的腰肢。“都退下吧,有事的话朕再唤你们……”淡淡扫了几个宫女一眼,以及那抱着三皇子的乳母。 “是。”云娇几个应声退出内殿,瞧着皇上似乎没有什么不悦,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皇上,妾还没有沐浴,不如让云娇几个准备一下?”顺着他揽腰的动作,她的双手搁在他的胸前,显得十分亲昵。 大晏帝没有直接回话,只盯着她一身装束看了许久,眼中两窜火苗子越来越大,声音低沉而喑哑,凑近她耳边道:“今日这打扮朕很喜欢。” 叶灵霜呵的一笑,“皇上这是在取笑妾么,皇上来之前也不遣人通知一声,害得妾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皇上倒好,竟还说妾这素面朝天的样子好看?” “不用特意准备,就这样不错。”大晏帝心情大好,神秘地笑了笑,将她搂紧了几分,“霜儿可知朕今日为何早早便来了你的殿中?” “……难不成皇上是想皇儿了?可是方才为何不让乳母留下?” 大晏帝眉头微皱,“朕是想皇儿,可更想的可是霜儿你。很想,很想……” 一听这话,叶灵霜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很快黯淡下来,“皇上竟会哄人,您每天软香在怀,还差妾一个?” 大晏帝身子一僵,顿时没了话音,只是那揽着她腰肢的手不知不觉中松了几分。 叶灵霜慌了慌,忙道:“皇上,妾说笑呢,您别怪妾,妾以后再不说这话便是了。若皇上为了这个便生气的话也太过小家子气了。”后面一句近乎是嘟囔出声。 听到那嫌弃似的话语,大晏帝不由眯了眯眼,“说朕小家子气,嗯?好,今个儿朕便让你瞧瞧,朕有多么大气!”话音才落,长臂将她身子一提,几乎是火急火燎地捉住她的唇吻了起来,汹涌而澎湃,边吻着边迫不及待地抱了她往床榻那处大步流星地迈去,行动中大手毫不客气地开始剥她的衣裳,才至床踏处,那松散的衣裙便被他狠心一剥,然后随手扔到了床尾,嘴上继续交融纠缠,伴随着砸吧砸吧的吸吮声,带了一层薄茧的大掌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 叶灵霜心里也憋着气,顾不得自己的行为算不算冒犯圣上,两只手开始胡乱拉扯他的晚袍,连带着他的长裤也一块扯下。大晏帝动作一僵,低低闷笑出声,随后的动作便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更加猛烈起来。半掩半拢的暗红袍子被叶灵霜退了一半,露出那结实的胸肌,大晏帝腾出一只手急急扯下,双腿半跪在床上,迷醉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最后那由着她一只香手解开的裤头一松,堆聚在双膝间的暗红长裤被他双腿摩擦,蹭到脚根儿,然后连同靴子一块蹬到了地上。 直到两人坦诚相对,大晏帝将她整个娇躯压在自己伟壮的身体下,接触到那滑腻如丝的肌肤,大晏帝忍不出喟叹出声,狠狠将那粉嫩的唇儿裹住好一番疯狂的吮吻,上身微抬,露出那两处椒乳,大掌袭去,将两处整个儿包裹在手心中来回挤压揉捏,触感异样的美妙。 叶灵霜不甘示弱,也疯狂地回吻过去,狠狠地吮着他的舌头, 咬得他下唇生疼,大晏帝却是一点儿没有后退,反而迎上去,滑腻的长舌将她作乱的小舌包裹起来,一寸寸地舔过她的舌根和牙龈,将她齿间香液用舌头残卷一番,送进自己的口中,咕噜一声,暧昧地吞咽入腹。 不知什么时候,那游移的手已经摸到她翘臀处,包住来回揉捏两下,然后将她大腿根猛地分开,架在了自己的腰上,伴随着嗤的一声,早已红肿坚硬的利剑才入了鞘,只片刻的抽动已是水花四溅,汩汩作响。 忽地,他重重研磨一下,凑近她耳边,恶狠狠道,“以后再不要在朕面前提起别的女人。”又往前顶进了一份,“她们怎能跟你相比?”再是霸道狠劲地一撞,“朕虽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是心里只有你一个,还不知足么,嗯?” 叶灵霜几乎是带着哭音地求饶道:“皇上,妾错了,以后再不说这种话了……” 见她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儿,大晏帝哼了声,“知错就好。如今你身子养回来了,朕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可知朕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你还敢怨朕?!”抱怨了几句后,大晏帝再不废话,掐着那柔软的细腰,狠劲儿地律动起来,猛烈汹涌。利剑出鞘入鞘,来来回回地顶入抽出,像是要将身下女子的魂儿都顶出去。 一阵密集猛攻后畅快淋漓地释放,身子软在她身上不想动弹,身下还死死埋在里头,感受着那火热的紧致,只歇息了片刻,利剑又立马滚烫起来。 “皇上,别了……妾受不住……” 大晏帝哼唧一声,“胡扯,看你那小脸红润得紧,明明就很喜欢。”不顾她求饶,又大力地耸动起来,见女子一副娇态,身子似乎真的滩成了一堆水儿,大晏帝长臂将她一拉,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箍住她的腰上下起伏起来。 蓦地想到什么,大晏帝凑—— 作者有话要说:某夜今天有事所以更得晚了,又忘了挂通知,但素,看在某夜送上这么香艳的肉肉份上原谅我把……么~~ ☆、98、太后病重 98、太后病重 内殿好一番折腾后,叶灵霜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大晏帝一个人箍住她的腰快速耸动数下,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躺了回去。稍作歇息,又唤李福升送了热水进来。几个小太监几乎是立马放下浴盆就匆匆退了出去,不敢有半点儿停留,就怕看见不该看的。 见床上女子睡得香,大晏帝并未叫醒她,只抱着她细细清洗了身子,然后回了床榻上。 “霜儿……”大晏帝将她放回床上,自己便挨着她躺下,看着那挺立的雪峰和晶莹剔透的身子,不由抿了抿嘴,凑到她耳边柔声唤道。 叶灵霜嗯了一声后,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 大晏帝有些受挫,不死心地又低声叫了几声,大掌在她腰间摩挲几下,在她裸~露的香肩上印下几个湿濡的吻。 “别闹了。”叶灵霜嫌弃地用胳膊肘抵开他的手,扭了扭身子摆开他的吮吻。 “霜儿,今年你的生辰朕没有好好给你过,来年再补上好不好?”大晏帝将她整个身子搂入怀中,低语道。本来早早就对她的生辰上了心,却恰逢明宇国归顺之事到了紧要关头,大晏帝一点心分不得,是以当时候虽然李福升提醒了一下,他也只是让琪贵妃安排着办了两桌酒席,且那个时候馨妃还大着肚子,行动亦是不便,对那次生辰也就没怎么上心,如今想来只觉得有些亏欠她。 听闻这话,叶灵霜缓缓睁了眼,转头看他,“妾的生辰?当时不是摆了两桌酒席么,挺好的。” “可是,当时候朕没能陪着你。” “妾知道当时候皇上正逢政事繁忙之际,又岂会怪皇上。再说了,这次瑞儿的满月席办得热热闹闹,也算是补回来了。”说这话时已是调过了头,秀发盖住小半边脸,一双眼如那暗夜漆黑的天幕,包纳了太多东西。 大晏帝心潮微动,搂紧了她,“霜儿真是朕的解语花,后宫再多女子也不及你一个。” 叶灵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默了许久,才柔柔道:“不早了,皇上早些睡吧。” “嗯……睡吧……”片刻后,身后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可是,叶灵霜却睡不着了,一直睁着眼睛许久才疲惫地阖上眼。 ―――――――――――― 福寿宫。 “果然被哀家猜中了,皇上对馨妃还真是一直念着不忘,这身子才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宠幸了她。好,就让哀家看看,他比自己的父皇能深情多少。”太后说得面无表情。 这近一个月来,大晏帝像是没了节制,一个月中将近一半的时间是歇在了馨妃的长乐宫,后宫有多少女人连他的面都见不上。近日众妃请安之时难免隐晦地提出,只她虽身为太后,与大晏帝的关系却不甚好,她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且馨妃又不是生不出儿子,霸着几天又何妨。 “太后的意思是,由着皇上?”落梅道。心中却不解,什么都不干,这可不像太后的风格。 太后揉了揉眉心,“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哀家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哀家与皇帝的母子情分。选秀的日子不是快到了么,天下温柔娴淑貌美似花的女子多的是,你以为皇帝他一生只会宠着馨妃一个人?就算是喜欢上了,以他那桀骜不羁的性子,一个女人哪能拴住他。先皇那会儿差点儿将莲妃宠上了天,后来还不是扔到了冷宫,接着又开始宠幸别的女人。”太后不由冷笑一声,慈面善目多了几分阴沉。忽地,那额头紧皱,慢慢沁出一层冷汗。 “太后,可是老毛病犯了?奴婢给您按揉几下。”落梅慌忙道,几步走过去,双手熟络地在太后额上轻按揉捏,许久,太后的头痛才缓了过来。 太后喘了几口气,将落梅还在揉按的手打开,“莲妃那贱蹄子,每年的这几天都要来折磨哀家,看到哀家过得舒心她心里就不痛快!”太后多年来礼佛养出的性子也淡薄了几分,只每每提起这莲妃,便口无遮拦起来,落梅心里竟生出几分怜悯。眼前这个女人现在是最尊贵的,可谁又知道她当年的辛酸。 “落梅,你说,莲妃那贱人是不是阴魂不散,正拉着一个个的妃嫔去陪葬?不然的话,这两年不到的时间内,为何后宫之中接连出了几桩大事,还死了那么多妃嫔。”太后眼中半信半疑,隐隐伴着几许不安。 “太后莫要听那些嘴碎之人所说之话,后宫之中本就勾心斗角,太后和奴婢都是过来人,这死上一两个人本就是正常的事,怎会是鬼魂作怪。太后多年礼佛早已佛光拂照,就算有鬼魂,也害不到太后身上。”说完这话,落梅扶着太后躺在了长榻上,小声询问道:“奴婢等会儿去请太医来看看可好?” 太后摆摆手,“不必了,这么多年的老毛病而已,去尚药房取点儿药熬了喝下就好。” 落梅福身退下,还未至门口,便有一太监小跑着在门口等着,落梅瞅见那太监,快步走了过去,“何事?”怕扰到休息的太后,刻意放低了声音。 那太监是福寿宫负责收集情报的下人,如今这个时候来,定是发 生了不小的事情。太监凑近落梅耳边嘀咕了几句,落梅脸色微沉。 “落梅,发生了何事?”屋内忽然传来太后的问话。 没想到太后居然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落梅只好歇了原本瞒住此事的心思,毕竟那事发生的地方有些……落梅心中一叹,原地返了回去,低声回道:“太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死了个尚衣局的小宫女而已。” 太后先前半阖着的眸已经全部睁开,瞧见她眼中的异色,一下拧眉坐了起来,“落梅,跟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的脾性你最清楚,不要试图在哀家面前瞒过什么,哀家要听,说!” 饶是跟随多年,太后这凌人的气势也惊得落梅几乎是立马跪了下来,忙道:“奴婢知错,不该隐瞒!回太后,的确是尚衣局的一个小宫女落水淹死了,今早上侍卫经过时发现水上浮着东西,捞起来后才发现是个死人,瞧那样子应该是昨晚就落水没了气。后来尚衣局的嬷嬷声称少了个宫女,核对身份后确定那是个叫红衣的宫女,似乎那红衣先前还是德妃的贴身宫女。” “就这些?”太后盯着她,问道。 落梅顿了顿,然后点头。 “既是如此,又有何需要隐瞒的,不就是少了一个下等宫女而已。”太后淡淡道,浑不在意。 “太后,若是没其他事,奴婢先去尚药房抓药了。”落梅小心询问道。 见太后微点头,落梅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往后退去。岂料才退至一半,太后猛地睁眼,“站住!”刚躺下的身子又立马坐了起来,盯着她慢慢问道:“哀家问你,那宫女死在何处?”离尚衣局最近的池子不就是…… 落梅知道再瞒不住,咬了咬牙,只好如实道:“是翠荷殿外的那处莲池……” 话毕,太后神色一变,头痛猛然间发作,似要撕裂般,太后双手抱着头痛得呻|吟出声。 落梅大惊,忙上前扶住,“太后,您怎么了?来人,来人!快去叫薛太医前来!” ―――――――――― 长乐宫正殿。 “真是晦气,这宫女好死不死地偏要死在翠荷殿外的莲池里,以后娘娘去翠荷殿也没了好心情。”佩环低声唾道。 “罢了,总归是一条人命,人都死了,莫要再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叶灵霜叹道。佩环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你们先下去吧,云娇留下,本宫有事问你。” 翠环和佩环应声两个退了出去,只剩下云娇。临出门时,翠环好奇地往里面望了一眼,见馨妃看过来,立马收回窥探的目光。 “确定这大半年内,宫女红衣跟晨曦宫的春桃有过来往?”叶灵霜直直问道。 云娇正色道:“自从娘娘让奴婢留意红衣,奴婢便让尚衣局的一个姐妹时刻盯着她,德妃去后,伺候德妃的下人都被分配到尚工局或者尚衣局,红衣则被分配到尚衣局,这期间暗中与晨曦宫的春桃接触过,不过总统三次。” “云娇,此事先不要告诉别人。本宫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叶灵霜淡淡道。 “奴婢明白。”云娇低头应道,退了下去,心里却不知馨妃到底在打算什么,若把这事告给皇上,那彦妃可讨不到好处。而且,指不定当初德妃意图刺杀二皇子之事也跟彦妃有关。 待云娇走后,叶灵霜头微微后仰,躺在榻上,呼出一口浊气。低喃道,“彦妃,你的动作可真快,希望你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不然……”剩下的低语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娘娘,奴才有事禀报。”是安德子的声音。 “进来。”叶灵霜稍稍坐正身子,看向来人。 “娘娘,福寿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后病重!”安德子才一站定,就立马禀道。 叶灵霜懒懒垂下的手一收,缓缓回头看他,面带讶异,“太后病重?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几刻前,薛太医已经赶了过去。” “知道了,替本宫留意着各宫的动静。”叶灵霜神色皆敛,吩咐道。安德子退出后,叶灵霜仍是正身坐在榻上。 呵,好巧不巧,偏偏在池子里死了人后就病重了。太后,你也有怕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99、倾诉之言 99、倾诉之言 大晏帝去福寿宫时,薛太医已经开了药,见皇上问起病情,只道是心中郁结难消,要多多休息,调理好了也没甚大事,但若是调理不好,郁结越积越深,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床边半丈之外的地方,大晏帝只淡淡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床上的女人就算保养得很好,鬓角也开始生出几根白发,此时的脸上尽显惫态,竟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 “太后,您也听到薛太医的话了,平日里莫要再操些烦心事,朕担心不说,累垮了您自己的身子可不好。” 话中带着一种太后早已熟知的冷漠,太后心中无奈一叹,就算到了晚年亦不让她安生么? “走吧走吧,哀家乏了困了,皇帝也不必陪着哀家了,有落梅在这就好。”太后看着他的方向,双眼疲困地竟有些睁不开,此时的他背对着光线站在她的面前,面部表情看不甚清楚,而那傲然挺立的身子却让她恍然间想起了曾经的先皇。先皇的身形跟他差不多,只是大晏帝更俊美一些,有几分长得像已逝的莲妃。想到莲妃,太后只觉头痛欲裂,干脆闭上了眼睛,歇息起来。 大晏帝静静看了她几眼,转身而去。行至殿门,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旁站着的落梅,随口嘱咐了一句,“好生伺候着太后喝药。还有――”顿了顿才道:“后宫若是有妃嫔前来探望太后,都挡了吧,就说是朕的旨意。不要让她太过操劳。” “奴婢明白。”落梅心中惊诧,面上却十分恭敬地应下。应答的时候大晏帝已经几个健步离了福寿宫。 落梅走近床榻边,将太后身上盖着的被子轻轻捻好,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多嘴道:“太后,奴婢看皇上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您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方才那一番话。” “……哀家养了他将近二十年,最后换来的也只是这样罢了……他心里的恨意哀家又岂会不知?”太后叹道,眼中那一刻的沧桑竟让落梅忍不住为这个世上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心疼,或许如今的她是受万人敬仰的太后,可到头来,除却太后这个身份,留下的又有什么?颐养晚年,这个颐字又体现在何处呢? 按大晏帝所吩咐的话,前来探望太后的妃嫔都被落梅挡了回去,包括琪贵妃和彦妃亦是如此。太后这一病就是四五天,到六月初八这一日,病情最为严重,头痛得似要裂开。尚医局的薛太医又被连着召唤了好几次。 这一日,大晏帝只去探望了一次便再未去过,只吩咐了下人好生照料着。 “皇上,您怎 的来了?不需要处理政事么,太后那边也……”叶灵霜没想到大晏帝这个空档还来了自己宫中,本是抱着小天瑞轻声细语逗弄着,怀中的天瑞也朝她咯咯地笑,见大晏帝来叶灵霜便忙收了面上的笑意,作势就要将怀里的小天瑞交给乳母。 “霜儿,让朕抱抱自己的儿子。”大晏帝半路接过了她手中的婴孩,一旁候着的乳母见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在外面等着吩咐。 大晏帝低头认真打量着怀里的小人儿,原先还有些僵着的脸一点点柔和下来,嘴角也慢慢露了一丝笑意。呵呵笑了两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圆鼓鼓的小脸,那水做的脸蛋便被他的手指轻轻戳了两个窝儿。肉团儿似的小人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大晏帝微一低头,那小手便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柔柔地、没有半分力道,几乎是软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以后在朕的面前不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笑就笑,不高兴了也可以绷着脸,朕都不会怪你。”他没有抬头看她,叶灵霜却能想象出他此刻低下的那张脸上一定是柔和中带着几分宠溺。 “太后本就跟你们无甚关系,又何必非要像其他人一样做出一副关怀担忧的样子,连笑都要忍着。”他又道。 “皇上。”叶灵霜轻唤了一声,朝他坐着的地方挪近,脑袋一歪,枕在了他肩膀上,声音低柔,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妾方才笑是因为看着怀中的天瑞时,心里满涨着幸福,看见皇上没有再笑,不是因为太后如今病着的缘故,而是妾在看见皇上后着实笑不出来。皇上心情不好,妾又如何好得起来。皇上曾告诉妾,和妾第一次相逢的那次也是……莲妃的忌日。”她缓缓抬头,将他一直微微垂着的头抬起,双手捧住他两边脸颊,看着他深邃的双眼道:“皇上可否答应妾,以后的这个时候,都不要只想到是莲妃的忌日,也要想到妾和皇上的初次相逢可好?那样的话,皇上的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见他沉默不言,双手便往里一收,挤了挤他脸颊上的硬肉,“好不好?”她再问了一次,竟带了一份撒娇的味道。 大晏帝忽地轻笑出声,本想腾出一只手揽住她腰,却又怕怀里的小家伙儿被自己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只好先将他安置在一边,任他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这处。 “霜儿,朕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别的。”他叹了口气,将她整个儿地环入怀中,“朕确实有些烦躁,却不至于不开心,母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但因为是父皇眼中的罪人,后来便少有人记得她的一 切,即便是忌日又有谁敢为她烧哪怕一串纸钱呢,朕只是恨自己没法还她一个清白罢了。说来也奇怪,母妃她真正陪着朕的时间也只有七年,太后却带着朕将近二十年,可朕心中全是母妃的好。在那段时间里,朕只敢偷偷去翠荷殿看母妃,本以为太后根本不知道,后来才发现自己每一次的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刚开始她放任着朕不管,后来终于忍不住对朕发了火,再不许朕去翠荷殿看母妃。 朕以前或许会畏惧她、尊敬她,可是自从朕登基为帝的前两年,忽然查到她跟母妃的事有关,自那后,朕再也没法像以往那样尊敬她,相反心里对她的怨恨越来越深。朕知道太后无所出,收养朕只是为了帮朕夺得皇位,自己好坐上现在的位置,朕便将心里的恨一直藏着,借助太后的势力登上了皇位。太后在朝中本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又因着她与花将军的……交情,朕登上皇位不算难事。朕本想着做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后,便可好好让母妃颐养天年,可是!朕才登基为帝,母妃她就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朕敬太后,却更恨太后!”大晏帝像是对人倾诉心中的烦闷郁结,更像是兀自吞吐着自己的蚀骨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以没有发现花将军三字一出时叶灵霜身子明显一震。 叶灵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纤手一下下抚过他后背,似把他当成了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她从不知道,一向冷漠深沉的大晏帝竟也会说出这么多爱恨交织的话,只是,他的痛苦有人倾诉,那她的呢?皇上,花梨月也许从不怪你罔顾她的性命,她恨你只是因为你……伤了她的家人。你要的天下与花家何干呢,他们到底碍着了你何事? “哇――”被放在榻上一角的小肉团儿动了动身子,似乎哪里不舒服,大声哭叫起来,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拥着的两人。 叶灵霜连忙从大晏帝怀里退出,抱起他轻轻哼声哄了起来。 大晏帝头次听见这吓人的哭声,不知所措地跟在叶灵霜身边一齐哄着,只那粉嫩的小娃哭起来就跟天上发大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再哭!你再哭试试?信不信朕让你小肥臀儿立马开花?”大晏帝被这哭声震得心烦意乱,不由低呵一声道。 叶灵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妾知您不会哄孩子,您还是乖乖在一边呆着吧。” 大晏帝本欲争辩两句,岂料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见馨妃怀中的小家伙儿已经停止了哭闹,不由大笑一声,心情爽快至极,“霜儿,瞧见没,朕的话一出,皇儿果 真不哭了,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这么听父皇的话,好,甚好,哈哈……” 叶灵霜郁闷地盯着怀里的小家伙,顿时无语。 ―――――――――――― 福寿宫。 应太后的话,落梅在福寿宫中留了一盏灯,在床前一直守到太后入睡,落梅才敢离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从未做过噩梦的太后这一天晚上从梦魇中惊醒,满头冷汗。落梅闻声赶来,见太后那目露惊恐,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中一急,便要去唤太医,却被太后制止。 “无事,不用去了。哀家想起来念念佛经,落梅,给哀家掌灯。”太后从床上掀被而起,落梅连忙取了外衣给她披上,才又加了一盏灯,殿内顿时亮堂许多。 太后手拿一串佛珠,桌上摊着一本经书,口中快速默念起来,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近日,宫中又起了流言蜚语。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起来。 有宫女道:听闻冷月殿里面住着的孟充仪这几日疯癫得厉害,一见有人靠近就吓得脸色发白,厉声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本宫想害你!” 还有宫女添油加醋道:孟充仪以前还是贤妃的时候好像暗中害过不少人,这会儿怕是有鬼魂上门索命了。 有嬷嬷路过此处,一身高喝,众人退散。 “皇帝,最近宫里的流言你也应该听见了,哀家既然是礼佛之人,或多或少也相信这鬼神之说,宫中阴气重,哀家觉得该找几位驱鬼大师设坛作法,驱散一下宫中的阴气。”太后养了几日后,身子恢复了大半,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血色。 听闻这话,大晏帝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太后是觉得,朕虽贵为真龙天子,身上的正气却压不住这宫中邪气么?” “皇帝多虑了,皇帝所在的地方阴鬼自不敢缠身,可是后宫之大,皇帝你总不能处处拂照。哀家觉得皇帝日理万机,万不敢让皇帝你再分神出来做这些小事,不如哀家让祥云寺的几位大师进宫诵经几日可好?” “太后难道不知佛门之人最喜清净,又怎会愿意到皇宫这种繁华之地停留。若太后实在觉得后宫阴气重,朕去找几个会驱鬼的道人来宫中作作法便是。”大晏帝不紧不慢道。 太后不知他竟这么快答应,有些讶异地盯着他,“皇帝要去哪里找道人?” 大晏帝忽地勾唇一笑,笑意中含着几分嘲讽,“太后 有所不知,朕的朝臣中有一人可是学识广博,精通各种五行八卦和奇经之术,这人自然也通些门道。太后既然为了此事吃不香睡不着,朕岂敢怠慢。” 太后脸色一白,听出了他话中明显的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乐!!!记得多陪陪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啊……哈哈…… 半夜码字其实别有一番风味 ☆、100、驱鬼之道 100、驱鬼之道 “皇上,您居然同意了太后的请求?”贾墨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坐在案桌边的大晏帝。“皇上也相信鬼神之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怎么,墨痕你觉得很奇怪?”大晏帝笑问,搁在桌上的一手习惯性地用指背敲了敲桌子。 “臣确实很奇怪,难不成皇上把臣从尚书房叫来,说的就是此事?不过,既然皇上都答应了下来,如今叫臣来又是为了何事?”贾墨痕疑惑看他。 大晏帝但笑不语。 贾墨痕目光一转,微睁,“皇上,您该不是想让臣从外面给您找回个茅山道士吧?” 大晏帝哈哈一笑,“贾墨痕就是贾墨痕,最知朕意。” 贾墨痕顿时一瞠眼,“竟被臣猜对了?”默了默,朝他正色道,“鬼神之说本乃不可信之事,虽然一些佛经道经里面蕴含的道理确实不错,可那道人和尚也只会念念经书而已,哪里又真能驱得了鬼。臣以为,倒不如随便找个人装神弄鬼一番,太后不过是求一个心安,表面功夫做足即可。” 大晏帝扬扬眉,眼中带着贾墨痕熟知的笑意,“墨痕以为朕将你找来为的什么?” 贾墨痕瞧那眼中的促狭,恍惚一阵子,顿时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皇上可真看得起臣,臣受宠若惊。” “如你所言,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朕相信你的能耐。”大晏帝笑道,随即目光幽深了起来,“孟充仪被打入冷宫又不是一天两天,就算她疯言疯语,那些个胆小的宫女太监又怎敢到处宣传,可如今宫中关于孟充仪的鬼神流言却恰巧不巧地发生在太后病重的这几日,你说,这难道真是凑巧?” 贾墨痕嘴角含笑,“只怕皇上心里有数,不过有心人为之,而这个有心人,臣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太后。” 大晏帝目露赞赏地扫他一眼,“既然太后都主动跟朕提起了,朕自然不会拒绝,总该做一两件孝顺事,不然朕这个当儿子的可就太不称职了。”她助自己登上皇位,而她如愿当上太后,今日再帮她一小会儿,也算是两不相欠,以前的账他们再慢、慢、算。 贾墨痕捕捉到他眼里一闪即逝的恨意,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只当未见。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恩怨他自是晓得一二,万事皇上心里皆有数,他何必多管闲事。 “其实,皇上立个皇后的话,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操劳,诸多杂事自会有皇后管着。”贾墨痕随口一言。 一听此话, 大晏帝先前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忽地敛了起来,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怎么,连贾爱卿你也操心起朕的后宫之事了?” 贾墨痕眉梢微动,低了低头,“臣不敢。” 睨他一眼,淡淡道:“无事了,下去吧,早些准备着,记得先去太后那儿给他讲讲驱鬼之道,就说是朕这个做皇儿的一片孝心。” “臣明白了,先行告退。” 福寿宫。 贾墨痕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贾墨痕见过太后,太后金安。” 太后盯着眼前一身便衣的男子,皱了皱眉,“原来皇上说的竟是贾太傅你。简直笑话,你身为朝臣,皇上竟派你来捉鬼驱邪,岂非敷衍哀家?” 贾墨痕温和一笑,“太后这便是错怪皇上了,现如今外面坑蒙拐骗的茅山道士不少,道观里的小道士又道行太浅,老道又断断不愿踏入这后宫繁华之地,皇上自然想到了臣,不瞒太后,臣熟读各种经书,就算佛经道经亦是不少,多少通些门道。” “哦?你且说来哀家听听。”太后一听他熟读各种经书,一时来了兴致。 贾墨痕稍作梳理,侃侃而谈。“……我大晏国历代国君皆栖于此地,后宫各娘娘或是宫女太监更是新旧交替,后宫难免死伤,阴气便越积越重。这本不算什么,有皇上这真龙天子坐镇,鬼怪邪气自不敢猖狂,但是若是怨念太重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这儿,太后面色明显一僵,忍不住打算他的话,“后宫女人见不到皇上的不在少数,死后自然有怨念,所以哀家才想着要找大师驱驱宫中的阴气。” 贾墨痕笑了笑,接着道:“太后所说不假,只是后宫难免出现冤死之人,那生出的怨气就会格外深重,且总是逗留在先前所住之地,难以消散。” 太后垂下的手颤了颤,心中虽知他说的半点儿不假,面上却已有不悦,“太傅的意思是哀家先前任皇后时管理后宫不当,才有了后宫诸多冤死之人?” “呵呵,太后多虑了,大晏国历经数载,后宫各种妃嫔女子形形色|色,勾心斗角不算少见,臣说的并非太后。” 太后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这么说,宫中就算有怨气存在,也可能是上一辈冤死的后宫女人?” “不止如此,那怨气冤气存留近百年都是可能的,也可能是很早以前残存的。”贾墨痕回道。见她明显松了口气,贾墨痕眼中很快闪过一道锋芒,低了低头,补充道:“不过那 种情况的怨气应该淡了很多,与人无碍,只有像那种刚死或者死了只有不到十年的冤魂释放出的那怨气才是最可怕的,常常潜入人的梦中,让人梦魇,久而久之极其伤身。”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太后手心竟沁出一层薄汗,面上仍旧不改色,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不知贾太傅可懂这驱鬼驱邪之道?” “臣不懂的的话又如何得以让皇上叫到了此处?”贾墨痕淡笑。见她似乎等着自己的下文,便道:“世上邪物皆惧王者之气和新生灵气,王者之气莫过于皇上身上的天子之气,而新生灵气没有什么比馨妃娘娘刚诞下不久的三皇子更合适了。臣需要设坛作法,让携带王者之气或新生灵气之人跟在一侧,皇上日理万机是断断不适合的,以臣看来,只好委屈三皇子了。” “皇上如何不可?难不成设坛作法需要很长时间?”太后打断,问道。 贾墨痕一脸神秘,肃然道:“设坛作法实为以王者之气或新生灵气打通通往地府之路,让判官得以看见此处环绕的邪气,再收回邪气,又称‘祭地’。总共分‘临祭’、‘小祭’与‘大祭’三种,临祭只有一时半刻,却只能治标不治本,只让邪气离开短短数日,而小祭耗时七七四十九天,可驱走宫中邪气大半,剩下的不足为据,至于大祭,更要九九八十一天,基本能驱散后宫所有邪气。”说到这儿,看向太后,询问道:“不知太后要选哪种?” 太后早已信服了他的说辞,正听得津津有味,如今听得‘大祭’可驱除根本,只稍微想了想,就选了大祭。 “如此的话,容臣禀报于皇上,也好借用三皇子数日。” 太后深以为然,认同地点点头,“不若贾太傅明日起便开始做法,哀家让落梅陪同,在一边帮衬着。” 知道他这是间接找人监察自己,贾墨痕也不拒绝,淡然一笑,“如此的话,臣谢过太后好意,不过,在这之前,臣需要先在后宫各处巡视一番,好确定施法的最佳位置。” “……也好,哀家让落梅陪着太傅一同前去。” ―――――――――――――――――――――――― “贾墨痕,你在搞什么混账东西?朕让你随便糊弄一下太后,你倒好,竟把朕的皇儿也扯了进来!还要在宫中设坛作法九九八十一天?”听完贾墨痕在太后面前的一番言辞,大晏帝有些薄怒地瞪着他,低斥道。 贾墨痕讪笑,“皇上该知,太后乃精明之人,不说得头头是道,如何 骗得过太后?就算这样,太后仍是派了身边的贴身宫女看着臣,臣其实是骑虎难下。皇上可别光顾着怪臣,臣这可是给皇上您善后呢。” “你――”大晏帝果真被噎得说不出话,怒气也歇了下来。 “皇上放心,每天作法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臣从尚书房那边直接过去,装装样子就好了,至于借用三皇子,还得有劳您给馨妃娘娘说一声。只是遣人抱着三皇子站在旁侧即刻,绝不伤到三皇子。” 大晏帝瞪他两眼,“看你给朕找的什么麻烦。” 贾墨痕知道他已经没了怒气,呵呵笑了笑,无奈一耸肩,“辛苦皇上了。” 应了太后的话,落梅果真带着贾墨痕在后宫走了一遭。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两人,只纷纷向落梅致意,道一声落梅姑姑,而贾墨痕却是不认得的,见他身着官服,只道是哪位朝臣得了皇上的命令才跟落梅姑姑走到了一起。可是此人却生得太过俊逸,难免有人忍不住多瞧上两眼。贾墨痕只当未见,目不斜视,落梅心下自然明白。 行至翠荷殿时,贾墨痕双眉紧皱,似发现什么不正常,在那处停留许久,落梅在一旁看得真切,心噗通一跳。 “大人,此处可是有什么不妥?” “只隐隐感觉阴气过重,待作法之时得通地之眼,我再细细查看一番。” 弯弯绕绕地走完了后宫大小地方,见贾墨痕要去冷月殿那方,落梅忙提醒道:“大人,前面便是冷宫了,大人确实要进那几处看看么?” 贾墨痕回头看她,正色道:“冷宫正乃怨气最终之地,自然是要看的。我知冷宫乃后宫之人的忌讳,等会儿我一人进去便是,落梅姑姑只管等在外面。” 落梅乃伺候太后之人,自不敢将冷宫晦气带入福寿宫,便随了贾墨痕的建议,侯在远处,贾墨痕兀自走进了冷月殿――如今孟充仪所呆的地方。 望着扁上冷冷清清的冷月殿三个大字,贾墨痕目光微闪,驻留了片刻才踏入小院中。于院中随意张望一番后欲离去,却忽闻殿内传来女子半疯半真之言,言语之中字字充满了惊惧。贾墨痕不由摇摇头,眼中却无半点儿怜悯,转身迈着大步离开,只那步伐在听见几个字后猛地顿住,侧耳倾听良久,却再也听不到想听的那几个字,便再未停留地走远,步调却时缓时快,似在想着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中100章了……哈哈……此章里面写了很多东西,注意细看啊亲们 ☆、101、设坛作法 101、设坛作法 长乐宫。 叶灵霜表情怪异地盯着眼前的大晏帝,“让贾太傅进宫驱邪,还要借用瑞儿身上的什么灵气。皇上,您确定没有跟妾开玩笑?” 大晏帝尴尬地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些是贾墨痕胡诌出来的,只此事也怨他自己,如今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这事。伸手揽着她双肩,低声诱哄道:“霜儿,不过是让太后心安罢了,且贾太傅每日只作法一个时辰,就让乳母抱着皇儿在一边站着就行。” “皇上,您这不是折腾瑞儿么,他还那么小,天天都得闻着那难闻的烟熏味儿。”叶灵霜有些心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却瞪得大晏帝心肝痒痒,在那娇艳的小嘴儿上快速吻了几下,接着又低声哄了许久。 翠环和佩环两人常取笑说,每逢皇上来长乐宫,脸上都会出现从未有过的柔情,叶灵霜只是但笑不语,柔情或许有吧,只是帝王的柔情能持续多久呢……想到贾墨痕此人,叶灵霜目光流转,一点点儿深了起来。 贾太傅通驱邪之术一事很快在后宫中传开,又闻其得太后及皇上之命,于宫中设坛作法九九八十一天。众人惊诧之余不由咂舌。未想到宫中闹鬼一事已经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中,更未想到皇上非但不斥责此事,反而同意了于后宫设坛作法驱邪,再后来众人才知,因太后恶魇缠身,大晏帝忧其身体,才破天荒地准了此事。 “太傅真的能看见死去的人吗?”齐明轩放下手中的书,望着端坐在桌前的贾墨痕问道,眼里充满希冀。 贾墨痕皱了皱眉,“臣教二皇子识字读书已快至一年,二皇子万不该问出这等迷信之言。” “可是明轩听宫中之人说,太傅要在宫中设坛作法,与阴司相通,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明轩的母妃?明轩想母妃了,太傅让明轩见见母妃好不好?”齐明轩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可怜兮兮。 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平日所见所闻不一定是真的,二皇子要明白此理。菊妃已逝,你应该更加刻苦用心读书,而不是执着于这些不可能之事。” 齐明轩似懂非懂,嘟嘟嘴问,“那太傅到底会不会驱邪捉鬼呢?” 贾墨痕扬眉一笑,“会,臣会捉人的心鬼。” “太傅好厉害。”齐明轩双眼雪亮。听闻这话,贾墨痕哈哈大笑起来。 教完二皇子读书,贾墨痕直接被早先就侯在外面的落梅领着去了后宫之中。此时的贾墨痕换了便服,只那衣 袍上前面竟缝制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看起来极其诡异。 落梅按照吩咐已经命人准备了设坛作法用的东西,一个顶大的铜鼎摆于一红布裹身的长桌上,鼎中盛满大柳树下的干土,浇有几滴处女之血,土中插三柱高香,香烟袅袅,而鼎边也摆了上好的贡果。 贾墨痕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分别贴于铜鼎的四周,然后焚烧了两张扔到鼎中。 落梅目不转睛地看着贾墨痕的各种奇怪动作,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得发抖。 “大人,这便是设坛作法么?”落梅问了句,一脸肃穆。 “非也,只是找出宫中怨气和阴气最重之处,待一切确定,再去长乐宫请求三皇子的大驾,然后正式作法。”贾墨痕肃然回道,转头看她一眼,郑重嘱咐,“每次作法之时,还请落梅姑姑确保周围二十丈之内没有闲杂人等,若不然触犯了阴司,麻烦就大了。” 落梅乃太后所派之人,贾墨痕的一言一行都要原封不动地回禀太后,自己也知道太后对此事的重视,听他专门叮嘱,当即狠狠点头,“大人放心,太后早已吩咐,一切听从大人差遣。” 贾墨痕薄唇开开合合,默念经法良久,猛将几张符咒置于鼎中焚烧,火焰最盛之际,阖着的双眼一睁,身子一侧,单手指向某处,正色道:“怨气最重之地在那处。”虽然指着那处,双目却未看过去,似乎只是凭着先前的作法便判断出了此地。 见贾墨痕所知方向,落梅面色微变,果然是翠荷殿! 趁着几个小太监将东西都搬去翠荷殿院内的空档,落梅亲自去长乐宫要了三皇子来。乳母抱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儿站在法坛一侧,有些不安地看着那铜鼎中的各种符纸烈烈燃烧,生怕真有什么恶鬼出现。 贾墨痕一番乱舞乱念后,终于熄了鼎中的火,却是表情凝重。 落梅见状,立马上前询问,“大人,可有什么不妥?” “三皇子身上的新生灵气虽浓盛,只不过抱着他的乳母毁了这灵气,导致灵气不纯,此次作法事倍功半。” 一听此话,一旁的乳母也顾不得自己抱着三皇子,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她真的没对怀里的小人儿做什么事,若贾太傅这事传到馨妃或者皇上耳中,她这颗脑袋也甭想留着了。 “乳母你太过失礼了,怀中抱着三皇子,岂可随意给旁人下跪!”贾墨痕低呵一声道。 那乳母本就心慌,如今被他一呵斥,更是吓得失了魂,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全身发抖。 “大人息怒。”落梅忙站出来,瞪了那乳母一眼,“还不退到一边。”乳母抱着三皇子忙退了好几步。 “大人方才是为何意?不知可有什么其他补救办法?”落梅目光微垂,落在他袍子前的八卦图上,态度愈加恭敬。 “乳母身上的女子阴气与三皇子身上的新生灵气不相容,导致灵气根本无法为我所用。”贾墨痕若有所思地静默片刻后,又道:“若不想污了三皇子身上的新生灵气,最好是皇上亲自抱着三皇子,只是,唉……此等小事怎可劳烦皇上,不过――”稍作停顿,面上有些勉为其难,“若是馨妃亲自抱着三皇子也成,毕竟为生母,阴气完全可与之相容。” ―――――――――――――――――― 福寿宫。 太后面色发青,沉了一张脸,“贾太傅说翠荷殿怨气最重?” 落梅点头,“贾太傅当时还面露疑惑,道那冷宫本该是最适当的地方,却不料翠荷殿那四周环绕的怨气和阴气最为浓重,就将法坛设在了那处。” “哼,果然是莲妃那贱人!”太后恼怒,猛地将近旁的一本经书连同紧挨着的空药碗齐齐拂于地上。“落梅!贾太傅作法之时在一旁仔细瞧着,若有什么吩咐都要尽量满足他!哀家不信一个死人还能斗得过哀家。” 听了这话,落梅才将贾墨痕最后一言道给了太后听。 太后冷笑一声,“皇帝哀家请不动,馨妃哀家还使唤不动了?不就是抱着自己的皇儿在一旁站上一个时辰,她本身还能娇贵到哪里去不成!” 第二日众妃嫔往福寿宫处给太后请安,太后自不忘跟馨妃说了此事。叶灵霜面露讶异,但碍于太后亲自吩咐,也就答应了下来。 出了福寿宫,众妃嫔放不开的话才都说了出来。 “馨妃这段时日可要辛苦了,如今正逢天儿热,抱着三皇子在外面站上一个时辰真不是件好差事。”关充媛娇笑一声,从叶灵霜跟前擦肩走远,心里的憋屈似乎总算是找到了排泄口,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馨妃莫去理会她。”珍嫔走了过来,在背后瞪了那关充媛一眼,才转回头朝她柔声细语道:“那翠荷殿馨妃虽然住过数日,但好在馨妃是个有福之人,阴气怨气皆伤不到馨妃。”珍嫔叹道,关怀地握了握叶灵霜的手,“妹妹多忍些时日 ,不过区区两个多月而已。” 叶灵霜见那娇艳的面上笑意盈盈,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劳姐姐挂念,不过区区数日,每日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本宫倒是听闻,阴气怨气最重的地方除了翠荷殿还有……冷月殿。”说这话时,还未走远的关充媛身形一顿,匆匆忙忙走远。叶灵霜盯着那仓惶的背影,嘴角微抿起一个弧度。 “珍嫔姐姐,就此别过。”朝身边女子笑了笑,叶灵霜乘坐车撵走远。 柳洛丹望着那浅笑嫣嫣的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握过她的手,五指一点点收拢。“驱邪?呵呵,后宫心中有鬼之人还真是不少。”方才不止关充媛,连琪贵妃的脸色都变了变,彦妃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那个女人……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打的算盘么?暗示自己做出珠胎暗结之事,若是一举成功,到时候受益最大的莫过于她,而她柳洛丹不过当了个生孩子的工具,若是事败被人发现,所有的责任便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彦妃半点儿事没有,这个女人心思够毒!只是,她柳洛丹绝不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第二日贾墨痕作法之时,叶灵霜应了太后的吩咐,亲自抱着小天瑞去了翠荷殿。法坛设在院中,一男子早已背手立于法坛之前,见馨妃到,恭敬行了礼,道:“此次设坛作法之事要辛苦娘娘许久了。” 叶灵霜淡笑,“太傅不必多礼,不过小事一桩,此事也是太后吩咐的。” 贾墨痕无意扫过她明媚的笑脸,看着那双亮堂似镜的眸子后不由垂了垂眸,再未看她,只专注于眼前的法事——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所谓的jq来了……哈哈,大笑三声 另,感谢小事草草的雷 ☆、102、你可是她 102、你可是她 贾墨痕念念叨叨许久,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眉头微微拧起,回头看了看正盯着这处的落梅,道:“落梅姑姑也最好离法坛远一些,不若先在院门口候着,完事后,我再唤姑姑一声。” 思及这贾太傅作法之时口中念词自己听不懂,且站在门口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形,落梅便应了他的建议,退到了翠荷殿门口站着,远远看着那法坛边站着的男子作法,在空中以手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字,而馨妃则抱着怀中那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在一边站着,眼里似因着好奇显得十分明亮。 作法从头至尾,贾墨痕没有跟馨妃再说一句话,只专心做着眼前的法事,好像真似个懂得捉鬼驱邪的大师。叶灵霜静静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一连五六日都这么安静地过去,直到这一日。 落梅还是同几日前一样,规矩地守在门口,偶尔也心不在焉,心里盼着这贾太傅赶紧作完法事,她才得以回去福寿宫。 念完一长串神叨之言,贾墨痕将手中的符纸扔进鼎中。“馨妃近日可好?”他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叶灵霜有些措不及防。贾墨痕慢慢走近她身侧,将手中另一张符放在了三皇子的襁褓中,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念了段经文。 叶灵霜不由侧了侧身子,整个人背对着大门口。“劳贾太傅挂念,本宫一切皆好。” 贾墨痕轻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娘娘上回所赠茉莉花茶,茶很好,下官很喜欢。不过茶虽香,却终有饮尽的一日,下官反倒不忍饮茶了。” 叶灵霜若有深意地瞅他一眼,然后低头拍了拍手中的粉人儿,哄他入睡。“恕本宫多言相问,贾太傅文武双全,实乃人中翘楚,不知贾太傅毕生所求为何?胸怀天下亦或造福百姓?” 捕捉到她眼里暗藏的讥诮,贾墨痕目光一暗,取了鼎中的几撮符纸粉末朝空中洒去,做完这一动作,才悠悠道:“娘娘不必再行试探,我便是娘娘心中猜想之人。” “太傅何意?本宫听不懂。”叶灵霜淡淡道,那抱着三皇子的手不知不觉中微微收紧。 贾墨痕沉默稍许,语气不急不缓道:“娘娘既以花茶相赠,想必当时便认出了下官。如今只你我二人,娘娘大可放下所有戒心。”目光一点点移向她,锁紧她的双眸,几乎是一字一句慢慢吞吐而出,“花将军的恩情,下官一直记得,世妹的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我也一直没忘,千万人中一眼便能认出。” 叶灵霜先是一怔,接着不由呵呵一笑,“贾太傅可是凭着 这一条滑溜舌头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宠臣?”虽是笑着,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花家早已不在,这些话贾太傅还是留着以后入黄土的时候再说吧。”她又道,话中自带一股冷意。 贾墨痕不由苦笑两声,“娘娘可是在怪我忘恩负义?花将军一家出事时,我远在他乡,就算身在京城,也是无能为力,而世妹她……我当时听到花后薨的消息,消沉了很久……”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宠臣,功名利禄傍身,太傅是不是生出了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叶灵霜嗤笑一声道:“不要告诉本宫,你如今不是在替皇上做事。” 见她言语极尽嘲讽,贾墨痕心中苦涩,仰头长叹一口气,“……纵使皇上有错,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花将军一事确实是皇上太偏激了,撇开这件事不说,我实在想不出还可找出何事指责他的罪行……” 叶灵霜冷冷看他,“太傅如今身居高位,又得皇上亲睐,他做什么自然都是对的,哪怕是他亲手策划害了花氏一家!就算是堂堂正正地处死花将军也好,可他偏生扣上个通敌的欲加之罪,让花将军一身清名毁于一旦,你可知花将军罪行被告知天下之时,百姓如何地唾弃这位曾经深受爱戴的英雄,前脚刚从征战的沙场上退下,后脚就踩入毫无退路的深渊。贾墨痕,你好得很,这就是你数年前口口声声要报效的国君?!生生剥夺了花将军一生的荣耀,逼得他最后羞愤气恼,活活被气死!” 闻她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贾墨痕下意识地朝远处站在门口的落梅看了看,见她无异样,才松了口气,却不知一时该说什么。他何尝不知道大晏帝在此事上的做法过了些,当初入朝为官,一半是存了试探之意,却没想到大晏帝竟与自己如此的志趣相投,更是对他深信不疑,就连当初花将军之死他也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自己。 “不能为我所用者必除之!”当初,大晏帝便是高高坐在那龙椅上,用睥睨众生的目光看着他说出了这句话。或许太过残忍,却是一个帝王真正该有的警惕和果伐。若是死的人不是花氏一家,而是别人,或许他也会举手赞同,这两年他也不用活在良心的谴责与煎熬中。 “贾太傅巧言令色,如今可是无话可说了?”叶灵霜扫他一眼,见他一时愣住,不由提醒,“贾太傅还是继续拾掇着你手中的符纸,免得被人看出些名堂来,说太傅你装神弄鬼。” 贾墨痕抿了抿嘴,双眉微锁,又焚烧了两张符纸。“娘娘 ,你……可是她?”你到底是不是她?他忍了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心中似有小鼓在锤,砰砰砰,一声比一声重,一次比一次响。 “贾太傅岂非明知故问。”叶灵霜勾了勾唇,“是我,我回来了。世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贾墨痕看着她,心中似有万千苦涩,积聚成潮,没了他干燥的心,如今得以滋润,却是从未有过的涩。 “哇――”叶灵霜怀里的小天瑞忽然哭了起来,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从襁褓里探了出来,胡乱挥舞。 “不哭,瑞儿乖。”叶灵霜连忙抱着哄,空暇之余抬头扫了他一眼,“太傅还是早早作完法,瑞儿好像有些受不了这烟味。” 贾墨痕默然,又糊弄了许久才收了法,离开翠荷殿之际,眼角余光看了看那远去的窈窕身姿,目光黯然。 往事如烟。遥记当年,父亲任花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小副将,不幸早年战死沙场,只剩下家中二人。父亲生性寡淡,不与人多相处,平日家中更是无人来往。是花将军见两人孤儿寡母,多加拂照,便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了花梨月。 当时的她就坐在一棵梨树下的秋千上荡着,笑声清脆如淙淙泉水,听到声响,她猛地调头望过来,那一双明亮生动的大眼睛仿若缀满万千璀璨星辰的夜幕,一下子印入他的眼底,那一年,她才十二岁,而他已是个十五岁的大男孩。两年后,母亲携带他回了乡城,自那后与花府再无联系。可他从未忘记过,那两年的日子中,花将军是如何叫他武艺,如何找来先生教他识字,而她总是躲在一边悄悄看着他练武,见他满头大汗,不由呵呵笑出来,花将军无奈之际,便许了她一块学习,她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是他亲自教的。 他最喜欢她在自己耳边嬉笑着喊他,一声声贾世兄一直叫到了他的心坎里。当时懵懂,不知那陌生的悸动,直到随母亲离开,日渐长大,他才明白了当初那不得出口的情悸便是动了情。本想考取功名再去花府见她,却不想母亲病逝,他守孝三年,再得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成为大晏国最尊贵的皇后。何其哀哉,他甚至不知道当初那浅笑嫣然的少女记忆中是否还有着他的影子。自那后,他游历各地,再没有去刻意打探花府的消息。明宇国与大晏国两国交战,花将军完胜,他该高兴却又担忧。结果他的担忧真的来了,刚打完胜仗的花将军落得个通敌之罪,花家被抄,花氏全部流放,就连记忆中那个一口一个贾世兄叫着的明媚女子也于冷宫中自缢而死。 他也曾想过大晏帝该是如何的昏庸,才害了花将军这么忠心的老臣,那个女子又是如何的明媚生艳,却讨不到大晏帝的喜爱。直到真的接触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他才明白过来,那样胸怀天下的君主仿佛天生就该这样,步步精打细算,不容丝毫偏差。 他该恨他,却始终恨不起来,因为没有人这般了解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们是君臣,更像朋友。他的心一直绞着,没有一刻在矛盾中煎熬。 如今物是人非,她又回来了,可她还是原来的月儿么? 馨妃,他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是在菊妃的滴玉宫外,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嘴角轻勾,无意中望进她低垂的眼,却不料她猛地抬头那一瞬间,那一双明亮璀璨的眼如同多年前初次见到花梨月时,她闻声转头,就这么撞入他的眼中。那一刻,他一直平静的心竟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茉莉花茶,是花梨月以前最喜欢喝的茶,他便跟着一起喜欢了多年。而馨妃遣人送来的那一次,他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让他在见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中每每都能捕捉到花梨月的影子。 上次去冷月殿,殿中的孟充仪的疯癫之言更确定了他心里那难以置信的猜想。 她说:不要过来,花后,不是本宫害死你的,馨妃。 ―――――――――――――――― 自翠荷殿回了长乐宫,叶灵霜嘴角一直含笑,却带着几分莫名寒意。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走之前,贾墨痕最后说的这一句话让叶灵霜某处缺失的角顿时填满,或许是苦涩,或许是其他。 有你帮忙最好,没有的话,本宫一人也能走完所有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的一章……哈哈哈 ☆、103宠上了天 103、宠上了天 “霜儿,这些日子苦了你和皇儿了。”大晏帝左手揽着馨妃,右手抱着小天瑞,一脸的歉意。 “得,妾这是为后宫消忧解难,哪里谈得上辛苦不辛苦,皇上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妾呢。”叶灵霜没看他,自顾自逗弄着他右臂抱着的小家伙,一脸笑呵呵样儿,“来,瑞儿,给母妃笑一个。”小天瑞很配合地咯咯笑了,挥舞着两只肉囔囔的小爪子,让人恨不能上去啵啵亲几口。 “瑞儿真乖,是母妃的心肝肉,母妃最喜欢你了……” “……瑞儿笑得可真好看。” 小天瑞笑得更卖力了。 大晏帝的一张脸却越来越黑、越来越臭了。 板着一张脸将乳母唤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那咯咯笑得灿烂的小家伙儿塞到了乳母手里,然后很干脆地撵了出去。一气呵成做完这些,将馨妃狠狠往怀里一按,语气带了几分得意,“你看,再看啊,有了皇儿就不看朕了,嗯?”在那细腰上大力捏了两把,让叶灵霜疼得嘶了一声。 “皇上,您这是作甚,皇儿可是咱的孩子。难道您不喜欢咱的皇儿?”说完这话,双眼危险地眯了眯,在大晏帝眼里却像只慵懒眯着眼睛的小猫儿。 “自是喜欢,可是自打有了皇儿,霜儿的眼里就没有朕了。”哼了一声,接着问道:“你说,皇儿长得好看,还是朕好看?”直直盯着她,那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叶灵霜干笑两声,“这根本没法子比,一个牙齿没长齐的小家伙儿如何比得上皇上您这个……英勇非凡的大男儿。” 大晏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搂着怀中女子好一阵温存,将那百尝不厌的人间滋味细细品了好几遍,又不知餍足地在那滑腻的肌肤上摩挲了好几把,才将她揽在怀里歇息起来。 “皇上在想什么?”叶灵霜使劲撑起那重重的眼皮,想等着他先睡着自己再睡,岂料这人只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直盯盯地看着她,似乎在欣赏一件美丽的作品,眼里闪闪发光。 “霜儿,朕瞧着你越来越好看了。”大晏帝一脸正经道,大掌在她软细的腰间来回揉~搓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戒不掉的习惯。 叶灵霜呵呵笑了声,“皇上不用敷衍妾,这后宫好看的多了去,妾可不敢拔了那头筹。比如那琪贵妃,还有那珍嫔,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而且再过几天这选秀的日子也到了,皇上您……又要大饱眼福了。”说着,在他腰间的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大晏帝本来听着她前面的话还有些不悦,岂料怀里女子小指头一掐,倒似把他的心肝也掐了掐,不疼却痒痒的,立马捧着那小脸,低头就一阵劈天盖地的热吻,喘着粗气在她耳边道,“丫头,你在吃醋。”简短而又明了的一语道破,话里还带着窃喜和得意。 “嗯,妾在吃醋。”叶灵霜点了点头,很大方地承认道。那又乖又木呆呆点头的样子反倒让大晏帝立马愣住,随即闷笑出声,抱着那小脸又狠狠亲了几口,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等那粉扑扑的水嫩脸上吮满了口水,才一脸知足地抬了头,心情舒畅。 “霜儿,美人朕见得着实不少,就算再来一批也是那样,朕只喜欢你一个,你是朕的解语花,朕只宝贝你。”大晏帝十分坦诚地说了几句肉麻烦,听得叶灵霜心里不由发憷。 “皇上不要太早论断,指不定啥时候您就遇到了一朵新的解语花,然后妾这朵解语花就谢了。不过皇上也不必担忧,妾到时候就抱着瑞儿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大晏帝狠狠剜她两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就算出了什么娇艳的花儿,你也应该毫不留情地掐断了,自己一个人霸着朕才对,什么叫守着瑞儿过日子,朕是那么薄情的人?” 瞧那怒目圆瞪的样子,叶灵霜讪讪一笑,“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用薄情不薄情来衡量,不过――,皇上方才的话可是在暗许妾平日里可以骄纵一些,就算被人背地里说是妒妇也没有关系?”细眉一扬,看着他问道,眼里尽是狡黠,末了又补上一句,“如果妾辣手摧花了,皇上你舍得么?” “有何舍不得,你不喜欢的人朕必定也是不喜欢的,你摧花的时候大不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大晏帝伸手在她脸蛋上划过,蹂躏着那粉嫩的唇儿。 “得,就算皇上给妾那个胆儿,妾也舍不得,这么美的花儿,留着养眼也好。”叶灵霜掰开那上下游移的手,呐呐道。 “呵,朕看不出你还是个喜欢赏花的。”大晏帝唏嘘一声。 “皇上后宫那么多花不就是让人看的么?”叶灵霜小声嗫嚅道。“若是不来惹妾也罢,要是给妾使绊子了,不需皇上您说,妾一定要给对方点儿颜色瞧瞧。”一双小手在他胸口锤了锤,一脸忿忿的样子。 大晏帝裹着那小拳头捏了捏,欢愉道:“总算是有点儿长进了,就该这样,别人欺负你了,加倍欺负回来就是,反正朕在你身后给你撑着腰,你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叶灵 霜往他怀里一缩,用头拱了拱,哼唧两声,“虽然说得妾像泼妇,可是这话妾听在心里极为熨帖,要是妾哪一天真成泼妇了,皇上休要嫌弃妾。” 大晏帝把她缩进去的身子往上一拎,将她整个儿地夹在自己怀里,长腿压着她的,还不忘来回蹭几下,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怀里才好,在那不满撅起的小嘴儿上啵啵亲了两下,才哑着嗓子道:“朕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你,就是你发发脾气使使小性子,朕都喜欢,别人哪能跟你比。这些话朕可是只对你说过,朕在别人床上都是规规矩矩的,到你床上却恨不得死在你身上。”边说边熟络地抬起一只修长白腿儿,傲挺滚烫的肉棒就着先前还未干透的香液哧溜一下滑了进去,又开始捣鼓起来。 叶灵霜被他撞得一颠一颠的,口是心非地嘟囔道:“谁知道皇上在别人那儿是不是也这么说,甜言蜜语哄了多少人。” 大晏帝在她下巴咬了口,耸腰狠狠一撞,“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不过,朕倒是喜欢得紧。霜儿,你可真有本事,将朕哄的只想来你这儿,别处都不想去了,别的女人朕看着都心烦。你说,你是不是给朕吃了什么迷药,嗯?” 叶灵霜双腿勾着他的精腰,藕臂吊在他的脖子上,眼皮打架地回道:“估计是吧,指不定妾本身就是毒药,皇上吃上瘾再难戒掉了,唉――”叹了口气,故作惋惜,“这可怎么办,总有一天,皇上会被妾榨干。” 大晏帝嗤笑一声,动作不知不觉中幅度大了起来,带着那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褥也来回大力起伏着,“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榨干朕,若不是朕每次都得顾着你身子,你以为朕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叶灵霜迷迷糊糊回道:“皇上不必顾着妾,妾身子骨好得很,您还是尽兴吧。” 大晏帝嘴角斜斜一勾,声音魅惑,“霜儿,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朕今个儿可就大开胃口了,你等会儿可不要向朕求饶。”话毕,猛地将她身子抱了起来,就着那交~合的姿势走到了窗棂边,叶灵霜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感受到下腹的那物什随着他的走动一颤一颤的,顿时大澹连忙搂紧了他的肩膀,呜咽道:“皇上别闹了,已经很晚了。” 大晏帝只当未闻,“现在大热天的,到窗子边可以凉快一下。” 将只留了一个缝儿的紫漆木窗几乎开了大半,然后将她抵在床窗沿边狠狠冲刺起来。清凉的风将那股燥热吹散了许多,大晏帝舒服地连连吐气,倒把现如今正做着的这件事当 做了一种持久战,时缓时急,时进时出,姿态优雅地搂着她,耐心地运动着。 叶灵霜紧守牙关,万不敢将声叫出来,只低声吟哦着,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真正个羞死人。不知多久后,叶灵霜终于受不住,几乎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大晏帝凑近她耳边低笑,畅快至极,“霜儿,再跟朕生几个大胖小子吧,以后这宫里也热闹许多。” “您当我是猪么?一生就是一窝?”迷糊中的叶灵霜答道,然后呼吸均匀,彻底昏睡过去。 “哈哈哈……”大晏帝大笑。 ―――――――――――――――――― 铛月宫。 “今个儿本宫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发现太后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这贾太傅捉鬼驱邪还真是有一套。”琪贵妃说得十分悠绵,不知是嘲笑还是冷笑。 身后两个宫女拿着长长的芭蕉扇轻轻扇着,低着头只当未闻。跟前的秀竹递过一杯清茶,接过话头道,“指不定那翠荷殿真有阴魂不散的恶鬼呢,这贾太傅一设坛作法,恶鬼尽去,也没了阴魂敢偷入太后的梦中。” 琪贵妃举止悠闲地品了口茶,笑道:“但凡是人,怎可能吧不做出半点亏心事,只要你心中不惧,再多的厉鬼也休想缠身!”说这话时,琪贵妃眼中戾气一闪而过,连秀竹看到后都不由心中一颤,冒了几滴冷汗。莫说太后,也莫说琪贵妃,就是她自己这双手都沾了不少血,思及此,秀竹心中没有半点担忧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好歹她算是活下来了,就算高贵如当年的花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于冷宫。 “啊……嗯……好哥哥,用力点儿,快点儿,啊……”暗夜,一处少有行人路过的假山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低吟浅唱,健硕的男子一阵猛力发功,□灼热的粘稠便悉数挺进洒入女子的体中,粗喘声格外浓重,那男子裤裆半落,露出半截窄瘦的臀儿,女子酥~胸半露,宫装裙摆被男子高高撩起,露出两截细长的白腿儿,妖娆地勾住他的腰。 细细看来,就会发现,那男子着的是普通的侍卫装,而女子则明显一身惹眼的华贵衣饰。两人好一阵颠鸾倒凤,逍遥似仙儿——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最后的女银猜猜是谁……猜对送去某夜的飞吻一个,啊哈 咳咳……似乎不太肥…… ps:感谢小尘和美丽蘑菇的地雷啊哦 ☆、104、帝王无情 104、帝王无情 “臣贾墨痕见过皇上。”贾墨痕实实在在地行了个鞠躬礼。 大晏帝朗笑一声,“可别行这么个大礼,如今你可是宫里的捉鬼驱邪大师,连太后都敬你几分。” 听出这话中的调侃之意,贾墨痕讪讪一笑,“皇上召见臣,不会只是为了夸赞褒奖臣吧。” 大晏帝面上笑容微敛,将桌上单独抽出来的一本文书递给他,淡淡道:“边关送来的文书。” 贾墨痕快速浏览完,心中已有了计较,“姜族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国,竟敢侵犯我边界领土,是该给点儿教训了。皇上心中……可有了人选?” 大晏帝默了片刻,忽问,“墨痕,你觉得叶豪此人怎样?”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贾墨痕一脸肃容,问道:“皇上说的可是从明宇国归顺来的叶大将军?臣以为,皇上让他任了骠骑将军一职,不过是给了个虚名,心里还是防着的,如今为何又想起了他?” “……你只管说此人怎样。”大晏帝神色不见喜怒,只那一双眼幽深黑暗,心里似乎打算着什么。 贾墨痕也不再多问,想了想那人平日的做派,回道:“臣观察此人许久,叶将军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就拿同为明宇国归顺的柳尚书来说,此人进我大晏国为官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便开始结党营私,而叶将军是个洁身自好的,极少接触那些试图拢络之人。虽说此人有时心浮气躁,但是领兵打仗自有一套本事。依着臣对那人的了解,如今既已归顺我大晏国,以后便只为大晏国效命。” “若是朕命叶将军去处理一下边关的那些小事,墨痕你觉得如何?”大晏帝又问,看似在问他,其实也是在自己思量。 贾墨痕知道他只是有此想法而已并未非他不可,斟酌稍许道:“且不说叶将军如今的骠骑将军本就是个虚职,无多少人真正放在眼里,就说他原本明宇国之人的身份,朝中便有不少大臣排斥,李前锋怕是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见大晏帝眉宇微皱,贾墨痕语气一转,“不过,此事也不是不好办。” 大晏帝对于他这种喜欢抑扬顿挫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早在等他的后文。 “如今明宇国虽说没了,可是那被罢黜的国君还在,不过是换了个外姓侯爵的身份,成了皇上的臣民,那块地皮也在,只是改成了归晏这地名。皇上让叶将军去对付姜族侵犯领土之人,知道内情的人道皇上这是在重用叶将军,不知道内情的人如归晏的百姓,也会认为 叶将军是个安家卫国的好将军,外面的谣言自会少一些,那些被排斥的归晏百姓也会抬得起头。皇上只道是为了让明宇国百姓更加融入我大晏国,满朝众臣又有何反对的由头。” 朝中文武众臣皆知,姜族虽也独立成国,跟大晏国相比却是云泥之别,不然的话当初大晏国与明宇国交战之际,姜族早已趁虚而入。让叶豪担着保卫边疆的名头去处理姜族之事,实乃大晏帝特意提了他的身份,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哦?原来墨痕你也知道了谣言一事。朕道你整天捉神弄鬼,对这些倒不甚关心了。”大晏帝话带笑意。 贾墨痕略一抱拳,虽一本正经,却是一派悠哉闲适,“臣可是为了皇上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万事自不敢落在皇上后面知道。外有谣言声称叶将军和其他明宇官员为了荣华富贵唆使自国国君归顺我大晏,实乃卖主求荣、贪生怕死,归晏的百姓也被看低。若是叶将军能自行请缨去处理姜族犯我领土之事,那百姓的话头也会少一些,对归晏百姓的成见也相应减少。” “呵呵,朕以为墨痕你整日不是给轩儿教书,就是在后宫设坛捉鬼,实在是埋没了你,岂料你竟是什么都没落下,好,甚好。不过你现在的苦也不能抱怨朕,什么设坛作法九九八十一天全是你自己对太后胡诌的,朕可不是专门推你入苦坑。”说着说着,大晏帝朗声笑起来,想到看似温润儒雅的贾墨痕每日装神弄鬼地糊弄人,心里就觉得实在滑稽。 贾墨痕佯装头痛,用手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道:“唉,皇上可害苦了臣。” “朕看你整日装神弄鬼自得得紧……”大晏帝扫他一眼,嘴角微勾。 早朝之上,姜族侵犯边土一事被提,包括叶豪在内的众多将军主动请缨,大晏帝似乎斟酌许久,颇为为难地将此事交给了骠骑将军叶豪,众人唏嘘,反对居多。大晏帝直接一句话将众人生生堵了回去。 朕作此决定也是为了一视同仁,且叶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尔等比得? 尽管心里知道此行根本无需身经百战,可是众人已经看出,皇上是有意为之,自不敢再多说。 叶豪见大晏帝竟如此重用自己,心里喜悦的同时更是感激,稍作整顿,叶豪已经率领上千兵马去了边城,而结果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不到两月之久,叶豪便胜利返回,姜族悉数投降,发誓再不敢侵犯大晏国一寸土地。 大晏帝悦,赏赐无数。 长乐宫正殿。 “霜儿,叶将军打了胜仗,你可高兴?”大晏帝笑问,一手揽着她腰肢。 “皇上,妾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给了父亲立功的机会。”叶灵霜偎在他肩上,声音柔柔。 大晏帝见她一副小鸟依人样儿,欣悦道:“不必谢朕,要谢就谢你自己,谁叫朕这么喜欢你。” 叶灵霜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翘翘的嘴角让大晏帝忍不住想低头吻过去,只是身子还未弯下去便被殿外的几声吵闹打断,隐约听见李福升训斥的声音。 “李福升,何事吵闹?”大晏帝极其不悦,语气夹着冰霜。 “皇上,奴才该死,竟让这吃了狗胆的贱婢胡乱喧哗,奴才这就将她撵走。”李福升忙应道。 “皇上,奴婢有要紧事禀告!”殿外不知那个宫殿的宫女高叫道。随即又是李福升的低喝声,隐约有云娇几人不悦的掺合声。 大晏帝眉头皱紧,薄唇紧抿。 “皇上,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也不会找到这儿来,不若让那婢女进来说话。”叶灵霜拍了拍他的手,道,脸上有着柔柔的笑意。 大晏帝绷着的脸一下被她击垮,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浅笑道,“依你。” “李福升,带着那宫女给朕滚进来!”大晏帝朝外一声厉呵。 只一会儿,李福升低头走了进来,身后一个宫女跟着,见到皇上跟馨妃,立马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不该在此刻打搅到皇上和娘娘,可是,可是安美人她快不行了,求皇上去看看最后一眼吧,奴婢求求皇上了!”说完就在地上狠狠磕起头来,片刻已磕出血痕。 此人正是安美人身边的婢女珠玉,那安美人自一年前于长乐宫外滑倒落胎后,身子便大亏,一天不如一天,没想到如今竟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叶灵霜听了这话不由暗吃一惊,只一年不到,安美人竟然到了这地步?心里划过一道惆怅,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别的。 “安美人?”大晏帝先是一怔,稍许后才想起珠玉口中所说之人,眼里有不耐更有不悦,“身子不适该去找太医才是,叨扰朕作甚?” “皇上,安美人她真的快不行了,求您去看看安美人最后一面吧,安美人也想见见皇上!皇上,求您了。”珠玉不停央求道,眼里雾水一片。 大晏帝无动于衷,朝李福升扫了一眼,李福升立马会意过来,拽着珠玉就往殿外拖。 珠玉挣扎,忙朝大晏帝身边的馨妃求道:“馨妃娘娘,奴婢知道皇上如今最宠你,求您跟皇上说说吧,求您了!求您――”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李福升拖拽了出去。 大晏帝面色冰冷,双眼沉沉。 “皇上,您――”叶灵霜正欲说什么,大晏帝猛地回头看她,眼中浮冰片片,“你想说什么?” 叶灵霜被他眼中的冷意惊道,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妾想说……妾不想皇上你去。” 大晏帝面色稍缓,一下搂紧了她,双臂越收越紧,“方才你若敢说让朕去看看,朕真的会被你伤透心,幸好……幸好你没有……” 下巴搁在她肩上,楠楠低语道:“霜儿,朕本就是个无情的人,既然人都快死了,朕还去作甚,看了最后一眼又能改变什么。后宫这样的女人何其多,朕不可能一一顾虑到。你可明白?” 叶灵霜身子似乎微颤,呢喃道:“可是,皇上……妾害怕……” “霜儿,不要害怕。朕对所有人都无情,独独对你不会。” 叶灵霜一双眼睛直直望着对面一个长颈花瓶子,似无神似透亮,低语道:“这样就好……就好……” 次日,甘泉宫传来消息,安美人没了。不过是死了一个美人,又有谁关心,徒添饭后话头罢了。只是,另一个消息却不得不让人震惊。 苍銮殿。 “关充媛有孕了?”大晏帝扔下手中的笔,抬头直盯着说话的李福升。 李福升先前也是诧异了许久,此时见大晏帝一脸古怪的表情,自己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却为那忽然冒出身孕的关充媛摇头惋惜。 “李福升,其他妃嫔被朕宠幸后可有乖乖喝了那碗补药?”大晏帝的声音极冷。 李福升死死点头,忙不迭道:“自打去年发生安美人意外有孕一事后,奴才每次都会亲自督促众妃嫔喝药,除了皇上您吩咐的馨妃那处换了药,其余都是先前的药。” “呵,前几个月朕笼统宠幸她不过一两次,还是念着她昔日的旧情。这女人却如此不安分,竟学会了给朕戴绿帽子!”说到最后,桌上一块砚台被他一下掷于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关充媛会很惨……上回有人猜对啊,送去飞吻一个,,口水吻 ☆、105、捉奸成双 105、捉奸成双 “爱妃如今身怀麟儿,不必行此大礼。”大晏帝淡淡道,绕过款款而拜的关充媛,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面上不见半点儿喜色。 “爱妃已有身孕两个月了?”大晏帝目光扫过她红润的面容,眼里浓浓的厌恶一掠而过。 关充媛单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脸娇羞道,“回皇上,是李太医亲自诊断的,确实两个月了,皇上可记得两个月前的那次……”话未说完,意思已经明了,就是大晏帝上次宠幸了她后怀上的。 瞧那故作娇羞的样子,大晏帝忍住心中怒火与厌恶,面色平平。 关充媛偷偷抬头看他,见他无半点儿欣喜,心中咯噔一跳,忙掩面垂泪道:“皇上,妾有了身孕,皇上不高兴么?” 大晏帝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古怪一笑,“高兴,朕自然高兴,爱妃好好在此养胎,从今个儿起,爱妃这儿所有的用度加倍,朕等会儿遣李福升再送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伺候着,爱妃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内务府吱个声。” 关充媛心中大喜,适才心中的不安恐慌悉数退散不见,忙福了福身,“妾谢皇上恩赐。” 大晏帝踱步走了过去,关充媛以为皇上要扶她起身,只管娇羞地低着头,等他的搀扶,岂料耳边一声奇怪的低笑,大晏帝已经擦过她的裙摆走远。 “关充媛,奴才先告退了。”李福升尖着嗓子微微低了低头,回身走远,看关充媛的最后一眼古怪而又同情,更带着一种冰冷的漠视。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接下来接连不断的赏赐让关充媛心中狂喜,路上更是抬头挺胸了起来。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目光自是不少。 “琪贵妃娘娘,妹妹这厢有礼了。”无意间走到了铛月宫外,正逢琪贵妃被秀竹搀扶着走了进来,关充媛颜颜一笑,满面春光,头上的珠玉钗微微低头间当当作响,惹眼至极,一看便是皇上才赏赐下的东西。 琪贵妃心中嗤的一声,面上却回以一笑,“关充媛如今有孕在身,姐姐我可受不起这大礼,妹妹还是好生养着胎儿,莫要学那安美人一样,胎儿没保住,倒送了一条命。”说到这儿,恍然想起什么般,“瞧本宫这记性,安美人没了的那一天正好是关充媛你被诊断出有孕的时候,本宫万万不该提及这晦气的事。” 关充媛牙齿咬得咯嘣响,笑得更加明媚了,“妹妹不在意这些,不管怎样妹妹总算是熬出了头,比有的人受宠多年不孕强多了,妹妹现行告退了,太医说要多走动走动, 这样对腹中胎儿有好处。”说完,迤逦而去,那光鲜的打扮差点儿将琪贵妃也比了下去。 琪贵妃狠狠喘了几口气,五指成拳。 “娘娘莫气,这关充媛如此招摇,迟早惹下祸端。”秀竹见琪贵妃一脸阴沉,忙劝慰道。 琪贵妃哼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以往巴结本宫的时候可是低眉顺眼,如今给她走运怀上了龙嗣,却如此不知所谓。就她那副蠢样,生下的孩子指不定都是个傻的!” 一听这话,秀竹忙朝四周环视一眼,确定无人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娘娘慎言,不如回宫中再细细说道。” 琪贵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适逢见到关充媛后完全没了那出去赏花的心情,恨恨一拂衣袖,回了宫中。 ―――――――――――――――――――― 晨曦宫。上首坐着彦妃,下首珍嫔。 彦妃不急不缓地吃了一块如意糕,睨她一眼,将盘子递了过去,“珍嫔也尝尝,小厨房里的嬷嬷刚做好的如意糕,甜而不腻,口味甚好。” 珍嫔笑着捡了一块,“谢过彦妃娘娘的好意。”轻咬一口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味道确实爽口。” 彦妃呵了一声,拾起一块糕点细细打量,目光流转,“如意糕,如意如意,到底是如了谁的意。珍嫔,你可真让本宫……失望透顶。” 珍嫔早料到她会如此说,无谓淡笑,“彦妃娘娘何故此问,妹妹我虽未怀上身孕,可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人,自然也是如了娘娘你的意。” 彦妃扫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关充媛妹妹接触过数次,是个有头无脑的,姐姐您要的不过是一个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将来好有个依仗,这关充媛无论身份地位都是恰好,难道不是如了彦妃姐姐您的意么?” 彦妃嘴角略勾,“珍嫔果真知本宫的心思,只是那关充媛素来高傲,又如何愿意成全本宫,且她早就失宠,就算诞下皇儿,皇儿那去处又岂由她说的算?” 珍嫔稍作思考,才道:“凭姐姐你的身份和资历,后宫又有谁敢跟你抢,现在皇上虽说不再盛宠妹妹,但一个月中也有那么一两次来我扬子宫,到时候妹妹稍稍提一下,皇上自会多加斟酌,这些姑且不说,单说那如今最受宠的馨妃,妹妹与她好歹算是故交,到时候让馨妃跟皇上吹吹耳边风自然也是好的。” 彦妃哼了一声,眼里满满的妒忌,“馨妃好 本事,就算诞下皇儿后依然能够博得皇上青睐,如今更是独占鳌头了,本宫不信琪贵妃那女人心里会没有梗!”回头瞅她一眼,意味不明,“罢了,你先回去,此事本宫自有打算。” “那妹妹先行回去了。”珍嫔低了低头,转身离去。 身后的彦妃却是一双眼睛紧盯着她,多了几分思量。她以为珍嫔是个好利用的,却不知自己是养了一条毒蛇,那分泌的唾液含着剧毒,随时都可能调过来反咬她一口。 回了扬子宫,珍嫔径直去了关充媛处,熟络地捡了个椅子坐下,朝她笑道:“还未来得及恭贺关充媛有孕之喜,关充媛可莫怪。” 关充媛咯咯一笑,掩不住面上的红润光亮,“珍嫔说的哪里话,咱俩的关系还用这么客套么。姐姐我得了老天的眷顾,只皇上上回宠幸的那一次便怀上了,珍嫔妹妹也要多加努力才是。”说话期间,手无意翻动着,露出白洁手腕上套着的镶金翠镯,色泽诱人。 珍嫔又虚以委蛇一番,才回了自己殿中,心里却是满满的嘲讽。世上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若不是她有心成全,关充媛又怎么会一次中的。 珍嫔和关充媛同住扬子宫,两人来往自然多了一些。珍嫔不过是将彦妃上次说的话稍作修改给关充媛说了一遍,又说诞下三皇子的馨妃如今如何如何得宠都是因了母凭子贵。若是关充媛也能生个讨喜的皇子,指不定到时候皇上心情大好,便升了她的位份,那关充媛本来就是个无脑子的,往日里刁钻惯了,自打后来从婕妤贬至充媛,奚落和鄙夷的人占了大数,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对那与她翻了脸的琪贵妃更是心怀愤恨。听了珍嫔的唆使,狠狠一咬牙,便起了歪心思。后宫中的真男儿最多的当属大内侍卫,那关充媛又是个姿色不差的,若真存了那心,就算□后宫是死罪,也不乏那些个胆大的。 “娘娘,小心肝儿,属下可真是想死你了。”关充媛东张西望地行至一处假山后,还未站定便被一杆铁臂拽了过去,疯狂的吻接着落了下来。 关充媛一把推开他,将怀里的装了鼓鼓一包首饰的布袋塞给他,低声喝道:“里面的东西够你吃喝下半辈子,以后休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前几次都是找人私下给他银两,只这次关充媛想跟他一刀两断,免得误了以后的大好日子。 那侍卫接过东西,掂量了几下,“娘娘果真大方,只不过,娘娘真的不要属下再伺候了?”那男子紧紧箍着她腰肢,在她嘴里吹着热气,月光洒下,隐约照出那侍卫的面貌, 倒是个面貌不差的。 自大晏帝两个月前难得宠幸一次后,那接后的好几天都是跟眼前这男人荒唐而过,关充媛不禁想起两个人在假山后的醉生梦死,身上顿时燥热起来,一时忘了反抗,那侍卫便得寸进尺,一双粗糙的大手伸进她衣襟里来回游移起来。 忽地,两声闷哼同时响起,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双双倒地。 再睁眼时,关充媛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此处正是自己的殿中,只正中间坐着的那人不是大晏帝还是谁。他正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薄唇微微下撇出一个弧度。 缓缓侧头,看到同样一脸恐慌的侍卫,关充媛脑中什么东西猛地炸开,身子里的每处都在颤抖。关充媛想要挣扎,却发现身后有人猛地按下自己,回头一看,那人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张子宜。 “皇上……皇上,妾……妾什么都没做……”关充媛脑子发胀,只一个劲儿地唤着皇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上,属下有罪,竟有手下做出□后宫之事,求皇上重罚,属下绝无一句怨言。”张子宜唰地跪在地上,狂怒地瞪了那无神跪在关充媛身侧的侍卫一眼,朝皇上一字一句重重道。先前皇上让他注意关充媛的举动,暗中提示可能会去捉拿一对野鸳鸯,他还以为自己的手下又与关充媛手下的宫女私通,当时便气得差点吐了一口血,没想到如今眼见为实,哪里是个宫女,根本就是关充媛本人! 张子宜现在才知道,皇上早已知晓此事,而皇上既然让他带人当场捉拿,便是不介意让别人发现这关充媛□后宫的罪行,皇上到底是不要了脸面,还是压根就不介意这关充媛的红杏出墙? 那侍卫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下场无疑是不得好死,便干脆蔫在了那里,一言不发。他做出此事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在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暴露了。 “关充媛,你还真是饥渴,随便找个侍卫就在他身下承欢起来,肚子怀了个孽种还想朕认作皇嗣?这偌大的绿帽子你准备让朕戴多久,嗯?”大晏帝手中把玩着那满满一袋子的金银首饰,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关充媛道。 “皇上,不是这样的,妾不想的,不想的……求皇上饶了妾,妾下次再也不敢了……”关充媛如今已到穷途,嘶声哭叫起来,边哭边跪着往大晏帝脚边移动。 大晏帝冷笑,“还想下次,下次让你再去找个绿帽子给朕戴?张子宜,把这贱人拖得远点儿,朕看见她就恶心。” 张子宜忙 起身,迅速将那移到前面的关充媛拉至了后面。 大晏帝目光落在那垂头不语的侍卫身上,“眼光还不错,找了个眉目俊朗的。”话中尽是讥诮嘲讽。 那侍卫身子微动,头死死埋着,“小的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张大人。”话毕,终于抬头,却不是看大晏帝,而是朝张子宜看了一眼,口中低喃,“大人,对不起,是小的受不起。”然后猛地挣开身后束缚他的同僚侍卫,一头朝殿中的一根大柱子上撞去,顿时一头鲜血,慢慢顺着竹子流了下来,他的身子也一点点滑了下去。 “啊――”关充媛捂头尖叫,浑身几乎都成了筛子般抖动着。 张子宜,忙走过去试了试气息,回道:“皇上,还没死透。” 大晏帝眼中不起丝毫波澜,淡淡道:“张子宜,速速派太医医治好他的伤。” 张子宜猛地抬头,又惊又疑,岂料还未等多久,大晏帝便悠悠地补了一句,“治好他的伤后,让李福升带他领宫刑,尝尝失去命根子的滋味,然后……处死。” 张子宜缓缓低头,“属下遵旨。” “关充媛……”大晏帝的一句轻柔叫唤,让关充媛恐惧地往后退着身子,一个劲儿地低声抽泣道:“皇上,妾不敢了,妾错了,妾不该听了珍嫔和彦妃的话做出这等糊涂事……妾真的错了……是珍嫔,都是珍嫔!” “世上没有后悔药。”大晏帝冷声道,面朝着李福升,“赐一杯穿肠毒酒,最好要那种毒性发作慢的。” “奴才明白。” “去吧,现在就去准备,朕要亲眼看着这贱人一点点死去。”大晏帝眼中满满的红丝,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竟想到了母妃被陷害时候的样子,母妃是冤枉的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关充媛这贱人却是货真价实地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被李福升强行灌下毒药的关充媛缓缓倒在地上,双眼半睁半合,一脸死气。都说恶有恶报,她的报应果真来了,两年前就是她想办法找到了那穿肠毒药,再由别人给花后灌下,如今这人变成了她自己,逼她喝下毒药的人竟是大晏帝。她也年轻过,她也喜欢过这个男人,可是他终究还是亲手要了她的命。 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不该来到这后宫中。看着后宫无数算计,最后被别人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最后看了大晏帝一眼,不甘地慢慢阖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终于死了一个 ……这一章我写得好痛快,一不留神就写多了 ☆、106、太后病发 106、太后病发 大晏帝似乎并未想过隐瞒此事,反而将关充媛的罪行广而告之,后宫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顿时如同被人扔进一块巨石,浪花四溅。 铛月宫。 琪贵妃喝着手里的莲子粥,满面春光得意,“呵呵……关充媛这贱人昨个儿还在本宫跟前蹦q,今个儿却传来她淫~乱后宫被赐死的消息,老天真是开眼。” 秀竹附和道:“那关充媛平日素来无脑,没想到竟敢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奴婢真真个没有想到。” “若不是考虑到皇家颜面,你以为这关充媛岂会是喝一杯毒酒这么简单,让她凌迟处死都算好的。”琪贵妃声音冷冷,更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皇上亲眼撞见这事,岂能有了那关充媛的好果子吃。” “娘娘,这关充媛的胆子着实大了些,若是被她不小心得逞,娘娘还要受她的窝囊气呢。幸好是被发现了。”秀竹道,想起那关充媛在琪贵妃面前的挑衅样儿,还道是她真的是好命地怀上了龙嗣,岂料竟是跟低贱的侍卫借了种,企图蒙混过关。若真没有人发现,她关充媛可就真的是风光无限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关充媛那贱人如今不久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么。”琪贵妃道,声音悠悠缓缓,好生自在。 如今的晨曦宫却是另一番天地。 彦妃一只手捏着茶杯,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已然泛白,看着垂头坐在下首的珍嫔,不由低喝一声,“珍嫔,这就是你所说的如了本宫的意,若关充媛的丑事未被发现,以后本宫要真领养了她的孩子,岂不是自己帮她养了个孽种!东窗事发之际,本宫又有何脸面再见皇上?!” 珍嫔低垂的眼眸中冷光乍现,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柔和,只唯唯诺诺地回道:“彦妃姐姐,妹妹实在不知那关充媛竟大胆至斯,连□后~宫这种事都能做出来。若是事先知晓,绝不敢出如此主意。”口上这么说,心里却将彦妃狠狠恨了心里。先前到底是谁借花暗示她为了怀孕可以不择手段,如今关充媛淫~乱后宫一事被揭露,这女人却让自己看起来是这么的义正言辞,仿佛关充媛在她眼里所做出的事令她十分不齿。若关充媛换成自己,现在身怀孽种一块饮毒酒而死的便是她柳洛丹了!想到这儿,珍嫔心里顿觉凉飕飕的如同盖了一层薄冰,一直冷到了四肢百骸。 “关充媛死得也算体面了,以后珍嫔留意着自己,可万万不要存了不该有的念头。”彦妃深有其意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珍嫔忙回道: “彦妃娘娘放心,妹妹明白。”心里却在嗤笑:就算是存了什么念头也是你彦妃引诱暗示的,若不是我多了个心眼让关充媛做了替死鬼,恐怕我早就成了你彦妃不要了的棋子。 “娘娘,看来这珍嫔心里对您已经有了恨意。”待珍嫔走后,婢女春桃走上前小声提醒道。 彦妃一笑,“她以为本宫不知道她那些小动作?罢了,有关充媛这个没脑子的替她死,算她命大。只是,本宫没料到,这个办法竟如此行不通。” 春桃见她不甚在意,忙道:“娘娘难道不防着珍嫔么,她看起来可不是个简单的。” “她若是简单,如今就不会混到了珍嫔的位置,后宫中像关充媛那样没脑子的也就一两个而已,其他的早死绝了。不过,本宫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眼中一掠而过的杀意让春桃急急低下头。是她多虑了,珍嫔不过一个羽翼未全的雏鸟,如何斗得过彦妃这只老鹰。 辞了晨曦宫,珍嫔回到了自己殿中,心中却在思虑着另一件事情。就算关充媛私通侍卫,可是关充媛好歹懂得分寸,不可能这么早就被皇上发现,那么,到底是关充媛的身边有皇上的眼线,还是皇上从一开始压根就不相信关充媛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自己给关充媛出了这馊主意,也不知道她临死前有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就算供了出来,这关充媛本就是个喜欢结怨的人,皇上又岂会相信她片面之词?正是凭着这一点,珍嫔才有恃无恐,却不知大晏帝生性多疑,哪怕有半分可能都会追查到底。 苍銮殿。 大晏帝正坐案首,睨了李福升一眼,“事情查得如何了?” 李福升弓腰,“回皇上,奴才查探到,珍嫔确实和关充媛来往数次,本来两人同住在扬子宫,时常往来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不过,据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说,珍嫔和关充媛有一两次谈话时是遣退了下人的,无人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还有,那珍嫔喜欢往各处串门,但每次在彦妃的晨曦宫呆的时辰最长。皇上,奴才目前就查到这些。” 大晏帝嘴角一扬,“真是一群不安分的女人。” “皇上,可是要……处理一下?”瞧见大晏帝眼中的漠然跟厌恶,李福升小声询问道。 大晏帝微微抬头,“此事朕自有分寸,先不必理会。不过一群女人而已,朕先晾着一段时间再说。” 李福升了然,没有什么比失宠更能打击一个后宫女人的了。皇上厌恶一个人便会彻底厌恶到 底,那珍嫔怕是从此失了宠,而彦妃也就只能指望着自己的小公主过日子了,若不是彦妃陪伴大晏帝多年,大晏帝还念着几分昔日的情谊,彦妃现在哪能过得这么舒心。或者说,大晏帝看的根本不是彦妃昔日的情谊,而是他的父亲蒋少秋在当年夺嫡之争中站在了他这边,或多或少给了些帮助。如今蒋少秋年迈,虽然大晏帝让他担任了内侍卫总统将军这一职,表面上是他掌着兵权,但是这人迟早是要换掉的,到时候所有兵权都会悉数落入大晏帝手中。 馨妃怀孕期间,珍嫔盛宠不断,如今这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想到馨妃,李福升说不出什么感觉,凭他多年混迹后宫各处,什么女人没见过,可是这个馨妃,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说她如同别人那般爱慕大晏帝的话,她却没有做出任何太过出格的争风吃醋动作,就算大晏帝在她怀孕期间几乎是溺在了珍嫔那处,但是若说她不爱大晏帝,可她时时刻刻表现出的关心又怎似作假?李福升忽然很想知道,大晏帝在馨妃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她对大晏帝的爱到底有多深,但他只是个奴才,这些事容不得他多管。 门口忽然有个小太监往李福升这头看来,几个眼神,李福升已经明白过来。“皇上,太后那边有消息。” 大晏帝嗯了一声,李福升便走至那小太监跟前,小太监凑上前说了片刻,然后又迅速离开了苍銮殿。 “福寿宫那边发生了何事?”大晏帝瞅他一眼,问。 “回皇上,太后好像又发病了。”李福升弓着的腰又往下弯了几分,尽量不去看大晏帝此时的表情。 大晏帝沉默稍许,蓦地一勾唇角,“关充媛淫~乱后宫之事可是让朕尊贵的母后想起了什么不堪往事,不然的话,在贾太傅设坛作法快结束的这空挡却发病了,当真是凑巧。”话里一如既往地充满讥诮意味儿。 李福升动作不变,只等着他的吩咐。 “既然太后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那朕便当做不知道,顺了她的意便是。”大晏帝淡淡道。 李福升正欲退到一边,岂料大晏帝缓缓转过头看他,眼眸微转,道:“算了,毕竟是母子一场,等会儿随朕一块去福寿宫看看她老人家。” 李福升虽不知道大晏帝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根本不会是单纯看她。因为,前几日得到的那个消息…… 大晏帝去的时候,太后一脸病容地躺在床榻上,婢女落梅正端碗喂着药。见大晏帝这个时候来,太后略微吃惊。 “早上不是请过安了,皇帝政事繁忙,不必时刻来看爱家这个老婆子。”太后推开落梅手中的碗,淡淡道。 大晏帝没有立马答话,撩开袍子下摆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笑看她,“朕只是关心太后的身子,后宫才发生了关充媛淫~乱后宫之事,太后就病了,朕这个做儿子的就算再忙也是要来看太后几眼的。” 太后手一抖,面色不虞。 大晏帝只当未见,“对了,朕好像听说有人从外面给太后寄了一封书信来,不知道是哪个……亲人?” 太后猛地抬头看他,一脸震惊。 大晏帝见她有些反常,只略微勾唇,“太后不必如此惊讶,朕只是太过担心太后的身子,所以多派了些奴才守着,如今不过是好奇那一封书信而已,太后不想给朕看,朕便不看,太后不必如此惊恐。” “皇帝你居然派人监视哀家!”太后满脸怒容,伸出手颤抖着指向他。 大晏帝将那生了褶皱的手缓缓放下,漫不经心道:“都说了太后需要好好休养身子,为何太后总是让朕不省心呢?” 许久,他直直盯着眼前这人,面无表情,轻轻道:“朕没猜错的话,这封信可是来自中岳?” 太后眼猛睁,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因着这一眼而被撑平——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啊 ☆、107、万事挑明 107、万事挑明 太后此时心中翻腾,万万没有料到这么机密的事情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轻喘了几口气道,“看来,哀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帝你。既然如此,哀家也就跟你挑明了说,当年花家一事皇帝你做得确实太过,如论如何,哀家是绝不相信花将军会做出通敌一事,皇帝你草草定了花家的罪行,我大晏国却因此少了一员得力虎将!哀家无意中得知花将军的一个小侄子流落中岳,考虑着中岳那边同西岳一样贫瘠,这才托人打点了一番,偶尔通下书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大晏帝眼中有一瞬的精光闪过,低了低头,端起桌上的镶牡丹花边茶壶,兀自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淡淡道:“太后说这么多话也干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喉。” 太后盯着他无任何表情的脸面看了半响,才伸手接了过来,却没有饮茶,只是递给了身边站着的落梅,语气清寡,“皇帝的茶哀家受不起,今个儿哀家便把这两年早已想说的话都说出来,皇帝莫要动怒。” 大晏帝嘴角忽地一勾,笑意一掠而过,仍是面色淡淡地看着她,“太后说朕草率处理花将军通敌一事,朕也认了,若不是当时证据确凿,朕也不会一怒之下做出此种决策。可是,朕也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通敌之罪岂是抄家和流放这么简单?至于――”话音一顿,“流放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是朕能够保障的。听说去边关的路上匪徒甚多……” 太后眼瞳骤然一缩,垂下的手不知不觉中紧紧攥紧。自花家出事之后,她礼佛一年,是以不知道这后来之事,若不是她后来派人打探,根本就不会知道花家流放途中遭到歹徒的伏击,几乎无一人生还。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眼前这人说这话时居然如此风轻云淡。 “皇帝可是一早便知道了此事?” “何事?”大晏帝故作不解。 太后因为礼佛一年练出来的静如死水的眸子一时间绽放冷光,“皇帝何必再哀家面前绕弯子,花家一事不管皇帝是否有意为之,那结果都是皇帝乐见其成的。你与你大哥夺嫡之时,虽说花将军没有表态,可终究是默认了你当新皇,为何你就这么容不下他?花家被流放的路上遭了匪徒,皇上应该是早就得了消息,却让哀家一个人瞒在鼓里。” “朕不过是为着太后身体着想罢了,凭着太后与花家的交情,知道了这坏消息,身子还不得气垮。”大晏帝幽幽道,说到交情两字特意放慢了语速。 “果然如此……”这一刻,太后的身子似乎一下子蔫了下 来,面色道不尽的疲惫。 大晏帝睨她一眼,声音幽沉,继续道:“太后与花将军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太后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非要为了家族利益进宫争宠,不过,你争了大半辈子,朕这个当儿子的总算是不负你的期望,让你当上了至高尊贵的太后,你们冯氏一家也算沾了你的光。如今太后你的日子算是最悠闲的了,整个宫中,谁敢惹你的不快。” 太后被他的话气得心肝俱颤,两片唇瓣嗫嗫嚅嚅,微微颤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咱娘俩今个儿把话说开了也好!”太后声调蓦地提高,双目一扫,殿内的人悉数退了下去,待到只剩两人,太后冷着脸看他,“明里你客客气气地尊哀家一声太后,暗里却将哀家恨进了骨子里,是与不是?” 大晏帝未置一词,只静静地看她。此时的她没了平日里那万事不惊的雍容华贵,整个身子因为怒气轻轻抖了起来。 “你到底是不是一直恨着哀家?说!你倒是大着胆子说出来啊,这会儿殿里一个狗奴才都没有,你也不必担心你那不孝的名声会传了出去!”太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大晏帝双眼如一汪深潭,不起一丝波澜的潭水渐渐掀起了浪潮,一点点变大,伴着嘴角微扬,语气却是轻轻缓缓,“太后心里有数便好,何必非要说出来,你做你的太后,朕做朕的皇帝,两不相干。” “两不相干?”太后嗤笑,“若是不想干的话,皇帝你何必暗中处处与哀家作对,明里客客套套,暗里却不知将哀家诅咒了几十遍!” “瞧太后这话说的,让朕好生冤枉。”大晏帝悠悠一叹气,“就算朕怨恨着太后,也不会诅咒太后,朕可是时刻盼望着太后您身子万寿无疆,不然的话,朕又岂会答应太后请大师捉鬼驱邪这些荒唐事。” 太后嘲讽地盯着他,“哀家今日才知,皇帝你对哀家的恨意竟如此深!怎的,替你母妃报仇?”忽地,她又咧嘴笑了起来,保养极好的脸又一刻的狰狞扭曲,“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和你的父皇都念念不忘,哀家一个活人还及不上她一个死人么?不过就是借了个肚子投胎,她对你有哪门子的恩情?!” 大晏帝双眼几乎射出了冰刀子,寒意尽现,“您如今是太后,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礼仪举止,不要动不动就贱人贱人的骂,有失您尊贵的身份。” “这尊贵的身份哀家不要也罢!”太后手一推,将先前大晏帝递去的那杯茶猛然置于地。清脆一声响,茶杯四分五 裂,里面的茶水向四周流散开,一小流满满延伸至大晏帝的龙靴底。 大晏帝面色不变,脚略微向一边移开,露出龙靴子底留下的水渍鞋印,嘴角微勾,极尽嘲讽,“太后可不要说出这种气话,您斗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如今这后宫最尊贵的位置么。” “你!”太后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后又生生地被她舒缓了下去。想要气死她,她偏不如他的意。 “如此看来,皇帝对付花家也是为了铲除哀家的得力臂膀么?”说话已经没了先前的慢急不一。 “朕岂会是那种公报私仇之人。”大晏帝目光无神却幽深地盯着她看,让太后毛骨悚然。 “听说,父皇驾崩前,只留了花将军和贴身伺候的赵老公公在龙阙殿,连太后您都没准入内。”他道。 这话让太后心中顿生警惕。 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异样,大晏帝继续道:“那赵老公公自父皇驾崩后自己也殉职了,只剩下一个花施宇。朕同皇兄被一同宣入龙阙殿,朕特意留意了一边的案桌,那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太后,难道您不知道此事么?”大晏帝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 “皇上说什么,哀家根本不懂。”太后眼睛一闪,躲过他直视的目光。 大晏帝呵呵一笑,“一个国君临终前除了册立新君的诏书,还会写其他的东西么?以花将军憨实的性子,若是诏书上立朕为君的话,他早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又如何会让后面的夺嫡之争发生。太后,朕听闻,当天晚上,你暗中召了花将军入宫,关于国丧之事商讨良久,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太后唰地回头看他,目光再不躲闪,含了薄薄凉意,“皇帝何意?” “太后心知肚明。朕一直以为那密诏是被花将军私藏了起来,可是,就算后来抄了花家,朕派人暗中搜查多次也没有发现那密诏。朕当时候还以为是花将军私自毁了密诏,可是后来细细一想,太后您既然也知道了此事,那密诏的下落,想必太后是最清楚不过的。” 太后冷哼一声,“亏你也知道密诏一事,当年是哀家让你坐上了国君之位,如今你又如何回报哀家的?” 大晏帝扬扬眉,“那太后您还有别的选择么?皇兄的母妃即当时候的德妃李氏乃父皇的宠妃,若皇兄当了新皇,就算尊你为东宫太后,你以为当了西宫太后的李氏会让你好过?” 听了此话,太后怒目圆瞪,胸中几乎是气血翻腾。 “太后,那密诏可还在你的手中,您一直藏到现在,难不成是想用那密诏束缚朕?”话毕,大晏帝不甚在意地叹了口气,“朕劝太后您还是歇了这心思,皇兄他还没死,现如今虽在西岳那贫瘠之地封了王,可是当初您害了李氏的仇,他可一直惦记着呢。您觉得,皇兄他会比得过朕的孝顺。” 不等太后反应,大晏帝袍子一撩,已经朝殿门走去,记起什么般,回头朝她笑道:“朕忘了告诉太后一件事,当初因着滴玉宫刺客一事,朕误抓了太后宫中的钱公公,一番拷打追问,那狗奴才却说了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至于什么事情,想必太后心里是十分清楚的。朕还要处理政事,就不陪着太后了,太后若身子不适,让宫里的奴才们多多取些药备着。”话毕,大晏帝再不停留地走远。 远远听见殿内瓷器碎地的声音。 殿门口候着的李福升连忙跟随着大晏帝,额头已沁出了冷汗。眼看着大晏帝往苍銮殿的方向走了几步,谁知脚步一转,朝了东宫那边走去。 大晏帝在长乐宫正殿门口愣愣站了许久,并未进入。李福升不解地皱了皱眉,只恭敬地站在一边。 “哇哇――”内殿忽然传出婴孩的哭声,大晏帝还残留着几分冷意的脸一下子柔和起来。嘴角略略一勾,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噢噢噢噢 ☆、108、墨痕疑言 108、墨痕疑言 “乳母,你快给看看,瑞儿他为何总是哭。”叶灵霜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怀中的小家伙儿还是大声哭个没完。那乳母连忙接过馨妃怀中的粉团儿婴孩,来回轻哄几下,岂料那小家伙儿变本加厉,哭得愈加大声了。 叶灵霜郁闷道:“这孩子难道跟本宫这个母妃不亲么?本宫亲自抱他哄着都无用。” “呵呵……”两人忙碌的空档,忽闻门外爽朗而低沉的笑声,大晏帝单手背在身后,步伐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妾见过皇上。”叶灵霜忙起身行礼。抱着天瑞的乳母实在止不住那嘹亮的哭声,心里忐忑,生怕大晏帝一个不高兴就治了她的罪。 大晏帝扶起馨妃,脸上笑意未歇,目光打向乳母怀里的小天瑞。 乳母心里一慌,忙低头认错:“皇上恕罪,奴婢也不知道三皇子为何一直哭,明明方才刚喂了奶水。” 大晏帝不怒反笑,“朕的儿子连哭声都这么洪亮,以后必定有大作为。将孩子给朕,朕抱抱看。” 乳母无措地看着小天瑞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接连不断地落下一颗颗斗大的珍珠泪,渐渐汇成一条小溪,只得小心翼翼地呈给了大晏帝。 “来,乖儿子,给朕笑一个。”大晏帝将那一团儿接了过来,在那襁褓包着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拍,张大嘴嚎哭着的小家伙居然渐渐止了哭声,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东张西望后停在了大晏帝的脸上,小爪子挥舞了几下。 “哈哈……霜儿,瞧见没,朕的儿子跟朕亲得很。”大晏帝朗声笑道,似乎还有些得意地扬起了眉,调头看了叶灵霜一眼,转而又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小家伙。 “这孩子这么小就会奉承他的父皇了,连我这个母妃都不给面子。”叶灵霜面上嗔怨道,眼里却带了几分笑意。 “霜儿你嫉妒朕也没用,瑞儿他就是跟朕亲。”大晏帝自个儿笑得爽快,在小天瑞肥嘟嘟的脸上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就好似戳到了豆腐上,软软地塌下去一片,等逗够了才交还给乳母。 那乳母一脸藏不住的笑,抱着怀中的金贵小身板,低头道:“皇上,娘娘,奴婢先抱着三皇子下去了,瞧着这时辰又该是喂喂奶水了。” “好生照顾着三皇子,回头朕重重有赏。”大晏帝拂了拂手。 一听这话,乳母立即喜笑颜开,连声应是,往后退了数步才转身退出。 待大晏帝入了座,叶灵霜已经泡好一杯茶水,递 过去,笑吟吟道:“喏,皇上请喝,顺便看看妾泡茶的手艺是否见长。” 大晏帝接过茶盏,看茶水冒着热腾腾的气,略一低头,那雾气便扑在了自己的脸上,烫面。大晏帝皱了皱眉,“朕瞧着这水有些烫,爱妃你难道不该凉上片刻再请朕饮用。” 叶灵霜笑着取回他手上的茶盏,在他惊讶的目光下低头小啜了一口,润了润唇瓣,那唇瓣便沾了晶莹的色泽。“皇上,这茶水看着烫喉,其实真要咽下去也就那样,这样饮入口中的茶水香味反倒更加浓郁,皇上不如一试?”说罢,兀自取了个未用过的新茶杯,准备再倒一杯。 “不必麻烦了,朕就喝这杯。”大晏帝握住她忙碌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长臂一伸,便自她面前取过了那杯她饮用过的茶水,细细品味起来。 “有些烫舌,不过胜在味香,饮下去胸中都似乎灼烫了起来。”啜了几小口后,他道。 “皇上每日喝的茶都是下人待到水温了后才送去,其实妾倒觉得都看似好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最好,无非大多数人皆认为如此罢了。” 大晏帝脑中的某个念头顿了顿,笑着点点她的脑门,“也只有你敢让朕喝这么烫的茶,还将朕哄得一愣一愣的。” “妾冤枉,妾实乃字字肺腑啊。”叶灵霜捂着脑门回道。 两人又闲聊片刻,大晏帝不知不觉中已经将那一杯茶水饮尽。 “朕先回去了,后宫之地毕竟不好长呆,这个时候朕本该是在处理政事。” “那皇上您怎么巴巴地跑到妾的殿中来了?”叶灵霜追问。 “什么叫巴巴地,朕想自己的儿子了,来长乐宫看看还不成。”末了,觉得差点儿什么,又加了一句,“今个儿朕也是顺道,况且朕每每来你宫中也不过呆上一盏茶的时辰而已。”从福寿宫到长乐宫虽然绕了两个弯,其实也算的上顺道,大晏帝如实想到。 “得,妾失言了,皇上可别放在心上。皇上每次来长乐宫看妾,妾自然是万分欢喜的。”叶灵霜道,取过那空茶杯,仰头看他,“皇上要不要再来一杯?” 见她浑不在意,大晏帝睥她一眼,“也就你能这么口无遮拦地对着朕说话,朕还听得乐乎,换做别人指不定早就去哪处旮旯角呆着了。” 叶灵霜笑吟吟,“妾真荣幸,那妾继续口无遮拦算了,反正皇上稀罕。” “得寸进尺。”大晏帝低声回了句,倒也没反驳这话。 送走了大晏帝,叶灵霜身子软软地坐回榻上,失神回想着昨日贾墨痕所说的话,心里滋味莫名。花家尚有人活着?几位叔叔家的事她虽不清楚,却也知道三叔家有个年幼的孩子,那个自己一共才见了几回面的小表弟…… 去翠荷殿的时候,贾磨痕已经早早等着,闻声回头,两人的视线绞在一起,暗流涌动,一瞬间之后又迅速移开。 “今日乃设坛作法的最后一天,这段日子辛苦娘娘了。”落梅和乳母往外走的空档,贾墨痕客套道。 “贾太傅无需客气,不过小事一桩而已,比起太傅你辛苦作法,本宫和皇儿不过是在一旁站着,算得了什么辛苦。”叶灵霜微微提高了声音。 朝门口处扫了一眼,两人的对话才又熟络起来。 “昨日的事当真?”叶灵霜直问道。 “太后与那人通信,皇上发现后令我亲自调查,是花家后人没错。” 见她眼里暗光流转,贾墨痕叹了叹气道:“你放心,皇上不会要他的命……”顿了顿,还是道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世妹,过去的事情真的放不下么,这些日子我日日见你,每次都看不到你心中的快乐,顶着仇恨而活太累了……重新过活一次,为何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 叶灵霜淡淡扫过他似乎总是忧怀天下的那张面容,语气也是同样的清淡,“我也不想,可我夜夜入梦,都会看到逝去的家人和自己惨死时的样子。你说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活,那你实在是说错了,看着那曾经害过我的女人一个个死的死疯的疯,我的心里别提多畅快。”低头看了看怀中入睡的粉人儿,语气稍柔,“自打有了天瑞,我也收敛了许多,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便放她们快活,但是――”语气猛然一转,“若她们自己送上门来,世兄你便好好看着,我会让她们如何偿还我花梨月的帐!” 贾墨痕仰头望天,眉头紧锁出一个川字,呐呐自言道:“你……到底是变了,还是我从未了解过你……” “我从未变过,以前是爱恨情仇皆有,现如今不过是恨比爱多了些。” 贾墨痕收回目光,深深看她,“……月儿,以前的你,爱与情在哪里?你可有爱过他?” 叶灵霜嘴角蓦然一勾,勾起几许自嘲,“世兄,为何当初你只言片语不留就走了,若你一直留在皇都,一切都又不一样了,至少我也能与家人死在一块……以前的我本来是想嫁给你做唯一的妻的,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可是你却 走了……” 贾墨痕双眼猛然一瞠,身子震了震。 “月儿,我……” “多说无益,太傅你还是快些作法吧,这些日子你带给本宫许多消息,本宫感激不已,你为我所做之事已经足够,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贾墨痕没有再说话,一颗心却仿佛瞬间压了块石头,一点点沉了下去。 最后一次法事作毕,分道扬镳之际,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今的你到底是怀着何种心情对着皇上,以后,你想如何?” 叶灵霜笑了笑,“自然是一个妻子对着一个丈夫的心情,至于以后如何,本宫也想知道,皇上他……能为本宫做到哪份上……” ―――――――――――――――――――― 后宫设坛作法一事告一段落,太后的病情虽有好转,却自那与大晏帝的一次挑明对话后,胸口郁结,渐渐离不了药罐子。除却这两事,最大的事莫过于大晏国四年一次的选秀,如今将至九月底,新一届的入宫秀女人选已大致确定下来。 铛月宫。 琪贵妃来回端详着手中的几幅美人画像,啧啧称道:“现在的秀女真是一个比一个美,连本宫都自叹不如了,彦妃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娘娘,奴婢不解,选秀一事皇上为何不直接交给娘娘,反而要彦妃插上一脚。”秀竹垂头低问。 琪贵妃将那画轴往一旁推去,哼笑一声,“皇上这是不想本宫后宫独大,才让本宫和彦妃一起执管选秀之事。彦妃不过是见不得本宫的好,也或者是见不得馨妃的好,巴不得选几个比她貌美的进宫,好让皇上换换口味。” “也好,本宫便如了她的愿。”琪贵妃目光几转,悠悠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错了,现在才更……爱你们哦~~ ☆、109、天瑞异常 109、天瑞异常 苍銮殿。 李福升身后跟着一个怀里抱着几幅画卷的小太监,两人皆弓腰站在大晏帝跟前。 看了看头也不曾抬一下的大晏帝,李福升咽了咽口水,低头道:“皇上,这一次的选秀结束了,这些画轴上的秀女是入选中最好的,德淑容工俱佳,琪贵妃和彦妃遣奴才给皇上呈上。” 大晏帝这才顿了顿手中的动作,瞥了李福升一眼,“拿上来给朕瞧瞧。” 李福升一听这话,朝身后的小太监挥挥手,小太监忙上前小跑两步。 大晏帝随便抽了一卷画,在桌上一点点摊开。 李福升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大晏帝的表情。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扫画上的女子,眉头微皱,随后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眉目舒展,看得李福升一颗心上上下下。 “皇上,要不换一个看看。”李福升忙取出另一幅画卷,就欲铺展看。 大晏帝挑眉笑了笑,“不必了,左右不过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朕后宫里何曾少过。且这些女人外表再美,那里子怎样谁又知道呢,解语花有一朵就够了。” 李福升讶异,默然低头。难怪彦妃和琪贵妃有些坐不住了,瞧瞧皇上这反应,快抵得上圣人了。皇上他……终究是动了情。 “这画师的画技倒是不错,也不知朕能不能画得这么栩栩如生。”大晏帝看着画中的美人,很认真地打量着。 敢情皇上方才目光那般专注,不是欣赏画中的美人,而是欣赏这画师的画技。李福升心中暗道。 “皇上,若是您不想过目,那奴才就都收起来了。” 大晏帝嗯了一声,将那美人画随手卷起,拂到一边。李福升仔细收好,交给那抱着画卷的小太监,示意他先拿着画卷退下。 那小太监谨慎地抱好所有的画卷,低头弯腰地往后退,岂料脚下一不小心踉跄一下,几幅画卷顿时散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惊慌求饶。 李福升忙看向大晏帝,见他一脸阴沉的样子,伸脚就狠狠踹了那太监一脚,低斥道:“还不赶紧收拾好东西滚下去。” 大晏帝不耐烦地朝那处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停在小太监刚欲收起的一幅画上。“不要动!”他喝了一声,匆匆走了过去,拾起那幅画,然后全部展开,神色有些激动。 李福升有些疑惑地偷偷瞄过去,双眼猛然一睁,,画中的女子长得很美,可是最主要的是 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去世很久的女人,皇上的生母――莲妃!目光转向大晏帝,他此时有些恍惚地看着画中女子,目光悠远。 先前一脸慌张的小太监偷瞄大晏帝一眼,很快低下头。 大晏帝留下了那幅画,七日后封了那画中女子为贵人,连着宠幸了好几日。 ―――――――――――――――― 晨曦宫。 “本宫早猜到会这样。”彦妃悠然一笑,“本宫跟他多年,他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什么,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只是,本宫没想到,他还愣是没有看上其他的美人,若不是本宫留了后招,这馨妃指不定还要一直得意下去呢。” “娘娘为何肯定皇上一定会宠幸那位李贵人?”春桃小声询问。 彦妃静默片刻,摇了摇头,“皇上有没有真的宠信李贵人本宫不知,但是皇上对那个李贵人会多加关注倒是肯定的。” 春桃低低头,嘟囔道:“就算李贵人被宠信,娘娘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了这话,彦妃面色微变,“好处?现在本宫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皇上其实早已不待见本宫,关充媛一事发生后尤甚。本宫讨不到好,别人也休想一直快活!春桃,你可知,琪贵妃风光的那段日子,本宫为何不放在心上?” 春桃偷偷看她一眼,然后立马低头,“奴婢不知。” “因为本宫知道,皇上他心里压根就没有那妖媚女人,且琪贵妃就算当时再风光,没个一男半女傍身,迟早会跟本宫一样,莫说琪贵妃,就是当年的花后花梨月也好不到哪里,瞧着她后宫万事处理得妥妥帖帖,可皇上心里有她么?她后来的下场本宫早就料到了,本宫也懒于去管,没想到最后是那边的几个人忍不住动手了。但是,如今的馨妃就不同了,皇上对她的态度,不在本宫预料之内,且她还诞下了三皇子,后面的情况如何,本宫也猜不到了。这样的事……本宫绝不容许发生!本宫绝不容许皇上他喜欢上别人!” “所以,娘娘不希望皇上他一直宠着馨妃,才费心选出那么多貌美的秀女,希望皇上分点儿心思出去?”春桃接道,心里却对彦妃这扭曲的心态有些惧怕。 彦妃笑,“没错,本宫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昨年,父亲被皇上任命为内侍卫总统将军,本宫以为皇上会顺便提了本宫的位份,可是你瞧瞧,本宫日夜盼着,结果他愣是没吱一声。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到底心中有没有本宫?琪 贵妃如今是瞧着地位最高,可是,她也就是面子上风光,里子的苦也只有本宫这个过来人才明白。”说这话时无丝毫同情,反而带了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可是,那馨妃算个什么东西,连菊妃那个傻子换来的就只有皇上的凉薄,馨妃凭什么不一样,她又有哪里不一样?!”说到最后,彦妃眼中的愤怒和不甘几乎喷薄而出。 春桃被她的怒气吓到,忙应道:“娘娘说得对,馨妃什么也不算,她怎能跟娘娘比,她根本比不上娘娘。” 彦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哀愁,“本宫确实比不得那些新进宫的秀女年轻,皇上既然对本宫无情,她就该对别的女人也无情,不然的话,他就不是本宫心中的大晏帝了。” 春桃看清她脸上诡异的笑,心中发憷。 长乐宫。 大晏帝进去的时候,馨妃正目光专注地低着头,绣着一件小上衣袖子上的流云花边。 “不是说了这些事交给那些嬷嬷去做就好,你自个儿不需要太操劳。”大晏帝走至她身边坐下,自她手里取过了那小衣裳,握住了她的双手。“瞧瞧,朕最喜欢的这双玉手都变得比以前糙了。”大晏帝在她手上摩挲几下,双目低垂。 “皇上尽说笑,妾不过是做了件小衣裳,哪里算得上粗活,妾也不过是想让瑞儿可以穿到妾这个母妃亲手做的衣裳而已。”叶灵霜笑了笑,回道。 “霜儿……你……”大晏帝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双被自己握住的手,如几根白玉般漂亮,其实一点儿也没变。 “嗯,什么事?” 大晏帝一抬头,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嘴张了张,“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朕么?” “皇上希望妾问什么?”她直视着他。 “朕连着好几日没有来你宫中,你难道不想知道朕去了哪里?”大晏帝问她,眼瞳中如墨的颜色似乎一下深了起来。 “皇上说笑了,后宫又不止妾一个人,皇上自然不可能日日歇在此处,不然的话妾岂不成了那魅惑君上的妖妃。”叶灵霜呵呵一笑,脸上是大晏帝熟见的俏皮样儿。 大晏帝见她神色之中无一丝异常或者怨艾,心中忽然莫名烦躁起来。 忽地站起身来,大晏帝一张脸微沉。 “怎么了?”叶灵霜凝眉,仰望着他。 “朕这几日都是宿在了李贵人那里,都歇在了那儿!你为什么不问朕为什么,嗯?” 叶灵霜长长的眼睫毛扑扇一下,“那皇上为何数日都歇在了李贵人那里?” 大晏帝怒从中来,“你既然不想知道那便罢了!朕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撂下这么一句,急速转身离开了长乐宫。 “莫名其妙。”叶灵霜自喃自语道。问这些话岂不是触犯了你大晏帝的忌讳,如今你的反应又是闹哪样?至于那个李贵人,叶灵霜呵地一笑,她自然见过李贵人,那张脸跟莲妃还真有七分相似。皇上对一个长得像自己母妃的人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看着那张脸缅怀一下过去而已。彦妃和琪贵妃还真是用心良苦,连这么个人都能找到。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乳母抱着三皇子急急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叶灵霜忽觉眼皮一跳,心里发慌。 “娘娘,三皇子的反应好像有些不正常。”云娇见乳母怕得说不出话,忙替她回答。 叶灵霜这才发现乳母手中的孩子静得有些反常,从她手中夺过孩子,颤着手探了他的鼻息,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瑞儿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都是奴婢的错,三皇子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奶水也喝得少了些,奴婢觉得没什么大碍,又害怕娘娘因为这个怪罪奴婢,所以就一直瞒着娘娘,谁知这几日三皇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越来越贪睡,也不哭闹了。都是奴婢的错,没有早早告知娘娘!”乳母哭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叶灵霜冷视着她。 “大概……两天前。”乳母低泣回道。 “云娇,速速去请薛太医来。” “娘娘,佩环和翠环已经去请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薛太医对这受宠的馨妃及三皇子自不敢怠慢,匆匆就赶了来。一番望闻听切下来,眉头紧皱。 “薛太医,不知瑞儿他是何病症?”叶灵霜气急问道。 薛太医摇了摇头,“娘娘,恕臣医术拙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如娘娘再请其他太医瞧瞧,兴许是臣老了,医术大不如前。” “可是瑞儿他食欲小了,还变得越来越嗜睡,分明是不正常。”叶灵霜略显激动。 “娘娘莫激动,臣等会再叫上其他同僚给三皇子瞧瞧。” 叶灵霜沉默了片刻,“也好,麻烦薛太医了。”转头看了看殿中的几人,“此事暂且不要告诉皇上,若瑞儿真的不是病,岂不让皇上虚惊一场。” “ 是。”众人齐道。 一连几个太医诊断下来都没瞧出什么异常,叶灵霜叫云娇送几人走远,低头打量着怀中的婴孩。是的,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现在似乎已经睡够了,已经睁开了眼看她,可是那目光竟有些呆滞。 让她相信这是正常的,那才是笑话。本来自打生了小天瑞,她想少干点儿坏事,奈何那些女人就是这么不安分,想斗?好,她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最近更新不勤奋,面壁…… 感谢雷蕾扔的地雷 ☆、110、妾是醋坛 110、妾是醋坛 “霜儿,听闻你昨个儿请了太医,可是身子不适?”大晏帝心中懊恼,觉着自己昨天不该乱发脾气,如今得了这消息便匆匆赶了来。 见他来,叶灵霜一头栽进他的怀里,闷闷道:“皇上怎么知道的,妾以为皇上昨个儿生了气,再不管妾了。” 大晏帝拍了拍她的肩,将她脑袋从怀里掏出,捧在手里,低头看她,“昨个儿朕是有点生气,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告诉朕,身上哪里不适,嗯?” 叶灵霜目光有些氤氲,摇了摇头,“可能是妾多虑了,昨个儿乳母发现瑞儿有些异常,变得比以前更嗜睡,胃口也不甚好了。妾害怕,就请了太医来,可是太医们都说没事。” 大晏帝将她的鬓角的发丝理了理,“你呀,太多虑了,既然太医都说了没事,瑞儿自然会没事,况且有朕这个父皇保佑着他,咱的儿子以后必定是逢凶化吉。”看了那抱着三皇子的乳母一眼,“将朕的皇儿抱来,朕亲自瞧瞧。” 乳母忙小心地递了过去,心中忐忑。 大晏帝抱着那软团儿,看他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朝馨妃笑道:“这不是好好的么。”刚说完,便拿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换做以前这小家伙铁定是嘟囔几下或者挥挥小爪子,可是现在他只是嘴里吐着泡泡,没有反应。见此,大晏帝面色一下沉重起来。 “乖皇儿,给朕笑一个。”大晏帝低声哄道,小天瑞只是脑袋晃了几下,没有理他。大晏帝眉头微皱,转向馨妃,“太医怎么说?” 叶灵霜眉头也未松过,低声回道:“太医们说身子无恙,几个月大的婴孩都是这样,嗜睡也是正常的。” 大晏帝将孩子交还给乳母,揽着她肩膀,“你且放宽心,瑞儿应该是没事的。瑞儿以前好动,现在安静了些也好,省的你这个当母妃的整日里瞎操心。” 叶灵霜点了点头,眉宇间忧愁稍减。 “你若还不放心,不如换了乳母。” 一听此话,抱着三皇子的乳母心中一慌,忙道:“求皇上开恩,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三皇子,皇上不要换了奴婢,求皇上和娘娘留下奴婢!”见大晏帝浑不在意,乳母忙朝馨妃的方向求饶,“娘娘,您就留下奴婢吧,奴婢定会好好照顾三皇子。” “罢了罢了,乳母将瑞儿照顾得挺好,此事是妾多虑了,皇上便留着她吧。” “既然馨妃留下你,还不领着三皇子下去好生照顾着。”大晏帝扫她一眼。 乳母忙谢恩,抱着三皇子退下。 “妾没事了,皇上不用陪着妾了。让皇上虚惊一场,妾罪过。”叶灵霜低着头,双手抱着他的腰。 见那低头的娇羞样,大晏帝呵呵一笑,“这可怎么办呢,你抱着朕,朕如何舍得走。”环着她的腰肢转了个圈,顺势坐到榻上,“以后有事先告给朕知道,不然的话朕会瞎担心。” “就是不想皇上白担心一场,所以没有告诉您,再说了,太医都说了没事。”叶灵霜喃喃道,静默片刻,嘴唇嗫嚅几下,眼睛闪了闪,忽地抬起头看他,缓缓靠近他几分,湿润的呼吸带着淡淡馨香打在他面庞上。大晏帝身子微僵,拼命忍住想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爱妃想说什么?”大晏帝的声音低沉喑哑。 “听说,皇上您――” “嗯,朕如何?”大晏帝直直盯着她,看那粉嫩的唇开开合合,像是风中绽放的桃花瓣,二话不说,低头就在那那唇上啜吻几下,轻咬着来回吸吮。“听说朕如何,嗯?”他口齿含糊不清问道。 “听说皇上您最近一直是歇在了李贵人那里?这李贵人妾见过,长得真是美。”叶灵霜微微推开她,面色不虞。 “朕也觉得很美。”大晏帝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眼里渐渐泛起笑意,见她一张俏脸一下子拉长,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怎的,昨个儿还一副万事镇定的样子,今个儿就干涉起朕的私事了?” “妾就是怕皇上您怪罪妾干涉你的私事,所以先前的大度都是装的,其实妾很生气。”叶灵霜幽怨地看着他。 “你气什么,嗯?”大晏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脸上笑意中带了几分得意。 叶灵霜头一歪,“妾是个妒妇,皇上难道不知道妾气什么。不过,气归气,这日子还得过不是?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妾每次都抱着醋坛子喝的话,早晚得撑死。” “哈哈哈……来来,让朕摸摸你的肚子,看看鼓起来没有,撑死了,谁赔给朕一个馨妃。”大晏帝伸手就朝那平坦的小腹上摸去,这摸着摸着就变了味儿。 叶灵霜一掌拍开他的大手,“大白天的,没个正经。” “霜儿,朕今个儿晚上还是来你这儿吧,朕在你这儿睡得最香。”大晏帝凑近她耳边,长舌探出,舔着那晶莹的小耳垂。 “哟,皇上不去找您的李贵人了?”叶灵霜缩了缩脖子,睨他一眼,“其实妾觉得,皇上不必顾忌 妾,该宠幸哪个还是宠幸着,妾一个人抱着醋坛子喝,绝不让旁人察觉出来,免得落得个善妒的下场,还惹得皇上厌烦。” “谁说的,朕就爱死了你吃醋的小样儿,瞧瞧现在这刁钻的样子,活像只炸毛的小猫。”大晏帝笑道,只觉心中快活极了,捧着那张脸一阵猛亲。 “啊!皇上你干嘛?”叶灵霜低呼一声,脸上已经被他印下几排牙印和濡湿的水印,瞪他几眼,“这样的话皇上还让不让妾出去见人了。” “今个儿不用出去见人了,见朕一个就成。”大晏帝在她脸上狠狠啃咬一番,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伸出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整齐的牙印,柔声道:“霜儿,其实朕这几日没有宠幸李贵人,你觉得,一个长得像朕母妃的人,朕会宠幸么?” 叶灵霜故作讶异地张了张嘴,“李贵人长得像莲妃?皇上的意思是,你们这几日啥都没做?” 大晏帝敲她脑门一下,“你当朕是衣冠禽兽么?朕只是太想母妃了,特别是小时候母妃抱着朕,哄朕入睡的情景。” “皇上,你,你该不是只把那李贵人当成了莲妃的替身,然后让李贵人哄你睡觉?”叶灵霜吃惊地瞪大了眼。 大晏帝白她一眼,佯咳两声,低声道:“你多想了,朕不过是枕着她的肚子睡了几日。” 叶灵霜愣了稍许,猛地抱住他的脑袋,在那薄唇上狠狠亲了两口,兴奋道:“妾忽然心情大好。” “刚才那个算是奖励?”大晏帝挑眉问道,不等她回答,自顾自道:“这个不算,等晚上朕再一并讨回来。”说完,心情颇好地将她抱离自己的怀,一本正经地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龙袍。 叶灵霜以为他准备回去,岂料大晏帝却是唤李福升取了笔墨纸砚进来伺候着。 “朕上回瞧见那画中美人别有一番风味,便想着给霜儿你也画一幅。你坐在那儿别乱动,朕一会儿就好。” 对于大晏帝这忽如其来的雅兴,叶灵霜实在不敢苟同,只按照他的要求端庄地坐在原处。 约莫着一个时辰过去了,大晏帝才停了笔,朝她挥挥手,“霜儿,过来。” “这是……妾?”叶灵霜看着纸上巧笑嫣然的女子,连那两处小小的梨涡都画了出来,带着几分俏皮,原来自己对他平日里的笑竟是这样的。 “傻了?”大晏帝笑,对于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叶灵霜回头看他一眼,愣愣地 点了点头,“妾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美,这全是皇上你的功劳。” “额?哈哈……”大晏帝忍不住朗笑出声。 一旁的李福升微微转头,捂着嘴偷笑。 结果,那幅画没有留给馨妃,被大晏帝自己拿走了。 ―――――――――――――――――――――――――――― “云娇,这几日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叶灵霜面色凝重地盯着她。 “娘娘,奴婢这几日天天盯着乳母,并未发现她和什么人接触。”云娇也是皱了眉,“娘娘可是怀疑乳母对三皇子做了手脚?” “云娇,你可知,本宫为何把这么的事都告诉你?” 云娇一怔,低头答道:“因为娘娘信任奴婢的能力。” “不,不止如此,更因为本宫相信你是个忠心的,可还记得墨月,当初本宫虽然对她算不上掏心掏肺,却也将许多的事交予她去做,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只有她无情的背叛而已!” “娘娘!”云娇猛地抬头看她,“娘娘放心,奴婢绝不会有二心。” 叶灵霜叹了口气,“没有就好。此事一定要速速查出缘由,本宫赌不起,瑞儿他可是本宫十月怀胎诞下的皇儿。既然太医都查不出病症,那么只有两种原因,一是瑞儿他确实无事,二是瑞儿很可能……中了慢性毒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长久下去的话……” 云娇震惊。有人想加害三皇子! “云娇,你是个聪明的,若是此事不是乳母做的鬼,那么便是别人从她身上动了手脚。这几日,不管是她吃饭沐浴你都仔细留意着,看看有何异常。” 云娇郑重地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仍地雷和手榴弹的妹纸们……么之 ☆、111、李贵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