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恋歌》 【rn书评团】 精致的文字铺展着一个个故事，加之温润的情节，入微的细节描写，赋予人物乃至文章以灵魂，淋漓的展现出作者在创作过程中的用心和真心。平凡的，骄傲的，低微的，优秀的，每个主人公都在努力的用自己的经历，来告诉人们爱的幸福、爱的辛苦、爱的形式、爱的方法和爱的最高点。文章的情节如大提琴声般低沉中含着激昂；了然于心却含于口的感情如高山流水般潺潺而动却蕴着甘甜，让经过的人驻足，让细细品过的人在午夜去感慨后知后觉，这便是精品，仔细端详，反复把玩，不腻甚而更爱。若是你挑逗了爱便不能指望爱能无动于衷，是抽离是深陷，是收获是付出，也许文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rn书评团：无思量 闲话开场 第三部小说《我们是真的爱了》姗姗来迟，对一直默默支持的朋友说声抱歉，道声感谢，在你们热切期盼中未必带来你们想要的东西，但却是独木最真实的内心独白。非主流言情《我们是真的爱了》，是一种自我尝试，或许会有疑问，会有困惑，会有质疑，但请相信，无论多么糟糕的从开始到结束，唯一不变的是真诚。 《不息的心跳》是对所有初恋故事的一次祭奠，也是情感延续的注脚。正如小说中曾提到过，有时候我们无法忘记的并不是曾经爱过的那个人，而是那段回忆。有回忆是幸福的，只怕匆匆岁月把青春的容颜连同我们的回忆一并带走。《沉思录》中有一句话，“在宇宙中是物体本身的消失，而在时间中是对它们的记忆的消失”。所以，珍惜回忆，幸福的，痛苦的。或许在小说中更多的人看到了美丽的童话，如果童话曾经是现实，是不是会觉得是梦一场呢？请所有曾经爱过而错过伤过的人，把心空出来，让另一个人走进去。 《在星之彼岸守护你》是对现实情感的一种宣泄，或许融入了太多一时的情绪。爱能超越生死，你我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却又都只是生活的配角。有时候，无能为力。完美，只是一种幻觉。所有人都在经历着命运的考验，生命只是一个不断残缺不断弥补的过程。 这里还是想提一句，去年发现小说《不息的心跳》未经我同意，就被擅自篡改成劣质的短剧dv在传统媒体与网络上肆意传播的事情，我很心痛。或许这个读者是对作品的喜欢，但不希望你再用这种方式表达，请自重。 《我们是真的爱了》是慢热的文，温吞的情节或许不是你要的那杯茶，但还是希望新老朋友和我一起坚持到底，有你们的支持和爱护才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写小说只是业余的兴趣，独木还得为生存奔波，所以更新上会比较缓慢，请大家谅解。 去年是灾难年，所有不该失去的失去了，所有不该放弃的放弃了，所有不该错过的错过了，所有的所有都像梦一场。但我相信，走下去，前方总会有路，路口总会有光…… 无论多么艰难，请都相信有真爱伴我们前行，愿你们都能从独木的小说中感受到幸福！ 独木 2009年3月15日 序曲 几个月后，江面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江水依旧潺潺地流淌着。 “浩然，你很快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了……” 肖馨伫立在江边，微凉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早已高高隆起的腹部，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在嘴角荡漾开来，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这个小家伙现在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江水一拨一拨地朝岸边涌来，溢出了浅浅的堤岸，肖馨的脚边顿时化开一摊水，好似逝去的人给她的回应。 江边公园里，何萧有些疲倦地倚坐在长廊上，慈爱地看着女儿在花坛边惬意地玩着轮滑。小家伙还不时在她身边转上一圈，涨红着脸咯咯笑着。何萧起身拉过她，掏出手绢细心地擦去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眼中充盈着满满的疼爱。 女儿渐渐滑远，何萧又小心地坐了回去，手按着腹部，半眯着眼，显出高龄产妇的疲态。从熟识的医生那确认腹中孩子是男孩的那一刻，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家族的委屈都会终结在他出生的那一天。 收拾好东西，满心欢喜地想招呼着女儿回家，不料正看她流连于斜坡上，而底下不远处就是没有护栏的新江…… 何萧脸色煞白，扔下手上的东西，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不要……” 小女孩没有听见呼喊声，有些兴奋地滑了出去，急速下坠中紧盯着母亲伸向她的那双大手，失神地笑着，侧身向江边的人影冲了过去。 何萧伸手抓了空，没稳住，一头便栽了下去，沿着斜坡一路滚落…… 肖馨在呼喊声中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小女孩正从斜坡上背向着她扑来，她的瞳孔中满是惊恐，想躲开，双腿却失了力般的颤抖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慎踩空跌入水中。 背后一声巨响，水花溅起，小女孩的意识才惊醒，慌忙控制住了脚下的滑轮，转向一侧重重摔去。 她忍着痛站起来，不忘拍拍土，滑向从高处跌落的母亲旁，正躺在自己的脚边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扭曲的面容中夹杂着焦灼与愤怒。 “你杀了你弟弟，你亲手杀了你弟弟……”喃喃中，何萧的视线渐渐模糊。 公园的人都纷纷聚拢来，有些人利索地营救着落水的肖馨，也有人拨着120，更多的人在岸上指指点点。已处于昏迷状态中的肖馨似乎还在从微弱的气息中用生命不断传出一个讯息：“救救我的孩子……” 救护车凄厉地呼叫着，一前一后带走了肖馨和何萧。 小女孩呆立在原地，似乎一摊扎眼的鲜血融入溢出的江水中，充斥在眼里漫延开来。她忽地倒了下去，血从头上汩汩流出。 不远处有只手机的镜头正好对准了这里…… 第一章 深沉的夜，冰冷的雨随着风的节奏无目的地飘打着，一串串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深深地嵌进皮肤里。 城市中心广场的钟沉重地敲响声从远处传来，隔着雨，声音显出有些闷闷的无力感，更听不清到底敲了几下。 麦歌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甩开唐子非的手，顾自奔向公寓，溅起的水花跟着脚步一路铺开。 麦歌跑进公寓楼，在黑暗中手伸进皮包里胡乱的摸索，当钥匙与门孔发出咔嚓的声响时，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的慌乱漫漫平复，推开门，便踩着一身泥泞冲向洁净的房间。她娴熟地打开收音机，刚好播完节目前的最后一个广告，她放心地拍拍胸口，俯身喘着粗气。电波里缓缓飘出穿透夜空的磁性温润的声音，不管晴天雨天，一贯如一： “一天的故事接近尾声，今天你过得好吗？诺言在电波中向你问好……” 在诺言的问候声中，背景音乐《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轻轻响起。 “闲暇时候，你是否有抬头望天的习惯呢？晴朗的天，感受飞机从头顶划过的震撼，还有在它身后留下的一条白色清澈的云路，让人有踏步上去的冲动。不过，我更喜欢在傍晚，透过直播间的落地窗看飞机在天边划刻的那一道浅浅的橘红色伤痕……而今天，什么都看不到……” 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一种很普通的感悟，从他嘴里说出来，再配上舒缓的音乐，总会带给人一种愉快的感觉，仿佛身临其境。 麦歌轻轻地坐了下来，嘴上含着微微的笑意，手里还是牢牢握着伞柄，沿着伞尖滴落的水珠亲吻着地板，早已汇聚成一团，缓缓地渗进缝隙中。 “不管何种天气，在夜场纵情的狂欢掩饰不了渴望释放的孤寂灵魂。静静的雨夜，或许更适合坐在窗前，让情绪渐渐地沉淀……” 寂寞是可耻的。诺言的开场总是带着温情与感性，常常忘乎所以地让思绪迷失在他的声音里，依旧无比的安心。 “……咖啡的香气还在鼻尖蔓延，我们是否想到了那个多雨的城市西雅图，还有那个充满‘魔力’爱情的电影……” 麦歌默默地享受着烦躁现代生活中排遣寂寞的一次倾听，只有用心听的人才会懂。 “麦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看你800米测验都没这么卖力跑过。” 唐子非怒气冲冲地跑到她的跟前，还在因剧烈奔跑而费力地喘着气。那声音严重干扰了她的收听效果，眉头微微蹙起。 “嘘……”麦歌作了禁声状。唐子非一时怒起，直接拔了录音机插头，连同桌上的mp3和md都一古脑扔进桌底的废纸筒。 “唐子非，你小心连朋友都没得做哦。” 麦歌像被开水烫了似地站了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记起还有把湿漉漉的伞，随手就塞进她的怀里，径直去插插头。谁料，唐子非眼疾手快，把伞往地上一丢，抢过录音机藏到背后，认真地质问她。 “麦歌，你有病吗？ 那个诺言怎么就把你毒害成这样？！你到底在留恋他的声音还是他那个人？” “白痴。” 麦歌淡淡地回了她一句，刚要去“抢夺”的手缩了会来，爆发的怒火也突然缓和下来，慢慢走向桌边，唐子非紧张地抱着收音机往旁边挪了挪。麦歌无奈地摇了摇头，绕过她，从抽屉里缓缓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请柬展示在她的跟前。 “唐子非小姐，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对你刚才路上跟我说的话有点反映，干吗扯到连见都没见过的诺言身上去。” 她展开那张请柬，一字一句平静的地读着上面的内容，看不出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你没事？”唐子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我应该有事？不过在大学暗恋了两年的学长结婚而已，至于要死要活的嘛。” 麦歌故意随手把请柬往桌上一扔，乘唐子非还没缓过神，就去拿那只收音机，指尖刚碰到，就被她警觉地一闪。 “那个，麦歌，我是说你难道都不准备向他表白看看？你难道不会觉得遗憾？” 这回麦歌没有跟她多废话，而是狠狠夺过录音机。 “我只知道再听你罗嗦下去，我发誓一定会让你‘遗憾’。” 唐子非终于憋着一肚子的疑问被麦歌很不客气地请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雨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诺言的声音。 “广告过后欢迎回到《诺言时间》，或许是因为雨天，今天又很自然地选择了《西雅图夜未眠》，人与人之间的相识本应该也是魔力的牵引，以为对妻子悲痛怀念的sam不会再找到心中的牵挂，以为遥远的地理位置不会把两个陌生人指引到一起，以为annie会握住手中的幸福一路走下去……在影片中，我们可以让思想自以为是的‘以为’，而现实呢？‘魔力’会否眷顾我们？还是会成为为爱情转移的开脱？……” 伴着窗外缠绵的雨声，诺言的声音穿梭在艺术与思想间，莫名地沉淀起美丽的过往。他与无数个她，仅仅拘囿于冰凉的工具中，在城市的夜空中相遇。四年来，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已经慢慢走进她的心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每晚在吞噬孤独的声音魔力牵引下，她总喜欢坐在窗前，闭上眼，在脑中小心翼翼地描摹起他的轮廓，一次次的清晰，又一次次的否定，她还是固执地认为，摄人心魄的声音背后往往是残酷的现实容颜。 “或许是因为电波让他们相遇，才会对这个影片念念不忘……面对新欢旧爱如何选择？紧紧攥住手里的幸福，还是像annie一样重新开始一段旅程？一个是爱情已知的结束，而另一个则是未知的开始，你对自己的选择做好准备了吗……” annie对感情的投资，赌注是一生的幸福。这是个能让人感到温情的电影，却没有生活的影子，它不是现实的爱情。麦歌捧起热腾腾的咖啡，轻轻地嘬了一口，苦涩一直从舌苔向喉咙蔓延开去。 借助对楼隐约的灯光，看到雨小了不少，滴滴答答的声音也断断续续放慢了速度，麦歌打开窗，任细细的雨丝飘进来，柔柔的，轻抚着她的脸。桌上密密铺开一层薄薄的雨滴，请柬的黑色字迹逐渐化了开来。 她可以把对学长三年的情感对别人说的云淡风轻，但伤口到底有多大，只有自己明白。她曾如此热烈的爱过，尽管那种爱只是一厢情愿，却很真实，会乐会恼会痛，而结局也正如大多数暗恋故事的悲情。 之前即使不能拥有，至少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还有用力去爱的支点，而现在呢？彻底的失去不再是理所当然，心痛的就像放到绞肉机里揉成了泥。 滚烫的泪水和冰凉的雨水交杂于一起，满脸湿漉漉，手里从杯子传递来的温度也在渐渐退去。 第二章 “麦歌我帮你做了件好事，你会好好感谢我的。” 一大早，不怕死的唐子非再次闯进了麦歌的房间，像泥鳅一样“刺溜”一下就钻进她的被窝，冰冷的皮肤紧紧贴着，让麦歌打了个机灵，不假思索狠狠一脚把她踹到床下，凄惨的杀猪声响起。 “我要杀了你才是。” 麦歌梦游般地吐出几字，却清晰的足以让唐子非听明白。 唐子非重重地摔在地上，从她手里飞出的纸在空中绕了几个圈，不偏不倚盖住麦歌的脸，她扯过纸，模模糊糊的视线里进入了一行醒目的黑体字——“《缘分的天空》交友俱乐部报名表”，顿时睡意一扫而光。 “唐子非，解释！”麦歌把所有怒火的力量将纸揉成了一团，恨不得直接丢进火堆里烧成灰烬。 “这个已经报名成功了，撕了纸也没用。这个报名很不容易的，等了半年才轮到你哦。” 唐子非报复似地争辩着，还不忘在最后一句强调了她的功劳，嘴边带着狡黠的笑意。 这么说来，这事她在半年前就谋划了？麦歌绷着脸，那双能喷出火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动也不动。唐子非见势不妙准备撒腿走人，却被麦歌的双手勒住了脖子，刚起身又被重新摔回地上。 “咳咳……钱……钱……”唐子非从齿缝里好容易挤出几个字来，施加在脖子上的手劲才明显缓了缓。 “说，什么钱？” “咳咳咳……” 唐子非很清楚钱是麦歌的软肋，她扯了扯衣领，故作痛苦状剧烈咳嗽起来，慢吞吞地坐回床上，拿起小镜子细细观察起刚被麦歌虐待造成的浅红色勒痕。 麦歌又作势举起了双手，这一次唐子非灵巧地闪躲开了。 “你也就在我这才那么野蛮，哼。”唐子非恨恨地说，“这个节目每一期都会有个特邀嘉宾参加，如果最终被他选中，就可以得到这个数。” 唐子非神气地伸出5个手指，好像这奖金是她给设置发放的。 “500？” 唐子非摇了摇头。 “5000？” 唐子非很不耐烦地再次摇了摇头，一边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掖了掖被角，气定神闲地蹭着麦歌躺下。 “不会是50吧？”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我说你的欲望就这些？是5万，5万！” 麦歌喜上眉梢，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5万？5万呐！麦琪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麦歌感到这个世界突然间在她眼前亮了亮，幸运之神开始眷顾她，将幸福的光环已经稳稳套在了她的头上。 “喂，我可声明哈，那个嘉宾不是爱上你，他只是认可你的行为，最重要的是，那个奖金未必就是你的。” 唐子非的前半句属于废话，而后半句话无疑给热火朝天沉醉于幻想中的麦歌泼了一盆的冷水，还是从头灌到脚，钻心的寒冷。她眼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光芒还来不及回味就瞬间熄灭了。 是啊，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被人选中。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刚“盛气凌人”的架势一扫而光。 “唐子非，一般不是100%中奖率的活动我一概不参与。” “枉费我一片苦心呐，我是千方百计让你找到一张长期饭票，你就是不争气，那个奖金算个啥，撑死也就5万，你得把眼光放长远点……”唐子非神形并茂地讲述着，还不忘配合上夸张的手势，“最最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有个男人帮你走出困境，都经过挑选，质量应该不会太差，你完全可以试用……” 唐子非像评价一件衣服那样说着男人。 “要这么好，你干吗自己不去参加？” “我这么好的条件还需要去那里？不上电视每天围我身边的人都打发不了。” 唐子非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盘腿对着麦歌，歪着脖子得意地讲述着她光荣悲壮的恋爱史。 唐子非人美，嘴甜，心善，性直，最重要的是完全用大脑思考的女人，毕业那年保送研究生，完成学业后自力更生，坚决不去母亲的公司，轻轻松松地做她的“白骨精”。她自身的优秀，不知道已经有多少高学历、高品味、高年薪的各阶层“三高人群”拜倒在她的牛仔裤下，下至会独立思考的小孩，上至意识尚存的老人，都无一幸免，优秀资源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还记得刚回新城的时候，唐子非拉她去相亲，结果第一次见面，那些男人不是直接看上了唐子非，就是利用她找机会接近唐子非的，让她很有挫败感，不过她满不在乎，心底仍为有这样优秀的朋友感到开心。 “唐子非，我怎么感觉你要把我卖了。” 唐子非全身上下扫了她一眼。“我也想啊，你说一个女人没脸蛋，没身材也就算了，实在不行就用气质来形容下，可是明显这玩意也八杆子扣不到你身上去，你说哪家公子会那么倒霉……” 麦歌的怒火再次被激发了，蹭蹭往上窜，长长三条黑线明显挂在脑门上，随手抓起东西就朝她砸过去，抱头乱窜的唐子非还口不留德。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全无，你还有脾气呢，大大滴……” 而麦歌突然严肃起来，这或许是一个玩笑，但她绝对笑不出来。 “唐子非，我真的没时间陪你玩，你可以随性做任何事情，甚至不工作也不用担心下一顿，但我不能，我再困难再难受也得干这份工作。我还有一个包袱……”麦歌抬起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唐子非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有生气，反而往她跟前凑了凑，情不自禁地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麦歌，我只是想帮你，你想靠自己，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难道你就这样被你妹妹麦琪拖累下去？你就不想脱离这样的生活吗？这没准就是一个机会。” 难道让她把痛苦转嫁到别人的身上去吗？两个人分担的痛苦会比一个人少些吗？ 她记起诺言曾经说过，谁都无法确定在走出不平凡的那一刻，到底是希望还是噩梦，但无论如何都应该充满着挑战与追求。 “唐子非，你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麦歌蓦地问道，眼神有些涣散。 “当然知道啊。”唐子非的记忆被挑动起来，严肃地脸上又露出了很纯真的笑容，伴随着自然的暖意，“我小时候特假惺惺的文静，其实也记得不多，就记得我妈每天逼着我练琴，我却经常偷偷跑出去画画……你勒？” “完全记不起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麦歌眼里铺满了悲伤，涨涨的。 “你耍我呢吧，怪咖一个。”看到麦歌又是本能的沉默，唐子非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没多想话的深意。 第三章 麦歌真是哭笑不得，一边是诺言的《西雅图夜未眠》，一边又正好是唐子非搞出来的“缘分的天空”，这是巧合还是天意？话是没错，就当一次特别的经历去看待，或者只是完成任务去进行。但她的信息再闭塞也略有所闻这个电视相亲节目，常用变态的招数来折磨嘉宾提高收视率，若只是为了自己，她完全可以无视这个无聊的节目，但偏偏她很需要这笔钱。可是…… “想做你不变的恋人，想做你一世的牵挂，想做的不只是朋友……”手机音乐深情款款响起，而另一头却传来了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麦小姐吗？我是新城电视台《缘分的天空》编导，我是来通知你这个周六上午8点准时在新城电视台15楼演播大厅参加节目录制……” 随着对方语速的不断加快，麦歌的脑袋只剩嗡嗡的鸣响，飞快的试图理解前边的意思，至于那个编导接下去讲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对方也意识到这种情况，作了短暂的停顿。 “麦小姐你有听我在说话吗？” 麦歌脑中迅速闪过节目之前播放的一些镜头，眼前慢腾腾地飞过了一只乌鸦，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参加这个节目了？” “你这不是耍我们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报名吗？我们是根据节目需要经过筛选确认才定的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别忘了你还有网络协议呢，还有……” “行了行了，我参加就是了。” 这个死唐子非不知道自作主张帮她签了多少的“卖身契”。竟然这回还被人揪住搬出了法律问题，不管有没有效力，总之不想再跟这个“公鸭嗓”继续再纠缠下去了，未听完他的话，就急急收了线。 刚把手机扔进包，拉了一半包链，铃声又响了起来，没把手机在耳朵边放正，麦琪的话就像隐形炸弹一样扔了过来，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姐，我的钱用完了。” “上个礼拜不是刚给你送去1000了吗？” “1000怎么用阿，还不够我修理乐器的。记得这个礼拜给我送过来啊。” 没给麦歌说话的机会，对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留下她对着嘟嘟的忙音发愣。 来来往往的汽车在身边呼啸而过，麦歌脑子里如同漂白了一般空荡荡。她为什么要给妹妹那么多的钱？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好好的工作来这里重新开始？当初又为何要把考音乐学院的机会留给别人？她到底在为谁活着？这些问题总是反复地折磨着她。但每一次都无法得到答案。 她很想有个人能痛快地告诉她：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提起过往为什么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外婆去世前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5万元，她要做多少份家教才能赚到！更何况专门家教培训机构接二连三的兴起，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一窝蜂地跑到那里，让孩子接受像学校一样的系统教育与照顾，尽管收效甚微，至少能买个放心。多亏了自己有小镇中学教书的一年经历，才偶尔有家长愿意“冒险”请她。若没了这份额外的工作，她如何拿钱去交麦琪的学费？ 她有些动摇，但转念一想，若让父母知道她上了电视结果又会怎样可怕？她没敢想下去，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她没得选择，为了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人没有吃不了的苦，不是吗？ 在答应参加节目后，她与唐子非确立了所谓的君子口头承诺：一旦此事传入同事耳中，周末录制即刻告吹。从这几天来看还算是奏效，漫长的一周，每天一进公司就谨小慎微，偷偷观察“小喇叭”，只要她没有消息来源，其他人自然就不会知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她在紧张什么？更何况节目播出后迟早会被人看到。自我说服也好，聊以安慰也罢，心里踏实了不少，腰杆拔了几分，全身也都慢慢松弛下来，拍拍脸部紧绷的肌肉，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主管却在这个时候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发布了命令。 “麦歌，这个周末加班。” “周末我要去医院照顾好朋友，她住院了。”麦歌惯性般地脱口而出，似乎整个蹩脚的谎言早有预谋。 “你朋友病了？” 面对这个比猴子还要精明几分的主管，这个无疑是全天下最滥的理由，麦歌说话不自觉地开始结巴。 “那个，她……她住院了，没人照顾。”唐子非啊，我只能把你当挡箭牌了，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要是我拿不到5万，你就死定了！ “就这事？” 麦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自然地捏了捏右耳垂。 主管只是满脸狐疑地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当是默认了。而他突然止步转过头来，带着阴险的浅笑，补充了一句： “那你的工作就带回家完成吧。” 欣喜之情在脸上刚停留片刻就彻底僵硬，他是周扒皮投胎吗？片刻都不让人安宁。 但最最伤神的还是周末变态的“相亲大会”，一想起还有这么一次“任务”，麦歌的脉搏都会不自觉的错乱。她向来都是排斥相亲这种形式，爱情本应该是自然的水到渠成，不该有那么多伪装假设的痕迹。而她竟然还要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体验这种虚伪的游戏。 台灯下，手在键盘活动如飞，打印机啪哒啪哒地吐着纸，满桌的资料都在提醒她所有的工作一分钟都不可耽搁。可惜了美丽的睡眠，总在不经意间毁在这些人手里，可悲，可叹…… 一贯的整点报时过后，麦歌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活动下筋骨，等待熟悉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因什么外在的事物而感到痛苦，打扰你的不是这些事物，而是你自己对它的判断’。《沉思录》是一本很有趣的书，不适合长时间连贯的阅读，但每一次翻开它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悟。是对文字本身的敬畏，也是填补自我思想盲点后幡然醒悟的兴奋。生活的每一天都会被时光所记忆，好的，坏的，时刻影响着我们的情绪，是否考虑换个角度，换种态度，换份心情去正视每一天的生活，别再给我们脆弱的心加码……” 低沉的声音略带着轻微的鼻音回荡在疲惫的夜里，诺言的煽情，像江南的湿地一样，含蓄，悠远，深深浅浅的思想片段，仿若落入心湖的小石子，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在理性的思维里带着感性的包容，不会毫无实质的呻吟，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感冒使他今晚的声音明显异样，即使理性的分析也突然变得无比感性深情。麦歌觉得诺言偶尔感冒一次也是不错的。嘴角不禁含着幸灾乐祸的浅笑。 这么多年来，麦歌只是诺言的忠实听众，她没有打进去一个电话，是没有冲动，还是胆怯，她没有勇气论证；她也没有爬到电台论坛去参与讨论，是没有想法，还是无言，她没有时间思考。 只要那个声音，那个节目，能给她带去一点点温暖，足矣。 第四章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揭开了沉沉的夜幕，熹微的晨光带着浓重的雾气。周六依旧赶着不和谐的步伐如约而至。 麦歌微微睁开眼，最近反反复复的噩梦让她疲惫不堪，瞥了一眼时间，等待着睡意重新袭来，还可以补上1小时。 肖诺没有早起的习惯，每晚主持完《诺言时间》，他还是需要继续第二天节目的准备，直到黎明开始他才进入梦乡，一觉到中午，他常自嘲，退休一定写自传，就叫作《白天睡觉的男人》，没准仗着特立独行的标题一炮而红。 肖诺连做梦都在叹息周末的安排，好不容易碰到个轮休，临时跑出了电视节目录制，捧场挽救收视。前一晚又忙活到凌晨4点，再加上感冒让他浑身都酸痛，现在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他转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陷入沉睡，直到床头的手机恨不得把他的桌子给震出个窟窿不罢休的架势振动起来，他才不情愿地把左手伸出被窝，颤悠悠地在床头摸索了一阵。一接通，电话那端高分贝的紧急求救声完全赶跑了他所有的睡意。 “该死的，资料都在我这，我马上过去。”他虽然贪睡，但也没有迟到的习惯，更何况一大帮人正十万火急地等着他的资料。 墙上的时钟稳稳地指在7点30的方向，以他微积分满分的脑袋精确计算，万无一失的合理统筹安排，再加之长期严格的实战“训练”，扣除所有红绿灯的时间，排除路上有可能发生的种种不确定性因素，7点50绝对可以赶到电视台！一切就绪，完全可以慢条斯理地按部就班。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地晃动着，让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肖诺在镜子前整了整衣衫，抓过车钥匙就快步走了出去。 细雨缠缠绵绵一个礼拜，终于在周末放晴，“托福”诺言周一的《西雅图不眠夜》，结果一个礼拜都置身于西雅图的感觉，这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麦歌穿上唐子非慷慨救助的一身昂贵行头，像身上某个“零件”出了问题，浑身不自在，黑色的漆皮鞋子能照出整张抽搐的脸来。 天虽放晴，但正在修整的灰黑色路面还是坑坑洼洼地积满了水，像一面面油光发亮的大镜子。麦歌一路回着唐子非的短信，一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绕着水坑。重新翻了时间，离8点还有整整一刻钟。10分钟的路程正好解决早餐问题，还在犹豫要不要进超市找点吃的，超市自动门就已感应开启，两位漂亮的小姐“欢迎光临”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标准的90度鞠躬献上，她只好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强装欢颜地跨了进去，还不忘向她们回了个45度鞠躬。付了钱，啃着热乎乎的面包出门，刚在公交站点坐下，一辆银色奥迪从他眼前呼啸而过，溅起了满身的泥水。 “**6288，该死的！”骂归骂，也不忘站起来记下车牌号。 麦歌心疼地看着手中香喷喷的面包，才咬了一口就沾满了泥，低头看看重点保护的鞋子也早已失去了光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时时留心，处处注意，还是被“泼”了满身泥，真是越想越懊恼。恨恨地骂着这辆没有公德心的车，还有开着没有公德心车的混蛋司机，那么大的水坑，怎么就不晓得放慢速度。 路口红灯处，肖诺从视后镜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有个人好像盯着他的车，速度太快，没看清，前方已经转成绿灯，来不及思考，转弯加挡，飞驰而去，老远就看到了小毛站在电视台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小毛看到肖诺的车毫厘不差地在他的面前紧急刹住，终于露出了笑容。 “得，我服你了，又是准时到达。” 肖诺从驾驶室走出来，把资料连带这信封交到小毛手上，才注意到银白色的车身全是斑斑点点的泥土。 “哟，肖诺，给你爱车洗了泥浴了，你那飞车估计谁又遭殃了。”小毛接过资料还不忘继续调侃着。 “不至于，对我车技还是自信的，就算喝醉了也绝对撞不到人。” “比被你撞了还冤，你看前面的水坑了没，不减速，刷一下，是不是会让很多人郁闷。” 看着小毛手指方向的低洼处巨型水坑，肖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突然脑中浮现出车一碾过污水飞溅的场面，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难道真是？路上的小插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总算没耽误时间。 “啊湫……”莫名其妙连着两个喷嚏。 小毛似乎突然忘记了时间，还是不死心地挖苦着。“看吧，一个喷嚏代表想念，连着两个就是被人骂了。” “我感冒，笨蛋。” 肖诺无奈地摇了摇头，乘他不备抽出刚交到他手里的资料，像旋风一样从他身边跑过。 麦歌用纸巾擦拭了好几遍身上的星星点点，再怎么用力，还是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泥痕，只好悻悻地回去换衣服，路人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在她身上游离着。她边走边诅咒那个无良司机，念念叨叨一刻都没停歇下来。她发誓要再让她看到这辆车一定打得它“满脸开花”，还得让它的主人满地找牙，顺便再让他给报销10元的冤枉打的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响。不过换回自己休闲的衣服球鞋，一身轻松，早穿上这套老早就灵活躲闪开了。 “如果你因什么外在的事物而感到痛苦，打扰你的不是这些事物，而是你自己对它的判断”。她想到了昨晚诺言在节目里所说的《沉思录》中的一句话，突然觉得很可笑，难道她现在的痛苦是来源于对它错误的判断？莫非错的还是我的不够宽容？阿弥陀佛，她觉得自己在清心寡欲的庙宇关上几年，吃上几年素食，估计都很难达到这种境界。 她紧赶慢赶跳下出租，冲进了电视台大厅，偷偷瞄了一眼大厅正墙上的时钟，8点15分。 谢天谢地才迟到15分钟。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暗自庆幸了下，兴冲冲地绕过总台，却被一个手拿着警棍的保安挡住，任何解释不听，硬是让出示工作证。不就是张“狗牌子”嘛，哪那么多事。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对着那个已上了年纪的保安解释，而他充耳不闻，由解释上升到了争吵，双方僵持中，麦歌的余光正好瞥见了一辆车，银白色，车身全是泥水。 没错，就是这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麦歌突然怒目圆睁，吓得保安哆嗦了一下。 这时，肖诺正好交待完事情下楼停车，帅气地跟保安打着招呼： “秦师傅不好意思啊，刚来不及把车停车库了。” 好熟悉的声音，深沉，磁性，微微鼻音，诺言？ 这是麦歌的第一反应，但马上予以自我否认，瞬间的恍惚，忘了寻找声源的方向，只是感觉身旁突然被带起了一阵风，伴着空调干热的温度吹拂在脸上，眼前保安的脸也变得和善了几分，对来人和颜悦色地说道：“没关系，要没时间就先放这吧。” 麦歌突然想到了只有一个人可以证实她现在的身份。“我让‘公鸭嗓’直接跟你说吧。”麦歌急着掏手机，看着一楞一楞的保安，她好心纠正着，“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们这的一个编导……”完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刚掏出手机，两个人像约好了般，“公鸭嗓”先了一步拨通她的电话，一遍遍核实下，保安才让她出示身份证登记后很不情愿地放了上去，那手续估计比进美国白宫还要复杂。 那辆泥车看来暂时是无法追究了，只有等过会下来肢解。放行后，麦歌还不忘三步一回首地留意泥车，望着远去挺拔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与某样东西那样匹配。 把车停在正门前的人，果然没有什么道德可言。麦歌暗忖着，越来越坚定替天行道的“报复”计划。 而接下去瞥到的惊人一幕，让她把心中刚刚延伸出的暂时宽容硬生生打压了下去，重新被怒意占据，那个男人竟径直朝那辆车走去，嘀的一声，顺利开了车门，接着传来发动机的声音，车子缓缓移动起来，一点点露出了车尾化成灰都记得的一串数字——**6288。 那辆车是肇事车，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肇事者！麦歌像头愤怒的公牛完全失去了理性，准备朝那辆车的方向飞奔过去，不料又被那个保安生生拦住。 “麦小姐，你要去哪？15楼已经来催好几次了……” 无奈，这一次麦歌被死死拦在门内，疯狂的冲动又被拒绝在体内，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在她眼皮底下扬长而去。 周围进进出出很多人他都不闻不顾，就是认准了她，难道他的存在只为了拦她吗？ 第五章 “刚才那个人是谁？” “该是谁就是谁，关你什么事？” 麦歌几乎是在保安的“挟持”监视下才不甘心地进了电梯，只有跺脚泄愤的份，那个轻蔑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电视台的保安都好像比其他地方的都要高出几个层次的样子，分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跟保安熟，很可能就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而刚他自己还说去地下车库，等下录完节目赶过去理论便是。 拐来拐去，沿着楼道指南的n个箭头，终于找到了演播室后台，麦歌一只脚刚跨进就被人逮个正着。 “那个……那边站着的小姐，帮我把桌上的衣服拿下过来。” 麦歌愣了一下，对着不远处的人探询似的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快点。”声音显露出了不耐烦。 她不明所以地拿起身边桌上花花绿绿的衣服，穿过人群，交到他手中。 小小的化妆间里，绝高的人气不开空调都能把房间的温度上升到27度。在夹缝中来来往往的人胸前都挂着代表职务与身份的工作牌子，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分不清哪些是嘉宾哪些是工作人员，麦歌有点手足无措，站在他们中间仿佛是众仙拱草图，不引人注目都难。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手脚那么不利索。” “我……” 还没等麦歌解释上一句完整的话，那个人又在她面前挥着文件夹大喊着。 “麦歌来了么，麦歌？” “我就是麦歌。”麦歌沉着脸低声说。 那个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她一遍，满脸的不耐烦，轻声嘟囔着：“本来应该是快乐的名字，我看到你怎么一点都快乐不起来呢。” “嗯？”麦歌没听清楚他的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说麦小姐，你就这么素面朝天来了？来不及了，造型师已经走了。这里不少东西，你将就着用吧……” 一边说着一边到处走动指挥着来人，一句话还没结束，留下声音，却见不到了人影。 又没人通知她该准备什么。麦歌朝他刚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桌上堆砌的五颜六色的化妆品，眼前一阵发黑，这玩意她只有看唐子非往脸上折腾过，怎么都没鼓起勇气在自己的“试验田”操练过。 “麦歌？哪个是麦歌？人来了吗？” 又是一个找她的，不了解状况的人估计以为她成了香馍馍。 是“公鸭嗓”！ 这次她像见到救星一样在人群中主动寻找着他。她乖乖地跑过去，仿佛是许久未见的好友重逢。 “我就是。” 从见到“公鸭嗓”的那一刻，再一次验证了她的固定思维逻辑，他长得并没有像声音那么讨厌，超级可爱的邻家男孩，他要是不开口说话那就是帅哥了。这一次她很认真地细看了他的胸前工作证，确定了他的名字，以免一转身那保安又不认识她，把她当恐怖分子处理。 “你还没化妆？快开始录制了。”编导小毛不可思议地看着“外星人”，他是打心眼里把麦歌定位成外星人了，“对了，这是今天节目的流程单，你仔细看看，千万不要乱说话。” 突然间，小毛不知道和谁“眉目传情”中，心不在焉地补充道。 麦歌也顾不上再去留意这个被人叫唤成“小毛”的编导，拿着这份所谓的节目流程单研究起来，细致的安排超乎了她的想象，连站哪个位置都写得清清楚楚，比演员站机位还要搞得复杂。一大堆的规矩，与平时看到的节目效果完全不同，并不是按照个人意愿，而都只是摆出来的，难怪每一次都有那么多的“巧合”和“笑料”。 “小毛来一下……”还没说上话，小毛就应着招呼他的人，撇下她忙去了。 麦歌心里实在不爽，她可是节目的嘉宾，好歹也在形式上认真对待下，不是应该台里直接帮忙化妆的吗？至少也该提前通知她一声才对。麦歌抓起包就准备往外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为何要来受这个气，不就是5万元嘛，大不了回去后没日没夜的工作抵回来。话虽如此，可提起的脚还是跟绑了沙袋似的，特沉。 肖诺倚着梳妆台的一侧，敏锐的眼静静洞悉着化妆间的一切，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突兀的出现，又是显示出不知所措的慌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当中一身简单的打扮，相当另类。更何况，这个不就是楼下和秦师傅纠缠了半天，结果把好脾气的秦师傅气得半死的人吗？他不禁收拢了视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戏剧性的似曾相识，好像在谁那里见过这个人，而且还不止一次。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挨近，无意听到了她和小毛的对话，就找来专业造型师jack，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jack侧过头看着麦歌的背影，了然地点了点头，向出口走过去，先她一步挡住了去路。 “麦小姐是吧？” 麦歌刚出门，一个提着银色大铁箱的男人突然挡在她的面前。 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到处都有人给挡着。麦歌不想理睬她，准备折回走另一扇门，jack只好主动说明了来意。 “我是来给你化妆的。”冷冰冰的语调。 还没等麦歌有机会争辩，jack就不由分说地拉过她，按在化妆台前坐下，娴熟地在她的素脸上一阵忙碌。 肖诺按照约定以一个普通嘉宾的身份出现，为了保证节目的保密性，尽量不与其他工作人员说话。他倒了杯水，把一大把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药片吞了下去，还不时用余光注意着化妆台的情况。 要把各个熟人当成空气视而不见还真是相当困难。肖诺只好混进嘉宾堆里聊天，分散注意力。 麦歌对化妆这档子事根本就插不上话，只是清晰的感觉到脸上的粉在一层加一层往上盖着，就像装饰时往墙上抹涂料，恨不得全贴上去了才见得墙面光滑。 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碌着，小小的化妆间挤满了人，却各顾各，谁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麦歌偷偷看了看角落里拿着小卡片独自嘀咕的女主持，从侧面都能看到那妆的效果，若是大半夜在街上看到的话，估计会直接吓晕过去。 jack蹲下身，犀利的眼像个放大镜一样在麦歌的脸上找寻着瑕疵，用遮瑕笔一个个细心地遮盖着。而麦歌的脑袋在他慢慢靠近中逐渐向后仰，试图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却被jack猛地托住后脑勺，往前一推，一手固定住，动弹不得。 “随便点就可以了。” “不要动，我要对自己专业负责。” 忙完脸，jack又用各种颜色不停地画着，眉，眼，嘴唇，一路向下。 “非得这么画吗？”麦歌小心翼翼地问着。 jack举着刷子的手在了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灯光强烈，不化浓妆没法看。” 麦歌识相地闭上了嘴，索性也闭上眼，完全任由他摆弄着。 感觉在脸上舞动的手突然之间不见了，麦歌才敢微微挪动下脑袋，想看看惨不忍睹的面目，偷偷睁开一只眼，正巧瞥见jack在他那个百宝箱里翻找东西，回头间从正面的大镜子中看到了自己，出乎意料，只能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来形容。 从镜子前她好像还隐约看到一双眼睛正在望向这里，她猛一回头，快速扫了一眼，却未发现“可疑”的人，只好又重新把头转了回去。 还没好好享受慌乱中上升为惊喜的情绪时，jack在她背后站定，松开了她头发上的皮筋，长发自然地散落下来，柔软而浓密。 “平时都没整过头发吧？” 麦歌顺从地点了点头。她全身上下唯一可看之处估计就是这头未作任何加工的“原生态”长发。 “难怪发质好，你完全不懂得怎么改变自己。”从jack诚恳的脸上看不到丁点嘲讽的意思。 在这之前她的确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外貌，人之发肤受之父母，好坏就是接受，根本没想过去“拯救”。即使唐子非不停在耳边念叨，她也能理直气壮，韩剧中王子喜欢的不都是不起眼的灰姑娘吗？ 对着麦歌的一头长发，jack看了看麦歌的穿着，托腮沉思了片刻，便放下发卷，温热了夹板把头发略微拉直，接着随手一散一卷，松松垮垮的挽了个发髻，用水晶夹固定起来，看起来随意又不乏活力，搭配休闲服正合适。 麦歌不得不叹服这个造型师，简直就是神派来改变女性缺陷的天使。 “哇，天呐！jack，你认识她吗？我都没机会请到你哦。”女主持人小薇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起来，夹杂着一点点醋意与敌意，眼睛压根没打算从她的脸上挪开。 jack只是礼貌地笑笑，收拾完他的东西，在人群中搜索到“某个人”，朝他会了下意就离开了，“某个人”也竖起了大拇指。细小一幕正好落入麦歌的眼里。 是他？汗！白色休闲外套，没错，就是那个背影！又是他！ 这回留给她的不再是冷冰冰的车牌号，也不是气宇轩昂的背影，而是清晰的肇事者精致的面容，眉目间的优雅尽数而现，仿佛从漫画里款款走出来的王子。尽管在心里已经把他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但当面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尤其是在这样极品的男人面前。麦歌绞尽脑汁想找出一堆形容词来好好描述下这个男人，才发现四年的中文系根本就是插科打诨，竟然只得出了“漂亮”俩字，是不是有些过分？ 看着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的男人，麦歌没办法挪开视线，两只眼肆无忌惮地盯着看。要是唐子非出现在这里，肯定当场流口水，还会用比她更有限的词汇量形容，一个字帅，两个字很帅，三个字非常帅…… 真正面对着肇事者，麦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尖锐，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是因为他刚才的帮助吗？还是内心实在无法把他和一个自己嘴上抱怨的无公德心的人联系起来？又或者是顾及到自己现在的形象不适合泼妇骂街状？ “你们这样不公平！凭什么她的造型师特别呀，我们大家都给比下去了。”其中一个嘉宾开始抗议，也有几个人小声附和着。 编导小毛的头又开始大了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边导演又在鬼一样催命，来了那么多实习生也没一个能真正帮得上忙，他感觉到好像这一期节目比任何一期都做得辛苦。 肖诺主动站了出来。 “其实大家都对彼此有了印象，节目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大家最终的目的不是找到另一半吗？” “抗议女”见是肖诺，脸一红，莫不作声地退到了一边。 连打圆场都抑扬顿挫，字正腔圆。不是诺言又会是谁？麦歌又产生了强烈的幻觉，分明就是诺言！但很快这种猜测被愤怒所代替，再一次理智地摆正这个男人的位置，他就是早上弄了她一身泥水的那个没有公德心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诺言。 第六章 9点15分，节目录制终于在乱哄哄的争论中正式开始了，麦歌还没来得及和人沟通。 临出场前，她的心像小鹿乱撞，胆战心惊地跟在其他人后面亦步亦趋，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观众上镜。看着前面几个嘉宾脱下厚外套，只剩下短袖，不停抱臂搓着取暖，她的牙也冻得“咯咯”直响，死都不把外套脱了，其实按照唐子非的话说，就算她脱光了也还是没看头。这话很伤人，但无奈也是事实。 “啪啪啪……”灯光逐一打开，麦歌本能地扭过头，用手挡住了一道强光，身体惯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空了台阶，一个趔趄，走在她后面的肖诺及时地扶住了她。 “别紧张，很快就能适应过来。”肖诺温柔地说，眼里含着友善的笑意。 麦歌点了点头，心中的怒意在婉转于耳的声音里渐渐融化至消逝。 在事先录制观众掌声与主持人开场白的时候，麦歌透过后台简单的遮挡物偷偷地向观众席望去，各角落都安设着固定机位的摄像机，就像一双双犀利的眼睛不放过前台每一个人神情细微的变化。 主持人之间配合默契度不高，一路ng，不是抢台词就是冷场，女主持小薇烦躁地发着脾气，全然不顾形象。 “小薇，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 念错一字，略微停顿，她都坚持要重新来一遍，此等“敬业态度”连导演都有些看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强灯光的直射使得现场相当闷热，现场观众也有些骚动，纷纷脱衣摘帽，更有些索性离开位子活动筋骨，甚至还从场外传出小孩子的哭声。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忙碌着，哄小孩的哄小孩，维持现场秩序地拿着喇叭喊着： “请大家坚持下，可以把衣物暂时放到外面的大桌上，谢谢。” “说好8点，现在都9点多了，这里又这么闷热，不知道你们要搞到什么时候。”说话的一个观众满脸通红，用随身携带的报纸不停地扇着。 几个助理导演看着情势不妙，也一改严肃，主动出来陪着笑脸，不断和带队的人沟通，最后保证了节目结束后发礼品补偿大家，总算是把情绪安抚了下来。 “只要坚持上午就可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人总是有这样的想法，只要有一点点利益的满足就能趋于平静，这是人性的弱点悲哀，还是知足而乐？ 在主持人引导下，嘉宾一个个陆续出场，刚轮到麦歌，走到一半，手机竟然鬼使神差的叫了起来，全场哗然，目光刷的一下都聚焦到她身上。麦歌赶忙掐断手机，录播再一次中断。 “没人跟她说录制时候要关机吗？这段重来，休息10分钟。”导演绷着个脸数落着，都不知道对着谁。 摄像组又换了几个人补拍了几个观众按照要求鼓掌欢呼的镜头，其他工作人员索性又停下来，交代着大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反复强调，为节约时间，务必按照节目的流程。而嘉宾们则各自忙着补妆，摄像师一轮换一轮地调节着机位。 “麦小姐，拜托你认真点，我这段台词很长，别折腾人……”主持人小薇充满敌意地埋怨着。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别吓倒她了。麦小姐别紧张，过会好好唱歌。” 还是这个男主持苏伦够义气，他那个独特的发型，若再配上件校服，就是活脱脱的《网球王子》中的桃城了，麦歌很开心地冲他笑笑，又觉得这个眼神好熟悉，好似刚刚才见过。 慢着！唱歌？她怎么不知道她自己要唱歌？这是什么状况？麦歌慌乱地翻起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节目流程，omg，又被唐子非出卖了！这么紧张的状态她还怎么可能会唱歌哦。 麦歌心理憋屈极了，她点头哈腰的道歉换来的不是谅解，而是冰冷的蔑视。而她就像是自唱独脚戏的小丑，仓惶的自我介绍，踉跄地退场，一切都是那么糟糕。这样的场合如果是唐子非的话处理起来一定游刃有余吧。 炽热的灯光让她浑身不舒服，脸上的妆也像墙上的石灰快要融化后一块块脱落，这会她也好想有件短袖给换。她甚至一度有中途放弃的冲动，不管怎样，5万元比买彩票中的几率都小。 看到肖诺站在角落，因剧烈咳嗽满脸通红，好多女人拿着水和纸巾献殷勤，他倒也来者不拒，始终像中了大奖似的笑意盈盈。 “第一次录节目吧？”洋娃娃一样的2号金若依递上了一杯水。 麦歌收起目光，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可爱的女生，连接水这事都给忘了。 “喝杯水定定神，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上节目呢。” 麦歌慌乱中接过了水，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她感觉自己已经紧张愤怒到痴呆了。 “对了，你为啥来参加这个节目？” “好玩。”麦歌脱口而出，她感觉自己特虚伪，“你勒？” “为了5万元。”麦歌感觉金若依在说5万元的时候，眼里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收了回来。 “快点快点，注意进度。” 本想问个究竟，催命导演又在大喊。 一开机就轮到麦歌的才艺展示，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她整个人都像不倒翁一样不自觉地摇摆起来，一只手又开始紧张地捏着耳垂。 “我唱《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其中一段吧。”麦歌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在心里轻轻地打着节拍，“if you ever find yourself，lost and all alone，get back on your feet and think of me，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 boy……” 麦歌逃开其他人直视的眼光，一直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心在不停冒汗，紧张的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急促的气息透过话筒扩展开来，幸好现场乐队很快判断出她的音准，在导演喊停之前，现场伴奏就缓缓飘了出来。更奇的是，还有一个多少有浓重鼻音带点沙哑的男声轻轻地伴唱着，麦歌很快辨出了声音的所属者，抬起头，第一次善意地对他浅笑，安心的和声，终于让她找到了在ktv放松的感觉。 “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if you ever feel ashame，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whenever is only you too me，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 舒缓的音乐在温暖的演播大厅里缓缓流动着，肖诺从她冷漠的眼里看到有一丝快乐闪过，很轻很淡。清新单纯的两个声音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嘎然而止，间歇无声的停顿后，突然观众席掌声雷动，连导演也忘乎所以地喊着“good”，大赞调动了现场气氛。 麦歌感激地望着肖诺，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救场高手，用自己的声音矫正着音准，又不至于盖过她的声音。麦歌心底对他慢慢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敬意。 第七章 11：25，终于进入了第二个环节。 6男6女像一根根彩色蜡烛面对面地安插在两边。 肖诺终于缓了口气，安静地站着，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脸上的疲倦也加重了几分。他不禁感叹，幸好自己喜欢的是电台工作，至少所有脸部表情是属于自己的。 麦歌的眼睛像机关枪一样利索地扫射着对面的“6根蜡烛”，高高矮矮，胖胖瘦瘦，似乎都不是她要的型，无论选谁接下去都会是受罪时间。当然，她最关心的自然是猜测哪个会是5万元的“操盘手”，这个肖若无疑是最大的可能性，差距太明显了，但她自我安慰，最明显的未必就是真相。 越过身旁3号的肩头，视线落在了“洋娃娃”的身上，这个跟她“抢”5万元的对手。一旦有人跟她一样怀着不纯洁的目的，她竟然就心安理得起来，也更坚定了她要争取到这5万元钱的斗志。 电视台又学起了韩国综艺节目《情书》的老套模式，只不过换成了女的选男的，男的愿意则留下，不愿意则按照高考志愿选择院校专业时的相互“调剂”了，毕竟下面游戏合作的环节还要继续下去。 肖诺的面前很快站了4个女嘉宾，三分之二，这完全出于自发的行为，不是节目流程单的安排，所有的女人都像是聚光体，而他则是光源，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给深深吸引着，很明显能从所有男嘉宾的眼里看到了对肖诺的敌意。 也难怪，肖诺的神情中有不易察觉的让人快乐的因子，脸上不时露出一丝笑意，使女人一看便喜欢他。当然，除了麦歌。 节目录制前她就誓死不选肖诺，其实人根本就轮不到她来选。 麦歌随便挑了个it工程师张扬，也不是全无依据，没准他就是it界的精英，被请来当嘉宾，多沟通下或许几率自然就大点。至于那个肖诺，她觉得是故弄玄虚，节目组找来的花瓶混淆众人视线罢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诺言呢？绝对不可能。如有重合纯属巧合。 张扬不假思索地接过了麦歌递过去的维尼熊，和善地望着她。 麦歌长舒了口气，在心里尖叫了一声，每一次看这类节目都为那些女嘉宾捏把汗，要是男生不接受该多没面子的事情啊。 一切情境都在按照事先的撰稿有序进行着。 “张扬，你意外吗？”女主持小薇开始临场发挥。 “很意外，以为都会选肖诺。” “那你选麦歌是因为对她有好感还是因为感激她没选肖诺呢？”小薇还不忘用余光扫了一眼麦歌。 麦歌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把她抓过来像出气玩具那样暴打一顿，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嘛。 “当然是因为有好感啊，观察好久了。” “欧~~~~~”下面观众席的尖叫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麦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真是善良的天使，可惜是眼睛不好使的天使。 小薇依旧不甘心，把话筒对准了麦歌。 “麦歌，刚才你和肖诺合唱的歌很受大家欢迎哦，为何现在却选了张扬呢？” “小薇姐在舞台上和人唱过歌吗？”麦歌答非所问，反而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所有人的视线哗的一下都聚焦到她的身上。 小薇愣了一下。“唱啊。” “那你对那个人有好感么？如果一起唱过歌就非得选谁的话，你们的节目是不是也太肤浅了？更何况人也不能光看一个方面。”麦歌一边说，一边视线锁定着肖诺，脑袋里全是早上被溅的一身泥的情景。当然，她也实在看这个主持人不爽，一会抢苏伦的台词，一会又莫名其妙针对她，一会对谁又指手画脚，一会又喊停要求重新来过……让人最看不惯的居高临下的模样，老是斜睨着眼睛看人，要不然她也懒得和她说这么多废话。 小薇的脸立刻红一阵白一阵，表情比踩了狗屎还要臭，尴尬地怵在中间不知所措，泪光盈盈像在乞求谁的怜悯。奇怪的是这次导演并没有喊停。 肖诺对于麦歌突然跟小薇的对峙也有点意外，话中有话，总感觉她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如果眼光能杀人，他已经去阎王那里报了好几次道。 “麦歌选择张扬有她自己的理由吧，让我们来看看其他嘉宾的选择。” 苏伦把话茬带了过去，才打破了暂时的僵持场面。 接下去的节目还算进行的顺利，小薇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中，明显沉默了不少。 肖诺最终选了2号金若依，其他三个只好退而求其次。 反反复复，停停歇歇，上午的录制终于搞了一个段落，几乎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随意找了位子坐下来休息，等候导演接下去的安排指令。 “下午我们去嘉年华录制。” 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两个人无奈地瘫坐在地上，死一般的寂静。麦歌和肖诺。 第八章 “这饭可真难吃啊。”“抗议女”又开始抗议起饭菜了。 “凑合下先吃吧，反正也就这么一餐。只有半个小时，马上就要出发了。”有人好心地安慰着她。 先前一拨观众拿着导演承诺的小礼品心满意足地走了，当然也有小声埋怨的。剩下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在忙着领饭盒，忙着吃饭，地上桌上，凡是空着的地方就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午餐。 麦歌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饭盒，丁点胃口都没有，倒不是因为饭盒本身的问题。她特排斥游乐场，对它的记忆都是灰色的，小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小朋友牵着父母的手走进游乐场，而自己孤零零的在门外徘徊……下午怎么办？开溜吗？可是上午的坚持不就前功尽弃了。 “呼……”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早饭都还没吃呢，免得血糖太低，未到嘉年华就直接晕过去。 她打开盒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形象。 “麦小姐，小心把妆弄花哦。”肖诺打趣道，他可不想再把jack请来一次。 “咳咳咳咳……”麦歌被饭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每次那个祸害的声音响起，她就料准没啥好事。她胡乱抓起一旁的饮料把饭咽下去，结果竟是最讨厌的胡萝卜汁，中头奖都没那么准过！她捂着嘴没命似地奔向洗手间，把吃的一点不剩地都吐了出来。 看着麦歌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从洗手间出来，肖诺有了愧疚感，原本一句玩笑话而已，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麦小姐没事吧？” 麦歌给了她一记白眼。“多谢关心，还死不了。”上午的好事一笔勾销。 这餐饭终究还是一口未吃到。匆匆收拾完眼前的饭盒，麦歌独自走出狭小到让人窒息的化妆室，一阵风迎面吹来，让停滞半天的思维陡然冻醒了几分。吃饭时间，走廊上肃静无人，她伫立在窗前，看着15楼下的一切，相比蚂蚁而言无比巨大的人类，尽收眼底之时却比人类眼中的蚂蚁更渺小。 “小苏，这次又退回来了，怕耽误事，我帮你拿上来了。” “谢谢秦师傅。”这是第28次退回来了，苏伦接过东西，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听到走廊有人，麦歌回转头去，恰巧保安也正好奇地看她，眼睛一眨都不眨，脸上写满了疑惑，从她身边走过时，有意放慢了脚步，似乎想确认些事情，熟悉的衣服上的脑袋突然大变样，直到走廊的弧形转弯处，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等完全看不到保安的时候，麦歌才注意起刚刚与保安谈话的另一个人，远远的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她很快从一根根直立的“板刷”发型中辨认出那个就是主持人苏伦。 苏伦怔怔地看着礼物，露出淡淡的失落。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意识到有人正用5。2的超强视力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的言行。他走到墙上的展板前，在某一张照片上一遍又一遍留恋地摩挲着，眼见着鼻尖都要触到了那张展板的某一处，突然怅然若失地笑了起来，夹杂着浓浓的苦涩。这已经是第28次退回来的礼物，也代表着他的韩晓乐已经走了2年零4个月，彻底的杳无音信，她走得决绝，干脆利落，可他却始终无法习惯她不在的日子。 照片上滞留的手轻轻地垂了下来，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长长地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被退回来的手机，他动起手依旧原样包装好，转过身往回走，才看到麦歌正费力地扭着脖子凝视着他，苏伦明显愣了一下，意识中一闪而过的重叠，他冲她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化妆室。 麦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有些尴尬的在原地搓着手，这是偷窥后的心虚吗？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他对着照片沉醉的那一瞬间，似乎感觉他流露出了一丝落寞与孤寂，还有让人怜悯的心疼。她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张展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电视台工作人员的照片，这里面藏着他失神的理由？ 走廊的嘈杂声开始响起，麦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展板。没有看清礼物的样子，有些可惜。 第九章 嘉年华特意给节目组清了一小块场地，第一个游戏项目就被带到了“自由落体”。游乐场果然不需要特意安排观众，自有游人主动聚集起来，好奇地围观着拍摄现场，场面足够壮观。 晴空万里，耳边一阵阵凉风吹过，呼呼直响，冻得人睁不开眼，泪水争先恐后地往外溢。欢歌笑语的游乐场被寒冷笼罩着，麦歌咽了咽口水，她发誓回去一定要把唐子非大卸8+1块。 肖诺紧了紧衣领，整齐的头发被吹得乱作一团，一阵寒意从下蹿上，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感觉自己上了苏伦的贼船。 麦歌和张扬抽签到第一组，结果张扬突然有紧急事情离开，为了使节目正常进行，主持人苏伦主动请缨，还不忘对麦歌露出了一个很阳光的笑容。 麦歌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也凉了一半，中途走了的应该排除嘉宾行列了吧？不过她马上又自我安慰，没准特邀嘉宾比较忙，就不让他玩这么剧烈的运动冒险了，结束的时候会回来吧。 麦歌几乎是被硬拖到位置上，刚坐下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似乎心跳也跟着停止了。工作人员帮她系好安全带，苏伦还不忘细心地帮她检查了一遍，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吧？行不行？” “哦，可以。”为了5万元，霍出去了。麦歌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苏伦不待思考，就紧紧抓住她冰凉的手，这一举动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而麦歌完全不在状态，如同一个灵魂出窍的傻子，呆呆地站在一间真空的屋子里，一点点被吞噬着知觉，对接下去的事情只是简单的被接受。还没喊准备，就蹭得一下飞了上去，然后半空转几个圈再狠狠砸了下来。像飞离地球的外星人一样，整颗心堵在了喉咙口，窒息得发不出声音。 脑袋又突然被梦中的黑白片断侵袭着，想看清却无论如何都只是一抹奇异的轮廓，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又好像看到有一双手伸向她…… 苏伦感觉到那只冰冷的手紧握得都能把他给捏碎，而留意到身边的人只是痛苦地低着头抿着嘴闭着眼睛。 游戏停止，麦歌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整个人都在无力地颤抖，就像虚脱了一般，脸冻得通红，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不知道是被冻出来的，还是被幻觉吓出来的。但至少被工作人员架着出来，她还活着。 “苏伦，你的手还好吧？”这是她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雷倒了所有人，不过也终于让苏伦舒了口气，揉着右手哭笑不得，跟她开起了玩笑。 “都不会动了，估计是粉碎性骨折了。” 麦歌刚擦干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呀，完了完了，你们忘记带摄像头了。” “汗，我也忘了开机了。” 还没从苏伦的玩笑话里回过神来，就碰到了中乐透的机会，麦歌算是彻底绝望了。这个节目是实习生的天地吗？上午的室内摄像机前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竟然来个更过分，没有录进去，那要他们做什么？ 轮不到麦歌发火，导演、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在指指戳戳责备着，两个大小伙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涨红着脸丝毫不敢顶撞，这倒让麦歌有些于心不忍，想到自己刚毕业实习的时候也是这么被人没完没了数落过。谁没有过差错呢？只不过正好倒霉的让她给碰到了。 “导演要不就算了吧，拍其他人也一样。”小毛觉得这个也没必要太较真，每次都要剪辑掉好多。 导演狠狠瞪了他一眼。“必须要做！2号特殊原因放弃游戏，如果这个再不拍，节目怎么进行？” “是啊，没东西让我们后期怎么剪？都是新手拍得，难免浪费多，镜头必须多。”后期剪辑也突然冒了出来凑热闹。 “算了，再来一次吧，不过我要缓下，把我放到最后吧。”麦歌无力地晃了晃手，示意他们不要再争吵了。 “麦歌，你确定可以？”现场导演终于停止骂声，面露喜色。 苏伦担心地望着她，握着的手还在颤抖着，他站出来替她说话。 “导演，算了吧，多拍点其他人的吧，增加机位。” “是啊，这种剧烈运动连续玩两次太冒险了。”肖诺看看麦歌的脸色，情况实在不妙，他赶紧跟着苏伦附和着。 麦歌挣脱了搀扶着她的手，固执地说：“我可以。”她顿了顿，“不过，我希望不要再处罚刚才那两个摄像师了。” 那两个年轻的摄像师面面相觑，齐齐感激地看着麦歌，又看了看导演，随后继续低下头听候发落。 导演爽快地答应。其实他是巴不得留下他们两个，人手正缺呢。现在正好有人给他台阶下，就做个顺水人情。 肖诺从麦歌惨白沉默的表情中读不出什么信息，但知道她的妥协绝对不会仅仅是站在节目录制的角度考虑。 “麦歌，你确定要再做一次吗？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金若依很抱歉拉着麦歌没有温度的手，试图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才会好受些。 “不关你的事哦，我没关系。” 麦歌并不想去思考金若依为何可以顺理成章的不完成这个游戏，她也并不是无私地真为了这个节目玩命，她只是讨厌那些人对新人趾高气扬不屑一顾的态度。 “她是显摆着呢，不就是要让大家注意他嘛。”“抗议女”带着刚做完游戏心虚的颤音，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一阵。 “那要不你重新来一次，让大家多注意你一下，我陪你。”肖诺抓起她的手臂就向游戏处走去，“抗议女”死死拽住肖诺的衣角，蹲着往下拽。 “不……不行……我……我刚结束。” 肖诺放开了手，“抗议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周围的人窃笑不已。 “小心！” 麦歌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专心看稿的小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临时搭的架子“咚”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倒抽了口冷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尖叫声。 “快点叫医务人员过来，受伤了。”所有嘉宾都纷纷围了上来。 小毛还在继续傻傻地瞪着那个架子的落地点，正好他刚才站的地方，顿时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谁受伤了？良久，他的意识才恢复过来。 麦歌只顾着把他推开，却忘了自己虚脱到全身发软，没站稳就倒了下去，手脚擦破了点皮，倒也无大碍。只是脑中突然又闪过了奇怪的画面，好像清晰了些…… 竟然是麦歌救了他小命。小毛又感激又惭愧。 许久不见配备的医务人员过来，肖诺先一步跑向了专车，找出备用的药箱，帮麦歌处理起伤口。 药水渗透到伤口，手不自觉地缩了缩，疼得麦歌倒吸了口冷气。肖诺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拼命忍着的泪水，却倔强的咬着牙不让掉下来。他不禁蹙了蹙眉，手上的力度慢慢减轻，一边小心地吹着伤口。 苏伦失了神般怔怔地看着麦歌，这个平凡到无法再平凡的女人就像“抗议女”说的已经完全引起所有人注意了，她长得一点都不像韩晓乐，可为什么自己始终能从她身上看到当年韩晓乐的影子？ 把一个女人比作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很残忍，但第一次，让他还有初恋般的怦然心动，似乎又不是那么真实。只是陌生人。 第十一章 说完最后一句话，肖诺几乎虚脱地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刚还懒洋洋地回着话，不一会就没了响声，两只胳膊枕在后脑勺打起盹来。节目中途他都好几次疲乏地倒在椅子上，一杯又一杯地灌着咖啡提神，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 导播小强走过去替他拉上了窗帘，顺便盖了件外套，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杯子，惊醒了他，他勉强地睁开了眼。 “先休息会吧，反正接下去是一个小时自由音乐。” “不了，还是回家睡吧。” 肖诺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抓起外套向外走去。 城市的夜总是很深，疲倦的灯还亮着，空气中漂浮着白天喧闹的尘埃，璀璨的霓虹掩盖不住它真实的灵魂。一天又一天往复的生活，总在无尽的黑夜埋葬中落寞收场。 肖诺撇下自己的车，在超市买了瓶水，直接钻进了出租车，又倒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药片吞了下去。什么都可以停止下来，但声音不可以，身体更不可以。 走进家门，打开电话录音，连续三通都是女朋友杨蕾的留言，从声音分贝里一次比一次显露出了怒意。这才发现自己忙了一整天都忘了开机。他一边接通杨蕾的电话，一边打开冰箱，里面弹尽粮绝，只能饥肠辘辘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手机那头传来了杨蕾迷糊的声音，像是刚从梦中醒来，却清晰地带着责备的口吻。 肖诺看了看表，12：25，果然有些晚了。肖诺自我嘲解，打扰了她的美容觉，火上浇油。杨蕾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话。 电视屏幕忽明忽暗地闪动着，肖诺的眼皮开始耷拉了下来，当电话那头的声音彻底清醒的时候，肖诺已经靠着枕头像休克了一般沉沉地睡去。 在责骂和埋怨结束后，杨蕾听到的不是对方诚恳的道歉，而是从电视机传来的声音伴着他均匀有节奏的呼吸声。她手拽着被角，辛苦地克制住了自己燃烧的小宇宙，狠狠地掐断了手机，按键上分明看到了陷进去的指甲印。她一直不理解肖诺的选择，为什么对广播就情有独钟，还偏偏选择这么个破时段。明明有比苏伦更出色的条件，几次三番都不原意去电视台，喜欢能当饭吃吗？！ 杨蕾的睡意早飞到爪洼岛去了，她烦躁地翻起《教学手册》，暗想：熬过这段就可以过个轻松的寒假了，到时候再好好整理和肖诺的关系。 可是，爱情真的可以像杂乱的房间那样简单整理，便可以解决的么？ 第十二章 新奇的相亲尝试过后，生活一切照旧，风平浪静地继续着。麦歌比之前更为沉默，似乎自己一开口便会刻意透露出某种讯息。刚给麦琪送生活费回来，又开始催缴学费，麦歌有种透不过气的烦闷。路城出差的事推来推去，最后又落到她的身上，好像都在事先商讨过一样，矛头一致对准她，主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发布了他的命令： “麦歌，你手头工作最轻松，去一趟吧。” 去就去吧，反正她求之不得，至少不用被差遣的跟个陀螺一样，但被说成工作最轻松，实在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她的工作哪里有比别人轻松。在这里，她一直都只是个局外人，一味的被动接受。 夜晚，走出机舱，寒风迎面袭来，都能刺透到骨髓里，把血液凝固了。地狱般忙碌的一个礼拜，远比分派的任务多出了不少事情。麦歌拖着一身疲惫移到家门口，大门正中醒目地贴着一张a4纸，工工整整地列着房租费用，最好还不忘附上一段催缴的警告。她叹了口气，用力地扯了下来，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打开门，置身空荡荡的房子，看着茶几上孤零零放着的一碗方便面，还有凌乱躺着一张张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催款单，悲凉即刻而至，只能从还算亮堂的灯光里维持着身体的温度。拆开泡面，一包包拧出调料，才记起自己离开一个礼拜，热水瓶的水早凉了。她索性从旅行袋里拿出机场买的干面包啃了起来，权当暂时解决温饱问题，整个人埋进沙发里没有想动的意思，只是顺手打开了录音机。一个礼拜的异地中断，有些莫名的想念。 “……有人说，对过去视而不见的人，对未来是盲目的。我一直觉得这话值得商榷，生活不应该只是怀着对过去的记忆为目的性前行，而是要勇于尝试充满猜测的惊喜……黑夜是适合睿智思考的，并不是自怨自艾地缅怀沉浸在过去中。坦然地面对自己，完全从过去中脱离出来，正视现实……” 诺言的声音像下了咒的蛊一样，在寂静的夜空飘了出来，云淡风轻的不带任何情绪。 “过去怎能说忘就忘。”麦歌在黑暗中透过窗望着闪亮的霓虹幽幽地说。 生命是个因果循环的历程，过去，现在，未来，怎会视而不见。肖诺怎么可能体会到，一个正常的人若没有了过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硬邦邦的面包淡而无味，如同嚼蜡，这就是生活。 第十三章 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刚走进写字楼，麦歌就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像苍蝇一样紧随着，不但要像x光那样赤裸裸的把她看透，还要在她身上留下点杀人的辐射。一反常态，平时只有在找她帮忙的时候，大家才有可能一窝蜂涌过来。 “麦歌，《缘分的天空》节目中那个麦歌是你吗？” “是啊。”这不废话嘛！麦歌尴尬地浅笑一下，就准备匆匆离开，可是那几个女人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 “真漂亮啊，哪个造型师那么厉害啊？那上面一点都不像你。” 她承认这个讽刺很有水准很到位。 “不管怎么说，你竟然见到了电视和广播两大超级帅哥耶。” “就是，也不叫上我们去凑凑热闹，你有肖诺签名不？” 麦歌愣愣地摇了摇头，匆匆进了电梯，她们也阴魂不散地一前一后跟了进来。 “喂喂，跟我们说说肖诺，现实中帅吗？还有苏伦，什么时候比较好看？” 她们俩各扯着她的左臂右膀，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进了蜜蜂洞穴，一大群的蜜蜂围在耳边嗡嗡嗡地乱飞乱叫。电梯里压抑地喘不上气来，身边的几个男人都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估计是嫌她们聒噪。麦歌挣脱了两个女人的手，识趣的往里挪了挪，打死也不开口。很庆幸，她和苏伦玩自由落体的那段没有拍下来，要不然摄像若是给他们握着的手来个特写，后果不堪设想，估计她就别想完整地走出这幢楼了，搞不好还要去韩国整个容才能上街……交叉着双手搓了搓双臂，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也去参加一次节目就全知道了。” 电梯们一开，麦歌便撇下她们冲了出去，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偏巧撞上了主管，眼见着他手中的文件像天女散花般飞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麦歌点头哈腰，一边道歉，一边慌乱地拾掇着地上的文件。 刚还在絮叨的两个女同事瞪大了眼，看着光秃秃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地上，再看看主管铁青的脸，吐了吐舌头，相互使了个眼色，幸灾乐祸地绕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还不忘甩下一句： “刚看她还神气着呢。” 麦歌蹲下身一张张地收起文件，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来自头顶上方的骂声，她偷偷地抬起头，不料刚好又和主管的眼神撞上，目光中带着询问和蔑视。麦歌起身，小心翼翼地递上已经整理好的文件，主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狠狠夺过去，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闷哼，气咻咻地离开了。 这是在怪她的冒失吗？不会连他也知道电视相亲的事情了吧？ 事实是对猜测的最好说明。主管果然变本加厉，有意针对她就更明显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工作也全扔到她手上，天天面临着加班的痛苦境地，在所有人都相约去“黑皮”，而她只能冷清清的在硕大的办公室里孤军奋战。 麦香苑的快餐终于到了让她闻到味就想吐的境界，用筷子扒着又冷又硬的米粒，一股凄凉的酸楚突然泛了开来。座机又在最糟糕的时候响了起来，哪个客户神经错乱会在大半夜来电话的？挪近椅子一看来显，心又凉了半截，很不情愿地拿起话筒。 “钱又用完了吗？我已经没钱了。”麦歌直接对麦琪摊牌。 电话那头出乎意料讨好的声音。“姐，你参加《缘分的天空》了？你有肖诺和苏伦的电话吗？能不能告诉我啊，要不约出来让我见见吧……” “他们为什么要见你？” “你们不是一起在节目中吗？难道你们还不认识。不过也是，他们怎么可能注意到你呢。”麦琪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恢复了本性讥笑了一阵。 麦歌听着很不是滋味。 “我怎么了？我四肢健全，自己养活自己，还养活你这个寄生虫，我怎么了？” 狠狠挂下电话，拔了线，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到早已冰凉的饭粒，慢慢化成一汪水。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责备她。 收拾下心情，走出写字楼，已是华灯初上，赶上末班车，车上播放着《诺言时间》，却已接近尾声，错过了《缘分的天空》的后续部分，还有个神秘嘉宾。昏昏沉沉中伴着诺言的声音，靠着窗打起盹来。一个紧急刹车，头被来回砸在了玻璃上，睡意也不翼而飞，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好熟悉…… “师傅，等一下，我下车。” 踉踉跄跄地朝后车门跑去，又是突然的紧急刹车，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在了扶手上，眼前立马冒出了不少小星星，但好歹是下了车。 一路揉着脑袋，经过广电大楼门口，不禁驻足了几分钟，痴痴地望着那幢大楼，还有三三两两从大楼里出来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恍惚，前几天自己也来这里梦游了一回。 第十四章 肖诺直播完节目，就和大伙从大楼走了出来，要不是参加电台对《缘分的天空》后续直播，和苏伦、小毛真是难得同时碰上一次。 “小毛，那个好像是你恩人。” “哪里？哪里？” “哈哈哈……”肖诺大笑不止，这几日只要在小毛面前提到“恩人”俩字，他就会条件反射般腾地起立，成立正姿势，恨不得举起手敬个标准军礼。就为这事不知道被肖诺挖苦了多少回。 “小毛同志，正确地讲你应该叫她麦歌姐姐。”肖诺幸灾乐祸地打趣道。 “要是能见到她，让我叫她阿姨都成，这几天我是打破电话都联系不到她。”小毛很委屈地拍拍脑袋，“至少也得给我个报恩的机会。” “小毛，叫阿姨的机会来了。麦歌……”苏伦眼尖，看到了在广电大楼门口徘徊的麦歌，向她招了招手，但她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伦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她有些意外地倒退了几步。 肖诺和小毛也跟着跑了过来。 看着他们，麦歌突然有些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小心地取下了耳塞。 “不会是忘记我们了吧？我们还不至于长得过眼即忘的水准吧？”肖诺快速地指了指他们三个人。 麦歌看着嬉皮笑脸的肖诺，脸刷得红了起来，显出很无辜的表情，估计要忘了这三个人更难。 “当然不是，我是……” “你怕我们？说话都结巴了。” “才不是。” “我们又不是夜间大盗。” 现实中的毒舌一点说话的余地都不给她留。麦歌恨恨地想。 “麦歌，你卸妆后又回到了原生态了。”他继续调侃。 “直接说我丑比较痛快。” “现在原生态的东西比较稀有珍贵。”肖诺依旧一脸坏笑，“啊，你的额头和谁亲密接触了？”肖诺眼尖地发现了刚下车时撞的一个包，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摸麦歌的前额，她用手捂住，灵巧地闪开了。 “刚车上撞的。”她快速把刘海往额前捋了捋。 “哇，车一定被你撞坏了。” “肖诺别闹了，把人吓的。”苏伦觉得肖诺的“咄咄逼人”用在还不算太熟的朋友身上，估计搁谁都接受不了，他转头对着麦歌，“麦歌，回去记得用冷水敷一下。” 麦歌不敢肯定自己对肖诺这种说话方式的否定态度，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在话语上他绝对不甘心让步于人。 “麦歌姐，你刚下班呐。”轮到小毛登场，他猫着腰从两人中间探出了半个脑袋，闷闷地叫了一声。肖诺和苏伦顿时收敛了笑容，低头齐刷刷地望向他，像是看着新世纪刚出土的文物。 麦歌机械地眨着眼，傻傻地看着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不正常的肖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又来个不正常的小毛，他的声音还是沙沙的，显示和他形象的完全不匹配。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人男人足可以搭成三台戏了，真不知道大半夜地把她拦住做什么。 “他刚才说……” 肖诺好像要解释什么，被小毛捂住了嘴，自个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那个，麦歌姐，我是看你资料比我大，叫你声姐不介意吧？” 麦歌撇撇嘴。“有你这么大个的弟弟还真是不习惯啊。” 现实中的肖诺多了几分大男孩般的玩世不恭，相比之下，苏伦似乎低调沉默些。还有那个小毛，态度的转变一时难以让人接受过来。 “跟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苏伦发出了邀请。 “很晚了。” “麦歌姐，吃完我送你回去，今天我请客。” 肖诺和苏伦听到这话真是高兴的就差当场击掌欢呼了，小毛从来都没有这么自觉过。临走前，肖诺还故意一声叹息，乘机说起了风凉话：“苏伦，有人难得主动请缨，我们就勉为其难给他个机会吧。” 肖诺很满意地拍了拍小毛，还不忘偷偷跟麦歌说了句悄悄话，顺带提醒了声：“拖你的福，明天是周末。” 每天习惯于倾听从电波中传来的声音，在某一天突然回到现实中，变得那样不真实，尤其是突如其来的交集，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纷纷扬扬的关于他的现实流言中，很难判断出是是非非。若撇开成见，生活中的诺言和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更多了几分真实的随性和智慧，他毕竟也只是个在社会上生存的普通人。 第十五章 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了上来，其他人都说说笑笑，只有麦歌保持低调的沉默，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听《诺言时间》吗？”苏伦好奇地问。 “不听。”麦歌回答得很坚决，喝了口水试图掩饰不自然。 “诺言，你终于碰到1%了。” 肖诺假装遗憾地摇了摇头，但真有一丝失望从他心底略过，稍纵即逝。 “什么1%？”麦歌双手捧着杯子，揣摩着他们的对话，不解地问。 “他曾大言不惭地承诺自己的节目100个女性里面肯定只有1个是不感冒的，而99个女性对他的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苏伦边解释边为她夹了一块牛肉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 “麦歌不算100个里面，她都没有听。”肖诺接上话茬，看着麦歌只顾喝水，筷子一动未动，似乎有些拘束，再一次发挥他幽默的本性，“随意些，这儿没有领导，只是贫民百姓的自娱自乐。” 麦歌犹豫地拿起筷子。事实上她很无奈地意识到，自己是99分之1才对。 “麦歌喝酒不？”肖诺问得有些多此一举，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已经很殷勤地为她倒上了酒。 “不喝，过敏。” “好像女人都以此招来搪塞喝酒。”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说得是实话。” 麦歌把肖诺给他满上的酒很不客气地推到他自己的面前，这个家伙干吗老是跟她过不去，好像怕一闭嘴就被人误认为是哑巴。 “哈哈，麦歌姐，他可是传说中的‘一杯挂’，还是超级无良酒品……” 肖诺眼疾手快抓起酒杯就堵住他的嘴，硬生生把他后半句话给截住了，还不忘赏了他一栗子。 这家伙不会是跟电视剧中那些人一样，喝了酒抓着人就亲吧？麦歌坏坏的想。还有那个小毛，长得是可爱，但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叫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我们爱你……格的格的格的格的……聪明伶俐……” 正当大家一时无语时，肖诺出人意料的手机音乐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麦歌一激动整块牛肉都卡在喉咙里，咳得喘不上气来。 “‘一杯挂’先走一步了哈，你们不醉不归。”肖诺看了眼屏幕就立刻起身，边走边笑着接听着手机。 “谁说相亲没有爱情，肖诺不是挺好的嘛。”小毛有些羡慕地望着肖诺远去的背影，“走得那么急估计又是女朋友召唤了。” “谁知道呢，肖诺那家伙藏得太深。” “我说他怎么就老换奇怪的音乐。” “哈哈，估计又是被杨蕾偷换的……” 小毛却拍拍胸脯，笃定地说：“我拿个人名誉担保，绝对是幼稚的肖诺同学自己换上的，杨蕾不是那种style。” “切，你的个人名誉早在说‘杨蕾不是肖诺那盘菜’时就一文不值了……” 牛肉是下去了，但麦歌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梗在喉咙里，说不出的沉重。 回荡在店内一休哥的音乐还未完全退去，又进来不少人。这个火锅店就像是电视台晚班的集合大本营，大半夜的还称兄道弟一茬茬地聚集在这里。大伙都很自然地谈论着明天的工作安排，麦歌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很友善地点头傻笑。隔行如隔山阿。 小毛像新郎官宴宾客那样绕了一圈，突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红彤彤的脸上挂着特真诚的笑容，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眼里闪动着泪花，估计是喝多了，说话语无伦次。 “麦歌姐，我真是很感谢你，真的，没有你估计我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碰到那样情况谁都会这么做，你不要觉得有负担。其实刚开始还叫你‘公鸭嗓’来着呢。” 小毛作伤心欲绝状，不过马上很开心地扯着嗓子说：“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外星人’呢。” 本来想安慰下他来着，却自讨没趣，招来大家一阵喝倒彩。麦歌翻了个白眼，这样两个人算是扯平了。 聚餐散去，麦歌连连打着呵欠，精疲力竭，不过被众人这么一闹，倒冲淡了加班时的烂心情。 小毛也一高兴喝得东倒西歪，迷迷糊糊中竟不忘交待苏伦送麦歌回去，而自己就在拉拉扯扯中被人推上了出租车。 苏伦是出了名的快步大侠，只顾自己大踏步向前走着，麦歌也只顾自己埋头走着，一言不发。两人一前一后，苏伦不时停下来等麦歌，但始终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 “那个……”“那个……” 两人同时打破了沉默。 “你先说。”苏伦很绅士地说。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麦歌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反倒像个保镖，苏伦很不好意思地自嘲：“感觉像是你在送我。方便留个号码给我吗？” “13858******。手机进水了，还在抢修中。” 苏伦快速地输着号码，又从包里拿出张便签写着东西。“这是我的号码，常联系。” “好。”麦歌礼貌地接了过来，随意捏在手中。 “不好意思，可能节目话说多了，平时反而不爱说话了。”苏伦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 可是某人怎么就老有说不完的话，麦歌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毒舌”肖诺的影像。她冲苏伦礼貌地笑了笑。 “对了别忘了处理下额头上的包。” “知道，用冷水敷嘛。”说完，转身离去，下意识地又碰了下额头凸起的包，微微肿胀，疼得皱了皱眉。 苏伦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桃城头”，看着麦歌走进小区，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到人影，他才离开。 第十六章 “嘿嘿，那个就是诺言吗？”唐子非在背后突然出现，吓得她把刚掏出的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乌漆抹黑的，你想吓死人呢。” “是你反映慢，我都跟了你那么长段路。诺言果然好帅哦，我喜欢的型，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又有点小腼腆……”唐子非又露出了宇宙超级无敌恶心的想入非非的花痴样。 “不是。”麦歌打开门，连同钥匙把那张电话号码纸随手一扔。 “不是？什么不是？那个不是诺言？莫非你最近走桃花运了？” “我最近怎么样我很清楚，倒是你，好像跑我这太勤快了。你那个秦什么呢？” “别提他。”唐子非抓起茶几上的半包薯片啃起来，“喂，他有名有姓，你别老对我的对象心存偏见。” 麦歌看着活宝唐子非难得认真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换男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的她，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爱过，每一次都是不顾一切地投入，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又莫名其妙收手，哭个肝肠寸断，指天发誓，可没过几天又开始一段新恋情……不过这一次算是最长久了。 麦歌看了看日历，还剩下没几页，一年又快到尽头了。 “哇哇哇……帅哥的电话号码吗？”唐子非见到茶几上的几张纸，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蹦了起来，不过翻着翻着很快就拉下了脸，“麦歌，你又厚颜无耻地欠费了。” “用词准确点，啥叫厚颜无耻，我只是稍微迟些交。”麦歌夺过她手中的催款单，按着上面的日期显示在茶几上一字排开来，“唐子非，要不我去买彩票吧，搞不好中个500万。” “你怎么不指望出门就被一堆钱绊倒捏？” “我也想啊……” “我说你那个所谓的妹妹麦琪真把你当取款机了吧，别老把自己整地跟个鬼一样，你也老大不小了，给自己留点钱……” “唐妈妈，你很罗嗦。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麦歌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还没咽下，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几天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突然开始想起她，她放下杯子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一看号码，眉头紧蹙起来。 “谁阿？” “嘘。”麦歌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妈……” “你跟你妹妹说什么了？寄生虫？你不也这么过来的吗？我们怎么没说过你是寄生虫阿。还有，你干吗莫名其妙去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啊，你想成名吗？也不照照镜子……” 麦歌把话筒拿开了会，母亲的怒骂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几乎响彻整个房间。等到声音略微小了些，她又重新放回耳边，继续听着偏见的唠叨，直到对方筋疲力尽才终于舍得挂断了电话，她至始至终没有机会插上一句话。 “麦歌你是你妈亲生的吗？怎么比后妈还凶。”唐子非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一角，听不懂方言，但能从语调中听出对方的怒意。 麦歌缓缓走到窗前，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双眼早已偷偷地蒙上了一层雾气。为什么童年的一切都是空白，到底自己忘掉了什么关键事情？ “我也希望她不是我亲妈，还能安慰下自己。”麦歌苦笑着。 “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杀人放火了？或者被人拐走卖给别人？或者你小时候特坏伤了他们的心？”唐子非一口气说完她所有的猜测，然后睁大眼忧心忡忡地等待答案。 “你是小说看多了吧，不过我是真想不起来……” “我说吧，肯定就这么回事了。真不知道你父母搞什么，两个女儿都这么偏心。”唐子非替麦歌抱不平，“不过话又说回来，送你来的那个男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于唐子非说话语无伦次又完全不按逻辑的跳跃性问题，她可是见怪不怪了。 “电视。” “电视？……啊……苏伦，是苏伦……”唐子非兴奋地站在沙发上又叫又跳，早把刚才的猜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恨不得抱着麦歌转几个圈，可回应她的是清脆响亮的关门声。 唐子非还是陶醉在梦幻的想象中，喃喃自语。“苏伦比电视上更有味道啊……”她抓起包包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麦歌，我警告你哦，明天不准去婚礼！” 虽然隔着门，不过她怒吼的声音还是隐约的能从门缝里传来，清晰地穿透耳膜，也唤起了她的记忆。 她小心翼翼地从日记本里拿出了已被雨水打湿过的请柬，露出一条条白白的褶皱，跟伤痕似地挂在上面。模糊的字迹还是能看出具体日期——12月10日，明天。差点就忘记这事了。 抬起头，架子上各种材质模仿世界各地名琴的模型有序地排列着，她静静地走过去，依次小心地触摸着。直到手指落到中间唯一空荡荡的位置，略作停顿，又轻轻地从一层薄薄的灰尘上拂过…… 这里原先摆置着一架蓝色的水晶钢琴模型，早在两年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学长。 她还依稀记得那天华丽的生日宴会，在无数名贵的礼物面前，还有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嘲笑中，天知道她有多么窘迫。无论如何与其他贵重的相比拟，它们可以用钱把所有的希望都给砸碎，剩下的是微尘般的垃圾。她就那么傻傻地捧着自认为最珍贵的水晶钢琴模型站在众人面前，进退两难，当时真想化成一只小老鼠直接逃窜到洞里去。而善良的学长竟然很开心地接了过去，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很好的学长，她应该去，不是吗？ 第十七章 相亲节目播出了，无良的电视台竟然一厢情愿地公布了她的电话号码，更可笑的是这些各式各样的声音中竟不乏女人，让她哭笑不得，早知道还不如不向唐子非借手机，耳不听为净。 事实上参加完节目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没有钱，没有男人，没有爱情，还是继续听着他人的唠叨，唯一的不同怕就是移动帐单上的数字在直线上升。 她也去试着见过几个男人，有时候一晚上比明星赶场子还要忙，两三个地方来回跑，连续几天都是晚饭吃了一次又一次，也有时候胃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饮料，足以开个杂货店。但结果基本是他们很快把彼此遗忘在第一次见面后。 在新城宾馆门口徘徊了许久，麦歌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一头冲了进去。从外观上足以显示了它五星级的实力，但到了大厅还是被富丽堂华的气势给完全震慑住了，她庆幸换了件正装，不然应该又会重演那天被电视台保安拦截的一幕。 幸好学长的婚礼没有多少认识的同学，毕竟隔了两届，她又是沉默的主，认识的朋友有限。一眼望去，好家伙，整个厅密密麻麻少说也有50桌，估计也就在这里才有这么大的容纳量。麦歌在角落随意挑了个座位，时不时抬头看看来人，没有熟悉的脸孔，让她的心渐渐放下了不少，她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匆匆来去的人群已把她淹没在大军中，谁都不会注意到她。 “麦歌？是麦歌吧。”学长李明的母亲竟在人群中把她给“揪”了出来，大步向她走来，握起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久违的温暖感觉，让她热泪盈眶。 “阿姨好。” “你好久都没来看阿姨了，现在过得好不好？回小镇工作了吗？” 麦歌摇了摇头。“没，已经在新城工作了。” “那也不来看看我，李明也没告诉我，真是的。是不是没吃好，瘦了好多啊，有空记得到我家来，阿姨给你煲汤喝。真怀念你们读书那会，一大堆人挤我家里，可热闹了。”李明的母亲怜惜地嗔怪着，又仔仔细细地摸了摸她的脸，她是打心底喜欢麦歌这孩子的，“那时候就你最不爱说话，但懂事，我们家的钢琴都想你了。” 说不上几句话，好多人都围过来打招呼，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麦歌的手。 “阿姨，您先忙吧，改天我过去看您。” “说定了，不准忽悠我啊。” 汗，阿姨跟以前一样时髦，麦歌心底涌起了一阵分外熟悉的感动，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几年前，在学长家练琴的日子…… 音乐嘎然而止，司仪的声音传来，麦歌都忘了去注意款款入场的新人，而是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视线落在台上那抹熟识的身影上。不是那么巧吧？那家伙是不是赚钱赚疯了，一天到底要赶多少场？连婚礼他都跑来凑热闹。 直到全场掌声响起，她才舍得把视线慢慢转移到旁边主角新人上，身着白色西装的学长依旧温文儒雅，不时附在新娘的耳边低语，新娘似被她逗乐，佯装怒意，轻轻地在他身上捶了下，亲密地挽起他的手，捂着嘴笑。两个人无论站到哪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浓浓的笑意中洋溢着满满的甜蜜。王子果然还是选择了漂亮的公主，从此以后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麦歌默默地低下了头，盯着眼前的粉红色桌布，视线有些迷糊。与她同桌的年轻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不是诺言的声音吗？” “是吧？你觉得像吧？” “本来就是他！你们没看上期的《缘分的天空》嘛，他就是特邀嘉宾，帅呆了。” “他怎么会在这啊。” ………… 大家都加入到了激烈的讨论中，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是是非非，横竖插不上话，故作轻松的一圈圈地转动着眼前的菜肴。 “麦歌，谢谢你过来。” “咳咳咳……”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长李明一手拿着三四个酒瓶，一手拿着空酒杯来到她的身边，后面还站着他的爱人，正歪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第十八章 麦歌腾地站了起来，刚放进去的肚片儿马上吞下去不行，吐出来也不行，只好捂着嘴，鼓着腮帮子使劲嚼。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松开手冲着他们尴尬地笑，估计比哭还难看。漂亮新娘愣了一下，掩嘴轻笑，转身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很好心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她。众目睽睽之下，麦歌愣愣地接过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洁白的纸巾上即刻出现了几滴酱油渍，她真想扭头就走。 “麦歌？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参加电视相亲节目的那个嘉宾麦歌？”同桌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惹得领桌的嘉宾都纷纷转过头来，开始注意起她。 “学妹，你竟然去电视台相亲？”李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麦歌只顾咧着嘴嘿嘿嘿的傻笑。 “李教授，你们认识阿。” 这不是废话嘛，要不认识她难道是来婚礼骗吃骗喝的？麦歌气呼呼的在心里嘀咕。 “她可是我大学时暗恋了好久的对象哦。”李明认真的脸上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顿时，麦歌像被人点了穴，一脸木然突然定格了似地看着眼前和平日略有些不同的学长，心像爬满了小虫子，被一口一口地啃噬着。当年爱意萌动又自我扼杀的情绪再次涌动，疼痛悲凉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肖诺无意中竟搜索到了麦歌的身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刚想过去探个究竟，就被老朋友中途截过去说话，只能偷偷地留意着奇怪的三个人，迟迟定格在那里，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学长，别开玩笑了。”麦歌低下了头，她不希望自认为美好的情感成为醉酒后的谈资。 新娘的脸骤然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扬起嘴角，拽了拽李明的衣服，这一次却没了默契，他还是甩开了她的手。 “哈哈，你们看吧，学妹个性一点都没变，老不相信人说的话，明说暗示都没反应，害我苦等了两年，往事不堪回首阿……”李明的玩笑中带着多少真的成分，谁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有点迷糊，就爱找人开玩笑。”新娘小心地解释着。应该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是玩笑吗？完全是玩笑吗？麦歌脑中的记忆碎片在不断拼凑着，埋藏在心里的苦涩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点点滴滴的过往突然很清晰地展示着一个冰凉的事实，这么多年她不都愿意去接受。 “学长，我恭喜你们哦。” 麦歌毫不犹豫地就抓起桌上一大杯不知是谁的红酒灌了下去，原本已经放宽的心又被往事重新占据了起来。这个酒杯到底有多大，为什么苦涩会越来越浓，没完没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李明刚想伸手阻止，已经在别人推推搡搡之下到别桌倒酒。 肖诺实在忍不住，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撇下正在对他说话的朋友，疾步走向麦歌，二话不说就把她拉了出去。 “不是说会酒精过敏吗？你确定没事？” “我很好。” “你喜欢李明？”肖诺很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当然心里的疑问不仅仅只有这个。 麦歌的眼神有些迷离涣散，含着笑意对着肖诺，答非所问。 “司仪是你兼职么？” “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肖诺意识到自己被不小心带到她的话中去，马上正色道，“别打岔。” 可惜，麦歌很不给面子的又抛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所有人看来都顺其自然的事情，而对我来说为什么都这么困难呢？” 是自己当时的迟钝，还是学长喝醉酒的胡话？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曾经那么爱他，而那段甜蜜又痛苦的自我挣扎的日子里，又恰巧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陪着她走过来了，不知不觉把她从孤独与矛盾中解脱出来。她觉得这似乎是一次命运可笑的捉弄。 她安静下来，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无解。大家都一样在付出，而你只是对自己的付出感受得最直观。”这次，肖诺决定认栽。不过从她莫名其妙的表现中，也料到了几分，越掩饰便越有事。 麦歌觉得很可笑，她怎么可能说得过名嘴肖诺呢。 “没错，或许我的想法很偏执，但至少真实，不像做节目那样虚假，像木头人一样被人呼来喝去地摆弄，到最后都不知道结果。”麦歌不自觉中又想起了那天的节目，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了那天的节目了吗？” “没。”播出那天她正好在外地出差。 肖诺从麦歌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愤世嫉俗的东西，而不是简单的失去曾经爱过的人的伤悲。 “回去看看吧，那里……” “肖诺，大家都在找你呢。” 杨蕾的出现打断了肖诺的话，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昭示着肖诺与她之间的关系，两只眼睛像壁虎一样牢牢地贴在他的脸上，完全把麦歌当成了空气，根本没时间回头去看她，哪怕只是一眼。 原来这就是所谓“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最高境界。麦歌识趣地走开，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原本自己参加节目的出发点就不单纯，凭什么怪别人呢？ 意识到肖诺的视线似乎一直都不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了过去，杨蕾这才看到了远去的那抹背影，好奇地问： “她是谁？” “一个朋友。”肖诺漫不经心地答道。 麦歌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她只是众多暗恋李明的女人中的其中之一？肖诺紧锁起眉，似在费心回忆。 那双悲伤而冷酷的眼。他发誓，他一定很早以前就在哪里见过，很多次。 第十九章 寒风肆意吹起，落叶悉索作响，宣泄着冬的孤独。 诺言曾说过，天空会说话，只要抬起头就会听到它的声音。是啊，她正在为萧瑟悲泣。 麦歌以为参加完婚礼，就可以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感画上句号。而学长似虚似实的醉话，激起了她无数的猜测，更对自己当时的懦弱耿耿于怀。“以毒攻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让伤痛郁结于心，就像城墙的砖块层层叠加，密不透风。 麦歌在湖边找了个闲置的长椅，整个下午都在静静地吹着冷风，试图过滤繁杂的思绪。这个世界很大，大得足以让人幻想，但却没有可以容下她的舞台，她太普通了，普通到连自己都觉得有梦想是件罪恶的事情。 夜幕降临，回到落寞，诺言失去神秘感的声音还是会挑动起某根敏感的神经。出租车上听着《诺言时间》，他的声音依旧感性。 “i don''t know you but i want you，all the more for that，words fall through me and always fool me and i can''t react……” 磁性的声音带着哀伤，代替标志性的背景音乐，一反往常，诺言通过电波亲自哼唱起来。 “献丑了。吉他是孤独者的所有，钢琴是优雅的代表，两者合二为一成就矛盾的升华，让我们惊喜。因为一个朋友，今天又突然想到了这首歌，想到了电影《once》，曾经……有多少曾经在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影片中卖花女与街头艺人因为音乐意外相识，用音乐来埋藏起彼此的伤痛，最后回到现实，寂寞的两个人只能心疼地放手，各自抓住属于彼此梦想的明天……每个人都会有曾经的回忆，感动，关于爱情，关于梦想，不管曾经是否相爱过，不远的以后都将会是现在的另一个曾经……当两个相爱的人抓不住彼此的手时，要学会放手……” 出租车司机似乎陶醉于电波声音中，慢慢调高了音量，深情吟唱的音乐在狭小的空间里流动，还是那首节目开始肖诺哼唱的《falling slowly》。 麦歌看着前方交通灯在数字有规律的跳动下，不停变换着颜色。 绿灯亮起的时候，司机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后面的车辆集体按起喇叭，他才匆匆松了手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嗖的冲了出去。 哀婉的音乐渐渐淡去，诺言的声音又盖过了夜的浓重，直达人的内心。 “有一种爱就像是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淡淡的，没有交集，但会有感动。well，the healing has begun（伤痛已开始复原了）……” 泪肆意地爬满了整个脸庞，像水龙头一样浇不灭脸上的火辣辣，她为自己曾经的懦弱而忏悔。曾经，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字眼。还没等司机把车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扔下钱跑了出去。 走进公寓，她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棉被里，黑暗中舔噬着自己的伤口。她承认那段无法痂结的暗恋伤疤，还有脑中那段影影绰绰的记忆，有无法言喻的伤害力，曾经是，现在还是…… 第二十章 手机闹钟聒噪地响了一遍又一遍，麦歌还是赖在床上，翻来覆去，早忘了昨天究竟是昏死过去的还是自然就睡着了，只觉得浑身酸痛，眼睛肿胀地睁不开来。直到门铃急促想起，她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不用开门便知道来人是谁，这屋子平实没人会来，更何况这么一大早。 “来接我上班吗？”麦歌开了门，靠向门框揉着眼睛，口齿不清地发问。 唐子非明显愣了一下，马上阴沉着脸吼过去：“接你个头，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我为什么要死。”看着唐子非愤怒到夸张的表情，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其实昨天也没发生什么，更没有要死要活折磨自己，不过暗恋彻底终结的正常反应而已。 “你现在比死还难看，估计阎王见你都要吓晕过去，直接让黑白无常送你还魂。” 麦歌被强推到镜子面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镜子里面的人满脸都是凸起的痘，密密地布满着，通红一片，紧接着便是双手捂着脸孔，从洗手间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唐子非俩食指堵着耳朵，等声音淡去，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麦歌就往外拖：“跟我去医院。不让你去你偏去！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连续几日，公司里所有人都像见瘟疫一样躲着他，估计很没常识地以为会传染了去。麦歌倒也不在乎，戴上口罩，乐得清静。只是奇痒无比，好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狂抓她的脸，怕留疤，不敢用手挠。每到吃饭时间，她才把自己关进休息室，摘下口罩透气，似乎为了补充氧气量，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最近麦歌最怕去的首选地方无疑就是人员嘈杂的早餐点，她选择绕道走，偶尔经过也只是低着头像做贼似的匆匆跑过，以免碰到经常在那里遇到的熟人问个不停，当然她也怕受到像公司那样的“待遇”。而今天早点偏偏啥都没有，经过早餐店，肚子不争气地唱起饥饿歌。当然，蒸笼里冒着的热气，豆浆飘出的香味，都引诱着她“冒险”光临一次。 但真是无巧不成书，最不想见的人总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 正当麦歌排着队左顾右盼时，竟发现了坐在角落的肖诺，愣愣地盯了一会，见他刚要抬头，才慌忙扭头撇开视线。本想转身离开，队伍却正好轮到她，老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嘈杂的店里隔着口罩的闷闷声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她只好用手代替嘴，漫不经心地点完，迅速拿出钱，也不顾不上找零。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不料，肖诺早从硕大口罩里露出的眼睛里把麦歌给认了出来，挥动手，大声地招呼着她。麦歌的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一咬牙迈开步子，准备不予理睬。 谁知，肖诺早已穿过层层人墙跑了出来，拉住了她，笑嘻嘻地说起风凉话： “麦歌，风不大啊，还是追你的人太多，或者最近流行向伊朗妇女学习？嘿嘿。” 麦歌瞪了他一眼，肖诺依旧不依不饶，近乎野蛮地“夺”过她手中刚买的早点，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把她强行拉进店内。 “就在这里吃吧，我顺路送你上班。” 麦歌还是没打算开口，很给面子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肖诺也准备把固执劲演绎到极致，把她按在他对面的位子，抽出筷子搁在她的面前，又在小碟上给她倒了调料。 “早餐冷了不好吃，我有热乎乎的包子可以吃，不会吃了你。”肖诺故意在她面前扬起他的包子，还狠狠咬上一口。 麦歌好不容易从包里翻出了纸笔，写了行字：脸过敏，这里吃不方便。 “那天喝酒的缘故吧？不碍事，不就长几个痘嘛。”他没看麦歌脸色变化，反而拿起纸细细研究起潦草的字迹来，“字如其人，果然和人一样‘飞扬跋扈’，超级不友善。” 肖诺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在陈述事实，明明就是自己飞扬跋扈，反倒推到她头上来了，硬生生给她扣了顶高帽子。 肖诺放下纸，这才注意起麦歌的眼睛里早已燃起了两团小火苗，刚松的一口气不免又提了上来。他看了看周围人聚焦过来的好奇探究的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让服务员打包起早餐，拉起麦歌，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俩人高调地走出了早餐店。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早餐，甩开肖诺的手，掉头就顾自走去，谁料又被他拉了回去，索性自作主张地把她塞进车里，而且是那辆曾经洒了她一身泥的** 6288上，更是浑身不自在。麦歌本能地准备开车门下车，只见肖诺一进去，听到“卡擦”一声，门被锁了，她怎么用力都白搭。 “麦小姐，我又不会把你拐卖了。别看到我像看到仇人一样。”他只能看到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愣是把笑憋了回去，“好了，现在车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把‘面具’拿下来了。” 麦歌怔怔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像个指挥官一样命令着她，又擅自把早餐一样样在报纸上铺了开来。 “要我帮你吗？”他恶作剧般伸手试图去抓她的口罩，不过还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冷冷的待遇，相当具有挑战性，他的笑意蔓延开来。 麦歌的头往后一仰，后脑勺直接撞在车玻璃上，她恼怒地揉着头，对他自以为是的行为相当不满。肖诺依旧乐呵呵地傻笑。 该死的，既然那么想看，就把口罩拿下来，看你还吃不吃得下饭。麦歌狠狠地扯下面具，故意把整张脸往他跟前凑了凑。肖诺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夸张地大叫，而是顺手把小笼包塞进了嘴里，了然于胸的轻描淡写。 “比我想的好多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医生？” “不需要。”麦歌自讨没趣地转回头去。 “你不觉得是你的大口罩是罪魁祸首吗？你戴着口罩反而引起别人注意，大街上长痘的遍地都是，你看戴口罩的人有没有。” 哎，一针见血！果然是自找的。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友善呢？其实好多时候，是你自己把自我意识强加到别人身上而已。这有什么？不就是过敏嘛，很快就消了，活得轻松点。” 麦歌还是未动筷子。 “要我喂你吗？”肖诺低着头痞痞地说。 这个真的是诺言吗？除了那个声音是真实的，睿智是真实的，豁达是真实，而剩下的玩世不恭呢？或许可以这么引申着理解他的话，是自己把他的形象太早框定在单纯的声音里，把自己的意志与想象的标签贴到他的身上。 “那天听到你唱歌很不错，以后想听啥歌跟我说，谁的都能搞到。” “嗯。”她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恍惚地应着，而身体侧向车窗，一口一口地吸着豆浆。 车里又出乎意料地传出怀旧歌曲，肖诺跟着节拍轻轻哼了起来，连手指也随着音乐在方向盘上悠闲地打着节拍。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 第二十一章 小毛莽莽撞撞地走进广电大楼，一手拿着杂志，一手还在使劲拍着脑袋，肖诺从后面双手猛地搭在他肩上，他紧张地把杂志往怀里揣了揣，有些不自然。 “小鬼，周末和女朋友风流过度了吧。”肖诺倒没注意小毛手上的杂志有什么不同。 看到来人肖诺，小毛方舒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女人还真作啊，前天醉酒，昨天本想睡觉，结果绕了一圈的新城……”他正愁满肚的怨气没处倾吐。 肖诺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被杨蕾活生生地从梦中拉出去过好几回，然后在大街上梦游一整天，尽职尽责当个小跟班，大半夜才提着个大包小包回府，还说不给好脸色看，真是苦不堪言。 “听说请麦歌吃夜宵那天你也醉了？” “哪能呢？那是我装的。”由于酒精的作用，他原本沙哑的声音就更哑了。 “理由。” “你不觉得麦歌很像某个人吗？” “谁？”难道自己熟悉的理由就因为她像某个人？肖诺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电梯的门即将缓缓合上，两个人大喊着“等一下”便不约而同地冲了进去。 尽管电梯已经塞了满满的人，他们两个还是拼着小命挤了进去，直到电梯门合上，小毛差不多整个人像吸盘那样倒吸在合上的电梯门上，不过还是死死拽着那本杂志，怕不小心掉在地上。 整整20层啊，来回一等就得好长时间，委屈下也值得。 好不容调整好站姿，电梯里鸦雀无声，两个人也乖乖闭上了嘴，只和熟人寒暄了几句。 争先恐后涌出电梯，肖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她像谁？” “这个人。”小毛举起杂志，指着封面上女人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肖诺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封面上倚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外身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女人，不就是韩晓乐吗？ 2年多的时间，你终于还是出现了。肖诺的心底也有一丝怒意窜了上来，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 另一个电梯口的门开启，苏伦走了出来，刚要落在他们肩头的手突然悬在了半空中，他们的谈话让他的心突然紧了紧，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哟，《新城娱乐》，小毛同学你还有看八卦杂志的嗜好哈。” “看重点！”小毛又重新指了指封面上的人，以为肖诺还未认出来。 “不错啊，韩晓乐同学终于如愿以偿了。”当年稚气未脱的孩子，现在一身的珠光宝气。封面硕大的几个字，就算是再糊涂都认出来了。肖诺随手翻了几下，里页的内容无非就是韩晓乐在法国得到知名造型师的指点，事业如日中天云云……想必那个老头就是知名造型师，看来在世俗的染缸里浸泡得很成功。 “麦歌只是像当年的她。”小毛悠悠地说。 “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肖诺反而舒了口气，他可以完全确定，绝不仅仅因为过去的韩晓乐而对麦歌有熟悉感。 “你难道没有发觉当年韩晓乐也是这么莽莽撞撞闯进我们生活中来的么？……” “就因为这个？” 小毛甩了甩手。“不管了，反正就是感觉。” “所以你想撮合她和苏伦？” “苏伦在韩晓乐的阴影中太久了。” “既然已经很久了，你还让他继续走进去？” “如果没有和韩晓乐一点类似的女人，你觉得苏伦还能接受么？快三年了耶，礼物都不知道退了多少次了，他还是在继续送，你说他的脑袋是不是半夜被人加工过了？” 是啊，韩晓乐病毒已经到晚期了，病毒细胞还在不断扩散，即将宣判死刑。肖诺仿佛一下子对小毛的话开窍了，当年苏伦之所以爱上一无所有的韩晓乐，就是看中了她的迷糊随性，未被雕琢过的那股子“傻气”，这么一来和麦歌确实有地方吻合了。 难道麦歌也会可能是第二个韩晓乐？肖诺的眉心轻微皱了起来，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他一直都觉得，苏伦迟迟放不下韩晓乐倒不是因为爱得深，而是他的人生里没有比这更大的挫折了，所以他才会用所有的注意力去关注这件事情，用所有的情绪去反复追念这份感情。 “这杂志要是被苏伦看到了怎么办？”小毛担心地问。 “凉拌，总不能禁止人杂志社把这期杂志收回吧。” “他会什么反应？” “已经不是当年默默无闻的韩晓乐了，娱乐圈那么大的事早晚要知道，不如早看早超升。” 肖诺倒是持无所谓的态度，对苏伦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大不了我们两个到时候再一次成为发泄沙包……” 小毛一想到韩晓乐刚走时苏伦的状态，那叫一个壮观，他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 苏伦在肖诺和小毛的身后听到了曾经梦里都会反复沉吟的名字——韩晓乐，还有那个似熟非熟的笑容，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麦歌身上真有韩晓乐的影子？他以为节目那天只是自己的错觉。 苏伦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回电梯，烦躁地按着按钮，电梯始终停在3楼，最后他不耐烦地一掌砸在按钮上，就跑向安全出口…… 第二十二章 苏伦买下了广电大楼附近的报刊亭所有的《新城娱乐》，一本本交叠起来，铺了满满一桌子，韩晓乐放大的笑容也突然在眼前真实地晃动起来，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盯到眼睛发酸，盯到视线模糊，盯到完全被一片朦胧笼罩着，直到再也看不清封面上的人…… 2年零8个多月，竟是从冰冷的八卦杂志里第一次得到关于她的消息，这就是她想要追求的荣耀和成功吗？如果当年不介绍她进电视台，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韩晓乐复杂的眼神中已经饱含着太多的东西，但在偶尔的几张旧照片中还是隐约残存着当日的单纯，就像他桌上依旧放着的这张合照上的那个她……你幸福吗？ 看着合照，苏伦的嘴角扬起，从心底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轻得连自己都觉得无力。这么多年，他到底还在独自留恋什么？回不去了……在那个法国造型师脸上停留了片刻，他收起所有的杂志，连同合照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随手拿起第2年零8个月被退回来的一份礼物，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麦歌的生活还是在无聊中进行着，空闲时候在唐子非的安排下见见相亲对象，至少要找到暂时的人选，总不能在论坛发贴租个男友回家吧。要不然年关难过，回去到处被亲戚安排见奇怪的人。 唯一开心的事，莫过于戴了10天的口罩终于解脱了，幸好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站在洗手间镜子前细细地打量着，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自己，有关于青春的一切在开始慢慢黯淡，年龄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那个不是苏伦噢，晕，他好像已经在下面站了好长时间了。”“小喇叭”下楼送资料无意中看到了苏伦，匆匆跑上来报料。 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挤到窗边去看个究竟，除了麦歌。难得平安夜不加班，她整理包包，赶着回家。 “我先走了。” “对哦，下班了，我们到下面去看吧。” “麦歌，今天一起去迪吧吧。” “不了，我又不会跳舞，你们玩得开心点。” 一大帮人说说笑笑闯进电梯，不约而同地从皮包里拿出粉底，分别各自对着三面锃亮的电梯壁补妆，麦歌识相地让出了空间，还替她们按了楼层。不是下班前刚在洗手间待了很长时间吗？这要是没有她，是不是电梯会在原地停上个半小时呢？她觉得自己想象力丰富得可以去写小说。 楼层数字一个个迅速往下跳着，麦歌越发紧张，在心里暗暗祈祷，苏伦千万别在那么多人面前叫她才好，她可不想被人活埋了。电梯到了底层，三个女人又是动作一致地把东西放进包里，还不忘抓紧最后的时间磨蹭着理理头发，麦歌再次服务周到地为她们按着键，自己最后一个走出去。远远看到苏伦靠在一辆黑色的车边，双手抱胸，她故意躲在“小喇叭”后面，可这一动反而让苏伦注意到她。 “麦歌，这里。”苏伦向她招手微笑，笑意里满是疲倦。 三个同事一致看向麦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苏伦竟然在叫麦歌哦，我没听错吧。” 麦歌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乖乖地走出来，想尽快打了招呼就走。“来这里做节目吗？” “不是，我在等你。” 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 麦歌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直接在他们面前遁走，事情真是越来越大条了，她小心地朝四下看看，不时有路人回过头来指指点点，偶有几个小女生笑着附耳私语，幸好苏伦还不至于红到满街粉丝索要签名。 “原来是早有人约了哦，刚还说有事，假惺惺。”“小喇叭”酸酸地嘀咕。 苏伦还是听到了这句话，看了看三个女人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一起，再看看形单影只的麦歌，似乎又有过去某种记忆点的重合，他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了，今天麦歌借用一下。”他对着“小喇叭”扬起了嘴角，“小喇叭”失了魂似的脸红起来，自称是“铜墙铁壁”的“小喇叭”竟然会脸红？这场景真是千年等一回。 苏伦定是以为她们一起去过圣诞吧，还小心翼翼地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唯独不问她这个当事人。麦歌很想争取开口的机会，可嘻嘻哈哈一阵玩笑后，在三个同事齐齐点头中，苏伦二话不说就把她拉上了车。 第二十三章 这次又是被人硬拉上车。这个圈的人怎么都那么霸道？本以为他和肖诺会不同。 “找我有事吗？”麦歌的语气不怎么友善。 “没事，只是想一起吃顿饭。” “为什么？”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要是肖诺听到这话肯定立马反击：吃饭也需要理由吗？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个人孤单了就叫上其他人……汗，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污染…… 还好他是苏伦。 “平安夜想找个人一起过，你有约吗？” 苏伦给了一个很明确也不过分的吃饭理由，她便没了拒绝的余地。 “没有。请吃饭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这样多没有诚意。最重要的是被你拒绝多没面子啊。”苏伦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但在麦歌看来似乎笑得有些勉强。 “当面拒绝不是更没面子。” “当面就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伦恢复了自信，黯淡的眼神突然随之亮了亮。 麦歌有种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肖诺是，苏伦也是。 本以为在简单的地方解决下就好，没想到他竟带她到了新城消费最昂贵最不划算的西餐厅，还事先预订了位子。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变幻莫测的水晶吊灯，精致华美的餐具，光凭这些，她就觉得这一餐足以吃去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而从苏伦的菜色的熟悉度，以及与服务生默契的交谈中，估计谁都能看出他就是这里的常客。电视台的收入没有和她悬殊到这种程度吧？她不禁乍舌。 在这样的夜里，有朋友陪伴的感觉很温暖，看着玻璃窗外一对对的情侣，心里也能传递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一顿饭下来，苏伦的电话压根就没有停过，他很有礼貌地接起，然后只是“嗯嗯哦哦”几个字便挂断了电话。圣诞节应该是他最忙的时候，怎么可能有时间出来和她悠闲的吃饭呢。 “有事先走吧，真的。” “不好意思，是还有个酒会……” 麦歌先起身，苏伦随后走出了餐厅，执意把她送到公寓。 临走前，他打开后车门，从后座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脑中依旧浮现着杂志上那个陌生的笑容，他的心刺痛着，抓着礼物的手指疼得泛白，但还是深吸了口气，转身微笑着把礼物递给了麦歌。 “圣诞快乐。” 麦歌在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你已经请我吃饭了。” 苏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抓过她的手腕，把礼物直接放在她的手心。 “就是因为你肯陪我吃饭，这个礼物表示感谢。” “我又不是三陪女……”一说出这话她就后悔了，“不是，我是想说陪吃饭不用收钱……”汗，她发现越解释越糟糕。 她怯生生地看了眼苏伦。幸好苏伦只是加深了笑意，而没有像肖诺那样抓到把柄就损她，搞得她有些神经质。 “别想歪了。你上次不是说手机浸水了嘛，我正好有一个……” 麦歌不得不感慨苏伦的细心，当时只是无意提起的一句话而已，手上也感觉更为沉甸甸了，包装精致地都有些舍不得动。她很庄重地拉开蝴蝶结，一层层地拆开包装，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大屏幕的手机，全英文，不了解的一个品牌，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手机价格绝对不菲。 “手机我已经有了，这个太贵重了。” “拿着吧，主持节目时商家送的。”他很自然地撒了一个谎。 “可是我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你推掉别人的约会，和我这个孤家寡人过节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果然，他以为她和同事结伴去过节。明明是他推迟酒会，在排解她的寂寞。 “不是……那个……” “只是个手机而已，不值多少钱。” 说完，苏伦发动车绝尘而去，干净利落。 第二十四章 大部分工作的人都在每天盼着节日，恨不得365天天都想出个名堂来放假，但对于媒体人，节日就是“难日”，有些栏目甚至在几个月前就要投入前期准备和制作中。可不是，休息的人都在家等着看好戏呢。更何况，每年无非就这么几个节日，这么几种花样，啥都能换，总不能把老祖宗世代相传的“魂”给改了吧。于是，大的主题方向是改不了了，那就改形式吧，形式换，人也得换，智囊团常换常新，所以除了几个有编制的“空降部队”捧着个铁饭碗，其他人基本流动性极大。 肖诺被提前召回了电台，已经充分做好打场“硬仗”的准备，幸好早已习惯黑白颠倒的日子。刚走出电梯，就从走廊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几个工作人员也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顾不上打招呼。 “我怎么感觉办公室一筐蛤蟆倒翻了。” “那我们不就成了后继蛤蟆奔赴前线与大军会合？”肖诺一句话惹得同楼的几个同事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几个人拉拉扯扯走进会议室，笑声嘎然止住，几张年轻的新面孔自信中夹带着几分羞涩，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到各自的位子。肖诺扫了一圈，便已了然，又是电台圣诞节和新年双节的整体策划团队人员。 这个临时团队里从来没有见过重复的“老人”，明知青春饭，但还是有很多人挤破头皮争着进来。他不免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哇，真当是只见新人笑，未见旧人哭啊。” “肖诺，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有急事。” 肖诺还未在位子上坐暖，就有人在门外大喊。 “留名了吗？”他慌忙起身，碰翻了茶杯，还未来得及收拾，就已经有好几个人围过来帮他整理，他连声说着感谢的话，顾不上擦干衣服就跑到门口，来人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这个是电话号码。” “谢谢。” 关上门，肖诺很快按照纸上的电话回拨了过去，对方的声音让他置身于暖气下都冷得全身战栗，他一言未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而对方不罢休地回拨着，肖诺一反冷静的常态，接起电话就一阵大吼。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不会接受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肖诺狠狠拔了电话线，但想到这个是观众热线电话，只好又重新插了回去。低头看着胸前一大片茶渍，双眉拧成了一团。 听着对方嘟嘟嘟急促的挂断声，张建成老泪纵横，寻思着怕是在有生之年再也要不回这个儿子了。 “他又骂你了？你干吗非得要那个儿子呢？我们还有小飞小亦呢。”齐艳红放下饭盒，忿忿地说。 “闭嘴！你懂什么！小飞除了花光我的钱还能做什么？！”张建成气的全身发抖，倒在床上喘气，“你最好给我记住，不要擅自把小诺的事情告诉小亦。” “还不是你偏见，花点钱怎么了，你那个儿子还不是连姓都改了。”齐艳红不服气地争辩。 “你给我滚出去。” “哼。” 齐艳红甩甩手一颤一颤地离开病房，不忘把门摔了个震天响。 “小诺，爸爸对不起你呀，如果当年能冷静些就不会闹成那样……” 手上的相片边上已微微泛黄，飘着岁月的味道。张建成戴上老花镜，看着照片里15年前的肖诺，早已泣不成声，悔恨的泪也洗不清他一时冲动的过去，没有勇气向他说出真相。那么多年，在肖诺心里认定的恩恩怨怨，怎么可能一句“误会”就可以解释清楚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呢？该如何去化解他们父子之间这层已经结膜成墙的仇恨？张建成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而这笔旧账，即使他用万贯家产去交换，亦是徒劳。 张建成一味陷入沉思中，私人律师已在床头站立许久，不敢轻易打扰。张建成闭上眼，疲乏地靠了下去，沉重地叹了一声，好像刚感应到了来人是谁。 “你来了。” “嗯，手续帮您全部办好了，您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吧。”私人律师把几张纸平摊在床上，又掏出签字笔塞进他的右手。 生命终究走到了尽头，报应吧。张建成终于睁开了眼，考虑再三，还是握紧笔，迅速地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诺，原谅爸爸的自私，也只有你可以做到，哪怕只是为了仇恨为了报复。 张建成的私人律师从他手中接过纸笔，再一次确认。 “张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 张建成虚弱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侧过身，背对着律师，向他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直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在我死之前务必要对外保密。” “好的，您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门轻轻阖上。张建成从枕头底下把小亦帮他弄回来的照片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旧照旁，15年，惟有这个笑容不变…… 第二十五章 肖诺手持稿件站在窗前，试图集中精神专注于上面，怎料又传来急促的手机声，以为张建成换了号码打来，于是头也不抬，抓起手机又一次失去理智般地大吼。 “我说过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最好别让我妈知道你的存在！” “肖诺，你吃错药了。” 杨蕾愠怒的声音传来，他才意识到吼错对象了。“我还以为是别人……” 电话那头的杨蕾更委屈，不陪她过圣诞节就算了，打个电话还要被他吼。 “是其他女人吧？不管你有多少女人，请你看清楚了号码再吼！” “喂，喂……” 杨蕾未等他作出解释，就愤怒地挂断了电话。为什么迁就的总是她？！明明其他老师都可以跟自己的男友开开心心去过节，而她越到节日就越凄凉，孤苦伶仃躲在办公室备课。肖诺总是以工作的理由推托不见人影，无一例外。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都忘了去擦。无论她有多少理由去劝说自己放弃，总敌不过“肖诺是她奋斗成果之一”这个最简单的理由。 肖诺回打过去时语音提示关机。疲惫袭来，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到电脑前，却屡屡出错，若再让他坐在话筒前做完一个小时的节目，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第一次感到了工作的烦躁。 “shit！”他奋力一甩手，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杂乱不堪。 再好的隔音设备，被他这么铿锵有力的接连几吼，早是让外面同事也惊了片刻，纷纷聚到门边听动静。小亦索性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到肖诺低着头，双手撑着桌子，周围一地的纸屑满是被电脑椅滑轮捻过的痕迹。这样的诺言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怯怯地叫了一声：“诺言哥哥……” “晚上能帮我代下班吗？资料我基本准备好了，你还有5个小时准备。怎么样？”肖诺抬起头，看了看表，又盯着小亦看了一会，像下了重大的决定。 小亦明显愣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找上她。肖诺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犹豫和担忧。 “没关系，你也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小强会帮你。” 看到肖诺的目光中带着信任，还带着一丝疲倦的乞求，小亦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吧，可是收听率下降不能怪我哦。” “放心，领导那里我担着。谢谢。对了，这个礼物送你，圣诞快乐。”肖诺把一只毛绒玩具塞进她的手里。 小亦毕业后进电台有95％以上的理由是因为肖诺，她对肖诺的崇拜爱慕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众人皆知，她也毫不掩饰。但巧的是，刚进电台就被分配到诺言那个小组，虽不是由肖诺亲手帮带，但也时常得到他的关照。所以这一次她冒着擅自代班被领导批的危险，毫不犹豫地答应帮他。 小亦蹲下身，把地上的纸一张张地拾起来，还用手拍拍上面的尘土。 “哟，小亦，你的诺言哥哥真信任你啊，还附送礼物，可惜啊他有女朋友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嘛。”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想过怎么样，只是对肖诺崇拜而已。 导播小强伸出了大拇指。“女中豪杰，佩服。” 小亦对诺言的事情一点都不敢马虎，更何况肖诺这么信任她。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稿子仔仔细细地核对，甚至进电台论坛反复听着诺言之前主持的节目。不过确实紧张啊。偶尔退出电脑后，双手托着腮帮，盯着电脑桌面上杨蕾的照片失神。诺言哥哥是真得爱她吧？ 肖诺没有直奔杨蕾那儿解释，他就是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可以扰乱到他的情绪，甚至离开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哪怕是累到失声，他都把节目坚持下来了。 他满脑子都是七零八碎的片断，当年父亲决绝的离开，母亲多年未见的笑容，对他的苛刻，还有乱七八糟悲惨的过去，他感觉到莫名的痛苦。如果他现在还是多年前的那个肖诺，会有多少人愿意记住他，或者说那个肖诺是不是还在地球上存在都是未知数xyz！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他没资格为人父！ 手机消息像雪花片一条条钻了进来，肖诺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任其震动着。恍恍惚惚走进电影院，看了几个小时的电影，双双对对的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最后排，直到午夜场开始，他不知道到底演了什么，只有眼前忽明忽暗的闪动，还有耳边杂七杂八的回声。 整整坐满6个小时方才离开。原来再喜欢的东西也会让人烦躁，令人生厌。 第二十六章 与麦歌匆匆告别后，苏伦考量再三，还是决定给父亲一个面子，只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应该不会被记者抓到爆料。 来到酒会现场，父亲正站在台上致辞，所有的摄像机或立或扛地把镜头对准了他，丁点细节都不放过，这就是父亲每天临出门前还要在镜子前细细打理一番的理由。他悄悄地躲过了镜头，绕开正厅，走向洗手间。 台上的人尽管在激情发言，不过用余光还是瞥见了苏伦，看着他离开微微蹙了蹙眉，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唐子非被母亲强行押上了车参加这个酒会，这次母亲态度尤为强硬，肯定是有目的。果然，当那个风流倜傥的苏市长站上舞台，她妈便在她耳边吹风，“那是我同学。” 难得温柔的声调，羞赧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20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父母面前红着脸说“这是我的爱人”。唐子非顿时寒意窜了上来，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难道她妈看上了市长大人？确切地说是副市长，大家习惯把称呼上的“副”字去掉而已。 估计是那么多年独守空房寂寞了吧？汗。难道大费周章拉她过来就是征询她意见的么？是同学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人品吧？只要不是虐待狂、负心汉、花花公子，她一概接受，可这人怎么看怎么都和前两样挂不上钩，至于剩下的那个，他碍于权力和地位，估计有心也没胆。于是她随口应答着： “很好啊，非常好。”可是，这也太费事了，平时让她看看新闻就成，新城各大媒体政治头条满是他的身影，干吗要绕那么大个圈跑到这里来。 唐子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她的母亲看到女儿的反应却出乎意料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补充道： “他夫人也是我的同学。” 等下！苏市长的夫人？她好像遗漏了最关键的一条：这个苏市长“到底有没有老婆”和“老婆是不是还在人间”的问题。原来她妈如此开明，好吧，她妈一个人拉扯到那么大多不容易，是该梅开二度了。这么一来估计也能分散些她妈对她和老秦这事的注意力。 唐子非没时间瞎猜测，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从这里逃脱，还有不争气的眼睛打出门开始就已经不舒服了，莫非又把隐形给戴反了？她用手指轻轻揉了揉，两片湖蓝色的隐形镜片还是争先恐后地掉了出来，落在掌心，眼前瞬间白蒙蒙一片，她眯着眼，挪着步，颤颤悠悠地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为什么洗手间“男、女”标识那么小呢？这个门上的人偶标示到底是穿着裤子还是裙子？1米开外她还是看不清楚，所幸走到门边凑近了看，标示倒还没看清楚，却看到了一张放大错愕的脸。 唐子非愣了一下，感觉到她面前的人也僵了一下。 “那个小姐，女洗手间在对面。”苏伦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竟重新确认了眼皮底下这个人的性别，便向对门指了指。 唐子非有些尴尬的只会迟钝地眨巴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进去之前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下，免得被人当成了疯子。 “那个，我隐形掉了，看不清……”说完，一头朝对门撞了进去。 苏伦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意识里对韩晓乐的怒意已经渐渐淡化开去，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转身走进了正厅。 戴上眼镜，终于这世界又真实起来。刚出来，就被母亲逮着，嗔怪道：“到哪去了都，那么久。跟我去见个人。” 唐子非从小就怕在这种场合见到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还要毕恭毕敬的一个个问候。还没等她yy埋怨完，她妈就把她拉到跟前： “非非，叫人。” 汗，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十几年如一日。 “苏市长。”百般不情愿，但唐子非还是甜甜地叫了一声。 她随她妈在这种场合摸爬打滚好多年，早是应对自如，让我装，好吧，小样，我就装给你看。唐子非暗暗想。 “哈哈，真人果然比照片还要漂亮，和你妈妈年轻时候一样。叫我苏伯伯就好，我和你妈是老同学了。” 听到苏大市长的夸奖，唐子非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而是沉稳地扯开嘴角，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6颗白牙，不多不少。绝对错不了，这笑容她曾在镜子前训练过一个月，不为啥，只觉得好玩。 摸着良心说话，她确实对这个苏市长印象不错。近着看，更有味道。不过，这都不能阻止她恶作剧的念头。 等下，那个苏市长向角落里的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个人便乖顺地朝这边走来，是他！ 第二十七章 啊……苏伦！天！那个人影，那身衣服，这次清晰地进入视线中，想要陪他们“玩”到底的念头灰飞烟灭，脑袋像生锈的机器般突然停止了运转。唐子非全身发凉，刚刚在洗手间…… 直到简单的仪式结束，记者全部退去，苏伦才敢露面见他爸的老同学。随着父亲挥动手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女人侧着身，用手提包挡住了脸，却不时被身边的人扯了下来。 还没等他爸介绍，苏伦就一下子认出了正在躲躲闪闪的唐子非来。 “啊，是你？！”苏伦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早就认识了？本来我们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唐母表现出很意外，但还是难掩惊喜之色，对着苏伦上上下下仔细一打量，好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唐子非见是躲不开，点了点头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她只好放下包，又亮出一个标准笑容，双手紧紧拽着手提包，难得拘谨起来。 “那个，刚在某个地方有点误会……” 苏伦替她解释，看似含蓄，实际上更让人想入非非，什么叫某个地方有误会？汗。唐子非见自己的母亲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就浑身发毛。不过她马上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正愁脱不了身呢。 “那个，妈，你和苏伯伯聊正事，我们先离开下。” 还没得到应允，她就原形毕露，一反淑女本色，直接拉起苏伦就往外走。心里暗想，这次总算不用扯上麦歌上演一场大学专针对见网友用的“sos救火逃脱”戏码。 苏市长和唐母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然后似乎达成某种共识似的默契地点了点头。 走出正厅，唐子非放开了苏伦，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保持一定的谈话距离。 “我们都被摆了一道。”苏伦早在来之前就明白了他爸的用意，尽管没有明说。有哪一次他们父子两个会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呢？ “你是说他们确实在相亲？”唐子非惊愕地问，当猜想成为既成事实的那一刻，她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晕乎。 “他们相亲？我爸和你妈？”苏伦自顾大笑起来，直到唐子非狠狠瞪他一眼，他才硬是把笑声憋了回去，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我爸和我妈感情很好，你有看过父亲在儿子面前相亲的么？” 唐子非恍然大悟状，张大嘴，手指来回在她和苏伦之间指来指去，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几个字小心地挤了出来：“不会是替我们两个……” 苏伦很无辜地笑笑。在唐子非看来这个笑容还是很讨厌，他的眼里仿佛都透露着“你才知道啊”的鄙视信息。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今天的反应确实比任何时候都要慢上半拍，有失水准。 “你就是大名鼎鼎苏市长的儿子哦。” “呵呵，苏市长确实是我父亲，不过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难怪她妈千方百计，甚至不惜答应她好多无理要求都要她过来一次，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高攀阿。政商联姻，这招果然够俗够有力！ “可是，苏大市长的儿子不是都传在国外吗？” “你倒对市长们的后代很关心啊。” “切，八卦是我业余爱好，你说我去爆料下是不是有钱赚？你们一般给多少爆料费？或者你给我的封口费是不是会更多？” “哈哈，你比你妈还会做生意。” “有钱赚不赚是傻子。” “那如果我把今天你闯男洗手间的事情也爆料下，如何？” “都说是特殊情况了……”唐子非明明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即使爆料也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讲，爆小人物的料哪个媒体愿接啊，但提起糗事她还是浑身不自在，双颊绯红。 两人互损几句后片刻的沉默，唐子非突然想到了麦歌，苏伦本来就已经不平凡了，现在又来个市长老爹，这事貌似挺棘手。 “对了，那个，麦……”唐子非刚想提麦歌，手机打断了她后半句话，本想恶狠狠地按掉，不过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一扫阴郁，顷刻成了晴天娃娃，很开心地说着：“老秦阿，我马上出来，等我哈。” 唐子非临走前还不忘给苏伦扔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溜走哦，有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苏伦怔怔地看着她双手提着裙子，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不禁觉得好笑，穿着高跟鞋还能跑得这么自如的女人估计就她一个了。苏伦深深看了眼酒会现场，也转身朝另一个出口走去。 呵呵，他也得谢谢她，要不然自己也没办法脱身。可是，她到底要和他谈什么呢？ 反正绝对不会是谈爱。他突然想到了麦歌，掏出了手机…… 麦歌的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跳出苏伦的短信。她皱了皱眉，刚拿起手机，就有唐子非的电话，另一头传来周围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唐子非的话像爆米花一颗颗清晰地蹦了出来。 “哈哈，麦歌漫漫长夜你是不是无心睡眠啊？越到节日越思念我吧？许愿了没？” “唐子非，我的愿望是，希望你新的一年不要那么自恋。” 麦歌得出结论，对于个别人是不需要想起的，免得成为某人自恋的催化剂。 “我和老秦在酒吧闹呢，你来不？” “不了。” 收起电话，百无聊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视机成了装饰品。对韩剧你死我活的戏码早已免疫，快节奏日剧的男演员越来越接近动物园稀有物种，台湾烂俗剧情的不断重复完全视觉疲劳，还有tvb一大帮人混在一起编长死不偿命的宫廷剧让人发怵。还有新闻报道，国内逃不开歌颂社会主义大和谐，国外总是冲突不断，但不管怎么样，谁是老大，都轮不到她操心…… 扔掉遥控器，扑在枕头上，看着床头柜的新手机，心却越来越沉重，翻开新手机主菜单，功能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更显示出了这个手机的贵重，不过她还是提不起兴趣去研究，她本来就不喜欢研究手机功能，在她看来手机能打电话就成。 苏伦时时处处都显示着他的与众不同，他的身份真的只是主持人而已吗？仅是那样的距离就已经够遥远了…… 10点整，准时打开收音机，《诺言时间》意外等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略带点紧张的生涩，很甜蜜很有活力，但无论如何还是无法习惯。肖诺去哪了？没有听到诺言的声音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她收听《诺言时间》的日子里，诺言从来都没有缺席过。难道是换人了？这才意识到肖诺的声音已经成为一种戒不掉的毒，早已侵入到了灵魂中。 第三十章 肖诺打开后备箱才发现麦歌拿错了袋子，这家伙除了闷以外还相当大意，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突然有种很深的挫败感。肖诺紧盯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汤煲发呆，对她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得罪过她了？问题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李明蜜月回来一定得好好审问下看看。 很快，杨蕾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肖大主播，你又是送花又是请吃饭，什么意思啊。” “杨老师，今天我很诚挚地向你道歉，由本主播亲自下厨为你做菜。” “别以为这样做我就就能原谅你。” “我怎么都记不起自己错哪呢？”肖诺故作沉思状。 杨蕾象征性地捶了一下肖诺，双手从后背圈住了他，探着脑袋看他切菜。“不对呀，这都是我不爱吃的菜呀，怎么全是素菜。” “嘿嘿，我们偶尔吃吃素清清肠，你也正好可以减肥，不许拒绝。”肖诺没办法联系到麦歌，也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就这么将错就错吧。可是这家伙干嘛全买素的。 “你买那么多干嘛。” “这不超市搞促销嘛。” 杨蕾也没有在乎肖诺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肖诺，我朋友想见你。” “不是刚见过吗？” “另外的。” “你到底有多少朋友？” “很多很多。” 肖诺切菜的声音嘎然而止，腰直了一下，又突然低下头重新有序地进行着。肖诺不是不想见她的朋友，但每一次到最后自己都是成了动物园的动物一样供人观赏。 “今天我们不谈这个，开开心心过个圣诞。” “每次都是这样。”杨蕾嘟着嘴，有点不乐意。 “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我空点约个时间。”肖诺让步。 “肖诺，昨天是我火气大了点。”杨蕾马上换上灿烂的笑容，并很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过去的事咱不提，嗯？来，尝尝这个。” 肖诺夹了糖醋素肉放在她的碗里。杨蕾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点点地吃了下去。 “杨蕾，我要去趟英国。” “什么时候？多久？一个人去？”杨蕾放下筷子，急切追问。 “后天，才10天而已，和同事一起去。” “男的女的？” “男的。” 杨蕾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假装舒了口气。 “舍不得我？嘿嘿。”他好像连开玩笑都有些无力的感觉。 “才不是。”肖诺坐到她的身边，把娇小的杨蕾轻轻搂在怀里。“放心吧，一定给你带好多礼物。” “这还差不多。” 杨蕾满脸通红，她一直觉得肖诺带来的幸福特不真实，他总是拿礼物像小孩子一样地被哄着，她也只能从他手里拿到礼物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一些真实的拥有感。他从来没有主动邀请她去见他的朋友，就算苏伦和小毛都是无意碰到的。 “肖诺，回来后去见见我父母好不好？” “好。”肖诺趴在她的肩上累得不想起来，迷糊地应着。 “我是说真的。” “嗯，都随你。我睡会，8点叫我。”肖诺实在撑不下去，晕过去似地倒在沙发上。 看着熟睡的肖诺，安静的像个孩子，杨蕾亲昵地抚着她的脸，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好像她只拥有了他这具完美的皮囊，从来未曾走进过他的心。不，甚至连皮囊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他属于任何一个谁，都会是一种奢侈。 对于这段被人羡艳的爱情，杨蕾心里满是莫可名状的不安与猜忌，肖诺的深不可测，让她永远都无法从他看似深情的眼里看到自己。 第三十一章 养老院厨房里，麦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吴院长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你买螃蟹了？”吴院长指了指她脚边。 “螃蟹？没有啊。” 麦歌愣愣地低下头，果然有只大螃蟹在脚边活动，她抓起螃蟹，跑去打开带回来的购物袋，随手一翻，完全和她买相反了的两大袋东西。一定是拿了肖诺的！她紧咬下唇，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去和他换吧，路太远，也不知道号码，就只能将错就错。她的头开始疼起来，怎么每次遇见他都会发生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麦歌手里拨着毛豆，眼却一直怔怔地看着满堆的海鲜与零食，突然觉得生活真得可以是天差地别。或许这些对肖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而对她来说呢？说好听点是老人适合清淡，不适合这么大鱼大肉，但关键是她有足够的钱一直去买这些吗？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吴院长拿来一只碗兜着它的毛豆，她这才发现自己把拨好的毛豆又放进壳堆了，她抱歉地一笑，赶紧把豆子找出来。 “李明有一个月没来了。” “那个，毕业后他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差不多每个月来一次，每次都会向我汇报你的近况。” “他结婚了。”尽管麦歌语调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而她内心却被吴院长刚刚的一句话又开始搅动起来，眼睛突然感觉涩涩的。原来这两年学长还是在关心着她。 “结婚了？是不是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个好女孩，跟着李明来过一两次，好像很喜欢他。” 麦歌注意到吴院长今天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读出点讯息，她很不自然地撇开了眼，起身走向水龙头。 吴院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叹着气走出厨房。 用餐的时候，看着满桌的饭菜，麦歌提着筷子，没有丁点食欲，而老人们却像孩子一样吃得特别愉快，从他们充满神采的眼里透露着讯息，他们喜欢这些，可是她无法每一次都满足他们。 “小麦啊，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啊，一年多了吧。” “小麦啊，你是不是升值加工资了啊。” “小麦，找对象了没？” …… 老人们一开心话也自然多起来，像孩子一样围着麦歌问东问下不肯放，不过她喜欢这样，好久都没有享受被人重视被人信任了，只有这些老人才给她百分百安心的感觉。 “你们呀别把麦歌给吓跑喽。” 吴院长笑着转向麦歌，“你会惯坏他们的，下次不要那么破费了。”麦歌笑而不语，心情越发沉重。 饭后，终于“搞定”了老人们，她独自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吴院长悄悄坐在她的身边，把她一缕长发拨到耳后。 “麦歌，你过得不快乐，对吗？” “院长。” 麦歌终于忍不住像孩子一样扑倒在院长的怀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失了控地大哭起来。想到自己亲生妈妈都没有这样用力地抱过她，自她懂事来甚至都没有打正眼好好瞧过她，她的心里就有发泄不完的委屈。 看着这样的麦歌，吴院长的心被刺痛着，她轻轻地拍着她，像哄自己的孩子。 “麦歌，我知道你的苦。试着放开自己，敞开心扉，多和朋友沟通，找个爱自己的人好好享受爱。得到后的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可以吗？” 现在她的人生早在两年前被父母以照顾麦琪的理由打发到新城开始就注定悲哀了，不对，是一出生便是个悲剧。就像唐子非说的，只会伸手向她要钱的麦琪，就像蚂蝗一样总有一天会吸光她的血。 “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你的好你的真诚，也会好好爱你。不要每次都错过。” 吴院长似乎话里有话。被爱，她何尝不想，可是她把自己封闭得太久太久了，现实的打击把自己搞得像个刺猬一样与人保持着距离，不让身边的人靠近，防备着，猜测着。问题是，拔掉尖利的刺，她还有生存的安全感吗？ 是否一旦心死，所有的感情都不复存在了呢？ 第三十二章 冷清清的大街，路边光秃秃的梧桐映衬着夜的寂寥，路上的女人一改夏日的性感，尽可能把自己在空气中裸露的部分包裹在厚实的冬衣中，紧紧挽着恋人的手。麦歌慢吞吞地下了公车，不自觉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往前走着，回想着院长的话，是否真的是自己把压力放大了呢？ 一辆车从她身边“呼”的疾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风，吹开了长发，身体不由微微一颤，愣了会神，突然有疾速奔跑的冲动。她低头看了看运动鞋，随手束起头发，然后就像站在起跑线那样身体往前倾，做好了起跑的姿势，向车子消失的方向使劲地跑了起来，一直用力地跑着，越过行人诧异的目光，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 最后在中心街角的花坛边停了下来，双手支撑着花坛边缘，俯身喘着粗气，想继续跑都跑不动了。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她就缓缓地坐了下来休息，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越来越冷，差不多蜷缩成一团，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但还是不想动，真想这样冰封般地坐下去…… 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微弱的光线，低沉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很容易就分辨出是肖诺的声音。 “麦歌。” “嗯？” 麦歌带着颤音附和着，抬了抬眼，尽管用手慌忙擦拭着双颊，但未干的泪痕还是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肖诺没有挨着他坐下，而是在她面前安静地蹲下身子，凑上前去，这样更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柔声问道： “你哭了？” “没有。”麦歌心虚地垂下眼，躲开了他敏锐的视线，怕被他看穿。 “那就是没睡好，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肖诺扶正了麦歌的肩膀，故意岔开了话题，还不忘带着调侃的语气，“每次见到我，你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我啥时候欠你钱忘记还了？” 肖诺好看的剑眉往额间凑了凑，假装费心地回忆着。这次麦歌反倒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身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的情绪，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冻得僵硬。 “为什么又会碰到你？”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 “不是。”就算是我说“是”，难道你还能马上从我眼前消失？麦歌撇了他一眼。 “明明就是。”斗嘴归斗嘴，他还是不忘指了指马路对面似乎很遥远的方向，“我住在怡景花园。” 怡景花园是商业小区，换句话说，里面住的都是有有头有脸的人，里面独立的别墅区更是为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商业人士特意打造的。而讽刺的是这么高贵的公寓竟然和自己住的普通小区分立在电视台两边，好像是两个阶级意味深长的“对望”。当然，这就不难解释之前会在同一家早餐店遇到。 这一次麦歌很认真地对肖诺进行了一次全身“扫描”，那一身看似简单的行头估计就能养活她一个月，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估计还不如他的一双鞋子贵……她甩了甩头，试图甩开这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一天见两次，那叫缘分懂不？”肖诺嘴角上扬，胸前的工作证在她眼前晃动着。 “孽缘。” “也是缘分的一种。” “都下班了干吗还戴着‘狗牌’。”上次去电视台时就看到工作人员都戴着它，像某种身份的象征。看着证件上的一寸照片，不得不很无奈地再次承认，帅哥真是怎么拍都帅。 麦歌继续说道：“你说这个‘狗牌’是谁发明的呢？用来做什么？” 肖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麦歌假装好意地点了点他胸前的工作牌，他才恍然大悟。 “狗牌？当然是方便主人认领呗。” 肖诺一边调侃着，一边把工作证扯下来放进口袋，被麦歌借机损了一次，还露出了笑意，不深。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找抽。 “下节目了吗？去里面坐坐？”她指指一旁的mc，试探性地问。 肖诺非但没有拒绝，还欣然走在她之前。 “想吃什么？我请客。”麦歌抢在他前面说。 “咖啡，薯条。” 肖诺又是很自然的接受，特意找了个隐蔽的靠窗位子坐下，疲倦袭来，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影影绰绰地在模糊的视线里快速的进进出出，他强打起精神匆匆环顾了下四周。已是夜深人静，但里面还是洋溢着节日的热情，一对对小情侣都依偎在一起说说笑笑。广播里放着圣诞歌，他悠闲地踮着脚哼唱着，认真地看着麦歌在柜台前的队伍里一步步往前移动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肖诺打开手机看了眼，还有新的信息不断涌进来，索性关了机。当他看到麦歌端着满满一盘的东西越过人群走到他的面前，方才挥着的手仍悬在半空不记得放下，笑容也顿时被封住了。 第三十三章 “我只要咖啡和薯条就够了。” “我有说过这些都给你吗？” 麦歌从盘子里拿出薯条和牛奶推到他面前，剩下的都堆在自己一边。“晚上还是喝牛奶吧。” 肖诺笑笑，接过麦歌递过去的牛奶喝了一小口，感觉还不赖。他从盘底找出番茄酱，小心地沿着口子一包包地拉开，挤在盖子上，然后放到桌子中央。麦歌的视线就像蚊子似的紧紧粘在他的脸上，舍不得移开。 “我知道我很帅，可看着我也不会饱啊。”肖诺看似无意地搅拌着牛奶，脸上依旧挂着一贯淡淡的浅笑。 “自我膨胀。”麦歌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原本因室内温度升高而涨红的脸犹如针扎般火辣辣。 “你还没吃饭？” “吃了。” “化悲愤为食欲？”刚才见到的泪不会是欣喜感动的泪。 “哪来的悲愤。” “我是怕你超重的时候后悔嘛。” 肖诺把沾满番茄酱的薯条放进嘴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麦歌吃汉堡就想到蚕宝宝一口口啃桑叶的画面，一丝微笑再次浮现在他的嘴角，手上又开始不停地搅拌着牛奶，好像这样的重复能沉淀出更精华的东西。 “喜欢喝橙汁？” “嗯。” “不喜欢什么？” “特别冷的。” “为什么？” “胃不好。” “那你也应该喝牛奶才对。” “拉肚子。” 肖诺刚一口牛奶含在嘴里，差点没让麦歌直接做个牛奶面膜。麦歌狠狠吸着橙汁，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奇怪！自己为什么像中邪一样这么老实地回答他的问话。太老实果然就出问题，肖诺像个问题青年一样，还在继续着。 “你这么晚也刚下班吗？” 麦歌摇了摇头，继续拿出一个香辣鸡翅塞进嘴里。 “去养老院了。” “去那干吗？” 肖诺边问还边拿起薯条，沾上番茄酱递给她，那架势殷勤的就像是大人哄孩子，乖乖地把实话都套了出来。 “那里的老人都很疼我，尤其是院长。” 麦歌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浸透着深深的忧伤与孤独。肖诺牵动了下嘴角，没有说话，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她。 “对了，今天不好意思拿错了袋子……”麦歌打破了沉默。 “我还在想是不是你故意拿错的呢。”肖诺舒适的笑意漫延开来，“难道晚上这顿就算补偿？” 肖诺靠着椅子，脸上暂时刚退去的疲惫又重新浮现出来，落入麦歌的眼中。 “很累吗？” “从昨天开始只睡了两个小时。” “是不是我又耽误你休息了？”麦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是啊……你又让我少睡一个小时。看来你的债是还不完了。”这样的关心还是有些生分。 “是你自己先叫我的。”麦歌小声地嘀咕着。 肖诺好像突然又发现了什么，没再和她追究“到底是谁错”的问题，把麦歌前面的东西一样样撤离盘子，从底里抽出一张优惠套餐广告，细细地翻了起来。然后起身，拿着那张优惠卡径直走向窗口，还比手划脚不停跟营业员说着什么，只见那个营业员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直到他离开，那个营业员还在和另一个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似乎认出了他。 肖诺重新坐回对面，她才不情愿地收回了视线，看到桌上竟然一下子又多了两份套餐，可是……儿童套餐！麦歌的眼珠都快挤蹦了下来。肖诺却怡然自得地拆开玩具，耍宝似地拿着小新和美芽的玩具，清了清嗓子，一人分饰两角，学着他们说话的样子表演起来。 “美芽，上次我和风间打架打输了，这次我打赢了。 干嘛连打两次架？ 你不是教我，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吗！” 肖诺的冷笑话果然够绝，室内好像又突然冷了几度。 “我说麦姐姐，对面坐着帅的掉渣的哥哥你都不美的乐一下？” 肖诺不甘心地再次举起玩具小新，冷不丁地模仿起他说话的语气，麦歌刚放到嘴边的饮料微微颤了一下，溅出几滴蹦到衣服上。看着傻乎乎的小新和夸张的美芽玩具，再看看肖诺一本正经逗趣的表情，渐渐展露出笑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肖诺收起了玩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我今天应该，现在-马上-立刻-now，去买彩票，第一次看见你这么轻松的笑。” 麦歌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头擦着衣服上的残汁。 “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麦歌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谢谢，不过没有回礼。” “为了庆祝麦歌小姐的笑容，我们来干杯吧。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装盛着牛奶和橙汁的纸杯碰在一起，两张笑脸映衬在玻璃窗上，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 现实中这样的肖诺，也慢慢让人熟悉起来了。麦歌心里暗暗想道。 “这些东西怎么办？”麦歌指着一动未动双份儿童套餐。 “你还吃不？” “不吃。” 肖诺往四下里一看。“好办。” 麦歌转过身，看着肖诺端起盘子腾腾跑到前面桌的小孩子旁边，蹲下来，指着她说。“小朋友，这个是圣诞姐姐送你的礼物，你收下吧。” “不是应该圣诞老公公吗？”小朋友天真地问。 肖诺煞有介事地指了指窗外深沉的夜色，瞎掰道：“你看这么晚了，圣诞老公公眼睛不好使，只好派姐姐下来了。” “为什么不是圣诞哥哥呢？” 小朋友来劲了，也用十万个为什么替“她”行道，麦歌捂着嘴乐。 “礼物是姐姐的。” “不是哥哥你拿过来的吗？” “我是圣诞使者，专门替圣诞姐姐发她准备的礼物。” “你肯定做错了事，惹圣诞公公和姐姐生气了，所以就派你下来做苦力。”小朋友歪着小脑袋看着妈妈，“为什么没有玩具呢？” “玩具让姐姐没收了。” “才不是呢，肯定是哥哥你自己喜欢就藏起来了。” 肖诺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做个好人竟然被一个小朋友纠缠起来，不过小朋友还是在妈妈的允许下，很给面子地啃起吉士汉堡。肖诺抬起头，看到麦歌舒心的笑容，他很有成就感，可能就是做节目带来的一种本能满足吧，能最直接地看到成果。 “麦歌，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不要强忍着，被人看到也不丢脸。”肖诺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坚定清晰，“我记得三毛说过一句很煽情的话，‘就算没有结局的爱也一样刻骨缠绵，就算平凡的人也一样走过万水千山。’明白意思么？”肖诺坐在她旁边。 麦歌愣了会，继而乖顺地点了点头。“就算没有结局的爱也一样刻骨缠绵，就算平凡的人也一样走过万水千山。”她在心里默念着。或许在李明的婚礼上他看出了点端倪，但是后半句呢？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第三十四章 肖诺重新打开手机，读着短信轻笑着。麦歌把最后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她赶忙捂住嘴。肖诺放下手机看到她再次泛红的脸，不禁大笑起来。 “吃饱了么？吃饱了带你去消化一下。” “现在？”麦歌看了看表，已过了0点，虽然不知道他口中“消化”的涵义，但从他的表情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还没等麦歌细想，肖诺就直接抓起她的包向门口走去，只够她在后面很没形象地大喊。 “喂，去哪？” “朋友聚会。”肖诺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朋友聚会我去干吗。”麦歌挡在他的面前夺回了自己的包。 “圣诞节一个人多无聊啊。”肖诺见麦歌没反应，只好使出杀手锏，“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哦。” 她承认自己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可是事情总是一码归一码。“下次还吧，明天还上班呢。” “就一个小时如何？一个小时后保证送你回家。”肖诺像模像样地举起三个手指发誓。 麦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不知道他又要唱哪出，刚还是困恹恹地没精神，现在又莫名其妙活跃起来。是不是半夜工作的人都有些神经质？她只得任命似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个小跟班。 肖诺竟然带着她到了seven star，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等着红绿灯穿马路，对面有一排喧闹的室内大排档，站在对路都闻见油烟味。麦歌侧过脸看着seven star，一拨拨进进出出的人擦身而过，这是唐子非第六任男朋友老秦助唱的酒吧，要是被唐子非同学看到肖诺，指不定会出啥大事……绿灯一上，她加紧了脚步，只顾埋头往前走。 偷偷一回头，路灯的光晕却正好打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她差点尖叫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跑到墙角。背光处，两个黑影似乎停了好久，其中一个还东张西望好一阵子。 “老秦我好像看到麦歌了。” “你醉了吧，现在都几点了。” “也对……” 两个黑影终于进车里疾驰而去，麦歌才拍拍胸口深呼吸。 肖诺皱了皱眉。“你欠债了？” “没有。” 这回轮到肖诺犯晕。 肖诺带她向吵吵闹闹的大排档角落处走去，三个男人正碰杯豪饮。麦歌细看这三个男人，虽是随意的穿着，但胸前那几个明显的品牌标志显露出了他们的身份，和大排档格格不入，而他们似乎玩得很尽兴。见到肖诺，其中一个还站了起来，迎上去，两人大男人有力地抱成一团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背。 “臭小子，你终于出现了，竟然不回我短信。” “这不来了嘛，晚上都算我的。” “这还差不多。哟，新女朋友。” 互相寒暄了一阵，终于发现了麦歌，还自动让出了位子。 “是女性朋友，麦歌。”肖诺拉着麦歌并排坐在空位子上，对着她说，“这些都是我朋友，最恶心的这个家伙叫他糯米就行。” “糯米？做饭团的那种？”麦歌冲着他们傻笑，算是问好。 “汗，这说法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不过终于不说是肖诺的粉丝了，尚可接受。”那个叫“糯米”的男人故意把手搭在肖诺的肩上，意味深长地看着麦歌，神神叨叨地说，“不管加不加‘性’这个字，总之肖大帅哥是很难得会带女性朋友出来的。”还故意把“性”字念成了重音。 肖诺抓起几颗爆米花塞进他嘴里，然后又转向麦歌低声说：“这家伙喝完酒就这模样。想喝点什么？” “啧啧啧……还女性朋友呢，女朋友都没那么甜蜜来着。”“糯米”含着满嘴的爆米花，双颊一鼓一鼓，和着一扎啤酒吞了下去。随即起身推开肖诺，硬是挤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麦歌和肖诺各往两旁挪了挪。 “麦歌是吧？我算明白了，那家伙今天迟到肯定也是因为你了。你别见他现在这么风光，大学里的时候，哼哼……跟你说说他大学的事情要听不？” 麦歌笑了笑，瞬间感觉到这个人还真有点像真的糯米，粘嗒嗒的。有免费故事干吗不听？看看另外两个人也是一脸很期待的表情，搞得糯米很有倾诉欲望。 “麦歌，我告诉你啊……” 糯米讲起故事来真是滔滔不绝，绵延不断，差不多把肖诺大学的光辉事迹都给抖了出来，讲到高潮处还手舞足蹈，真假几分谁也不知，倒让听的人几次都捧腹大笑，包括麦歌。而肖诺也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悠闲地喝着饮料，脸上始终挂着笑，丁点没有去阻拦他的意思。 糯米猛喝了口水，歇了会气，终于讲到了肖诺毕业。“写毕业论文，那个文献室，知道吧？那里的资料连学生碰一下都得开好几张白条，管理的阿姨也跟个铁面包青天，每天都绷着个脸。结果肖诺那家伙一进去，捧着四大本文献出来复印，竟然畅通无阻，直到5分钟后‘女包青天’才反应过来，学校动用广播‘通缉要犯’……” 正当糯米还要继续，肖诺喊了停。“行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留点以后披露吧。大家也该散了。” 麦歌下意识看了看表，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小时。 肖诺正准备拉麦歌离开，被糯米又拉了回来。 “还没说正事呢，帮我个忙。” “你小子脸皮真厚，刚揭我短竟然还敢让我帮忙。” “嘿嘿，虚贬实褒，说明您个人魅力无限。” “打住，别给我扣帽子，说吧。” “让你们家那口子帮我翻译个论文。你也知道我英语烂……” 肖诺面露难色。“她英语是好，可不懂你那破画，再说最近期末复习也忙得她够呛。” “你开口她肯定会帮。”他好像笃定肖诺一定会帮忙，把整个资料袋塞进他怀里。 “要不……我试试吧？”麦歌插了一句。 “你会翻译？”“你懂画？”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麦歌先转向肖诺：“我考过翻译证。”又转向糯米：“我不懂画，不过有个朋友懂，我可以和她一块弄。” “神仙，佛祖，上帝，天使……让我深深拥抱你下吧。”正说着，他张开双手作势去拥抱麦歌，被肖诺拦了下来。 “管好你的咸猪手。” 糯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嘿嘿，今天出卖朋友真有收获啊，那就麻烦麦歌姐姐了，下次请你吃饭。” 肖诺很快接上：“你上次那顿还欠着呢。” “是你们自己不来找我。把女朋友藏着掖着干吗，带出来让大家瞧瞧。”糯米又附在肖诺的耳边偷偷地说道，“我都在东京最贵的地方帮你们小俩口定了情侣房呢，嘿嘿。”结果，当然挨了肖诺一脚，原地转着圈哇哇乱叫。 “这顿你请吧。”说完，肖诺把钱包又放回兜里，拉起麦歌就走，留下糯米狂喊：“不是说你请吗？” 只见肖诺潇洒地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后面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路上，两人沉默了一阵。 “你别介意，糯米直性子，见谁都揭我短。” 麦歌含笑说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被整的时候。” “夸张了而已，糯米同学是典型的心理不平衡症状。” “我觉得挺真实的。” “你专业是什么？” “中文。” “自学翻译？” “选修了英语。”麦歌总是挑最简单的回答。要不是想追上李明的步伐，或许她什么都不会去学。 肖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麦歌觉得今天自己的行为相当异常，明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而却突然感受到肖诺的“良苦用心”。是不想欠他人情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心情好点了吗？” “嗯。托你的福。” 肖诺淡淡地笑着，他能做的就是让她来不及忧伤，而赶走忧伤的最好方式就是用快乐填满。 第三十五章 麦歌回到家，抓起还剩下的几张催款单，一头扎进被窝，趴在床上细细盘算着一个月的开支，密密麻麻的记录比钱的数额更多，账本上永远都是入不敷出，而存折上的数字始终停滞不前，她多么想有一天可以不用再担心学费，不用为他人活着，心无旁骛地睡个踏实觉。肖诺和院长的话也让她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一切终会过去。 终于敌不过睡意沉沉入眠，手心里还紧紧握着小新和美芽的玩具。 俩小时的睡眠结果就是顶着双特大熊猫眼招摇过市，成为公司楼的免费参观对象。 好不容易熬到午餐时分，办公室几乎所有人都在位子上集体伸了个懒腰，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墙上的挂钟，牢牢地盯着它有慢条斯理的运作，当时针和分针最后重叠在12的时候，大家高呼一声，带上早已在手中捏的湿漉漉的考勤卡，扎堆地在门口的考勤钟上刷了一下，便急冲冲地冲向食堂。 “麦歌，去吃饭不？” “不去了，我自己带了。” 最后一个同事也跑出了办公室。 所谓的食堂是整幢楼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共用的用餐地方，为了节省午休时间，而且工作大楼四周基本都是不怎么干净的快餐店，大部分人宁可选在这里用餐，承包者当然有意抬高价钱。最简单地解决一顿饭少说也要15元，如果几个人凑份子，相对好些，但至少平均每人10元。经过昨天晚上的精确计算，麦歌还是决定自带饭盒，可以少一半开支，偶尔穿插几顿方便面，可以再省下三分之一的钱…… 当初不去学财会真是可惜了，每天计算得多惊心动魄啊。 她甩了甩头，带着自嘲的笑容走进休息室，顺带刷了考勤卡，热了饭盒，饭菜飘着香味，但一点胃口都没有，饭盒被推到了一边。她扭过头想看看窗外，却发现浓浓的湿气已经盖住了玻璃，遮挡住视线。她用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写了“诺言”俩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赶紧甩了甩头，慌慌张张地抽了张纸巾匆匆抹去。朦朦胧胧中看到外面密密的雨斜织着，室内很快又传来陆续说笑的声音。 “天哪，麦歌你带了啥啊，电梯口都闻到了一阵怪味。”被李蓉一说，其他人都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夸张地跟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风。 麦歌看了看李蓉正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记忆就回到了面试的那一天。那天在候考室，麦歌由于紧张打翻了水杯，把坐在一旁李蓉的个人简历搞得一团糟。在李蓉看来，这次无心之错，是一次颇有心计的预谋，她完全认定了麦歌是故意为之。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大风夹着雨丝霎时冻结了室内的暖意，麦歌这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所有的窗，她只好匆忙整理被风吹乱的文件。这时候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小喇叭”走进了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唠着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昨天商场大减价，我买了一件毛衣。” “多少？” “1200。” “嘎贵的，你也真舍得阿。” “原价3000多呢，还好勒。” “麦歌，你都多久没去逛街了呀，下次跟我们一起去吧。”“小喇叭”最近终于怀上了孩子，心情大好，难得记起了麦歌的存在。 麦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惜字如金：“好。” “人家现在有苏伦这个正点男朋友了，更没时间跟我们这些人混了。”李蓉酸酸地说。 麦歌看了她一眼，不作声，这种事情越解释越糟糕。 “小喇叭”吞吞吐吐压着声音说：“不对呀，我昨天还看到苏伦跟一个女主持很亲热的在绿园吃饭呢。” 八卦一出，很快三三两两的人都聚集在一块，竖起耳朵听着。 “谁呀谁呀，是不是电视台那个美女主播晴天？” “晴天喜欢的是肖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是谁？” “小薇呀，就是《缘分的天空》新搭档。听说她爸好像是哪个局的领导……” 几个女人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叫着，幸灾乐祸地八卦着明星，就像是家常便饭，提到苏伦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瞟瞟麦歌的方向，故意提高嗓门。 麦歌刚开始无意识地点着鼠标，但还是无法集中精神，决定贡献出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拿出文件，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她们的声音还是像魔音一样狠狠地钻了进来，根本无力抗拒。再看看那些字，自己都傻眼，屏幕上那些错字仿佛也在嘲笑般地看着她。 是啊，那是属于肖诺他们的耀眼世界，而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一员，根本就是一团黑泥巴混进白雪堆里，她只能属于自己的另一个领域。可是自己明明看到小薇和苏伦水火不容，还有肖诺的女朋友不是叫杨蕾吗？ 略一回神这才发现，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像唐子非说的，既然女人有这个特权，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好好利用呢？ 第三十六章 窗外雨止，也止住了麦歌的思维。 “麦歌，外面有帅哥找。” 麦歌愣愣地看着大厦接待人员，这会谁会来找她呢？周围的说笑声嘎然而止，几道好奇的目光一路跟随着她，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有爱凑热闹的更是悄悄跟在后面探个究竟。 走到服务总台，只看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苏伦，麦歌环顾四周，除了门后几个时而伸出来偷偷张望的脑袋，都没有发现其它人。 “苏伦？你找我？” 苏伦扭过头，看到麦歌穿着一身蓝色的套装，显得端庄得体，不免心神开了点小差，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 “那个……不知道你在哪个公司，只好麻烦你出来了。” “没关系，找我有事吗？” “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麦歌有些吃惊地看着苏伦，他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嗯，节目需要观众，所以想请你们公司的人配合下录制节目，不知道方不方便？”苏伦自己也承认，这种套近乎的方式很蹩脚，除此实在想不出见她的理由。 一听录制节目几个字，麦歌马上就警觉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头。苏伦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 “如果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们很方便的……” 见麦歌迟迟没有回应，偷听的同事都急得纷纷现身，抢在前头替她应承下来。她的同事自动排成直线，各自摆着pose，还露出极具魅惑力的笑容盯着苏伦，眼睛眨都不眨。 看了看她们清一色的着装，才发现是工作服，苏伦微笑地转过头去征求麦歌的意见。 “麦歌你的意思呢？” 麦歌忘向那条“直线”，正使劲冲着她点头，还保持着相当和善的笑容，很容易给人造成了错觉。她只好很无奈地答应：“好吧。” 苏伦有些紧张的语塞。“谢谢，那，那就周末见。” 他总是走的利索，还不忘朝“直线”方向点了点头，留下一阵叹息。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还给她带来一连串的麻烦，怎么就不能低调点呢？一下午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说来也奇，自从认识他们之后，周围从来就不乏极品男人，扎堆似地出现。 肖诺睡足了12个小时，才刚刚把一部分睡眠补了回来，要不是回去赶工，估计要直接睡到节目直播前。当他走进大楼，就迎面碰上了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的苏伦。 “听说你要去英国了。” “嗯，找我谈过一次。” “马上动身？” “下个礼拜。今天你刚来上班？” “没，去麦歌那了。”苏伦顺口的就像是去见了一个老朋友，“去请她们公司的人参加节目录制观众。” “不会只是那么简单吧？” 肖诺坏坏地笑着，苏伦也跟着轻笑起来。 “那还能怎么样？” “你自己心里知道。”肖诺拍了拍他的胸口，照道理麦歌应该很排斥这种事情才对，“麦歌答应你了？” “嗯，答应了。不过我看得出她本人不是很想参加。” 这个肯定。肖诺暗想，但还是肯定地安慰苏伦，“既然她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来。” “肖诺，你和小毛不用每天刻意陪我吃饭，我没事……”这几日，肖诺和小毛自觉地充当起苏伦的“护草使者”，找各种理由对他“不离不弃”。 “你知道了？” “你都说娱乐界那么重大的事情，早知道早超升。” “汗，你小子偷听我们说话，还装不知道……” “要不然怎么敲诈你们那么久呢。” 这是这几日苏伦展现的最轻松的笑容。 电梯停在12楼。 肖诺走出电梯，突然止步，低头犹豫了片刻又转回头。 “那个……” 苏伦听到声响急忙按了键，电梯门合上只剩一条缝的刹那，又缓缓打开。 “如果你想引起她的注意最好不要用她不喜欢的方式。” 说完，肖诺快步离开苏伦的视线，不忘背对着他潇洒地挥挥手。留下苏伦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着他的话，按键的手指不禁滑落下来，电梯门自动缓缓地关上，里面静的只听到电梯上升运动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是不是这次可以同时拯救两个人？肖诺甩甩头，加快步伐，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管闲事了。穿过走廊，来到了导播室，刚要推门而入，却从虚掩的门外听到了争吵声。 “领导也奇怪的，凭什么让肖诺去英国阿，犯了错不罚也就算了，这样算什么意思？”向东从直播间走出来忿忿地说。 “怎么就不能是诺言哥哥去？”小亦不怕死地接了上去，向东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胆怯地缩了回去。 “不就是人长帅点！” 那也是资本，你有吗？小亦在心里反驳着，不过还是没敢直接说出口。连他那么顽固不化的老爸可每晚都非得抱着录音机收听诺言的节目后才肯入睡，即便在紧急抢救的那几天，都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把每天节目都给录下来，更夸张的是还隔三差五地从她这里打听他的八卦消息。诺言哥哥的粉丝群都遍及到那个年龄层了，一般人能比得上吗？想到这里，小亦在心底暗自爽了下。 “就算不是肖诺，怎么也轮不到向东你呀。”晴天插了上去，连嘲讽别人都微含笑意。 小强和旭文相视而笑，双手交叠于胸看着好戏。他们毕竟资历浅，即使有意见也不敢顶撞前辈。 晴天刚下节目，脸上略施粉黛，短腰的羽绒服正好合身地贴着她的身体，竟显不出一丝臃肿，反而比平日节目中多了几分干练自然。她走到人群中，身体重心轻轻抵着写字台，挑衅地与向东对视。 向东的脸铁青，嘴唇微微颤抖着：“晴天，你这话过分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批进来的。” 晴天嗤之以鼻，很不耐烦地接道：“你还敢提和我一起进来，电视台混不下去了就被赶到广播。” “你……” “不是吗？”她仰起了头与他直视，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架势。 晴天的话里不正是在暗讽电台不如电视台吗？她竟然在电台的地盘说电台的不是。旭文和小强似乎听出了无意泄露的弦外之音，两人面面相觑，在衣下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很有默契地幻想着两个拳头同时伸向晴天的时刻…… “那个，我也没说电台不好，我的意思是……”晴天看了看广播界的几个老前辈奇怪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越界了，却是越解释越错。 晴天在后辈面前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面子，向东几乎恼羞成怒，两人剑拔弩张。 “晴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跟……” “咳咳咳……” 肖诺故意发出的咳嗽声及时截断了向东的话，也把旭文和小强即将爆发的小宇宙给压了下去。他很自然地走了进去，脸上是一贯的浅笑和从容，环视了一圈，云淡风轻地说： “电视台和电台开联谊茶话会呢，这么热闹。” 晴天脸色一转，冲着肖诺嫣然一笑，踩着猫步妩媚地迎了上去，打了大半瓶腊胶的大卷黄头发有节奏地颤动着，却怎么也飞舞不起来，怕是只能用来逮苍蝇。 “肖诺，我是来恭喜你的。” “我和杨蕾还没结婚打算呢，何喜之有？”肖诺翻着当日排出的节目单，淡淡地说，毫不留情面。 一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把她的热情统统浇灭了下去，晴天尴尬地收回了笑容，脸明显地沉了下来，但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杵着看好戏的人，她还是从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小声说： “不是派你去英国了嘛。” “做事而已，又不是进bbc了。值得兴师动众么？”肖诺敷衍地回答着，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向东，仿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肖诺，这可是风凉话了。谁不知道电台这么多频道的名额就一个。我就算了，连陆老师都没赶上，他可是老播音了。” 向东扯上了播音界的老字辈陆逊，以为他会出头，却没料到陆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还帮着肖诺说话。 “肖诺后生有为，机会应该给年轻人，我没啥意见。” 说完，拿着资料走进了2号直播室。向东恨的牙痒痒。 “不过话又说回来，台里都没经过讨论就领导擅自决定了，有点欠民主。”沈大姐看似说了句公道话，“毕竟论资质肖诺确实浅了点，这次怎么说也要顺便参加一个广播界的大会，全国也就那么几个名额。” 肖诺嘴角上扬，加深了微笑，很客气地说：“沈大姐说的有道理。在未出发之前这个名额随时都可以更改，如果谁有兴趣尽管可以让领导把我换下来，我没有意见。”又转头对小强正色说，“我们开始准备了。” 肖诺看了看时钟，撇下众人异样的目光，大踏步走进了直播室。他只是喜爱这一份工作，其他并不在乎。 “瞧那德性，拽的要死。你说是不是，宁远。” 宁远笑了笑，拍了拍向东的肩，满不在乎地扔下一句话：“下次继续努力。” “向东，总监找你。” “正好，我还打算找他呢。沈大姐我也会传达你的意思。” 沈大姐尴尬地摆了摆手：“那个，我的就算了吧。”说完，她笑了笑，拿起包转身离开了是非之地。 大家也都纷纷没趣地散开各干各的。“喂……你们……”向东没趣地把一大叠资料砸向桌子，气呼呼地向总监办公室走去。 第三十八章 总监办公室门虚掩着，向东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几声。总监眯着眼抬头看了他一眼，掐灭了手中的烟，继续翻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忽而笑逐颜开，忽而眉头紧蹙。向东站在总监面前，很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怯怯地喊了一声。 “总监……”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总监接起电话，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先坐下。向东从总监的眼里看到了严肃，探前些，终于看清了他手中那份资料，原来是收听率统计表，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忐忑不安地低头绞着手指等待训话。 总监放下电话，严肃中却透露出几分和蔼。 “向东阿，你知道今天我找你来的原因么？” “是收听率的问题吧。” 总监摇了摇头，抽出一支烟，准备点火，看了眼向东又继续把烟放了回去。 “你真的打算离开广播了吗？舍得吗？” 向东明显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监继续说下去。 “不要惊讶我是如何知道的。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跟你谈谈。这两年风格也已经成熟，节目收听率一直不错，为何要离开呢？” 向东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反正自己也要准备走了，既然都知道了，就索性把心理话都掏了出来。 “总监，你太偏心了。虽然我比肖诺晚来一年电台，但好歹在电视台也呆了两年，你从来没有肯定过我，你们总是偏向肖诺。这次去英国也是，您征求过大家的意见吗？” 总监终于还是抽出了刚才那支烟，很顺利地点上，一言不发，继续听着向东讲下去。 “你们一直都在给他增加曝光的机会，招揽人气，而我呢？我哪点不如他？” “你没他沉的住气，没他稳妥。”总监狠狠吸了口烟，“向东，你一直都在找客观理由，从来没有正视自己的问题。你负责的两个节目都在黄金时段，这个你不是不知道。还有，现在音乐频道这么红火是谁的功劳？向东啊，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你扪心问问，你的心思是否都在节目中。” 向东无畏的与总监对峙着。“我承认最近我确实在找其他的路子分心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喜爱不能当饭吃，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只是个播音员吧。” “好吧，只要你想清楚了，你是否真的舍得放弃这份事业，是否甘心放弃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路毕竟靠自己选择。”总监也明白血气方刚的年纪总会有许多选择的机会，但往往被残酷的现实模糊了双眼，看不清自己想要的真正东西。 “总监，我只是栏目聘，按照现在的编制要混到集团聘是完全不可能的。你也知道这里编制的等级分明。” “向东，制度的不合理性是我们无力改变的，绝对的公平更是不存在的，除了金钱名誉，还有价值，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哼，你们站在我的角度想过吗？在我的立场生活过吗？你们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你付出和旁人一样多的劳动拿的却比别人少的时候，还会那么理智吗？理想？价值？什么都不是！”向东几乎失去理智地对着总监咆哮起来。 他看到总监威严的视线里隐藏不住的真诚，心底翻腾的不知道是惭愧还是矛盾的情绪，但随后还是顽固地摔门而去。 第三十九章 总监像失了魂似的在皮质沙发上固定了许久，沉思片刻，轻轻地叹着气，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好像突然理解了向东的愤怒，在追求成绩的同时忽略了好多彼此的情绪。他有什么错呢？一个目标明确地追求的人有什么错呢？就像他所说的，各自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为什么要求所有的孩子都要像他这样艰难地走过来呢？总监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此时，风从微开的窗口渗了进来，吹得他稀落的头发也难得凌乱起来。 向东站在直播室门口，从透明的玻璃隔栏中看到肖诺在直播时投入的样子，让他记起了好多好多。本身他并不讨厌肖诺，反而有一丁点的钦佩，可电台明显的偏向让自己失去了平衡。想到这里，他的眼里又重新浮上了一层冷冷的寒光，斜睨地看了眼肖诺，走进另一个空着的直播室。看着每天都在这个工作的一切，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轻轻地坐下，戴上耳机，抚摸着操作台上的每一个键。他记起了刚入行时的艰辛，记起了梦想起步的荣耀，记起了与肖诺在《城市风向标》中的调侃……但他更是无能为力去阻止埋藏在心里嫉妒的种子在一天天的生根发芽，在留恋的背后无法掩盖曾经有过的事实，曾经前辈对他的漠视，曾经被同事的陷害…… 舍不得，但必须放弃。 接连几天，麦歌埋首糯米的论文翻译中，许久未实践生疏了不少，而论文本身要比想象中来得更麻烦些，五颜六色的水笔在复印件上标注着，在不少美术专业术语下画满了圈。唐子非的身影借着灯光，不时在她眼前晃动着，要平时的话她肯定让她立刻消失，但今天麦歌觉得这个人影就像是一道胜利的曙光，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唐子非，帮我翻译下这几个词。” 唐子非刚啃着苹果没在意，接过纸粗粗一扫，两眼瞪得发直。“pablo picasso？……the single-point perspective，the two-point perspective，the multi-point perspective……靠，你饥不择食啊，这么费时间的活你都接？就那么缺钱？” “爱钱之心人皆有之。” “帮你没问题，我们按报酬46分成。”看了麦歌一眼，补充道，“你4我6。” “开玩笑，那我还混个啥劲。” “你已经很赚了好不好，这论文要没我给你解释这些专业名词，你再好的英语也白搭。” “恐怕让你失望了，这活免费。”麦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没钱的活你都接？麦歌，你脑袋被人动手脚了？” “是被人洗了……”脑袋最近确实被电视台那几个人洗得有点乱。 “很好奇哈，到底是啥样的朋友能让你麦歌做亏本生意？” “我也好奇。” 麦歌从喉咙底发出了轻微的叹气声，还是被唐子非给听到了，非但没有同情之意，反而恨恨瞪了她一眼。 “以后再接这种没好处的活小心我毙了你！” 话虽如此，不过看着唐子非还是字字句句认真地翻译着，麦歌心底涌上了一股暖意。 那个糯米还是饭团的只不过见了一次，为何会揽上这么个活？可能是因为他的直率，也可能是因为……肖诺。 第四十章 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干净的阳光穿透窗帘，暖暖地打在身上，星星点点地洒满一屋。铺开被子，呼吸阳光的温度，散发出让人幸福的味道。麦歌拿起桌上的论文会心一笑，虽被唐子非骂得狗血喷头，但在与她的合作下终于搞一段落。 重新整理好房间准备出门，手机在包里震动着，欲要夺包而出。手忙脚乱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咬着嘴唇，每次看到那个号码都心惊肉跳，但还是不情愿地接通了，对方传来急促的声音。 “麦歌，你赶快来下学校吧。” “什么事情？” “现在说不清楚，你来了就知道了。一定要来啊，姐，来救救我，马上！” 莫名其妙地留下几句话，又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她有预感，当麦琪叫“姐”的时候准没好事。她有些乱了章法似的搞不清状况，没头没脑地在门口转着圈，不是没拿包，就是忘把论文资料装进去，锁完门才发现没有换鞋。她不知道到底是相信麦琪先去一趟学校，还是去帮苏伦的忙，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一个电话搅得七上八下的。 苏伦原本兴高采烈地和麦歌的同事打着招呼，接到麦歌的电话，失望的表情明显流露出来，只是和她的同事敷衍了几句便去准备台词。 麦歌老远就看到麦琪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大冷天穿了超级短裙，在寒风中瑟瑟抖着，突然觉得这个妹妹变得好陌生，事实上从来都没有熟悉过。 “呀，姐，你终于来了啊。赶快去见见我的导师，跟他说下昨天晚上是因为你生病了我在照顾你，所以才晚归。”麦琪向奔向救星一样拽着麦歌，整个人都贴向她。 麦歌一头雾水，原来找她过来就是要帮她来说谎，她转身准备离开，又被麦琪拉住。 “姐，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不帮我，我就要被记大过了，到时候啥毕业机会都轮不到我。我求你了。”麦琪尽量表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眶也开始泛红，不知道是真忏悔了，还是被冻的。 麦歌的心又软了下来。“下不为例。” “一定。”麦琪开心地点着头，也顾不得麦歌是否跟得上，拽起她就奔了进去。 麦歌结结巴巴蹩脚的撒谎样子，被麦琪偷偷鄙视地瞪了好几眼，低着头，拽着衣角咒骂着，该死的，怎么就会找她来撒谎，自寻死路。出乎意料的是，老师竟然相信了，可能从麦歌眼里看到了真诚的东西，这更让她感觉到惭愧，再看看一旁站着的妹妹，一副低头用心忏悔的样子，或许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姐，你可以走了。” 走出老师的办公室，麦琪又原形毕露。 “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吗？” “你没必要知道。”说完，拉着一个满头彩色的男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你姐没你说的绝情，也挺漂亮的。” “你闭嘴，别在我面前提到到她。她是怕回去被她妈骂，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麦琪完全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妈不就是你妈吗？”彩色头发的男生好奇地问。 “……”麦琪脚下的步伐突然凌乱起来，挽着他的手也逐渐失去温度。 麦歌被风吹得有些头痛，这样的纵容她也是其中的一分子。虽没啥心情，但还是赶着去了电视台。那个保安似乎还认得她，一见面就打起招呼。 “又是你，还是来参加节目吗？” 麦歌点了点头。保安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例行登了记。节目录制已经开始了，场地比之前录制《缘份的天空》大了不少，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辙回。 “麦歌，来帮忙当观众？”肖诺正好来取资料碰到了她。 麦歌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直视着他，这一次她出乎意料很自然地冲肖诺笑笑。 “节目已经开始了，要不去我那坐会？” “不打扰你了，我就在旁边站会就好，已经来迟了。你去忙吧。” 同事已经在电梯口催着，他说了句抱歉就急着往外冲，麦歌也突然记起论文的事情，跟着他跑了出去。 “对了，翻译好了，交给你的朋友吧。”她拿出翻译稿和原稿一并交给肖诺。 “高效率啊，那小子就是折腾人，下次让他请你吃大餐。对了，中午我请客，食堂见。不要拒绝。”还没来得及等麦歌回答，肖诺就跑进了电梯，还不忘钻出个脑袋，“一定要等我哦。” 麦歌走进演播室，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录制结束。看着他们一个个在工作中忙碌的样子，突然觉得会不会对自己的职业太不用心了呢？向来都没有目标没有追求。 节目终于接近尾声，苏伦松了口气，很快又被观众围得团团转，他在人群里终于搜索到了麦歌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合了几张影就兴奋地跑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跟我说下。” “呵呵，你们都没停过呢。” “如果忙得话就不要赶过来了。”苏伦想找点话题，说出来的却都是客套的话。 “我都已经答应你了。” 苏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耳边仿佛又响起肖诺的话：她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来…… “走，下面吃饭去。”“先换个衣服吧。” “啊，对。在这里等我下，别走开阿。” 苏伦的心又恢复了温度，表情也在刹那间温和起来。 麦歌四下里找着自己的同事，看到一个个都和工作人员打的火热，似乎很熟识的样子。 “坐的我腰酸背疼，真是累啊。麦歌，让苏伦请我们吃饭吧。”她们突然发现麦歌走了过来。 “美女们，我来请你们吧。” “好啊好啊。” 竟然一窝蜂地真跟着一个叫不出名的摄像师走了，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 “麦歌，记得跟苏伦说欠我们一顿饭。” 麦歌哭笑不得。 第四十一章 跟着苏伦走进餐厅，已经挤满了不少人，电视上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下子全部印入视线中。离开镜头，卸下光鲜的装扮，他们都是平凡的面孔，普通的甚至有些都认不出来。 苏伦在人群中找着合适的位子。 “苏伦，这里。”小薇探出脑袋向他挥手。 苏伦很自然地牵起麦歌的手，怕她在人群中走丢了。小薇看到站在苏伦后面的麦歌，满脸的笑容被乌云遮住，说不上来的愤怒。视线往下移的时候，又看到了他们交握着的手，火就从心底蹭蹭蹿了上来，费心回忆着，这个女人在哪见过。她抬起头，抿着嘴瞪向麦歌，麦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手不由地从苏伦的手中抽离出来。 “她是谁？” “麦歌呀，上次《缘分的天空》嘉宾。” “她怎么会在这里？”终于与那张她一直都讨厌的女人脸重合起来。 “是我请麦歌帮忙。”苏伦随口答着，轻轻移开椅子，并没有注意到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又转向麦歌，“坐这里，想吃什么？” “简单点就好。” “ok，你们先聊着。”苏伦兴冲冲地跑开去拿吃的。 麦歌把包安放在双腿上，小心翼翼地抓着带子，小薇继续奇怪地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活活看穿。她掏出手机假装悠闲的视而不见，而事实上是手足无措。 “苏伦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小薇从麦歌手中一把夺过手机，两人互相探究的眼神纠缠在一起。 麦歌愣了一下。“呵呵，有一样的手机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但你知道这个手机是日本的绝版吧，肖诺特意带回来的，也就是在中国根本买不到这个手机。” 麦歌莫名其妙地听小薇像当事人一样很自然地陈述着事实，她一头雾水。 “哟，难怪我老打喷嚏呢，原来是小薇mm在惦记我呢。” 正当麦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肖诺端着一大堆吃的挤了过来，在麦歌对面坐下，嗔怪道：“不是叫你等我的嘛，怎么就一个人先来了呢。” “肖诺，你也跟她很熟吗？”小薇奇怪地看着肖诺。 “难道你不熟吗？不熟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又不是我想跟她一起坐的。”小薇嘀咕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这不是苏伦的手机吗？” 肖诺也说出了同一句话，便从小薇那抢过手机，饶有兴趣地翻起来。 “原来是苏伦啊，这小子难得把手机落下阿，看看有啥小秘密。”肖诺像个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哇，这家伙竟然放小新的照片，可是这个小新怎么那么眼熟呢……” 麦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脑袋像格式化了般空白，都忘了要回自己的手机，她不时用余光瞟着肖诺，现在她担心的不是这个手机是谁的问题，而是被肖诺认出小新的那张照片来。肖诺突然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拿着手机静止在半空中，很复杂地眼神看着麦歌。 “那个手机是她的，不是苏伦的。”小薇撅着嘴，很不情愿地说出实话，低着头狠狠吸着可乐。 肖诺因自己的莽撞露出几分歉意，乖乖把手机放在麦歌的面前，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 “吃饭吃饭，我可是帮你也算进去了哦。” 看着正在走向他们苏伦的手上端着一大堆的东西，不禁念叨：“哈哈，麦歌看来你是要吃双份了。” “不知道喜欢啥，都买了些。”苏伦又转向肖诺，“你也忙完了？” 肖诺忙把自己的东西推开留出地方给苏伦，起身坐到小薇的对面，让出位子给苏伦。 “我那是啥效率阿，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小薇对吧？”肖诺故意拉上了小薇。 小薇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缓和了下气氛。 “呀，小薇mm，你把晚上的也买好了？” “我是把苏伦的也买了呀，谁知道人家不领情，哼。”小薇气势汹汹地说。 麦歌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滋味，在他们面前他又如失去思想的木偶，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自以为是地以为别人都能接受，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地反抗，只是埋下头大口大口地啃着三明治。 “麦歌，这么吃不消化。你渴不？”苏伦递给她一杯胡萝卜汁。 麦歌皱了皱眉。 肖诺也跟着皱了皱眉。这个分明是韩晓乐的最爱。 肖诺很自然把胡萝卜汁放回苏伦面前，又递给麦歌一杯橙汁，“换一个吧，你的最爱，免得你又拿眼瞪我。”他还清晰记得录制节目当天麦歌错拿苏伦饮料的下场…… 麦歌接过去，简单说了声谢谢，视线停留在关于餐厅的一切。电视台果然是有钱，连小小的筷子都刻上了电视台的字样，表明它的专署权是新城广电集团。还有一个个简单的一顿午餐，都汇集了几国的美食，各国风味的窗口都挤满了人。 苏伦反复咀嚼着肖诺的话，看着眼前的两杯胡萝卜汁，不禁讪笑，原来麦歌不喜欢，她不是韩晓乐。不过很快就被肖诺的调侃带了过去。 “这种胡萝卜汁不是常人喜欢的，只有你才当宝。”肖诺拍了拍他的肩，装出很遗憾的样子通知他。小薇不可置信地看着肖诺和苏伦，眼前两个真是电视台与电台的两大台柱吗？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对哪个美女主播献殷勤，能享受到如此高的特殊待遇，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哇塞，肖诺耶。你是肖诺吧？” 麦歌的同事走了过来，麦歌一时没控制住剧烈咳嗽起来。 “如假包换。” “我们有看过你的节目哦，你和晴天搭档真是绝配。” 肖诺一口橙汁堵在喉咙里，下不来上不去。 “错了错了……”“小喇叭”拉了拉李蓉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而李蓉甩开她的手，顾自滔滔不绝，勇敢地坚持将错误进行到底。 苏伦乐得合不拢嘴，肖诺也学着麦歌只顾低头大口咬着米团，哭笑不得。看她们还在为这事纠缠不清，肖诺喝了口橙汁，笑意挂上嘴角。 “美丽的小姐，你是否认错人了？” 李蓉明显愣了一下。“你不是肖诺吗？” “我是肖诺没错，和晴天搭档的是苏伦。”肖诺指了指身边的苏伦，那家伙竟然不帮他解释，只会偷乐。 李蓉尴尬地拉过“小喇叭”。“你上次不是说肖诺和晴天的嘛。” “那个，那个……误会，纯属误会。”“小喇叭”真想自掌嘴巴。 “你们这好丰盛哦。”李蓉丝毫没有误会的愧疚感，就像自家一样，拿起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 “要不要再吃点？”苏伦绅士地说。 小薇冷冷地哼了一声：真是蛇鼠一窝。 “不了不了，还是麦歌多吃点吧。她呀平时中午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都不晓得乱七八糟怎么解决。” “还很少和我们说话，不参加我们的活动。” 自己的同事像在法官面前一项项控诉她的罪状一样，让她如坐针毡，如有地洞早钻了进去。 肖诺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第四十二章 “麦歌，你刚不是说有东西落在演播室吗？跟我去拿吧。” 肖诺看到麦歌只顾看着她，懵了似的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索性起身，微笑着继续说道。 “走吧，过会没准被清扫阿姨处理了。” 她不知道肖诺到底是何意，但若能马上离开此地，求之不得。她使劲点了点头，腾地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肖诺的后面出了餐厅。谁料肖诺恶作剧般地停了一下，麦歌整个脑袋撞在他的背上。 “好疼。”麦歌用力揉着额头，肖诺交叉着手好笑地望着他。 “看来你的感觉器官是正常的。你没事吗？”肖诺小心地询问，双眸却闪过一丝愠怒。 “什么？”她突然意识到了肖诺所指，低着头说道，“他们说的是事实。” “可是他们有什么权力说你？你都不生气？难道就没想过站起来狠狠与他们对质吗？” “习惯了。” “可怕的习惯。你没看出来我在解救你吗？” “知道，谢谢。” 肖诺真要被她的冷静给气死了，明明心里很生气却要表现出满不在乎。 “先到我那坐会，一会我让苏伦上来送你回去。” “我自己会回去。”麦歌扭头就走。 “喂，不想去直播室参观下吗？” 麦歌的脚步有些迟疑，她确实很想亲眼看看诺言工作的地方。 “既然你那么盛情邀请，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吧。”麦歌转身从肖诺身边走过，肖诺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是这里，笨蛋。” 麦歌被肖诺拽进导播室，抬眼看到直播室门口醒目的红色指示灯正显示着“on air”，她静静地站在透明的隔音玻璃前，留意着直播室的一举一动，只感觉肖诺悄悄地为她戴上了耳麦，耳边立刻传来dj的声音。原来他们的声音就是每天从这里通过电波传出来，她很想看到诺言坐在那里微笑着工作的样子，仔细看看他认真的表情。麦歌感激地看着肖诺，他的脸上还是那抹温暖的笑容，能把心填的满满的。 广告间隙，直播室的dj还不忘挥挥手与肖诺打招呼。麦歌摘下耳麦，肖诺适时接上。 “有机会来看看我做节目吧。” 麦歌深吸了口气，他还真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一下子便猜透了她的想法。刚她还真有把里面那个dj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安上肖诺的脑袋，试看看效果。 “去我办公室吧。” 还在沉醉中，又被人拉着转移，麦歌再次看到肖诺胸前的“狗牌”一直在胸前晃动着，很是碍眼。肖诺也明显感觉到麦歌的眼神正纠结在他胸前的工作牌上，想起那次她对“狗牌”的解释，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眉梢却依旧挂着笑意。 肖诺的办公室不大，布置有些简陋，但光线充足，阳光的味道夹杂着咖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慢慢飘散开来。墙上的小书架上零零落落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字典，一旁摆放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熊闹钟，相邻两个之间都只有几秒的时间差。最后，麦歌的视线落在书桌上，从满桌的速溶咖啡袋子中，脑海里似乎清晰浮现出肖诺在这里熬夜喝咖啡的情景。她以为肖诺的生活该如他的个性，精致细密，不该和速溶咖啡扯上任何关系。 肖诺很不好意思地拾掇起桌上的咖啡袋子，无意中碰到鼠标，电脑桌面上立刻闪现出在学长婚礼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一改那日的浓妆艳丽，显出的是清新脱俗的纯净，更让人震撼。麦歌心里隐隐的自卑感再一次快速扩散着，不禁脱口而出。 “你们很相配。” “是吗？不会觉得我更帅气点吗？”肖诺泡了一杯咖啡，“我这里只有咖啡，委屈下。” “你这里不是应该有很多正版碟吗？”麦歌接过咖啡转移话题，试图驱散刚涌起的一丝不快。 “你好像很了解，不是不听我的节目吗？”肖诺学着麦歌的口气反问道。 “不是音乐频道嘛。”麦歌有些心虚地掩饰着。 “这儿基本是休息地方，东西都堆放在家里。莫非你有兴趣去参观下我家？” “才怪！”麦歌涨红了脸。正好被好不容易脱身的苏伦撞个正着。 “喂，你又口不留德了吧？把人都说郁闷了。” “啧啧……你也管的忒多了些，两人都好成这样了？”肖诺嬉皮笑脸地说。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回连苏伦也跟着脸红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个毒舌。” “敢做不敢承认。麦歌的手机是你送的吧？别否认阿，这可是我亲自从日本带回来的，做了小动作的哦，错不了。”肖诺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公开了来说比较好，“这上面还留有我的余温哦。” “少给我恶心了。”苏伦作势准备横扫他一脚，肖诺轻巧地躲开了。 肖诺的话和刚小薇说的如出一辙，那么这个圣诞礼物送得实在是既贵重又奇怪，她的态度便坚决起来。 “苏伦，这个手机我必须还你。” 苏伦有些急了。“哪有送出去的礼物收回的道理。我承认那天我是说谎了，但不这么说你会安心收下吗？” “可是现在我更不安心，我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收那么贵重的礼物呢？” “不是，那个……”苏伦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她。 “麦歌，你就收下吧。这家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就像收到零食一样的安心吧，一个手机穷不死他。”肖诺帮着苏伦搭腔。 “可是我没理由要收下呀。”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可是了，你就当作是苏伦哥哥给你的见面礼，要不是朋友也行，相识就是缘分呀。你不收的话苏伦会把我杀了的，你就算救救我好不好？”肖诺双手合掌自导自演近乎哀求的表情，让苏伦也自叹不如。 “麦歌，把我们当朋友的话，你就收下。” “那好，我就借几天，等我买了新手机后还你。如果是朋友你们也不想我有负担对么？我希望朋友之间的交往是纯粹的。” 苏伦只好很无奈地点点头，不再和她争辩。 第四十三章 “唐子非，这个手机很贵吧？”手机静静躺在茶几上，麦歌几乎连碰一下的勇气都丧失了。 “当然，日本国内限量发行，绝版，起码万把元。去年杂志上狂宣传。” “日本进口不是都日文吗？” “麦歌，不是我说你，你真成骨灰级别的古董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有软件这东西吗？不好用软件全部转换过来的哦。” 原来苏伦已经细心的帮她搞定了，有种莫名的感动。 “麦歌，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别去招惹苏伦了……”唐子非说话难得吞吞吐吐，她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从来都没招惹过他哦。”好像都是苏伦在招惹她。 “那就好……”唐子非声音轻得有些自言自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对麦歌解释苏伦的情况，是直说还是委婉的说？或者苏伦是真心的…… 麦歌专注于这个手机上，并没有留意唐子非的话。她就是然觉得这世界就她最愚蠢迟钝，谁都看出来这个手机的价值，而她却一无所知。她觉得这个手机握在掌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本身的重量，而是不知道来自何方莫名其妙的压力。 肖诺看着今天的节目安排皱起了眉头，他很不愿意提起“家”这个话题，而他还是稳了稳情绪，在难得阴郁的背景音乐中，开始了节目。 “每一个家就是一座很大的玻璃房子，而玻璃房子很脆弱，玻璃碎了，每个人都会无家可归，还会被破碎的玻璃砸伤……” 声音突然顿了顿，吸了口气，好像在重新稳定情绪，又好像是酝酿着什么，等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并不完整的一句话，一改往日的利落。 “所以，我们要小心地呵护……” 泪水从张建成的眼角悄悄滑落，伤心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过。每晚他只能像普通听众一样从儿子的声音里感受到他的温度，他们之间还是被这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阻隔着。偏偏小亦也热爱广播，这让他欣喜又担心，欣喜的是可以让她们兄妹“团聚”，可以让小亦不时带来肖诺的消息，但他更担心小亦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会和肖诺一起恨他，甚至比肖诺更恨他，他又将失去一个孩子…… 是啊，我们都被玻璃狠狠地刺伤了，又忘了好好去处理，日子一久伤口就溃烂成洞，该如何去补？麦歌听着肖诺的声音，泪水在眼里翻滚，是不是自己家的玻璃房子也碎了呢？该让他如何去用力地呵护，就像流浪的孩子在各处找寻着失落的幸福，心早已一片片的撕碎，怎么还会有伤口愈合的一天。 不管愿不愿意，生活每天都在重复进行着，麦歌继续为生计奔波，继续兼着一份家教。一个月的时间把英语提高一定程度，这个任务强人所难，谁都无法保证结果。期末考临近，检验她的时刻也很快就到了。 李蓉的突然升职让麦歌心存芥蒂，完全没有触动那肯定是骗人的。两年前被迫放弃自己喜爱的工作，一无所有回到新城，教师职业的饱和就业形势让她碰了壁，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企业，最后是现在的公司勉强收了他，和李蓉一起进入培训，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处。她们两个一起面试，一起培训，一起进公司，一起分到了策划组……现在这个结果，失落感是难免的，但她发誓这仅仅只是瞬间的难过，不是生气，幸好她可以用这不是它最爱的工作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只不过是谋生的工具而已。日子还得照旧不温不火地过着，无所谓，平平静静才是她想追求的。 “麦歌，你听说李蓉和经理好上的事了没？” “是啊，要不怎么也该升你啊，你的功劳都被她一个人给抢去了。” “小喇叭”们看似愤愤地为麦歌鸣不平。她们平时不是都是最好的“姐妹”吗？麦歌一笑而过。传言整幢楼都传开了，连清洁员都在议论纷纷，即使是事实她也不愿把人的私生活当作饭后的谈资，保住自己的饭碗已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舆论是强大，李蓉的升职事件只能随着时间渐渐被人淡忘，好像女人的成功背后总是伴随着桃色新闻，更何况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女人。在这些流言蜚语中，是否也带着一定的可信度。 李蓉满面春风的和主管从经理室出来，主管的脸比平时拉得更长，扫了眼李蓉，气呼呼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李蓉则笑成了一朵花。原在麦歌身旁的几个人，很自然地围在她的周围，就像变色龙一样展示着各自本领。 “李蓉恭喜啊，以后记得罩着我们。” “我就知道这次肯定升你。” 这种场景见怪不怪，麦歌离开是非之地，默默地走回位子，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麦歌，晚上我请客一定要去哦。” “不了，晚上我还有点事，你们玩开心点。”临时家教占去了她好多自由时间。 “不识抬举。” 压低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到麦歌的耳中，她也明白这次拒绝意味着什么，李蓉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问题了。但为了生活，即使得罪所有的人，她都无从选择。 第四十四章 从中午开始胃一直难受，预防胃病复发，麦歌提前吃了一颗胃药，感觉有点压了下去，不舒服的感觉轻了些。家教学生安安的学习是她工作外的牵挂，一个礼拜的磨合，学生终于愿意与她自如沟通了。 “麦老师，你是第一个没有被我赶走的老师。” “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你知道为什么吗？” 麦歌轻轻摇了摇头。 安安的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抬头已泪光闪闪，却是能看到灵魂的透彻。 “因为你第一天来的时候给我煮了面。” 麦歌的脑海里即刻浮现出那天的一幕，安安的父亲在电话里就说这个孩子脾气不好，已经赶走了10个家教老师，她也曾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最后为了麦琪的学费，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有这方面经验。 当她第一次来到安安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给了钱交待到外面吃饭，而安安顾自游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麦歌并没有叫他出去，而是动手煮了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面，端了过去。安安这才抬起头来，眼里有疑惑，有询问，只是从淡漠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麦歌是准备好安安甩手打翻面的准备，万没想到的是非但没有打翻，而且还乖乖地暂停游戏，一言不发地坐到饭桌前，很认真地吃了起来。 “以前他们都是赶着完成他们的辅导任务，然后回家，从来不管我有没有吃饭，也不问饿不饿。我爸一年能在家里吃饭的时间太少了，我用10个手指就能数过来。”安安带着回忆慢慢陈述着。 麦歌有种共鸣的同情，心底涌起了说不出的难受，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手摁着肚子，还是继续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可是我的成绩还是没有长进。”安安自卑地低下头。 “不着急，还有三个礼拜呢，英语需要积累的过程。要是这次考试进步10名，老师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吗？”安安的眼分外明亮，“可是我还没想好。” “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 从安安家出来，华灯初上，天寒地冻，但新城中心广场还是聚集了不少人，热闹闹地挤在大屏幕下看着新闻。新桥上一对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与匆匆赶回家的冷漠路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城市的夜晚温暖是不真实的，冷漠亦是不真实的。麦歌紧了紧敞开的衣领，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走进小区，一大堆的信件正欲破箱而出，一张硕大的信封从小巧的催款单里脱颖而出。麦歌摞了摞信封，感觉是硬物，便不假思索地扯了个口子，崭新的dvd光盘露了出来，这才留意起信封——新城电视台的专用封，《缘分的天空》刻录盘。 麦歌小心翼翼地将光盘放入电脑光驱中，在短暂的片头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一呈现出来，谁能想到曾经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却因为一次节目就相熟了。画面一幕幕快速闪过，就好像展示着他们相识的一次过程。节目经过剪辑，都变得井然有序，仿佛不曾有过凌乱的现场，不曾有过事先的安排。 每一次当镜头定格在金若依身上的时候，麦歌想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结尾，她在缓缓拖动播放时间条的时候，心都要从喉咙里涌出来，期待呈现事实又怕看到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在节目的结尾处轻轻地将鼠标左键放开，故事慢慢传了过来，事实的真相昭然若揭，金若依为了得到5万元手术费而冒险参加了节目！若没有小毛在前期调查联系周密，后果将不堪设想。光盘最后竟然还剪辑进了肖诺电台谈论这期节目的专题，苏伦和小毛都有参与，难怪那天晚上会同时见到他们三个。还有，这一次节目安排肖诺的出现就是刻意利用人气来募集场外的捐款，借助节目给她生存的力量……她的思维停滞了几秒，伴着轻微的颤抖。 她记得，电视台播出的那天，她正好在另一个城市出差。如果早看到，是不是就不会在李明的婚礼上问出奇怪的话？肖诺曾在那时提起这期节目，为什么他不选择直接解释呢…… 第四十五章 麦歌莫名的冲动想要给肖诺打个电话，但说什么呢？为什么呢？曾经对节目的质疑，对肖诺的质疑，都与他人无关，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受而已。但她还是无法压制住自己狂热的念头，就是有疯狂的倾诉欲。或者可以问问金若依的情况，现在好不好，手术顺不顺利。而真正拿起话筒的时候，她从心底嘲讽自己，连他的号码都没有，给谁打去？肖诺也未曾问她要过号码，回想起来，他们每一次都是不期而遇，一切都是偶然与巧合，并非刻意的相约。或许很多人就是这样每天都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时段擦身而过，只不过未曾感知对方。 麦歌淡淡地走进房间，打开收音机，传来的还是陌生的《诺言时间》，肖诺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失去了任何讯息，每一个晚上温情的期待后便是冰凉的失望。原来离开了这个小小的东西，他们便没有了任何的交集。 肚子突然又像在安安家那样疼起来，本能地跑向洗手间，以为吃坏了东西，但疼痛还是在慢慢扩散开来。一会像无数小虫啃噬，一会像两条粗绳绞动，无论怎么用力摁住疼痛处，都无济于事。细密的汗滴慢慢从全身皮肤渗了出来，整个人一瞬间如被抽空了般的失去力气瘫坐在床上，视线逐渐模糊。她抓起手机按下了快捷键，漫长的呼叫等待中，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未等对方开口，麦歌虚弱地求救。 “唐子非，能不能过来下？肚子好痛……”她尽可能地忍着，争取一字一句说清楚。 “什么？麦歌你怎么了？”苏伦从看到麦歌号码的惊喜中急速转到听到声音后的焦急，他疾步离开ktv包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想问清楚情况。 “肚子好痛，能不能过来下。”麦歌用尽力气重复着。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苏伦一边飞快地记着地址，一边跑向包厢拿车钥匙，未和同伴解释就匆匆赶去麦歌的住处。 麦歌剩下的意识里分清了对方是男声，唐子非的手机怎么变成了男声？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人过来救她就好。 “苏伦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很少看到他这么失误的紧张。” “鬼知道。”小薇即刻收敛了笑容，烦躁地按着点歌遥控器。她到底有哪里不好，倒追都不领情，抓起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引来一片呼叫声。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呼啸着冲过黑暗，闯着红灯，奔向麦歌的住处。苏伦拼命按着按键，电梯却顽固地停在9楼，迟迟不肯下来，他直接从安全楼梯跑了上去。到了11楼，苏伦已是气喘吁吁，甚至有些虚脱的迹象，直立的头发粘着亮闪闪的汗珠。他不禁自嘲，出了学校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门虚掩着，苏伦退了出来，看看手中的纸，又抬头看看，再次确认了一遍门牌号，然后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麦歌？在哪？” 苏伦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看到床下蜷缩成一团呻吟的麦歌，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中，他便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她，抓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急速跑下楼去。 “麦歌，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苏伦与认识的医生取得联系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紧地攥着麦歌的手，时不时转头看看她的状况。 就像在游乐场的“自由落体”时候那样，被一种力量牵引着的安心，麦歌痛苦的表情在渐渐舒展开来。 当车停稳，医护人员在外接应，看到麦歌躺在推车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听到她痛苦的呻吟，苏伦莫名的一阵心疼，痛得很真实。 “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家属赶快签字缴费。” 苏伦犹豫了片刻，等通知她的家人赶来肯定就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连她家人是谁都不清楚。他隐约记起麦歌的口中一直喃喃“唐子非”这个名字，或许可以从麦歌的手机里找到，可转念一想，这个重要的人在哪里都不清楚，赶过来肯定来不及，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十六章 手术灯亮起，苏伦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眉头片刻都缩在了一起，然后又很快舒展开了。他庆幸自己曾经在那个手机里为韩晓乐设置了快捷键，原本只是送给麦歌时忘记删除，没想到歪打正着，真派上了用场。 手术进行的不怎么顺利，2个半小时后，麦歌才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做了全麻，醒来需要点时间。幸好及时送来，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苏伦长长舒了口气，随着医护人员把麦歌推进了病房。苏伦帮她盖好被子，拉上窗帘，时间已是凌晨2点。 苏伦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因为麻药的关系，麦歌还是沉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里有些许的疲惫能清晰感觉到。 当第二天太阳暖暖地照进了病房，熟悉的味道飘了出来，麦歌缓缓睁开眼，四周白乎乎一片，手上还在输液，似乎一滴一滴给她注入了消逝的能量，但昨晚的记忆依旧模糊一片。她微微侧过身，刀口的疼痛袭来，不禁抽了口凉气。 “麦歌，吓死我了你。”唐子非提着个热水瓶几乎是冲进了病房。 麦歌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带着疑惑。“昨晚是谁送我进医院的？” “苏伦阿，一大早通知我过来，刚在楼道口碰到，他才走。”唐子非说的云淡风轻，像和苏伦是多年的好友。 “他认识你？” “我认识他呀，笨蛋。”唐子非痴痴地笑着，“这个你就甭管了。” “可是我当时明明记得是打给你的呀，不是一直都把你的号设置成快捷键一号位置了哦。”脑袋开始急促运转，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男人抓着她的手，跟她说着话…… 唐子非接过手机半信半疑地翻了起来。 “麦歌，根本就只有苏伦的名字。” 麦歌难以置信的夺过手机，果然是唐子非说的一样，一到十的快捷键位置都是苏伦的名字和号码。 “我知道了，这个手机我没有设置过快捷键。” “那怎么会是苏伦？他自己输进去的？” “不知道，不过这手机确实是他给我的，但我只答应借用。” “麦歌你走运了。” 唐子非贼贼地偷乐，她决定不告诉麦歌关于苏伦的情况了。如果连自己也这么世俗的话，那么与母亲阻止她和老秦交往有何区别呢？心存偏见的性质是一样的。她为自己伟大的决定长舒了一口气。 “苏伦肯定看上你了，哇，有貌有才，你真是修了几世修来的哦，我就说你会感谢我吧。哎，早知道质量那么高，当时我也去参加了。” 麦歌不是不想反驳，而麻药醒后伤口疼的没有力气，她现在连生存都有问题，哪有心情去想这些呢？亦舒说：“女人要有很多很多爱，没有爱，要有很多很多钱，以上两者都没有，有着健康，也是好的。”而现在，她连仅有的健康也受到了威胁。 “唐子非，帮我转到普通病房吧，这儿太浪费了。”这间病房的装修比她住的地方还要豪华。 “你就安心住着吧，苏伦已经付了。生病了就不要跟我那么犟，好好住着。” “其实我不是排斥你们在经济上的帮助，可是你们能帮我一辈子吗？人总要学着自己走路，我也喜欢钱，恨不得每天都能抱着钱睡，可是我有我的原则，至少要自己拿得安心。” “我知道，但就这一次你暂时接受他的好意吧，你也要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当我们真心愿意帮助你的时候，你却推开了，很伤自尊的。”唐子非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欠他的越来越多了。”麦歌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她和苏伦只不过相识短短一个多月。 唐子非坐到她的身边，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苏伦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或许最好的处事方式，就是一切顺其自然。 第四十七章 苏伦连续两个晚上通宵录制节目，顾不上去医院看麦歌，却是一天一个电话问候，按照唐子非的话说，朋友做到他这份上也是仁至义尽了。 “小伦，大周末这么早起床做什么？”苏妈妈一大早就听到从厨房传来的锅碗瓢盆的响声，赶紧穿了衣服来看看，还真怕有人把厨房给掀了。 “一朋友动手术，给他做点东西补补。” “什么手术？” “盲肠，快7天了。” “哪个朋友那么重要，以前也没见你煮过东西。”苏妈妈轻笑着。 “嘿嘿，这不啥都有第一次嘛。”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苏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围好围裙，拍掉他正要去揭锅的手，亲自上阵。 “我来吧，笨手笨脚的，这样子谁能吃得下去。” 苏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苏妈妈娴熟地忙活起来，还不忘跟他交待注意事项。 “熬点粥吧，清淡些，让你朋友多走动走动，不然肠黏连不好。” 苏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她虽然没见过儿子之前的女朋友，但完全能感受到儿子这两年的压抑。可最近又变了，若真有这样的人能让儿子重新快乐起来，她谁都接受。 “小伦啊，哪家的姑娘下次带来给妈瞧瞧，我和你爸也不是封建的人，门第不在乎，只要人好。” 苏伦感激地拥抱了下。“谢谢妈。” 小毛软磨硬泡才从苏伦的嘴里套出麦歌情况，借此来好好感激下他的恩人。 “麦歌姐，你终于给我表现机会了。”小毛口无遮拦。 “喂，怎么说话呢你，敢情你是要让麦歌一直生病？”唐子非并不理会他的有口无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毛不服气地接上：“我说你就不能把我想的纯洁些？” 从小毛第一次出现开始，唐子非就习惯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争斗，两个人就像前世的仇人一样，常常吵得面红耳赤，倒也熟识得快。 “我去打水。”唐子非准备避开小毛，免得老是争个不停，没事自找气受。 “我也走了麦歌姐，过几天再来看你。” “呸，乌鸦嘴，麦歌可以出院了好不好。” “汗，你脑袋构造是不是跟地球人不一样。” “懒得理你，我去打水。别跟着我。” “不跟着你我怎么出去阿。” ………… 等两个人齐齐出了门，麦歌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苏伦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放下保温瓶，帮她把手中的英语书取下，掖了掖被子，朝进来换输液的护士友好地点了点头，交代她动作轻些，小护士换好点滴瓶红着脸蛋直冲他笑。 床头麦歌的手机忽然急促的在桌上振动起来，苏伦怕吵醒她，摁了拒听，但停歇了一会又再次震动，似乎非得把人给叫醒不可。 怕是对方有要事照麦歌，苏伦接通手机关上门，走到走廊上接听，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对方就大声质问。 “喂麦歌，你是不是不想给钱啊，不想给就说一声，干吗不接我电话，真恶心。” 一口气说完就啪的一声挂了，苏伦在嘟嘟声中有些木然，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麦歌欠了高利贷？直到唐子非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苏伦，怎么不进去？” “麦歌欠别人钱了吗？还是有人要她供养？” 唐子非被苏伦答非所问一头雾水。 “刚才怕吵醒麦歌，我就接了电话。”他解释道。 唐子非翻了下手机记录就一切了然，怒气也从脚窜到头上，但还是努力克制住，冷静地说了些重点。 “那是她亲妹妹。”她特意在“亲”字上加了重音，“吸干她血的妹妹，当然还包括她的其它家人。” “怎么会这样？” 经唐子非这么一说，苏伦更为迷惑，既然是一家人不该是像他们家一样和和乐乐的吗？怎么会像唐子非说得好像洪水猛兽般恐怖。不过从她亲妹妹刚才的表现中倒也感觉到了几分强悍，柔弱少言的麦歌明显就不是她的对手。 “说来话长。其实麦歌是为了她妹妹的两万元钱才答应去参加《缘分的天空》的，我替她报了名，目的是让她找个另一半，而她却一心想着别人。而且她从来不接受朋友的帮助，有时候也真搞不懂她。”唐子非是出自真心的关心。 原来是这样。麦歌在那天节目录制的现场说出5万元的事情是真的，但偏偏她运气不好碰到了节目的临时变化。苏伦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无法形容到底是啥滋味。 “她在读书吗？” “是在做英语家教。” 苏伦明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很认真地看着唐子非，转移到那天医院来不及说的话题上。 “原来你就是唐子非，呵呵。” “怎么？我不像唐子非？” “当然不是，还是觉得好巧。” “要是你爸和我妈在这里的话，估计又要想入非非了。” 苏伦低头浅笑。“麦歌这事下回你再好好说说，我先回台里了，里面保温瓶的粥是我妈熬的，麦歌醒了记得让她吃下去。” “好。”唐子非挑挑眉，嘴边勾起一抹笑容，惊讶之余还是会意地应承着，“不过你怎么想到会打电话给我？” “那天麦歌昏迷中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第四十八章 唐子非走进病房，麦歌刚好醒来。 “你来了。” “嗯，吃点东西吧。”唐子非打开保温瓶，香喷喷的粥冒着热气，在整个病房里弥漫开来，心里都是满满的。 麦歌接过唐子非递过去的粥，吃惊地望着她。 “唐子非你又麻烦你们家的保姆阿姨了吧。”完全肯定的语气。她知道唐子非不会煮任何东西。 “是阿姨，但不是保姆。” 唐子非眯着眼细致地打量着她，久久地，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看的麦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老实交待，你和苏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神经，我和他认识也不过一个多月，才见了几次面而已。” “那就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了？”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哦。” “这个粥是苏伦的妈妈亲自做的，你说我正常的脑袋推理出来的结论有没有过分？” 手握着的汤匙“啪”地一声不慎掉落在粥碗中，刚入口的烫粥卡在喉咙里，麦歌剧烈咳嗽起来，接下去是短瞬的沉默。别说苏伦妈妈，就算是苏伦本人，她都觉得对她有些好的不可思议，眼眶里的水气在慢慢氤氲开来。 自从外婆去世后，她每一次生病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嘘寒问暖，更不用说为她煮上一碗粥。终于，止不住的泪水从她消瘦的脸庞滑落，心底满是深深的感动。 唐子非默默递上纸巾，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拍着背，也受她传染莫名伤感起来，她完全能理解麦歌的心情。 “傻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麦歌看着唐子非，温顺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粥。 “麦歌，苏伦是好人，如果喜欢就一定要抓住他。” 唐子非深深地看着她，想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答案，却最终依旧无济于事，她宣告放弃。 麦琪意外接到苏伦的电话，先是捂着嘴乐，挂完电话就大叫着在宿舍里乱蹦乱跳，兴奋抓狂，见室友就拉来说自己中大奖了，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偶像。她翻箱倒柜，把宿舍里所有姊妹的衣服都倒了出来，占满了几张床，一件一件轮着换，在镜子前足足折腾了一上午。还在其他人的指点下，仔仔细细地画了个浓妆，从单纯的学生形象一下子就演变成了妖冶女郎。 正当苏伦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麦琪却像一棵圣诞树一样出现在餐厅，比电话里约定的时间足足超出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指定地点。她一见到苏伦，又是无法自控的一声尖叫，众目睽睽之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细细碎碎地踏着高跟鞋走到位子前坐了下来，托着腮帮傻傻地对着苏伦笑。 苏伦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还真怕她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让大家都认出他来。可是，这个真是麦歌的亲妹妹？他心存疑虑。 “哇，果然是苏伦耶，我还以为是骗人的。”麦琪按捺不住激动，抓起苏伦的手痴痴地握起来。苏伦快速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把钱推到她的跟前。 “你就是麦琪？麦歌的妹妹？”他对声音的敏感度远比人的长相要强多了，即使没有调查，他也能肯定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那天对着电话发脾气的人。 “算是吧。”她看到苏伦疑惑地看着，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是人都说我们俩很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不仅长得不一样，连性格都完全不同，他突然有些理解唐子非话里的意思了，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再听对面这个女孩子的故事。 “长话短说，这里是2万元钱，你拿去用，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骚扰你姐姐。” 麦琪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和你也不认识，你收下钱不要去找麦歌就好。” 麦琪从心底哼了一声，自嘲地说，“放心，我要的只是钱而已，谢了。”麦琪利索地一翻，把钱塞进自己的包里，自顾抽出烟点了起来。从缭绕的烟圈里，隐隐看到了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浮了上来，冷冷地挂上了嘴角。 “你就这么认定我是她亲妹妹？不怕我是骗子诈你？” “你觉得我会那么盲目吗？你姐姐住院了，没紧急事情的话也不要打手机影响她心情。” 苏伦没等她应承，埋了单便速速离开了。他不知道这么做对麦歌有没有帮助，只是想帮她解决一些事情。 第四十九章 “麦琪，要到苏伦的照片和签名了没？穿成这样把他迷的七荤八素吧。”麦琪刚进宿舍就被人围的团团转。 “那是当然。不过照片都已经送人了，下次吧。”麦琪把包扔进床，穿着衣服就一声不吭地直接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了整张脸。其他人只好悻悻散开，背地里都议论纷纷，直到那些声音远去，她才小心地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紧咬着下唇，把泪使劲憋了回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呆呆地盯了会天花板，她猛地掀开被子，盖在上面的衣服统统掉了下去，花花绿绿横陈一地，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冲向医院。 麦歌听到有人气势汹汹地撞开病房门，惊得抬眼看着来人，四目相对，火光四射，麦琪愤怒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给整个点燃。等她俯身喘完粗气，一把夺下她手中的英文书，重重地砸在地上，忽然莫名其妙的一阵狂笑。 “我说亲爱的姐姐，你果然厉害啊，我说呢，找到了多金的主了，难怪脾气拽了，把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打电话也不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最清楚，哼。”麦琪环顾了一下病房，视线落在柜子放着的那个新手机上，拿了起来细细端详，还不忘冷嘲热讽一番，“啧啧啧……你现在是发了啊，用高级手机，住高级病房，日子过得不错啊。” “如果你要钱我现在没有，等我出院再给你想办法。”麦歌把所有的愤怒都倾尽于两手中，死死抓住床单，企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麦琪把玩着新手机，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笑着。 “已经有人帮你给了。” “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手机借我用几天吧。”麦琪挥动着手机准备离开。 “站住！这个手机你不能拿走。”麦歌急忙下床想一把拉住她，没走几步，伤口就隐隐作痛，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又退到床边坐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手机不能拿走。” 麦琪冰冷的笑容里又多出了几分怨气。“男人送的吧，你越在意我就偏要拿走。” 说完，甩甩头向门口走去，正好被唐子非挡住。唐子非二话不说撩起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乘她不备夺过手机。 麦琪趔趄了一下，捂着半边脸狠狠瞪着她：“你个疯子，干嘛打我。” 唐子非对着她，手指着麦歌，提高了声音：“你变态了吗？生病的那个不是别人，是你亲姐姐！她凭什么给你那么多的钱？凭什么养你？她把所有的东西给了你，你竟然那么变态对她，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还是不是人？连条狗都会感恩地吠几声，你连畜牲都不如！” “我们家的事关你p事啊，你知道个p啊。” 唐子非并没有手下留情，似乎把麦歌所受的所有委屈都聚在这一巴掌上。麦琪的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完全没了反抗的戾气，推开唐子非冲了出去。 麦歌站了起来，又无力地跌坐回床沿，默默地流泪。唐子非静静地走过去，轻轻拍着她。 “麦歌，你不累吗？哭出来吧，懦弱一点吧，坚强不适合你。” 她可以吗？她可以放声哭吗？倒下去了怎么办？ “唐子非，2万元是你给她的吗？” “不是，我怎么会给蚂蟥钱。”唐子非一脸迷茫。 唐子非的否定让麦歌的心暮然一紧，那会是谁呢？ “啊……会不会是苏伦？那天给你送粥来的时候我把情况告诉他了。”唐子非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事情都告诉了麦歌，出乎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她发火，而是很冷静地吐出几个字： “我欠他的该怎么还。” “麦歌，活得自私一点，见着稻草就要抓住看看，没准能解救自己。” 第五十章 一周后麦歌坚持出院，出院第一天就让唐子非帮忙把她送到安安家。医院里的两天补习，似乎不是简单的一次英语传授，好象更多的是转换了安安的学习态度。走进他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英语资料，连电脑都被请了出去。 “麦老师，这孩子变成这样不容易啊，以前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安父很感激地说。 “他就是个性强，不能硬碰硬了。” “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明天开始我让安安直接过去就行，你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安父亲些过意不去。 “没事，安安一个人那么晚回家我不放心。”她抓着楼梯扶手小心地下楼，安安见状忙扶住她。 “麦老师你真是比我这个家长想的还要周到，这么办吧，晚上补习结束我再去接他，你就不要跟我犟了。” “麦老师，你就听我爸的吧，他难得那么关心我。”“这孩子……”安安的父亲佯装生气，亲昵地揉了揉安安的头发。 “那就谢谢了。”其实从补习这段时间的细节行为上来看，他们俩父子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有时候就是缺少点时间沟通。 “今天我送你过去吧。” 补习结束，安安父子俩细心地陪麦歌下楼，在争执着要不要送的时候，苏伦意外地从车上走下来，慢慢向麦歌走去。 “我来接你。” 苏伦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昏暗的路灯下眼神里满是温柔，只觉得有种暖暖的东西从胸口涌了上来，眼睛也跟着发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子非跟我说的，刚去过你住的地方。” 安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你是麦老师的男朋友吧？” 麦歌的脸刷得红了起来，滚烫地蔓延到了头颈，尴尬地刚要解释，就被苏伦抢了先。 “我正在努力。” 麦歌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也正含着笑意专注地看着她，她匆匆侧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啊，是苏伦，苏伦大哥哦，我看过你的节目哦。” 安安走近苏伦，突然兴奋地喊起来，转头对着麦歌，调皮地说，“麦老师，我想好愿望了，要是这次期末考试进步10名，就让我和苏伦大哥请我吃饭，还要跟我拍个照。” “为什么？”麦歌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苏伦大哥是名主持啊，怎么样我也有个跟明星近距离接触了。” “没问题，只要你有进步这个愿望一定帮你实现。” 苏伦爽快地应承了下来，还和安安拉了勾。 麦歌静静地坐在车上，还未摆脱刚刚异样的气氛，脸上的红潮没有完全褪去，幸好苏伦不再提起。看着窗外，整个城市被夜色笼罩着，一家家商场的logo在灯光映衬下流光溢彩，就像一个城市现代化的标志，成为竞相争逐的象征。 车上开着音乐调频，这么多天过去，10点档依旧未听到肖诺的声音。或许能从苏伦那里得到消息，几欲开口，动了动嘴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说出来的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苏伦，谢谢你。” “谢什么？” “全部。”麦歌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我会尽快还你钱。” “是我该感谢你，你终于愿意接受朋友的帮助。麦歌，朋友是没有嘲笑的，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朋友之间就是该互相帮助，不要拒绝。” 麦歌含着泪花点着头，不知道对苏伦还是自己，生病时的无助让她终于明白，人不可能完全凭一个人而存活下来，到头来所谓的自尊在困难面前终究是有求于人的。 苏伦侧头看了看麦歌，她的表情中没有往日的冷漠与习惯的拒人千里，甚至没有反驳的动向，他乘热打铁说下去。 “还有，手机救了你的命，它和你有缘，你就留着，别再说‘借用’这样的话了。”他心里最清楚，尽管这只是巧合，歪打正着。 麦歌转向车窗，从透明的玻璃窗里看到了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五十一章 苏伦倚着车，目送着麦歌消失在楼道里，直到房间的灯亮起，他才转回车里，点上了烟默默地坐着。直到车窗被人轻轻敲响，他才捻了烟蒂，缓缓摇下窗来，唐子非正笑对着他。 “不介意去喝一杯吧？” “当然。”苏伦亲自下车为唐子非开了车门，“我还以为半夜吃罚单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马上离开，看到麦歌就赶着下来了。” 唐子非和苏伦两人很自然地走进了seven star，就像是已经熟识了很久的朋友，默契地走向吧台找了位置坐下。唐子非比苏伦更为熟练地和不少人打着招呼。 “你好像也经常来？” “被你看出来了。” “麦歌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很幸运。” “可惜我帮不了她，但你可以。”唐子非很肯定地回答。 苏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渐融的冰块与杯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一如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他抬起头，对着唐子非绽开了一个很自然的笑容，而眼底幽深地反而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能说说麦歌的故事吗？” “我也不知道，她一向都把自己的生活藏得很好。只知道她的父母不喜欢她，为了这个野蛮的妹妹辞掉了工作来这里，拼命赚钱也是为了这个家。” 苏伦狐疑地看着她，好像在听人讲小说里的故事。 “别这么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唐子非喝了口威士忌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我无法知道她心里的结，也没办法帮她解开，所以只能靠你。” “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人应该是我。” “直觉，女人的直觉。你喜欢她，不是吗？”看着这个男人，她就认定麦歌的幸福可以抓得到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敏锐得可怕，仅凭一个人简单的低头浅笑，举手投足间，就可以直接地窥视到内心深处。 昏暗的灯光下，苏伦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很独特，从第一次在酒会上离奇的见面后，总能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自信闪着几分睿智，这不是傲人的财富和光鲜的外表便足够的。她和麦歌是不一样的两种人。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同情，所以无法向你保证任何事情。”苏伦双眉越锁越紧，嘴边的笑意也慢慢僵硬起来，他一口气喝尽了杯中的酒。 苏伦的疑虑一直在心里打转，他无法解释自己对麦歌情不自禁地好感与帮助是不是爱情，难道1个月就能让他从曾经的爱恋与伤痛中走出来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你要确定了再进行，麦歌经不起伤害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帮助麦歌的心是一样的。”唐子非视线始终落在杯子的琥珀色液体中，“不过，我还真担心有一天她知道你的情况……” “呵呵，这事电视台都没人知道。” “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嘿嘿，耍了点小手段而已。如果我决定了，我一定找个合适的机会给麦歌解释，你能替我暂时保密吗？” “当然。”唐子非爽快地答应，又喃喃自语，“毕竟你们都需要时间整理……” 第五十四章 夜色越来越沉，杨蕾也有些焦急起来，开着车再次寻找。找归找，但她始终不觉得这件事上自己是有过错的，任谁都会很自然的怀疑。 麦歌到达中山公园篮球场，唐子非还没把车停稳，她就跑了出去，边走边四处张望，直觉告诉她，安安一定在这里。直到又牵动起伤口，她才放慢了速度。 果然，安安正一个人抱着篮球孤独地坐在的角落里，寒风吹起，只有萧瑟的气息，安安紧了紧衣服，把头埋进身体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无助。麦歌眼圈微微一红，眼泪几欲溢出。她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近他，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头上密密的细汗轻悄悄地流了下来。 “麦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安安带着几分惶恐缓缓侧过头去，黑暗中慢慢分辨出来人，惊讶地跳了起来，眼神有些涣散。麦歌艰难地俯下身捧起从安安手中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篮球，深深地看着他。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麦歌刚到安安那里做家教时，就常观察他喜欢做什么。她一度利用安安的兴趣，将计就计把学习地点安排在这里。 安安又低下了头，显出了他的不自信，蚊子似地细微声音问：“麦老师，你相信我吗？” “相信。”麦歌回答的斩钉截铁。她了解安安的性格，他只不过叛逆而已，不会做伤自尊的事情。白天看到试卷的那一刻，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别人都不相信。”刚刚恢复神采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了下去，泄气地低下了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安木然地摇了摇头。 “你不给机会让他们相信。一个人要把部分尖锐的个性隐藏起来，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寒风吹拂下，麦歌额上细微的汗珠已渐渐风干，“安安，你明明就是个好学生，不要因为任性而毁掉自己的人生。” 有时候作为旁观者可以将一切想得很透彻，而一旦转换为当事人又都乱了。麦歌就是这样的人，而她不自知。 安安似懂非懂地眨着眼。 “麦老师，我真的没有作弊。” “我知道。” 麦歌的肯定让安安又燃起了希望，脸上终于绽放出本该属于这个年龄的纯真笑容。 “安安，你想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吗？” “嗯。” “你相信自己吗？” “嗯。” “如果再考一次，有信心能达到这次一样的水准吗？” “你是说我还需要再考一次吗？这不是代表你也不相信我吗？” “不，我相信你。只有再考一次才能证明你的老师判断是错的，而你不是也希望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吗？” 安安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唐子非靠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他们，有些恍惚，麦歌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家教学生翘班，到底什么才是她最想要的？哪一个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真实的？她似乎很容易得到满足，但好像又怎么也抓不住让她感到满足的东西。她可以拯救老人，拯救孩子，怎么就不能拯救自己呢？她好像越来越不懂麦歌了。 杨蕾在他家门口徘徊，看到麦歌和安安说说笑笑地走近，火气就蹭蹭地冒了上来。杨蕾冷冷地盯着麦歌，眼睛直发酸，但美丽的脸上仍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又冷又饿整整在门口吹了两个小时的风，满腹的委屈涌了上来，她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麦歌。安安很自然地往麦歌背后躲了躲。 麦歌觉得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只永远都飞不起来的丑小鸭。 “你厉害！”冲着麦歌，她把对安安所有的怒意和安安父亲对她的羞辱都浓缩到这三个字当中，还不忘用余光瞟了眼躲在背后的安安。她始终相信会在明天的考试中讨回公道，于是随即对着他换了个自然的笑容说，“安安，明天记得准时来考试。” 麦歌的背后终于怯怯地露出了一张脸，低声应着：“好。” 杨蕾气势汹汹地离开，小巧的红色polo从他们俩身边呼啸而过。这个漂亮的女人，她的优秀、骄傲、自信，都有种天生的压迫感，麦歌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回应。 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安安在校长和杨蕾的亲自监考下完成了考试，难度与期末考试同等的试卷。结果让杨蕾花颜失色，虽没有超过原先的分数，但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值。这怎么可能呢？杨蕾拿着试卷，揉揉眼睛，又从头到尾细细校对了一次，唯独漏了哪一个单词的拼写错误。 “怎么样？”校长走进了办公室来询问情况。 杨蕾嗫嚅地说：“跟期末考差不多。” 校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复杂的神情中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走出了办公室。 “同学生和家长道个歉吧。”校长刚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转过身，多次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还有，原本确定的省优秀教师的名额这次也要暂缓下，那张表格暂时让其他老师填吧……” 杨蕾的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大脑，仿若短路般的在思维里首先歇斯底里起来，盛怒之下把试卷揉成了一团，扔向垃圾桶。她抓起杯子，灌下一大杯凉水，又“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缓缓地转着电脑椅，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她长长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脚一蹬，椅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重新把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试卷拿了出来，认真地放在桌上铺了开来，用手掌反复压着恢复原貌，而手肘却不小心撞翻了茶杯，刚喝剩的水溅了一纸，随着一棱棱的褶痕渗透进去，这回再也回不到原状。就好像误会已经存在了，再如何道歉也是无济于事。 杨蕾烦躁地双手抓了抓头皮，大吼一声。她再执拗，校长的话便是圣旨，即使几百万个不愿意，她还是慢吞吞地拨通了安父的电话，把情况如实告知，并反复声明自己的过失，点头哈腰，就像对方正站在她的面前。从桌上摆置的小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态度诚恳的仿佛她确实为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而虚心忏悔着。而对方比之前更是严厉的责怪，证实了自己发脾气理由的快感宣泄而出，杨蕾的嘴角不禁勾起了自我嘲解的弧度，拿着电话筒的手越发用力，恨不得把它捏个粉碎。 她脑袋里不断闪过那个叫麦歌的女人，把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归咎于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见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但她确定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平凡到让她曾经觉得没有记忆的必要。 杨蕾像憋足了劲的火球，随时都想蹭个人发泄，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远在英国的肖诺，而手机另一端却始终传来客服小姐嗲到发腻的关机语音提示。瞬间，小宇宙就像是被人点爆了似的，她怒不可遏地将手机甩了出去，狠狠砸宰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都和新手机一起粉碎。她马上傻眼了，手机就像顿时转换成45张百元钞在她眼前得意的飞舞，怒意转化成心疼。她弯下腰小心地捡起一片片残骸，有热热的液体不受控地滴落下来。 杨蕾草草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去找谁说说话。红灯处，她从储物台里翻出了百年未用的联系簿，一串串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随着食指慢慢移动，最终落在一个名字上。她一打方向盘右转，向老同学彭逸飞的公司方向驶去。 第五十六章 待杨蕾停稳车出来，正是员工陆续下班之时，刚要敲门就被秘书拦住。 “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他同学，看下就走。” “您稍等。” 前台小姐拿起电话准备询问，彭逸飞就已经整理好东西从办公室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杨蕾，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哇，哪阵风把校花杨大美女给吹来了哦。” “老同学，这话就见外了哈。”杨蕾一扫愁云，心情莫名畅快起来。 “哈哈，咱俩也就别那么生分了。走吧，我们边吃边聊。” 彭逸飞是杨蕾师范大学的同班，长得算不上风流倜傥，也至少不乏男人的坚毅。花了心思追了她三年，恋人没当成，莫名其妙成了好朋友。大学一毕业，杨蕾理所当然进了学校当乖宝宝老师，彭逸飞则当机立断选择创业，那会还让杨蕾入股，不料理被她一口回绝，宁可选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结果就是，杨蕾虽不缺钱花但毕竟靠着工资维持“三供”，生活自然艰难了些。而彭逸飞早瞅准机会飞黄腾达，有了房子车子票子，要是他不犯事钱多得下辈子都不愁，还经常上个经济类节目露下脸，放着这么个钻石王老五偏偏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毕业几年两个人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但始终是彭逸飞曾经捅破了那张纸，多少有些顾虑，没敢再主动出击。而这回杨蕾自动送上门来，他自然是乐开了花，嘴里不禁哼起了小曲。 彭逸飞带着杨蕾到了她最爱的川味火锅店，还记得她好这口，让杨蕾小小感动了下。满满一桌的菜一上，他们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逸飞，你现在可不简单啊，公司是越来越大了。” “小生意，玩玩而已，最近股市好，稍微赚了点小钱。你呢？最近有学生欺负你不？” 彭逸飞的一句话就触痛了杨蕾，眼眶泛起了红。 “看人脸色混饭吃呗。现在的家长怎么可能容易对付，各个都宠的像宝似的。” “我一直就觉得你是大才小用了。要做的不开心就别干了，别委屈自己，我还不知道你这人最受不得委屈了。” “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呢。现在还有车要供，房要供，哪能没工作呢。再大的气也得受。”杨蕾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怎么就感觉像是肖诺在教育她时说的话。 “这不有我给你顶着嘛，我公司大门随时为你大开。” “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 “那做老板娘阿。”彭逸飞有意无意的旧话重提，而不忘偷偷留意杨蕾的反应。 “切，你又逗我，还是那么没正经。” “我可是很认真的。只不过你现在被肖大帅哥迷的七荤八素，哪还有我的机会啊。”彭逸飞自嘲地说。 提到肖诺，杨蕾不自然地侧过头去，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情侣，眼睛不禁发酸。彭逸飞也不是傻的人，一看情势不对立马转移话题，拼命往她碗里夹菜分散注意力。 “老同学，不过我还真有发财路给你，就看你敢不敢玩。” “什么？” “股票啊。我就靠那发家的啊，我有可靠的小道消息……” 杨蕾扒着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考虑看看吧。” “动作要快，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机会这东西不等人。要资金不够我帮你出。”彭逸飞豪爽地说。 “那倒不用，以后再说吧。” 和彭逸飞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后，好像什么都没说，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但杨蕾心情舒畅了不少。彭逸飞沾染了不少商业气，但他的安慰和关心很真实，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不会像肖诺那样每一次都是就事论事，对每件事情冷静的都仿佛不带丁点情感。肖诺从来未曾站在她的角度帮着她说话，有时候明明想去他那里得到温暖，最后反而是带着一身彻骨的寒冷灰溜溜地离开。杨蕾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被肖诺锻炼的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第五十七章 望着窗外绵绵细雨，不自觉又想到了肖诺，10点档依旧是进行着乏味的两人组合的故事连播，机械得让人麻木。难以想象早已习惯了这个声音的学生、出租车司机，还有像她一样的上班族都是如何度过漫长的夜晚。今天已经是肖诺消失的第15天，每个晚上都是空荡荡的等待，然后数遍各种动物在昏昏沉沉中等待天亮。习惯是种难以戒掉的瘾。 终于接到了安安的电话，不光是证实他的“清白”，更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受这事的影响，悬了一整夜的心才算安了下来。末了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麦老师，别忘了考试前的约定哦。” 刚刚安下的心又重新被提了起来，还没好好喘上口气，头皮开始发麻。几次拿起手机又重新放下，反反复复，翻出号码又一个个数字删除。正在思量着要不要按下呼叫键，手机却在手里突然震动起来，没来由一阵激动，快速接起电话，刚燃起的光芒又瞬间退了下去。是个打错的。 挂了电话，终于一鼓作气拨出号码，清了清嗓子，心里暗暗却暗暗祈祷不要接通，就算在忙也是个理由。可惜很快就传来了苏伦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清醒意识下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苏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连续10几个小时录制节目的疲倦瞬时一扫而光。 “那个，就是我家教的那个孩子期末考试考得不错，那个，所以……”她想了半天如何开头的n种可能，在关键时刻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啊……安安，对吧？我答应他考得不错就请他吃饭。这样吧，我忙完这个节目，周末如何？” “行，我会转告他，那你忙吧。” “好，周末我去接你们。” “那个……”她很想问问肖诺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什么？” “你忙吧，要注意休息。” 麦歌匆匆挂了电话，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但很快又轰地趴在桌上呻吟，刚才的样子真是逊毙了。 “苏伦，快点，你他妈的当了这么久主持人了，怎么连录音关机的最基本常识都忘了……” 总制片终于按捺不住开骂，底下工作人员一阵唏嘘，都暗暗感叹其更年期症状提前显现，也就只有好脾气的苏伦能够面不改色乖乖地听他训。其实大家连续奋战太累了，情绪谁都好不到哪去。 总算几个来参加节目的明星实在看不下去抱怨起来，事情才算搞一个段落，要不然谁都止不住总制片的牛脾气。他总是用最糟糕的表达方式来说明情况，不过这招怎么用都有效，毕竟是新城电视台的金牌制作人。 人一旦有才华，又有了名气，就会有让人无限容忍的权利，即时脾气有多怪异，都还是愿意乖乖的听他话，谁都可以从他那里可以学到自己所不具备的东西，也是成为明日之星的必经之路。 第六十章 dj不是心理医生，却是情感的一种引导，就像明星引领着时尚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会调整不少人的心绪，甚至是有些人的整个人生。所以肖诺一直觉得引导的方向很关键，这也是他节目的底线，无病呻吟的安慰，不如来点自己真实的感受。 “伴着悠扬的英格兰风笛声，诺言又和大家在空中相遇了，带着彼此的牵挂在英伦呆上了整整半个月。在伦敦，泰晤士河将这座城市从地理上分成了南北两块，形成了各自独特的风格。绕过所有人意识中富贵的北岸，这一次，我特意选择了北岸人眼中‘市井’的南岸小镇，那些对大多数人来说仅仅是陌生的名字，却让我感受到别样风情……” 麦歌正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牛奶，闻声赶了过来，啪的一下把杯子扔在桌上。诺言的声音就如等待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心情没来由得好起来。不管有没有诺言出现，这半个月每到这个时间，麦歌总会买彩票 “碰运气”揭晓中将号码的那一刻，准时地等待在收音机前，习惯于停下手边所有的工作，哪怕只是qq线上的聊天。她喜欢专注地倾听，整个思路又被矫正到了“规律状态”中，将近半个月几乎已经数尽了动物世界里能够出现的动物，若肖诺再不回归，恐怕他就要把早已灭绝的物种都给挖掘出来。 英国不是她所向往的国度，但在肖诺的口中充满了某种期待，那份自然的宁静严肃，还有那些诱惑的乡村音乐。 直到半点广告她才回过神来，手指触碰到牛奶杯，早已冰冷。qq线上唐子非的头像在狂躁地闪动着，跳出了几十条的留言。还没等麦歌回复，对方又开始不断刷新原先的留言。 “我要在你那住段时间。” “why？” “no why！” “time。” “tomorrow。” “帮我省个一半房租也好。” “守财奴，你落井下石，就瞅准了搜刮我吧。” “不，这是等价交易。” 虽然唐子非一字不透露，她也能猜到八九分，肯定就是失恋了，习以为常。不过，按照她的话说是感情挫折，长大的代价。 麦歌看着唐子非的头像暗了下去，她也下线退出了程序，拿起桌边早已冰冷的牛奶放进微波炉，牛奶杯在托盘上静静地转动着。肖诺的桌上放着的应该还是简单的速溶咖啡吧。 “记忆中，湛蓝天空布满了白色的云絮，就在天地一线牵的美丽还印在脑海里，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播完最后一首歌，肖诺一骨碌把礼物倒在了桌上。 “同志们，发礼物时间。” “哇哇哇……我可能今晚要兴奋道睡不着觉了。随便自己挑吗？” “嗯，先下手为强。” 旭文一颠一颠地跑过来，随手抓着桌上的礼物挑选着。小强也整理好东西跑了进来。 “对了，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旭文有些支支吾吾，话到唇边又止住了。 “天要崩了地要裂了？还是我的股票又跌了？”看他们两个一副为难的样子，在他面前推来推去，他就觉得好笑，“难道收到外星人预报世界末日的通知了？有啥好难以启齿的。”肖诺故意轻松地调侃着他们俩，其实他也大概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在半个月收听率直线下降，向东又有人挖，所以……所以……”两个“你死我活”的眼斗结果后就是由旭文开口，低沉的声音中有些许的犹豫。 “所以向东去新推出的‘透明直播室’了是不是？应该是一个礼拜以前的事情了吧。”肖诺轻松地说。总监的催命连环电话也基本都是为了这事，害他玩得都不安生。 “汗，你都知道了呀？”小强郁闷地挤了挤一双肉肉的眼。 “要不怎么做媒体人呢，你们俩个得好好学着点。”他无所谓地拍了拍小强的肩，他们也终于松了口气，继续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我呀，最不喜欢抛头露面了，更何况向东也很不错啊。”肖诺一直都认可这点，向东只是过于浮躁，急于求成，不然以他的活脑袋瓜子早出头了。 “怎么感觉今天缺点什么？” “什么？” 小强像小狗鼻子嗅了起来，突然视线停在桌上的杯子上，拿过来对着白白的残液细细地研究起来，一闻便了然，多此一举。 “啊，我知道了，咖啡……”旭文也好奇地凑了进来。 “汗，诺言，你去了趟英国改喝牛奶了？” “我在试验喝了会不会拉肚子。” “靠，我说诺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喝牛奶拉肚子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肖诺晃动着杯子，略呈思索装，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不会阿，肠胃不好的人空腹喝就会拉肚子，我以前也这样。”旭文很有经验地说。 “那现在呢？” “好了呀。一般只要喝牛奶之前吃点干的东西就行。” “还真有这类怪人。”他喃喃自语。耳际还有他和麦歌曾经有趣的对话：“那你也应该喝牛奶才对。”“拉肚子。”…… 旭文和小强还在众多的礼物中挑选比试中，一会围围巾，一会把玩着新奇的东西，陶醉其中，并没有在意肖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肖诺取出手机端端正正编辑好信息，又一个个删除，反反复复捣腾了几次，才发现手机都握得有些发热。好不容易确定发送，竟怎么都翻不到麦歌的手机号，他有些自嘲地删除了内容，把手机扔在一边。他们认识也不算短了，却连朋友都算不上，而自己又是莫名其妙的想念。不过，他们不久后肯定又会偶遇。他笃定。于是嘴角又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们挑完明天帮我把其他礼物分了吧。”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肖诺独自走出广电大楼，踏入一地的夜色中。 第六十一章 天蒙蒙亮，唐子非便整理好衣物，拎着行李箱蹑手蹑脚地从楼梯走下来，她不想和母亲发生正面冲突，就乘她还没起的时候离开。谁知一扭大门把手，正暗自庆幸，背后却传来母亲严厉的声音。唐子非一回头，唐母正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显然是听到了啥动静急急走出来的，身上还穿着随意的真丝睡衣，但威严丝毫不减，绷着脸问道： “你去哪？” 唐子非撇撇嘴，照实回答。“去朋友家，免得你看我碍眼。”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唐母捋了捋头发，慢慢地走下楼梯。 “我是争取自己的正当恋爱权利。” 唐母的嘴角轻轻一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正当的恋爱权利？你的权利就是毁掉自己的幸福！我没想到我已经把你宠成这样了。” “老秦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比我小两岁，只不过没有钱，只不过没有稳定的工作，只不过没有漂亮的学历而已……” 唐子非终于激怒了她，像在胀鼓鼓的气球上轻轻扎上了一针，积怨了许久的怒气便排山倒海爆发了出来。 “只不过？这些在你眼里就‘只不过’？那你到底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唐母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乎小跑着到了她的跟前，固执地去夺她手里的行李箱，“你哪都不准给我去，乖乖在家给我呆着。” “妈，我不认真的时候你说我不把爱情当回事，这次我把它当回事了，想认真一次了，你又阻止我，你到底想怎样？”唐子非死死拽着不放，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是我该问你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每次都把不三不四的人带过来，哪一个对你认真过？哪一个配得上你？” 在母亲的眼里，只要比他们条件坏的就都归为“不三不四”，人家也是有娘生有爹教的，她到底有什么权力去如此武断地否定别人。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认可苏伦，苏市长的儿子！”这话一出，她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些。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两个没感觉。” “感觉处处不就会来了？你们两个不是经常见面很谈得来吗？不是看起来很有默契吗？” “你跟踪我？”唐子非全身失力般松开了行李箱，所有的重量都加在唐母身上，被忽然而至的沉重拽着摇晃了几步。 唐母抬头，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直射向她，像是看着陌生人，心明显凛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强势。 “总之那个一无所有的那个什么秦就是不行！我不准！” 唐子非冷笑一声，淡漠地说：“你以为我们这个家有多了不起？不就是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吗？” 唐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从涨红的脸上和愤怒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怜惜与歉意。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倾注一生心血一手培养的女儿，非但没有感激她，而是埋怨和质疑。 “充满铜臭味的商人？难道你不是靠铜臭味才有今天的吗？你知道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吗？我把你养成这样容易吗？”唐母整个人都在颤抖，忽然间的晕眩踉跄，靠手支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唐子非很想跑过去扶一把，而行动却是拿起行李夺门而出。 唐母终于虚脱般地沿着墙滑落，跌坐在地上，家里的小保姆见状跑了过来想去扶她，她却朝她摆了摆手，固执地依靠自己的力量费力站起来，蹒跚着走进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第六十二章 麦歌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打开门，看到唐子非像落汤鸡一样地站在门口，整一个怨妇样。 “怎么淋成这样，伞呢？” “忘带了。” “你的车呢？” “忘了去哪了。” “那总该知道打车吧？” “没带钱。” “你的人带来了没？” “带了。” 唐子非依旧面无表情，机械地回答着麦歌的问话。 “怕是只带了驱壳吧，魂都不晓得到哪去了。” 麦歌把唐子非拉进房间，从洗手间拿了毛巾和吹风机出来，却听到唐子非在给家里打电话，好像是向保姆询问自己母亲的情况。可能对方肯定了没事，从她脸上才看到了几分暖意。挂断电话，唐子非转过身看到麦歌站在一边，尴尬地笑了笑。 “你这人比我还别扭，明明关心的要死，又说重话了吧？”麦歌把毛巾扔到她脸上，“赶快擦擦。” “我这是为爱反抗。”刚小保姆在电话中说母亲已经吃饭，她还能听到母亲质问小保姆和谁通电话的声音底气十足，应该就没啥事了。 “那就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老秦知道吗？” “少提他，都是他惹得祸。” 麦歌递给她一杯热水。唐子非根本就是成功女人活生生的模板，极品女强人的典型，她整个人就是说服力，也难怪她妈妈对未来女婿百般挑剔。门当户对，情理之中。 “麦麦啊，想不到你对人这么贴心啊，有爱滋润的女人果然不同哈。” “自己吹去。”本来想替她吹头发来着，没料到这家伙走投无路还这么厚脸皮，麦歌直接把吹风机扔给她，“你打算在我这白吃白喝多久？” “别和无家可归的人计较这些。”唐子非打开吹风机压住了麦歌的话，只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她觉得无比惬意。 那几根头发只几分钟就完全干了，她站在梳妆镜前摆弄着。 “我也不看好老秦。”麦歌斜靠在门框，双手交叉于胸。 “我也没说要跟他怎么样。” “都跟你妈说要结婚了还不怎么样？难道要等宝宝出世，你们一家三口去见她才算怎么样？” “我这不看不惯她老是高人一等的气势嘛。”唐子非对着镜中的麦歌痴痴地笑了起来，“我说你不也被她欺负了嘛，怎么反而帮她说话？” “你那是以暴治暴，没结果。” “那也比你忍气吞声好，像奴隶一样了都不知道反抗，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唐子非还自顾自激情万丈地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镜中一侧的脸在慢慢变得一阵阵的苍白，唐子非本想好好解释一下，门铃却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一阵讨债似的敲门声。麦歌飞快地冲了出去，迟一步估计门都要被撞翻了，她可不想再花冤枉钱。 “老秦？”竟是一张依旧孩子气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麦姐，非非呢？她在你这里吗？”一见麦歌，老秦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抓着手就急切地问。 “在里面。”麦歌朝里面弩弩嘴，愣愣地回答。 麦歌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已经被他一把推开，冲向唐子非，双手固定着她的肩，焦急地想要立刻找出些东西。 “你没事吧啊？伤哪了？” “老秦……”唐子非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扑倒在他的怀里。 这是唱的哪出？八点档？在她的眼皮底下上演爱情大戏，还是你死我活的悲情戏，她不禁搓了搓双臂，试图把刚堆满的鸡皮疙瘩给压下去。八成又是唐子非的小孩子脾气犯上了，指不定短信上又怎么夸张威胁了一番，让本是沉稳的老秦都急成这样。 麦歌皱起了眉，换了件衣服很识相地出门，留下那两个怪胎你浓我浓。 第六十三章 城管“肆虐”后，路边小摊贩自动消失，小区唯一的店面早餐店基本汇聚了中餐早点，店铺朝着两边横向一间间地扩，但依然天天人满为患。掀起蒸笼，有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一旁油锅里呲呲叫着的油条，让人看了都垂涎欲滴。 “老板……”麦歌很守秩序地排在长队里，好不容易轮到了她。 “四个生煎，一根油条，一碗豆浆对吧。”老板抬头看着她，会意一笑。 “对，不过今天再加个烧卖吧。”蒸笼里一个个袖珍型的漂亮烧麦，薄薄的一圈透明面皮里面包裹着的糯米，粒粒分明，看起来特别诱人。 “你都熟客了，不过最近好像好几天没过来了。”老板转过头往里面看了看，面露难色，“今天周末人多，好像没位子了。” “我先进去看看。” 麦歌穿过人群挤到里屋去找。 肖诺看着麦歌点好早餐后空手走进小店，看到老板把另一份早餐放到一边，料定了应该是麦歌的了。 “老板，给我两个白馒头，两个花卷，一杯豆浆，带走。帮刚进去的那位小姐的也一起打包了。” 老板朝肖诺手指的方向望去，好像就只有是麦歌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肖诺已自行打好包，放好零钱，朝车子处指去。 “麻烦你，等下让她上那车吧。” 麦歌找遍了三间屋，连临时搭的桌椅都没空位，有座的拿着报纸惬意地看着，聊天的也都慢吞吞地占着，更有些人不时瞧了瞧站着的人，心里偷乐着。明明桌上都只剩空碗空碟了，却还霸占着位子。这素质！麦歌在心里把那些人的十八代祖宗都给一块鄙视了。只有进去的人，没有站起来的，她算彻底死心，只好重新艰难地挤了出来。 “老板，帮我打包吧。” 老板指了指不远处银灰的车。“有位先生帮你买了，他让你去车里。” 麦歌当然认得这辆车，也清楚知道这辆车的主人。说实话她有些激动，而更多的却是离奇，难道这又是一次“偶遇”？她还在点心店门口踌躇，看来以后晚上出去倒垃圾也得把衣服穿整齐了，没准又会碰到，尽管根本不在同一个小区。真邪门。 肖诺从车窗里看到她正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特意按了几声喇叭。麦歌本不想去理他，但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更何况即使不过去，他也会跟着她，还不如低调点。 麦歌绷着脸，极不情愿地走向那辆车，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舒缓的轻音乐与豆浆的香气一起飘了出来。 “上车。”又是一贯命令式干净利落的语气。 她的脚像被双面胶粘在地上使劲地磨了半天，一阵又一阵风吹得她够呛，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完全没必要。 温和的暖气让她僵直的身体立刻恢复了知觉。“你的车以后干脆改成早点贩卖车算了。” “这提议不错，我考虑下。”肖诺顽皮中带着温暖的微笑，“你好像很不情愿和我一起用餐？” “没错。”麦歌直言不讳。 “真伤人。你是和电台dj诺言共用早餐，难道就没有半点荣幸感？完全可以登上娱乐版耶。”肖诺的话确实没有半点夸张，但却用最夸张最不可思议地表情说了出来，还略微前倾着身体，显示了亲密感。 “不觉得，众生平等。我不觉得你哪里和我不一样了。”麦歌的表情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并非发自内心的想法，而是自我安慰的骄傲。 肖诺故作失望地靠回座椅上，顺手又拿了生煎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彻底被打败了，不过你倒自信了不少，好现象……” 以前每天来吃早饭怎么就没见过这么个家伙？更何况他不是说白天基本都在睡觉吗？干吗最近三番五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老在外面吃饭？自己不开伙食么？” 其实要不是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他肖诺倒还是习惯在家里睡觉，然后起来做顿早餐，虽然这餐也并不早了。最近作息表面上看来相当正常，搞得现在吃完早餐还要回去补个觉，他是自找罪受。 “要你管。喂，你干吗把我的生煎都吃了呀。那我吃什么？”麦歌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把生煎抢夺过来。 肖诺靠着椅子微微转了下头，使劲憋着不笑出声来。“生煎上又没写你名字。” 摊开的早点里只剩下馒头和花卷，连油条都不见了，他是猪吗？还是专门抢夺别人东西的猪！ 幸好还有烧麦，她刚要伸手，已经被肖诺抢先一步放进嘴里。 麦歌只顾张大了嘴，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是每个大嘴女人都像julia roberts那么性感。” “……” “你怎么还不生气？一点都不好玩。” “肖诺！” “哈哈，好啦不逗你了。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不能吃这些。一点常识阿没有。”肖诺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正常，把花卷和豆浆推倒她面前，“就吃这个吧，油条和生煎太油腻了，烧麦是糯米，现在还不适合你吃。大不了等你完全好了我请你，要吃多少就多少。嗯？” 麦歌有些吃惊地接过温热的豆浆，狠狠吸了一口。原来他是在关心她，一股暖流悄悄流淌开去，不知道是不是豆浆的作用，很温暖。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 “我是肖诺哦，到处都有我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哈哈。”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转过身，“话又说回来，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你的体重是不是也降了？负担会比我减轻不少吧。”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听懂他的这句话，憋着气瞪了他一眼，很无奈地拿起花卷啃了起来，也没多在意继续问下去。反正小毛和苏伦都知道，他多的是得到信息的渠道。 “你好像消失了很久。”疑问一出口，麦歌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你居然知道我消失了。”肖诺坏坏地笑，“还是很关心我嘛。” 一口滚烫的豆浆正好卡在喉咙里咽了下去，烫得他剧烈咳嗽，涨得满脸通红，肖诺急忙抽了纸巾递过去，还帮他轻轻拍着背，但脸上明显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是想说没人跟你斗嘴，你会比较无聊。” “和你一起饭吃多了我肯定短命才是。”她终于停止了咳嗽。 “在英国呆了半个月。学习了几天，又偷溜到伦敦南部闲逛了几天。” 仪表台上只剩下空盒子，车内充斥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味道。 “迪兰。琼斯的绅士准则之一：不要在车里吃热的东西。看来你白白在英国呆了。” “this is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为了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可以进来，肖诺缓缓按下了车窗，扭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她，“更何况我这是为了谁？” 肖诺看到麦歌有些发怔，只顾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坏坏地笑，“还有，我有说过我是绅士吗？” 麦歌终于抬起头，发现肖诺一直注视着她，眼里带着探究与不羁，不可捉摸。她警惕地坐直了僵硬的身体，挫败地叹了口气，把话题绕了回去。 “去苏莫斯镇了吗？”麦歌想到了电影《somers town》。 “没有，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呵呵，很喜欢这个电影的黑白叙述方式。” “shane meadows的系列电影，反响不错，个人觉得比《this is ennd》更有味道。” 从窗口吹进来的寒风使麦歌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尽收肖诺眼底。很快，窗慢慢关了起来，只留了一条通风的缝。他加大了暖气的温度，顺手转换了张cd。 第六十四章 “贝多芬第九交响曲……” 肖诺一时没反应过来，翻看着cd，确定是刚从里面拿出来的，不是偷看的结果。“你听过？” 麦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没有说自己曾经学过钢琴，而是反问道：“你看过《发条橙》吗？” “当然，你也看库布里克的暴力电影？我还记得一句很经典的话：‘笨蛋才会思考，聪明人是灵感和上帝的旨意’。” 对于麦歌的问题，他实在有些惊讶，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发条橙》里有这个曲子，印象特别深，alex说，一听到音乐，他就有施加暴力的冲动。而最后又是这个音乐让他选择自杀……总感觉在听这个音乐的时候好像某种邪恶感正在上升……” 麦歌仿佛再次沉浸在电影中，缓缓地讲述着，脸上安详而平静，不忍被打断。这种情绪影响着肖诺。他侧过脸，静静地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这是个一眼就会忘的女孩子，绝对算不上漂亮，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给人一种神秘感，能吸引人却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漂亮可以粉饰，但气质是从小环境与教育所逐渐形成的，骗不了人。尤其是在《缘分的天空》唱那首歌时的动情与投入，他不再执拗于自己到底曾在哪里见过她，而是从她的眼里那份执着中在默默地读着曾经的自己。 “上了发条的生活，失去了选择，痛苦的快乐的，都被人操控着。”肖诺调低了音乐的音量，恢复了播音的语速，投入地阐发着他的观点，就好像在做一期节目，“我看过原著小说，与影片的结局有很大的差异，我很赞成安东尼。伯吉斯的一句话：‘彻底的善与彻底的恶一样没有人性，重要的是道德选择权。’alex在改变前后只不过分别走了极端的路而已，他一样没有自我，被身边的一切甚至是社会抛弃着，无所谓好坏……” 她转过头，近距离地看着他，温柔中带着是不造作的阳光气息，那张仿佛是在漫画大师手下一笔笔用心描摹出来精致的脸，干净的连毛孔都在呼吸。一双略显疲倦的眼睛还是掩饰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光辉。这一次的倾听，没有任何东西的阻隔，就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那样真切。麦歌从自己座位的角度深深地盯着他的侧脸，线条柔和，泛着神采，看着他慢慢投入而流露出来的兴奋表情，却仿佛又是无法触及的一种遥远的幸福感。 “《鬼子来了》不是有日本军歌的启发吗？看着日本人屠杀，那样的音乐就是邪恶，或许更是残忍……明明是能听到只是音乐而已，却偏偏唤起了人的罪恶……在战争里或许不是简单的好人与坏人，而是整个民族的觉醒……” 麦歌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的话茬，而脑中却莫名闪现过杨蕾的曼妙身影，一颦一笑流露的高傲自信，没有几个女人可以企及，还有与肖诺在一起时的那份理所当然。在这样的话题里本不该有这样的思想开小差的时刻。 肖诺也在怔怔地看着她，就像是突然用放大镜照大好几倍，竟然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然，也在一瞬间细心地注意到她的眼神，被触及到心事似的忽然黯淡下去。 “麦歌同学啊，相见恨晚呐。你对电影和音乐都有研究吧？这是刚从唱片公司拿过来的cd，想试试效果。” “你说用最纯洁的音乐去开启人类的罪恶，是不是很残忍？”麦歌没有直面回答肖诺的话，仅是淡淡地笑着，在他的潜移默化的改变中，自己也略有些吃惊，何时自己变得那样健谈了。她突然很想听一听传说中能让人死亡的“三大禁曲”，那会是种什么力量。 “嗯。”肖诺的嘴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罪恶的人到底是不是会被宽恕？” “人性本善。只要得到救赎。”他不也是被拯救，被救赎的吗？ “你相信吗？我一直感觉音乐也在治愈我心底的邪恶。” 她又一次沉浸在自己那场经常梦到的虚幻中，到底是真是假？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看了看肖诺，还没等他回答，突然又主动从原先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啊，好像说太多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肖诺正准备发动车，麦歌已经打开了车门，还不忘收拾早餐的袋子一起带走。 “不用不用，才5分钟的路而已。” “你相信吗？我一直感觉音乐在治愈我心底的邪恶。”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远去的背影在人群中化成一个点，肖诺才慢慢地发动了车。 车内的音乐已经进行到第五交响曲《命运》。他拿起麦歌落在仪表台上的手机，回拨着自己的电话，然后保存上号码。再看着后座还未送出去的礼物，他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第六十五章 肖诺的车还没停稳就看到苏伦老远就跑了过来。 “这么久。” “有些事耽搁了。” 等肖诺从驾驶位出来，苏伦就迫不及待钻了进去，正要发动，肖诺突然记起了什么，敲了敲玻璃，他把手机从缓缓落下的车窗中递给了苏伦。 “麦歌的手机，你交给她。这个马大哈，可能刚刚落下的。” “刚刚你是跟她在一起？”苏伦用探询的目光紧张地盯着肖诺，像能直接从他的眼神里找出想要的答案。 肖诺转过头，眉头拧成一团。 “喂喂，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只是不小心碰到聊了几句而已。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幼稚园就懂得的道理。” “切，有杨蕾抓着谅你也不敢。我是郁闷没手机又联系不上她了。” “你们约会？” “只是吃个便饭。”苏伦轻描淡写地说。 “重色轻友！我借你车就把我给甩了？”他自顾去打开后座拿出了礼物。 “你不还要赶节目嘛，我保证准时把车给送回来。回头请你吃饭。” 系好安全带，用力一打方向盘，绕着底电视台门前的大花坛转了个弯，车便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离开了肖诺的视线，淹没于车海中。 肖诺站在原地怔怔地发了会呆，莫名其妙的酸意涌了上来，痴笑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一边加紧脚步跑回大厅，一边暗骂自己脑袋是被风吹傻了，结果和小毛撞了个正着。 “哇，肖诺，刚苏伦一直在找你。” “看到他了，那小子借了我的车潇洒去了。”肖诺吹着口哨掩饰瞬间的慌乱，怕被小毛看穿，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头问小毛，“他和麦歌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别提了，那小子耍了点小心机。”小毛痛心疾首地说，“好人都被他一个人做了，送麦歌姐的手机里全输上了他的号码，结果那天晚上送麦歌姐去医院的，被吃了2张罚单，就差点没背警车追尾通缉了……” 看来苏伦这次动真格了，又使出了他一贯细腻的浪漫。好像自己离开了一段时间错过了不少好戏。可是真有一见钟情吗？肖诺苦笑，自己在瞎操心什么。 “救命之恩。女孩子一个人住确实不安全，不管考虑得多周全。” “不过为了这事，苏伦失去主持晚会的机会了。” “是主持当天去的？” “当然不是。”小毛压低了声音在肖诺耳边说，“是小薇。” 简单的三个字，肖诺已是明了地点了点头，在这里要想卡一个人太容易了，想让你升就升，想让你降就降，行行都有潜规则。这种频繁到愈演愈烈的把戏有时候使他感到愤怒，让真正愿意做事的人失去了判断能力。 “苏伦现在是沉浸在爱情里，哪会管那么多。”小毛有些担心地继续说，“难道麦歌已经接受苏伦了吗？” “这个咱就不好管拉，让他自己处理去吧，或者麦歌可以让他有个新的开始。”肖诺突然沉重转为了幸灾乐祸地笑意，“你说要是上面知道苏伦他爸的情况，会如何？” 肖诺和小毛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权力比拚的结果对节目质量一点帮助都没有。这也是场战争，比职业本身还要残酷。 “这礼物给我的吧？” “想得美，你那份不是早给你了嘛。” “多多益善嘛。嘿嘿，老实交待是给谁的？” “给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我认识的吧？男的女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怎么跟杨蕾同学一德行啊。” 小毛作势要去抢他手中的礼物探个究竟，几次都被肖诺轻易地藏了起来，顾自向电梯走去。 “诺言哥哥你回来了啊。” 肖诺被小亦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搞得发晕，一抬眸，老远看到了晴天正走出电梯向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他赶忙把小亦从怀里拽了出来。 “你这家伙怎么连走路都走不稳，扭到了没？”肖诺假装拍了拍她的衣服，还不忘用眼神对她暗示。 小亦还算灵活，片刻的吃惊转而煞有介事地使劲点了点头。 肖诺舒了口气，换了个自然的笑容迎上晴天疑惑的目光。晴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唇边若有似无的笑容慢慢绽放了开来。 “谢谢你的礼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美女请客当然求之不得，中午餐厅见。” 晴天蹬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与小毛擦肩而过，还不忘回头看了眼站在肖诺身边的小亦，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小亦不自觉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寒意。 “诺言哥哥……”小亦喏喏地喊了声。 “回办公室说。” 三个人走进电梯，站立在来来往往的同事之间，各怀心事，若有所思。 第六十六章 麦歌回到家，唐子非和老秦都已不在，只有唐子非的行李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滴着水，还有满地零星密布的水滴渗了开来。她拿干布把箱子仔细擦了一遍，才小心的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有序地放进自己的衣柜，重新又把地拖了一遍。忙碌完毕，给自己贴上面膜，稳稳坐在沙发上，想着唐子非和老秦的事情，倒也离奇。 老秦并不老，相反比她和唐子非都要小两岁，组建了一支地下摇滚乐队，取了个沧桑感的名字，时间久了，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他和唐子非在网上认识，志同道合，聊得投机，却没见过一次面。缘分这个东西冥冥中存在，由不得你不去相信。第一次去“seven star”的时候，老秦带着乐队在那个酒吧驻唱，而唐子非新一轮恋情宣告失败，喝得有些醉意，冲到台上搞得人仰马翻，一把夺过老秦手中的话筒，赖在上面死活要和他们pk。结果几轮下来，最后一首《深情相拥》，就像暗语一样，让他们彼此认出了对方。 “子非？” “老秦？” 当着众人面这么一叫，接下去，就像唐子非自己说的王八与绿豆就这么对上了眼…… 一声急促的门铃，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以为是唐子非回来了。这家伙倒是会挑时间，等所有的活干完了才回来。 “早上不是给你钥匙了嘛……”麦歌一手敷着面膜一手打开了门，还不忘随口念叨。而当门大开之时，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苏伦，正惊讶地瞪大眼看着她的“鬼样”，搓着手，不知所措。隔着那张白色面膜，她的脸火辣辣地烧红着，她连忙掀掉，跑向洗手间，懊恼得恨不得直接隐身到床底下。 苏伦倒是轻松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走进来，这次才有时间好好留意下她的屋子，不大，也没有太豪华的装修，但简洁干净很有家的味道。 “想做你不变的恋人，想做你一世的牵挂，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苏伦握在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麦歌从房间冲了出来，慌慌张张地翻着坐垫找着手机，又猫着腰往桌下找，像是有秘密会被人偷窥了去。 苏伦刚暼了一眼屏幕，就被麦歌发现夺了过去，差点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她冲他抱歉的笑笑，根本还未意识到自己手机丢失的事情。 看了看闪动的名字，麦歌的眉头一紧一松频繁地转换着，掐着手指挣扎着到底接不接。他们好像在考验彼此的耐性，铃声还是一遍紧似一遍锲而不舍，她感觉到苏伦正在疑惑地盯着她，无奈还是乖乖接通了电话。 果不出她所料，主管的电话总是一次比一次变态，这次又是个奇怪到离谱的任务，绝对无法接受。她偷偷瞟了一眼苏伦，又换了个位置转到角落，压低了声音。 “恐怕你搞错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办不到。” 听到麦歌拒绝后，对方提高了分贝，她小心翼翼地用手遮住听筒，试图让声音不向外扩散，她还是在低声地做着最后的反抗。一场殊死激烈的口水战，她脸上的表情丰富地变化着，最后还是由她结束，狠狠挂了电话，还不忘嘟哝了一句：这个死周扒皮竟然用威胁的。 “周扒皮是谁？” 汗，难道苏伦会读心术？麦歌出了一声冷汗，但很快收起所有的情绪，微笑地回答： “那个，是我们主管呵呵。” “早上你的手机落在肖诺车上了。”苏伦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麦歌“哦”了一声，垂着眼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 “我是来接你和安安出去吃饭。” 该死，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我给安安打个电话……”她翻起联系电话。 “不用了，他在楼下呢。” 麦歌的表情有些呆，只顾愣愣地站在原地，旋而又二话不说被苏伦拉了出去，就这么无意识地跟着他上了那辆熟悉到她几乎能闭着眼都能从一大堆一模一样的车中找出来的车。 安安老远看到麦歌就挥动着手，从副驾驶室跑了出来，转移到后座，乐呵呵地说： “嘿嘿，我自觉让位。” 现在的安安和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他是自己最成功的教育案例。麦歌欣慰地在心里夸奖了自己几句。 苏伦笑着给麦歌开了车门，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待麦歌坐了下来，关上了车门。麦歌毫无热情地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眼安安，正鬼鬼的冲着她嗤嗤的傻笑。 同一辆车，同一个座位，早上的余温还在，而驾驶位上却换了一个人，明显感觉到浑身不自在。麦歌从侧面睨着眼偷偷的看着苏伦，他脸上的线条犹如刀片深深划刻出来，坚毅分明，很阳光很帅气，却缺少肖诺的几分柔和。苏伦似乎感觉到了麦歌的目光，转过头来朝她一笑，麦歌尴尬地低下了头，车内顿时沉默。 第六十七章 苏伦驾着的车缓缓驶进了山路，远离了市区，郁郁葱葱的绿树荡涤着视线，不时能听到富有节奏感的鸟鸣声，给人进入原始森林的感觉。越往深处，被更多的雾霭包裹着，氤氲难辨，仿佛人与车都置于仙境中，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新开业不久的完全按照五星级标准建造的温泉度假山庄？麦歌的思维也开始云雾环绕起来。 安安手扒着玻璃向外望去，看的眼都发亮了，掩不住兴奋之情。他毫不吝惜自己所学之词叨叨地夸奖着，似是自言自语，最后仿佛是总结陈词，提高嗓门感叹着：“好漂亮啊，太漂亮了。苏伦哥哥这是哪里？” “温泉山庄。” “苏伦不用那么破费哦，只是吃个饭，去哪都行。”对这里的消费水平她还是略有所闻的。 “对啊对啊，和偶像进餐哪都行。”安安接上。 “哈哈，鬼灵精，奖励就要到位，这里环境不错，可以泡个温泉放松一下。” “哇，有温泉哦，太棒了！”安安在诱惑面前完全倒戈，车没完全停稳早已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蹦蹦跳跳跑开了去。 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泡温泉。麦歌暗自郁闷。 温泉山庄依山而建，映掩在苍山绿水之间，绿树婆娑，竹影摇曳，幽静的只能听到叮咚的山泉声，还有随风摇曳的竹叶声。周围雾气霭霭，如云絮般缭绕四周，山庄伫立在中间若隐若现。若没有寒意扑面而来，她都错觉是春天提前到来了。 “先去吃饭还是先泡温泉？” “泡温泉。”安安开心地提议。 “好，就听今天的主角。” 麦歌接过安安的背包。“你们去吧，我在大厅等你们。” “你不去吗？”苏伦收敛了笑意，眼底略过了一丝失望，这可是他特意为她安排的，以为她会喜欢彻底地放松一下。 麦歌终究还是很确定地摇了摇头，泡温泉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兴趣。 “那去房间休息下吧，吃饭的时候我call你。”苏伦看了看时间，在总台办了张房卡交给麦歌。麦歌本想拒绝，何必要浪费钱呢？但看了看苏伦一脸关切诚恳的表情，实在不好接二连三地婉拒他的好意。 麦歌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走累了才沿着小径径直回房。山庄的房间也布置得很有特色，尤其是在云雾中若有若无的阳台，有些不真实的诡异。一张张山庄外的风景画点缀着单调的白墙，还有绿色植物，室内一片春意盎然。 麦歌把其中一个白色枕头竖了起来，背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准备进入梦乡。刚闭眼，进来一条短信，一只手摸索到手机，陌生的号码。 “约会如何？苏伦开我车去潇洒，害我只能步行回家。” “肖诺？”很明显车是他的。 “看来你认准我的车了……” “你是找他要车吗？他去泡温泉了。” “难道你们在温泉山庄？omg，苏少真会享受，可怜了我的油。那你勒？” 麦歌看着短信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肖诺现在懊恼悔恨的表情，她就乐不可支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来这里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就是用光抠门肖诺的油。 “睡……” 还没来得及把短信编完整，索性来了电话，肖诺干净蛊惑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看来苏伦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干吗不去rx？” “那么多白花花的肉体杵在一起有啥好看的。” “哈哈哈……麦歌，你真逗。” 那也没你逗！麦歌在心里说。跟他瞎侃简直无止境，还是由她来结束无营养的对话比较明智。 “我要去吃饭了。” “好，记得跟苏伦说欠我的要早还。” “江湖救急不该那么计较。” “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可不能轻易坏了。” 和麦歌闲聊完正好走到家门口，马大哈落下手机倒让他“偷”到了她的号码，肖诺暗笑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耻”了？ 他怎么知道的号码？麦歌也没细想，慎重地保存了肖诺的号码，并打上了“诺言”俩字。放下手机，她安心地躺了下来，一扫阴郁，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直到电话响起，才起床理了理早已凌乱的头发与苏伦会合。却已将近6点。 古色古香的山庄却有着异国情调的高级西餐厅，缓缓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声，足以让人沉醉。苏伦一见到麦歌，就很绅士地站了起来，走到对面为她挪开了椅子。 麦歌很不习惯地含笑点头，装得很淑女地坐下，但大幅度往前挪动椅子的时候，巨大的响声出卖了她的矜持，只得故作镇静地咳嗽了几声。原本这样的环境已经让她浑身僵硬，若再上演一场考究的饭桌礼节课那真要了她的小命。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吃的，有一小部分还叫不出名。 “麦老师，等你的时候我已经吃饱了，苏伦哥哥一直说让你多睡会。”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都叫了些。”苏伦顺手摸了摸安安的头。 麦歌扫了一眼这些东西，精致的让她不忍下手，好像苏伦点餐总是大出手。记起上次在电视台餐厅吃饭也是一大堆东西，结果要不是同事帮忙，又会浪费不少。这倒和斤斤计较的肖诺同学截然相反，完全适合互补下。 高雅的环境，精致的美食，确实能让很多罗曼蒂克的人感动，但也仅仅是幻想公主般的感动。事实上很拘谨，整个尊贵的格调，繁琐的用餐程序，还有侍者到位的服务，没来由的沉重不免让她正襟危坐起来。眼前的美食也突然蒙上了一层异味，只是机械地嚼着。 看着苏伦和安安意兴阑珊的样子，她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配合地跟着他们的心情。 麦歌咬着吸管，不时抬眸看看苏伦，对于主管的要求，她还是开不了口，也想找个机会，但几次对着苏伦都快要说出来，却每次欲言又止。 “哎呀，是麦歌。” 熟悉热情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差点以为产生了错觉，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竟然撞见了不想见到的熟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太小，更何况新城只不过是世界一隅。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地朝这边走了过来，麦歌的思维完全停滞。 第六十八章 麦歌一时没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喊着来人：“阿姨……”难道学长也来了？不免向身后望去。 “麦歌你可跟我们真有缘啊。”李明的母亲欣喜地拉着麦歌的手。 麦歌还没机会接上话，李明的母亲就发现了对面坐着的安安，又好好的幽默了回。 “那个，麦歌这个不会是你孩子吧？”李阿姨诧异地问，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家三口，只不过这孩子似乎大了点…… “不是不是……”麦歌忙摆着收否定，恨不得把两脚都用上。 “那是他的孩子。”李阿姨指着苏伦又发挥大胆的想象，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问题。 “也不是。”她感到自己摇摆的频率还不够迅速。 李阿姨将信将疑，看看麦歌，又瞧瞧安安，最后又把视线停在苏伦身上，很诡异地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拉着麦歌的手连声说好。 “妈，这是肖诺的同事苏伦。”正当李明的母亲展现超强幽默本性的时候，李明和他的太太相携走来，堆满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个曾经疯狂暗恋过的男人再次站在她的面前，她失神的双眼空洞的找不到焦点。这份爱自始自终都不曾让他知道，只是独自小心翼翼地捧着，然后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而过往的回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光临。麦歌的呼吸有些慌乱，牢牢攥着桌巾，竭力掩饰不自然，最终还是觉得无济于事，只能怯怯地叫出一声。 “学长……”李明的新婚妻子安静地挽着他的手，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她到底叫啥了，只好彼此微微点头示意。 “麦歌，下个周末和苏伦一起来我们家开个party哦，我可以少写一张邀请函了。” “我……” “不要拒绝我哦，就一些熟人而已。”李明最怕的便是麦歌的迟疑，在他看来那是比拒绝更痛苦的事情。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过去。”苏伦替她做了答复。 从麦歌眼里读出的悲伤，这是和忧郁不同的情绪，还有在李明看麦歌的眼中不经意间显露的探究和深情，对，是深情，这种奇怪的信息，让苏伦的心颤动着，他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阿姨神秘地把麦歌拉到一边，附在耳边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们家李明，不过这个男朋友也不错。” “不是！” 她自己都不知道立即的否定是在撇清苏伦的关系，还是想掩盖暗恋学长的事实。但提高八度的高音足以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不好意思地傻笑着。“我们也不要打扰人家用餐了。”李明的妻子拽了拽李明的臂弯，又像婚礼那天解围，缓和气氛。 “一定要来噢。”李明不忘再提醒她一句。 李明的妻子始终颇有深意地看着他们。李阿姨恋恋不舍地放开麦歌的手。 麦歌缓缓坐下，呼吸还是有些慌乱。她拿起杯子，紧紧地握着，目不转睛定地看着杯里的饮料。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她没有直接表白过，更谈不上拒绝，她到底有啥不好意思有啥不敢见的？到底是在躲什么？学长根本就不知道暗恋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很自然地打声招呼。 稳了稳情绪，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偶尔偷偷地回过头去，无心一看，不看还好，一看竟正好对上学长的视线，他也正老远地注视着她。她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就是新大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吧？” “嗯？嗯……” “听肖诺提过。”随后，苏伦一言未发，强忍着满腹的疑问，只是静静地留意着麦歌。 麦歌也沉默，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李明可以说是音乐天才，8岁得了国际钢琴大奖，接下来从未离开过奖项，大学一毕业就被新大破格录取为音乐学院讲师，短短两年又破格升任副教授，教授……一举成为新大有史以来最多“最”的教授——最年轻，升级最快，最多国际奖项，最多“破格”……在别人看来，几乎所有的成绩取得都是理所当然，丝毫不费力。 当时还听李阿姨说过，在李明抓周的时候就选了钢琴，2岁就抓着钢琴不放，3岁就坐在钢琴前…… 第六十九章 见杨蕾走到校门口，肖诺按了几声喇叭，她故意拖拖拉拉，放慢了脚步和人说笑了一阵，才不慌不忙上了车。还没系上安全带就感觉到车上有些异样，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 “干吗不上来找我？” “我可不想变成观赏动物。” “今天周末补课，人不多。肖诺，我闻到了其他女人的味道。” 肖诺万万没有想到，迷恋香水的杨蕾对女人也是敏感的。 “嘿，你还真是小狗投胎。” “这么说就是有喽？” “苏伦借了车，你得去审问他。” “谁信呐，苏伦自己的车还比你高级。” “那你自己问吧。”肖诺逗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杨蕾真拨通了电话，直到一一确认后方肯罢休，还不忘加一句：“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们两个串通起来骗我。” 肖诺的眉心紧蹙，但很快自然地舒展开来，侧头对她笑了笑，又贫起来：“姑奶奶我哪敢呀。” “天呐，这都是啥呀，贝多芬，肖邦，李斯特……肖诺，你是想改行吗？”杨蕾翻着车上一大堆的cd，不是钢琴曲独奏，就是交响乐，“你平时开车就听这个？” 肖诺很无辜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肖诺，我警告你噢，今年你们台里的新年音乐会别再让我去了，腻味。”说完，她索性关了音乐，拿出自己的mp4打开外放键，传来she的《波斯猫》。 “知道不，这才叫休闲音乐。” “英语老师不是更喜欢国外音乐么？” “听腻了。” 不管她界定的哪种是轻松音乐，反正对这个“命令”让肖诺很满意，他还真怕又像去年那样打从音乐会一开始就睡到结束。 和杨蕾的约会被糯米的一连串紧急连环call搅黄了，还没到吃饭的点就直接打道回府，杨蕾撅着嘴恨不得直接把手机给扔出窗外。 肖诺把杨蕾送到家，直接赶到糯米住的酒店。 “效率挺高啊。”糯米把几大袋的东西塞进后车座。 “臭小子，有事找我就不知道要提前吗？” “肖大主播，忘了你是大忙人需要预约了。”看了眼肖诺又冒出一句，“不会是得罪了那个谁了吧？” “嘿嘿你说呢？说吧，急着找我要去哪。” “麦歌家。” 肖诺一个紧急刹车，后面接连响起了一长串的喇叭声。这家伙好像跟麦歌有多熟似的。 “去她那干嘛？” “就去看看老朋友啊。”“这么简单？”肖诺警觉地问。 “哈哈，要不然你以为呢？你这个样子我是会误会你俩关系的哦。” “少给我恶心。” 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问到麦歌的地址，摇摇晃晃提着一大堆的东西走进小区，像是新搬迁来的邻居。 麦歌措手不及，愣是站在门口与这两个人对峙了很久。 “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么？” 麦歌这才记起让他们走进来。“那个，你们怎么会来？” 她的屋里好久都没有那么热闹了，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只有唐子非。 “还记得我不？亲爱的麦歌小姐。” “当然，糯米团嘛。” “是糯米。”糯米很无辜地解释。不知道真实名字也就算了，还无辜加个字。 “吃过饭了么？” “就算没吃过也是方便面吧。这家伙要回去了，说来看看你。”肖诺盯着桌上剩下的半碗方便面，编出谎话的时候还不忘咽了咽口水，真想消灭了它。都是这个死糯米害他连饭都没吃成。 “麦歌，真谢谢了，本来应该好好请你吃一顿的，可是学校学生突然出了点事只好提前赶回去了。”糯米从袋子里一样样拿出东西，“这是我让人寄过来的一些日本小吃，嘿嘿，也帮我谢谢你那个朋友。” “太客气了哦。” “以后跟肖诺一起去日本玩，臭小子乐不思蜀了，连我女儿出生都没去看看。”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糯米饭团竟然结婚了，更意外的是还有个女儿。 肖诺的突然出现实在让人始料未及。麦歌边把沸水冲入茶叶中，边认真地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费力地叹了声气，水溢出来都不自知，直到手中的茶壶被人接了过去。 “连泡个茶都那么不专心，你就不担心让喝的人也感到抑郁？”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问呗。” 这会肖诺倒像是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地泡了茶，给了糯米，还顺手往麦歌手上塞了一杯。 “别光愣着了，小心烫。” 第七十章 seven star。 唐子非闷闷不乐。 老秦独自抽着烟，整张脸笼罩在烟雾中，忽明忽暗的火星下，还是看不清任何表情。 两人似仇人般分坐在两边。 “非非，回家住吧。” “你啥意思呀。” “你妈不是别你气病了嘛，去看看吧。” “不去！”唐子非烦躁地灌下一杯酒，眼眶里盈盈闪着泪光。 老秦知道她是嘴硬心软，掐灭手中的烟，坐回她的身边，轻轻地拥着，任她在自己的肩上啜泣。 唐子非很想让老秦自私点，坚持地留住她，可她也知道他在害怕，连他小心翼翼的拥抱都能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只好用一种决绝试图让自己不再改变，她抬头迎上老秦的目光。 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唐子非因酒精而微微泛开的红丝，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还没来得及逃开迷离的眼神，唐子非的嘴唇已经主动凑了上去。像要挑起他的激情，又像是释放自己的痛苦，这个吻辗转得热烈持久。老秦激烈地回吻着，手指插进她浓密的长发中，慢慢地向下游移，小心翼翼地探进衣物里搜寻起来。唐子非身子紧张的一僵，老秦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子非双手捧着他的脸，闭上眼，修长的手指在他脸上细细地走着，抚摸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泪如雨下。 老秦按住她的双手，停止了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的动作，把她紧紧带进自己的怀里。 唐子非心理像刀割般的疼痛，她为什么会选择老秦？在那么多选择机会中，她偏偏选了他。是这盘菜对味，还是自己有自私的想法。就像是吃腻了精致的饭菜导致消化不良，偶尔换个清淡的口味调理下肠胃，顺便还可以向一向固执的母亲挑战。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嘈杂的沸腾声也顿时止住，酒吧内只剩下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从吧台传来一连串清脆的啤酒瓶碎裂的声音，老秦放开怀中的人，朝吧台走去，唐子非也急忙跟了过去。 唐子非一下就认出了苏伦。 “苏伦？怎么了？” 苏伦也从人群中看到了唐子非。身边的老秦疑惑地盯着他俩。 “朋友喝醉闹了点事。”苏伦一手扶着已站不稳的人，一边向对方道歉。 那不是老和她斗嘴的小毛吗？唐子非一把拉过苏伦。 “你先走吧，这里我们帮你摆平。” “我不能把朋友丢这里。” “你明天想上头条吗？”看到苏伦还在迟疑，她给吃了颗定心丸，“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把他弄出来再和你联系。” 酒吧里不排除有狗仔，毕竟小毛是搞后期，还没人认出他来。她不等他考虑就把他推出了人群，然后跑回来和老秦低估了几句。老秦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安心。 老秦向疤痕男走去，手往他肩上随意一搭。“铁哥，给我个面子，那是我朋友，今天喝高了。” “继续喝，放开我，该死的，我揍死你……”小毛还带着醉意胡言乱语。 老秦二话不说，走向前就给了他一拳，小毛才跌坐在地上安静了下来。 “老秦你也知道我开个场子不容易，老碰到闹事的人不好办。” “知道知道，我们跟你混了那么久……” 那个叫铁哥一手扔掉了烟蒂，一手回搭在老秦的肩上。“空的时候记得来捧捧场。” “没问题。” 疤痕男一招手，一帮人带着受伤的兄弟跟在后头，酒吧恢复正常。 老秦扶起地上半死不活的小毛，唐子非还不忘狠狠打了一下他，“该死的东西，还真会惹事，上次是麦歌，这次又惹到老娘我头上来了。” “你认识他？” “麦歌救过他一命。”唐子非挑简单地解释道。 苏伦正在车上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唐子非和老秦扶着朋友走出了酒吧，赶忙下车接人。 “他乱说话被我敲晕了而已，很快就会醒。” “谢谢，真得很感谢。”苏伦感激的有些语无伦次，难得唐子非为他想得那么周到。 “好好照看你的朋友，这帮人不好惹，最好以后不要来这个酒吧了。”老秦好心地建议。 “是啊，要不是那个铁哥跟老秦熟，估计这家伙今天不死也活着遭罪。” 唐子非也很认真地补充着老秦的话，毫不夸张。苏伦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把朋友塞进车后座，转头对子非说： “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了，你还是好好照顾这个惹事的家伙吧，我和老秦自己会解决。”唐子非神神秘秘地拉过他，在耳边叮嘱着，“要感谢我的话就好好照顾麦歌，别欺负她。” 苏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那个你们会不会有麻烦？”他还是有些担心，道上的规矩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人。 “你就甭担心，非非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不了来这里唱几天歌。” “是啊，放心吧，老秦会搞定，别婆婆妈妈了，走了先。”还没等他回答，唐子非就挽起老秦走开了，留给他一个背影，还不忘跟他挥挥手。 苏伦站在原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再看看车里不省人事的家伙，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一失恋也是臭德性。 第七十一章 唐子非接到了家里小保姆的电话，得知母亲住院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握着电话团团转，一时没了主意。最后还是在麦歌的提醒下，和她急匆匆地冲向医院。病房门虚掩着，看到母亲在保姆的帮助下吃着药，一股酸酸的东西从心口涌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眼里早是雾蒙蒙一片。她捂着嘴跑出去，一愣神的功夫就拐了个弯不见了。麦歌在医院草坪处的长廊上才追上了她。 明明很关心很在意，却都装做无动于衷，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彼此的不在乎会让人痛不欲生。麦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等着她。 “麦歌，你说我这么搬出来是不是很过分？” 麦歌侧头，看着她有几分意外，毕竟唐子非不是一个时常犹豫怀疑的人。 “没觉得过分，你也只是喜欢老秦而已。” “我有时候都分不清对他是喜欢多点还是欣赏多点。” 麦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了唐子非的一大摞东西。 “这是我在整理你的衣服的时候掉出来的。”唐子非一直都保存着与老秦的网络聊天记录。 “偷看我的东西哦。”唐子非夺过去很小心地翻看着。 “要是偷看我就不会告诉你了。”麦歌从一旁的贩卖机里买了两杯热咖啡，一杯递给了她，继续挨着她坐下，“唐子非你比我坚强，我没有想到你把自己的情绪埋藏的那么深，但再坚强的人都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或许老秦是你很好的倾吐对象，但他未必就是你能依靠的支点。”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妈也差不多意思吧，可是婚姻是什么？不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吗？” “你们是相爱还是只是互相吸引？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可婚姻应该是很实在的责任感吧。”麦歌喝了口咖啡缓了缓气，“你一直在为他妥协，在改变自己，可是他呢？你有能力抓得住他吗？爱情不该是单方面的付出。” 唐子非双手紧紧捧着纸杯子，像是所有力量都聚焦到这上面把它捏碎了一般。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麦歌。其实这一切她都懂，她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但我正喜欢这样的他呀，如果他改变了那就不是他本身了，我不保证他还能吸引我。”她宁可选择欺骗来麻痹自己。 麦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暂时的失神也有探究的意味，她又想到了学长，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地爱着，单方面的坚持着，不就是因为有东西吸引着他吗？如果把彼此吸引的东西都推翻了，是不是爱情也就不存在了呢？她不正是怕这个吗？既害怕拒绝又害怕自己的改变，所以宁可选择沉默。 唐子非抓起麦歌的手，手中的温度或许是咖啡传递的。“麦歌，或者我从小的教育太传统了，特别羡慕他那样的自由，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很自在，我甚至可以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好学生。我想再努力看看，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麦歌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秦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伤害他。” “我知道。” 唐母坐在轮椅上，由保姆推着出来散步，麦歌对唐子非使了个眼色，接过杯子，说道：“说服你妈也是努力的一部分。” 唐子非吸了口气，走向母亲。麦歌悄悄退出医院。有些事情需要说出来才能解决，可是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呢？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死结在哪里。 滴滴的手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显示着肖诺的名字。 第七十二章 “今天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又是度假山庄之类的？”她只是害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被人带到了那种高级但压根就不喜欢的地方。 “差不多吧，不过是病人的度假山庄。” “不去，我不喜欢那种地方。”麦歌拒绝地很坚决，现在只要看到或是听到“度假山庄”四个字她就尤其敏感，不管前面的修饰定语是什么。 “你在哪？” “新城医院。” “你病了？在那等我，5分钟就到。” 发完短信，麦歌已走到公车牌处，不过一想到上次参加节目的事情没来得及跟他说说，还要问问金若依的情况，见一面也好，于是又把公交卡塞进包里往回走。结果，4分58秒后，肖诺就在她身旁来了个紧急刹车，旋而急匆匆地从车里下来走向麦歌。 “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伤口发炎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他关切地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责怪的锐利，“我早说了吧要吃的清淡些才好。” “乌鸦嘴，你让我说句话行不？”麦歌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说道，“是陪朋友来的。” 肖诺很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了点，故意痞痞地笑着掩饰，“嘿嘿，你就不能满足下我幸灾乐祸的心理。” “对了，那个，我看了上次的节目，就是《缘分天空》。” “噢。” “还有那个，金若依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今天就是带你去看金若依的，上车吧。” 麦歌鬼使神差乖乖地跟着肖诺上了车，只不过满脸都写满了疑问，为什么他会想到带她去看金若依呢？肖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金若依说她很想见你。” “想见我？”为什么？ “嗯，她第一次手术很成功，她说要谢谢你们把5万元钱让给她。”肖诺又解释了她的疑惑。 “这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哦，怎么说是我们让的呢。都亏你选得好，也没见大家都心甘情愿。” “你这是在骂我吧……不过她确实也没想见大家，就提到了你。” 肖诺侧过头很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要将她融化了般。麦歌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很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说她毁坏了公平性，伤害了你们的感情。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跟你一样，她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接受，所以她之前报名参加了这个节目，后来小毛了解情况才知道，也多亏了小毛，要不然她参加那些游戏环节的话铁定要出事……”肖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而身边的麦歌出奇安静，刚还是标准的问题少年，突然没了丁点反应，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襟危坐，正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表情呆呆地很不对劲。肖诺放慢了车速。 “啊……”在离斜坡大概1米处，麦歌很及时地闭上眼，抱头一声尖叫，让肖诺乱了方寸，忙往右打了方向盘，硬是在侧方停了下来，惊慌地问道： “怎么了？” 肖诺扶住她颤抖的双肩，看到惊恐的眼神中飘忽的没有焦点，只有接连不断的汗滴顺着发线缓缓低落了下来。肖诺蹙紧了眉心温柔地看着她，细心地为她擦拭着汗，麦歌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无尾熊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腕，满手掌都是湿漉漉的汗。肖诺情不自禁地圈住她瘦弱的身体，让她靠着自己怀里，分明能感觉到整个人都还在颤抖着。直到怀里的人慢慢安静下来，他才敢小心地追问。 “麦歌，怎么了？” 第七十三章 刚刚瞬间的恐惧终于幻化成簌簌地落泪，泪水像散了线的珍珠似地一颗颗清晰地落在肖诺的手背上，让他的心也一阵阵地抽紧。 “又是那个梦……”从麦歌的哽噎声中亦能感觉到瑟瑟的颤抖。 肖诺很不解，但还是淡淡地笑着，像一缕细碎的阳光驱散她心里的暗淡。帮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头发，冰凉的手指落下，从脸颊上轻轻滑过，让她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四周静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存在。 “老重复做同一个噩梦吗？”原本磁性的声音更动情了几分，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麦歌用力地点了点头，平静下来靠回了自己的位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斜坡。好像支离破碎的幻觉在渐渐侵蚀着早已空白的记忆，试图占据空荡荡的位置。 “斜坡……”好似自言自语地漫长回忆，却只剩下让人困惑的两个字。 “斜坡？”前面确实是斜坡，肖诺还顺便朝周围看了看，确认了下是不是有特别的东西，但除了山还是山。 “我老是梦到整个人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然后呢？” “没了……” 肖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问下去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而是安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启动了车子往后倒退着。 “你小时候在斜坡上摔倒，或者是掉下来的经历吗？” 麦歌有些许迟疑地摇了摇头。这个斜坡她只在梦里见过，却一直都记不起关于现实的事情。 “我们绕路走。”肖诺当机立断，表现得很镇定，但心却更沉了，太多的故事里又有了新的伤痕。他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转弯，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左手。 车在新建的癌症康复中心停稳，麦歌回过神来，脸略微红润了些。 “怎么样？好点了么？”肖诺关切地问道。 “嗯，没事了，我去附近买点东西吧。”麦歌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让他安心。 “我准备好了。”肖诺从后备箱取出一大束含苞欲放的百合花，滚滚露珠在上面汇合，“女生还是需要用花哄的，她现在吃不了多少东西。” 金若依站在窗前，丝丝冷风吹拂着脸，连泪水都凝固在眼眶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走出这里，重新走进外面的世界。她多想和正常人一样，哪怕只是路边卑微的乞丐，只要有跳动的脉搏，只要有健康，她都愿意去承受，都愿意很努力地活着，用力地呼吸。 在她生命中可以数的日子里，她还是幸福的，被慢慢的关爱包围着，但无论多么美好的祝愿与安慰，这只不过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温暖绝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已经悄悄爬满了整张脸，但很快用手擦拭着，转而对着窗外灿烂一笑。这是她回报关心她的人的最后承诺，要笑着走完最后一段路，要笑着与命运抗争。 她就这样站着，安静得让人不忍打扰。 肖诺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站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用花束挡住了整张脸。金若依转过头会心一笑，看不出之前一丝凝重的忧郁。 “哇，好漂亮的花。肖大哥，你很久没过来了。” “怎么每次都被你猜中，没意思，鲜花配美女，送你的。” “嘿嘿，只有你每次都让我猜是谁。这次你又给我带来什么惊喜了？” “你要求还真高啊，有花还不够。”肖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金若依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自然地往他的背后看了看，嘴边的笑容不禁加深。 “麦歌？是麦歌对不对？” 麦歌已经从肖诺的口中大概了解了她的病情，看着眼前更加瘦弱的金若依，双眉紧蹙，阵阵心疼，但还是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开心点。 “现在身体还好吗？” “嗯，我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帮助我都没有钱动手术。”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金若依脸色还是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也看不出悲观的情绪。 麦歌惭愧地低下了头，曾经她也质疑着节目，质疑着她。肖诺一再说不需要带什么，只要能陪伴着她说说话，但她还是觉得至少为她做点什么。麦歌取下手腕上一直带着四叶草手链，放在她的手心里。 “我什么都没有帮到你。这个手链送给你，它一直守护着我，希望能给你带去幸运。” “不行不行，我收到祝福就够了。” “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学长送给我的礼物，里面的幸运草也是他亲自找到制作的。”麦歌在描绘中洋溢着幸福，嘴角的笑容在慢慢扩散开来。 “那就更不能收了，多珍贵。” “珍贵的东西就更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肖诺的眉拧成了一团，视线不曾从四叶草上挪开半步，他终于知道她是谁了，也知道在哪里见过她。李明说了她很多的音乐天赋，却始终在他们曾经的情感交集上忽悠他，他是料定他已经忘了那些事情了吗？肖诺一言不发，疾步走上前，有些强势地夺回四叶草手链重新带回麦歌的手腕上，厉声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运，不会随便转移，你该好好珍惜自己的才是。我们该给若依去求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幸运。” 第七十四章 他们两个都被肖诺突如其来的霸道与怒意愣了一下，金若依的手还尴尬地悬着，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肖诺哥哥说的对，你看，这些千纸鹤都是电视台的一些哥哥姐姐帮我折的，我也有我的幸运。” 看着满屋子花花绿绿悬挂的千纸鹤，再看看金若依苍白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坚强的反而让所有人都揪心。强烈的求生欲望都能让她如此快乐，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肖诺深邃的眸子里丝毫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但还是无法掩盖住从错愕严肃到淡定释然急速的情绪变化。 最后，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本性。 肖诺提到任何事情都会让金若依很兴奋，最后话题又转回到了童年，滔滔不绝地说着趣事，金若依开心地附和着，唯有麦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麦歌，你的童年呢？”金若依转向麦歌，无邪地笑意让麦歌感到几分不真实。 “我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呢？你失忆了？” 麦歌尴尬地抿嘴一笑，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像孩子那样拽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如何让别人相信，或许根本没人可以理解。怎么会有人记不起自己的童年呢？有多少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肖诺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关于童年，她除了一笑而过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没有人告诉她。 金若依感觉到是自己的几句话破坏了气氛，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麦歌，我好喜欢听你唱歌，以后咱们一定要一起去k歌噢。” “嗯。” “麦歌，我跟你说说我的梦想吧。”金若依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好几本精致的相册，“这是我的作品集，我喜欢旅游，喜欢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拍下来。” 双手接过漂亮的相册，麦歌一张张郑重地翻着，每一张下面都有一段简单的感触。连同她的镜头也和人那般，那样真实，那样生动，那样乐观，会让人深深感动陶醉。肖诺也好奇地凑上前去，细细地看着，始终一言未发。 “麦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好沉默，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和我一样，有理想但是很自卑。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梦想是什么？好遥远的问题。迎上金若依真诚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不忍心对她隐瞒。 “我曾经希望自己每天的工作都可以弹钢琴。” 就像《pinanist》中的波兰钢琴家那样，在战争中都能唤醒人的良知，不但让自己在音乐中被拯救，还可以拯救到其他人。但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哇，酷耶，那不是钢琴家嘛。” 麦歌苦涩的一笑，轻轻合上相册递还给她。“很幼稚吧。” “哪有，有梦才有希望。” 金若依黯淡的眼神突然被点亮了般，放出了光彩。 第七十五章 回去的路上，麦歌几次都想问，为何阻止她把链子送给金若依，真如他说的属于每个人幸福这个牵强的理由吗？她很不安地转着链子，几次话已到嘴边停留了一会，又如数咽了回去。 “肖诺，我可以为金若依做些什么吗？” “年后我们会有一次专门针对白血病患者的大型募捐晚会，到时候会有一些表演拉人气，你愿意为她钢琴演奏吗？”肖诺似乎有备而来，整句话似早已重复了好多次。 “我？你都没听过我弹钢琴。” “乐感是天生的。音乐的本身不是玩弄技巧，而是用心，如果用心去演奏，我想肯定可以感染到其他人。更何况你是大学钢琴社的精英，一向以严苛著称的李明教授认可的最佳人选，难道还会有错？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为何当年你就突然放弃了继续深造……” “所以你在之前就知道我懂音乐了吧，那天我还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不，虽在你参加节目的报名表上写了，但还是向李明确认了。那天你说起《发条橙》还是让我很震惊。” 麦歌片刻的沉默，似在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 “那次是我朋友报的名。” “不过你还是去了，认识我们不好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争取名额，至于节目形式的话到时候还要调整。” 麦歌不置可否，已经一年多没有摸过那些曾经视之生命的黑白键，她还可以弹奏吗？想到高中毕业母亲强烈的反对报考音乐学院，她唯一可以让自己抒怀的地方只有大学的钢琴社。 还有麦琪，明明不喜欢音乐，却只是因为可笑的理由：她喜欢，所以就要抢。 只要麦歌喜欢的东西她都想不择手段地抢过来。所以麦歌害怕自己喜欢，她习惯了妥协，就像已经被强迫灌输了一种被动的意识，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愿意去接受。 而真正对钢琴疯狂热爱完全是因为李明……很自然，在决定放弃李明的那一刻，她也同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我很久没弹钢琴了。” “为什么要放弃？不是说希望有一份每天都能弹钢琴的工作吗？” 麦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思想被某种东西一直都禁锢着，不敢去爱，不敢去恨，甚至不敢去尝试。是被无数次伤害后的怯懦吗？不愿意说出来，不接受帮助，这路会越走越黑。肖诺恨不得想把她做成标本彻底地研究一次。 “麦歌，重新恋爱吧。勇敢去表白一次，好好爱一次，不管是谁，不管有多伤。”明明他想说其他的，却鬼使神差般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麦歌怔忡地望着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但又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明显，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结，尽可能岔开话题。 “对了，在电视台加一期广告是不是需要很多钱？”竟然想到了那个变态主任交待的事情。 “这个得看时段，还有长度。” “哦。” “我们去吃东西吧。” “我不……” 还没等说完最后一个“饿”字，肚子很不配合地叫了起来，麦歌的脸刷的红了起来。肖诺牵着嘴角，笑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正常的生理反应好不好。” 嘴硬的家伙。肖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很饿，就算陪我吃好不好？” 第七十六章 麦歌忐忑不安，很是担心肖诺也带她到高级餐厅，明明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结果更像是一次战役，全身酸痛好几天。正在她胡思乱想中，肖诺的车徐徐倒入路边停车位。 “下车吧，路太小，车进不去。” 熄了火，肖诺解开安全带先一步下了车，车门“啪”的一记闷响，才让麦歌还过魂来。她匆匆下车，像小跟班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肖诺熟练地穿过几条小巷，还不时停下来等她走到自己的身旁才又继续前行，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肖诺在前方停了下来，她以为又在等她，于是加快步伐赶超，不料被肖诺毫不客气地拽了回来，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胸膛，从衣领间飘来好闻的味道，双颊悄悄爬上了一阵红晕，自然又招来他一连串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里就是了。” 肖诺指了指他们面前有些破旧的馄饨店，从招牌的残旧度可以看出有些年代了。 “还以为又要带我到什么温泉之类的地方。”她总算松了口气。 “想得美，高级的地方就让苏少带你去就好了，跟着穷人就只能去穷人的地方，嘿嘿。” “……” “别小看它哦，老字号，这里的馄饨可是新城一绝。赞！”肖诺竖起了大拇指，顾自走进了馄饨店，店里挤满了人。 店主热情地招呼着肖诺，随意一招手，肖诺便了然，带着麦歌上楼，熟门熟路地推开其中一间房间，刚坐稳，很快就上来了两碗热腾腾的大馄饨，香味四溢。肖诺凑近闻了闻，闭上眼感叹道。 “想死我了。” “老规矩，一半开洋，一半青菜。我们家的馄饨都想死你了，今天在锅里那个蹦得欢啊。” 眼前的这个店主带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一派斯文，镜片被热气微熏，雾蒙蒙一片还未完全散开来。 “哈哈，我也想来呀，最近忙死了。都快被榨干了。”肖诺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烫得他形象尽失，张着嘴拼命用手扇，腮帮鼓鼓口齿不清地说，“侬过会……酿我带滴肥去（让我带点回去）……” “早给你准备好了。” 店主笑意盈盈地看了看肖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麦歌，轻轻关上了门。 “你家亲戚吗？”麦歌好奇地问。 “不是。” “那为什么放心让你到房间来。”很明显，不远处就放置着一张床。 “我跟他认识的年月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开馄饨店只不过是他的爱好而已。” “好奇怪的爱好。” “哈哈，他还有更奇怪的爱好，以后有机会跟你说说。如果他愿意好好打理这个店的话，早有n家连锁分店了。” 麦歌细细地观察起这个个性店家的房间来，明明下面餐厅是老式的招牌，主人的房间布置却充满着波希米亚的风格，光凭这一点反差足可证明店主的另类。她看了眼埋头虎咽的肖诺，不禁乐得咧开了嘴，果然物以类聚。 香味在房间弥漫浓郁开来，她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大碗馄饨中，几个饱满透明的馄饨分明地挤在一起，清澈的汤料中浮着几片葱花，异常显眼。她用汤匙小心地捞起一个放进嘴里，正好一口吞的大小，皮薄馅多，油而不腻。她又用筷子固定在其中一个馄饨的中间轻轻一用力，立刻流出鲜嫩的汤汁，细细研究起来，黄灿灿的馅，清香松软，新鲜的开洋，保留了虾的鲜美度，又多出几分嚼劲。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很随意，很自在。 肖诺先吃完，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麦歌，直到她把最后一只馄饨放进嘴里。 “还ok吧？” 麦歌的嘴里被馄饨塞得饱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回应着。肖诺递上了纸巾。 “好了，该吃的吃完了，该看的也看完了，现在该说你的事情了。” “什么？”麦歌含糊地说。 “装傻，明明有事，说来听听，看哥哥能不能帮你。” “真没事。” “没事才有鬼勒，那刚才车上干吗突然问广告的事情。” 在肖诺的一再“逼问”下，麦歌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尽量缩短内容。 “其实是公司里大家误会我和苏伦的关系了，然后主管找我请苏伦帮忙。” “嗯，你们主管还真是找对人了。”肖诺一只手不停地晃着杯中的水。 “他想毁合同降价并且增加播放次数。” “然后你跟苏伦开不了口？” 麦歌诚实地点了点头。 肖诺放下杯子，双手放到桌上交握着。“这个苏伦很容易办到啊，况且他也肯定会帮你。”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想麻烦他，上次我住院也全亏了他。”不管怎么样，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就痛快多了。 肖诺的嘴角又渐渐浮上一抹清新的微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知道了。” “不要把这事告诉苏伦哦，我不想他惹上什么麻烦事。” “知道了。” “知道先生，今天谢谢你，说出来舒服了很多。”“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肖诺无意地摆弄起桌上的花瓶，“上次节目录制的时候你明明很害怕，为什么硬要导演不要开除那两个实习生？” “你是说摄像的两个人吗？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实习过的人应该明白被责备的感觉吧，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被呼来喝去，对的也是错的，错的还是错的，很小的一个问题会被放大很多倍，甚至就直接开除……” “原来感同身受。看你今天这么老实回答问题的份上，送你一份礼物吧。” “不要。”麦歌本能地拒绝，她可不想再收到像苏伦的手机拿样贵重的东西，她受不起。 “嘿嘿，这个礼物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负担。” 肖诺把从英国带回来的阳光收集罐推到她的面前，精致小巧的包装，麦歌拿在耳边晃了晃，紧张地拆了一半包装又停了下来。“先申明，很贵重的我不收哦。” 肖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麦歌这才放心地拆了下去，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像一个厚实的糖果罐。 “这是什么？” “可以帮你收集阳光和月光，愉悦时刻收纳的一米阳光，忧郁心情典藏的一束月光……” “你在打广告吗？” “被你看穿了……总之像太阳能那样使用就对了，每天心情都能像阳光般灿烂。” “好像很好玩的东西，谢谢。” “这么说你愿意收下了？”肖诺像孩子一样露出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 “嗯。” “哎，你这么轻易就收下我的礼物了，苏伦知道了该有多嫉妒啊，你都不愿意收他的哈哈……” 肖诺真挚的笑容爽朗的笑声，就像冬日里丝丝缕缕的阳光，温柔的感觉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第七十七章 唐子非还是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的母亲，毕竟隔了太远的年代。原本以为一旦母亲微微松口她会觉得很有成就感，而现在母亲的态度确实没有那么坚决了，却更让她感觉到压力。仓促离家的那天出言确实损了些，若没有从小的栽培，怎么可能如今的出色，她应该感激不是吗？母亲的泪仿佛一颗颗砸在她的心上，慢慢地渗进两人产生的裂缝中，好似在逐渐弥合。 “唐子非。” 一个沙哑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像在喊她的名字，唐子非止步四下寻找，小毛正从她的右前方跑过来，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再近些，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清晰地挂着一大片的瘀痕，看来是那天老秦下手太重了，有那么丁点抱歉的心情一闪而过。 “那天谢谢你啊。”小毛兴冲冲地站在她的面前，手搭着双膝，俯身喘着气。 突然这么严肃的道谢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你的脑袋被敲坏了吗？谢我做什么。” “苏伦都告诉我了……”小毛仰头对上唐子非的视线，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头是被我男朋友打伤的。” 唐子非继续往前走，小毛亦步亦趋跟上，始终与她保持1公尺的距离。 “我以为……” “你以为是被那群人打伤的吧。”唐子非有些烦躁，只想赶快打发了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和他说着话的间隙，脚步也未缓下来，“所以你不用感谢，扯平了而已。” “我知道，他是为了帮我才这样做的，还是要替我谢谢他。” 唐子非刚还内疚的心情突然180度转弯，真是后悔老秦下手没再重点，直接打傻了就不会那么多废话。她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或许现在这样就是打傻的后遗症？ “好吧，我会帮你转达到，先走了。”唐子非又加快了步伐。 “等下……”小毛跑上去拽住了她，唐子非冷冷的表情让他不寒而栗，手也松了开来，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我，我请你们吃饭吧。” “小毛同学，咱俩势不两立，你忘了？”非得逼她做恶人，纠缠人也不看看脸色。 他承认，在麦歌住院期间他们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他也成了他的恩人。 “呵呵，你不知道人在挫折的打击下更容易成长的么？”小毛笑得有些无奈。 “你的成长可真快……”话虽如此，但唐子非的心还是软了下来，眼前这个也是一个感情上受创伤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的沧桑都写在了这张稚气的脸上。 小毛不管唐子非有没有听，继续一个人叨叨：“我们三个人的爱情还真是波折的同一个结束模式，现在仅剩一个还算正常的，呵呵。” “三个？哪三个？谁正常？……”小毛的话勾起了她的“求知欲”，提出的问题像连环炮，一个接着一个。 “是……”小毛刚要回答，握着的手机烦躁的振动起来，他急急地看了看表，接通电话不停谦逊地应答着，还向对方保证5分钟赶到，一边抱歉地对唐子非说，“那个，紧急call我了，下次请你们吃饭哈，记得把麦歌姐也一起叫上……” 声音还没完全消失，人早就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你要是这么对女朋友，不消失才怪……”唐子非自言自语，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像是被小手挠着似的直痒痒。到底是哪三个？结束模式？小毛是被人抛弃的，难道是苏伦也是？她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唐子非在医院呆上了一整天，离开时夜色正浓，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麦歌正等着。 “回来了，吃饭了没？” “没力气了。”唐子非身子一侧，斜躺在沙发上。 “给你煮点馄饨吧。”麦歌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带回来的馄饨，肖诺一个不剩地都给了她。 唐子非无异议，把头埋进靠垫里，越蹭越深。直等馄饨葱香从厨房钻了出来，唐子非打了一激灵，吸吸鼻子，像小狗似地寻了过去，搓着手，身子往锅里探去，隔着白色的热气张望着。 “哇，我们家麦歌啥时候那么能干了呀，看着就垂涎欲滴啊。” “馄饨店拿回来的。” “哪家馄饨店啊？好像没有我没吃过的这类店哦。”唐子非搅动着勺子，猜不出到底是出自哪家店。 “很偏僻的地方，要拐好多小巷，周围也就一些普通的居民吧。但是这个馄饨做的又不像简单的小吃店，而且老板本身很有钱，店面却很破，你说他这是为了什么？”很明显，冷僻的地理位置和拥挤的人流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很一般的馄饨店里，坐着的大多数都是衣冠楚楚的人。 “那个老板变态呗。”唐子非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不忘陶醉地咂巴着嘴，“不过味道还真是不错，下次记得带我去。顺便让我见识下那个变态老板。” 饭毕，唐子非打了一个饱嗝，很满足地拍了拍胃，心情也没来由的好起来，自觉承担起洗碗的工作，而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两个碗一个锅。 麦歌独自走进房间，从大袋子里取出肖诺送给她的阳光灌，放回了原先空置已久的水晶钢琴位置上，就好像心空缺的一角被实实在在的东西给填补上了。 第七十八章 连着几天上班，麦歌都心虚地刻意避开着主管，连去食堂吃饭都尽量绕着他走，怕是一再问起之前的事情。而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再找她，好像之前的那通电话根本只是愚人节的恶作剧。即使每次不小心打个照面也是友好地跟她点点头，还露出了对她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倒是李蓉每天依旧黑着个脸，看到她一般都是“三步情绪”，浑身上下扫一遍，然后狠狠瞪一眼，最后还不忘轻蔑的冷哼一声，像是做了什么令她作呕的事情。 这一天，麦歌赶完策划案，后背埋进椅背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办公室空空荡荡，大家早已走光。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过了下班时间。淅沥索罗一阵忙碌，关闭电脑起身，出人意料的是主管和李蓉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被惊吓到的往后退了两部，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表情却暗藏玄机。一个笑容满面，但从满脸横肉中挤出来，也带着几分阴险；还是另一个的表情最诚实，厚厚的粉底上浮现的还是一贯的轻视，勉强想扯出一个笑容，最终以失败告终。 三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来回打着眼站，最后还是主管开了口。 “麦歌，和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那个……” “麦歌，你来了一年多了吧，都没好好请你吃过饭。这次真要好好感谢你，没想到你的办事效率那么高，马上就出效果了。这次你的功劳最大，所以你必须要一起去。” “呃？”她是不是在做梦？什么办事效率？什么效果？ 不顾她错愕的表情，他们已经把她推进了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这是什么状况？麦歌忐忑不安地坐在车上，主管和李蓉的滔滔不绝的客套废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她要知道的是真相，怎么感觉像被人贩子拐了一般。还没来得及让大脑反应过来，车已经驶进了中新宾馆门口。 推推搡搡进了包厢内，预订的餐桌上已经上了几盘冷菜，从座位来看，绝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麦歌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而苏伦的突然出现，让她惊得几乎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碰翻了服务员刚倒的茶水，在白色的餐布上晕染开来。她顾不上这些，只是很狼狈地与他对视着，很明显，苏伦的眼里也流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 “哈哈，苏大主播，你一出现看把麦歌激动的。”李蓉很专业地招呼着服务员整理，还一边把苏伦的位置安排在麦歌的旁边，招呼着让他们两个坐下，并伸手示好。 麦歌沉不住气，有些愠怒地甩开李蓉的手，刚要站起来，却被苏论一把按住，并起身握住李蓉还悬在半空的手，李蓉尴尬愤怒的脸上才又堆起了笑容。 “今天我和李蓉只是要感谢下苏主播，这次多亏有你的帮忙……”主管先行倒满了酒，与苏伦碰杯后干了下去，然后又拿起酒斟满，对着麦歌，“当然还要感谢麦歌，为这次广告写了很不错的文案。” 什么时候开始主管和李蓉从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变成了志同道合的盟友了？麦歌一头雾水。 苏伦紧了紧眉，象征性地小喝了一口，明明说是麦歌请他吃饭，怎么突然又多出来了两个人。看了看沉默的麦歌，又看了看大献殷勤的主管，到底他们在感谢他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上次参加节目打了次广告？还是麦歌有事情瞒着他。他感觉如坐针毡，而一旁麦歌的脸色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那么这餐摆明了就是鸿门宴，自己是被抓着被耍吗？她突然想到了出门前主管的那句话，恍然大悟。难道广告的事情苏伦已经办好了？可是她并没有跟他透露过情况。她不解地看着一旁的苏伦，没有拒绝道谢，也没有表示疑问，他应该知道真相的吧？苏伦也正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似在彼此询问着。 第七十九章 “那个，主管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今天我和麦歌还有点事情要办要先行一步了。”苏伦思忖半天，还是决定告辞，拉着麦歌的手站了起来。 “菜都还没上呢。”李蓉和主管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实在有些急事要处理。” 苏伦和麦歌走出了包厢，李蓉张嘴想说什么，被主管拦住。 “怎么那么不识抬举呢，请吃饭还那么拽。” “事情办成了就好，人家小俩口要过二人世界就随他们去吧。”主管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菜还上吗？”一旁的服务小姐催了起来。 “上，当然上。”现在有麦歌这层关系在，他以后可以省下很大的一笔宣传开销，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蓉全不是滋味，她麦歌凭什么又站在她头上来了，不就是靠着点自己的男朋友嘛。如果把这事透露出去，看你男朋友还能在电视台呆多久，李蓉的嘴角微微向上牵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白酒的烈卡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的。 “靠！不是白开水吗，谁给倒的白酒……” 苏伦和麦歌坐在车上，谁都没有先开口，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个……”“那个……” 苏伦笑笑，目光一直都注视着麦歌。“你先说吧。” “电视台答应调整我们公司广告的播放时间了吗？” “广告？你们主管今天就是因为要感谢我这个？” 麦歌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来？” “我今天接到电话是说你要请我吃饭。我还寻思着……”你请我吃饭怎么需要你们领导代劳。还没等苏伦把后半句说完整，麦歌就抢了话头。 “我请你吃饭为什么要别人打电话给你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我已经知道？什么事情？” 麦歌这才意识到，苏伦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那个……就是关于广告合约的事情，主管让我请你帮忙，把广告费用和时段再调整一下……”麦歌无辜地看着他，“我以为他是要直接跟你说，没想到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以为是肖诺告诉你了。” 难道是……麦歌使劲摇了摇头。 “难道是肖诺帮忙？！”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苏伦有些泄气地靠着椅背，突然打开车门独自走了出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绅士地去帮麦歌开车门。麦歌在里面独自呆了一会，也下了车。看着苏伦倚着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身边。 良久，苏伦才扳过她的双肩，很认真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你已经帮我太多了，你没有必要为了帮我惹上麻烦。” “我说过我愿意。” 麦歌怯怯地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有因为激动夹杂着的悲伤，这一定是错觉。 “你宁可告诉肖诺也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他加重了搁在双肩上手的力道，“难道你不怕他惹上了麻烦了吗？” “我不知道他会帮我，只是很无意地说起了，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 “你在为他辩护吗？” “没有，我在解释。” 他原本还在窃喜，麦歌终于主动见他了，而结果却是……苏伦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她愿意找谁帮忙，这是她的自由，不是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长时间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却足以让人窒息。苏伦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可以自己回去吗？” “可以。” 苏伦上车，转了个方向，一踩油门扬长而去，把麦歌远远地抛在原地。 第八十章 麦歌的思维长时间处于停滞状态，第一次看到苏伦生气，却感觉莫名其妙，没有告诉他其实是因为很简单的理由，为什么到他那里就会变得如此复杂？ 这一天注定是她的倒霉日。回到公寓，正好赶上断电，小区电梯全面停止运行，保安也不确定临时用电开启的时间。难怪一路走过来，那么冷的天气，小区的锻炼器械处还是热火朝天地挤满了人。反正也就11楼，算是锻炼身体，这又是她做得相当错误的一次决定。 双手抓着楼梯扶手，摸黑走到三楼，听到楼上有细琐的响声，紧接着从楼上直射下来一束微弱的光。抬眸间，借着灯光，一个红色的娃娃正从楼上飞速地滚了下来，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孩子从某高处滚落的真实画面。她眉头紧锁，有些虚脱地靠着墙壁，借助墙支撑起身体，缓缓地蹲了下来，那只娃娃在脚边静静地躺着。 光在眼前越来越亮，一前一后匆忙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你真淘气，看把姐姐吓的。” 麦歌看清了那束光源，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手电筒，右手还牵着一个7、8岁的孩子，怯怯地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娃娃。 中年妇女还在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哦，孩子太淘气了，没砸到你吧。” “没关系。”麦歌摇了摇头，尽量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那个孩子突然咧着嘴对着她笑起来，和梦中不时出现的那张女孩子的脸诡异的重叠起来，笑得她毛孔都放大了。 手电筒的光线也随着母女俩的远去而渐渐淡了下去，麦歌虚弱地坐在楼梯台阶上，紧抱着双膝，靠着墙，显得那么渺小无助。她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噩梦会不断和现实重叠，而且反复的频率越来越大，这是在暗示她什么？是自己曾经看到过什么？还是曾经做过什么？ 满腹的疑问困住了正常的思维，只有从楼道口开着的窗中，感受到风吹来的寒意才是真实的，还有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不时打在她的脸上。 她有些茫然无措，一心想着拯救别人，用音乐拯救，用教育拯救，但事实上自己才是最需要被拯救的一个，不是吗？ 她从硕大的包里拿出肖诺送的阳光罐，黑暗中有了一丝光亮，驱散了夜的黑。她拿出了手机，闪动的电池信号提醒着，电量很快就会耗尽，自动关机…… 夜自修临近结束，杨蕾和同事在办公室赶批试卷。 “杨蕾，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跟肖诺在一起。” “没，最近他忙着呢。” “哦。”同事识趣的闭嘴，低下头继续忙碌。 杨蕾皱了皱眉，放下笔，走到她的边上。 “你刚那问题什么意思？” “那个，杨蕾，你的男朋友太帅了拉。” “喂，你最好不要给我打岔，说，你昨天看到了什么？”杨蕾夺过她正在批改的试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脑中忽闪而过。 “那你先回答我，你们两个是不是最近感情出现了点问题？或者有第三者插足？” 杨蕾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她探询的目光，随意地翻起一旁的作业本。“说什么呢，他答应我去见我父母了。” 同事好心地把她拿反的作业本调转过来。“我希望那是真的。昨天我看到他和晴天在一起吃饭。” “哈哈，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同事之间一起吃个饭嘛，有什么关系。”明显从这话里听出了心虚的味来。 “吃饭是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和对方的父母一起吃饭呢？” 杨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解释，也算是安慰自己。 “呵呵，晴天的父亲不是台长嘛，和领导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千万不要激动，你有没有想过，晴天的客观条件要比你好很多……” 第八十一章 杨蕾的脸刷地阴了下来，还没等同事说完，她就再也沉不住气，抓起皮包就向外冲了出去。杨蕾心神不定地开着车，她很在乎，相当在乎，已经不止一个同事把肖诺的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还有报刊上的花边新闻，她都可以当成是无聊的八卦，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肖诺对她的态度呢？她没办法不在乎。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努力让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但还是随着夜风飘了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杨蕾急躁地冲进电梯，在肖诺的公寓门前略微迟疑了一下，却发现门虚掩着，除了窗口射进来的一丝光亮外，里面漆黑一片。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进贼了？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摸索着打开灯，她差点叫出声来，赶忙捂住嘴。 肖诺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垂落的手中捏着一封信，茶几上散布着零乱的烟蒂。 “你来了。”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折起信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向房间走去。 “肖诺，你给我站住。” “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你难道不需要给我解释下吗？” “解释什么？” “昨天晚上和晴天还有她父母一起吃饭的事情。” 肖诺依旧背对着她，脚底略微停滞了下。 “你先让我好好休息会好吗？” 杨蕾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不受控的暴跳如雷。 “肖诺，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对你的好当成是一种理所当然。想解释的时候解释，不想说话的时候把我谅一边，你太自私了。” “我们之间连唯一的信任也没有了吗？” “信任？你让我怎么信任你？每次碰到事情你有给我解释吗？有好好安慰我吗？你总是把我当成你的其中一个听众对待。关于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别人那里才知道。” “那么你呢？你是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看待还是用来对外炫耀的工具？”肖诺把信揉成一团砸在地上，愤然转过身来，提高了声音分贝，可能是烟抽得太多，声线中的沙哑更重了些。 杨蕾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肖诺，像一头刚睡醒发怒的狮子，看上去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岁。 “我的男朋友优秀带给别人去看，难道也有错吗？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呀，我也多想你可以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可是你从来没有……”杨蕾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还是断断续续吃力地继续说下去，“你根本没打算要告诉我你现在发生了什么吧？你就是这样从来不跟我说你的事情，我始终都是站在你世界之外的局外人。” 肖诺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先回去吧，我们冷静一下再说话。” “混蛋！”杨蕾上前狠狠推了一把肖诺，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肖诺跌坐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他重新摊开了这封信，信封上的邮戳是从英国回来那天的日期，也就是被杨蕾夺下的信件，直到今天才在沙发底下找到。没想到一封信把他所有的悲伤都炸了开来，深层的记忆闸门缓缓打开，没有更多的理智去掩饰自己的心情。痛苦的童年回忆又占满了他大脑的全部，丝丝缕缕的痛苦一个不剩地牵扯出来。 “建成不要走，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走……”肖敏趴在地上死死地拉着张建成的行李，苦苦地哀求着。 “爸……爸……你不要走……” 躲在房门后的肖诺除了流着泪喊着父亲的名字，其它什么都做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狠心地甩开了母亲，决绝地和另一个女人走出了房门。 他曾经那么喜爱崇拜的父亲，就这样被一道门阻隔了开来，就这样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就这样轻易地走出了他的生命中。从那一刻开始，父亲成了记忆中的概念，一种心灵的空白。现在，他已经连父亲的样子都已经记不起来了。父亲，只不过是字典中的一个词，一个刻在他心尖最深的痛。 爱可以同等比例转换成恨。从那一刻起他就痛恨自己父亲，痛恨那个把父亲带走的女人，随着慢慢长大，心底的恨在慢慢淡化，而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已经成了不可触碰的伤疤。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从电视上，报刊上看到父亲在商场上的成就，还有夺走他父亲的另一个女人风光地周旋于派对。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他们母子两个，不管他们的死活。而现在他老了，病了，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讽刺，但更讽刺的是，自己竟然还能感觉到这么多年对他的爱和牵挂，他来到这个城市不正是对他的想念吗？不！那不是想念，他只是想证明给他看，他们过得很好！没有他，他和母亲照样过得很好很幸福！没错，他该让他也感受那种明明共同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却始终得不到的痛苦！ 手机滴滴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连续两条短信。 “肖诺，楼道好黑……” “肖诺，谢谢你在每个夜晚都给我一束阳光，也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公司的问题。” 肖诺本以为她会怪他多管闲事，勉强支撑起身体，给她回了一个短信： “你现在在哪里？感谢需要实际行动，明天下午空出时间给我吧，想必你们主管不会那么快就对你忘恩负义。” “好。你在忙着做节目把，不打扰你了。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提前跟你说晚安。” 节目……肖诺猛然醒悟，看看墙上的钟，抓起车钥匙奔向电台…… 第八十二章 肖诺赶到电台的时候，小强和旭文两个人正像无头苍蝇那样焦急的在直播室门口交叉徘徊。 节目时间马上到了，可还不见肖诺赶过来，又不能惊动了领导，怎么办呢？两个人撞上了好几次，互瞪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一见到肖诺就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人抓着一只手热泪盈眶。 “老大啊，你可回来了。” 肖诺淡淡的笑容里掩饰不了疲倦。 “那个，那个，这还是肖诺吗？”小强看着正在节目中的肖诺，悄悄地和旭文议论着。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如此邋遢的肖诺。刚一激动倒没留意，现在有一个小时的近距离观察。 “可是你不觉得肖诺这样更man吗？”旭文双手支着桌子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颓废的智者。”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花痴……” 小强被旭文打了一下，疼得大叫。 “小强啊，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现小亦和诺言长得有点像……”旭文思忖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猜测，这个问题困惑了她好久。 小强手抵下颚像模像样地分析起来。“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会不会师徒俩人时间呆长了就像了？比如夫妻相，兄妹相，然后他们是师徒相？”小强顺着她的语调调侃起来，“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这都想搞点八卦出来？别告诉我你推理得出，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是私生子……”一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狠狠挨了旭文一掌。 “你们这么不专心，小心被肖诺抓包了。” “苏大哥……”两个人几乎同时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笔直地站好行注目礼。 “肖诺今天怎么了？看他的样子很奇怪。”苏伦也和他们并排站在隔音玻璃前。 “你也看出来了哦。” 小强又不怕死地接上。“是人都看得出吧。” 旭文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苏伦。 “他今天在最后一刻才急匆匆赶到的，我们都急晕了，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旭文不敢再想下去，要是这次再无辜旷工的后果…… 苏伦一言不发地站着，明明是颓废，明明声音中满是沧桑的味道，但还是挂着那抹笑容，能传染人，能把人融化的笑容。而就是这样的笑容让男人都会感觉到震撼，更何况是女人呢？ “你们不觉得肖老大藏着很多故事吗？” “他要没故事怎么做节目？” 今天晚上旭文的感慨尤其多，而小强基本充当破冷水的角色。 “我是说他自己的故事，还不想跟人说的。”“p哦，你是他蛔虫哦。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怀疑……” 小强又挨了旭文狠狠一拳，吃疼地上蹿下跳。 苏伦看着他们这对活宝打闹乐不可支，这时广告间隙，肖诺也看到了苏伦，向他挥了挥手。 “苏大哥，你是找肖诺哦。” “嗯。” “苏大哥，你们电视台那边忙不？过年比我们这更忙吧？” “忙啊，就你们俩今天的工作态度，要是在电视台的话早被开了。”苏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逗他们，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呼……幸好我们到这里混日子来了，虽然无聊了点，不过跟的几个老大都不错。”旭文舒了口气，回头又看着肖诺，嘴角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让苏伦有些嫉妒。 肖诺的魅力果然已经像他自恋时说的，完全征服了所有的女性，让她们完全没有了免疫力。 麦歌也是这样的迷恋吗？在肖诺面前他才完全没了自信，怎么都感觉自己像只斗败的大公鸡，天天垂头丧气。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肖诺已经从直播间走了出来，看起来相当疲惫，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在等我吗？” “嗯，出去坐会吧。” 由于实在疲倦，随意找了家清静的店坐下。 “小毛呢？” “那家伙已经被我拉到黑名单了。”想到那天在酒吧里闹事，他就后怕，要没有唐子非帮忙，恐怕他们两个不死都挂彩，还成为新城早报的头条。 “哈哈，至于嘛。小孩子失恋，玩过家家游戏，情绪失常正常。” “那你呢？别告诉我你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别跟我瞎操心了，你就好好谈你的恋爱。”肖诺扯开话题敷衍着，没想到却让气氛更加沉重。 “肖诺，你觉得麦歌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他喝了口饮料，漫不经心地说。 “这次要谢谢你帮助麦歌。” 肖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哟，这么快你就替他感谢了。如果真要谢还是直接谢晴天吧，是她帮的忙，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这么说，你那天请晴天吃饭也是因为感谢她而已？”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 “杨蕾打电话给我了。” “……” “你为什么不跟她好好解释？” “如果连这一点信任的默契都没有，解释又有何用？她会信吗？”肖诺点上了一支烟，白色烟雾遮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太激动的时候越解释越乱，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说。” “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存在了所有男女朋友之间都会存在的信任危机而已。你呢？确定要和麦歌在一起了吗？” “我想是吧。” “苏伦，不要把她当成小乐，她有小乐的感觉，但她不是小乐，不要拿她当你思念的影子。”肖诺停顿了一会继续补充道，“胡萝卜汁是小乐最喜欢的，温泉是小乐最喜欢的……” 苏伦苦笑着，原来什么都瞒不过肖诺。他承认刚开始确实让他从麦歌的冷漠中看到了初恋小乐的影子，但不多的接触中越来越发现她不是小乐。 “我知道，我会想清楚。” “也不要想太久……”肖诺突然停止了后半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伦，假装轻松地辩解着，“我的意思是，爱情思考太久就会使感觉慢慢淡化，你要趁热打铁。” “那你呢？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和杨蕾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哈哈，看来杨蕾把对我的不满都发泄到你那去了。爱情和婚姻都是瞬间感觉的延续，只有发自内心的一路走下去，才是正确的。而我和她，好像一时走岔了…… 缓缓吐出的眼圈弥漫在眼前，模糊了彼此的视线，苏伦只能在心里默默回味着他的话。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两人陷入沉默，一个吹瓶子，一个吞云吐雾，各是满腹心事。 第八十三章 彭逸飞接到杨蕾的电话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想到了她，却不料是醉熏熏的杨蕾拨错了电话，一口一个叫着肖诺的名字。尽管嫉妒的火焰在胸口熊熊燃烧，但他还是沉着气跑去看她。当他赶到seven star，她正被几个男人围住脱不开身。 彭逸飞二话不说冲了过去，扯开几个男人，扶正了杨蕾。 “肖诺你来了啊，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杨蕾喝得几乎不省人事，满脸的泪水刮花了她的妆。 “去他妈的肖诺。”彭逸飞愤怒到了极致，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折磨成这样。他横抱起她走出了pub，怀里的人还在闭着眼喃喃着。 “肖诺，我改我都改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对于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怀里对另一个男人告白，彭逸飞在心里咒骂了肖诺千百遍，为什么他不知道珍惜。 他心疼地帮她擦试着泪水，但是掩盖不了满腔的怒意，心甘情愿做了备胎那么多年，何时才可以了结？ “你何必活得那么委屈呢？你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那个肖诺能给你什么？他只能给你伤痕。跟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只要肖诺，肖诺……”杨蕾梦语般撒起娇来。 彭逸飞怒火中烧，完全没有了耐心，她到底还是清醒的，他的嘴唇刚霸道地贴了上去，她就慌了，睁大了眼睛，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彭逸飞，她挣扎着奋力推开。彭逸飞的脑袋正好撞在车顶上，捂着脑袋闷声一叫。杨蕾一声酒膈，吓得来不及整理零乱的衣衫，撇过头推开车门，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一阵寒风吹来，酒意更浓了些，尽管头疼的厉害，但已清醒了不少，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 她看了一眼车上的彭逸飞，也正惊讶地望着她，像突然变傻了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辆出租车准时的在她的脚边停了下来，“小姐要不要车？” 杨蕾不假思索地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留下彭逸飞继续发呆。 杨蕾有些慌乱地走进公寓楼，好不容易才摸索出钥匙开了门，又快速合上，倚着门背，双膝一软，缓慢地向下滑动着，最后摊在地板上，嚎哭起来。 与肖诺分开后，苏伦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麦歌住的公寓楼下，大楼渐次暗下的灯光显示着夜已经慢慢深沉。他走下车靠着车看着11楼的灯光，始终没有亮起来。唐子非刚要走进大厅，正巧看到苏伦在门口徘徊，仿佛在迟疑着。 “苏伦？”路灯下的还是看清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你是刚送麦歌回来？” “不是，恰好经过这里。” “和麦歌吵架了吗？”苏伦诚实的表情一说谎手就会不自在地挠头发。 “你觉得麦歌会和我吵架吗？”苏伦苦涩的一笑。 “麦歌最近不是常出去吗？不是和你在一起？”唐子非有点不明所以，不过麦歌向来都不会说太多自己的事情，“这就奇怪了，我看她最近心情超好，比以前正常多了。” “这就好。”苏伦笑得看起来很自然，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唐子非有些不忍心，看着一个看起来坚毅的大男人踌躇与不安，她沉默了一阵，掏出两张票给他。 “这是周末的画展，你约她去看吧。你别放在心上，麦歌就那样一个人，她根本就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不过她特容易感动，死缠烂打就对了。” 苏伦结果票子，很感激地看着她。“谢谢。” 唐子非走进了公寓，11楼的灯亮起，苏伦燃尽一支烟也准备离开，手机却响了起来，对方是唐子非急切地询问，麦歌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进去，苏伦也有些慌乱，只见唐子非急匆匆地又从电梯里跑了出来，苏伦迎了上去。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她从来不会那么晚都不回家，在这里也没其他朋友。” “都怪我，我应该直接送她回来的。” “你们晚上在一起？” “吃晚饭的时候再一起，后来……反正因为一些事情就让她自己先回来了。”苏伦焦急地责备着自己，那时候他到底在闹什么情绪，明明麦歌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什么。 苏伦无意识下又想到了肖诺，或者她会去找肖诺，无论他多么不愿意这个假设成立，但现在宁可这个就是事实。肖诺那边也很快传来急切的声音。 “要不要我和你们一起去找？”肖诺突然记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确认之前麦歌发给他的短信，“楼道好黑……”又用家里电话回拨过去：“苏伦，她手机没电了，你们去安全楼梯找找，找到了记得给我电话。” 苏伦还没等他说完就挂断，疯狂地冲向安全楼梯，已经不想承认男人心里的醋意在汹涌，只要她没事就好。这是他第二次为麦歌跑楼梯，他希望她很快就可以在他的眼前出现。 整个楼道很黑，所有的灯光都暗着，苏伦借着手机屏的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上去，到了三楼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慢慢蹲下来，隐隐绰绰的光亮中，果然看到麦歌抱膝坐在楼道靠着墙，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疼。 在苏伦轻轻地呼唤中，麦歌缓缓地睁开双眼，眼角的泪痕还未完全退去，又是新一轮的滑过。她像孩子一样扑在苏伦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苏伦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生疼生疼的。 她现在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像肖诺说的，不管是谁，不管发生什么。每一次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都是苏伦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时候整个楼道的灯又亮了起来，唐子非和保安也冲了上来。 “不好意思啊，刚没电的时候把总闸关了，后来就忘记开了，是不是脚崴伤了？”保安连声道着歉。 “你是说4个小时前的断电？”唐子非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保安又看了看麦歌，“麦歌竟然在楼道里坐了4个小时？” 麦歌头发蓬乱，眼神悲伤的找不到任何希望，这样泄下防备脆弱如流浪儿的麦歌是她第一次看到，只是因为黑暗吗？ 苏伦搀扶着麦歌站起来，唐子非也过去帮忙，两人颤悠悠地把她扶了出来。 肖诺还是放心不下，气喘吁吁地赶到楼下，正好看到苏伦扶着麦歌出来，他特意躲在长柱后面。害怕黑暗吗？那么晚上的短信是在试图求救吗？阳光罐子只有表面的阳光，而心里的呢？谁又能帮她驱赶？肖诺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麦歌，一定要牢牢抓住你的幸福。 苏伦看着平静下来熟睡的麦歌，为她掖好被角。这一次，他仿佛真正看清了她不是小乐，她没有小乐的坚强，她拥有的只是与小乐一样的冷漠和孤独。 凌晨清新的空气中带着酸涩的味道，肖诺站在公寓天台，一整天连续发生的事情让他有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坠入地狱般的回忆让他不知所措，似乎有种喝了酒后的不省人事，感觉什么都抓不到方向。已经决定忘记的为何还是重新出现，字字句句含泪的忏悔非但没有让他原谅，更是激起了早已沉睡的怨恨，心好像被无数的虫子在一口口地啃噬。如果被母亲知道又会如何？徒增痛苦而已。他从口袋拿出那封已被泪水一次次风干的信件，点了火，纸片在手里燃成灰烬，和着他的泪，顺着风的方向飘散而去…… 第八十四章 一早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早餐，热腾腾的白粥，黄孜孜的油条，香喷喷的面包……中西合璧，一旁未退去的包装袋能够想象这桌早餐的价格。没有人提起昨晚的事情，仿佛昨天不曾来到过。麦歌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眼进进出出忙碌的唐子非，悠悠地说了一句： “唐子非，以后到附近的那家早餐店买就好，不要那么浪费。” “死麦歌，我还不是为了你……”后半句给收了回去，只是她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开着车买来的早点。 麦歌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唐子非恢复了本性，吹胡子瞪眼地数落着的样子比较有趣。“唐子非，这样才比较符合你的style。” 还没等唐子非狠狠反击，麦歌拿了片面包准备出门，还不忘补上一句足以让唐子非吐血身亡的话：“剩下的东西别浪费了，要么贡献你家老秦，要么就搁冰箱里。” “你这个死抠门。”唐子非抓过抱枕就扔了过去，砸到快速关上的门面，掉在了地上。唐子非继续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瞪着眼喘着粗气，咚的一下坐了下来，消灭起桌上的早餐，恨恨地想，我才不会给你留到明天。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粥，她才突然记起来，这个礼拜的减肥计划已经全部泡汤，在屋内哀号着誓把麦歌打进地狱…… 肖诺的猜测果然没错，尽管昨天晚上不欢而散，但今天还是对她眉笑颜开，还没汇报上理由就准了假，以往要搜肠刮肚写上好几百字的请假条都未必肯批出来。这人果然是要一权降一权。 更让人别扭的是公司其他的同事，跟主管站一阵线似的献殷勤，平时就知道没啥主见，这回就显现得更彻底了。没有人找她碴，没有人冷言冷语，没有人冷嘲热讽，中午还是照例有人在大声玩游戏，但她不再是他们饭后的谈资，更不会扔工作让她帮忙……每个人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的，还真是让她超级不习惯。人就一犯贱的动物。 麦歌接完电话，换下了工作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设在街角的停车场，密密麻麻地车队中竟然一眼就望见了肖诺的车。汽车停着她站立的地方只有几步远，能看到他略有些焦急的眼在摇下的车窗里扫动着，似乎发现了她，就启动车子倒了出来，停在麦歌的身边，走下车，两手插在衣兜里，站在她的面前。 “这带不让停车，离你们大厦太近怕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肖诺一身休闲的行头，但明显感觉到还是经过精心搭配的，浅咖色棉外套，里面是件素色的t恤，颈间随意搭着红白格子的围巾，还是牛仔帆布鞋。不过那双好看的眼睛却有些莫名的疲倦和浮肿，但这一次他没有用眼镜遮盖起来。 “没关系。”大冷天的他的装束看起来实在有些过于单薄。 肖诺为她开了车门，还不忘调侃道：“我们俩像是搞地下工作。” 一路上两个人同样的凝重表情，沉默笼罩车内，压抑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肖诺没有之前的健谈，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则随意地搁在车窗栏上，手指撑着下巴。麦歌也找不出话题，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略过视线，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肖诺从余光中看了眼麦歌，伸手打开了音乐，舒缓地节奏飘了出来，他略微蹙眉。突然，汽车在花坛绕了一个大圈驶入了空旷的马路，肖诺关上了手机，换了张摇滚乐，随着激烈疯狂的音乐使劲加速，汽车好似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第一次溅了一身泥的速度终于还是来了，麦歌紧紧抓住了把手，胆战心惊地看着肖诺，明明痛苦的表情上却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笑意。 汽车慢慢远离了市区，朝机场的方向跑去，她不需要问将要去哪里，只是这一刻她也想如此疯狂。 “麦歌，喜欢这种感觉吗？奔跑到飞起来的感觉。” 麦歌也回了一个笑容给他，不管他是否看到。 “很刺激。但不如自己跑来得真实。” 她想到那个夜晚在大街上独自一人肆意的狂奔。肖诺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汽车驶入了机场的停车场，肖诺从车上走了下来，麦歌紧随其后，空旷地吹过一阵寒风，麦歌冷得缩了缩脖子。不一会红白围巾已经从肖诺的脖子上转移到她这里，上面还遗留着他的温度，她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肖诺含着笑意不紧不慢地为她打理着。他们靠得如此近，以至于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铺散她在脸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古龙水，不是烟草薄荷，说不上来，却感觉很舒服。抬起头，认真地迎上他的眼，清澈却悲伤，麦歌的心里也突然飘忽着异样的情绪，有那么片刻怜惜的想要伸手紧紧地拥抱他。 “看到那个草坪了吗？我们跑过去，这样就不会冷了。” 还没等麦歌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就被肖诺拉着跑了起来，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飞机起飞的跑道铁丝网外的草坪中心，脚下青草依然碧绿，与萧瑟的冬天是那样格格不入。两人停下来各自撑着膝盖俯身喘气，抬起头四目相投，大笑起来，全身都暖和。 “啊……” 伴着隆隆的飞机起飞的声音，肖诺大喊着，她听不出到底他在喊什么，但她有感觉到他的发泄，因为她在风中感受到飘散的泪的味道。她也跟着大喊起来，在这里谁也听不到他们郁结在心底的痛苦的宣泄声。走出这里，他们又会是伪装得很好的人偶。 终于喊累了，肖诺仰面躺在草地上，两只手交叉垫在脑后，一条腿略微弯曲着，放松地对着天空微笑。麦歌也轻轻地坐了下来，机场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麦歌，看着你我好像看到了自己，你就像是我的一面镜子。”肖诺一直都笑着，“一看到你我就有倾诉的欲望，就想做回我自己，就像对我自己说话一样。” 他换了个姿势，侧过身，让自己的脸对着麦歌，继续说道：“很奇怪的感觉吧，做了那么多年的节目，一直在帮人解决着问题，但最后发现其实自己的问题最严重。” 现在的肖诺，不是电波中的诺言，不是镁光灯下的肖诺，也不是梦幻中被神化了的偶像，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真实地存在着，也会痛，也会累，可依旧摆脱不了的优秀，就像夜空的星星始终闪着耀眼的光…… 第八十五章 麦歌低头沉思的时候，被肖诺轻轻一拉她支撑在草地上的手，也仰面躺在草地上，脑袋后面是温温软软的东西，才发现是肖诺张开的手臂。草地上很凉，但却像刚才奔跑那样的真实，可以侵入骨髓的放松，还有莫名的感动。 “哈哈，这样才舒服啊。看着飞机在自己身上飞过，感觉多棒。” 看到麦歌不自然地往一边移了移，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肖诺嘴角漾起的笑意更加明媚，特意把她的脑袋重新在自己的手臂上放正。 “昨晚你的短信是在对我求救是吗？” “哪有，是感谢而已。”昨晚娃娃落地心惊胆战的那一瞬间隐隐的一闪而过。 “那么现在呢？也是因为感谢而答应我无理的要求吧。” “……” 又一架飞机起飞的声音盖过了麦歌的回答，肖诺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神色有些慌张，那么近，却还是听不到彼此的声音。飞机在上空覆盖了所有的阳光，被吞噬了进去，仿佛黑压压地喘不上气来。 飞机缓缓掠过，想到肖诺曾在电波里说过，他喜欢傍晚看飞机滑过头顶，就会带出那条清晰的伤痕。 麦歌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这张脸是不是一直都会这么好看？可不可以一直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下去？ 飞机飞远，只留下隆隆的轰鸣声还在耳畔回荡，肖诺还是继续痴痴地望着天空，头顶的云似乎也在悲伤的呼吸。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机场吗？” 麦歌转过头看着他，做好倾听的准备。 “以前我妈是空姐，我爸是飞行员，他们在天上飞的日子要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小时候我经常跑到机场的空地上，像这样躺着，傻傻地以为他们可以看到我，我可以离他们更近……”最后低沉的字符里带着浅浅的叹息声，眼里是空洞的落寞。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不再飞了，但却感觉离我更远了。” “如果遥远还有牵挂的话那我宁愿相信距离。”麦歌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用力争大着眼睛，不让他们流出来，“他们每天都在我的身边，我却从来感受不到他们的疼爱，我希望他们像其他父母那样会打会骂会命令我，而他们从来都是对我无动于衷，好像我不存在。”他们顾自说着自己的事情。 “不在乎彼此的存在……是让人很可恨的感受。是你的父母吗？” “嗯。” “其实我比你好不到哪去，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我独自长大……” 肖诺面无表情地说着父母，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是不是经过很多事情，用了好长时间，才能把伤痛说的若无其事。 “你说可不可笑，这么多年老头子都没想过要联系我们，却在现在说要见我一面……”语气中的避重就轻，但无形中把父母婚姻的阴影深深的烙在心里。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说起了他的父亲，麦歌的安静让他有种倾诉的欲望和安全感。 麦歌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碾碎了，比划开自己的伤口还要痛。这就是肖诺悲伤的原因吧？没有变化可以就这么一直把伤痛藏起来，就这么伪装着坚强走下去，而现在伤口又被活生生地扯了出来，不得不重新经过漫长的疗养期。 “肖诺，你还是爱他的吧？”会难受会在乎，一定还有爱。 “如果恨必须要由爱来转化的话，我宁可不承认我现在的恨。”肖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 “可是你这些算什么呢？你有所有人羡慕的事业，你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有那么优秀的女朋友，比一比那些一无所有的人，还有连生命都抓不住的金若依，你这些痛算什么呢？” 麦歌手掌支撑地重新坐了起来，她不想看到这样多愁善感不快乐的肖诺，这种忧郁不该属于他，他应该是快乐的痞痞的。 肖诺缩回了伸出的手臂，有些麻木感，不过还是用力坐了起来，有些意外地看着麦歌，刚还忧郁的脸上闪现愤怒。 “麦歌……” “肖诺，你跟我说过要勇敢地去尝试，去接受，不管是什么结果，那么你自己呢？明明懂得爱懂得恨，为什么要去否定呢？你知道我站在父母面前大声质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怕的沉默给我多大的伤害吗？现在你父亲主动愿意和你解释，你为什么要去拒绝呢？你知道一个人想不起自己的过去又没办法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吗？……” 泪水铺满了整张脸，像失灵的水闸，肖诺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找遍了所有的口袋都找不出一张餐巾纸。他直接用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擦试着泪水，想不到自己的痛苦给她带去了那么深的感触，但很快又发挥他幽默的本质。 “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我的外套也借你哭好不好。” 说着还真把外套脱了下来塞到他的手里，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肖诺，麦歌终于破涕为笑。 “我说你是不是本来就想哭，故意拿我当挡箭牌还顺带让我愧疚下。”肖诺心里的阴云一扫而过，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麦歌啊，你的撒娇方式真特别啊……” 他轻易地躲开了麦歌的一记空拳。 她也是幸运的吧，从小不爱读书，还是考上了大学，上了一个可以偷懒的中文系，好歹也混上了一个学位；没有什么生存的技能，最终也有单位收留了她，可以自力更生；钱不多，但还有时间和唐子非逛街，大多数时候只是她的跟班，至少还是有独立生存的动力，可以租上间公寓生活，不大，但至少不是几个人共挤一间的地下室。 所以她还是幸福的，不是吗？ 第八十六章 “音乐给予电影的色彩，相当于挫折之于人生，好坏的不确定融合才是完满的一次过程。提起宫崎骏和北野武，很自然就想到了伟大的音乐大师——久石让。每一个故事仿佛有了他的音乐才算是一个完美的整体，脱离影片，也有独立性的感动。但渐渐我们会发现，电影离开久石让，或者久石让脱离电影本身，或许都是华美的外表，而缺少灵魂的共鸣……” 麦歌坐在电脑前，听着肖诺讲述着久石让，动漫的背景音乐舒缓飘过，突然熟悉的感觉涌起，才记起下午刚刚在肖诺回来的车上听到过这些。这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把自己的喜欢放入到生活中的人，融入一体，尽管在最低落的时候，他还是在大脑深处存在着理智。她觉得自己下午的大吼都是多余的。 听完肖诺的直播，麦歌才留意脖子上还挂着肖诺的围巾，红白格子的围巾上留着他身上的味道夹带着清新的青草香味，暖暖的。站在镜前，摸摸后脑勺还有肖诺手臂的余温，一丝暖意在心底弥散开来。 “啊秋～～” 唐子非怒气冲冲地掀起了麦歌的被子。 “说，昨天和哪个男人出去了？” “啊秋……” “说，干了什么还老打喷嚏。” 麦歌无力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想开口说点什么，转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是继续睡了过去。唐子非对着她的耳朵叫了起来： “快起来了，苏伦已经在楼下等了。” “唐子非，我说你要送也送两张电影票，干吗是无趣的画展。” “喂，那个票很贵的耶，你怎么跟老秦一个德行。”她转身瞬间突然看到了衣架上挂着一条围巾，好奇地凑了过去，细细地研究起来，还用鼻子嗅了嗅，“这个不是你的围巾吧？男人的味道！说，是谁？”眼神有点咄咄逼人。 “阿秋~~别闹了，我换衣服。”麦歌抢走了围巾，把她推出了房间，唐子非还在后头历数着苏伦的优点。 “唐子非，苏伦喜欢的根本不是我。”麦歌想到了节目录制的那天，苏伦痴痴地盯着展板，还有看着礼物时的魂不守舍，眼中的失望痛苦，她看得真切。 “为什么？”唐子非又推开门跑进来，好奇地凑在她的面前。 “女人的直觉。” “切……” “记住，围巾的事不要在苏伦面前乱说。什么事都没有。”尽管她和肖诺苏伦之间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关系，但还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唐子非还是很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麦歌，苏伦真得是好人。”“我有说过他不好吗？就算他是我男朋友，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啊。” “不管你们了，真当是拎不清的两个人。”唐子非还是被麦歌推搡着走出了房间。 走到楼下，麦歌才发现苏伦和唐子非都穿得很正式，苏伦一套米色的休闲西装，板寸头也似乎经过了精心打理。唐子非虽然简单的把头发扎在脑后，但配上一件亮丽的小洋装，看起来俏皮可爱。再看看自己，她和老秦只是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的休闲装，和那两个精心修饰得家伙走在一起很不搭调。麦歌脚底不自觉地挪动着，很自然地往老秦身旁靠了靠，才不至于太突兀。 苏伦载着他们，看到麦歌捂着嘴打着喷嚏，他很细心地递上了纸盒。 “是不是穿太少了？吃药了没？” “家里没药。”唐子非很多嘴地插上了一句，被麦歌狠狠瞪了一眼，老秦含着笑，显示出一副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 苏伦的车突然改了道，在一家药店前停了下来，二话不说下了车买了感冒药，还贴心地把矿泉水弄到温热，拿出药丸放到她的手心。麦歌温热的眼里满是感动，唇边绽放出盈盈的笑意。 “谢谢。” “omg，这两个人当我们不存在。”唐子非假装看不下去的样子往老秦的怀里蹭了蹭，“我们好像是超级大灯泡，整一个多余。” 当他们到达美术馆，里面已是人山人海，唐子非好像认识负责画展的人，寒暄了几句，用两张票就轻易进了四个人。明显那个人用很奇怪质疑的眼神看了看她和老秦两个人，估计那个人恨不得放上一个“衣冠非正式者不得入内”的牌子。 苏伦好像也很懂画，和唐子非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麦歌独自走到一幅田园画的跟前，歪着脖子上下左右打量着，谁说艺术是相通的呢？麦歌看着那些画就像是不懂钢琴的人听人弹琴，搁着谁画都一样。 记忆中的一件糗事要追溯到小学的美术课。正好在一节公开课上，看到凡高的《向日葵》，她就觉得像是其他孩子的涂鸦，竟然大言不惭当着所有的人说，自己比他要画的好，美术老师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差点没让她给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想到这里，她浅浅地笑了起来。 看到一旁的老秦也是无聊的样子，两个人就像是苏伦和唐子非的小跟班。 走到三楼，麦歌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地对老秦说：“我们去楼下喝咖啡等他们吧。” 老秦微笑着点了点头，人群中找到他们俩耳语了几句，就出来和麦歌一起走了下去。 “你说了啥？”“说你难受呗，陪你去下面等着。” 美术馆一楼简陋的咖啡座，麦歌和老秦却要了两杯柠檬水。麦歌还是不停地打喷嚏，差不多把苏伦车上纸盒的纸巾都用完了。老秦拿出了烟，又看了看禁烟标志很无奈地放了回去。 “你也看到了，其实我和非非很不搭。”老秦摊了摊手，淡淡地说。 “你指的是看画展的事吗？我和苏伦也不搭，我不懂画。” “不一样，我和非非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们有什么打算？”这话她是替唐子非问的。 “我很喜欢她，但我不能给她很好的未来，爱情和婚姻是两码子事。”他招呼服务员给他加水，“但我似乎更喜欢我自己的生活，摇滚是我的全部，舞台永远都是我向往的。” 老秦比她想象得要成熟，有理想敢承担，只是不能给心爱女人一个未来。 “那么你想这样放弃唐子非吗？” “我看到她为我改变，我很心痛，她不该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反过来说，我也不是她那个圈子里的人。她漂亮，高雅，优秀，家境又好，她妈妈反对是对的。”老秦低着头，双手在膝盖上交叉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伤害到她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麦歌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梗住了，艰涩得喘不过气来，这个被生活磨砺得男人比他们看得更透彻。之前她的想法似乎错了，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在盲目的爱情中迷失方向，却不料他一直都站在唐子非的角度，为她考虑着。难怪即使反对，即使心中都不确定，即使看不到未来，都彼此舍不得放不开手。 “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男人该以事业为重，我相信我们的乐队会成功的。”说到理想，老秦伤感的眼里又恢复了生机。 想起了第一次走进他们乐队租的潮湿的地下仓库，简陋的摆设，嘈杂的音乐，除了几样必备的乐器，就是泡面。四个大男生就吃喝拉撒挤在20多平的仓库中，音乐设备却一应俱全，从他们憨憨的笑容里，看不到一丝埋怨与悲情。唐子非也正是被为理想的拼搏所吸引，甚至感动。 唐子非真的只是因为对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世界好奇所暂时吸引吗？或许老秦说的没错，总有一天她会厌倦，然后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 “死麦歌，我还以为你上次接的莫名其妙的论文后爱上画了。” “哪能啥都喜欢呢。” “你们两个抠门的家伙还聚在一起了，竟然只喝柠檬水，要我是老板早把你们赶出去了。”“那你想喝什么我帮你去点。”老秦刚起身就被唐子非按了下去。 “这里的咖啡不好喝，我们出去吃饭吧。” 四个人正准备浩浩汤汤地向饭店挺进，苏伦却接到电话要去准备节目，看着他皱了皱眉，与对方真挚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是不是台里有事？你先走吧，我们自己可以打车。” “我先送你们到吃饭的地方吧。” “不用了，阿秋~~”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苏伦有些担心的皱起了眉，迟疑着。 “你走吧，我会把麦歌安全送到家的，放心吧。”麦歌都说不了完整的话，唐子非看的心急，直接帮她说道。 苏伦看了看麦歌，又看了看唐子非，点了点头。“那好吧，有事打我电话。” 唐子非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苏伦和麦歌交待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美术馆。 第八十七章 苏伦不打算主持这次晚会，原本就属于他的，在录制前几天又说更换人了，现在正式录制了竟然又找上了他，是人都知道这中间有黑幕。谁让他好脾气呢，临时了解节目情况，临时背台词，整整录了将近14个小时。大厅的钟已经直指第二天的凌晨2点，滴滴答答的好象也感觉到了疲倦。一拨又一拨的工作人员收工出来，见面也只是噙着微笑礼节性地挥挥手，满是疲惫的味道。当苏伦再次走出电视台的时候，都有世界更新了一圈的错觉。 他很担心麦歌的身体，一开机便打了过去，结果显示对方关机，在向唐子非确认后才安下心来。 “苏伦对不起，我……”小薇突然跑出电梯，急匆匆地拉住了苏伦。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台词说错经常有的事情。”苏伦轻描淡写地说道。小薇浪费在台词上的时间大概就过去了一个小时，不过这都是习惯了的事情。 “总之是对不起啦。”小薇深深一鞠躬后就撒腿跑开了，剩下苏伦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那孩子向你道歉了？”突然肖诺搭着他的肩，一脸坏笑。 “你知道她道歉的理由？” “哈哈，苏伦，这事整个电视台都知道了，你这个当事人反而还蒙在鼓里，真是稀奇哦。”肖诺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像女孩子一样撒着娇，“你载我回家，我就告诉你。” “今天怎么那么晚回去？” “找了点资料忘记时间了。” 苏伦真是对他没辙了，和小毛一样，都是活宝。 肖诺上了车看到置物台上放着感冒药，二话不说就抓起矿泉水吞了一片下去。苏伦怔怔盯着他手上的矿泉水瓶，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苏伦你真贴心阿，你能预知我将要感冒哦。可是怎么少了一颗，阿秋~~。” “……” “怎么了？阿秋~~”肖诺很无辜地看着他。 “你也感冒了？” “还有谁也感冒了吗？”他打开矿泉水瓶准备继续喝水的时候，被苏伦夺了过来。 “那是麦歌喝过的瓶子。” “咳咳……难道麦歌有传染病？” “传你个头……” “哈哈，开玩笑拉，你连这都吃醋哦？不会想到间接接吻这么幼稚的想法吧？”肖诺看了看苏伦严肃的表情，笑到岔气，“哈哈……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怎么会摊上你和小毛这两个怪胎。” “嘿嘿，你上辈子积德求来的好不好。要不你哪来那么多乐趣。那药也是麦歌的？” “是我买的，她忘拿走了。” “那便宜我吧。你再买一份送过去吧。” 肖诺顺手把药装进上衣口袋，他嘴上跟苏伦说着晚会变故的原因，心里其实有些担心麦歌，自己考虑的不周全，吹了两个钟头的大风，不感冒才怪勒。不知道她的感冒怎么样了……肖诺偷偷地发了一条短信…… 第二天麦歌醒来头痛欲裂，就像经历了一次长途跋涉。打开手机滴滴答答的短信声接踵而至，一条条全是垃圾，手指开始噼里啪啦地删除，注意到“诺言”俩字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手指惯性般地按下了“delete”键，很快收件箱变得一干二净。 到底发了什么？麦歌愣了会神，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便拿出折叠工整的红白格子围巾，小心地装入购物袋中，打算出门。唐子非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倚在房柱上。 “这么早去哪？” “去趟医院。” 唐子非突然清醒，蹬着拖鞋跑了过来。 “不会去看我妈吧？” 麦歌点了点头。“以前也多亏她的照顾。” “你这样过去，她绝对惭愧得要死。那会老对你冷嘲热讽，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唐子非数落着好像对方是麦歌的亲妈，而不是她的。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收留了我。” 刚到新城，几乎一无所有，在小乡镇赚的存款都给麦琪交了学费，工作无着落，甚至都有露宿街头的危险，只有唐子非给她最大的温暖。唐母忙于公司的事情，早出晚归很少着家，即时她对她有几百万个不满，打照面的机会并不多，住行地暂时解决才让她有个喘息的机会。 唐子非撇了撇嘴。“那行，你去吧，要急救，发sos。” “把你妈当老虎了。” 麦歌撇下唐子非，独自出了门。清晨医院的草坪上聚满了人，三三两两扎着堆，有亲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被病痛折磨的那一张张脸上也充满着生机，悠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突然想到前几天qq上有个朋友的个人签名：生病的感觉真好。或许在生病的那一刻，才可以停下匆忙的脚步好好地歇一歇，才可以尽情地享受到别人的关爱。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烈，而她总觉得已经习惯性的感觉，好像这样的环境她生活了好久，反而很安心的感觉。 唐母住的vip病房内空无一人，床铺整齐地铺展着，床头的百合还在尽情地绽放。询问了住院部登记才知道，唐母早已出院。这个坚强的母亲，竟然连出院都未让自己的女儿知道。 麦歌只好拿着一早熬的汤讪讪地往回走。 第八十八章 翻着日历，感慨着时间的流逝，肖诺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压迫感。就像麦歌说的，既然老头子愿意主动承认错误，为什么不给一个机会解释呢？给他一个机会，等于给自己一个机会。更何况自己从未真正问过母亲关于当年父亲离开的真相，每一次想提起又最终放弃，他不愿掀开母亲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他都清晰记得父亲刚刚离开的那几年，母亲几乎天天晚上躲在房间里，看着旧照片，以泪洗面。于是，这么多年他都选择隐忍，认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肖诺犹犹豫豫地站在信中提到的病房前，正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门缝里传来了一阵笑声。握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收了回来，抬起头，透过门上的玻璃口，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靠在床上，和身旁穿着艳丽的女人说着话。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吗？15年未见，他老了，但那个笑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依旧和离开时那样讽刺。不是说病重吗？不是说没人照顾吗？不是说想他们了吗？为什么从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一丝的愧疚，看不出一丝的痛苦，更看不出有一丝的想念和记挂。是的，他很快乐，他有新的家庭很快乐。他真是太傻了，又一次被他的谎言欺骗着，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 在他们的笑容里，他看到的只有自己不堪回首的青春期，烂死在摇滚里的黑色日子，绝望，颓废，堕落…… 肖诺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指甲硬生生地抠进了手掌心，又慢慢地松开，积聚在心底的仇恨在全身慢慢渗透开来。他无力地靠着墙，眼睁睁地看着他享受天伦之乐，眼里早已蒙上了一层雾气，汇聚的泪水在眼眶再也无法承受，终于大颗大颗沉重地砸了下来。 他用力擦拭着准备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入眼中。小亦？她和张建成亲密无间的样子，俨然是一对父女。这是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小亦的全名……张亦！肖诺突然如醍醐灌顶，小亦是他故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吗？因为什么？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是他的妹妹？！肖诺的眉扭成了一团，所有的人都在欺骗他，他没有勇气再继续去想这个谜一样的关系，心沉入了谷底。 凝聚愤怒的拳头终于还是狠狠砸在墙上，疼痛在眉宇之间蔓延开来。里面似乎有人闻声而来，他早已转身大踏步地离开，只留下一个疾走的背影和墙壁上丝丝血色。 他低着头几乎逃离般地跑开，跌跌撞撞只顾低头往前冲，而左手一路滴着血。 当走下最后一格楼梯的时候，与迎面赶来的麦歌撞了个正着，保暖壶打翻在地上，汤撒了一地。 麦歌正要发飙，却抬头看到是肖诺，他弯腰捡起保暖壶给她，麦歌腾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在流血哦。” 肖诺这才看清自己撞的人竟是麦歌。 “你来医院做什么？”难道感冒加重来医院？ “来医院能做什么，不是自己看病就是来看病人。”麦歌一边解释，一边拉着他去骨科，却在抬头间看到了他的眼睛里不曾有过的冷漠，让人难以理解。沉默了片刻，她还是讪讪地说：“去检查下吧。” “不用了，小伤。”他有些不耐烦地甩开麦歌的手，现在他就想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慢慢地舔拭伤口。 “你来了医院不去包扎到底要怎样？”麦歌莫名其妙就火冒三丈，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自己熬了一晚上的汤撒了一地很心痛，还是看到肖诺严重受伤的烦躁，他怎么每次在她面前都那么随心所欲？总之这一次怎么样要轮到她霸道一次。 肖诺不再说话，意识慢慢脱离了愤怒，回到了现实，冷漠也在层层淡去，眼里又蒙上悲伤的雾色，有些迷茫地审视着她。这是她第二次显出“飞扬跋扈”的一面，或许这就是她安慰人的方式。他突然软了下来，乖乖地跟着麦歌去了骨科检查，没有伤及骨头，只做了一定包扎。 “强烈撞击？”麦歌好不容易从歪歪扭扭蚯蚓般的病例单上看出这四个字来，“你跟谁强烈撞击了？难道不是简单的擦伤？” 她好奇地等待着肖诺的回答，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开口说话，只是转着自己被白色纱布一层层绑的严实的左手发呆，红红的眼睛很明显的浮肿。她突然有很大但的猜测，哭过？如果她是记者的话，明天的娱版是不是很有卖点？ 麦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病例单和一大堆的药塞到他手里，还拿出围巾还给他，肖诺都麻木地接了过去。 “上次忘记还你了……” “你到底来医院做什么？” 肖诺还是很固执地重复之前的问题。 “看朋友的母亲，不过已经出院了。” “哦。”肖诺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句，又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条围巾，上面还散发着洗涤剂的味道，“你洗了？” “洗了，按照说明洗的，没损坏。”她不忘补充下，围巾还是完好无损，轮到她反问，“你来医院做什么？” 肖诺随手把围巾围在脖子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心虚地从口袋掏出从苏伦那里拿回来的感冒药，在她面前晃了晃。“感冒。” 麦歌将信将疑，刚要开口，唐子非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去的问话。 “好啊，麦歌，我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以我妈的名义与男人约会。”唐子非担心麦歌又被她妈吃得死死的，终究还是不放心，麦歌前脚一出门，她后脚就跟了出来。 麦歌赶忙站起身来，肖诺也有些茫然地跟着站了起来。唐子非看看肖诺颈上的围巾，又看看麦歌，而肖诺看看麦歌再看看唐子非。他们两个疑惑地互相打量着，而麦歌像犯错的孩子那样低着头等待被惩罚，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终，她还是深吸了口气，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肖诺介绍着唐子非。 “这是我朋友唐子非。” “你好，我叫肖诺，麦歌的朋友。” “我管你是肖诺，还是肖……等下，你叫什么？” “肖诺。”肖诺很听话地又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诺言？” 她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禁被他精致的面容吸引着，温柔的气息原来也能直达人心，燃烧到窒息。她不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但有一点她可以赌上脑袋的确定，他是强硬派代表的麦歌完全不能免疫的类型。再看看麦歌的表情，已了然明白了几分。 肖诺略有一丝笑意浮过嘴角。“呵，对，《诺言时间》的诺言。” “啊，麦歌他就是你的……”唐子非还没说完就被麦歌整个捂住了嘴，只能从手指缝里听出一咦呜呜的声音。 肖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很抱歉地朝他们点了点头，走到角落接听电话，接着回来后，又和她们匆匆道别后就离开了。留下唐子非和麦歌还在吹胡子瞪眼。 “你竟然瞒着我偷偷和肖诺来往？喂，你脚踏两船？” “闭嘴，别搞不清状况。肖诺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会看上我。” “那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又看上你了呢？你是选他还是选苏伦？” 麦歌叹了口气，用余光白了她一眼。“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也没有回答的必要。我是谁啊？我哪来的选择权力？” 唐子非看着麦歌愤愤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苏伦一直抓不住麦歌的心的理由吧，她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难道真如麦歌说的，苏伦另有喜欢的人？难道一个男人会为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那么多的事情？还有之前小毛未说完的话又是什么？肖诺到底和麦歌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九章 麦歌和唐子非连续两天没有说话，偌大的客厅，安静得只听到食物吞咽的声音，食不知味。好几次，麦歌都想主动开口，但与她偶一对视，明显能感到唐子非火辣辣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游移，最后又回到她的脸上，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怯怯地收了回来，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而唐子非也一直在别扭，确实是好心去看她母亲的，结果还被自己误会成约会，退一万步，就算是和肖诺约会，那是她的自由，自己至于那么生气吗？可她就是开不了口道歉，再说，她也有理由生气，尽管已经接受了麦歌从不跟人交心的习惯，但一无所知是否太可悲了？于是，唐子非继续气呼呼地瞪着麦歌，一言不发。麦歌躲不开她跟踪搜寻式的视线，索性抬头与她对视。 “唐子非，你可以搬回去了。” “方便你约会吗？”唐子非也放下碗筷，双手交叉于胸，眼神有些咄咄逼人，“麦歌，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唐子非的话点燃了导火线，使她有些恼羞成怒，伸手不小心碰翻的一碟白醋悉数倒在裤子上，都来不及躲开。 明明想好好说话的，一开口竟比不说还要糟糕。唐子非懊恼地跑去拿毛巾，麦歌的火上来一阵后又快速压了下去。 “唐子非，肖诺是我的朋友，也是你让我参加活动认识的，还有苏伦，我跟他也只是朋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喜欢上和我不同世界的人。” “靠，你以为你是情圣？还是我的蛔虫？乱七八糟！什么叫不同世界？是你死了还是他们死了？明明就好好的都在地球上。”唐子非把毛巾往桌上一摔，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麦歌，我担心的是你被自己的感觉欺骗。” 唐子非像一个过来人一样，抓着她的手滔滔不绝，俨然一副久经沙场，饱经沧桑的模样。她实在很讨厌苏伦的犹犹豫豫，更讨厌麦歌的“铁石心肠”，两个人都这么别别扭扭的，就像两块同极的磁铁，无论怎么加外力都是徒劳，问题是该让其中一块翻个面，主动去吸另一块。 谁都该明白，爱情不能两个人同时等待，总不能老想着对等，总得有一方主动出击。 在唐子非面前，麦歌始终是自卑的，但她从不后悔遇到她，即使永远都追不上她的步伐，不及她的优秀，但她给自己的互补却让人觉得很安心，即使好多事情还是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只有自己内心明白，好多事情都在被她感染，被她妥协。 唐子非软硬兼施，来完软的，继续提高嗓门来硬的。 “我说麦歌，你的人生还有什么？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你一概没有，大学翘课挂科通宵谈恋爱你一样没有，挣钱自由追求幸福的时候你又畏缩，你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唐子非的话一针见血，深深触痛了她，字字都砸在旧伤口上，又生生裂了开来，血肉模糊。谁会愿意回忆里都是一片遗憾的空白。她还是像鸵鸟似的低着头，都能埋进俩膝盖间。 “去相亲！” 麦歌以为她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没料到她还真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神秘兮兮地通了一个电话后，二话不说拉起她就一路疾驰。 第九十章 麦歌被唐子非带到茶座的清雅包间，点好了东西，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唐子非正打算出去的时候止步，回眸深深看她一眼，扔下三个字“不准走”，然后自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面前。 这个茶馆临江而建，曾经她和唐子非的休闲地，如今几乎已经成了她相亲的“基地”。这个包厢有着一个很绝美的名字——“缘尽今生”。 第一次来这里，她们不约而同就看中了它。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这次来的人又会怎么讨好她去接近唐子非呢？她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期待。她悠闲地呷了口茶，不禁失神一笑，为了尽快挣足钱还苏伦，她已经好久都没有闲下来好好喝口茶。 一只手拿起茶壶，另一只手抵着壶盖，茶水沿着壶嘴缓缓流入精致的小瓷杯中，香气也氤氲开来。她用手指小心地握起小杯子，轻嗅了一番，才抿上一口，淡淡的兰花味沁入心脾，有些晕晕的惬意，发现茶也能让人迷醉。 找来一份杂志，静静地等待，窗外一阵风吹来，夹带着密密的雨丝，桌上的杂志一张张自动翻了起来，发出哗哗的声音。她起身关上了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这一次出乎意料，杂志都快翻完了，茶也凉了，主角还是迟迟未出现。她拿出严重缩水的存折，刚取出2万元准备还苏伦。正打算收拾东西起身之时，门被人撞开，感觉一个人冲了进来，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外拖。是什么状况？光天化日之下绑架？ “呀……”麦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桌角，才站稳了脚，用力地甩开那只死死拽着的手，才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脸，却一下子傻眼了。 “苏伦？” 她揉着刚挣脱出来的手，看着苏伦黑着的脸，感受到了周围的空气都冷得慢慢凝固起来。 “苏伦，你来得正好，我把上次的钱还……” 还没等她说完，手上的包已经被苏伦一把夺了过去，随手丢在位子上。 “麦歌！” 在喊出名字的时候，苏伦的嘴唇还在微微哆嗦着。而这一声几乎从喉咙底吼出来的，比刚刚那一抓还要威力十足。阳光的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他几乎还在急促的呼吸。寒冷的天，汗却从两鬓流了下来，明显是赶得急快跑上来。她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一脸无辜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麦歌，你就那么急着想嫁出去？那么我呢？今天你就和我相亲吧。”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苏伦在她面前有些失态，莫非唐子非安排的人就是苏伦？一贯凡事冷静的作风，此刻却是怒气冲冲，仿佛全身上下都冒出了火星子来，能把人灼伤。 “刚刚相亲的人走了吗？那么现在就把我当成你的相亲对象吧。” 说完，苏伦还真在对面坐了下来，自己斟上一杯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说的话说出来后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了，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他的目光还是不打算从她身上移开，麦歌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愣，不知道苏伦唱得是哪出。 他把麦歌面前的茶倒了，重新斟上一杯热的放在她的面前。麦歌还是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什么相亲？什么刚那个男人刚走？明明她也是在等人而已，他就莫名其妙出现了。被骂得有些冤枉。 苏伦喝了茶，偷偷瞄了一眼麦歌，发现她额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整张脸都快扭曲成一团。他迟疑片刻，起身慢慢走近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句清晰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麦歌，我喜欢你。” 第九十一章 简单的四个字，威力十足。麦歌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突然有些虚脱地跌坐在椅子上，脑子像一团浆糊般阻塞了大半个脑神经。而苏伦的眼里满是紧张和期待。 “你确定你是在对我表白吗？”不管唐子非用几百几千个理由肯定苏伦是真的喜欢她才一次次帮助她，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件发生了。以前她一直都扮演着给唐子非带信牵线的角色，那些男人几乎都没打正眼瞧过她。 苏伦不明所以地又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苏伦继续说下去，但语气明显柔和起来，眼神异常坚定。 “有时候我不会表白，但我以为你能明白，也不确定你的心，所以一直stand by，但既然你可以考虑相亲，为什么就不可以考虑下我呢？” 为什么他要说的那样卑微？明明就是自己配不上他啊，还有，他心理不是还有一个她吗？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 “可能你误会了，是唐子非带我来这里的。然后我一个人等了半个小时后你就出现了，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会见到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人。” “唐子非不是说你在相亲吗？然后我就赶……”他可是会议中途紧急赶过来的。 苏伦突然记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看到唐子非发给苏伦的信息后，他们有些迷糊地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被唐子非摆了一道。 苏伦微微皱了皱眉，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跟麦歌道了歉。若没有唐子非安排这一出的话，或许刚说出的话迟早会在心里烂死。 “麦歌，我收回刚刚对你的态度，但不想收回说出的话，难道我们试着处处不行吗？” 苏伦祈求征询的语气，让麦歌内心的某个角度偷偷揪了一下，还是感觉到了疼痛。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她还有什么可顾虑呢？ “苏伦，你觉得你现在理智吗？我们根本还不了解彼此。”他们之间说的话甚至比和肖诺的还要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用什么彼此不了解的理由来敷衍我，现在只要你的答案。”苏伦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牢牢锁定她的视线，丝毫不放过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是的，他一定要等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不想再像当年小乐那样就这样带着答案离开。 麦歌闭上眼，大脑中的影像倒带回放，剪辑的一幕幕都关于苏伦，才发现他真的为她做了好多好多：夜色中送她回家，圣诞节找理由送上昂贵的礼物，不顾一切救了她一命，为她熬粥，帮她解决麦琪的学费，还有急切地寻找和楼道下的那个拥抱，都让她无比安心……他点点滴滴的温情与关心总是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她的心底阵阵暖流涌过。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亦非草木无情，她以为只是把这种感情隐藏起来了，是因为太多的顾虑。苏伦内心深处的那个人，还有她更不确定自己对学长的那份感情是否已经收藏起来。如果没有这些，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就接受他吧。或许唐子非说得没错，苏伦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没人关心的酸楚一阵阵涌了上来，堵得喘不上气来，从小到大，除了外婆，从来都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一个人那样疼，那样爱。 没有讨厌就是喜欢吧？喜欢了就会慢慢升华成爱吧？女朋友这个角色是不是用心投入进去了就能扮演好呢？ 麦歌转过头去偷偷擦掉了泪水，竭尽全力忍住不泄露任何的情绪，而湿润的眼睛还是闪过了一丝悲伤没有逃过苏伦的眼。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麦歌，过去的就让我们忘记，我们只要现在就好。”这话看似在劝慰麦歌而言，实则也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麦歌突然抬眼，直视着苏伦的双眼，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伦终于一扫阴霾，咧开嘴舒心地笑开来。麦歌感觉自己突然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头埋在胸前能听到不规律的心跳声。这种淡淡的又说不上来的情感没有火烧般的炽热浓烈，只是温润的像一杯凉白开，无色无味，却是生命的必需品。 她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也张开手揽上他的腰，回拥着他。 虚掩的门外，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注视着里面的动静，眼底深深的笑意蔓延开来。唐子非满意地替他们带上了门。 第九十二章 肖诺与同事们在英国制作的系列电视节目播出后大受欢迎，尤其对现场的控制能力和突发事件的处理方式，都再一次证实了他的实力。尤其近乎完美的半个小时英语脱口秀，让人有他就是在英国长大的华裔的错觉。成功的背后往往是被人为神化了的光环，而忽视了他们背后的努力。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个在机会面前就会牢牢抓住的人，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一切的努力只因为心底的那份热爱，以及对某个人的承诺，与名利无关。 这一次，他还是再次挽拒了电视台的邀请，宁可本本分分地待在电台，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绝好的几乎都在争破头皮争取，而他却轻易放弃了。晴天从父亲那里得知消息后异常愤怒，踩着8厘米的细高跟在走廊里砸的咚咚直响，一见肖诺就小跑起来，落地声音更是富有节奏变化。紧赶慢赶终于在电梯口堵住了肖诺，晴天拉着他进了电梯旁空着的一间排练室。排练室黑乎乎一片，但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怒气。借着门缝里的光线，肖诺看到晴天正双手插着腰，恶狠狠地瞪着他。 “肖诺，你是不是榆木脑袋？” 肖诺还是漫不经心地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墙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神色。 “美女主播，小的又哪里得罪于你了？” “进电视台有那么委屈你吗？” 肖诺很随意地笑了笑。“每天露面不适合我。” 看着这样的肖诺，晴天又恨又爱，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挤破头想要和她搭档，借着她的人气上位，而他竟然一次次轻易地拒绝了。晴天身边的追求者也是一波换着一波，对于那些男人她总是欣然接受，骄傲地以为这样一来可以引起肖诺的注视，引起他的紧张，自尊心驱使着她克制着内心强烈的爱意，绝对不主动告白。但肖诺所作所为离她的期望值愈来愈远，他完全打碎了她一厢情愿的关于他们美好未来的规划。所以，这一次，她打听到他和女朋友闹矛盾，决定放弃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她一定要得到肖诺！ 晴天掂起脚尖，把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肖诺的唇，双手刚攀上他的肩，就被肖诺用力地拽了出来，甚至有些粗鲁地把她从身上推开。黑暗中四目对视，只听到了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晴天，请放尊重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肖诺厉声道，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 “哈哈哈哈……我为你做那么多等到的却是这一句话。”肖诺的话彻底打破了她一手编织的幻想，就像五彩肥皂泡泡那样，美丽却瞬间即逝。想不到她替他承担下所有的事情，他竟然没有一丝的感激，她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肖诺，你会后悔的。” 晴天离开，甩的门摇晃起来，肖诺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抬起头突然看到了一个红点，预感不妙，他迅速开了灯，果然在他们刚站的位置正斜方有一个摄像头，可以准确无误地打在他们的身上。他太清楚这个原装进口摄像头的威力了，整个电视台一共才2个，无论现场多么黑暗都能将过程清晰成像…… 第九十三章 杨蕾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地等候在肖诺的办公室，自从那次吵架后两个人就未见过面，肖诺也没有主动联系她，这一次又是她自己耐不住性子，只能心甘情愿的再次妥协。 翻点着桌面上自己的照片，若有所思。这张照片是她给放上去的，肖诺一直都没有更换。即使不用心，肖诺也能无条件接受，给人产生错觉。 旭文和小强都好奇地从窗口一次次张望，直到她无意抬头间的对视，他们才像小鬼一样不好意思地缩回了伸长了的脖子。 小亦这回没有心思去好奇她的诺言哥哥女朋友，她拽着衣角焦急地等待着他，在苦苦思考着该如何跟他解释，既想赶快见到他又希望他不要出现，突然双手抓着脑袋咚咚地撞击着桌面。 “你在做什么？” “呀，诺言哥哥。” 小亦听到声音腾地成了立正姿势，也来不及思考就跑到他的面前。 肖诺有些失神地看了她几分钟，他无数次思考过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也搜肠刮肚想着该如何跟她开口。在他真正调查到那个事实的时候，他反而没有那么的愤怒，一切的恩怨不可能加注在这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而真相更不应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这么一来似乎释然了不少，刚握住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眉间舒展，张嘴说话。 “小亦，恭喜你转正了，以后在电视台好好干。” 原来诺言哥哥已经全部知道了？他眼中刚刚的愤怒是因为自己的调动吗？小亦在心里琢模着，总觉得诺言哥哥最后的笑容是冰凉的，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疏离感。 “诺言哥哥，我不是故意隐瞒我的事情，其实我不想走的，我喜欢在这里……”她急得声音都开始颤抖。这是她的心里话，要不是总台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会有现在的变动，她突然很讨厌父亲的权位，讨厌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人。 “你自身有这个条件，应该到更多的地方去锻炼一下。这里毕竟没有更大的舞台，人们记住的只是一个单调的名字而已。”这样也好，所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这里果然很现实。他不自觉地轻蔑一笑，“我没有可教你的了，我的节目也很有局限。” “怎么会，你那个节目连我爸爸都很喜欢听，从你那个节目开播就开始了，而且……” “闭嘴，我并不在乎你父亲到底有没有听！” 肖诺狂怒地吼了出来，吓得小亦把后面半句话缩了回去，傻傻地往后退了几步，眼泪也不争气地先从左腮悄悄滑落了下来。除了直播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赶了过来，包括杨蕾，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当面对着一个人发火。 肖诺再次死死地握紧了双拳，由于太过用力，左手的白纱布又渗出了血丝。他不想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从小亦幸福的面容中，他看到的却是自己曾经所经历的痛苦，好像她是踩着他的幸福在得意的笑。但无论如何现在在他面前这个慌张无措，甚至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他有些过于残忍了。 “对不起。” 他舒了口气，低低地撇下三个字就离开了。杨蕾迅速放下茶杯跟了上去，留下一大群的人面面相觑。 “肖诺……”杨蕾一急，想都没想就把手伸入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缝里。肖诺这才注意到杨蕾，赶忙按了键，门才缓缓打开。 “你疯了吗？有没有伤着了？” 他快速走出电梯，看到杨蕾忍住疼紧皱着眉，拉过她的手，捋起袖子，看到红红的一条被夹的印横，轻轻地帮她揉了揉，带着歉意问道，“还疼吗？” 杨蕾笑着摇了摇头，不顾旁人的在他左脸颊上偷吻了一下，肖诺微微愣了一下，没有表现出厌恶，也没有欣喜，脸孔依旧冷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没有说什么，很快牵起杨蕾的手再次按了电梯。肖诺无意的关心，让她的心莫名地安了下来，事先一遍遍反复操练的道歉言语已经无用武之地了。一点点的疼痛换来谅解，很值得，刚刚的担心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幸福地望着肖诺的侧脸。 晴天咬牙切齿地站在一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从心底长时间地发出了一声冷哼，这就是他们的爱情？这个愚蠢的女人的笑容是在眷恋肖诺的体贴与温柔吗？原来她也只不过和自己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愚蠢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肖诺对所有女人都体贴这个事实，而她更不会知道他对所有女人都不会用心这个事实。 晴天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很满意，骄傲和自信很快又主导着她，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向直播室走去。只要肖诺的心一天还在他自己身上，没有归宿，那么，她便还有机会…… 第九十四章 走出茶馆，麦歌坚持自己回去，苏伦又匆匆赶回去录制了一半的节目，再不回去估计就会直接被人给封杀。 麦歌独自走在雨中，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有些恍惚，本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为何她却笑不出来，这样的结合谁会接受？细细的雨丝打在脸庞，视线有些模糊。一辆车在她的身边缓缓地停了下来，按下车窗，传来愠怒的声音。 “你在梦游吗？赶快上车。”肖诺接完苏伦的电话，就一路寻了过来，竟在雨中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她。 麦歌正在犹豫着，全身湿漉漉的到底该不该坐进去。 “愣着犯傻呢。”肖诺下车跑过去，把她塞进车里，关上门又跑了回去。 他提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条干净的毛巾，只好顺手拿起纸盒抽了一大堆纸巾，一半塞到她手里，又指挥她转过去，背对于他。 “前面你自己擦。” 麦歌则是心不在焉地拿着纸巾象征性地擦着刘海，透过车窗玻璃隐约看到肖诺正专心地帮她擦试背后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 雨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地打在挡风玻璃上，肖诺顺手打开了雨刮器，啪哒啪哒有节奏地重复工作着。外面扭曲的世界在眼前若隐若现中慢慢清晰，路上的车辆放缓了速度，一辆接一辆地咬着尾巴，斑马线上是小心翼翼向前走的行人，不时左顾右盼。 肖诺回过神看到她白花花的一头细碎纸屑，怒不可遏板过她的身子，夺下早已被她蹂躏不成样子的纸巾扔进纸袋里。她全身湿湿的样子，因为寒冷微微地颤抖着，越发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巴巴地望着他。肖诺硬是控制住了嗤嗤的笑意，利索地从纸盒里抽出纸巾，小心地按拭着满脸的雨水。 透过氤氲的水雾中又一次近距离专注地看着这张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麦歌觉得自己对他的崇敬中还带着一些其他微妙的情愫。他就像是每一个少女会把纯真的心事折叠进1001只千纸鹤，串联起来悄悄许愿想要得到的王子，然后那个王子又在美丽的梦境中翩然而过。 麦歌的脸近在咫尺，又闻到了那种很随意很清新的味道，想到苏伦欢快的声音向他宣布，麦歌终于答应做他女朋友的事实。肖诺习惯地拧着眉，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情感又一次在心底偷偷地滋生开来，喉咙一阵燥热干涩，有些心烦意乱，为了掩饰不自然的情绪，他低吼了一声： “低下头！” 在肖诺严厉的命令之下，麦歌乖乖地把头低了下去，好几次脖子酸得想抬起头来，又被他按了下去。“肖诺，你在十字绣哦？好累。”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感冒才几天就这么淋雨，让你自己擦个头发，反倒搞得一头餐巾纸。” 摆脱他手的控制，抬起头，麦歌有些委屈地嘟着嘴，真想回他一句，感冒是我自己的事情，碍你什么了。但最终还是转过身泄气地靠在椅背，默不作声。 “我想淋雨不行吗？”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那你干吗非得老招惹笨人，小心被传染了去。” “某笨人的脾气确实传染了不少，最近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他想到自己最近确实反常了不少，只要谁提到他父亲，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对谁歇斯底里起来。 “你知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吧？”不承认自己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就算了，竟然还冤枉说是从她这里传染去的。 “我只知道你天天都处在更年期，阴晴不定，处事异常。让苏伦给你买几盒太太口服液。” 肖诺的笑很刺眼，好像在挑衅地说，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不过看到警察叔叔敲他的车窗的时候，肖诺很无奈地接了罚单，还听着训话，她的心情就没来由的阳光灿烂，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一人一半。”还没等麦歌反映过来，肖诺抓过她的手，把罚款单放在她的掌心，又帮她握了起来，然后迅速发动汽车，还不忘跟还在一旁站立的警察叔叔友好地挥一挥手。 “凭什么？” “你是罪魁祸首。” “我让你停的车吗？” “当然，不是你我会停车吗？是因为你，让我停下车来了。” 麦歌直接打开仪表台下的储物盖，特意把罚款单揉成一团塞了进去。“管你交不交，反正不是我的车。” 肖诺看了眼麦歌，白天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豪爽地笑了起来。“哈哈，麦歌，你让我心情大好。我请你吃饭。” 第九十五章 麦歌不得不得出一个铁的事实：肖诺是抠门的骨灰级元老！上一次是馄饨，这一次是大娘水饺，还冠冕堂皇地说，清淡的可以调节肠胃。麦歌狠狠肢解着碗里的水饺，越看越像肖诺的脑袋，不禁加重了手中筷子的力道。倒不是说不好吃，明摆着他是故意的！如果视线是某射线的话，对面的他早就被杀死好几回。 “肖诺，有事拜托你。” “那这顿你请我？” “好。”麦歌爽快地答应。 5毛钱一个饺子，他肖诺吃死也不会超过50元。 肖诺懊恼地捶了捶头。“晓得就找贵的地方了，你真狡猾。说吧，啥事？” “你不是说年后会有个慈善演出吗？” “嗯，你决定参加了？” “我是想向你推荐一个乐队。” “喂，你进去的话也是开后门，你竟然还当起托了。”肖诺故意为难她。 也对，她有什么资格推荐别人呢？麦歌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同意参加，我就想办法。”不抓住她主动开口的机会就太对不起自己。他直骂自己犯贱，竟然对她找他帮忙心里暗喜。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抹了抹嘴，舒适地靠在长椅上。 “不过也要让我先看看他们的水准。” “绝对没问题，现在就去吧。”麦歌起身欲走，肖诺倾身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性急鬼投胎的吗？今天我还要赶去做节目呢，改天吧。” 麦歌坐回了位子，低头看着被她戳破的饺子，怎么就忘了他晚上有直播这么重要的事情呢。她话不多，而脸部的表情跟翻连环画一样色彩一页页剧烈地变换着。 雨还在夜空中密密飘着，车窗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麦歌伸出手指轻轻划着，一条条水痕立即清晰可见。雨刮器不紧不慢摆动着，像催眠的钟摆，眼睛紧跟着它的节奏，慢慢合拢，就像是被催眠似的。 车在公寓前停了下来，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麦歌竟然安静地睡着了。肖诺偷笑着，这真是头猪啊，吃饱了就睡。 她的头靠着车窗，双手还死死拽着包，生怕被人抢了去。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晃着脑袋痛苦地拧起了眉，额上还有细细密密地汗沁了出来。肖诺痴痴地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看表，拿起纸巾轻轻地按着，怕是吵醒了她。不过她侧了个身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天亮了吗？”她揉揉了眼睛，抓抓头发，又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旁若无人，完全把肖诺同学当成了空气。 “是啊，天亮了，太阳晒屁股了。” 麦歌的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借着车外的灯光看到熟悉的地方，再看看身上肖诺的衣服，意识完全清醒，捂住嘴，把剩下的半个哈欠收了回去，睁大眼胆战心惊地看着肖诺，眼里布满了问号。 “……” “我是送大小姐回家。”肖诺解开了她的疑惑。 麦歌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处。 “节目是不是晚了？”她慌忙解开安全带。 “还有半小时。” “到了怎么都不叫醒我。” “想让你多睡会。” “那，那……那个，赶快去吧，我走了。” 又是一阵慌张，麦歌夺门而出。 肖诺越来越觉得逗麦歌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看着渐渐远去消瘦的背影，突然有一丝怜惜感涌了上来，堵的他发慌。 直到麦歌快走进公寓处，背后突然传来肖诺的声音，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麦歌忙止步转过身。看着肖诺一步步走近，她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在担心？在期待？ 肖诺走到她的面前，出其不意地帮她把被风吹散的头发拨到脑后，冰凉的食指似从耳际掠过脸庞。 灯光下，肖诺又露出了一抹让人晕眩的笑容，但很快又收了回去，伴着冷风，不情愿地说道：“今天是苏伦让我来接你的，那个……祝福你们……” 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完整这句话，肖诺悲凉的眼神掠过她，不知道飘向何处。 麦歌沉浸在恍惚中，许久才回味到他话里的含义，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肖诺潇洒地转身离开，脑中全是他留下的满满笑意，还有从他眼中读到的一闪而过的孤寂。是啊，他们的相遇，哪会每一次都会那么凑巧…… 肖诺很鄙视自己，对别人的女朋友竟然比自己的女朋友还要上心，接到苏伦的电话就送走杨蕾飞似赶来了，现在是轮到他的脑袋可以养海豚了。 麦歌目送着肖诺的车疾速从一汪积水处开过，消失在无尽的暮色中，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肖诺，你应该在童话世界里，不该出现在现实中…… 第九十六章 麦歌痴痴的在公寓前站了好久才进家门，要不是唐子非好端端地站她面前，她还真会以为家里遭劫了。餐桌上遍布着奇形怪状的半成品蛋糕，有些明显发育不良，有些营养过剩，还有些坑坑洼洼像上了一定年纪的人脸。地上乱七八糟的水果和各式各样的奶油泄露着她的足迹，一直铺到厨房。最最最夸张的是，唐子非满脸都布满了果酱和巧克力，而沾满面粉的双手还在艰难地翻着蛋糕制作书。厨房里还不时散发出阵阵焦味，当那种味道更浓烈地钻入鼻孔的时候，麦歌扔下包和唐子非同时冲进了厨房。 “唐子非，你在做什么？” “没长眼吗？做蛋糕啊。” 唐子非像吃了火药，毫不客气地给了记白眼，戴上微波炉手套，动作有些笨拙地把蛋糕拿了出来。上面和盘底还是黑乎乎一片，期待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有些泄气地摘下手套，默不作声地走出厨房。 “买一个就行了。” “多没诚意。” “你妈生日？” “我妈要看我做的蛋糕，估计蛋糕还未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就直接进垃圾桶了。” 她实在搞不懂，那些昂贵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甜腻腻的千年不变的一个味道，但她妈偏偏只吃那套。 “老秦？” 唐子非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走到桌前捋起两个袖子，埋头和面，那架势明明就像要把所有的烦躁都揉进这个面团里，还装作满不在乎地专注其中。 麦歌本来想要好好质问她今天安排她和苏伦见面的目的，结果如数都咽了下去，默默地向房间走去。 “麦歌，明天我要给老秦去过生日，这是我第一次给男人过生日。” 唐子非停下手中的活，声音轻得好似自言自语。两人背对着背，麦歌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完全能感觉到她的异样。麦歌一时无语，仿佛笨拙的彻底失去了语言功能。 唐子非曾肯定地说，她们的友谊很坚固，因为她们两个不会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实践和时间证明，这是对的。当然，这也成为了她们无法理解彼此爱情选择的原因。 麦歌换了身衣服也加入到蛋糕的制作过程中，两张大花脸不时相视而笑，四只手共同托着蛋糕近乎虔诚地把它放进了烤箱，摒住呼吸，静静等着最后一只蛋糕出炉。最后10秒不禁默数起来。 “10，9，8，7……3，2，1……”滴的一声，烤箱停止转动，唐子非背过身闭上了眼，“麦歌，你帮我看吧。” 麦歌打开烤箱，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恶作剧的念头窜了上来。 “哎，唐子非，还是去买一个吧。”她很失望地说道，顺手撕了一块塞进嘴里，松松的，软软的，淡淡的奶香和冰糖的甜味都在嘴里溢了出来。 唐子非没有勇气睁开眼，但从她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颤抖着睫毛，感觉眼泪快要流出来了。麦歌有些于心不忍，也撕一小块放进她的嘴里。 她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眼睁得滚圆，看着一脸坏笑的麦歌，夺过她手上的蛋糕，像捧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样，不可思议发了许久呆，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大口大口尝了起来。 “啊……麦歌，我们试验成功了耶。”唐子非像孩子一样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还在她脸颊亲了又亲，然后端起蛋糕，正对着脸，恨不得一口给吞了下去。 这就是为爱人所付出的幸福的味道吧。麦歌的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莫名的感动，老秦应该会更感动吧。 第九十七章 麦歌娴熟地按下床头疯叫的闹钟，很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下床，梦游般走了出来，不小心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撞了，摇晃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风情万种的女人。你说一个人头脑好，光是成绩单足以光耀门楣，却偏偏也长着一张让人意淫的脸，还有让人犯罪的身材。现在外加一双灵巧的双手，更是画龙点睛。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上了奶油的蛋糕，让人垂涎欲滴。 “天，你一宿没睡？”最后成功的一个蛋糕时间是凌晨2点，而现在是6点30，从她化完的精致妆容看，她是不打算补眠了。 “大学通宵习惯了。” “也不想想你现在几岁了……”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暗暗赞叹她的化妆技术，黑眼圈都给遮盖下去了，看不出刻意的修饰，很自然的裸妆。 “这样ok不？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 “拜托，你和老秦都老夫老妻了。” 唐子非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她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的打扮。” “那不是更好，男人要不看中你外表爱上你，那才是真爱。” “sure？sure！”唐子非喃喃，凑近蛋糕端详着，看还有没有地方需要修补的。 “女人啊，不是在爱情里甜腻死，就是在爱情里受伤死……” 麦歌看了看时间，草草洗漱后，换了身简单的衣服，一手垮着包，一手挽着刚洗的工作服冲出了门。刚到公寓楼下就看到苏伦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倚在车旁，还是经受着很多出来锻炼大妈目光的洗礼。 这个笨蛋，戴个墨镜就更显眼了。不过当他向她挥着手，说是来接她上班，她还是觉得有一丝暖意在全身绽放开来。 “等很久了吧，怎么不打个电话呢。” “怕吵醒你。” 苏伦把她的衣服先放到后座，很绅士地为她开了车门，带上，然后自己再小跑回去。当苏伦在车内取下眼镜，她才发现他的眼又红又肿，忙从包里找出眼药水。 “滴下这个。” 苏伦感激地接了过去。“昨天录节目太晚了。肖诺来接你了吧？” “嗯，”麦歌帮他拧开盖子，递给他，“苏伦，我不是娇贵的女孩子，所以你不用刻意来接我上下班的，真的，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没吃过猪肉，她还见过猪跑，一旦成了媒体人，不管你在哪里做啥，都始终处于等候状态，随call随到，否则只能out。 苏伦一副理解万岁的表情，刚滴了眼药水就啪地低下头，结果眼药水直接从眼睛沿着脸庞落下，还有不少从嘴角钻了进去。麦歌忙又递上纸巾。 “电视台哥们的家属要都像你那么善解人意的话，估计离婚率就没那么高了。”苏伦再一次抬起头点眼药水，眨了眨眼，拭去眼角多余的液体，很认真地看这麦歌说，“好多不了解的人以为离婚的原因是电视台的人花心，其实好多都是因为工作时间不固定，家里照顾少，所以……” 麦歌扭开头，从他灼热的眼神中逃离出来，嘴边还是挂着盈盈的笑意。她对苏伦发不起火来，他总是会让着她，想着她的感受。他们两个总是相敬如宾，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的关系。其实他们在确定恋爱关系前后，除了多一个名分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帮你拿上去吧。” “我可以自己来，你一上去估计我今天又没办法工作了。” 苏伦一拍脑袋，突然记起来啥，钻进车窗拿出一袋子东西塞到麦歌手中。“早餐。” 又是各式各样的一大袋，麦歌有些傻眼。“你准备让我吃一周吗？” 苏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不知道你爱吃啥。” 拎着早点，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心意，麦歌心满意足地撒了个小谎。“我不挑食。” “那个，有个事情我还是得跟你说下。”苏伦抿着嘴唇，仿佛费了很大的劲才决定说出来，“上次你们公司广告的事情被人投诉了……” “然后呢？”麦歌焦急地问。 “晴天替肖诺顶下来。” “肖诺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 麦歌有些自私地舒了口气，至少肖诺没事，但还是担心，“那那个晴天会怎么样？” “还好吧，她爸是老大，最多骂几句，给个警告吧，她已经出名了，电视台靠她赚钱呢，不会太严重。” “哦。”都是她引起的事情，一下子就连累了两个人。有人告了，会是公司内部的人吗？这件事情照道理没人知道。 “周末的事情没忘吧？”苏伦换了话题。 “啊？哦。”她愣了一下，笑容突然僵住，淡淡地应了声，难道她真的非得去学长家的party吗？ 开了会小差，一不小心就把豆浆洒在衣服上，麦歌跑向洗手间，手刚触到门把，却从里面传来李蓉接听手机的声音，所有的话清晰地传了出来。原来出卖的人竟然就是李蓉！麦歌的手垂了下来，怒意从脚底直接冲了上来。李蓉走了出来，明显一愣，迎上了一双愤怒的眼，透露着挑衅的气息。 “你怎么在这里。” “洗手间是你私人的吗？” “麦歌，我警告你，别以为仗着电视台的那些人就可以那么嚣张地给我说话。”李蓉提高嗓音，很多人还拿着手上的活赶过来，她的嘴角隐隐透着笑意。 是故意的吧，麦歌笑哼了一声，不紧不慢抬起头，直视着她，说道：“李蓉，我也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最好对我尊重一点。不准对我朋友下手。没错，我有那样厉害的男朋友，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诧异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麦歌。估计李蓉没料到一向沉默的麦歌会突然顶撞，她立在原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其他人，正准备怒骂。 麦歌突然止步回过头，“在告发人之前最好先搞清楚自己有没有把柄在人手里。” 说完，背对着她，神秘地扬了扬手机，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中稳稳地走向自己的位子。竟敢用这种方式打击她。 李蓉的积怨都汇聚到衣下攥起的拳头里，咬牙切齿地扫了一眼四周掩嘴窃笑的人，还是昂起高傲的头走了出来。经过麦歌的位子还不忘特意停下来瞥了她一眼，她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听出了麦歌的话中话。难道是她和经理在一起的把柄落在她手里了？她将信将疑，禁不住又把视线移到麦歌那只价值不菲的手机上，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麦歌满是愧疚，明明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还是说了出来，给人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她翻着手机上那张奇怪的彩信照片，刚刚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难道那个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如果这张照片可以保护自己和朋友，就算是再卑鄙，也要好好保存起来。 一整天麦歌都在恍惚中度过，策划书修改都有些心不在焉，时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蹦出来，只盼着赶快结束。李蓉揪住不放，又把刚修改的策划书摔在她的桌上，神游中被吓得双肩微微颤动了下。 “这是第十次修改了，如果你觉得你不行的话，我就让其他人干。” “就算我做得再好你都会让其他人干，随便吧。” 麦歌不想继续受制于人，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经到了一个无法妥协的地步，越来越无法忍受其他人对她，甚至是对她朋友的挑衅。 麦歌抬头看到时钟稳稳指向了下班时间，她把策划案重新塞回李蓉手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在所有同事的注视下，绕过她朝门口走去。要不是她得罪了她的朋友，估计她还是会继续忍下去，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加班？谁爱加谁加去。 第九十八章 唐子非特意请了假，精心打扮了一番，拿着蛋糕去找老秦。她在通往地下室的楼道上面徘徊了许久，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地下室传了出来，仿佛细胞都受到震动活跃了起来，她的唇角吝啬地挤出了一点笑意。 门开着，地下室小的一眼就望见了全部。乱七八糟的啤酒瓶子横陈在地上，像是刚刚狂欢过。当初还是唐子非送来的小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心型蛋糕，插着蜡烛却完好无损。乐队成员见到唐子非的那一刻，音乐嘎然而止，所有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唐子非，谁都没有先开口，狂躁后的地下室突然安静得都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老秦推开缠在他身边的女人，蹙眉看着门外的唐子非和手上的蛋糕，流露惊喜之色，但很快收敛了起来，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悠然消失，他用无数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狠下心。他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握了握拳头，勉强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一只手迅速放到旁边妖冶女人的腰部，还能看到那个女人兴奋意外的表情，恨不得像一只无尾熊那样倒挂在他的身上。 唐子非眼睛直直地盯着老秦放在另一个女人腰上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撩起手二话不说就把桌上一口未动的蛋糕连带蜡烛都甩了出去，溅了一地的奶油，还有几滴正巧落在老秦的鞋上。唐子非轻蔑地看了眼那个惊讶地张大嘴的女人，没直接盖在她脸上已经很不错了。她又扫了眼老秦，发现他面入土色。唐子非冷哼一声，在小桌上放上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轻轻拆开包装。 唐子非没再抬头看其他人的表情，顾自在蛋糕上插上了三根蜡烛，然后缓缓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老秦。“老秦，生日快乐。” 老秦在看到蛋糕的那一刻甚至有些软了下来，她亲手做的蛋糕样子不怎么样，却凝结了她的心思，感动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那个妖冶的女人仿佛瞬间醒了过来，像抓狂的狮子般冲向蛋糕，刚举起的手在半空被老秦拦了下来。 “你放开我，她砸烂了我买给你的蛋糕耶，我也要砸烂她的蛋糕……”她的手还在试图挣开，老秦索性狠狠地抱住了她，让她暂时不能动弹，但她嘴里还是不停地骂着。 “非非，我们分手吧。”从喉咙底憋出的几个字，足以让20平米空间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算是聋哑人都能从窒息的气氛里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老秦出乎意料的言语，让怀里的人也停止了挣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看了看老秦，又一致锁定在唐子非身上。他回避着唐子非探询的目光，垂眼盯着键盘，好像黑白键能告诉他答案，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唐子非的反应。 唐子非手中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下，但很快又继续接下去的动作。她伸手关了灯，不紧不慢地擦亮了火柴，点上五彩斑斓的蜡烛，昏暗的地下室有了一丝暖意，老秦苍白的脸上仿佛也添了几分血色。不理会所有人的不解，她又闭上眼许了个愿，弯下腰吹熄了蜡烛，接着开了灯，把蜡烛一根根地拔出来，盖上盖子，用原先的粉色丝带重新包装了起来。 “老秦，你真不会演戏，不过我接受你分手的提议。”唐子非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我刚刚帮你许了个愿，不过既然你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就没有资格吃我亲手做的蛋糕了。” “谁稀罕你的蛋糕啊……” 还没等那个妖冶女人把话说完整，唐子非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个女人脸上立刻泛起了清晰的五指印，捂着脸哇地哭了出来，借机扑到老秦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和老秦的事情，哪轮得到你说话！” 本来这一巴掌应该在老秦脸上的。即使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也无法让她抑制住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给她的屈辱。她的眼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泪光，但紧闭着双唇，咬着牙不让泪掉下来，努力控制着情绪。最后看了眼老秦错愕复杂的表情，拿起蛋糕就利落地朝门口走去。拉开门时还是犹豫着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直视着老秦的眼睛，不急不缓微笑着说： “老秦，你给我记住了，这次是你主动放弃我的，我不会给你任何可以后悔的机会。” 狭小的空间让她压抑地喘上气来，顿觉四肢无力，随时都会倒下去，她咬着下唇让自己坚持住。她对自己说，只要走出这扇门，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可以了。冷静地抛下最后一句话，脚上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地下室。 他很想追出去，但怎么都迈不开脚，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时失语了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唐子非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那扇破旧的铁门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完全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放开了躲在他怀里的女人，甚至有些粗鲁地推开了她，她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住了脚，捂着火辣辣的脸怯怯地喊了一声：“秦哥……” “滚！”老秦怒吼一声。 她花容失色的又往角落里靠了靠，乐团的其它队员互相使了个眼色，拉着她走了出去。 地下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双手垂着，面无表情。他举起自己最心爱的键盘在地上砸了个粉碎，靠着墙抱头痛哭着。 走出地下室的那一刻，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唐子非感觉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回来了，她竟然感觉到了许久未有的一丝轻松。她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干涸了，眼泪仿佛被风吹干了一样，只能默默地走着，她早料到了他们之间的结果，却万万没有料到老秦会在众人面前，还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让她的自尊与骄傲散落了一地。 还有，他们多么不堪一击的爱情啊。 她的泪终于还是从双颊轻盈地滑落了下来，但她明白，这个泪是为自己而流…… 第九十九章 公车上，麦歌一遍遍翻着手机，几次都想拨出去问问肖诺的情况，或者问苏伦也行，广告的事情是否平息下来了，不能完全确定，她还是不放心。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唐子非接连两天奇怪的表现，预感着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权衡了一下，她还是把手机放进包里，打算直接回家。 可是偏偏交通很不给面子，前方出了车祸，车堵得老长。眼看天色渐渐暗沉，麦歌只好下了车，从一辆一辆紧挨的车缝里绕了出去。唐子非的手机一直不通，她加紧跑着，但腹部的刀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只好改成急速步行，赶到公寓，已是满头大汗。 打开门，屋内未开灯，黑压压的晃动着星星点点微弱的光，映照出唐子非苍白的脸。麦歌开了灯，唐子非亲手做的蛋糕依然好端端地放在早上的位置上，只是多了很多很多的蜡烛，有些已经燃尽，有些还在用力地发出最后的一丝光。蛋糕上铺了一层蜡烛的痕迹，模糊了祝福的字词。 唐子非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蛋糕，眼神涣散，迷离地看不到焦点。脸上的妆有些脱落，油腻腻地花了一脸，在双颊明显看到了被泪洗刷过的痕迹。头发也凌乱地散了开来，刘海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她就这样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麦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在微微喘着气，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麦歌，我又失恋了。”唐子非温温的声音带着哭后的鼻音。 这个又听来让人很心酸。放声痛哭，她大不了湿一身衣服；与世隔绝，她还可以安静段时间；一醉方休，帮她收拾个烂摊子，伺候一阵。但这一次她出奇的安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子非，你又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了。” 她很希望她还是像以前失恋那样，抱着自己痛苦，然后破口大骂几遍，高声大喊着：我又恢复自由了。可是这一次她的表现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爱的深了，痛也深了。 不是说恋爱有多少快乐便有同等比例的痛苦吗？ “麦歌，我以为我会大哭大闹，好好质问他，但最后还是没有，好像我还是比较在乎我妈。”唐子非转过头面对着麦歌，眼里有液体慢慢汇聚起来，“其实昨天我去看了我妈，我发现她真得老了……” 麦歌的泪先一步淌了下来，滴在抓着唐子非的手上。 “唐子非，做回原来的自己吧。”麦歌双手捧起蛋糕，端到她面前，“你看，很好的蛋糕但不能吃了，再美再深的情意也没有用了。”说完，她就把整个蛋糕都倒进垃圾桶里。看着垃圾桶里面目全非的蛋糕，唐子非突然想到刚在地下室里把另一个蛋糕甩在地上的场面，竟笑出声。蛋糕跟他们有什么仇呢？ “麦歌，我这么难过你竟然还拿我的蛋糕开涮，我做了一夜的蛋糕耶。” “都没人欣赏的蛋糕要它来做什么？！扔了它解气！” “我怎么发现你比我还气愤。是不是有人给你小鞋穿了？” “是，不过我也没给大鞋穿，忍着真累。” “嘿嘿，你终于开窍了，拿出欺负我的士气，绝对无敌了。” 麦歌赏了她一记白眼，“一天都没吃饭吧？出去吃吧。” “今天你没机会请客了，我要出去办点事，晚点回来，baby，你自己解决哈。”说完，唐子非跑进房间，又像是换了个人似地跑了出来，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麦歌把整个人都扔进沙发里，靠着抱枕闭上了眼，还在担心着唐子非，她确定没事了吗？ 第一百章 嘀嘀的短信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竟是肖诺的。 “你上次说的那个搞摇滚的朋友约下时间吧。” 麦歌眼睛一亮，一骨碌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现在就是想马上见到老秦问清楚，大拇指按键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几分。 “今天如何？”发完，她又拍了拍脑袋，晚上肖诺有直播。 “好。10分钟后在公寓楼下等我。” 肖诺竟然同意了，那晚上的直播呢？麦歌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就匆匆下了楼。公寓前，肖诺朝她开了前车灯，按了下喇叭，麦歌跑过去打开车门，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饭菜味道，她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骨碌碌地叫了起来。 肖诺把纸盒递了过去。“先填点肚子吧。” 麦歌感激地接了过去，也不再说什么，都习惯他奇怪的做法了。 “你晚上不是要上节目吗？” “今天下午赶着录播了，偶尔没关系。”他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她的眼睛，“很久没吃过酸辣炒粉丝了吧。” 麦歌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问起来：“肖诺，上次的事情……” “你知道了，苏伦说的吧。”肖诺放下盒子，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没什么，就是我不愿意去电视台他们看不惯而已，你也知道被人拒绝很没面子，他们总要施点压。” “可是……” “凉了就不好吃了。”肖诺斩钉截铁地阻止了她的好奇心。 麦歌低着头默默吃着，不时看了看他的表情。肖诺开了音乐，轻轻地哼着，好几次音符在心里唱了好几遍，刚到嘴边又突然没了。 麦歌被一口辣梗住了喉咙，想咳嗽又咳嗽不出来，就是火辣辣地难受。 肖诺见状递上了一杯饮料，笑了起来，“哈哈，你还真能忍，辣坏了都忍，你就不怕变成忍者神龟。”他笑得更狂了，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窃喜。 麦歌是又恼又难受，斜扫了他一眼，狂灌着饮料。 “我这朋友不错吧，适时帮你调节肠胃，还给带上难得的美味阿。” 真是大言不惭自说自话的家伙，明明这种东西她经常就能吃到，是把她当成经常敲竹杠的人吗？ “告诉你哦，我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这种美味呢，少在我面前显摆。” “喂，今天休战哈，干脆我们就签订永久停火协议吧，别一见我就像见到本拉登似地开火。”肖诺笑着，“其实吃东西重要的不是东西本身是什么，而是和什么人一起吃。” “你是想说和我吃饭很开心吧。”“错，需要换主宾代词，而是你和我吃饭你比较开心。” “原本好吃的东西都变味了。” “你就别不承认吧，要你和苏伦吃饭，能吃成这样？”肖诺伸手就往她嘴角很自然的一抹，将证据准确无误地展示在她面前，“要这形象你早被甩了。嘿嘿。” 麦歌还沉浸在刚那一瞬指尖的温柔中，肖诺早发动了车。车子驶入夜色中。 第一百零一章 昏暗的地下室一到晚上就更漆黑阴冷，麦歌有些晕眩的感觉。以前只跟唐子非来过一次，都是她牵着她才能走下去，麦歌有些犹豫地站在入口。肖诺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似乎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 “是从这里下去吧？” 麦歌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她意识到脑子又突然有些混乱，散乱的人影开始莫名无意识地晃动起来。肖诺紧了紧她的手，摸黑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直到下面虚掩的门中传来一束光，她才渐渐安定下来。里面飘出与摇滚并不协调的音乐，难得的舒缓安静，渗透着悲伤的气息。 地下室的门是古老的铁门，上面的漆也剥落下来，露出残旧的锈面，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吱”的沉重一声，像整个门都松塌下来。她被肖诺一把拽了过去，确定门依旧好好地定在那里，他才率先走了过去。麦歌掩嘴偷乐，紧跟在他的身后。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两个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远远就看到老秦一个人自弹自唱，灯光下已是泪流满面。受到音乐的感染，麦歌的心揪了起来，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音乐声止，肖诺和麦歌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看到麦歌，老秦愣了一下神，随手摸了摸脸，放下吉他，朝他们挤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 “这首歌本来打算送给非非的。”好似喃喃自语。 麦歌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早已不争气滚下的泪珠，哽咽地叫了一声：“老秦。” “很乱，你们随便坐吧。”老秦的声音有些沙哑，红肿的眼睛传递着他没少哭过的讯息。 肖诺打量着这间简陋的音乐室，设备虽是陈旧，但只要配上好的乐手照样能演奏出精彩的音乐。 “你们都在这里训练吗？”地上还隐约可见键盘摔落的碎片。 “对。”老秦看了眼陌生人，疲倦的脸上有些许的不耐烦，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我忘了介绍了，我朋友肖诺，他对乐队很有兴趣，所以我带他来看看。”在肖诺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给老秦太多的期待。 “是吗？”他难得显出冷冷的表情，大多数来这里看他们演奏的人大多都是抱着好奇玩玩得心态。 肖诺看出了老秦的不友善，独自走到架子鼓前，近乎专业地演奏了一段，流畅激情，麦歌和老秦面面相觑，露出了惊讶之色。老秦的眼睛突然有了生气，激动的放出光来，像是找到了知音。 “肖诺，你今天还真像愤世嫉俗的摇滚青年。”可不是，她这才留意起肖诺今天穿的行头，从上到下都是“破”，难怪一开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看来他是特意这么穿的。 麦歌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老秦也跟着憨厚地笑了起来。 肖诺又拿起一旁的吉他，光看那架势又是专业水准，轻轻一拨就让人满怀期待。 “哥哥我14岁就玩摇滚了，是不是很崇拜我啊？” 好看的笑容掩饰了他对回忆的痛苦表情，脑中满是父亲离开后日渐堕落的自己，那时候是音乐解救了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让他失去了很多，也带给他很多。他轻轻放下了吉他，走向老秦。 “什么时候有幸能看到你们完整的演出？” “他们出去买饭了，如果你有时间，过会就可以。”老秦的态度180转弯，虽然不确定他的话，但从刚刚简单的弹奏中，他完全能肯定这个人能读懂他们的音乐。 “那个，老秦，你和唐子非……”麦歌还是不忘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 “分了。”老秦苦涩一笑。 “为什么？你不爱她了？” “爱，比自己生命都爱。但能怎么样呢？不能因为自己爱就占有着，不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老秦有些激动，“她妈妈说的对，我能给她什么呢？即使她答应我们交往了，那接下来呢？我能给她什么？” “爱情不只是物质的给予。”麦歌打断了老秦的话，急着反驳。 “麦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就必须要面对现实。爱情会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我们用什么去维持？” “你……”自己不也正是这么想的吗？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别人呢？ “你在演偶像剧吗？你只能做到这些吗？你的爱就只是放弃吗？你就没想过为你们的爱去做些什么吗？”肖诺抢过了麦歌说话的机会，质问着老秦。 老秦的想法可以理解，一个男人没有事业无法给心爱的女人幸福，但这样的爱还是过于肤浅。爱情是什么？他父母曾经那么相爱，不也最后分道扬镳了吗？可自己为什么还在相信这样的东西，还在让人去追求这样的一种东西。这些矛盾的结合体，更激起了肖诺的情绪。 老秦也激动起来。“你知道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有多可悲吗？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的。你懂什么？！” 从他的穿着中，老秦就一眼辨别出肖诺的档次，虽然他也玩过摇滚，但完全跟他们的目的不同，他们现在已经从理想退到了某种意义下的简单生存。 “你的生命终结了？ 他懂什么？呵呵，是阿，他现在这个光鲜的外表谁能看透他的过去，那个成天打假惹事，那个玩音乐，睡天桥的邋遢小子……肖诺掏出烟正准备点上，但看了看麦歌又重新放了回去。 麦歌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他有些过于激动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问老秦。 “你见过唐子非的母亲了？” “见过了。” “所以你才决定分手的？”她完全能想象唐子非的母亲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来。 “这只是加速了我的决定而已，其实当我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完全下决心了。” “可是唐子非为你做了那么多，她为了你还在跟她的母亲反抗。” “所以我更要和她分手，我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折磨下去。” “可是……” 他们两个只能在“所以”、“可是”之间来回地绕，谁都无法说服谁，麦歌把祈求的目光投向了突然安静的肖诺，但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倚着墙，双手插在口袋，痞痞地看着他们。沉默许久，他才吐出了一句让人喷血的话。 “爱情这题永远无解。” 第一百零二章 麦歌刚想损他，乐队其他的成员拎着一大堆的东西陆续回来了，之前的话题在“无解”中暂告结束。 简单介绍后，乐队开始简单的合了下，键盘之前被老秦砸坏了，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搞到。 “我们最近都在seven star演出，如果喜欢的话你可以去现场听听。”老秦有些歉意。 “ok，我知道了，很不错，下次和你们一起玩玩。” 男人之间只要志同道合，几句话便能熟络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麦歌有些泄气，不过她自己都没想好去找老秦的目的，很难说服自己就这么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肖诺仿佛看清了她的心思，缓缓地说道： “爱情是每个人自己的爱情，旁人帮不上忙。能做的是让为爱痛苦的人减轻点痛苦。” 老秦在热爱的摇滚中慢慢康复，那么唐子非呢？她的心真能那样洒脱吗？麦歌越来越担心起唐子非来。 “麦歌，这样才是真实的你，会和朋友一起哭一起笑……” 肖诺没有马上启动车，而是缓缓地按下窗，带着凉意的风飘了进来，吹散了发丝。他凝望着沉重的夜色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那个是我在医院见到的你那个朋友吧？” “嗯，你说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复合？” “你想让他们复合吗？为什么呢？” “相爱啊。”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难道就没觉得他们不合适？” 还真是被肖诺一语中的，之前她确实一直都这么想，可为什么在他们真分开的时候却要劝他们在一起呢？她有些心虚地瞟了眼肖诺。 “除了爱情，人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或许老秦更爱他的摇滚，不愿意向现实妥协。” 近在咫尺，但从肖诺嘴里传出的声音有些飘渺。 “我特能理解老秦，就像我和苏伦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内心深处她是矛盾的，曾经想劝唐子非放弃这么飘忽的爱情，而现在却反过来……她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答案？对，答案！ “就算你刻意把人区分成几个世界，那么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没有不能逾越的界限。将来太遥远，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就好。” 肖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而话语本身一半带着真实的情感，但一半就像他在现场直播中万能的情感解答。 “这就是你的无解吗？” “我给不了你答案，你也不需要，但我可以引导你，或者影响到你的思想。” 麦歌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想让肖诺站在她思想的哪一面，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思想到底有多少面。而现在她很想知道自己的话对肖诺的影响。 “肖诺，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肖诺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 沉默许久，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 “你爱苏伦吗？” 你不爱他。 在麦歌低头愣神的片刻沉默后，肖诺帮她得出了肯定的结论。他一脸严肃，笑容却开在心里，一阵莫名的窃喜。 麦歌还是凝望着夜色沉默，或者她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肖诺已经肖诺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下次我们找机会再去那个酒吧看看他们正式演出吧，感觉不错，换上更好的乐器应该会有更棒的效果。” “这么说你是同意他参加活动了？”这算是为爱痛苦的人减轻点痛苦了，麦歌舒了口气，既然不知道自己该帮助他们什么，那就让他们各自快乐起来，接下去的目标就是唐子非了。 “别忘了前提条件，你也得参加。” 肖诺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发动车，把麦歌喏喏的反抗声淹没在呼呼的风中。 “肖诺，你说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最后双手脱开方向盘，还不忘摆个奥特曼的造型。 麦歌抓着拉手，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外星人闯入地球。” “嘿嘿，幸福只是来自内心的一种满足感吧。” 原来我们都缺少满足感。 车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见识到他今天展露了不俗的音乐才华后，麦歌不禁好奇心泛滥，悄悄地观察起他打着方向盘的手。白净的手背，还有很修长的手指。应该适合弹钢琴吧？而他刚刚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她紧张地能感受到隐约从掌心传来的密密的茧，轻轻地凸起，好像经过艰难岁月的洗礼。想到这个，她的脸莫名红了起来，就像偷窥后被人当场抓了似的。虽然好奇，很想摊开他的掌心看看，但也只是看到了表面，而真正内心呢？ “我的手有这么好看吗？”肖诺举起一只手在自己眼前转了转，颇为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个……” “下次要看直接跟我说，让你一次看个够，怎么看都行。看一下100，摸一下200，牵一下300，吻一下400，抚……” “停！你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在他说出更恶心的字眼前她还是阻止他比较好，“我没那癖好去满足你奇怪的念头。” 肖诺很放松地笑出了声音，麦歌坐直了身体，肖诺继续专心地开车。 公寓前，肖诺跟着麦歌下了车，走到麦歌的面前，看着她被风吹得零乱的头发，伸出要帮她抚头发的手悬在了半空，脸色一凛，随即轻轻落下，改敲了敲她的头。 麦歌脑袋一紧，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一时语塞，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肖诺，本质上说你还算是好人。” 随即，向公寓奔去。 好人？第一次被冠以这样的定义，似乎他并不讨厌。肖诺不由地笑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回味着刚刚那句话，心底那层厚厚的坚冰正被一点点的温暖融化着，柔柔的，还带着痛。 第一百零三章 唐子非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麦歌等的有些火急火燎，那个24小时都待机状态的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让人越发担心。 唐子非放下手中厚厚的一叠报告，整整四个小时，她把一整天落下的工作统统完成。她靠在电脑椅上，嗖地一转，面朝窗口凝重的夜色。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怒气都发泄在了工作中，剩下的悲伤就依赖时间慢慢消磨吧。 她看了眼手机才发现电早已用尽，试着按了开启键，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来，响起关机音乐。她一骨碌抓起外套，啪啪关灭了所有灯，顿时一片漆黑。关上门，她的笑容还留在一屋黑暗中。 这已经是今年第5次在同一个地段犯了同一个错误。 “shit！” 唐子非懊恼地骂了一句，眼睁睁地看着交警走近她，很礼貌地敲了敲她的车窗。 她只能很无奈地按下窗，还向交警敬了个礼，嬉皮笑脸地说：“警察叔叔都这么晚了，您老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警察叔叔还是一贯的职业口吻，并没打算放过她。 她拿出驾驶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放了回去。每次这个地段违规都碰到这个交警，她笃定他一定记得她。 “那个，交警同志，我妈住院了我急着去医院，看在熟面孔上放我一下，我明天主动去指定地方扣分交罚金，可以吗？”唐子非马上换了一副焦急诚恳的表情，“要是您信不过我，我留个电话如何？”她在储物箱里拼命地翻纸笔，却忘了交警手上有的就是纸和笔。 “算了，我开个罚单，你抽时间去办吧，怎么总记不住。” “谢谢哈。下次一定好好记住了。” 当交警走远，唐子非立马启动引擎，怕他一转身又反悔，嗖地一下从交警身边开得无影，从后视镜还能看到那个交警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没回过神来。 唐子非暗暗松了口气，自己的驾驶证已经被扣了很多次分，再扣的话估计就要进行“再教育”，她可不想把青春在同一个无聊的地方浪费两次。飞驰在夜晚空旷的马路上，她正在脑中飞快地搜索还可以借证的人选，熟人圈里貌似已经被她折腾得差不多了。 “苏伦！”唐子非佩服起自己掘地三尺的功夫，连几面之交的人都想起来了，把车靠边停下，拿出手机，按下了脑子里烂熟的号码。那是麦歌手机里10个快捷键的号码，想忘都忘不了。 唐子非暂时把白天的悲伤扔在了脑后，直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最主要的是她也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话，她觉得这个苏伦要比麦歌更适合倾听。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而苏伦正好也想透过唐子非了解麦歌的情况，在他心里麦歌还是个解不开的谜。这么一来，两个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 苏伦把地点选在seven star，唐子非始终在门口徘徊，犹豫着是否该走进去。 “很早就到了吗？怎么不进去。” 这一带光线很好，唐子非抬起头，能清晰分辨出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但还是很阳光，头发永远保持着一定的长度，能根根都直立起来。 “向麦歌借一下你吧。” 唐子非轻轻一笑，挽起了他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半拉着他走了进去。苏伦很绅士地护着她穿过人群，向吧台走去。 唐子非刚坐下，目光就向舞台搜寻过去，是乐队，但不是老秦的乐队，一进来她就感觉到了，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害怕，继而失望的情绪在脸上表露无遗。转过头，接过苏伦递过来的杯子一口饮尽，温热的液体从脸庞静悄悄地滑落，但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 “怎么了？” 狂躁的音乐中，苏伦扯着嗓子问。 唐子非赶紧用手抹了抹泪，妆花了开来，她不转过头去不看苏伦，借口去了洗手间。 再次坐回苏伦旁边，唐子非像换了个人似的，开门见山乐呵呵地说：“我要借你的驾驶证扣分。” “不会是需要接受再教育了吧？” “嘿嘿，宾果。”她接过苏伦的驾驶证翻起来，“哇，你都没扣过？是不是作弊了？” “有你狠嘛。” “嘿嘿，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我是作弊界高手。” “明天用完交给麦歌吧，我晚上去接她。” “啧啧，好男人啊。你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了。” 即使确定了，他还是没把握走进麦歌飘忽不定的心，迟疑、猜测，还有那份生疏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全消除。 “说起这个还没好好谢你呢。”要是没有唐子非从中“作梗”，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么快就“确定”，他怕失去，是否就代表着他想牢牢放在身边。这个问题他还来不及去仔细的思考。 “如果你们两个彼此一点都没感觉，光靠我有什么用。” 唐子非不顾阻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因酒精的作用，她的脸已悄悄浮上了一层红晕，潮湿的眼里蔓延着悲伤。她撇下苏伦，一晃一晃地混入舞池，踏上高高的领舞区，她有力地跟着节奏，向两边卖力地晃动着头，脚步踩着节奏摇摆着身体。突然，唐子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向一侧倒了下去，下面一声尖叫，音乐戛然而止。苏伦用力挤进人群，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冲到唐子非的身边。 “非非……”“唐子非……” 两人抬头相视。 “是你。”“你是老秦。” 两个男人这么同时跑向一个女人身边，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争风吃醋的戏码，又在这种地方，战争随时都一触即发。而他们两个却异常平静，只是在各自的脸上写满了不同的情绪。 “这里空气不好，先把她抱到外面吧。”苏伦利落地说。 老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横抱起唐子非向出口跑去，苏伦一路跟着，突然记起了什么，回到吧台拿上唐子非的包也跟了出去，看到老秦正在用身体堵着出租。 “没事，她只是喝醉了，到我车上吧，我送你们回去。” 老秦看着怀里的人，左脸贴在他的胸前，均匀安详地呼吸着，再看看苏伦一副淡定的表情，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苏伦到了他的停车处。苏伦为他打开了车门，老秦把唐子非放在副驾驶位，替她系上安全带，手轻抚着她的双颊，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不小心滴下来，落在唐子非的右脸上，沿着她的脸庞滑下来。她的睫毛轻颤了下，有些感应似地把身体缩了缩。他以为唐子非还处在昏迷中，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犹豫片刻，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缩回了脑袋，对上苏伦疑惑的视线。 “把她送到麦歌那里吧，谢谢。” “你不去？” “不了。” 老秦拿出烟盒，才发现已经空了，他狠狠一团就扔了出去。苏伦从车上拿出了一包烟递给了他，他的手有些颤抖，在苏伦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点着。 “我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如果不爱便不会伤心，但既然相爱为何要分开？ “我们没有未来。” “爱情非得这么现实吗？”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你们都没办法理解我的心情。” “我们？” “还有个麦歌的朋友，肖诺，很强的人，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短短半小时就佩服的人，他什么都会。” 老秦抽完了最后一口，将烟蒂扔在地上，使劲用脚碾着，透过还未散尽的烟雾，对苏伦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要真为麦歌好，就别离她太近，你们不懂她。” 说完，深深看了眼唐子非，在他眼里，她就想像孩子一样安心的睡着，微微抖动着睫毛。 苏伦关上车门，透过车窗看着酒吧闪耀的几个字，细细想着老秦的话。唐子非曾经说她不懂麦歌，而现在老秦亦是说不懂她，那么到底谁懂？他可以吗？他们这样仓促的开始，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者只是为了心底自私的忘却？想到这里，苏伦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现在就像是个满身怨气的小媳妇。 爱，或许不应该有这么多的考量吧。 唐子非睁开了眼，直起身子，外套滑落了下来，上面铺满了老秦的温度，这是他唯一接受她为他买的一件外套，现在他是准备把他们两个人最后的一些东西都还给她吗？廉价的地摊货，但曾经他还是像孩子过年得到新衣服一样，一年四季穿在身上，好像穷的揭不开锅，她曾经嘲笑过他。 唐子非从后视镜里静静地看着老秦走出她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最后只有一抹朦胧的背影，她拉上外套，像乌龟一样缩进外套里，轻轻的啜泣声闷闷地传了出来。 苏伦一言不发，缓缓地启动车，尽量放慢速度，一边想着老秦的话。他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去理解老秦最后一句话更合适，是在暗示他肖诺也喜欢麦歌，还是提醒自己和麦歌最终也会是他和唐子非的翻版？ 苏伦有些烦躁，他承认正因为对方是肖诺，他才没有一点把握。 好友长评(一) （叶子这个评是最早的，很早就发在评论中，叶子说，这是她第一次写书评。我知道我如果重复用“感谢”两个词估计就显得矫情了。嘿嘿，可素就是感谢哇……发自内心的……亲爱的叶子，谢谢。） 开篇的作品、心情回顾，便让人带着一种亲切感来阅读，而序曲又设下了强烈的悬念，似乎是命运的前奏，心跟着揪做一团，这是一个疼痛的开始。 夜里寂寞电波牵出了一段寂寞的爱情，讲述着繁华都市男女的故事，绝望中带有着希望，悲凉中透着温暖，让人欢喜让人忧。 人物的分章细腻描写，很好的展现了作者的文字功底和人物塑造能力，中心人物麦歌，是打不倒的愁苦‘小强’，一日的疲惫后枕着肖诺的天籁之音入眠；肖诺，几乎完美的男人，事业爱情的双赢的他，无意间踩到了小强，却联动了自己的心；苏伦，为爱所伤的男人，是为麦歌吸引还是只为一个替身；唐子非，时尚、漂亮、个性鲜明的女生，她的洒脱，她的不明朗，也许会是个意外的亮点？一切都在小事里变质，升华。 大都市的戏码，或雷同，或各异，或让你着迷，或心生厌倦，但发生着的绝不会因某个人的喜恶而停止。人生莫若于‘戏’，谁真心真意，谁又虚情假意，明白的只有自己。可突如其来的不确定总是出现在人最脆弱孤寂的时候，此时的不经意也许会彻底改变一个人，让人期待又害怕。 文章中多次提及相亲这敏感话题，这时代大部分是自由恋爱，还有老套相亲？不其然，两个陌生人在这百分之零点一几率里面相遇，是莫名缘分。这缘分需创造，也需偶然。而这缘分是否可牵引任何无从知晓？唯一知晓的就是一见钟情吧。女主麦歌迷恋从未见过但聆听四年电音的诺言，那仅仅是夜晚给孤寂心一种安抚？是单纯幻想的迷恋？也反映了现代社会夜晚人孤单无助，希望一份悸动……倾慕声音已久的人，却是那样很普通场景而巧遇了，幻想的完美跟现实的相遇、相处是两码事，就像你在网络上有认识多年朋友，但彼此没见过，就算在同一个地方擦肩而过也未必有那份怦然心动。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的牵引着那份‘爱’，爱不是一见钟情，不是怦然心动，而是要靠两个人努力，如何维持、如何相处、如何互相包容…… 在构思和行笔上可看出作者的完美主义特性了。注重细节的唯美与否，情节的合理流畅，加之犹如诗篇一样梦幻文字，频繁的出现在文章的每一处，却显示的那么恰如其分，不拖累全文观看兴趣，让人更期待观看作者舞动文学能耐，更期待作者笔下所诠释的爱，让我们一同关注下去，这些持着不同生活观、爱情观的主人公会给我们一个如何花样的故事。 文/叶子 好友长评(二) （感谢镟以的长评，即使作品本身市场化的失败，但你们都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写作的初衷很简单，也很突然，于是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自我固执与坚持……简单的文字真的可以让彼此点滴的思想迸发共鸣……） 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幸福，带来些淡淡的温暖，总是被这样的文字吸引。 一点一点地深入人心，有些寂寥，有些温度，深夜的寂寞电波，牵出了一段悠长情歌。最适合的背景音乐，恐怕是那首电台情歌，伴着莫文蔚沙沙的声音，不觉深陷其中。悠长的触动，不是一时的感觉，而是最心底不被觉察的痛楚。正如这细腻的文，淡淡的笔触，带着点黑色幽默，讲述着繁华都市男女的爱情故事，绝望中带有着希望，悲凉中透着温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无可挑剔的文笔，暗波汹涌的情节，细腻的人物描写，展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底。 喜欢麦歌，一看见便喜欢上的名字，我听见一片麦田中最淳朴的歌声，人如其名，勇敢直前的平凡女生，永远坚持着自己内心的坚持，决不放弃。 从来不喜欢那种所谓的“完美男人”，当然，小说例外。肖诺应该是独木她理想中的人物吧，他的优秀都是作者赋予的，实在是个虚幻到不太和逻辑的人。不过我想每个女人，都会幻想有个肖诺吧，他承载了女人所有的美好愿望，多金，体贴，不错的事业。 “就算没有结局的爱也一样刻骨缠绵，就算平凡的人也一样走过万水千山。”很喜欢的一句话。有的感情，一见如故，有的事情，一眼万年。这个时代的爱情，往往泯没于各种欲望之中，所有的元素都已经存在了，唯独缺乏的，是爱本身。 什么是缘分？四年的聆听和最平常的相遇，这大概就是最奇妙的缘分吧。幻想和现实始终是有距离的，怦然心动是一瞬的，而日常的相处，却是最细微的鸡毛蒜皮。两个人如何相处？作者告诉我们爱是需要经营的，爱是包容。 看某些章节的时候，作者白描一般的细致，整个篇幅的画面感很强，犹如静谧时刻，蜷缩在沙发上看着那些发黄的画面，淡淡的音乐绵绵入耳，让人想起张艾嘉的电影。 其实看书也好，看电影也好，看多了的人，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而我属于那种明明猜到结果，却仍然期待会有所改变的人，我期待着某种细水长流的情感，就如我最爱的淡淡笔触的文，所以，我仍然期待着结局。 现代都市，人们每天都在演戏，谁是谁的真心，谁有谁的假意，各种滋味，恐怕只有个人自知。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如意，我们可以宽容，却不能无原则地谅解，就如同生活的每一天不能让阳光普照，但至少心中要为自己存留一缕光芒照耀一方净土，否则这样的人生太苍白和无奈了。 梦幻的文字，缓缓展开的画卷，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样却不一样的爱情故事。真正的好文，绝不仅仅在于故事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更在于作者情感的倾注，用心写作，用文字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悸动。 唱一首悠长恋歌，听我们心灵在低吟。 文/镟以 好友长评(三) （感谢老漠~~~~~冒着把我的思想和文笔完全给比下去的风险，斟酌再三，我还是让你的书评给面世了，哈哈~是不是得你感谢我了捏？嘿嘿~~其实对你的感谢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三克油~~这是个理性而中肯的长评。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愿意动笔，那必定是大制作，嘿嘿~果然……） 在阅读中，假如你的内心是一片干旱肆虐的原野，急切渴望汲取真诚情感的滋润，同时你还想获知生活给予你的深刻意义，那不妨静下心来读一读《悠长恋歌》。 该小说风格和婉，字里行间浸透着静谧的气息，予人舒缓淡雅之感。小说中的人物在脱俗庄重之中不失灵秀活泼。女主人公麦歌朴素平凡，谨慎冷僻，其行事作风在某种程度上类似《简·爱》中的女主角简，至少在心态上格外接近，那便是在思想中不能明确自己追逐的人生目标，只是抱着平和自然的心思努力生存，对于包括感情在内的一切尘世琐事都过而不闻。作者在小说中多次提到麦歌的柔弱个性，诸如被动、冷僻、孤寂、自卑以及无处不在的压抑。麦歌的性情定位在心理学上符合当下多数家境普通的未婚女孩，她们有共同的背景成因，所以麦歌成为了一个层面群体的标志，她略微披散着一层灰姑娘的冷色调，有着聪敏的智慧和极力隐藏内心活动的孤僻症，她属于特立独行的一个，并且以孤单的骄傲所产生的神秘气息吸引着两大男主角——肖诺和苏伦。 麦歌同简的不同之处在于麦歌只抑不扬，而简是抑扬顿挫，简的个性是平静之中蓄积烈火，看似温和亲切却有着鲜明主见，但是麦歌就全然不同，她更像是《珍妮姑娘》中的珍妮，个性里存在倔强和自抑，在感情生活中像一朵不断被推攘的小小浪花，总显出随波逐流的无力感。 该小说对人物的描写很平实，正如金庸谈到他为什么要创作张无忌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性格特征的男主角时，说只是想写一个更接近现实的平凡男人，他没有郭靖的愚钝，没有杨过的痴情，没有令狐冲的潇洒，没有乔峰的气概，更没有韦小宝一身的坏，这个张无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还原到本色之中的男人。在我看来，麦歌也被塑造成了这样的人物，直接从生活中提取，没有深加工，素笔淡描，本色模样，所以她在小说里虽然一直言语表现隐晦克制，但形象却清晰分明，因为她最真实。而相比来看，两大男主角以及另外几个女配角在形象刻画上就流露出太多艺术加工后的痕迹。 麦歌的塑造很成功，她是作者在爱恨之中极力寄予失望和希望的结合体。她拥有独特气质，是一个内心充满忧伤和困惑却从不外露的典型性现实人物，作者在描写她封闭式内心冲突时，笔墨运用恰到好处，在细腻的内心世界渲染中，让读者看到一个几乎跟外部环境隔绝的被动性经典人物。她面对肖诺和苏伦的亲近时，显得彷然局促，原因在于她给自己的世界定位在了零度以下，视野里只寻找切合自身实际情况的等值目标，虽然她不断幻想却很难信任零度以上的空间，她觉得零度以上就是云的空间，美妙却虚浮，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喜欢静夜里独自聆听电台里肖诺的亲和之音，但在现实里与肖诺相处却时时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同样也解释了她夹杂在肖诺和苏伦之间时，在还未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征婚的行为。她在被追逐的状态下，始终还是不能相信任何事物，始终用怀疑的眼光来保持跟其他人的距离。 麦歌骨子里是一个相当理智的女孩，理智带给她坚韧，压抑又带给她痛苦和脆弱，所以真实的她并非内心能够成为一个整体对抗外界，而是精神深处同样存在着跟自身进行的激烈斗争，这表明她清楚自己的情感和生活存在残缺，她想漠视自己的现状，用冷静的妥协来重塑自己，于是就表现出了外显平静而内显焦虑的心理特征。于是，别人眼中的“她”并非真的是她，她跟绝大多数人一样，一边跟社会冷战，一边跟真实的自己角斗。 麦歌还有孤标傲世的性格，犹豫之后总有固执，这两种态度随时会伴随着她的情绪失控和不成熟的心智表现出来。她实则很爱惜自己的自尊，更怕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多数情况下，她选择被动的生活方式，选择观望和等待，这样可以有效降低被伤害的可能性。麦歌情感世界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她一直存在于迷茫的惯性中，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显得略有凌乱。在对待旧日暗恋男友的态度上，她不刻意忘记，而是选择尊重自己曾经的感情。在开始面对肖诺和苏伦的情感进攻时，她无意伤害谁，她害怕自己掉入漩涡承受痛苦的同时，也伤害到对她关心的人，于是她继续选择沉默和观察，这符合她不张扬的个性和低调的生活姿态，当然更符合她与世无争的善良品貌，正因为她这样对待感情，肖诺和苏伦才更加被她吸引。 小说在情感路线的创新上存在探索的勇气，虽然某些次情节还是不免被俗套牵扯，但整体被纳入了作者平和叙事的舒缓风格中。两大男主角肖诺和苏伦都很坦率谦和、温文尔雅。跟苏伦比较起来，肖诺更加内敛一些，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自己的欲求所在。在感情上，肖诺容易被牵绊，虽然他一步步被麦歌吸引，但他又不能畅言于人，他不想伤害女友杨蕾，却又掩饰不住自己的冷淡，在这样的矛盾之中，他同样无法采取主动的措施。在他些许的自私和骄傲下，爱情让他感觉到无力和沉重，这样的隐痛让他郁郁寡欢，而能够让他真正笑逐颜开的人只有麦歌，所以他瞒着杨蕾，经常有意无意地接近麦歌。在麦歌面前，肖诺才能够找到自己，才表现出幽默风趣，表现出热情激动，表现出关怀怜惜……这一切杨蕾是无法体验到的，事实证明，杨蕾无法了解肖诺，肖诺也不给她这个机会。肖诺的个性里有残酷的一面，因为他儿时的惨痛记忆和家庭的分崩离析，造成了他独立且冷静的思维模式。当初他和杨蕾开始交往，彼此可能都出自占有欲等私心，或者是出于背景合适而速配的无奈。而爱的缺失，让他们本不牢靠的感情始终处于危墙之下。于是肖诺越是亲近麦歌，就越是疏远杨蕾，这是必然结果。 反观苏伦，情感上曾受到过巨大挫折，时常生活在某种记忆当中。当麦歌出现时，苏伦感觉这个女孩能够解放他的枷锁，于是他采取了比肖诺更加主动的方式出击。他可能最初并不清楚自己是喜欢麦歌还是单纯只为解救自己，但不管如何，他需要麦歌，只要需要就应该争取，所以他在不怎么了解麦歌的情况下，就按部就班的开始了他的抢滩登陆战。苏伦选择边追求边了解的方式，而肖诺选择先了解再追求的方式。在主动性上，肖诺输了苏伦半拍，而且因为肖诺有女友，而苏伦单身，这让苏伦更有资格和力量放手一搏，于是一路演变到苏伦抢先和麦歌表白，而犹豫不决的麦歌也点头答应。但是感情永远是最奇怪的一种变形意识。麦歌最清楚自己在意谁，她嘴上虽然不表露心态，可是行为上却已经准确表达出来。跟苏伦在一起，她很客气，总怀抱沉默和拒绝的心理，甚至可以说有时存在敷衍的心理，虽然她有一点喜欢苏伦，有一点小小的满足和感动，可那只是对苏伦热情关怀的自然回馈，但对待肖诺，麦歌就是另外一种表现了。她可以任由肖诺取笑，任由肖诺占据主导地位，并且在肖诺面前可以流露一部分真实性格和想法，也乐意跟肖诺述说自己的内心。显然，只有肖诺能够进入麦歌那曲径通幽的心门深处，麦歌也需要肖诺玩世不恭的个性和至诚的关爱才能祛除自己的焦虑不安，抚平伤痛并完善和重塑积极乐观的心态。 在人物创作上，作者擅于淡而有味的笔法，让人物性格尽量交汇进小说宁静从容的风格中。作者塑造了多样人物，并且各自背景也很详尽，这些不同的形象交叉在一起，让读者看到爱情中的万般变化。虽然人物众多使得小说情节有些形散，但作者掌控能力很强，主线始终突出，且人物刻画出彩，如唐子非和老秦等次情节极大丰富了小说关于探讨现实爱情观的涵义。作者行文中，考虑的是如何将自己的情感意图表述明白，把构思并喜爱的人物表现出来，所以小说风格更趋向平静的个人世界，人物性格刻画也都趋向往内心回收，投射出的约束力比较强。比如肖诺和苏伦在个性展示上有一些相似点，比如都是彬彬有礼，都很有才华，都很温柔，都很内敛等，这当然是小说风格决定的，也是作者刻意设定的初衷，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承载作者的所思所想。不过对于人物创作来说，性格冲突和对抗是拓展情节的一种手法，很多人物在显性对比或对抗中突显出了鲜明个性。《红楼梦》中林黛玉和薛宝钗，一个任性刻薄，一个宽和圆润，属于显性和隐性并重描写；《水浒传》里林冲和鲁智深对比在一起描写，才显出一个谦和忍耐，一个鲁莽洒意，这就是纯粹显性描写了。而在《悠长恋歌》中，肖诺和苏伦趋向隐性性格对比，内心区分明显不同，但言谈举止有相似处，显性对比有些少，而显性对抗更少了一些，倘若作者在不破坏舒缓风格的前提下，稍微加大一点他们之间的显性区别的话，会使小说更有延伸力。 作者文笔曼妙，清新自如，读者阅读全文能够获得平静之感，其中作者淡薄细腻的文笔功不可没。 在故事架构和情节设计上，前面部分情节冲突不多，后面渐入佳境，主线也越来越清晰凝练，情节变化明显增加，引人入胜。不得不说这本小说属于后发制人，精彩之处尽在后续，只不过前期铺展人物网和情感网花费了很多笔墨，减弱了情节描写，这可能是该小说唯一的不足之处，却也呼应了题目中“悠长”二字。 小说给我们指点了爱的各种迷途，告诉我们凡是进入语言和意识的，就是进入了存在。我们不得不直接面对，尤其是感情，面对才能够充分体验，只有不同的体验才能丰富人生。认真面对，才能看的透彻，才能放下和拥有。 文/康漠2009 ·7 好友长评(四) 虽天涯，却咫尺——最懂《悠长恋歌》 文/无思量 有点下不了笔。构思了很久，却在此时荒芜一片。也许会是个规规矩矩的评论，也许会散乱无章。可能入不了很多人的眼，但不许不屑。 不是花开的季节，却闻到花开的香气。 知道独木要开新文的时候，我压抑不住期待许久的兴奋。或许她的文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几年的一种阅读习惯，自认为好的习惯。 文随着人成长，视野在开拓，却依然有着不变的坚持。 故事的选材还是来自作者熟悉的领域，因为这样可以考究到细节，一切从实际出发，以人文现实为本，继而扩展，攀高。言情说了几十年，兜兜转转，情节总出离不了多少，但眼下的网文多是以另类和快节奏来获取读者的青睐。独木深知，却延续了一贯的娓娓道来，这是她的坚持之一。 她说，生活已经这般残酷，小说需要留存点美好；她说，小说来源于生活，就要顺从于生活；她说，生活所的疲惫和束缚太多，小说需要释放；她说，小说总是高于生活，少了王子就不成小说……她说何其之多，如繁星点点，落于凡间，于是有了肖诺、麦歌、唐子非、苏伦、杨蕾以及老秦等等个性鲜明的人物，被赋予的是生命，溶入的是心血，感知的是一分一毫的细腻情感。 性格决定命运，所以从落笔处，便安定了他们的来去。 肖诺和苏伦搁在文里任意一个角落，总是抢眼，归结的就是他们自身魅力。这是独木笔下两个相近却又相去的男人，得天独厚的外表，自我粉饰的内在，内外兼修，软硬件兼备，矛头直指的就是女人眼中的完美男人。但现实中有完美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本文是基于现实而打磨出来的，那必然不会偏离。独木进行了一个尝试，用有点刁钻刻薄的眼光去点出二人的瑕疵，用动作和心里的细节描写，致力于将二人从根本上区分开来，并将其从看似的完美中剥离出来。不得不说，很困难；不得不说，很成功。 男人的成功往往被狭义的定义为事业上的欣欣向荣，住着无贷套房，开着拉风跑车，揣着多位存折，在这些光鲜外表的掩盖下，被世人忽略的往往是内心的丰腴。今时，肖诺和苏伦同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红的电台dj和电视主持人，光芒四射。往日，肖诺是单亲的孩子，被父亲抛弃的阴影在他心里留下了感情的阴霾；苏伦是掌上的明珠，养尊处优的童年让他打心里建起了一种优越感。肖诺，遍地荆棘却如履平地，孤单的一路走来，学会了用私欲去换取别人的快乐，这是长久对生活妥协后养成的习惯，假装忘记被隐匿的伤痛；苏伦，一马平川却阴沟翻船，平坦的仕途，让他对这个世界少了一些领悟，一味的沉浸在爱情童话中，无忧的他总在放大自己的悲伤。 麦歌于肖诺，是同类的吸引。同样不为人知的过去、不愿吐露的苦水，躲在自己所垒的城墙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金碧辉煌，一个家徒四壁，但他们内心对共鸣的渴望，一步一步的将他们拉近，不是不自知，而是无力抗拒。麦歌于苏伦，是异类的吸引。大相径庭的人生价值观，天上地下的家庭背景，相背而驰的性格，却因为唐子非的好意和麦歌的不懂拒绝而拼凑在一起，但是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只会让二人渐行渐远。所以麦歌是一个导火索，点燃肖诺的热情，引爆苏伦的任性。 肖诺和苏伦的差异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并非其他所能遮掩。苏伦因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在面对喜爱的人时，选择了主动进攻，邀约麦歌、私下资助麦歌……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独断独行，却也因为麦歌的逆来顺受而倍感成功；肖诺因为生性淡漠、顾忌重重，面对麦歌时选择了默默无闻，在一个看得到她的角落捡漏似的给予关怀。然而关键所在是麦歌，她并不甘于现状，只是在等着能够救赎她的那个人，也许是苏伦，也许是肖诺。她是个活在现实的人，在苏伦丢出一根稻草时，做不到无动于衷，并出于本能的抓住，却也放不开另一个是是而非的稻草——肖诺。所以麦歌也是一个契机，是让所有人分崩离析，还是她默默离去而换得看似的安宁。 如果说麦歌隐含了许多独木性格里的缩影，那唐子非就是独木的一种寄托，她敢作敢为，雷厉风行，无所畏惧的性格则是许多人所向往的。在唐子非出现的章节或是情景里，总能感觉到一股透彻的畅快，这是因为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文笔的酣畅淋漓，彻底的释放出被现实压抑的人，对生活的一种抗诉情愫。 这不是独木的处女作，酝酿了2年才姗姗来迟《悠长恋歌》，在文章的立意上高于了前两部，从青涩到内敛，从童话的浪漫到现实的残酷，虽然在人物的定位上仍是高于一般，但整体上很好的把握了人性的复杂多变和社会的人情冷暖，摆脱了那般男女的抵死缠绵，将主题升华到一个值得大家去思考的高度。 文章不再单一的围绕两个人的爱情展开，而是加入了更多的生活元素。朋友、工作、家庭……让这些因素时时影响甚至决定着人物的命运发展，用文字来记录故事，用现实来导向发展。我们可以从麦歌身上看到自己的悲哀，可以从唐子非身上找到自己的潇洒，可以透过唐子非和老秦看到爱情对现实的屈服，可以通过杨蕾和肖诺明白爱情首选的是门当户对…… 连载了100来章，却还未进入故事的高潮，但慢慢的，人物的关系开始明了，人物的背景开始揭露，究竟他们间会如何的相互影响，究竟几位男男女女能走到何处，我借用独木的一句原话，“《恋歌》很像是两个文的组成，前半部温吞，后半部紧凑，相信能坚持到后面的人不会失望。” 独木说，我们长大了，我们的爱情变得沉重了，我们的生活变得无奈了，我们的将来变得没有将来了，我们的灵魂不再能四处飘荡了，这是一种禁锢。所以笔下的故事和人物都不再梦幻和单纯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小算盘，精心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他们有了自己的保护墙小心翼翼的透过缝隙来看别人的点滴。他们都很虚伪，他们却都很真实。 一开始，独木便问过我，是否读懂了什么？我一直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只是说，“或许有偏差，但我读到的东西你一定会认同。”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青春的岁月走过了几个春秋，似乎已到了尽头。也许面容仍是阳光，也许皱纹还未爬山我们的脸庞，也许我们还被人称为80后的年轻一代，没有也许的是，我们的眼睛不再清澈见底，我们有了许多的不可诉说，可却仍未享受过属于我们的快乐，还未找到愿意一起慢慢变老的人。 木头，也许这个文的反响一般，但我还是喜欢，因为它真的很棒。请你相信，懂的人还是有，不懂的人莫要强求。请你不要嘎然而止，因为很多人在期待…… （这一次你又成功把我弄哭了，很感动，真得感动。从第一个文到现在第三个，你都一直在默默等候，每一句话你都用心在看，每一个细节你都用心在体会，除了感动惊喜，我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心情……我坚信，即使有一天所有人都离开了，你还是会在身边继续陪伴……感谢你，我亲爱的朋友！…… 借此次发评的宝地，也感谢所有愿意留下只字片语的朋友，感谢你们默默支持……感谢三个浅薄的小说让自己有幸认识到了这么多强悍的挚友，你们就是木头今生最大的财富！） 第一百零四章 接到苏伦的电话，麦歌正在楼下焦急地等待，扶起从车里出来的唐子非，有些踉跄。 “谢谢你送她回来。” “难道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呢？是因为真的不想知道，还是因为不爱根本不在乎呢？苏伦有些自我嘲解地笑了起来。 唐子非近乎绝望地看了看他们两个，真是一对eq为0的超高级动物。她的手从麦歌处挣脱了出来。 “你们两个好好聊下，我先上去了。”然后自顾自往公寓走去。 苏伦靠着车门看着麦歌，而麦歌竭力回避他的视线，紧张地搅动着手指，眼睛尽量朝其他方向张望着。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我去看下唐子非。” “好。”苏伦仿佛刚学说话的孩子，只能发出单音节的词。他微微张开着嘴好像有话要说，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咽了回去。 麦歌有些迟疑地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自从他们两个确定关系以后反而更加生疏了，本来话就少的两人之间更没有话说了。 “麦歌，那个……” 她转身等待着。 “呵呵，没事，下次再说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麦歌狐疑地望着他，脸上满是不自然的表情，她也没多想转头准备离去。 “麦歌……” 苏伦忽然走上前，扳过她的身体，拉起她的手，把唇贴在她的额头上，由于整个过程相当急促，这个吻几乎是硬砸在额头上。麦歌不禁往后趔趄了一下，有些吃疼地闭上了眼睛，但苏伦却会错了意，紧了紧握住的双手，柔软的嘴唇长时间地停留在额上，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麦歌渐渐感觉到了触碰的温度，扑在颊边温和的气息，在强势地蔓延开来，毫无防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凝固了，只听到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声。 良久，苏伦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看着麦歌绯红的脸，还有看似沉醉般闭上的眼，他很满意地笑了。苏伦舒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需要再询问，再猜疑。 “麦歌，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你都只想到我一个人，好不好？” “哦。”麦歌有些茫然地应着。怎么感觉他不单单是扮演男朋友的角色，更像是咸蛋超人的样子。 直到苏伦的车从她身边缓缓地开过，麦歌才从“突袭”的恍惚中反应过来，默默拍了拍自己的脸。潮红退去，冰冷依旧。 她轻轻地关上公寓的门。“这么轻手轻脚，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唐子非递给她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那么久，是不是依依不舍阿，嘿嘿。” 麦歌双手捧着咖啡，试图给掌心汲取点温度。她正视着唐子非红肿的眼，瞥了眼沙发上老秦那件标志性的衣服，这是老秦拒绝了唐子非所有昂贵的礼物后，她陪她在地摊上淘的货……麦歌吸了口气，放下杯子，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唐子非，你妈妈去找过老秦，所以……” “我知道。” 唐子非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她惊诧万分，似乎她所有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这样是否意味着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知道你还同意分手？” “他都不愿意为我坚持，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唐子非移开餐桌旁的椅子，安静地坐了下来，“其实学做蛋糕的那天早上我妈找过我，她都跟我说了。” “或者你妈让他离开你的呢？”在父母的逼迫下，然后男女主角悲情的分开，偶像剧不都是这么演得吗？…… “没，我妈同意我们交往了。她说，如果他爱我就会为了我而努力，就不会轻易放弃。”唐子非拿起外套放在双膝上，“可是他从来没有为我妥协过，他的自尊和理想里没有我，我给了他最后的机会。” 那么，自己岂不是和老秦一样？都是自卑的强调着不同的世界，甚至不愿意他们友善地靠近。 “麦歌，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他，我承认这一次比我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痛，毕竟我认真地付出了很多，还期望着会有一个结局，但完全没有活不下去的想法，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原来看似潇洒的唐子非在一次次的“爱情游戏”中已经不知不觉地伤了，害怕付出。这是在选择付出的时候掂量彼此的爱吗？ “唐子非你爱过吗？” 爱过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爱过，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如果没有爱过，为什么放弃后会如此伤心？爱情是什么？短暂的就像是流星，还没来得及举起手许愿就已经不见了。 唐子非比谁都想得透彻，比谁都看得长远，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强大。麦歌挨着她坐了下来。 “唐子非，我怎么感觉你和老秦就像是我和苏伦的翻版呢？” “你又在乱想什么？别用你低等垃圾的想象力弄些有的没的。你没工作吗？你住在地下室吗？你没钱吗？你没……” 唐子非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哽咽在自己的啜泣中，原来她在意识深处也还是在被这些世俗的东西牵绊着影响着，甚至以此衡量着别人。她也在乎这些…… “shit！”唐子非有些烦躁地扔下外套，走进房间狠狠地砸上了门。 “爱情是道无解的选择题，尽管我们在不停尝试，不断地练习，但最终还是会被现实这个大命题给彻底打败……”肖诺的声音又在新城繁华的夜空飘散，抚慰着一个个漫无目的游荡着的孤魂。 或许，这样的夜更适合用咖啡疗伤。麦歌拿起早已冰冷的咖啡一口口地喝了下去，凉的时候更苦更涩。 原来我们只擅长说服别人，而对于自己，无能为力。 第一百零五章 终于还是到了学长李明设的新春聚会那一天，上帝根本没给麦歌机会思考，去还是不去的问题。聚会前一天苏伦就特地送来了一套小礼服，很明显提醒她日子到了。明明李明说的只是熟人之间的家居聚会而已，为什么要穿得那么隆重呢？ 这下去还是不去的问题，更加纠结了。 麦歌立在窗前，紧紧抱着装有礼服的盒子，看着楼下微小却熟悉的景色慢慢地进入眼里，心底有股暖流涌了上来。她还是掀开了盒子，慢慢地把衣服拿了出来，是一条干净的白色连衣裙，胸口镶着一朵硕大的手工刺绣而成的血色玫瑰花，妖冶绽放得恰到好处。 “苏伦眼光还不错嘛，快穿上衣服，我帮你化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子非已经拿着四五个化妆包站在她的身后，然后把东西在桌上一咕噜地都给倒了出来。 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她就想到了那天肖诺帮她请来的那个化妆师，在她脸上精雕细琢了好长一段时间。 “快点啊，别愣了，我保证把你打造成今晚的明星。” 唐子非推推搡搡地把麦歌推进了房间，又在自己一大堆的“原料”上做研究。 麦歌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两手不停地轮换扯着裙子下摆的两边，试图能把它拉长，可是怎么拉都无济于事，蓬松的下摆还是高高地撑开着，离膝盖足足好几公分。 “啧啧，苏伦不但眼光好，感觉也上路，正合身，不错嘛。嘿嘿，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那个……” 还没等她说完，麦歌就作势要去打她。她轻巧地一闪，然后挪开化妆镜前的凳子，把麦歌按在上面，然后开始她的工作，还不忘嘴里哼着奇怪的歌。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更漂亮，刷完房子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哎呀我地小鼻子变啊变模样……” 这歌怎么越听越别扭，合计着把她真当墙壁来进行，唐子非显然没有造型师的娴熟，她不停思考着，轮换着，在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找着，把她的脸当成试验田一样，一层层上着色。 “这个应该用啥颜色好呢？红的？……白的？……不好，还是粉红的……”唐子非在一大堆的盒子里翻找着，一会拿起来看看这个，一会又甩在一边，东挑西拣。 “我整一个小白鼠……”都上贼船上了，麦歌只好认了。 唐子非在她脸上做着功课，那双花了50元钱的美甲不停在她眼前闪亮晃动。麦歌痴痴笑了起来。 “喂，别笑，我都没办法弄了。” “唐子非你的指甲是不是还没地方秀啊，一直让我看。” 半晌，专心致志的唐子非才反应过来。“靠，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啊我。” 但结果总算不错，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镜中的自己又彻底大变样，虽然没有造型师那样的水准，至少让整张脸一下子就精致生动起来，尽管带着“人工痕迹”。 “ok，大功告成，这样才不浪费了这件高贵的衣服嘛。”唐子非很好奇地去看看后背的挂牌，却什么都没有，“奇怪了，这件衣服没有品牌标识耶，不可能阿，设计师手工的话也会有品牌的么？明明看起来很珍贵的……” 唐子非边说还边去撩开麦歌的裙摆，好气地搜索着，非得找出来的气势，麦歌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很八耶。” “可是你看麦歌，这朵玫瑰绣得好逼真，我是想了解下是哪个设计师，以后可以让他设计婚纱嘛。” 镜子前，她自己动手把纯天然的黑头发高高束起，当唐子非递上一双银色高跟鞋的时候，她彻底晕菜了，这双比之前去参加节目那双的跟还要高得夸张。 “唐子非，最近麦琪好像安静多了，我要不要去问下。” “你疯了，好不容易消停会，你想自寻死路？！” 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可能是被烦惯了，突然安静让她很不习惯。 “我警告你哦，不许再虐待我的鞋子了，也不许你再像上次那样换下来。” “唐子非，你觉得我应该去参加吗？上次你不是不让我参加他的婚礼吗？” “我说的话你会听吗？再说这一次不一样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阿。你现在爱的可是苏伦耶。”唐子非一本正经地说。 她还顺手把自己的手提包往麦歌手上一塞，结果麦歌随手往手肘上一跨。 唐子非怎么看怎么别扭，不禁嘬道：“我的天，你是大妈去菜市场吗？”说完，纠正起拿包的姿势，口中还念念着浪费了她的名牌包。 就算是吧，这身打扮也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估计这个聚会下来她都在专注着自己的裙摆是不是有走光。最麻烦的鞋子，怎么也不能正常走路。走之前，唐子非还向她举起胜利的手势，可怎么感觉自己将赴刑场。 走出电梯，麦歌晃晃悠悠地在大理石的大厅走着，不时被扭一下，感觉连方向都找不住了。苏伦老远就看到了一个人像蜗牛一样朝他的方向移过来，直到走到他的跟前，他才认了出来，失神地盯着她的脸整整5分钟，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那个，很不合适吧？”麦歌一手揉着脚后跟，一手捂着裙子，怕走光。苏伦只顾着拼命地摇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合适，太合适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肖诺帮忙准备的衣服这么合身。 他为麦歌开了门，小心地护着她的头，这一次麦歌也很淑女的放慢了动作，事实上她压根就没办法快，明明就是仆人的命却穿上了公主的衣服，怎么可能会习惯。 苏伦认真地开着车，还不是用余光看着麦歌，嘴角泛着笑意。 苏伦和她搭着话，声音有些沙哑，偶尔还会伴着几声咳嗽。 “感冒了吗？” “不是，用嗓过度了，最近节目安排太紧。”苏伦看到麦歌面色凝重，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着，安慰道，“放心，过完年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原来苏伦会错意了，麦歌也无心解释，只是一笑置之。她要的并不是每天都能相陪的一个人。 孤独只是因为缺少一个人还是一颗心？ 送走麦歌，唐子非抓起一个苹果，很快吃完，嗖的一下把核扔了出去，划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入垃圾桶，她右手握拳胜利般喊了声yes。 看着桌上一大堆的东西，整个兴奋的感觉马上就褪了下去，窝进沙发，无聊地翻了会杂志，又抱着膝盖发呆，不自觉地想起了老秦。杂志上一页页美丽的婚纱还在脑中翻腾，她突然有些感动，就像公主期盼着一场美丽的婚礼，被王子牵着手进入…… 钻戒广告上那句只求曾经拥有的理论突然变得好薄弱，原来她也想要一份温情的天长地久，她也流连一辈子的含情脉脉。而这一切却发生在老秦离开后。 热恋后终究还是归于了平淡，对待所有的人好像都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与热情。手机里没有他的讯息，找不到他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只有脑中满是或快乐或悲伤的记忆。 他们还是背道而驰，各自重新寻找幸福。 她甩了甩头，很快安静下来，拍了拍脸。幸好，镜子中自己的笑容依旧自信。 第一百零六章 汽车停在那幢熟悉的别墅前，苏伦又抢先下车为她打开了门。麦歌扯着裙子，一只脚还没站稳，另一只脚刚抬了起来，就整个人往前倾去，倒向苏伦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激烈的心跳声。 而正当两个人保持着这个暧昧姿势的时候，另一辆车早已紧随着他们缓缓地停了下来。车上的女人急切地走了出来，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哟，苏伦啥时候有mm了阿，怎么都没听肖诺提起。” 这时候，麦歌才记起从苏伦的怀里挣脱出来，站稳脚抬起头，迎上了一双高傲的眼。 “是你？！”杨蕾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禁让人哆嗦了一下。 肖诺也下车缓缓走了过来，看着苏伦扣在麦歌腰间的手，不禁顿住了脚，皱了皱眉，但很快从他们身边走过。苏伦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似乎已经见过面了，但情况很不妙。 “你好。”麦歌浅笑着，尽量保持自然的表情。 “看到你一点都不好。”杨蕾尖锐地说，然后转向肖诺，手指着麦歌，提高音量絮絮叨叨起来，“我说的人就是她，害我今年所有的先进都没有了。” 肖诺的记忆在拼命地搜索着杨蕾所说的具体是哪一件事情，可惜想了半天，愣是没记起来，他有些无辜地看着杨蕾。而麦歌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情，正偷偷地看着肖诺的反应，却不自觉观察起他的衣着来。 今天他也穿得颇为正式，深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里面穿着浅色的衬衣，连袖扣的扣子都扣的一丝不苟。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但脸色有些凝重。 “就是我学生作弊的事情……” “啊……原来是打了你一个下马威的那个厉害的家庭教师阿。”肖诺这回的玩笑话真是往火盆里添了几把柴，把杨蕾的火气越烧越旺。 肖诺的视线恰巧落在麦歌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深度的笑意里读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麦歌觉得全身没来由的发毛。 “苏伦，她是你女朋友吗？”杨蕾很不情愿地证实。 “当然。”苏伦紧了紧搭在麦歌腰上的手，并靠自己的方向搂了过来，“所以她有做错的地方就一笔勾销吧。” “我没有做错。”麦歌挣开了他的手，理直气壮地说。 杨蕾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而苏伦有些尴尬的笑笑，肖诺则是没来由的一阵舒坦。 “那件事情不是麦歌的错，到此为止吧。”肖诺拉起杨蕾的手准备先行进去，却不料被杨蕾赌气地甩开了。 “人家男朋友帮女朋友，你倒好非但不帮我还胳膊肘往外拐……” 肖诺一使劲搂住杨蕾，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有什么话我们回家慢慢说，人前保持点风度。” 然后他又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杨蕾也被迷惑了般没了响声，乖顺地倚着肖诺。 “其实你们两个不是在李明的婚宴上见过了吗？你怎么就没认出来。” “对于长相一般的，我一向记不住。”不是记不住，那天她根本就没打正眼瞧她。 …… “呀，你们都来了阿，啊，麦歌……”李阿姨从人群中看到麦歌就欣喜地跑了过去，拽着她的手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你都不认识这个家了吧，也不来看看我，每次都敷衍。” “我这不来了嘛阿姨，我也想你啊。” 从麦歌嘴里说出这句话来，着实让肖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而李阿姨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今天李阿姨的头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姣好的面容，经过精心修饰，看起来高贵典雅，怎么都没办法和平时的孩子脾性联系起来。 眼前的房子，还是那样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房子的时候，她所有的勇气都化为自卑，像把利剑直戳心窝。 李明的其他朋友也陆续到了，簇拥着李阿姨进了屋。肖诺故意落后，看到麦歌正在费力地弄着她的鞋子，有些迈不开脚。肖诺皱了皱眉，蹲了下来。 “扶着我，把一只鞋脱下来。” 麦歌确定旁边没有人了才敢把手放在肖诺的肩上，肖诺拿起鞋子往外一倒，一颗小石子蹦了出来。 好家伙，难怪磕脚了。 “鞋子不是你的吧，一点都不合脚。” 肖诺把鞋放正，拉着她的手帮她把鞋子穿了进去，麦歌感激地看着他。肖诺一脸坏笑地盯着她。 “这裙果然适合你，这几年为国家节约了不少粮食吧，身材真是一点都没长进。” 奇怪了，这人是看到过她以前的样子哦，凭什么莫名其妙地说这话。这家伙总是有本事在别人感激后，然后再自我毁灭一下，让人完全消除对他的好印象。 第一百零七章 “来来，大家都进客厅吧……”李阿姨开心地招呼着，她最喜欢热闹。 暖气扑面而来，让整个人都暖和起来，麦歌很自然地脱下外套。 “我帮你。”苏伦接了过去。 “谢谢。”虽然这样的举动她很不习惯，但还是不忍拒绝他。 别墅内装饰得充满着节日的气氛，硕大的家庭影院正在播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一排排长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好像进入了偶像剧中王子的家。还说是普通的聚会，分明就是很正规的一次party。 麦歌独自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站着，她竟然发现自己没有急着寻找李明的身影，而视线却被不远处的人吸引了过去，就不再有离开的意思，一直都紧紧追随着他。只见肖诺周旋于人群中，轻嘬着饮料，慢条斯理地浅笑。 在她的印象里，肖诺更多混迹于廉价的小吃店，馄饨店，还有不顾形象的大吃，一度忘记了他本身是个优雅的人。在这个恰如其分的环境里，就像鱼儿回到了水中，本性显露，自然事事得心应手。 难道平时的肖诺只因为在配合她吗？麦歌轻笑一声，自我感觉未必太过良好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苏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举着酒杯站在她的身旁，也朝着麦歌的视线方向望去，麦歌赶紧撇开了头。 “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哇，李明有没有搞错，这不是你的style吧？” 正在大家兴致勃勃中，突然从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好几个人都围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他们的笑声中轮流传递着。 麦歌和苏伦也凑了上去，走近了些，麦歌这才完全认了出来，是她送学长的那个水晶钢琴，他竟然还保存着。 李明放下酒杯，疾步走了过去，几乎是从他们手里把钢琴抢了过来。 “你们这些小子，我这里的东西只准看不准动。知道这琴的价值么？” “难道是古董？”其中一个人有些木讷地问。 “无价。多少钱都买不到。” 麦歌感觉李明复杂的眼神正看向她这里，四目相交，她轻易地就躲开了，不料转身抬眸间又撞上了肖诺，惊慌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低下头。 “为什么逃呢？都决定要和苏伦好好开始了，就应该先好好结束。” 麦歌抬起头与他对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跟学长根本就没有开始，何必要结束？” 麦歌擦着肖诺走开，肖诺还是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吗？你们都需要一次结束。麦歌，阳光下的恋爱才有快乐。要否定放弃一件事情，首先要直视它。” 她心里怎么想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挺好。直视要放弃的，那么肖诺你呢？刚放下苏伦送过来的盘子，音乐就突然嘎然而止，李阿姨拿着话筒站在客厅中央。 “感谢明明的好朋友们能参加这个聚会，我老太婆太开心了，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我看着成长，很怀念以前一起热闹的日子。所以今天就乘着这个机会，你们每个人为我老太婆露一手吧。”李阿姨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是阿，那么多年她接待包容了多少个孩子，“下面，首先让我的干女儿来为大家演奏一曲，掌声热烈些，麦歌。” 麦歌原本想找个地方冷静下，却突然被提名了，站在原地发愣，耳边只有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什么时候她成李阿姨的干女儿了？每次李阿姨都会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她有些哭笑不得。 李阿姨放下话筒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到了钢琴边。 “麦歌阿，这架钢琴可想你了。” 在这里练琴的日子又一幕幕闪现了出来，无数的感谢与感动流泻出来，眼里慢慢汇聚起温热的液体。她仿佛换了一个人，扫了眼周围，优雅地坐了下来，修长的双手轻轻触碰在冰凉的黑白键上，发出了几个零碎的音符。 她摒住呼吸，十指流转在琴键上，时急时缓的音符立刻如山涧流水般流淌出来，缭绕在房间里，利落地落下，干脆地收手。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载着眼泪，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又都清晰可辨，在周围飘散开来。 “肖邦的降d大调前奏曲。”肖诺若有所思，“李明最喜欢的。” “没想到麦歌会钢琴。”苏伦对肖诺的话充耳不闻，似自言自语。 而李明手捧着水晶钢琴，听着熟悉的旋律，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夜晚……心里的疑问和着悲伤又炸了开来：麦歌，你还记得这个钢琴曲，为什么那天没有出现？ 麦歌完全沉浸在里面，闭上眼，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肖邦的音乐里。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但突然脑中闪现出了自己的母亲撕碎她琴谱的那一幕。当有一天母亲发现她用零用钱买了琴谱偷偷学的时候，她撕烂了她所有的琴谱，还把她的玩具琴砸了个粉碎，所有的碎片都在她仿佛还在她眼前飞舞开来。她皱了皱眉，十指的力度也在慢慢加强，使整个音乐节奏突然的亢奋起来。 肖诺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到了情绪变化，虽然节奏未乱，但早已泄露了她的情绪，不过用在这个曲子上反而合适，淡化了乐曲本身的柔美，迸发出一种磅礴激昂的力量，很浪漫，很理性。 还有这件衣服，果然穿出了他想要的感觉，很适合。 乐曲终了，一片寂静。麦歌强忍了许久，滚烫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沿着脸颊喷涌而出，她起身掩着嘴飞快地跑开。 肖诺为了分散大家对她的注意力，第一个鼓起掌来，接下去雷鸣般的掌声仿佛要把屋子的顶给掀了起来。李阿姨也适时拉起她人来演奏。 麦歌在身后的掌声中狼狈地跑进洗手间，止住了眼泪，而被泪水冲刷过的脸仿佛在脸上留下了沟壑，她正欲全部洗去，听到有人敲门。 “是谁？” “我是李明的太太，开下门好吗？” 麦歌胡乱地擦干了泪痕，犹豫着开了门，外面又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 果然是李明的太太，他们见过两次，但这么细心地观察起她，也就今天。她穿着一件素雅但不失高贵的衣服，手里揣着一个金色的小手提包，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看来我来对了，妆都花了，补补吧。”见麦歌有些生分就先自我介绍，“你就叫我思沁吧。” “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化妆。”麦歌几乎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出来的声调说着话。 思沁淡淡地笑了一下，从提包里拿出她的“装备”：“那你相信我，我来帮你整。” 麦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似乎也无话，只能感觉到她刷子轻柔地扫过了她的脸。 “麦歌，你不喜欢李明吗？为什么当年不去赴约？”思沁整理起洗浴台的东西，似是无心地问。 “赴约？你指的是？” “当年李明不是让人带过去一张纸条吗？他约你见面，也是想向你表白的。” 麦歌被说得一头雾水，什么约会，什么纸条，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我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学长的纸条阿。” 第一百一十章 第二天周日，唐子非一夜宿醉，睡的昏天暗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1点多。她揉了揉头发，看到客厅一桌菜还有留条，舒心一笑。 没有了爱人，至少还有朋友啊。 麦歌在电视台楼下踯躅，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这样的行动终于引来了一个保安，是个陌生面孔。 “小姐你是要找人吗？” “麦歌……”苏伦和肖诺正好从餐厅走出。 苏伦喜出望外，先一步跑过去。“老齐师傅，这是我朋友。” “是女朋友。”肖诺即刻补充道。 那个保安这才和他打了声招呼，走回去。 “这么晚才吃饭么？” “有饭吃已经很不错了。”肖诺撇撇嘴接上，“哇，你是不是来找苏少的？” “那个，我煮了点东西……” 还没等麦歌说完，肖诺就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保温瓶，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啧啧啧，嫉妒，完全嫉妒……那里面是啥？好香……” “我煮了点糖水梨木耳汤，润喉……”参加party的时候知道他嗓子不舒服。 “糖水梨木耳汤？”苏伦反问。 “怎么？不喜欢么？” “哈哈哈哈……俺们的苏大少最不喜欢的就是木耳了。”肖诺的笑容有些诡异。 麦歌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嗯，不是太喜欢木耳……” 肖诺注意到麦歌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我很喜欢。正好我嗓子也不舒服，嘿嘿，孝敬下男朋友的同事也是应该的。” “喂，你是当我不存在啊。”苏伦从肖诺手中夺过了保温瓶，又走回食堂。他心里暖暖的，原以为昨天晚上的无礼会惹她生气。 苏伦拿了三个碗，把冰糖梨木耳汤舀了开来，大部分梨和白木耳都装在肖诺的碗中，自己留了一碗浅浅的糖水。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我帮你就好。”肖诺吃了自己的，还吵吵嚷嚷要麦歌那碗，被他一手拍掉。 “你中午吃了那么多，不撑死啊。” “呵呵，我是无敌大胃王。”而紧接着一个饱嗝就出卖了他。 麦歌果然已经看出苏伦是真不爱吃，虽然一直笑着，但很明显就感觉到他试了一口就皱起了眉，搅着汤有些犹豫。 “麦歌，那个汤很好喝，中午刚吃完饭，所以……”苏伦解释着。 麦歌的眼神有些暗淡，明明不喜欢，何必编个理由呢？刚想跟他说不要勉强，肖诺已经抢先了一步。 “那家伙刚吃多了。我来吧，这些就当是你们俩恋爱的指导费，一个不喜欢胡萝卜汁，一个不喜欢白木耳。”说完，他直接把剩下的汤都喝了。 看着肖诺津津有味地吃着，麦歌还是感动，她觉得肖诺做每一件事情都这么投入。失落在慢慢隐去，眼底的笑意舒展开来。 苏伦有些过意不去，这是麦歌第一次主动帮他煮的东西。“对不起啊麦歌，害你白忙活了。” “没关系哦，是我没了解情况，应该先问你下的。”她还是不了解他。 “怎么会白忙活呢？我吃了呀，赞！”肖诺一边伸出大拇指夸奖，一边在心里暗自悔恨：早知道刚少吃碗饭多好啊，不至于现在撑得连路都走不回。 麦歌整理起保温瓶，肖诺又抢了过去。 “吃完饭应该好好运动下，我去洗下吧，你们坐下聊会。”肖诺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苏伦和麦歌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一阵。 “那个……”“那个。” “让我先说。麦歌，谢谢你，真的。”他是感动的，仅凭自己无心的一句话，麦歌就记下了。 “没事，本来也是顺道送点过来，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麦歌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苏伦，对你，我一无所知。两个人交往仅仅靠‘相信’是维持不了的。我想努力的……” 麦歌抓起包就走，留下苏伦还咀嚼着麦歌的话中话反思，也忘了追出去。 “麦歌呢？” “走了。” “走了？还没拿走保温瓶呢。” “放着吧，下次我给她送过去。” 看着麦歌走远，肖诺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不吐不快。 “我说苏大少，你就没看出我在帮你？就算再不爱吃，那也是人家关心你为你做的，怎么样也得意思下。她也不知情，根本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想吃什么，如果实在不能吃就该跟她明说，不该吃了然后又皱眉。你没看到刚麦歌伤心的表情吗？她不是只懂接受的人，付出一点才能心安。” “……” 肖诺一针见血，直击他的过错，苏伦无力反驳，确实是自己没考虑周全，不过他感觉到有哪里出了问题。从来都没有觉得肖诺那么用心了解过一个人。 “你就不能把一些想法告诉她吗？” “肖诺，你对待杨蕾不也这样吗？” 肖诺一时无语。“你该知道麦歌和杨蕾不是同一个人。” “但都有得到同等爱的权利。”苏伦没来由的有些上火，“肖诺，你是说韩晓乐的事情吗？你是觉得我应该跟她坦白吧？可是麦歌也有过去，而且我还感觉到你也在她的过去里。” 肖诺愣了一下，眼神死死地锁在苏伦因激动涨红的脸上。“你错了，而是放下，放下过去。你不觉得你窥视了麦歌的过去，而她看不到吗？至于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不要多想。” “肖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但我还是要说，我心里很清楚，麦歌不是韩晓乐。” “或许吧。”或许不再把她当成韩晓乐，但能保证这样下去，不会再有第二个韩晓乐的结局。肖诺好容易站起来，与苏伦擦肩而过，揉着胃一颠一颠地离开了。 他知道，一时之间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因为他们都无法把握自己的心改变的方向。 第一百十一章 未到下班时分，麦歌正在主管室汇报工作时就听到外面吵闹声，从百叶窗的缝隙中偷偷瞄了几眼，还能见到不停闪过的人影蜂拥围了起来，对于主管的交代她有些心不在焉。 “麦歌。” “啊？” “这个策划没问题了，这一次广告的事情……” “策划没问题了，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广告的事情本身就是李蓉负责的。” “电视台有人更好办事嘛。” “一回生二回熟，李蓉也去参加过节目，比我认识的人还多。” “交情不一样嘛……” 主管一直在她面前打哈，到底后来还说了些什么，麦歌一字都没听进去，在完全确定门外那抹身身影的身份后，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就已经转移了。为什么他每一次出场都那么惊心动魄。 “对不起主任，这事我不能答应。” 麦歌献上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匆匆抓起资料便跑了出去，拨开人群站到苏伦面前。 “来找我的吧？” “是啊。” “那走吧。”麦歌把他从“魔爪”中解救出来，抓起他就往外走。在苏伦看来那是麦歌有些醋意。 “喂，麦歌，你什么意思啊，凭什么拉苏伦走啊。” “凭她是我女朋友。”苏伦把一张闪亮的标签不分青红皂白，刷的一下贴到她的脑门上，让人生疼生疼的。他的手还自然的往麦歌腰上轻轻一揽，麦歌半个身子被拥进了他的怀中。 “所以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了。”苏伦补充道。 四周立即鸦雀无声，瞪大眼张大嘴，各自都只剩进出的气息。 主管也走了出来，带着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这样的结果他求之不得，恨不得把苏伦拉进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促膝长谈。苏伦主动走上前去，主管笑脸相迎。 “苏主播稀客稀客啊，进办公室坐会吧。” “今天还有事改天吧。我要替麦歌跟你请个假，早走一步可以吗？” “当然当然，有事让麦歌转达就好……” 踩着主管尾音，苏伦亲昵地搂着麦歌走出了大家的视线中。 “小喇叭，我没听错吧？是在现实中么？” “我掐你下。”说完，小喇叭还真是狠狠地往李蓉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啊……你还真掐阿。” 一路都在窃窃私语中走到电梯口，麦歌挣开了苏伦的手。 “这么急着去哪里？” “了解我的生活，认识我身边的人。” 是在在意她昨天说的话吗？麦歌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说他冲动。还没等她完全搞清楚状况，就被带到了新城刚开业不久的欧洲名品一条街，这是她平时连进都不敢进的地方，但苏伦好像很熟络的与几个营业员打着招呼。经过他们介绍，拿了一堆的衣服塞到麦歌的怀中。 麦歌捧着沉甸甸的衣服，表情有些木讷，裸露的吊牌上惊人的价格，让她倒吸了几口凉气。这算什么？打造灰姑娘变成公主的童话？为什么会感觉这更映衬出她自己的卑微呢？ “苏伦，能先告诉我做什么，要去见谁？” “带你去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放心。” “非得那么正式吗？穿便服不可以么？” 苏伦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说：“第一次见面我想让你更自信，也让他们晕眩。” 这是说给麦歌听的，也是在说服自己，他心里最清楚安排今天的见面是一种冒险。出发点到底是什么呢？ 麦歌全身都在翻腾，在心里反复地问：苏伦，你到底是想要我自信，让别人在乎，还是你真正想来装扮我，让自己更有面子。 不管怎样，既然自己决定好好努力看看，那就跟着他的步伐，先这样走下去。麦歌抱着衣服一言不发地走进更衣室。在苏伦的摇头中，机械地一套套换着，不带任何感情。更衣室虽然开了暖气，但进进出出换着薄薄的小礼服，她还是感觉到一丝寒意。 当她的小宇宙即将爆发的时候，苏伦终于敲定一袭碎花连衣裙和交叉低领口设计的黑色小礼服。 “先穿这条连衣裙吧。”苏伦像长官一样分配着任务，“麻烦你把吊牌剪了吧，再把那条裙子包起来。” 说完，他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和贵宾卡向收银台走去，留下麦歌还在原地发愣，一阵阵没来由的紧张。 其中一个营业员走了过来，不无羡慕地说：“你真是有福啊，我一个月工资只够网上买件山寨版的。” “这也不是我自己钱买的。” “所以我才羡慕啊，让我也捧到一个多金的主，即使只当个在家干活的黄脸婆也值了。” “黄脸婆？” “你不是吗？你要见好就收，一般这样的男人很容易玩腻，也烦多嘴的人……娱乐圈的人都是不可靠。”营业员对麦歌全身上下略扫了一眼，好心地劝说着。 哈，竟然被认为是苏伦的老婆。麦歌哭笑不得。是见她长得实在太没有特色吧。 “他有带过其他人来这个牌子哦。”营业务员没有看到麦歌的眉越拧越紧，指着苏伦的背影解释道。 “很多？”麦歌纯粹是为了接着她的话。 “那倒没有，我就见个1个，有段时间他是一个人过来，每次都会买一件衣服。”她是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来我们这里买衣服的有钱人很多，但有钱又帅的没几个，所以很容易记住。更何况还是电视台的，经常看到。” “这个店不是新开的么？”难怪苏伦一进门就给人感觉和她们很熟。 “你被关在家很久了吧？这条街是新开的，这个牌子老早就有的，以前在新城百货，我在这都干了3年了……”营业员神神秘秘，煞有介事地说着。 麦歌始终挂着微笑，看了眼她的工号牌，果然是个多嘴的人，随便就泄露客人的信息，难怪干了3年还是当不成店长，不被辞退她都应该去烧高香了。 不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难道她就是苏伦竭力回避的过去吗？今天又是什么人让苏伦自己都在乎成这样？ “怎么样？穿着舒服吗？” 苏伦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也让刚说话的营业员悄悄退了出去。 “还行。”现在就感觉是穿着用百元钞缝制的衣服，重得喘不上气来。 接下去又是一番折腾，从头到脚一直忙活到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她的手一直被苏伦紧紧地握着，却只有指尖冰凉的回应。 坐在豪华的餐厅里，麦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被人任意包装了的礼品，即将经过质量检验，而转身退去浮华后，她还是12点后的灰姑娘被打回了原型。 苏伦脸色沉重，反复看着表，不打手机，也不说话，一秒一秒的时间就像一个漫长的轮回。麦歌只能用凉水来降火，当第五杯喝尽之时，一对中年妇女在他们对面坐下，只听到苏伦叫了一声“爸、妈”，麦歌的脑袋就“轰”的炸了开来，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从冰窟里刚输入进去的。 “等很长时间了吧，你爸临时又有事，耽搁了。”苏伦的妈妈笑咪咪地解释着，视线一直停留在麦歌的身上。 其实对麦歌来说根本就没有迟到的概念，她根本就不知道来的是谁，什么时候来，只是陪着苏伦一直等到现在。她细细看着眼前的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麦歌，这是我爸，新城副市长。这是我妈，我们家的最高领导。” 第一百十二章 麦歌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让一声尖叫憋死在喉咙底，一点都不夸张，她该庆幸自己嘴里没有谁，要不然铁定喷了出去。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坐在她面前的居然就是新城的副市长，虽然每天都能在新城的新闻中看到，竟然如此平静地从苏伦的嘴里说出来，而且以这种方式面对面坐着。苏伦的父亲是副市长这个事实远比她现在和副市长面对面坐着吃饭更让人震惊。 那么之前的部分疑问就可以解释了，肖诺说他有的是钱，唐子非说不要去招惹他…… 麦歌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不是鱼骨头卡住了，而是肉骨头横梗在里面，紧张的连句问候的话都出不来。她就这样凝固了似地挂着笑容，尽可能表现的自然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着总不会是错的。 “麦小姐不要紧张，今天我们是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见面的。” “对，你把我们当长辈就好，不要太拘束。”苏伦母亲眼角慈爱的笑容温和的都能溢出水来，一直都平静地注视着她。尽管他的父亲没有领导的架子和威严，也不像官场人的矫情，但敏锐的目光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她阑尾住院的时候还喝过苏伦亲手煮的粥。 “那个，叔叔阿姨，叫我麦歌就行。” 她读不懂他们复杂的笑容，究竟包含着何深意。 “对啊，直接叫名字好。”苏伦在父母面前完全就是孩子的秉性，桌子下，他又握住了麦歌的手。然后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奖。 “麦歌比我强多了，钢琴弹得特棒。” “那是比你强多了，你小时候我们怎么骗你就不爱学。” 麦歌尴尬地挤出笑容。“其实没苏伦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会一点。” “小伦啊，麦歌就是上次你亲自煮粥的女孩子吧？” “嘿嘿，老妈眼就是尖。” “那个，谢谢阿姨，还没正式感谢您呢。粥很好喝。” “喜欢就好，小伦从来没有主动想给人煮东西的念头。” 麦歌腼腆地低下了头，都不知道眼睛该看那里，索性就落在白色的桌布上。这样就算是见家长吗？他们之间连彼此都不熟悉，为何急于见家长呢？她实在无法理解苏伦，应该是从来都没让她理解过每次突如其来的决定。绝对不是惊喜！苏伦看似温柔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一顿饭下来，她说了不超过10句话，凡事苏伦知道的，他都抢着代答。他的父母也确实是好脾气，除了简单的几个问题，大多数时间都含笑着点头，谈论着菜色，说话和气，一个劲夹菜往她碗里放。这个场景出乎意料的和谐，没有外人的感觉，而是一种温馨的家的味道。没有繁缛的礼节，虽然身在豪华的酒店用餐，但还可以感受到家的温馨。这样的家庭，难道不该是电视剧那样父母反对，然后想尽办法拆散吗？ 苏伦的父亲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小碟子上，用筷子小心地夹开瘦肉和肥肉，把肥肉留下，瘦肉放到苏伦母亲的碟子中。 “这不是在家呢。”苏伦的母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他。 麦歌轻声笑了出来，这是今天晚上她最自然最舒心的一次笑。 “这有什么关系，你们不介意吧？”苏伦的父亲笑着问苏伦和麦歌。 麦歌笑着摇了摇头，苏伦也说道：“我都看习惯了。” “应该让小辈们也明白相濡以沫的感情，爱情不光是短暂的激情和冲动。” 这句话是在提醒他们吗？但无论如何，这样的爱情简单的让人热泪盈眶，不分阶级，不论贫富……看着他们，她突然想到了结婚誓词： 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第一百十三章 “好了，你们别送了，小伦送麦歌回去吧。”苏伦的父亲和善的让她有些错觉。 一个男人拥有权力金钱不算稀罕，一个男人对妻子温柔体贴不算新奇，但一个男人同时具有这两点实在不是太容易。 “麦歌，有空来家里玩。我们家没有什么贫穷富裕的阶级观念，关键是在于你们两个人之间真心相爱相待。”苏伦的母亲拍着麦歌手说道，“还有，以后也不需要穿得这么隆重。” 麦歌埋怨地瞪了眼苏伦，心里却泛起了一阵感动，只有喉咙底哽咽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我知道。” 本来就是，见个父母何必要这样呢？ “怎么样？我的父母还不错吧。”苏伦完全卸下了包袱的轻松，张开双臂，旁若无人地从背后把麦歌圈进自己的怀中。 冷不防的亲昵让她有些不习惯，身体不自觉僵硬起来。不过刚开始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 “有这样的家庭，你很幸福。”她好像能明白苏伦的个性来源了，越和他熟，就会越发现他的一些内心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种优越感。不同的环境，自然不理解别人的感受。 “我只是想让你也和我一样幸福。昨天我没喝汤你很伤心吧？我还被肖诺训了一顿。” “没那么严重了，再说肖诺喝了，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那本来是我的。”苏伦又露出了孩子脾气，皱着眉说道，“麦歌，谁都可以，但不要是肖诺，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没有把握。” 麦歌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脸色有些微变化。 “苏伦，不用把别人扯上，好多问题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你是对自己不自信么？” “嘿嘿，好像是这样。好了不说了，我带你去见另一些我身边重要的人。” “还要见？一些人？”麦歌觉得自己像虚脱了一样。 “放心，现在几个不用紧张了，有两个你还认识。” “别让我换衣服了，这样会让我更紧张。” 苏伦原本想找个地方让她换上另一套衣服，硬生生把话压了下去。 “好，他们也等急了，我们走吧。” 这次是新城高档的娱乐会所，穿过回廊似的楼梯，在独立的包厢内好多人已经等在那里。 “哇，主角终于来了，罚酒三杯。”一见他们两个出现，几个人都热闹起来。 麦歌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肖诺和他的女朋友，当然还有小毛，其他一概都是生面孔。 “我来介绍下，女朋友麦歌，麦歌这些都是我朋友，肖诺，小毛，杨蕾你都见过了，这个是摄像……” 苏伦费了好大劲才把一圈朋友介绍完毕，而麦歌也还是只认识肖诺、小毛和杨蕾，其他人一个都没记住。她只感觉到有一双眼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好像正从头到脚要把她看完全。 几个人与麦歌打趣了一阵后，就又开始绕着工作的事情，麦歌一句都插不上话，只顾低头喝着饮料，偶尔小毛跟她说上几句话。一静下来，她又不自觉地留意起肖诺来，他显得特别的安静，整张脸在灯光下更有些难得的阴郁。反而是他的女朋友和那些同事混得比较熟，划拳喝酒玩筛子，什么都会。 “麦歌是吧？和苏伦一起唱首歌吧。”还没从肖诺那里收回视线，就见一个朋友递过来话筒，硕大的屏幕上显示了《有一点动心》，前奏缓缓响起。麦歌有些犹豫。 “嘿嘿，还是让麦歌唱吧，我怕我一开口把隔壁客人都给吓跑。”苏伦把话筒推了回去。 “麦歌姐一开口，你们就准备全体倒下吧。”小毛夸张地吹了省口哨，“要不麦歌姐和肖诺对唱吧，这里估计就他们俩唱得最好了，是吧？” 果然一个麦克风又伸向了肖诺，没料到，他竟然爽快地接了过来，唇边勾起一抹笑容。这才是那个熟悉的肖诺。 麦歌更加迟疑，苏伦的话犹在耳边，她不禁回头看了眼苏伦，分明看不出他眸子里的感受，而苏伦却从朋友那里接过麦克风塞到麦歌手里。 “就让他们见识下什么是高手。” 麦歌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走到大屏幕前，伴奏音乐重新响起。麦歌转头搜寻苏伦，却不料正好对上杨蕾的目光，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麦歌的思绪有些紊乱，而肖诺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包厢霎时一片静默，她也只好重新专注到字幕。 “男：我和你 男和女 都逃不过爱情 谁愿意 有勇气 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女：你说的 不只你 还包括我自己 该不该再继续 该不该有回忆 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麦歌低着头，只是跟着旋律轻轻唱着，偶尔抬眸，却不经意间与肖诺对视，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出了眼里的柔情。 “男：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女：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 男、女：难以抗拒 oh 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 却陷入爱里” ………… 歌曲唱毕，灯光亮起，两人短暂的对视。 麦歌扔下麦克风，迅速逃离他忽然悲伤的双眸，越来越多的温柔与炽热，让她不敢面对，怕是多看一眼就会被陷了进去，完全迷失在他的眼里…… 肖诺也一笑置之，掩饰自己的窘态。 苏伦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心底涌起了更大的不安，不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细心地给麦歌递上了一杯水。杨蕾赤裸裸憎恨的眼神，有几分让人焦躁不安，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死死地盯着，但看得出她恨不得把自己燃成了灰烬。 苏伦和麦歌先离开了一步，车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这样的安静让彼此都很不舒服。 “苏伦，今天谢谢你。” “我还以为要被你骂呢，都没经过你的同意。” “嗯，很突然，不过我很羡慕你，有那么好的父母，那么温馨的家庭，还有那么多的朋友……” “如果你愿意，这些也都可以是你的。”苏伦回答的不假思索。 麦歌安静地看着他，这个人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与自己格格不入，有太多太多的荣耀让她望而却步。可是，她还是想努力试试，那种平淡的，没有炽热情感的幸福。 麦歌笑着走向公寓。 “麦歌等下，还有件衣服。”苏伦拿出在名品店买的另一件小礼服。 “不了，这个我平时没机会穿到，你还是送别人吧。” “麦歌，你总是拒绝的我没有退路。” 麦歌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 “你看我身上穿的不也是你送的嘛，我很喜欢，那件不适合我，真的。” “好，听你的。” 麦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苏伦，以后不要给我买那么多那么贵的东西，我喜欢简单点。” “好。” “还有，无论做什么之前请给我点心里准备。”如果今天他的父母是另一种反应，她又会怎么样？ “你是说见我父母的事情吗？那个……我知道是突兀了点，不过我以为那样你才不会紧张。” “你说了那是你以为。”麦歌不禁提高了分贝，看到了苏伦的脸色明显凛了一下，“对不起，我只是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见你的父母。” “是我该说对不起，以后我知道了，我一定先跟你商量。” 苏伦看着她略显孤独的背影慢慢融进夜色里，嘴角的笑容在慢慢上扬，看着她的时候总会想起熟悉的微笑，那种与生俱来的淡定，还有想要保护的冲动。他们之间还有不和谐，但至少在沟通中慢慢地排除障碍，不是吗？或许他们彼此都需要的只是磨合的时间。 第一百十四章 “肖诺，为什么你总是给我难堪呢？”杨蕾一跑出ktv会所又使上小性子，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难堪？你不是说要见我朋友，我都带你来了，这算难堪？”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杨蕾提高了嗓门。 “你的意思是我和麦歌唱歌错了吗？你不也看到是朋友起哄的么？”从苏伦让他们过来唱歌的时候他就压抑，和麦歌唱歌也压抑，唱完出来又是压抑，肖诺觉得自己到了压抑的极限。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是不是把你们两个刚才唱歌的表情都给拍下来，你才肯承认？” “承认什么？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好不再因为一些小事吵了吗？”肖诺的眉越锁越深，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小事？在你看来都是小事，而在我看来那都是很大很大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她恨不得把你吞下去那样的眼神吗？最痛心的是，你没有回避，你给了她回应，你知道吗？” “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就你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必须断了跟所有异性朋友的关系？你不是很自信吗？你为什么一看到麦歌就无理取闹呢？”恐怕是他自作多情吧，麦歌现在看到他就躲闪。 杨蕾没有料到一向沉稳的肖诺竟然会和她正面对峙，她有些歇斯底里。“都是你逼出来的！你知道她害我多凄惨吗？我见识过她的厉害！” “你给我冷静点！”肖诺抓住杨蕾的肩膀，稳定住她的情绪，“杨蕾，你也看到了，麦歌是苏伦的女朋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肖诺，我不能没有你。”杨蕾梨花带雨，拦腰死死地抱着肖诺。 “不要想太多。” 肖诺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自己的衬衣上晕染开来，慢慢渗透到自己的心里，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助和失落。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因为自己忽冷忽热。似乎自己过于残忍了些，对麦歌的感情真有那么明显了么？他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 “肖诺，你喜欢她对么？”怀里的人突然挣脱出来认真地望着他，像是安静的在等待一个答案，也是一种期盼。 肖诺顿时语塞，勉强地扯扯嘴角，想回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喉咙底说不出的一阵发堵。 杨蕾冷哼了一声，跑了出去，她以为肖诺会追上来，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后面有任何动静。她几乎失了控似地跑到公寓，正好撞到坚实的人墙上，她被弹了回去，眼见要摔个四脚朝天，一双大手及时地揽住了她，抬眸才看清来人。 “彭逸飞，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彭逸飞扶她起来，待她站稳。 “你又怎么了？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都是哭哭啼啼的？还是因为那个肖诺吗？” 杨蕾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彭逸飞应该早讨厌死她了才对，没想到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是。”她狠狠咬住了下唇。 “那是什么？”他捏着她肩膀上的手有些用力，指甲几乎陷了进去。 “别管我了，你这么晚来找谁？” “找你，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还有，给你送来一些东西，工作上用的到，别委屈自己。”他用指腹轻轻地擦干她的泪。 “逸飞……” 杨蕾心底慢慢融化了开来，不知道是酒迷醉的缘故，还是她太贪恋温柔，双手竟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肩。彭逸飞一个冰凉的吻便迅速落了下来，反客为主，把她死死地抵在墙上，手指紧紧扣住她的双手。他的吻有些霸道，有些疯狂，好像是积压了许久的一次发泄，堵的她没有动弹的余地。 慢慢的，他的吻放慢了节奏，也变得轻柔起来，他松开了她的手，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再一次吻了下去，舌尖辗转缠绵。 杨蕾的呼吸有些急促，似欲迎还羞的反抗反而加深了彭逸飞的欲望，渐渐沉沦在他的温柔中，放松地迎合着他。他想再进一步，杨蕾双手握拳抵着他的胸，有些抗拒。 彭逸飞终于松开了她，他的脸没有离开她半分，温热的气息还扑打在她的脸上，两朵红晕绽了开来，更添了几分妩媚。 她不爱他，但她贪恋他的柔情，就让她迷失一次，放纵一次。她开了门，彭逸飞把东西都提了进来。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我爱着你是自愿的，而且我觉得偷偷爱着你也是种幸福。” “彭逸飞，你为什么也那么傻……” 说着，泪又从微红的两腮滑落了下来，霎时有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她承认，她完全被感动了。肖诺从来都不会这么煽情的话，有时候女人在脆弱的时候，主要只字片语的安慰就足够了，哪怕知道那份爱没有回应。 彭逸飞再次低下头试探性的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杨蕾没有躲开，可能是晚上的酒精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她的眼里突然浮现出了肖诺的容颜，她捧起眼前的脸，有着温柔的错觉，若隐若现。 彭逸飞放大了胆子，嘴唇在她的额间双颊游移开来，继而在耳畔轻轻地啃噬，手指也不安分地在她的后背滑动，沿着脊椎往下，撩拨起她的情欲。 眼角的余光撇到杨蕾闭上了眼，仿佛沉浸在享受中，他便放开了胆，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直到他的手在她的前胸轻轻地划过，杨蕾的不经意发出了低声的呻吟，这更刺激了彭逸飞的神经。他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唇，唇舌绞缠，瞬间夺去了她的呼吸。彭逸飞是情场的高手，他懂得如何挑动起女人的敏感部分。 在她意乱情迷之时，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几经辗转褪去了彼此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床边。彭逸飞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窝，她呻吟间反复叫着一个名字，“肖诺，肖诺……”。彭逸飞神色一凛，身体僵直了一下，不过很快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一反温柔，甚至连仅有的一丝迟疑和疼惜也灰飞烟灭，整个赤裸的身体急速地压了上去，他的动作有些野蛮与粗暴，没有温柔的抚摸，也省略了前奏，只有一次次强行地进入，任凭身下的人儿吃疼地喊叫着。 或许迷离与疼痛的错觉让她完全沦陷，紧闭着双眼，全然分不清谁是谁。激发的欲望怎么可能会停止，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彭逸飞愈加兴奋无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具赤裸裸的身体就这样报复似地纠缠在一起…… 第一百十五章 杨蕾彻底醒了，也傻了，没有尖叫，没有大哭，只是呆呆地用被子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瑟瑟发抖。 看着床单上一抹惹眼的鲜红，彭逸飞在心里痛快地大笑，嘴角也配合地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轻蔑的笑意。 肖诺啊，我终于先一步上了你的女人！ 而杨蕾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蹂躏了，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蹂躏，那抹刺眼的红色渐渐模糊起来，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耻辱般地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很快有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疯了吗？” 彭逸飞慌了神，捏住她的下颌，伸出自己的手臂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咬。她真地用尽全力咬了下去，这一次，血从彭逸飞的手臂上流了下来，他吃疼地闭上了眼。 “杨蕾，我会负责的。” “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滚！！”她使劲推开彭逸飞，失声大吼着，齿间还留着他的血。 “好我走，你冷静点我再来看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做傻事？她有什么脸做傻事？不都是自愿的吗？她终于扑在被子上，撤着床单，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什么同学，什么朋友，男人就是畜牲！ “啊……”她恨不得把一切都撕成碎片，可是又有何用？ 直到门铃响起，她才止住了哭声，反复的敲门声好像不去开门就不愿罢手。 “谁。” “是我。” 肖诺的声音！她惊慌失措。 “那个，那个，等我下……” 她顾不上凌乱的客厅，直奔房间铺好被子遮住昨晚的痕迹，又飞快冲进洗手间，用化妆品尽量遮住满脸的红肿。 “怎们那么久才开门？”肖诺埋怨着，把手上提的两大袋东西放在桌上，“还没吃早饭了，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陈记海鲜粥。” 身后的人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出奇安静。 “怎么了？还在生昨晚的气？”肖诺环顾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一夜没睡？发生了什么？” 杨蕾躲开了他的温柔，只顾摇着头，紧抿着嘴唇啜泣着，说不上话来。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肖诺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睡太晚了。你坐一下，我去拿碗。”杨蕾从他的眼前逃离，说是拿碗却奔向了洗手间，关上了门，隐隐传来了哭声，任凭肖诺怎么敲就是不应答。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她走了出来，肖诺抱臂倚在墙上。 “你不要告诉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呵呵，能发生什么啊。我们吃饭吧。” “整个脸都花了，先进去洗个澡吧，稳稳情绪。”他把她推进洗手间，再次关上了门。 肖诺打理好早餐，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他再次习惯性地环顾了下四周，房间门口的一只男袜进入了踏他的视线，他皱了皱眉，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肖诺是会察言观色之人，从进门的时候便略看出了一二，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追问。 等杨蕾再次出现的时候，肖诺就差一步去会了周公。烟还在指尖燃着，忽明忽暗。 “昨晚又通宵么？” “嗯，等你吃完早餐我去补眠。你喝粥我帮你擦干头发。”肖诺摁了烟蒂，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帮她擦起湿漉漉的头发。 她应该感动的不是吗？至少他还在努力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每一个争吵过后都是这样，他总有办法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样，味道还是老样子么？” “嗯。” “苏伦约了我们周末去打球，你去么？” “嗯。”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 沉默麻木地任肖诺给她擦试着头发，他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如果他问了，她会原原本本都告诉他，可是他为什么不问？明明很温柔细心的人，却一直都是这样冷酷残忍地对待她，他总是没有耐性去坚持他的疑问。 昨晚算是她对他的报复吧。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就释然了些，愧疚感不再像针那样扎着她。 海鲜粥里全是她的眼泪和鲜血，苦涩的让她作呕。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吃这家的海鲜粥了。 送肖诺出门，他迟疑片刻又折返，认真地对她说： “杨蕾，不管发生什么，冷静点，不要伤害自己。没人会比自己更爱自己。” “嗯。” 杨蕾使劲地点了点头，冷冷地目送着他离开。合上门，再也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毕生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刻源源不断地倾涌而出。 那样的冷漠与无所谓，是在为他之后对她的伤害做铺垫吗？为什么肖诺总是可以冷静到不带任何感情。 第一百十六章 周末，相约打网球。杨蕾内心纠结，但也不轻易表现出来，毕竟她还不想失去肖诺，只能隐忍。更何况，她用自我思维冷静下来想了想，和彭逸飞的关系，也不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即使肖诺知道了，他也不该是那么保守的人。 一大早，苏伦接上麦歌与肖诺汇合，结果苏伦的车半途故障，只好让肖诺把他们同时接走，真是好事多磨。 苏伦和肖诺打着招呼，杨蕾还是习惯性冷冷地看着麦歌，而眼中更多了几分仇恨的味道。车内播着流行乐，四个人一时无语，倒是符合冬天寂静萧瑟的味道。 “麦歌打过网球么？”苏伦率先打破了沉默。 “打过，不是很会打。” “那就是会打喽，今天我们就混合双打吧。” 肖诺一边插着话，一边从视后镜看了眼麦歌的表情，无意中又看到他们两个交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地笑着，眉眼看似舒展着，而双眸却隐藏了另一层深意。 “打就打，谁怕谁啊。”苏伦接道。 “啊，我怕你，唉，把国家种子选手苏伦同学都给忘记了，罪过罪过，当我啥都没说。” 车内的气氛在两个大男人相互调侃自嘲中慢慢缓和起来。出乎意料的是每次见面都要损她几句的杨蕾今天相当沉默，只是偶尔陪着他们笑，笑容也显得有些做作僵硬。麦歌感觉自己有些找抽，想太多。 车缓缓驶向经由停车场的斜坡，麦歌恐惧的感觉又准时地涌了上来，正准备开口，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车停了下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肖诺很平静地说，还不忘转头看看麦歌，脸色苍白。 “喂，肖诺，从地下车库进球场近很多啊。”苏伦不解地问，杨蕾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那麦歌你在这里下车吧，进大厅后问下前台，直接在球场门口等我们就行。” “嗯，好。” 麦歌求之不得，下了车直接绕到车后，偷偷张望了一眼通往地下车库的斜坡，只有她明白肖诺的良苦用心，没想到他还都记得。苏伦虽然很迷惘，但还是跟着麦歌下了车。肖诺看着他们进了大厅，才踩了油门朝斜坡开去。 “肖诺，你的行为很奇怪。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杨蕾心里早猜出了几分，这事八成和麦歌有关，但还是多此一举地想亲口证实。 “这里进去也方便。”他觉得没必要把麦歌的事情说出来。 “肖诺你忽悠的技术越来越不高明了，明明是为了麦歌，我没说错吧？” 肖诺稳稳地停了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独自开门下去。“这个连苏伦都不知道吧。” 杨蕾一副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地架势继续问下去，肖诺只是沉默，连解释，甚至撒谎的理由都免了。她毕竟还是有些心虚，很快无趣地闭上了嘴。看着肖诺的表情，一切了然，他对她总是诚实的可怕，对自己真正爱的人，才会如此细心观察，体贴入微吧。她很沮丧，她不想让他在自己面前说爱其他女人。 “肖诺好奇怪，干吗让你这里下车。”苏伦也是不解的。 “嘿嘿，人家要说点悄悄话啊。”她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又让苏伦多心，只能用谎话敷衍，“他知道只要我下来，你一定会下来的嘛。” “原来臭小子还有这一手，装模作样让我们都下车……” 麦歌的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感，这个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等苏伦和麦歌到的时候，肖诺已经办好了卡，领好了装备。卸下厚重的衣物换上了运动服，虽是室内但还是有些寒冷。 “先一起打吧暖暖身。” 苏伦果然如肖诺所讲是专业级水平的，但被麦歌拖累着还是频频失球。麦歌看到球便躲，连挥拍的机会都不多。 “喂，我说麦歌同学，你不是不太会打，而是根本就不会打。”肖诺大笑起来。 麦歌累得有些沮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汗涔涔地流了下来，她真觉得自己的每一个运动细胞都已经提前老化了。也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好歹在大学的时候也学过一些，真有点对不住那个网球老师。 “你们两个先去休息下吧，我和肖诺打会。” “好。”苏伦扶起麦歌到休息处又跑回了场上。 看着场上他们几个回合，这样才是打球的乐趣。苏伦没了麦歌拖累，很快占了上锋，果然有专业运动员的架势。肖诺的技术不如苏伦，但至少能跟上节奏，两个男人好像对手一样较上了劲，你来我往，谁都不认输。 杨蕾独自在铁丝网外站了许久，看看两个人，又看看不远处麦歌，正在处理手心的伤口。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讥讽的微笑。 她走过去，递给麦歌一杯果汁。 “谢谢。” “你爱苏伦么？” 一口饮料卡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还没等她开口，杨蕾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又继续问道： “你爱肖诺吗？” 她的眼睛一直就跟随着她的表情，麦歌觉得自己无处可藏，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尖锐问题。幸好肖诺和苏伦打完一局走了过来，麦歌借机抓起毛巾向他们走去。杨蕾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抓起球拍也跟了过去。 “现在让我和麦歌打一场吧。” “可是……”“那个……” 肖诺和苏伦两个人异口同声，又面面相觑。 “杨蕾，你也看到了麦歌根本不会打。”苏伦不无担心地说。 “放心吧，我也是略懂皮毛，伤不了她的。” “我们还是四个人打吧。”肖诺提议。 “你们力道那么足，难保不伤到我们。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像是我以强欺弱一样。你们瞅准了就是我要伤她了？”两个人的庇护，给杨蕾火上浇油，“你自己决定吧到底打还是不打，出来玩真没意思。”她拿起拍子率先走进了场地。 苏伦有些担心地转向肖诺。“肖诺，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看她情况不对，不会把气撒到麦歌头上吧。” 肖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放心吧，我不会打，但还是会躲的。”麦歌笑着宽慰他们，不是太有底气，但还是拿起球拍走了进去。她不能在这场无声的战争里，没有开始便先输了士气。 杨蕾抛球，挥拍狠狠扣了下去，一个扣杀发球，球朝麦歌的方向凶猛地飞了过来，麦歌双手握拍迎着来球方向跑去，勉强把球回了出去。 场外的两个怎么都坐不住了，站在门口看着情况，肖诺的心里比苏伦更加的不安，她不知道杨蕾到底想做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麦歌接发球成功，场外的两个舒了一口气，很快杨蕾又把球回了过去，这次球的方向有些偏，但力道不是太足，麦歌又勉强接上了。球再次抛高，给了杨蕾再次扣杀的机会。肖诺的心悬了起来，都能远远感受到杨蕾的杀气。 果然，杨蕾嘴角上扬，高高地跳了起来，竟然双手握拍扣杀，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屈辱都发泄到她的身上。是她，是这个女人抓走了肖诺的心，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荣誉，是这个女人让她受尽屈辱，都是这个女人…… 杨蕾大叫一声终究把球扣了下去，麦歌被她的一声尖叫给震住了，握着球拍不知道是该去接还是该躲开，可是她偏偏就愣在原地，像被万能胶给胶住了，傻傻地看着球快速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小心。”肖诺打开门冲了进去，一把把她拉到一边，球擦着身体飞了过来，重重砸在铁丝网上，最后落在地板上滚到麦歌的脚边。许久，铁丝网还在明显晃动着。 肖诺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凉意。 “没事吧？不是说会躲吗？” 看着她一头汗水，还有剧烈的喘气声，心隐隐疼了起来，刚要责怪的话也都憋了回去。 麦歌机械地摇了摇头，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手心里划开的伤口更疼了。不过她还是握紧了拳头，没让他们看到。 这时候苏伦也跑了进来，冲着杨蕾喊：“杨蕾，你疯了吗？” “打球而已，你们在紧张什么。”杨蕾扔了球拍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眼神里氤氲的怒气还没有消散尽。 “你刚才就像是要杀人。” 肖诺看了眼杨蕾，愤怒的眼神里还有悲伤略过，他压住了火。“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肖诺息事宁人，毕竟也没造成谁受伤，再追究下去怕是问题更严重。他第一个走向餐厅，一反常态乱七八糟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我和杨蕾去拿饮料，你们先吃。” 杨蕾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跟着苏伦。 可能太久都没有打球，麦歌的手依旧在颤抖，再加上伤口还渗着血丝，强忍着疼痛不让人看出来。她拿着筷子却怎么也夹不住东西，夹了青菜半途掉在桌上，夹了排骨又嗵的一声落进汤里，在扁鱼的盘子里搅了几下，却怎么也拿不上来，即使改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也没有办法。麦歌有些尴尬地笑笑，这样子实在有些狼狈。肖诺有些看不下去了，夹起鱼肉，细心地挑出骨头，用另一只手接着伸向麦歌。 “张嘴！” 麦歌皱着眉。“我自己可以。”又试着去夹其他的菜。 “快张开嘴，要我走过去喂吗？” 麦歌知道肖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只好把脸凑过去，乖乖地张开嘴。肖诺这才满意地恢复了笑容，又舀了一勺汤递过去，顺手的就像每天都在喂人吃饭。麦歌感觉自己连每天都在重复咀嚼食物的动作都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难道肖诺有给做对面人喂东西的习惯吗？她的脑袋里不禁浮现出他和杨蕾吃饭的情景。这是在吃醋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因为这个可怕的想法。 “你为什么那么恨麦歌？就因为那天你说的她妨碍了你评先进吗？” “你说呢？”杨蕾冷笑道，“苏伦，你也被这个女人骗了，你太不了解她了。你看……” 她朝肖诺和麦歌的方向努了努嘴，苏伦看到的正好是肖诺在喂麦歌吃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麦歌似欲迎还羞，又像是两个人打情骂俏。他很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般犹豫。不过，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杨蕾，不要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影响到我和麦歌。”说完拿起饮料走向他们。 “怎么那么慢啊，你女朋友都吃不了饭了，这活转给你吧。”肖诺把筷子和勺子一骨碌地转给苏伦，“要不我们点个皮萨吧，大家的手好像都不好使，好久没运动了。” 看着苏伦不怎么好的脸色，肖诺意会，便借机转换话题来解释。 第一百十七章 手心有几个伤口，手背也有些微微红肿，可能是和杨蕾打的太激烈了。麦歌很鄙视自己，做什么都做不好，打了一次网球就伤痕累累，还伤了大家的和气。她拿出纱布正要缠。 “你受伤了？” “嗯，擦破了点皮，手腕有点扭了。” “我帮你吧。”唐子非摊开她的手，眉心拧成了一团，“这还叫擦破了点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苏伦也真是的，怎么会让你受了伤回来。” “不关他的事，是我太逞强了。” “我放药水了哦，忍忍。” “啊……手腕那里轻点。” “天，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啊，怎么一碰就这么疼？会不会脱节了？” “没事，以前打完网球也这样。” “哎，好好的一双钢琴手，真是作孽啊。”唐子非边给她上药，边还在碎碎念。 幸好天凉快，包扎没有多大问题。唐子非刚想教训她几句，手机进来了短信，是苏伦约她见面。奇怪了，难道这两个人又有事了？她看了眼麦歌，还在低着头研究伤口。 “麦歌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下，记得不要碰水。”临出门她还不忘像祥林嫂那样念叨几句，“要是我回家住了你可怎么办啊。” 麦歌看着唐子非的背影，轻轻的笑意浮上了嘴角。 一个叫“零”的酒吧，苏伦早在吧台等候。 “今天怎么定在这里。” “偶尔也要换换风格。怎么了？”唐子非只是不愿意在老地方见到还是不想见到的人。 苏伦晃动着酒杯，对上唐子非关切的目光。“你觉得麦歌爱我吗？” “那你爱她吗？” 苏伦哑然，只得低眉浅笑。 “你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难道确定对方爱了，你才会去付出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唐子非劈头盖脸质问着。 “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她的心。” 唐子非放下杯子。“麦歌受伤了你知道吗？”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看吧，你连她受伤都不知道，这就是爱吗？”唐子非叫了一扎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今天打网球受伤的。” “原来她是真的受伤了，我还以为……”他还以为真像杨蕾所所说那样，她在隐藏什么。 “你还以为什么？难道受伤还能装的吗？” “严重吗？”他放下钱准备离开，被唐子非拽住。 “现在想到要去关心了吗？你还是在不断怀疑，连自己都坚定不了决心，让别人怎么相信你？苏伦，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知道……我需要时间……” “时间只会让你错失。别说我没提醒你。” “……” 耳边只有振聋发聩的音乐，还有迷离昏醉的气氛。苏伦和唐子非的对话没有继续进行下去，改用了酒精麻醉各自的神经。谁说像他们这样优越条件的人不会孤独呢？在爱情面前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你的优越感就占了上锋，相反可能会成为断送爱情的利器。 “是不是真该相信门当户对？” “或许吧……” “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走得那样累，那样犹豫。苏伦啊，撮合你和麦歌，我做错了吗？或许她根本就不适合你的生活，而你，也同样走不进她的世界。” 苏伦苦笑。“你是让我们现在分手吗？”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过去，现在……” “是你把我想复杂了，我只是个很一般的男人，不想半途而废。”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唐子非的笑意有些恍惚，“不管怎么样都好聚好散，不要用自己的过去去伤害对方。” 唐子非的话中话颇有深意，让苏伦有些不解，她的情感很直接，没有丝毫的含蓄和保留，不会像韩晓乐那样无缘无故消失，也不会像麦歌那样让人无法捉摸。但这样的坦白和咄咄逼近，却让人紧张万分。 第一百十八章 自从麦歌当面顶撞李蓉以后，他们的矛盾开始升级版本，从爱理不理挑刺修改，进入到完全的冷战状态。李蓉耿耿于怀自己被麦歌握住的把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其实麦歌本身早已忘记了那件事情。还有主管，脾气时好时坏，一进办公室汇报工作就要逼着她让去苏伦谈广告的事情，她这几天甚至连苏伦都不想见。 工作的每一天就是在掰着手指数时间，熬到下班时间可以喘口气。有一点她一直想不明白，要是自己长漂亮点吧，让那帮女人联想成假想敌被人讨厌能理解，主管也因为追她不遂怀恨在心也完全可以理解，问题是这个假设的前提根本就不存在。她也从来没有锋芒毕露，只是安安静静生活着。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有才之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缺她一个，而偏偏所有人都在争取，结果在自以为是的才华中沉沦。怎么谁都会看她不顺眼呢？ 明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会议还在继续，口袋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偷偷看了眼名字，嘴角就不自觉地漾起淡淡的笑容。 “我在上次那个停车场？几点下班？” “会议好长，还在煎熬。”她噼里啪啦地打着消息，还不时抬头看看主管的脸色，他讲的眉飞色舞，估计也没时间注意到她。 “要不要我sos，咱演场好戏？” “还是别了，他已经说到最后一大点了，估计也快了，你找我啥事？” 麦歌这才关心起肖诺找她的理由，不过肖诺却没有再来消息。正要她兴致勃勃地想要继续发短信，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纷纷散去了。 麦歌把东西随便塞进包，换了衣服就冲向停车场，老远就看到肖诺双手插着裤兜站在停车场入口处。 “不好意思啊……” 肖诺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半个小时零3分钟，小姐你又浪费了我5元停车费。” “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得，又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上车吧。” “去哪？不会又去机场吧？”她习惯性地紧了紧衣领，可不想再被风吹病一次了。 “你的手怎么了？”肖诺抓起她的手皱起眉，麦歌很快缩了回去。 “没事，走吧。” “如果不想去机场吹风那就赶快想个地方出来吧。” “我哪有好地方啊，我平时不是在家就是在补课，根本没地方可去。” “上次不是说养老院很好玩吗？” “那里哪是好玩，是学校以前的志愿活动长去。” “李明也经常去吧？”肖诺还不自觉地看了看麦歌的反应。好久没有人再提到这个名字，好像这个名字也似乎没有足够大的威力让她的心起涟漪，就象说起一个老朋友那么自然。 “是啊，学长一直都去，现在也经常去，只是没碰到过他。” “那我们今天就去碰碰他吧。”肖诺开了音乐发动车子。 “现在？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可是很远啊。你晚上不做节目了吗？” “今天改录制了，到点他们会帮我播。我也想去感受下你说的那种被老人呵护的温暖了。” “……”又改录制，那家伙是不是以前也都是事先录制了。 冬季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6点到了养老院，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麦歌匆匆下了车。 第一百十九章 “喂，等一下，帮我拿些东西。” 肖诺的后备箱就像是八宝箱似的，他从里面拿一袋又一袋的东西递给麦歌，直到她的双手承载不了，他才把剩下的东西都放到地上。 “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上次你不也买了很多吗？” 麦歌抱着两大袋东西还不忘笑着扔下一句：“你这次总算不抠门了。” “是啊，消化下等会多吃点。”肖诺追上他，又把一大袋面包塞进她的怀里，遮住了半张脸。 走了几步肖诺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夺下她手中的袋子。 “该死，我都忘了你受伤了。你怎么也不吭声。” 自己让她拿的还对她发脾气，真是。麦歌狠狠瞪了她一眼。 肖诺软了下来。“疼不疼？” 麦歌摇摇头。“小伤而已哪会那么软弱。” 肖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探寻的目光让她全身发烫。她不自然地别开脸去，怕自己一时沉醉于他的柔情中无法自拔。 “你抱着面包带路就好。”说完，肖诺独自提着几大袋的东西跟在麦歌后面。 只要每次和帅哥一起来，麦歌只有坐冷板凳的份，以前和李明一起来也是这样，那些老人都好像追星族似的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老是被他们独自晾在一边。 一会功夫，肖诺就把那些老人哄得开开心心，然后跑进厨房说是为他们做夜宵，麦歌挽起袖子准备帮忙，被肖诺拦住。 “伤病员你就乖乖给我坐着，我来弄就好。” “你会做饭？” “我把自己都养了那么大了。” 肖诺把麦歌按到椅子上，然后拖了外套，麦歌赶忙接过去。 “我帮你。”她熟门熟路地到院长接待室的衣架上，等跑下来看到肖诺已经拉起毛衣袖洗菜，麦歌解下自己的围裙，“穿上这个吧。” 肖诺乖乖地转身，低头让麦歌帮他带上围裙。看着胸前两只卡通，麦歌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围裙是你买的吧？帅哥形象都被你糟蹋了。” 麦歌尽捂着嘴乐。 “你还有力气笑？先吃这个吧，你也饿坏了。”肖诺突然像魔术师一样拿出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原来是刚怕她饿先做的。 “张嘴啊，又不是没喂过。” 麦歌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张嘴咬了一口，嫩嫩的在嘴里流连着香味。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喂人吃东西？” “你以为我是保姆吗？” 手上的筷子早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悄悄的，有些痒痒的。 肖诺阴谋得逞似地心情大好，夹起荷包蛋，故意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下了一大口。 “剩下的给你。” “……” “放心，我绝对没有传染病……” 麦歌狠狠瞪了他一眼，趁他不备，把剩下的荷包蛋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他的嘴里。 “喂……你……谋杀……” 麦歌抿着嘴乐，看着肖诺的背影，目光越来越温柔，心里也有坚硬的东西在慢慢化了开来。 第一百二十章 吴院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里这就是小夫妻的打情骂俏，看到麦歌的笑容，她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麦歌，你恋爱了。”吴院长开心地说，指着忙碌的肖诺说，“他比李明还要帅。” “院长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男朋友不是他。”麦歌痴痴地看着肖诺的背影，若有所思。 “哦？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吴院长好奇地问，“比他还优秀吗？” “他们各有特色。” “那你更喜欢谁？” “……”一句话便问懵了。喜欢谁？难道吴院长也感觉到什么了吗？ “麦歌好好选择，不要再走老路了，别再错过一次了。”吴院长拍拍她的肩。 她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但真正该怎么办脑袋还是一片空白。自己现在是苏伦的女朋友，是不是该离肖诺远一点？耳畔也似乎又响起了苏伦的话，她和肖诺，让所有人都很不安吗？ 肖诺和老人玩得很开心，不断往她碗里夹菜，但她还是吃的心不在焉，心头有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回去的车上调到了音乐调频。 “肖诺，今天你是不是有事？” “有事才能来找你吗？” “我的意思是……” “来体会家的感觉。你以前说过。” “哦……” “我的节目快开始了。” 肖诺第一次在她面前播放自己的节目。 “因为相信，所以爱了；因为爱了，所以伤害了；因为伤害了，所以不信了……似乎大多数人的爱情在这个怪圈里循环……每一个人都无法复制，人与人之间的磁场不会雷同，爱情火花自然各异……伤害了，请继续相信……” 电波中的声音退去，现实的声音又在耳边缓缓进入。 “我一直很羡慕苏伦，有个完整的家，有个爱他的父亲。”肖诺的话飘在夜空中显得有些空灵。 “嗯，我完全能看出他是被捧着长大的。”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他善良，又和一些高干子弟不同。”肖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见过他父母了？” “嗯。”麦歌轻轻地应着，即使到今天她都没办法相信自己已经见过苏伦的父母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很好啊，我以为我会对他自作主张大发雷霆，但见过他的父母后我就啥都说不出来。他们是真把他爱到骨子里了，完全只为他的感受考虑。”麦歌一直望着窗外出神，“我以为他父母会反对…… 肖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两个人的话题始终在苏伦身上进行着，想刻意回避又好像没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话题中总是不经意间会不停地扯上苏伦，杨蕾…… 第一百二十一章 “麦歌，能出来一下吗？街心公园的那个花坛。” 麦歌进屋还没换完鞋，又接到肖诺的电话，声音听起来沙沙的，深厚中有些性感，她的心跳又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可是，不是刚分别吗？ “好，我马上出来。”临出门前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 街心花园几乎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就像白天根本就没有到来过，但装饰的灯光照得整个城市都通亮，有身处白天的错觉。 肖诺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花坛边，抬头看着一只星状的装饰灯，她从来没有看过肖诺那么赤裸裸的展示孤单过。麦歌轻轻地站在他的旁边，怕打断他的思路。 “你来了。”他似有感应抬眸，表情遥远的让人触摸不到，但荡漾着满满的深情。 “嗯。”麦歌轻轻应了一声。 肖诺调整了情绪缓缓站起来，站在麦歌的面前，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静地只有呼呼的风声掠过。肖诺笑得很无力，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怎么办？麦歌，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肖诺的声音如此不真实，但还是一字字钻进麦歌的耳朵里，好像这是她企盼已久的一句话，又好像打开了她心里所有的情愫。他似有若无的笑容里，却读出了深深的哀伤。 她的眼里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而肖诺红红的眼眶，泪先一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麦歌感觉就像刻进自己的心脏里，尽管她不止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但今晚尤其的悲怆凄凉，好像是诀别的信号。 麦歌终于难以控制地啜泣起来，她没有为自己擦拭眼泪，而是伸手轻轻地在肖诺的脸上擦拭着，然后捧着这张精致的脸，细细地看着，好像每一个细节都要印进脑海里去。 “是昨天打球伤的吗？”肖诺再次心疼地抓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层层纱布，眉心凝在了一块。 麦歌摇摇头，“没事，省得戴手套了，暖和。” “傻瓜。你没有想过我一次次找上你是因为喜欢吧。” 她不是没有想，而是根本不敢想，不敢奢望。肖诺一直都是她最崇拜的人，他有女朋友，又那样优秀。她无法把这么完美的人和这样平反的自己联系在一起。苏伦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现在肖诺的表白完全让她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紊乱中。 “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 肖诺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甜蜜中。“但你可以轻易掌控我的心情，有时被弄得乱七八糟，但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只有你在身边。” “肖诺，我也喜欢你。”比你更早地喜欢上你了。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坦率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样心照不宣的彼此告白，不需要再说其他更多的言语，只有他们两个能懂。肖诺也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当初答应苏伦这样的扫兴话，更不用多余地去确定她是否已经放下了李明。重要的是，他们的心在不受控地慢慢接近融合。 “肖诺，我们要对自己曾经的选择忠诚对不对？”她说得很慢，却一字一句很坚定。肖诺还有杨蕾，而她还有苏伦。尽管无法确定那样的关系是否有尽头，但毕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着。 “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对吗？”她觉得自己流下来的不再是透明的泪，而是伤口裂开后渗出的血。 “见到你，我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关注你，你也是这样，对吗？” 肖诺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眼角，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久久地停留着，好像要吻干她的泪。麦歌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间，狠狠地抱住他，双手拽着他的衣服。他温热的呼吸还留连在颈畔，一滴泪落在她的肩上，顺着背滑落下来，却好像渗进了血液里疼痛起来。微微拉开了些距离，两个人的脸紧紧相贴，湿了两张脸。 白天淹没在嘈杂里的钟声，而在夜晚却像是划破静谧夜空般的洪亮，每一声沉重都残忍地打在心里。 他们终于松开了手，又是长时间静默地凝视。 “回去吧，天凉。” 麦歌吸了口气，木然地点了点头。 交握的十指终于还是一个个恋恋不舍地分开了。两个人同时转身，一左一右，各自向反方向走去，以为那将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段能感受到彼此的道路。 肖诺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麦歌缓慢移动的步伐，带着迟疑，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去。即使她不亲口说出喜欢，他也能用心看到。他发誓，只要她转过身来，只要她愿意再回头看一眼，他一定会抓住不放手。 麦歌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似要回过头来，却终究还是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她知道她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丧失了，哪怕是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再一次泛滥，脸上就像湿地般，用手一遍遍抹着，却怎么也抹不完。 肖诺的眸光再次泛起晶亮的液体，心痛地转过身，现在唯一有勇气做的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叉的线，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后，又按照各自的方向分开。 他和她终究是陌路。 ps：某天某木在公交上听到一首《舍不得》，自然就想到了他们分别的场景，很丢脸的潸然泪下……这里附上歌词，喜欢的朋友可以去听听~~~纯属广告~~~~ 第一次你陪我坐着 我的手心是空空的 我知道那些简讯声你努力藏著 还怕我难过 不追问到底为什么 是我最后的温柔 想笑着附和说分开是好的 但我们却怎么一起哭了 我舍不得 可是时间回不去了 爱你很值得 只是该停了 没有我你要好好的 我舍不得 最后一次抱紧你了 我们错过的 错了就错了 不用担心我 。。我。。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家，关起房门。麦歌膝盖一软，失力地跪在地上，最后浑身都瘫了下来。背靠着门，抱着膝，把头埋进两膝中，泪水流尽，只剩下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叹气声。心里一遍遍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脑中一遍遍回放着肖诺说出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她觉得好无力，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压抑地喘不上气。怎么办？她能怎么办？肖诺有杨蕾，而她有苏伦，看起来都那么完整。这个时候突然的情感转折是不是特别可笑？之前她不敢想，而肖诺呢？现在他知道在做什么吗？或者刚刚的表白只是随口一说，或者仅仅是简单的试探。 熄了火，肖诺独自静静地坐在车内，车外一片暗色，不想开车，不想离开，就想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直坐着，直到麦歌公寓的灯暗下，才一脚踩下油门。 肖诺从酒吧出来，天下起了雨，他也不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但还是喜欢去酒吧感受那种气氛。直接任雨打在自己身上，隔着一层层衣物渗透到全身的血液中去，把他所有的思想和情感都统统封住。头发湿嗒嗒地粘连着，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滴着水，但还是掩盖不了他的英俊，只是在眉宇间隐隐表现着凄凉的痛楚。 肖诺病了，他终于如愿病了，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肖诺……”杨蕾轻轻地呼唤着，肖诺还是没有丁点反应，只是安静地躺着。 杨蕾坐在地板上细细端详着这张都重复看了无数遍的熟悉而陌生的脸，苍白的脸色泄露了虚弱。她从没见过这样毫无生机的他，连骂都没有力气，刚刚在楼下看到他着实吓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似乎和悲伤痛苦的字眼无关。这个她从未了解，也从未甘心让她了解的男人也会有这个时候，却不是因为她。 “水……”他微弱地呻吟着。 杨蕾端着水跑过去，他闭着眼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重新倒了下去。为什么她会有种他故意不愿意睁开眼的感觉，他是不想看到她才会一直闭着眼的吧。过了很久，看着他缓慢的呼吸声，感觉已经进入了梦乡，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对不起……”杨蕾趴在他的床边，“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我以为这样可以报复你，可到最后最痛苦的人却是我自己……” “杨蕾，你一开始就错了，你错在太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们交往一开始你应该知道有我妈的介入。说你不在乎，是你说要好好交往……”肖诺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我很早就知道彭逸飞，你大学同学，他暗恋你，而你利用他这一点，得到从我这里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一个男人会没有企图地接近你。其实你的股票亏了，彭逸飞来找过我好几次，我只想息事宁人，以为你会自己慢慢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他找过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这些？”杨蕾疯了似地敲打着他的被子吼了起来。如果她早知道真相的话，就不会一步步错下去，更不会发生这样无法挽回的事情。 肖诺没有理会她，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我给你送早餐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到了……我想原谅你，真的，但是你却发泄在别人身上，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自己身上的错误……” “肖诺，你好残忍，你真得好残忍，本来是你对不起我的，为什么现在像是我对不起你。” “我承认，我忽略了你好多感受，但你应该明白我是一个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的人……” “那你对麦歌呢？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想要你爱上我……” “我承认，我对麦歌有特殊的感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爱，或许只有一种感觉……她很傻，很弱，但她没有心机，很真实，让人想去保护的冲动，跟她在一起很安心，她永远都不会逼你去做些什么……”说起麦歌他的嘴角有浮现出温暖的笑意，眼神也突然有了光彩。 “肖诺，你只是在同情她，这不是爱，不是爱！” 肖诺嘴角咧开一丝幸福的微笑，没有力气，却很坚定：“我也以为是这样，我以前一直都以为这只是同情……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分别了几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是她是你朋友的女朋友！你想做第三者吗？” 肖诺说起麦歌时温柔动情地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嫉妒，疯狂的嫉妒，肖诺的每一字都像是在她还未结痂的伤口撒上了一把盐。 当然，杨蕾也揭开了他的痛处。“只要苏伦能好好爱她，我放弃……我已经放弃过一次了……”他一直在为人做嫁衣裳。 “肖诺，你非得这样对我吗？” 肖诺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唇。“杨蕾，我们都没有错，其实你根本不爱我，我们都太爱自己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对吗？可以！不过你必须得为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情，然后我放开你……”她在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自尊。 “好，你让我做什么。” “去见我父母，他们赶过来了，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回去，是你答应过我去见他们的。” “好，如果你觉得这样不会伤害到你的父母，我去见。我开车过去就可以。”肖诺还是记得杨蕾曾经说过自己的父母在很远的乡村，坐车不方便。 “哈哈……肖诺……你果然很想摆脱我，很想让自己自由……你觉得你能放弃麦歌吗？你不要自欺欺人。我保证，你放不了她……” 杨蕾疯笑着甩上了门，靠着门再也止不住泪水，即使这样，肖诺还是为她着想，他还是在伪装吗？她胡乱地抹着涌出的泪水，但怎么都抹不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经过昨晚雨水的洗刷，天空晴朗了不少，苏伦一大早就等在麦歌公寓的门口，要不是唐子非开门去买早餐，他估计还得继续做一天的门神。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来看看麦歌的手怎么样了。” “进来吧，她还在睡，昨晚回来的比我还晚，可能是有事又出去了，状态不大好……”她给苏伦倒上了一杯水。 “谢谢，我等等她吧。” “哇，你背着的是画架吧，准备去写生？那么冷的天气……” “也不算写生，就是以前的发小硬要我去给他们画几张。” 唐子非的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很顺手就画了起来，才一会光景，画板上就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素描动漫人物。 “上次去看画展就感觉到你也喜欢画了，想不到你还画得那么好。” “纯属业余，没机会专业学习。” “你妈妈阻止吧。” “嗯，知我者苏伦是也。” “你和老秦……” “分了，你不是知道了嘛。”她有些不自然地放下画架，摆弄着一些颜料。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我之前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你要记住，女人一旦放下就会很彻底，你要当心了哦……”唐子非猛得坐直身子，两手叉腰，一本正经地说。 “那个……” “嘿嘿，不用安慰我，我很好。” “……” 两人乱侃了一通，麦歌晃晃悠悠就出来了，苏伦连忙站起来迎上去。 “麦歌不要乱动手，要什么我帮你。” “我要上厕所。” “哈哈哈……”唐子非笑翻在沙发上，“麦歌，你看清楚了你跟谁在说话，哈哈哈……” 汗，麦歌一抬头立马钻进洗手间关上了门。苏伦也尴尬地怵在洗手间门口。 “哈哈哈……麦歌怎么连男声和女声都分不清啊……笑死我了……”唐子非一边大笑一边跑去敲门，“是我，我来帮你吧，快开门。” 折腾了半天，三个人出发。 “我说你们的约会也太密集了些，天天在一起，腻不腻啊。” 苏伦呵呵地笑，麦歌始终心事重重地靠着窗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难道以后就只能在电波里听到肖诺的声音了吗？她还没有从昨晚的情绪里走出来。 她还是习惯地转过头去看着苏伦的侧脸，始终挂着隐约的笑意，给人春天提前来到的错觉。但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收回视线，头轻轻抵着车窗，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 十字路口的红灯处，苏伦想要跟麦歌说些什么，却意外从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晓乐！没错！就是她！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她终于回来了吗？还带着新男朋友，两人耳鬓厮磨，亲密地倚靠在一起，两个人紧紧交握的两只手化成锋利的匕首刀刀都划刻在他的心上。 使出浑身力气紧紧握着方向盘，后面的喇叭叫嚣着，但他还是没有动的迹象。 “喂，苏伦，苏伦！” “哦，那个，我突然有点事情，唐子非你能不能帮我送麦歌回去，车你开走就行，晚上我过去拿。” “怎么回事啊你。” “不好意思啊。麦歌，对不起啊……” 麦歌也觉得很突兀，但她没有阻止的理由，也没有习惯。“你有事先走吧，我没事。” 苏伦跑出去，向韩晓乐离开的方向追去。唐子非骂骂咧咧地坐到驾驶室。“怎么有那么迷糊的人。” “他有事也没办法啊。” “哟哟哟……还关心起他来了。” 苏伦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个马大哈连手机都没带，真是的。啊……是小毛同学，你要不要接下？” “不好吧？” “接吧，万一有啥重要的事情，你不接我来吧。” 唐子非一接通还没说上一句“喂”字，小毛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麦歌在一旁只能听出他很焦急的样子。 “苏伦不在。”然后被唐子非狠狠掐掉了。 “他说了什么？” “好像在说肖诺病了啥的，谁知道，反正不重要……” 麦歌脑袋哄的一下停止了运转，苏伦的手机又顽固地叫了起来，这次不等唐子非反应她就夺了过去。 “喂，小毛，我是麦歌，苏伦落下手机了，你有事跟我说吧。” “麦歌，肖诺病了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我现在正好在直播实在走不开，那家伙如果病不重的话绝对不会请假，这次一请就是两天，肯定……” “快告诉我地址。”麦歌焦急地在车上翻找着纸笔，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却搞得小东西都掉了出来。她顾不上那么多，拿出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地输了门牌号。 “唐子非啊我有事先走一步了，你把苏伦的车开回去啊，对了顺便帮忙整理下。” “喂喂喂……你们这算什么啊，把我当车夫啊。该死的，苏伦啊苏伦，看姐姐我怎么用光你的汽油……” 说完，一踩油门，车就嗖地冲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麦歌根据小毛提供的地址赶到怡景花园，暖气扑面，全身冻僵的皮肤都好像活了起来，被风吹红的脸也立刻恢复了生机。很自然她又被那幢楼的物业拦住，像犯人般盘问了好一阵，最后用身份证抵押才肯放她进去。 和她一同走进电梯的还有几个人，不过都自顾自安静地靠着扶手，并没有先前担心的那种没完没了的彼此打量。电梯速度很快，她仰头看着红色数字快速地跳动着，心跳也不自觉加速。 走出电梯，完全独立的门户各自在拐角处，互不相干，谁都挨不着谁，刚一起出来的人也只是匆匆走开，各自走进自己的天地，关上门一点痕迹都不留。她都怀疑，别说生病了，就是在里面老死了都没人会发现。高级公寓区的设计比普通公寓除了豪华外，更冷漠。这么想来她又学起阿q精神，虽然自己租的公寓不认识但至少还能轻笑点头，即使只有短短的几秒。 急急跑到门口，刚准备按门铃的手指又缩了回来，一直挣扎着要不要进去。不是说好不要见面了，不是成了陌生人了吗？她可以装做听不到看不到想不到，离他们远远的，就像回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那个时候，只不过回到了起点。 麦歌跑回了电梯，快速下楼，低头心事重重地经过物业。 “喂，等一下，你的身份证。” 麦歌这才回过神来，去登记处拿回东西。 “你见到他了吗？人在不在？刚也有个女的来过，让我把这些药交给他，说是病得很严重。” “你知道她是谁吗？” “应该是女朋友，经常来这里。” “哦……” “你准备走了么？本来还想让你带上去。” “哦，我去给他买点吃的，等下回来。”麦歌撒了一个谎。她觉得最近不光是骗自己，还学会了骗人。 “那好吧，还以为你忘了拿回身份证，等下我们要交班了，我把东西搁这了，你回来的时候就帮他带上去吧。” “好的。”就算是看望病人吧，最后一次。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她缓了缓劲，索性到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些食物又折了回来，刚才的保安果然已经交代了其他人。这次她毫不犹豫地就按了门铃，她酝酿了很久，准备给他一个最自然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有动静，她把耳朵凑近了门上，想听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刚一侧耳，肖诺便开了门，她手上沉重的东西瞬间“嘭”的一声都落在地上。 眼前的人，扶着墙站立不稳。才一个晚上不见，就虚弱的整张脸都苍白的毫无血色，用手扯过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但额前的发还是顺服的耷拉着。显然，看到麦歌，肖诺有些诧异，一时反应不过来，既惊又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麦歌像做贼似的慌慌张张解释道：“呃，那个……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肖诺舒心地笑了，连笑容都那样吃力，但却足以让人融化在他的温柔中。 “来看我需要那么多理由吗？看到我有那么紧张吗？我又不吃人。” “还有力气跟我吵架，看来病得并不重，小毛谎报军情，我……” “麦歌，我还真怕见不到你了……”肖诺的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 什么都没想，麦歌把手贴在他的额上，传来火烫的温度。 “烧成这样，你没吃药吗？” “药没了。”他无所谓地回答，有点孩子似的耍赖。 “吃了饭了么？” 他扯了扯笑容摇摇头。眼前的他，虚弱的就像是被风一吹就到的嫩柳。 “你先去躺着，等下填个肚子再吃药。” 麦歌扶住他，习惯性低头寻找可以换的鞋子。 “找鞋吧？我不喜欢在家里穿鞋。”家里没有拖鞋。肖诺扯了扯嘴角笑起来，也很吃力。 也是，一年四季恒温的房间不赤脚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脚了。 门还没有完全合上，鞋子也胡乱甩在门口，扶着他慢慢地走到床边。麦歌替他盖上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习惯性地皱了皱眉，看样子是病得不轻。都已经习惯了那个活跃的肖诺，突然变得那么安静脆弱，是真的有点不习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待肖诺呼吸渐渐平稳，麦歌才留意起他住的地方，果然与自己那里天差地别，算不上豪华装修，但也足够有个性。他的房分不出卧室客厅，相通的几间房只是用几个cd架隔着，宽敞的客厅只有硕大的家庭影院和柔软的皮质沙发。空间充足，完全是她梦想中的布置，只不过被床上这个家伙糟蹋的实在凌乱，到处都散布着书和碟。钢质的cd架上堆放的各式各样的音乐碟和电影碟，估计不下千……现在似乎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麦歌又走回床边，只能听到他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再难受，也是皱皱眉，烧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吧。这样的一次预料之外的相识相知，如果哪天见不到了，会不会有彼此的想念？她拍拍脸，觉得自己又想多了。 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幸好带了些吃的回来，刚好填满了冰箱。走进厨房，开始熬粥，很快，香气便从厨房漫溢出来。 肖诺费力地睁开眼，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朦朦胧胧地看到麦歌穿梭在自己的厨房忙碌着，应该在为他做饭吧，笑意在眼底洋溢开来，很满足。 为什么这么忧郁的一个人会让他感受到家的味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几乎有不受控的慌乱。刚刚她仅仅是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温馨的，像家的感觉。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想要逗她，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明明那么普通那么奇怪的一个女人，却让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她。简单吧，一定是简单。每一次看到她就想到在远离尘嚣的小河边，一桌一椅一床，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麦歌盛粥的时候一不留神勺子上有一滴粥偏巧落在手背上，她疼得放开了勺子，来不及去接住，手却碰到了锅，结果一连串的连锁响声。她丧气地拍拍额头，越想安静偏就越出错，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好像没有起来的样子，似乎还在沉睡中，才按着胸口心安的忙碌起来。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肖诺的耳里。他还很清楚地看到她朝这里看了一眼，他突然想到她担心吵醒他而吐舌作怪的样子，没来由心情巨好。他从来都不觉得麦歌是个沉闷的人，也不该是那么沉闷的人。 全部弄完后，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粥出来，肖诺假装闭上了眼，直到她走到床边，他才装作费力地睁开眼。 麦歌愣了一下。“你醒了？” “嗯。” 肖诺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被麦歌按住，拿枕头垫高了他的头。 “就这样吧，我喂你。” “麦歌，那个是我的衣服吧。”他的视线一直停在麦歌的围裙上，她竟然用他的衬衣做了围裙。 “对啊，你家没有围裙怎么办？我知道你的衬衫比我的衣服贵多了，可是你比我富裕多了，你买1000的衣服要比我买100的方便多了。”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竟然比他这个受害者还要猖狂。肖诺挫败地垂下眼帘，他这不是在培养一个和自己对峙的对手吗？ 麦歌终究还是有些歉意的，解开衣服。“等下我帮你洗。你先把东西吃了。” 麦歌坐在床沿，用勺子舀了一匙粥，吹了吹，正要往肖诺嘴里送。他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音，很轻，显然还是虚弱。 “笑什么？”她的手因为打球还是有些颤抖。 “你不先试试粥的温度吗？” “你没婴儿那么娇弱。”说完，不管他张不张嘴，狠狠就塞了进去。 肖诺终于不再说话。 “手还疼吗？”肖诺见她已经拆了纱布，要去看她的手心，被她缩了回去。 “不疼了，已经好了。” 就这样重复着一口口地喂着，还不时用毛巾帮他擦擦嘴角，他也没有说话，渐渐泛红的眼眶湿润了起来。麦歌突然感觉有滴温温的液体打在她的手背上，看到肖诺虽然耷拉着眼皮，但还是看出了这个液体的来源。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里蓄满了泪，麦歌有些急了。 “怎么了？有那么难吃吗？”她把正要往他嘴里送的一大勺放进自己的嘴里，细细嚼了一会，“没有啊，咸淡正好啊。是不是没有胃口？不想吃了吗？” “那是我用过的勺子。”他突然来了这么奇怪的一句。 “……”果然，她一急忘了是他的勺子。“我都不介意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你介意个啥。” “麦歌，你真的把我当成婴儿了。” “你哭啥。” “感动。除了婴儿期，没有喂过我饭。” 原来他也是可怜的孩子。 “那说明你的身体好，你该值得庆幸。” “麦歌，能不能收回昨天晚上的话？” “什么话？”是要收回喜欢我的话吗？喜欢我真的让你有那么大的负担吗？麦歌的心象被针尖刺了一下。 “我不想见不到你，我们还是经常见面好不好？”肖诺用企求的眼神望着她，像孩子犯了错在请求家长的原谅。 “见了会不难过吗？你不是说见了我更难受吗？” “但是不见你我会更难过，我不后悔昨天说过的话，但我不想它成为我们直接的阻碍。我们还是像原来那样好不好？” 原来那样是什么？还能回去吗？麦歌鼓起勇气直视着他，渐渐的眼前雾蒙蒙一片，她快速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暮地，肖诺坐了起来，温柔地圈住麦歌，怀中的人有些挣扎。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说完，下巴轻轻抵着麦歌的颈窝，她手里还端着碗，拿着勺子。 “你该吃药了。” “你比什么药都好。我多想自私一回，牵起你的手，名正言顺地对我朋友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她被紧紧箍住，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了，不知道虚弱的他怎么就突然恢复了力气。她该如何戒掉这么多日子他带来的温柔。 麦歌的眼眶也泛起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诺言哥哥……”“肖诺，你好点了没？”…… 门口同时出现了不少声音，麦歌迅速起身与肖诺分开，拿着碗勺奇怪地站在床边，就像被当场捉奸的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但至少要比他们直接看到刚才那幕要来得好。 肖诺皱起了眉，有些很受伤地看着麦歌，不过看到她涨红的脸，心情没来由得好起来，嘴角又加深了笑容，慢吞吞地钻回了被窝。 “呀……有人啊……”小亦最先跑了进来，奇怪地看着麦歌。 “肖诺，她是谁啊。”晴天盯着麦歌，双手叉腰问。 “那个，我是他同学来看看他……那个……我先走了……” “连碗也带走吗？”晴天有些刻薄地说。 麦歌这才记起来，放下碗，“那个，别忘了吃药，是你女朋友放在楼下的……”说完，她几乎以百米速度冲出了肖诺的房间，直到门沉重的合上，她才靠在门上拍着胸喘气。 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嘴角不禁轻轻扯开。一丝疼痛从右手传来，摊开手心，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