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神医驸马爷》 第1章 楔子 中西医结合世家子弟陈商,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死了。 原本他无处安放的灵魂在空中飘了好几天,他以为或许自己会一直这样飘着,结果,那天来了个ufo,直接把他的灵魂吸入了宇宙飞船的内仓。 飞碟的首领带着几个同伴站到了他的面前,他们身高都有两米以上,高大、健硕,面容英气俊美,但是属于雌雄难辨的感觉。 陈商处在懵逼状态中:他们是谁?哪里来的? 他们能够感应到陈商的疑惑,他们的嘴巴并没有动,是用意念在回答陈商。 “陈商你好,由于时间紧迫我接下来将快速介绍一下我们,以及你的任务。” 陈商脑子一片空白,啥也想不到。 意念声音不断传递到陈商的耳中,“宇宙有九级星球,我们是最高级星球海奥华星球的人,也就是你们传说中的九重天最上面那一层的人。 在我们之下,还有八级星球,地球是最低的一级星球,我们的存在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天神。 但是高等文明的人不能长期逗留在低等文明的世界,那是违背宇宙规则的,也会给我们的身体带来伤害。 高等文明的人想要留在低等文明,就必须通过灵魂投胎转世,肉身成为低等文明的人才可以。” 陈商突然有所感悟,如果按照现代那些研究灵魂和外星文明的科学家所传递出的信息,完全就是跟这位首领说得一样。 陈商看着他们,心里产生疑惑:“你们找我干什么?” 首领心领神会,对陈商笑笑说,“陈商,你本是我们九级星球的医生,你原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但是你人格伟大,看着低等文明的人在物欲世界遭受病痛的折磨,你不忍心,便自报奋勇投生到了地球上当医生。” 陈商想:“我那么伟大吗?那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 首领又笑了笑,用意念说,“因为我们替你运用激光计算机手段把你的记忆按了删除键,以后你回到我们星球时,你自己就有能力恢复那些数据了。” 陈商问:“那现在能让我恢复了吗?” 首领又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还不能,因为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将会进入下一段人生,这一次你选择的是平行世界过去时空的古代,这是你在低等文明最后一次人生。 这就是低等文明的人常说的修仙、历劫的过程,你要经历各种酸甜苦辣、悲喜人生的历练才算完整。 这一次人生结束后,你将会回到九级星球高等文明做首领,删除你的记忆是为了不让你泄露天机。 还有,你如果思想太过伟大的话,可能一天没到黑就被恶人杀死了,哈哈哈!” 陈商还有点不解:“那你们现在来见我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首领和其他几个人又相识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就是太想念你这个老伙计了,过来看看你而已,并且你这一次去地球的古代会经历一些苦难,所以,我们打算送你一个装备。” 陈商:“什么装备?” 那几个人笑了笑,缓缓说出一句,“天眼”。 伴随着这句话的流出,陈商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外力推出了宇宙飞船。 “明天见,我们的老伙计!” 这是陈商这一世留下的最后一丝意识,之后,陈商的记忆再次被一道光抹平。 第2章人生必有酸甜苦辣 长年以寒冷著称,且夏短冬长,每年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积雪皑皑的最北方大良国,今日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因为普天同庆皇上最宠爱的大公主凌寒梅大婚。 人们在欢庆的同时对那个一夜之间从草民变成医官,又一夜之间从医官变成驸马的陈商有着各种猜测。 “听说那陈商擅长房术,所以大公主才被他迷惑,将开国元老陈老将军的儿子都给退婚了,非要下嫁给他。” “也许不只是医术,可能还有妖术,勾人魂魄,吸人精血的那种,听说那大公主每晚都必须紧搂陈商才能睡觉,不然就会浑身发抖,邪病发作,不能自制。” “那陈商可真可怕啊!该不是狐妖变的吧?好担心我大北国的公主啊。” 实际上的陈商呢? 凤冠霞帔披在身,柳眉凤眼艳绝世的大公主,微笑着站在一身大红喜服的陈商身边,而陈商呢?此刻被御林军五花大绑,还按着头让他跟大公主拜堂。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啊。 没错,他接近大公主是另有所图,可他没想跟大公主结婚呀,因为他心里有他的小师妹,他只是想借助大公主的实力完成自己的目的,可没想,竟被大公主给赖上了。 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一拜天地!” 陈商不愿拜,可他身后的御林军却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二拜高堂!”又按一下,得,礼成。 陈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是抬头看看坐在自己上头的九五之尊,陈商也只能在内心里咆哮,“我要合离、休妻。” “驸马你该醒醒了,天亮了。” 陈商睁开惺忪的双眼,大脑慢慢恢复记忆,自己当上真正的驸马已经一月有余了,可他还是有点没适应,犹记得一年前,他与公主刚刚认识…… 那是大良国八年冬月初九,是陈商在师傅府中生活的第九个年头,这一年,他二十有余了。 被称为都城神医圣手的白须老者深夜招他在府中密谈。 古檀色调的堂屋正厅,薄雾缭绕的檀香冉冉飘散,微弱的烛光下,草蒲团上一边坐着的是五官清俊的青年……陈商,他习惯了一身黑色装扮。 而另一边则坐着的是脸上神情严肃,且充满褶皱的白须老者。 老者的声音沧桑却不失霸道,“陈商,我养你十载有余,教你毕生所学,今日终到了你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陈商跪在草蒲团之上,双手覆于额间,匍匐在地,给老者磕了个头,声音温和却又透着几分力道,“养育之恩无以言报,此生任凭师傅差遣。” 陈商十岁之前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伙土匪,将他的父母杀死,他就变成了一个流浪在大街上的可怜孤儿。 在流浪了十几天之后,有一天他因为太饿偷了馒头,差点儿被馒头铺老板打死,幸得白头翁及时出手救下,将他养大成人。 而白头翁救下他的当日,就对他说过,他要培养他的目的。 陈商那时只有十岁,为了可以活命,他什么要求都答应了,他把自己卖给了白头翁。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商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 而且,他的嘴角还练就了一抹低调的似有似无的微笑。 那只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不让别人看出他真实的情绪,伪装出来的一张面具。 也是从那时候起,陈商再苦再难,都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说他心已经死了吗?其实也不是,否则他就不需要用黑色来掩盖什么了。 郎中府是民间府邸,是跟太医院合作,专门给皇宫里培养太医的,此次陈商进宫,是因为宫里在为大公主殿下的怪病征集全天下有能力的郎中。 皇帝对大公主爱之深,责之切,为其寻尽医中能者,可却不尽如人意。 此次进宫,是陈商人生反转的唯一机会,不成事……则成仁,坐在轿子里的陈商如似想。 正当娇子被抬起时,府中传出一个娇声呼唤。 “师兄,你等等!” 陈商掀开轿帘,看到身着大红锦缎斗篷,金黄貉子毛领,娇媚小脸儿看起来就可人的女子,正袅袅婷婷走向自己的轿子。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白头翁的小女儿白如雪。 昨夜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以往小师妹那穿着翻毛绣花棉靴的三寸金莲,踩在雪地上发出的“擦擦擦”的声音,陈商每一次听到都觉得是美妙的韵律,可今日,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平日里,他叫她雪儿,两人本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可陈商感觉到,白头翁似乎总是暗戳戳的阻止,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师兄,你此次进宫,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府上等你”白如雪眉眼有光,爱意深深。 陈商看了一眼娇滴滴的小师妹,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却用冷漠眼神在暗示他的白头翁,他深吸一口气,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垂眸,终说了一句,“此次进宫,未来难测,师妹勿等!” 说完这句,陈商便把娇帘放下,于此同时,白头翁一招手,娇子就被人抬走了。 “回去吧,他非良人!你的终身大事,爹已经为你有了更好的安排。” “不,爹,我只要师兄……” 白如雪娇滴滴地哭声传到还未走远的陈商耳中,却没能追赶过来,而陈商,终也只是红了红眼眶,咽下了一口气。 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未完成,不光是要为师傅报仇,他也要查出当年杀害他父母的人是谁,大仇不报,此生枉为人! 轿子径直被抬进了宫门内。 陈商望着皇宫里的雕龙刻凤、金碧辉煌都极尽之华丽,却只给他一种寒冷的感觉,这寒冷不是来自昨夜皑皑大雪覆盖之下,而是来自人心。 他被宫里的太监引进公主的宫殿时,已经有十几位年轻俊美的郎中在那里排队给公主悬丝诊脉了。 陈商到的时候,正巧也有一位郎中赶来,与陈商并肩而行的时候,他故意撞了陈商一下,直接把陈商撞到了他的身后。 第3章慧眼识病 陈商嘴角淡笑不变,可紧接着后面又冲上来两位年轻的郎中,这两位也学着先前的那般模样,一个一个都欺负陈商,把陈商挤到了最后。 陈商站稳后,嘴角的笑容弧度却又大了些:越是急着表现的人,往往越是实力不够的人。 其他郎中各个着装华丽,色彩缤纷,只有陈商一袭黑色,还被置于人后,简直低调得还不如来回走动的奴仆。 可他偏偏被身后站着的一位老太监注意到了。 那是大公主的贴身太监张公公,他挑起识人无数的老练双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商,笑着问,“陈公子为何不争?今日若得公主赏识,必将开启荣华之路。” 陈商看向老太监,笑着答,“草民认为,有理不在声高,有志不在年高,有本事不在争竞”。 老公公又笑了笑,看似随意说了句,“公子俊才。”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走了。 正在给公主悬丝诊脉的郎中叫魏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还是吏部侍郎的侄子。 此刻他娓娓道来,“回公主,您脉弦细,且弱,是肝郁血虚证,你时常会有头晕眼花,两胁作胀,情志抑郁,多梦健忘,面白,舌淡紫且爱发脾气的症状。” 这年轻郎中话音刚落,月洞床里青纱帐内便传来公主泼辣的声音。 “胡说什么?本宫根本没有你说得那些症状,一个两个,都是庸医,个个说我气结肝郁,我哪里气结肝郁了,我好得很,我也没有爱发脾气,我脾气也好得很,滚滚滚!全都滚,本公主不医病了。” 公主说着,一把掀开青纱帐,走出来抓起墙边的古董瓷瓶就开始朝着年轻郎中们砸来。 陈商站在最后,自然祸不及身,其他人被砸得四处逃窜。 陈商低头轻笑,心说:这脾气,还说不是肝郁气滞。 再看大公主的姿容,柳眉杏眼艳绝世,螺髻凝香晓黛浓,斜插金镶碧玉簪,花容月貌赛貂蝉。 然而,即便是这些,依然掩饰不住她那高级脂粉修饰下的脸色苍白。 空有花容月貌,却没一个好底子的身体,“咳!”陈商轻叹一声。 就这么小小的一声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轻叹,便成功引起了隔着人群的大公主的注意。 “你!” 大公主砸场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伸手朝着陈商指来。 这一举动让全场的人都如静止一般,情不自禁把目光关注在了这一身黑色,长相俊美,言行却十分低调的陈商身上,一时间,陈商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陈商环顾一周,看出这瞩目的人中,有互相使眼色勾心斗角的,有阴险偷笑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心……从不缺乏险恶。 大公主缓缓走向陈商,语气冰冷,“你因何叹气?” 毕竟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大公主,并且传言她生性狠戾、暴躁,此前还听说她想要灭了谁,连尸首都能让你见不着。 所以,在她如此质问陈商的时候,陈商内心也是有几分波澜的, 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门不但深,而且充满艰难万险、若不能 随机应变、步步为营,他恐怕活不过今晚。 “不敢隐瞒大公主,草民轻叹了声,着实是因为大公主怒了,致使草民这一身医术无了用武之地而感到惋惜。” 陈商微微勾唇,一双有些上挑的凤眼眼梢此刻也跟着微末眯了眯:该低调时低调,不该低调就得拿出些脸皮厚的精神,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儿来。 这下大公主倒是一愣,继而冷笑着说,“你这一番看似温和的话语中,却透着不一般的自大,本宫若不给你个机会,怕是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来人,重新拿一条丝线来,今夜你若能用医术征服于我,其他郎中可安全离宫,你若是个只会说大话的骗子、小贼,建宁宫就以你的血来铺路,其他人陪葬。” 大公主话音一落,其他郎中各个脸色变得惨白。 “大公主这不公……” 其中一年轻郎中不服,只是他那个“平”字还未出口,张公公手里的马尾浮尘便猛得抽到了那人的脸上。 “啊!”那人捂着嘴巴发出惨叫。 “一介草民,竟敢质疑大公主的旨意,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张公公语调阴柔、缓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阴森、冷厉。 张公公身兼保护大公主的伟大职责,是先皇后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武功高手,内功更是了得,因此,那年轻郎中当场牙齿崩裂两颗,嘴角流出鲜血。 杀鸡儆猴,所有年轻郎中脸色更加没了一丝血色,一瞬间,全都匍匐在地,苦语求饶。 “大公主息怒!我等草民一切都听大公主的命令,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造次。” 带头的这一位敢说句话的,是朝廷命官吏部侍郎的侄子魏深,他一这样说,其他郎中立刻跟着惊恐附和。 大公主这才算消了气焰。 此刻已有丫鬟重新拿了蚕丝线来,一头绑在公主的手腕上,一头递给了陈商。 若说诊脉,自然是手指接触脉搏才更精准,可大公主身份高贵,一介草民怎配触碰大公主的玉臂。 陈商五指修长,平日里除了偶有弹奏古琴,便是终日在白头翁的监督下,没日没夜的研习悬丝诊脉。 此刻,他五指轻弹与丝线之间,手指的柔韧和纯熟之感,硬是被他舞动出了一种韵律之美。 再加上他沉着思索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有一种被他牵引的感觉,他可是三世为医者的人,天赋与专业程度不容其他人小觑。 片刻后,陈商收了手指,放开了丝线。 张公公立刻追问,“如何?大公主的身体可是有恙?” 陈商站起身,给大公主和张公公行了礼,嘴角那似有似无的一笑,依然在说话前固化的流淌出来,“回大公主,回公公,以草民的诊断,大公主……并无大恙”。 “哦?”大公主看着陈商,突然意味深长的出声,“那本宫是否有肝郁气滞之症?是否因肝郁气滞导致本宫脾气暴躁,乖戾狠绝?” 陈商立刻答,“大公主并无肝郁气滞之症,自然不是因为此症导致大公主脾气暴躁?” 话音落,那抹淡到极易被忽略却又真实存在的笑容也落回嘴角。 “哦?那到底是什么导致我脾气暴躁、乖戾狠绝的呢?” 大公主突然朝着陈商走近了几步,一伸手,从身上拿出一把镶有五彩宝石的弯月匕首,拔下刀鞘,刀尖抵上了陈商的下巴。 第4章母虎与公狼 陈商身子一僵,看着大公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谨慎,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个臭婆娘,真是难搞! 周围所有的年轻郎中都吓得后退三步,又不敢离开,只能挤在门口双腿瑟瑟发抖。 怕是正常的,不怕才不正常。 而陈商,偏偏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除了因为他曾经历过生死瞬间,日后再面对刀光剑影对他都构不成威胁,还因为,他心里自有几分思量。 大公主虽然狠戾,却不是无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等小事杀他,如若大公主是那等草包,恐怕早就死于这皇宫的机关算尽里了。 凭着这番分析,陈商脸色淡定自若,当然脸也不敢随便动,毕竟刀尖可没长眼睛,万一大公主手滑呢? 他平静地对大公主说,“回大公主,草民并没觉得大公主脾气暴躁、乖戾狠绝,大公主所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所有人又替自己捏了把汗,陈商这个蠢货要死赶紧去死,不要连累他们就好,大公主是这种被无脑奉承几句就能蒙过去的人吗? 果然,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公主手上弯刀刀尖微微一动,陈商的下巴瞬间流出一柱鲜血。 陈商自然感觉到疼了,可他内心强大到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对心理战术时,比的就是看谁沉得住气。 大公主或许在试探他的城府,陈商想。 他嘴角的固化微笑纹丝不变,淡定开口。 “大公主只是平日里有一个怕冷的毛病,夜间更甚,草民以为,大公主并不希望草民当众说出这一……” 陈商的语气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公主眯了眯眼,张公公神色异常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 “在草民看来,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症状。” 最后一句陈商说得意味深长,大公主也晦涩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弯刀飞快收起。 陈商嘴角的弧度大了一点点:很好,早晚有一天老子会让你明白些做女人的道理,动不动就拔刀,真的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大公主给张公公使了个眼色,张公公立刻会意,冲着挤在门口还在瑟瑟发抖的那些郎中下了一道命令。 “时间已经不早了,各位郎中今日就不必回府了,大公主早已为大家准备了客房,请随下人们下去歇息了吧。” 几位年轻郎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再多言语,离开犯案现场,总比靠近鬼门关有安全感多了。 等众人一走,张公公立刻关了房门,大公主犀利如刀的目光让陈商无所遁形。 陈商没用大公主逼问,主动打破了这冷凝又危险的气氛。 他抹了一把下巴处微微渗出的血迹,情绪未变道。 “大公主一定很疑惑,这寒冬数九、大雪封门的时月,每个人都穿着厚重,我是如何看出大公主你怕冷的?” 张公公眯眼看看陈商,又看向大公主。他们主仆二人之间的默契,非一朝一夕而成。 大公主微微扬起她那天鹅一般的美丽脖颈,睥睨陈商的目光尽管满是傲气,却透着几分让他继续说下去的纵容。 识人眼色,透彻人心,也是陈商这些年的必修之课。 拿捏准了大公主的微表情意思,他又大声地继续说,“大公主的怕冷,非一般的气温引起,而是大公主的身体,幼时就深受寒毒侵害。” 一句“幼时”让大公主和张公公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公主的脸色变得复杂难懂,张公公却好像压抑着一丝隐晦的窃喜。 陈商眼角扫了一眼两人的神情变化,便继续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 “别看大公主白日里靠着一个炭炉就可以安然度日,到了夜晚,阴时之际,寒毒便会难以控制,从进入子时胆经当令,寒症会开始发作,而这种发作,无急救药可控。 逐渐进入丑时肝经当令时,大公主的病症会越发严重,到了寅时,肺经当令时,大公主不但会从内而外浑身冷得打哆嗦,还会伴有咳嗽,再往后到了卯时……”。 “停!不用再说了。” 好好的,大公主突然强势打断了陈商的话。 陈商眼珠转了转,这是他难得的没有外人在的表现机会,所以…… 他装作没听到大公主的话,继续说着,他以为只要他诊断精准,必然能得到大公主的赏识。 “卯时是大肠经当令……”。 “我叫你闭嘴!” 大公主因为陈商的自做主张恼羞成怒,伸手抓了一个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陈商砸了过去。 陈商看似反应迟钝地躲了躲,却没躲开,额头结实挨了一下,顿时泛出一块青来:刚刚好! 大公主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冷声嘀咕了一句,“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 “张公公,今夜本宫乏了,令人送这位郎中去客房与其他郎中一起歇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议。” “是,公主殿下!” 张公公恭敬地领了旨,面对陈商的时候,微笑着说,“陈公子跟我来。” 陈商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已经用一个冷冰冰的后背面对他的大公主。 这只骄傲又危险的孔雀,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她不是急于找到良医给自己医病吗?为何突然对他说得话不感兴趣了? 难道他的诊断有误吗?可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又不像啊?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此后他要加倍小心才行。 “请吧陈公子!忤逆公主大人的意思,可不是聪明的行径。” 陈商笑了笑,“公公说笑了,草民岂有那个胆子,草民只是想再从背后多看大公主几眼,想从她有些许扭曲的脊柱来进一步判断出她是否还有别的病症。” 张公公脸色又变了变,晦涩地看着陈商。 大公主说了一句,“快去吧,三日后再议。” “是!” 等张公公带领陈商出了门,大公主下意识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脊柱。 张公公与端着茶点的丫鬟一起将陈商送到客房的时候,郎中们正聚在餐厅里进食,张公公叫人给陈商加了椅子和碗筷。 然后张公公态度非常友好,笑呵呵地对大家说,“今日大公主有些气息不顺,让各位公子受委屈了,不过呢…… 幸得陈商公子机灵,能够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哄住了大公主的怒气,令得大公主转怒为喜,也解救了各位公子免受于难。 所以,各位还是要感谢一下陈商公子的,不过呢,大家也不用气馁,因为大公主说,三日后她会再次召见各位郎中。 到时候,她说会选择你们其中的三位郎中,允许接触她的手臂为她诊脉,毕竟,悬丝诊脉还是会容易出现误差的。” 陈商目光晦涩地看着张公公,张公公的这番话可谓信息量真的很大啊。 第5章前有母虎,后有豺狼 第一,他的意思是,他陈商不是凭着医术征服大公主的,而是花言巧语。 第二,大公主只是因为他陈商的巧言舌簧而微微对陈商有一点点另眼相看,这并不代表大公主选中的是陈商,所以,大家还有机会,大家都要各自再接再厉的“努力”啊! “努力”有着更深层的含义。 果然,众郎中在听到张公公这番话后,一个个双眸都重燃出了欲望的火苗。 陈商的眼神中也油然而生出了几丝阴冷。 这是一个比拼阴险狡诈和心狠手辣的世界,局中人,有谁能逃得过? 其实大家原本对一个大公主的贴身太医不应该这么拼的,可这里面却有一些隐晦的好处。 大公主招选太医人员,一年比一年年轻,虽不敢确定大公主的意思,可司马昭之心也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伴大公主如伴虎,可总比一辈子当个小太医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晋升出更高的前途,所以大家才这么拼。 陈商觉得自从张公公和小丫鬟都走了以后,众郎中就时而用异样的眼光偷看陈商,陈商便识趣地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时分,西厢房魏深的房间里传出两人的对话声。 “如果断了他的右手手指,看三天后他还拿什么给大公主诊脉?我要让他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任凭他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再难入大公主的眼。” “魏兄说得没错,我支持你的想法,此前我已经调查过了,白头翁是个贪财逐利之人,培养陈商,目的就是为了利用陈商攀龙附凤的。 但陈商毕竟不是白头翁的亲生儿子,白头翁还是防备了他几分,所以,并没有教他武功类的手段,我想,我们对付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说这话的,是平日里跟魏深家族有利益关系的周郎中。 外面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了,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陈商躺在床上原本因为心有防备睡不着,可是等了半天不见有什么动静,他便有些迷迷糊糊了。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轻轻划开门栓,慢慢推开门,偷偷摸摸走了进来。 他耳朵动了动,还不只一个人。 陈商一动不动,也不睁眼。 这两人身轻如燕,有些内功,一看就是练过的。 陈商依然不动声色,他是侧身睡的,两只胳膊随意交叠地搭在床上,这样的姿势恰巧给了两人好机会。 只是今晚天气有些阴沉,月色并不明亮,他们也得摸索着来。 陈商只感觉到突然间上空传来一股劲风,他猛然睁眼,看到两个黑影,随之一抹银光如闪电朝着自己的手掌而去,另一抹银光也随着夜色划过眼前。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却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陈商一个翻身坐起,转身,下床,身子严丝合缝地挡住了窗口本就微弱的的月光。 屋内猛然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瞬间,陈商凭着有光时看到的记忆,抓住魏深拿刀的手,猛得朝周郎中那只没拿刀的手扎去。 只听得瞬间一声惨叫,“啊!” 这声音是周郎中的,“魏深,你疯啦,为何伤我啊?啊……” 周郎中的惨叫声连连,引来了其他也没有睡觉的郎中们,有人看到这情景,不怕事大地去找来了张公公,毕竟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不管少的是谁。 魏深想从窗口跑,窗口也已经聚集了人群,他只能先做贼心虚地躲到角落,而他的刀还扎在周郎中的掌心处。 陈商的屋内点起了明亮的火烛,张公公走到正中央,看了看大家,冷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郎中坐在地上嗷嗷地叫着,“张公公,我受伤了,请公公先找个郎中来替我包扎、止血、止疼,啊!救命啊!” “这满屋子都是郎中啊,还找什么郎中啊,既然是陈商的屋子,那就请陈商给你止血、医治吧”。 陈商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憨憨地说,“是,是,公公说得是,我这就给他诊治。” 陈商急急忙忙从床边拿出自己的医药箱,打开医药箱之后,陈商先是拿出几根银针,走到周郎中身边。 周郎中惊得直往后退,声音嘶哑地说,“张公公啊,是陈商害我受伤的啊,你此刻又要他给我诊治,我岂能安心啊!” 听到这话,陈商立刻问,“你怎会这样认为呢?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 周郎中说,“别装好人了,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多死一个对留下的人自然有好处。” 陈商突然笑了,淡淡地说了句,“那也得是把对方当成竞争对手才会那么做啊……”。 周郎中,“……”他什么意思?不屑把他当竞争对手? “好了好了,众目睽睽之下,更何况还有咱(za)家在这里,任何人也不敢做出伤害你的事,陈郎中你赶快开始吧。” “是,张公公!” 陈商毕恭毕敬地领命,然后便不再看周郎中警惕的眼神,开始在他手掌周围施针,周郎中也不敢反抗。 围观者中叫陈康的郎中提出质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用布带把手腕绑住,控制住血流量,然后拔下刀尖,再上金疮药吗?怎么还施上针了?” 大家也都一脸质疑的神情。 陈商给周郎中的手掌施了一圈针之后,为大家解释说,“我正在为他止血。” 大家更不可置信了,有人流露出不屑地目光,有人流露出等着看笑话的眼神。 也有人仔细看着他的手法,总觉得,他动作很纯熟,行云流水,不像是会犯傻的郎中。 陈商不再解释,就在大家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陈商一把握住周郎中手上的刀柄。 “使不得,此刻拔刀,必然大出血……啊!” 陈康大叫的时刻,陈商丝毫没有受他的干扰,一个猛劲儿直接把周郎中手掌上的刀拔了下来。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下意识蹙眉躲避,甚至站在近处的人做出夸张的捂脸行为,深怕血喷到他们脸上似的。 第6章看谁的锅甩得好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睁大眼睛,看到的是,只有零星几滴血珠从刀锋上滑落下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周郎中竟然一点也没叫喊,因为害怕还沉寂在扭头的动作当中,不知道自己的刀已经被拔了下来,没有痛感似的。 “这就拔下来了?” 等周郎中回过神,震惊地来回翻看自己的手掌,不解地说,“我的手好麻,麻得一点痛感都没有了,太神奇了。” 周郎中一这样说,所有人都震撼地看向陈商,似乎在他们惊恐的眼神背后,都意识到了一个新的信息。 陈商,并不似他们想得那样没用,甚至,医术可能超过他们这里的所有人。 陈商垂眸从药箱找寻纱布时想,是时候初露点锋芒了,不然谁都想踩他一脚。 “周郎中你不要乱动,如果银针掉了,你就会血流不止,疼痛难忍,待我给你上好止疼、止血的金疮药,便可以把银针拔下,再给你包扎好后,你就可以适当活动了。” “真的这么神奇吗?”周郎中看着自己手上那五六根颤颤巍巍闪着星点银光的小银针,还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商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而是用实际行动给大家上了一堂课。 片刻后,陈商就把周郎中的手掌包扎好了,周郎中果然没有再喊痛。 他的医术是好的,他的药,似乎也不同凡响,怎么会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就在大家还沉寂在不甘当中,张公公说话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张公公看了眼周郎中,审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才问。 周郎中眨了眨眼睛,瞄了一眼躲在人后的魏深,似乎不确定又犹豫着指了指陈商说,“是他,是陈商伤我的,虽然他戴罪立功为我包扎了手掌,但恕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所有人彼此对视,窃窃私语。 张公公冷冷地目光看向陈商。 陈商嘴角依然露着代表淡定的似有似无地微笑,立刻说,“回公公,草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这一点公公和大公主都可以为我作证,这深更半夜,何以在我自己的房间……用他们的刀子伤到了周郎中呢?” 是啊,疑问太多了,要不是陈商这温柔的化被动为主动的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语,其他人似乎没人关心过程,只想知道结果。 张公公看向周郎中,“你深更半夜来陈商的房间做什么?” 周郎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与魏郎中就住在陈郎中的隔壁,我们睡到深夜的时候,突然听到陈郎中这边传来一声惨叫。 我们两个以为这边陈郎中遇到了什么刺客或者危险,于是就随手拿了桌上的水果刀来了。 我们本是好心来帮陈郎中的,却没想,我会遭此劫难,我的右手废了,不能再做郎中了,还请公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周郎中说着便潸然泪下,以后再也不能做郎中了,这是事实,所以,他心里也着实是难过的,但难过归难过,这个锅得甩出去,郎中生涯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生性如此,就像毒蛇,被砍断了身子,舌头也要咬人一口的本性是一样的。 张公公一脸认真听的样子,而后转头看向三个人,疑惑地问,“那到底周郎中是怎么受伤的呢?刀是你们拿来的,一直在你们手上吧?陈郎中又是怎么伤到你的呢?老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张公公看似有模有样地用中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陈商就觉得,这个老匹夫什么都知道,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他和大公主更像是庄家,而这些郎中,包括他自己,就像赌徒。 赢了,一切皆有可能,输了……也一切皆有可能,只不过方向不同。” 张公公这一问,把周郎中给问住了,本来就没计划自己会失败,此刻随机应变的能力没跟上。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魏深,原本魏深是不打算出声的,大家都当他不存在才最好。 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陈商心里冷笑,开口语气平静地说了句,“我看周郎中手疼令他糊涂了,不如让魏郎中解释一下吧。” 经此一提,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了魏深身上,他想躲也躲不掉。 “那个……这个,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我们两个以为陈郎中受到了偷袭,于是就很快拿着水果刀跑了过来。 可没想到,刚才陈郎中的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跑到他床边时,我就感觉突然有一股蛮力抓着我的手甩了出去,然后我手上的刀就刺入周郎中的手掌上了。” 说完这番话,魏深立刻先发制人般问陈商,“陈郎中,你何以会在我的身后啊?” 他这是把球踢给了陈商,跟周郎中配合默契地想把这个锅甩给陈商。 陈商看着魏深,突然笑了笑说,“如你们所说,你们会听到这屋里传出一声惨叫,是因为,我看到有人影拿着银光闪闪的刀子进来了……”。 陈商没有否认他们的说辞,而是半真半假地顺着他们的说辞继续编,因为他们是两张嘴,他是一张嘴,硬杠的话,大家更容易相信多数人的说法。 更何况,这屋里并没有人关心真相。 “我当时被吓得发出了一声惨叫,所以,我自然是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了,然后……”。 陈商意味深长地看着魏深,似乎……故事编不下去了,那就让魏深替他编好了,反正,他断定魏深一定会把故事编下去的。 魏深眼珠转了转说,“然后过了一会儿,我跟周郎中就来了,我们来了吓跑了歹徒。 可你把我们也当成了歹徒,朝着我撞来,这一撞,就把我手上的刀,撞到了周郎中手上,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对周郎中做出的伤害,是误伤?” 魏深瞬间化身神探一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眼神和表情都挺到位的。 陈商眨了眨眼睛,似乎寻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只诧异地问了句,“是……吗?” 魏深立刻说,“请你把那个“吗”去掉,就是这么回事。” 魏深立刻精神抖擞地开始做结案陈词,似乎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案情真相了。 第7章 尽在掌握 他转身对张公公礼貌地鞠了一躬,说,“请张公公做主,我想陈郎中他真的只是误伤了周郎中,还请张公公不要给予陈郎中太重的惩罚。” 所有人都看戏一般,大家其实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这场戏有猫腻,但没有一个人会为陈商说话。 张公公问陈商,“你不要争辩的吗?你也觉得是你误伤了周郎中吗?” 陈商一脸茫然又眉头紧锁地说,“刚才屋里着实黑暗,我只记得我的身体确实冲撞到了人,但是,是不是那么巧,刚好冲撞到了魏郎中手中的刀? 又那么巧这刀深深地扎到了周郎中手掌,而且力度那么大?周郎中受伤那么重,这幸亏是扎到了手上,这要是扎到了周郎中的腹部,那恐怕,周郎中是要当场毙命的吧?这些都是我所疑惑的”。 此刻所有人都看不懂陈商了,尽管目前的形式看起来是他误伤了周郎中,可他怎么那么实在,净说大实话,那一刀,要真扎在周郎中的腹部上,还真得要了周郎中的命。 所有人只把目光都关注到了陈商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周郎中在听到陈商的话后,浑身猛得一僵,继而蹙起眉头目光慌乱的游离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魏深立刻警惕地看着陈商,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般地说,“这大概就是巧合了,不然真没法解释。”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没有人再发声,陈商也是沉默的。 所有人都逐渐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缓缓地把目光看向了张公公,仿佛都在等着张公公做最后的裁决。 张公公眨了眨眼睛,看似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那也不必要追究什么了。” 说完,张公公就要走了。 所有人都一脸无语,竟然这样就完事了?期待的大戏一点也没上演啊? 而有一个人自然是更加不甘心的。 “公公,我受伤这么严重,以后都不能做郎中了,更不可能做太医了,难道这毕生损失就白受了?”周郎中话语凄凄,让人听起来着实有几分可怜的。 可张公公却淡淡地说,“周郎中既然受伤那么严重,就早日回府上歇息吧,免得继续折腾下去,再把左手也折腾废了,那可真就可怜了,老夫都是为着周郎中着想呢。” 周郎中的脸色白了又白,张公公的这句话中有两个信息,第一,他已经出局了,没有资格再竞选大公主的太医了;第二,继续身在这虎穴狼窝里,很有可能他会再次受到伤害。 对了,提起这个,他又不禁疑惑起来,他的伤,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周郎中走神之际,其他人都跟着张公公走出了房门,走进了院子,而魏深走在那些人的最后一个,回头急切地小声招呼周郎中。 “走啊,周郎中!傻站着干什么?” 魏深是最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自己立刻消失的人,可他见周郎中不走,他还有点不放心。 周郎中犹豫着,缓缓迈出了脚步,别人走了是回客房了,他走了,就是断送了自己的前途,他的心情跟别人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就在他与陈商插肩而过的时候,陈商突然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些话。 “周郎中你平日里可有做什么对不起别人却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呢?如果有,你可要小心了,人好对付,小鬼儿难防,不然我想不通,我与周郎中哪来那么大仇恨,会想要一刀,要了周郎中的‘命’!” 最后一个“命”字,如同带着魔音刺穿了周郎中的耳膜,直抵他的心尖,让他浑身惊恐地激灵了一下。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叫门,做过亏心事的人,当有鬼来叫门的时候,必然是要心虚、恐惧的,可周郎中还在强作镇定,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商嘴角的那一抹固化的似有似无的笑又出现了,只是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阴森,他立刻低声跟了一句,“听说魏家小夫人色艺双绝,在一众小姐、夫人中艳压群芳,并且心高气傲,却唯独对周郎中你另眼相看……” 周郎中眸光倏然变得犀利,微微收紧,脸色冰冷地看着陈商。 此刻魏深察觉到不对劲儿,翻身走来想要拉周郎中离开…… 陈商微微一笑,在魏深到来之前,立刻再添一把火,声音压得更低,“这事,连我都知道……” 一瞬间,周郎中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脚下如灌了铅,走不动了。 这时,魏深已经来到了周郎中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走,他还小声在周郎中耳边抱怨,“赶紧走啊,你还在这磨蹭什么,难道想真相大白啊?” 这话,更加刺激了周郎中,他冷冷地看着魏深,双眼中猛然间迸射出骇人的光,咬牙说,“你当然希望不要真相大白。” 魏深一愣,“什么意思?” 下一秒,令他没想到的是,周郎中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抓住了陈商放在桌子上又恰巧离他站得位置不远的那把曾扎在他手掌上的水果刀,冲动之下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魏深的腹部。 两人都是有武功的,如果魏深有所防备,一定能躲得过去,可他没防备,便被刺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陈商刚好走出房门去找张公公,好像并未察觉到屋内发生的一切。 周郎中内心其实有点疯狂,大概也是他做贼心虚,跟魏深心爱的小妾有一腿,所以才会深中陈商那些引导话语的剧毒,完全相信,魏深早就知道自己绿了他,却不动声色设下一起害陈商的陷阱,实则为了伺机要他的命,如果能伤了陈商,更是他魏深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啊! 他周郎中也不是吃素的,先前警惕不够,毁了自己的前程,此刻醒悟过来,那必然是要睚眦必报的,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魏深疼得快要晕过去了,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被周郎中推得直朝后退去。 周郎中那只受伤的手,经过陈商的包扎、医治,似乎一点也没耽误他下狠手。 “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的手真不是我伤的……”魏深脸色苍白地解释。 “到现在了还在装?虽然是我染指了你的小妾有错在先,但你要我以命相抵,那便恕我不能跟你讲仁义道德了,一定要你死我活的话,我当然选择……你先死!反正我的前途没了,我过不好,你怎么可以好?” 说着,周郎中手上的刀子又加大力道,再下狠手,将刀子插进魏深腹部的更深之处。 第8章 以恶制恶,借刀杀人 “啊!”魏深终于在惨叫一声后,缓缓倒下,闭眼之前,他气若游丝地嘀咕了一句,“你跟玉兰?竟然……” 这时,院子里本就没有走远的张公公一干人等听到动静又转了回来。 “大胆周郎中,竟敢在大公主府第杀人,来人啊,送去大理寺关押,等待大理寺主审判。” 周郎中以为张公公他们已经走了,此刻才终于从冲动是魔鬼的情绪中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而此刻,也似乎有点反应过来,好像他会冲动全是陈商害的。 他愤怒地看向陈商,可惜明白的太晚,下一秒,人已经被士兵强行押走了。 那一刻他心里想得是,他一定会回来,他爹的财力,以及他家与朝廷几位重要官员的关系,一定能把他捞出来的,他不用怕。 魏深怎么说也是吏部侍郎的侄子,而吏部侍郎魏忠仁明面上是朝廷命官,背地里却是太子的爪牙。 当今太子的舅舅振国大将军正掌握着朝廷一半的兵权,此刻被皇上派去镇压胡莽边境,虽然大将军人不在都城,可他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大公主向来跟皇后不和,因为大公主的母亲先皇后就是被现任刘皇后用计害死,刘皇后才会登上皇后宝座的。 跟皇后不和,也就等于跟太子一党不和,因为太子是刘皇后所生的。属于他们一派的利益集团都跟大公主势不两立。 所以,问题就来了,魏深在大公主的府上被刺杀,难免会让大公主惹上麻烦,如果刘皇后和太子借题发挥,恐怕还会引发暗斗转化成明斗厮杀。 那情景是大公主一派如今不想见到的,因为,大公主身子病弱,翅膀也不够硬,还不到与太子一党撕破脸的时候,所以,张公公对魏深格外紧张。 “陈商,快救魏深,他不能有事,快快!”张公公慌忙叫着。 “是!” 陈商领命,走到他的医药箱面前,拿出一些银针、止血的药和棉纱布,刚走到魏深面前想要施救,却见魏深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用着气若游丝地声音喊叫。 “不,我不要他医治,他是……最毒的,我要太医院最好的太医给我医治,我要太医。” 魏深目光中的坚决,令得陈商拿着施救用品的手,停在半空中。 张公公说,“陈商,你要努力保住他的命啊,不用听他的……” 没等张公公说完,陈商便打断了他的话,“回公公,我见这刀刃插入有三寸之深,怕是已经伤及了魏郎中的腹内脏器,魏郎中如今不让我诊治,我倒觉得他切实是为了我好。 否则,他若在我手上丢了性命,我是否还要担上一个医治不力,致其死亡的污名啊!所以,请公公见谅,在下不才,还请公公另请高明。” 张公公没想到陈商会拒绝得这么直白,此刻他的脸色也不好了。 他急忙问了一句,“陈郎中你跟我说实话,如果魏郎中交于你来医治,你有几成把握将他治愈?” 陈商毫不犹豫地回答,“回公公的话,陈商不才……只有一层把握。” “啊?这……是不是说明……”人没希望了? 后半句张公公用眼神询问陈商,陈商便用点头来回答了他。 张公公立刻下了命令,“来人,魏郎中要求太医院的太医给他医治,老夫看在他叔叔魏忠仁大人的面子上,遵从魏郎中的要求,立刻将魏郎中抬去太医院。” 马上有人抬来担架,将魏深抬去了太医院。 “大家都散了吧,此事不宜宣扬。” 张公公说完就走了。 其他郎中面面相觑,又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盘算自己的心机去了。 陈商落得一个清闲,心情还不错,关上自己的房门,伸了个懒腰,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抹布,擦了一下地上混合着周郎中和魏郎中的血迹,尽管血迹已经干了八九成,靠近了却还是能闻到那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 陈商没有任何反应,在人吃人的环境里,他必须适应血的味道。 等地擦好了,他便无事一身轻地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窗外高空中,乌黑的云层之中,有四颗星在闪烁,那是宇宙飞船的夜航灯。 船舱里两个海奥华星球的人正通过液晶显示屏看着陈商以及众人所发生的的一切,他们真的就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每个人的行为、心思都逃不出他们的监控。 其中一个属下对首领说话,只是他们都是用意念传递声音的,嘴巴没有动。 “首领,我们什么时候给陈商装备?” 首领说,“不急,正好试验一下他在这人心险恶的皇宫里的应变能力,倘若洞察人心的能力不够,也就是说,心眼都没长成熟的话就给他装备,那样反而会害了他,如果他连人类都不能应付自如的话,要是让他看到四维空间的生灵、异类,他会被当成精神病,他自己也可能会精神崩溃,到时候就全都功亏于溃了。” “是,首领,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 首领笑了笑,指着屏幕,“你看,隔壁东厢房里的人又在搞事情了,只要陈商能过得了皇宫这一关,我们就给他开启另一关的装备。” ……………… 隔壁东厢房内的郎中杨康跟他的室友又在窃窃私语。 杨康看着室友王郎中,意味深长地说,“王兄,实话跟你说,我杨康没什么大志,要不是我姨母逼着我来竞争这个大公主贴身太医的职事,我个人真的没兴趣参与这趟浑水。” 王郎中认真听着他的话。 他继续说,“可能正因为我不在意,所以,我更能做到旁观者清,在我看来,原本王郎中你的胜算最大,谁知道半路杀出了陈商这个程咬金。 今晚这一出,足以看出,陈商非善类,倘若让他这样的人一朝得势,想必我们这些平日里跟他没什么来往的同僚,必定会遭到他的碾压,尤其是王郎中你……我们中,你的才华和医术对他的威胁最大。” 这一番话,说得王郎中原本就躁动的心越发蠢蠢欲动。 但他已经不是愣头小子了,所以,明面上他一脸淡定地说,“杨郎中你过奖了,你是不必多虑的,你有贵妃娘娘这个姨母做靠山,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我嘛,反正从小就命运多舛,运气从不站在我这边,也只能认命了!咳!” 王郎中感叹一声,便看似不在意杨郎中的话一般,洗漱一下上床休息了。 杨康看着他,没再说什么,也默默上床休息了。 “铛铛铛铛!”此刻外边传来四声打更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床上的人都各自翻了个身,今晚注定难以入眠。 大概不到五更天的时候,陈商的房门口传出一声压抑着的极痛惨叫声。 “啊!” 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叫声,于是大家又快速起床聚集到了陈商的房门口,只是,所有人都出来了,唯独主角陈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康看了一眼跟他一起跑出来的王郎中,一脸疑惑,刚才的惨叫声是谁?难道是陈商吗? 他立刻敲响陈商的门,“铛铛铛!陈郎中,你没事吧?我们听到你房门口有惨叫声,怎么回事?大家都很关心你啊。” 屋内的陈商微微勾起凉薄的唇,语气困顿,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事都没有啊,好困啊,各位同僚都去睡吧!” 第9章 随处陷阱 他说着又翻了个身睡去了。 “哦!那我们回去了。” 其他人没戏可唱,也只能走了,只是杨康还是发现他们一众人中缺了一个姓高的郎中,所以,陈商又不动声色收拾了一个姓高的郎中吗? 确定其他人都走了,陈商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幔帐里堆放着的一个被扎了一身银针的香蕉,香蕉一共有五只,刚才被踩烂了一只,还剩下四只。 他把银针取走后,剥了一只香蕉的皮,把香蕉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嗯!听说是海南皇室进贡来的香蕉,确实比普通的香蕉好吃。 半个时辰前,原本想睡觉的陈商觉得想要睡个安生觉,恐怕还需要他再做点什么,所以,刚躺下几秒钟,他又立刻起来了。 他借着微弱的月色环顾一圈,目光定格在桌子中央摆放的一盘香蕉上。 他将银针一排排扎到香蕉上,直到把五根香蕉都扎满,然后把香蕉摆放到了房门口,摆了一圈,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八卦阵,只要有人偷偷进来,就算一瞬间看见了地上的香蕉,一般的人都来不及躲开。 上床之前他又从自己的百宝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自制的布罩,然后从一个装有药水的壶里倒出一些药水浇在布罩上,最后戴到了自己的嘴、鼻之上,这才安心地睡去了。 害人之心暂时他没有,但防人之心他有一万个,身为郎中的他,更加知道下毒手段的防不胜防,所以,未雨绸缪。 吃完香蕉,天已经蒙亮,陈商没了困意,他走到窗前,推开雕着石榴果枝的红木镂空窗棂,入眼的尽是怒放的梅花。 此刻正值腊月寒冬,大雪连连,没有绿叶的衬托,遗世而独立的寒梅越发显得坚韧、绝艳,仿佛透着一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任何风吹雨打、岁月蹉跎,都无法阻止它在漫天严寒之下的华丽盛放。 大公主府上随处可见梅花,哦,对了,陈商想起来了,大公主名为……凌寒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想来,大公主的名字应该是取自这首诗吧? ……………… “大公主有请,各位郎中需衣冠整洁,洗漱干净,一刻钟后大公主将在后花园宴请各位郎中赏花、饮酒,一并细谈选拔太医之事。” 六更天刚过,张公公就来宣布大公主的命令了。 关于昨夜的那一声惨叫,第二天大家都默契地没再提及,而那位昨夜没出现在大众眼中的高郎中也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公主的宴请之中,只是,他那谨小慎微的走路姿势,多少还是能看出几分微瘸来。 寒冬白雪,所谓后花园没有百花争艳,独有寒梅傲立,尽管其中不乏片片花瓣零落成泥碾作了尘,却依然飘香如故! 香味,嗯!沁人心扉,陈商这样觉得! 郎中们都经过一番打扮,锦缎棉袍加身,墨黑长发飘逸,大概是学医的,所以,每位郎中的发质都很好。 长相会让大公主难受医术又不突出的,都被张公公筛掉了,所以,这些个郎中们,可谓各个称得上面如冠玉,只是,那象征身份的束发装饰,每个人还都是一条代表庶民身份的方巾丝带。 大公主今日身着一身藏蓝锦缎镶嵌金边儿棉裙,斜襟处一颗曼陀罗花茎蜿蜒而上,延伸出一前一后两朵绝美欲滴的曼陀罗花。 世人皆知曼陀罗花绝美,却时常忘记此花有剧毒,亦如大公主的美,时常会让人忘记她是有毒的,不可妄想。陈商这样提醒自己。 其他郎中看着大公主的双眼都快直了。 “各位郎中快请入座,今日大公主心情甚好,所以才突然来了兴致,请大家来吃酒、赏梅,今日各位郎中可放宽心的娱乐,就不必拘束了。” 听完张公公的话,几位郎中又看了看大公主那张喜怒无常的脸,心里想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样的大公主面前放宽心? 陈商只是淡漠地眨了眨眼,嘴角始终保持着微微的弧度,情绪并不在脸上显山露水。 只是,陈商突然发现大公主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白须飘逸,看起来六旬有余的老者:他怎么会来这里?看来我要格外小心才行。 在场的人都认识这位老者,是太医院现在的当家人,人称至尊仙医的尊贤。 太医院原本分成仙医和圣手两派,仙医以尊贤为首,圣手以白头翁为首,两方一项明和暗不和,都想争做老大,可却势均力敌,尽管勾心斗角、彼此围剿多年也没那么容易分出胜负。 终于在半年前,尊贤用了一计,害得白头翁被罢免了官职,他那一派的徒弟、徒孙也都被赶出了宫,白头翁便带着大家回家专心培养后辈去了。 如今,白头翁派陈商出战,表面上是为了让陈商替自己到太医院以雪当年之辱,实际上却还有更大的目的。 大公主转头目空一切的视线环视一周,而后落在尊贤身上,淡淡地说,“仙医不是要跟这些郎中们交通一番吗?你大可不必在意我,我今天就是来吃酒、赏梅、旁听的,你们尽可以畅所欲言。” 尊贤立刻向大公主行礼,恭敬道,“多谢大公主恩典,我也是求贤若渴,惜才爱才之人,听说了咱们今年太医选拔班人才济济,我就忍不住先来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我便可以走大公主一个后门,选些门生到我太医院加以培养,日后定让他们成为为皇家效命的栋梁之才。”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一身黑色锦缎长袍,默默吃茶的陈商,那是一个不仔细找都看不到人的很不起眼的位置。 “有劳仙医了!”大公主客气了一下,但气度还是高冷不减。 尊贤赶忙说,“大公主折煞老夫了,这是老夫的职责,都是老夫应该劳心的。” 大公主终于露出礼仪似的微微一笑。 尊贤这才转头对着大家笑了笑说,“大公主宅心仁厚,允许老夫我前来献丑,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不如我们就来交流一些医家常识,大家就像平日里闲聊即可,不必拘谨、胆怯,放开了发挥,才能得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尊贤说完,举起酒杯,笑着对大家说,“我先敬大家一杯,以示对大家的欢迎,愿我们太医院每年都能选拔出更多出类拔萃的传承后生。” 话落那一刻,尊贤将手中的酒一仰而进,先干为敬。其他人不敢怠慢这位太医院主人,都跟着端起酒杯一仰而进。 原本是很和谐的闲聊话酒之际,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第10章 锋芒再现 有十位郎中在喝完杯中最后一滴酒的那一刻,应声倒地。 这一幕震惊全场。 “酒里有毒?”杨康既疑惑又震惊地大喊。 站在他旁边的高郎中吓得一脸惨白,此刻庆幸自己因为喝酒中毒,所以抗拒喝酒,因此只是拿起酒杯做了做样子,并没有真喝。 一共十五个人,这一下就倒下了十个,而尊贤看着没有倒下的剩下五位郎中,笑了笑,尤其又多看了一眼陈商。 此刻挡在陈商前面的人已经倒地,尊贤才真正看清楚陈商的样子。 白白净净的一个俊美书生,眉眼间透着谦逊和内敛,表面上看,是个不起眼的人。 大公主淡然说了句,“将倒下的人送回府上去吧,日后不得再参加太医竞选。” 刚才还一副君臣祥和的画面,一转眼,这就淘汰了十位,最可气的是,刚才他们一再强调要大家放松下来,合着放松下来就是为了干扰他们的警觉性,方便下药的。 陈商垂了垂眸,掩住脸上的情绪:就说皇家人不可信,各个都是诡诈之人,大公主尤甚。 “哈哈哈哈!还请各位郎中见谅,想要成为保护皇家的太医,除了医术高超,首先抵御技能不可少,玩儿药之人,自然要有时刻被别人下药的警觉,否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皇室家族。” 跟杨康一间房的王郎中立刻握拳附和,“仙医的教导令晚生受益匪浅,晚生铭记于心。” 尊贤笑了笑说,“老夫早已在酒中下了蒙汗药,能留下的,说明你们的防御技能过关了,不过谈起这个下毒,老夫有一事想跟大家探讨一下,这世间草药万千种类不尽绝,大家可否说出一百种毒药和一百种解药来?” 经过上一次的事,这回剩下的几位郎中更加警觉了,这分明又是一份不简单的考题。毒、解各一百种?光报药名也都要说上个半天呢。 除了陈商依然面不改色,情绪不动外,其他四个不是在思索,就是在扳手指数数。 高郎中甚至让旁边的丫鬟拿来笔墨纸砚,这就开始写上了。 高郎中写的时候,王郎中已经开始背诵了。 “毒药的品种有:曼陀罗、细辛、雷公藤、天仙子、马钱子……”王郎中背得很溜。 其他郎中也都忙活着,终于在王朗中背了几十种,开始卡顿的时候,徐郎中接着背。 “天南星、竹夹桃、相思豆、雪上一支蒿……”徐郎中又是背了几十种。 等他再卡顿的时候,那个高郎中已经写好了,便开始读了起来,他写得最多,所以也就读出来的最多。 等他们把能想到的有毒的草药都想尽了,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有解药作用的草药,又是一番背诵。 杨康也跟着背了一会儿,只是他的目光时常好奇地看向一声不出,稳如泰山般只顾喝茶的陈商。 “陈郎中,别人都在努力的背诵这毒药和解药,你为何一声不吭,难道是对仙医出的题目有所不满?还是你不屑争取本宫贴身太医这个职事?” 大公主也观察陈商很久了,此刻是终于忍不住了,才用着清冷的语气开了尊口。 陈商立刻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先向大公主行礼,又向尊贤行礼,嘴角固化的微微一笑,一切就绪后,他才开口。 “回大公主的话,草民并没有大公主所说的那些意思,草民层层闯关,深入囫囵,为的就是能成为大公主的贴身太医……”。 这话让大公主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只是嘴角有些倾斜,这弧度意味不明,陈商琢磨不透。 陈商接着说,“故此,草民一定会尽心尽力尽意来争取这个机会……”。 “哦?那你为什么又毫不做声呢?难道是在欲擒故纵,为了引起大公主的注意?”尊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陈商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目光。 原本他还以为白头翁培养出来的一定是万里挑一,不会是个只懂得做表面功夫的花架子吧?花架子欺骗平民百姓家还可以,在这皇宫之中,没有真材实料,休想出人头地,甚至随时会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陈商依然微笑着说,“也并非仙医想得那样,晚生没有吭声,实在是不知道哪些草药是毒药,哪些草药是解药!” 一句话,站在他旁边的几位郎中差点笑出声来。 他真的是个郎中吗? 杨康好奇,追问道,“陈郎中你不可能一味毒药,一味解药都不知道吧?这也太奇葩了吧?” 大公主和张公公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再次注视在陈商身上。 陈商又谦和地说,“在下确实不知。” “哈!哈哈哈!”杨康发出轻狂的笑声。 王郎中和高郎中、徐郎中也跟着笑,都是带着几分隐晦地嘲笑。 尊贤看着陈商觉得奇怪,可也觉得他怕就是在卖弄花招。 张公公一脸疑惑地看向大公主,大公主也有些疑惑。 也就是在大家都各怀心思的时候,陈商又开口了,“在下认为,草药虽然万千种类不尽绝,但是,却没有一味草药是绝对的毒药,也没有一味草药是绝对的解药,在晚生看来,药吃对了,不管是什么都是解药,食物若吃错了,不管是什么也都是毒药……”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各自分析着陈商的话。 陈商接着说,“比如说全株都有剧毒的曼陀罗,用药得当,不但不会中毒,还能治疗风湿、寒喘、惊厥、镇痛、顽痹、脚气等病症。” 陈商这话说完,几位郎中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王郎中不甘心地问,“你说食物吃错了就是毒又从何说起?难道吃个馍馍,喝口水还能中毒了不成?” 陈商接着他的话,双眸放射出一抹不容置疑的自信光芒,“王郎中所言甚至,人若是在本就噎着的情况下再吃馍馍,就是剧毒,人的体质若脾胃虚弱,脾湿运化不能,肾湿无法排除,那多喝一口水,就是多喝一口毒药。” 大公主看着陈商的目光垂了垂眸,张公公忍不住抿唇笑,尊贤眯了眯眼,其他郎中一个个脸色灰败。 从古至今,学医者哪个不是从毒药、解药分类开始尝,开始记的,今天陈商的这一番理论,绝对是打破传统,违背医常的。 第11章难缠的太子 可是,他们却找不到理由来推倒他的这一番理论,硬是被他给说服了。 大公主心情不错的喝了口自己桌前的酒。 就在这时,尊贤身后的徒弟被场外的一个小太监叫了去,不一会儿,那徒弟回来在尊贤耳边说了几句话,尊贤脸色一变,便跟大公主行礼、告辞了。 尊贤急匆匆走了之后,大公主刚想说大家可以用膳了,却还没开口之前,园外传来一声公公的传令。 “太子驾到!” 所有人心中都紧了一下,大公主微蹙眉头,张公公一脸紧张…… 只有陈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万年不变面无表情温和、低调脸。 “给太子请安!” 在大公主的带领下,所有人给太子请安,大公主弯身,其他人下跪。 正常情况下,太子应该回一句,“平身!”,大家就站起来了,可此刻身穿四爪五龙锦缎黄袍,头戴紫金冠,满脸萧杀之气的太子一声没吭,就这么凉着大家了。 大公主挑起漂亮杏眼,微微眯了下,在过了那回应的时刻后,她便先松懈了姿态,站直了身子,而后对她身后的一众郎中下令。 “大家都起来吧,太子日理万机,怕是忘记宫中礼节了,这一声‘平身’我替她说了。” 大公主一句话,郎中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这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似乎这起来与不起来里面所蕴含着更深层的意思……站队。 起来,就是听了大公主的话,相当于站队了大公主。 不起来,那相当于听命于太子的指令,就如同站队了太子。 可是,两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主啊! “嘶!”陈商深吸一口气,琢磨了一下,他还是先跪着吧,再观察一下,就算真的要站队,也不能跟另一方这么直接对着干呀,那不如同鸡蛋怼石头吗? “皇姐你真是放肆至极,皇上宠你,不代表你可以在这宫中无法无天,再怎么说,我也尊为太子,比你位分高些,我没有宣平身之前你站起来已经大逆不道了,你竟然还替本太子宣旨,简直目无法纪。” 这时,张公公压低声音在大公主耳边小声说,“公主小心,切勿着了太子的道,看来他是来找茬的。” 张公公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大公主,太子是带着魏深的叔叔吏部侍郎魏忠仁来的,显然是因为魏深而来,也显然是有备而来。 大公主心领神会,而后依然对着太子淡淡地说,“身为父皇的女儿,我自然会尊守父皇定下的规矩,只是,父皇也跟我说过,对于那些故意找茬的人,可以不予理会,自有他这个做父皇的为我做主,无论是谁……” “你……” 太子刚想气愤出声,又被大公主截断了。 “太子这一大早的就到我大公主府找茬,搅乱我太医选拔赛,居心何在啊?” 太子用着鄙视的眼神看向大公主,“皇姐,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本宫身为太子,平日里忙于帮着父皇处理政事,倘若不是你嚣张行为出了格,本宫才懒得找你。” 就在这时,太子身旁的魏忠仁顺势哭喊着跪了下来,“有劳太子殿下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呀,老臣的侄子魏深,本有大好前途,只因一心想为皇家效命,于是来参加大公主的太医竞选…… 可怎知竞选个太医还惹上了危险,如今危在旦夕,请太子殿下一定要为我侄儿讨回公道啊!呜……” 魏忠仁趴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太子借此刻的形势发飙,横眉竖起,容颜冷凝,目光犀利对峙着大公主,仿佛齿缝间都暗藏着致命的锋芒。 “皇姐,魏深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魏大人的侄子,他在你府上出了事,你总得要给个合理的交代吧?魏大人效忠朝廷几十年,倘若因为痛失爱侄而伤了身心,那恐怕也是朝廷的损失。 到时候,父皇未必不会怪罪于你,倘若父皇包庇于你,你恐怕还得害父皇背负上对臣子不仁不义的骂名……” “呵!”大公主冷冷一笑,“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如果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好,魏大人很有可能会从忠臣变成奸臣吗?” 这话一出,太子脸色一变,而魏忠仁吓得四肢发抖,立刻高喊。 “冤枉啊大公主,大公主言重了呀,老臣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不管老臣的家人遭受怎样不公平的待遇,老臣对朝廷,对皇上都一直会保有一颗至死不渝的心呀! 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管今日我那苦命的侄儿是死是活,臣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请大公主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好了好了,啰嗦死了”大公主不耐烦地用她的纤细手掌在眼前扇了扇风,而后依旧淡然地开口。 “魏深受伤后,不是按照他自己的要求,送去太医院了吗?还要我怎么交代?难不成魏深如果死了,还要我这个大公主给他偿命不成?” 张公公立刻接话说,“大公主这话可真的叫言重了,别说魏深并非大公主所伤,倘若魏深冒犯了大公主,大公主一怒之下直接砍了魏深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哦?是这样吗?”大公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气势不凡地看着张公公明知故问。 张公公立刻低头答,“那是自然的,大公主身份高贵,不是谁都可以冒犯的。” 陈商看着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觉得甚是好笑,只是,当看到太子阴沉的脸后,便又笑不出来了,他想,太子应该没那么好打发。 “哎呀大公主,张公公,你们误会老臣的意思了,老臣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那也不敢让大公主为我侄儿偿命啊,只是……只是侄儿魏深,打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一向视他如己出。 如果他死了,老臣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都不知道如何跟他爹娘交代啊,今日老臣请着太子来陪我一起找大公主,也只是跟大公主商量如何在这最后的时机救我侄儿一命啊,老臣真的别无所求啊……呜……” 第12章生死关卡,听说有异类 大公主冷漠看着趴在地上呜咽的魏忠仁。 张公公淡淡地说,“魏大人,咱za家这就不懂了,太医院可是整个大北国医者高手如云的地方,如果太医院都没办法,那大公主能有什么办法啊?” 魏忠仁立刻抬起头来,急切地说,“太医院三朝元老连夜会诊,什么针灸、火罐、草药、麻药、各种方法试了个遍,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在今晨六更天时宣布我深儿无药可救,现在我深儿还剩下一口气,躺在床上慢慢等死呢,呜……” “哎呀!”大公主叹了口气,“太医院都没办法,那可能真的就是没办法了。” “大公主呀!”魏忠仁突然激动地大喊一声,给大公主扣了个头,急切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大公主一定要帮忙啊……” 这回还没等大公主接上话,魏忠仁又立刻开口。 “我听闻这一届大公主招来的青年郎中里不乏医中能者,现在老臣也只能希望大公主借老臣一些郎中,让老臣可以再为深儿的命争取最后一线希望,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呜……” 魏忠仁哭得悲伤无助。 太子紧跟着一句,“大公主,事情是你惹出来的,魏大人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倘若魏大人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父皇,那父皇为了服众,也未必不会惩罚你这个亲生女儿。” 太子适时添油加火,主臣二人软硬兼施。 大公主微微蹙眉,说,“当初张公公是让陈商给魏深做急救的,结果魏深信不过陈商,自己要求一定要去太医院医治,那我们也就只能把他送到太医院去了,现在人被宣布无药可救了,你们又来找我的人,这样,真的合适吗?” 大公主的最后一句话阴阳怪气,隐晦着另一层意思。 身为最默契的仆人,张公公立刻解读,“这人如果救活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倘若人……去了,那我们大公主是否要担上责任呢?” 魏忠仁一脸恳切地立刻表白,“老臣知道人不能跟天争,倘若大公主这边的郎中也都尽了力,那老臣也无话可说了,老臣定然不会让大公主受连累,老臣会跟皇上说清楚的。 请大公主快快下令,让那个叫陈商的郎中去为我侄儿医治吧,再耽搁下去,怕是就来不及了啊!” 站在不远处的陈商,看到太子阴恻恻地看着大公主,那双隐晦的眼睛里似乎闪着不可告人的诡诈。 陈商觉得,救与不救,似乎都能让太子找到理由上皇帝那里告大公主一状,而此刻,怕是大公主最需要他的时候。 就在大公主为难之际,陈商主动走了出来,“禀报大公主,草民愿意一试。” 大公主转头看向陈商,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可知,此番一行非常凶险,若是成功,你可名声大噪,若是失败,必是凶多吉少,本宫……也未必保得住你。” 陈商都明白,魏忠仁嘴上说一旦失败了,也不追究大公主的责任,可他没说不追究他陈商的责任。 更何况,太子一定会借机找茬,他们完全可以说我没有尽力,故意害死魏深,甚至还可以说这都是大公主主谋的,目的是为了削弱太子身边的势力,有理有据,百口莫辩。 所以,陈商不但肩负着为自己的命一拨的重担,还承揽了大公主劫难守护者的责任。 “大公主,事到如今,看太子和魏大人的态度,我不医也是不成的,所以,草民就拼死一搏吧。”陈商一脸坚定,嘴角依然挂着那抹万年不变的微末弧度。 “也罢!”大公主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似乎只能答应,“你可需要帮手?叫几个郎中跟你去?” 剩下的四个郎中立刻脸色惨白,一个个都开始抢白。 “禀报大公主,草民自知没有能力医好魏郎中,草民就不去逞那个能,给大公主丢脸甚至惹祸了。”杨康才不要掺和这趟浑水呢。 “杨郎中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王郎中紧跟着。 “我,我也同……他们一样”高郎中指了指杨康和王郎中,只是说到最后,还是有些心虚。 都是些贪生怕死之流。 陈商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对大公主说,“草民一项喜欢独来独往,医病也是如此,更何况,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 “本宫懂了,你去吧!”大公主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转身,背对向了陈商。 太子的嘴角勾了勾,似乎目的达到了。 魏忠仁焦急地带着陈商等人前去太医院。 剩下四位郎中被张公公打发回了客房。 等他们都走了,大公主小声问张公公,“陈商会死的概率是多少?” 张公公语气淡漠地说,“以老奴来看,太医院都宣布即将死亡的人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出现过一次偏差,除非……陈商那小子真的是个神医,是真的神那种,并非人封的如尊贤那般的仙医。” 大公主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语气低沉地说,“那就是说,满分的概率了?” “是这个意思!”张公公低头回答。 “还有,近几个月,东宫那边不时传出太子养了一批异人。” 大公主蹙眉,“什么叫异人?” 张公公答,“就是跟我们人不太一样的异类,有那边的宫女传出,有人半夜三更,看到过人面蛇身的妖怪…… 上身跟人一样,是有胳膊和手的,下身却是一条蛇的大尾巴,着实吓人得很,见到的宫女无疑不第二天精神失常惨死,所以,这事迟迟没有得到证实,加上也没有人敢去证实。” “肯定是太子装神弄鬼!”大公主不屑地说。 “咱家觉得,无风不起浪,还是小心点好,咱家还听说,太子养得一个小妾就是……异类,听说大家从来没在白天见到过她,可经常能在晚上听到太子的房里传出‘那种’声音。” 大公主越发蹙眉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陈商背着自己的药箱,被太子和魏忠仁直接带到了太医院。 陈商在要进入魏深的病房时,有几个太医院的郎中要跟着,这其中除了尊贤和徒弟,还有太医院的另一位郎中,是太子的眼目。 只是他们刚要跟进去的时候,陈商伸手拉住了门。 陈商笑着对他们说,“晚辈给人看病,向来不喜被人打扰,独来独往惯了,所以,还请各位给我一点空间。” 尊贤一听,便有些不高兴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如果魏深死了,你要承担怎样的后果吗?还得连累我们太医院。” 第13章牢狱之灾 陈商微微一笑说,“太医院不就是因为担当不起这份责任,才请我来的吗?既然魏大人请我来了,那就应该听我的,一切的责任自然也是由我来担当,否则,如果耽误了魏深的病情,那又是仙医你承担不起的责任了。” “你……” 尊贤被怼得哑口无言。其他人更是不敢说什么,各自退去了。 太子的眼目向太子和魏忠仁汇报此番情况。 太子一脸冷厉地说,“无论如何你要去窥视到那个小郎中医治的整个过程,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太子要找机会,如意算盘打得好,并且他已经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因为他觉得,魏深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到了弥留之际,无药可救了。 魏忠仁知道太子借自己侄子的事想要借题发挥的目的,他一项是太子一派的,只是想到这一次竟然搭上魏深的命,他不免还是有些难掩伤心。 太子看出他的情绪,便出言安慰道,“你且不必太过伤心,这事过了之后,我赐你三房小妾,各个美貌如花,年轻可人,到时候,每个小妾都给你再生上三个、五个儿子,还怕你魏家后继无人吗?” 魏忠仁立刻弯身行礼答谢太子,“老臣多谢太子殿下体恤,一切以太子的旨意为重。” “嗯!”太子笑了。 魏忠仁暗自叹了口气,谁能知道他的苦衷,其实他早年因为荒淫过分,如今不到半百就已失去了人道的能力,就算太子再赏给他一百个小妾,他也不可能生出儿子来了,而魏深,却是他年轻时跟嫂子私通,留下来的唯一的亲生血脉,如今却…… 咳!总之,这一次的事件,他真的是亏损太大了,儿子的命保不住了,那就更得要听太子的,把责任推给大公主。 如果皇上不舍得惩罚大公主,为了安抚朝野上下的人心,必然就会给他魏忠仁升官加爵或是重赏,同时皇上也会对大公主又失望一次,太子就会高兴,太子一高兴,自己的好处也少不了,那样,也算捞回一些。 陈商进了魏深的病房之后就关了门,看着躺在床上的魏深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几乎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陈商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眉头倏然蹙了起来,神色有些发紧:真的是快死了呀! ……………… “太子殿下,不好啦,真让您给猜着了,那个陈商果然对魏公子不怀好意呀。” 一刻钟后,有太监向太子和魏忠仁汇报情况。 “哦?快说,怎么回事?”太子冷眸放亮。 魏忠仁有些迷迷瞪瞪,听到这话浑身就冒冷汗,颤抖着身子看向那个太监。 那太监立刻说,“陈商不是不允许别人打扰他给魏公子治病吗?我奉太子之命,无论如何都要看到才行,于是,我便跳上屋顶,掀开瓦片,从上头看陈商给魏公子医治,那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那都看到什么了呀?”太子急切地问。 那探子说,“奴才看到……哎呀,简直残忍无比,毫无人性啊,我看到陈商在魏公子原本受伤的刀口处又割了几刀,顿时魏公子的肚子便血流成河了,整张床上全都是血呀,看得奴才真是触目惊心、心惊肉跳…… 我估摸着,此刻的魏公子,应该……已经走了,好人这么折腾也得死,我便赶紧跑回来向您和魏大人禀报,我想着,这魏公子临走,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羞辱,至少也应该保他个全尸啊!您说是不是魏大人?” 那太监说话时,情绪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他眼圈都红了,就更别提魏忠仁了,那可是他还未公开的亲生儿子啊! “儿啊!我儿啊!叔叔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魏忠仁激动、愤怒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老泪纵横又怒发冲冠地朝着魏深的病房而去。 等魏忠仁到的时候,陈商已经忙活完了,正在收拾药箱,以及床上满是血染的床单。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魏忠仁和太子带着士兵走进来。身后尊贤等太医院的郎中听到风声也都跟过来探听情况。 陈商微蹙了一下眉头,而后冷凝视线看向魏忠仁,厉声道,“魏大人,你知不知道魏公子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很有可能会被你这一声踹门的声音吓得直接断了气。” 一听这话,魏忠仁又有些无措了,“难道,深儿还没死吗?” 他看向陈商的那双充满血红的双眸中,似乎努力在绝望中寻找一丝希望。 “别信他,你侄儿原本就已经气若游丝,经过他那一番折腾,怎么可能还活着,我看他分明是有目的而来,怕是受了大公主的指使,要魏深死得屈辱,要魏大人活得不甘,可谓恶毒至极,其心可诛! 来人,把陈商压入大理寺,稍后与那个凶手周郎中一同审讯,都应该判他们个斩立决,大公主也难辞其咎。” 太子没想到陈商会做得这么绝,这不正好给她创造理由找大公主的茬吗? 太子都这样说了,士兵们立刻上来捉拿住了陈商。 “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跟魏大人说,说完我就跟你们走。”陈商淡定自若地转头看向魏忠仁。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你还想蒙骗于我,告诉我深儿还能活过来不成?” 魏忠仁目光怨怒地看看陈商,又悲悯无比地看看床上脸色白纸一样的魏深。 陈商语气平淡地说,“你可以去探他的鼻息,至少他现在还是活着的……”。 看起来跟死了一样的人,魏忠仁原本都不敢去探鼻息,此刻被陈商这么一说,他便去探了。 “真的还有气息!”他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魏深接着说,“我已经给他医治过了,以我的预估,他大概会在三个时辰后醒来,你们要抓我可以,但三个时辰后必须放我出来,魏深需要换药,倘若我不能及时来到他的身边给他换药,那他真的就必死无疑了……” 魏忠仁听得一愣一愣,“难道,我深儿真的还有希望?” “有!”陈商给出肯定答复,“只是……” “只是什么?”魏忠仁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14章 囫囵中还有囫囵 陈商目光晦涩地看向魏忠仁,在离太子比较远的地方小声说了一句。 “你若真的希望你侄儿能活过来,你就亲自守在他身边,哪怕如厕也不可离开半步,不可打盹一眼,魏大人是聪明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陈商说完就抬步走了。 魏忠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太子走到他的身边,“你难道真的要相信这个陈商的话,她可是大公主的人,怎会真心救你侄儿?” 太子这句话里的深意,是在说,两派相斗,陈商是在替大公主战斗,那自然就不会救活魏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魏忠仁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向太子行了个礼,“请太子成全老臣的心愿,老臣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如今年岁已高,所求的也无非是侄儿能够保住这条命,倘若陈商他骗我,我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碎尸万段。 倘若他真的是受了大公主的指使,老臣就算丢了官,拼了命,也一定帮助太子……灭了她。” “好!有你这句话,不枉本宫这么多年一直重用你,那本宫先回去了,等你消息,需要动用权利的时候,本宫愿意为你亲自出马。” “老臣叩谢太子殿下。” 魏忠仁一脸感激,眼含泪水地给太子磕了一个头,恭送太子离开了。 之后,他便真的如陈商所说坐到了魏深的床边,一步也不离开,看着魏深的脸色,他总是觉得很可怖,于是每过一会儿,他就要探一下魏深的鼻息,总觉得下一刻魏深就会断气…… ……………… 陈商被抓进了大理寺地牢,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公主这里。 雪上加霜的是,被关进大牢里的那个捅魏深刀子的张郎中,大概是受了家人的引导,在看到陈商后,拼命在地牢里喊着,他会杀魏深,完全是因为中了陈商的圈套,是陈商一箭双雕的诡计,他还把之前陈商怎么引诱他动怒的话跟狱长说了。 整个朝廷各方势力的眼线多得如墙缝里的蚂蚁,这话很快传到了魏忠仁、太子、以及皇上的耳中,皇上体谅臣子不易,下了一道圣旨,此事全权交给魏忠仁追查、处置。 种种迹象,让太子感觉到陈商是个人才,并预感他不会为自己所用,日后如果真的成了大公主的人,治好大公主的病,那对自己是百害无一利的,所以,他特别想趁着这次机会除掉陈商。 魏忠仁也恨陈商,他也分明感觉到,陈商绝非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但在魏深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还想再给魏深留一线生的机会,倘若魏深真的死了,他不管陈商是不是阴谋主宰,他都会将陈商千刀万剐以泄他失去亲儿的心头之痛。 所以说,如今魏深和陈商的命是绑在一起的,魏深命悬一线,陈商也就命悬一线,魏深一断气,那陈商……不一定会怎么样。 ………… 大理寺地牢是北国的一级残酷地牢,被关进来的人不是被判了死刑,就是还没判之前便在大刑之下一命呜呼了。 陈商坐在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只有几根火把的地牢里,幸运的是牢中央有人给了他一些稻草供他坐着,也不知道是谁打点的。 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走神。 他的隔壁就关着周郎中,周郎中正用一双愤恨的眸子瞪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身姿窈窕,走路飘香的女子,手腕上挎着篮子朝着陈商的牢房走来。 陈商双眸一亮,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师妹白如雪。 陈商立刻语气温和地训斥道,“你一个女子家的,不该来这种地方。” 白如雪一见到陈商便杏眼通红,梨花带雨,声音娇凄地说,“师兄,你受苦了,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没有我白如雪去不得的。” “师妹!”陈商目光深邃地看着白如雪。 白如雪伸出纤长白嫩的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杏花村酒和叫花鸡,在这里你一定吃不到好的,你快吃。我花了不少银钱才说服狱长通融一下,但也只让我逗留一刻钟,等你吃完了我就离开。” “如雪,你有心了,我陈商不会忘记这一刻。” 话落,陈商垂下晦涩的眸子,伸手穿过铁栏之外,拿起烧鸡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刻,陈商是动容了的:人在最危难的时刻,大部分相熟的人都会避而远之,深怕喷身上血,能有几个这样深情厚谊的主动贴上来?并且还来的这样及时,可见师妹她是一直关着我的动向的,此情,值得我陈商珍惜,我的小师妹,没有让我失望。 他一边吃着香喷喷地叫花鸡,一边喝着酒,而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小师妹的那张娇俏小脸。白如雪也深情地望着他。 两人虽身在地牢之中,却彼此对望出了世界只剩下你我的情义。 等陈商吃饱喝足了,白如雪收拾完碗筷,握着陈商的手说,“师兄,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为爹爹报仇之后回来娶我。” 突然提到“娶”这个字,陈商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就算反应过来了,他也没有出声,因为他现在不敢给予任何承诺。 白如雪不禁又深情地流下了一滴眼泪,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从陈商的手上拿开,陈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白如雪的手背,想安慰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嗯!” 白如雪深重地点了一下头,而后挎着篮子走了出去。 就在白如雪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后,陈商眯着眼看着一路以无声的高超武艺,杀出血路朝他们走来的四个蒙面黑衣人。 周郎中看到杀手一样的人,武功极高,心狠手辣,眨眼间就杀光了四、五个守卫,地上瞬间血流成河。 他趁乱钻进地牢的稻草里面,想以此掩住自己,竭力控制着抖如筛糠的身体,抖着抖着就尿出来了,他努力憋着,可在这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下,闸门开了就收不住了。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问另一个说,“是在这里杀,还是带到外边杀。” 第15章在哪里杀 “主子说了,要做得干净到一个人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痕迹,不能让别人觉得他被杀了。” “那就先带出去吧,我带了五毒化骨散,保证让他一瞬间化成一滩水。” 两人话音一落,周郎中更抖了,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是隔壁陈商的地牢铁链被蒙面人一刀砍断,下一秒他听到陈商慌张地大叫。 “可否请求两位好汉给我留个全尸,待我师傅和师妹他日也好给我收尸、下葬。” 陈商故意这么问的,不管说什么话,总要说几句,当对方回答他的时候,他才能企图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种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他内心也是慌乱的,他谨慎、小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蒙面人,只可惜…… 其中一个蒙面人一把抓住陈商的胳膊,陈商愣了一下,紧接那黑衣人着又伸出一掌砍在了陈商的脖子上,陈商登时晕倒。 那蒙面人还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太子爷要杀的人,还想有全尸?到地下去求阎王爷吧。” 话落,四个黑衣蒙面人便扛着陈商走了。 半响周郎中才从稻草里钻出来,此刻他已经恢复了镇定,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愣神,慢慢转化成了阴笑。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呀陈商,小爷我还相安无事呢,你倒是比小爷我先走一步了,哈哈哈!” 大理寺有人劫狱,而且手段血腥凶残,这事情如风一般迅速传到了整个皇宫里。 魏大人领了皇上的命令,本应该亲自来大理寺查案,可他放心不下魏深,派了人来。 狱长被毒晕在门口一直昏迷不醒,里面一路守卫全部被杀光,最后,魏忠仁的属下只得提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周郎中去见魏忠仁。 魏忠仁是在太医院的一间柴房里审讯的周郎中,原本周郎中还不配合,还想威胁魏忠仁,只要魏忠仁答应放过他这个“无辜者”,他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魏忠仁。 结果魏忠仁根本没走那个吓唬的过程,直接把大理寺的一整套酷刑都给周郎中用上了,首先是拶指刑,接着是竹签钉指甲缝,最后是烧红的烙铁。 整个过程周郎中一直在大汗淋漓、撕心裂肺地求饶,并答应会说出真相,可魏忠仁就那样面色如铁地睨着他,一双老朽的眸子中迸射出的恨意光芒,都快要将周郎中万箭穿心了。 他可没有忘记,魏深身上的那一刀,就是他周郎中捅的,原本他魏家和周家还有几分交情,可此刻,魏忠仁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灭了周家全族,那样,魏深今天就不用遭此一劫了。 魏忠仁留了周郎中半条命,让周郎中说出来他所看和所听到的,这种情况下,周郎中已经没有了说谎的力气,全盘托出,一毫不差。 魏忠仁听完周郎中的话眉头深蹙了起来,因为他一时无法肯定地判断出,到底是谁要杀陈商,是为了灭口?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为了灭口?那是大公主的可能性比较大,陈商是大公主的人。如果不是为灭口,那就是……陈商死了,魏深也就没救了。而那个蒙面人的话语中,也带了一声太子爷。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这事是太子做的。身在朝廷,他见识过的阴谋手段不计其数,自然是要找些有力证据才能断定的,更何况事关他儿子的性命,这更令他比平日里还要小心谨慎百倍。 “来人啊,全城封锁,全力寻找陈商郎中,一个时辰内必须找到,并且要保证他完好无损的来到这里,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他是魏深唯一的希望,没错,魏忠仁有那么一点点对陈商抱有希望了,因为魏深那眼看就要断了最后半口气的样子,却就是迟迟不断,就算不能让一个人很快康复,能让一个人不断这口气,那也绝非一般的医术能做到的。 下完了这道命令,魏忠仁就赶紧回去魏深的房间了,因为他还没有忘记陈商叮嘱他的话,一定要他亲自看守魏深。 当他回到魏深房间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太子和尊贤在魏深的屋里,尊贤看似在给魏深做检查。 魏忠仁一下就吼了起来,“你干什么?” 尊贤连忙解释,“我是奉太子之命来给魏深做检查的。” 太子是来看魏深死没死的,预估早就应该断气了。 一听是奉太子之命,魏忠仁满心不高兴但也不敢太放肆,便收了戾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给太子行了个礼说,“陈郎中被带走之前叮嘱老臣,深儿需要好好休息,不宜打扰……” 太子刚想说,魏深说得话你还信…… 只是还没出口,魏忠仁就接着说,“既然魏深还没有断气,那我就想要再信他一信,不然,这偌大的太医院已经没有老臣可信的太医了。” 魏忠仁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更何况魏忠仁如今手握皇上的圣旨,太子若再反驳,他的别有用心就太明显了,于是,只好温和地对魏忠仁说,“那好吧,我尊重魏爱卿的决定,那我和尊仙医就不在此打扰了。” “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一走,魏忠仁立刻将手指放到了魏深的鼻下试了试,还有呼吸,魏忠仁松了口气,而后又一脸焦急了。 按照陈商说得时辰就要到了,魏深还没死,那就该是给魏深换药的时候了,如果陈商不出现,或者死了,那岂不是……哎呀,魏忠仁急死了。 ……………… 陈商醒来的时候,是坐在马车里的,一个蒙面人驾马车,三个人面对面跟陈商坐着。 陈商一脸谨慎地看着他们,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地正襟危坐,只是眼睛是闭着的,似乎在闭目养神。 陈商想:这看来是真没把我当根菜啊!这是要带我到深山老林里把我化成水吗? 正当陈商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他会被带到哪里屠宰时,突然间其中一个蒙面人乍然睁开眼睛,下一秒,“嗖”的一声,一根利箭闪电般刺中了马屁股,“嗷”的一声,马儿惊厥,嘶鸣尥蹶,失控地狂奔起来,马车撵过山石,颠簸飞起,三五下之后,车内的人全都被甩出马车,滚落在地上。 第16章死了? 等几个人站稳之后,已然被一队拿着刀箭的士兵包围了,为首的头目是一个姓刘的都尉,他手拿长刀指着几个蒙面人。 “我乃朝廷命官,皇上委派魏大人侦办魏深被刺一案,如今我奉魏大人之命带陈郎中回府,不得让陈郎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尔等识相的,放下武器投降,我可在魏大人面前保你们不死。” 看得出,刘都尉并不想开战,大概也是知道这几个蒙面人实力不容小觑。 只可惜,蒙面人头目并不领情,江湖道义,他伸手向刘都尉抱了一下拳,而后说,“你我效命的主子不同,你的主子要留人,我的主子要杀人,今日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 话音未落,黑衣人首先甩出武器,一人拿的是长链飞镖,一人拿的是长链铁球,这两人负责远攻,剩下两人一人拿着大刀,远攻之后,与敌人近距离时,这两人近守。 紧密的搭配,高超的武艺,四对二十,一时间兵戎相见打作一团。 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陈商悄悄往刘都尉那边跑,只可惜,一瞬间的事,长链飞镖如蛇一般从后背飞来缠住了他的脖子。 陈商立刻伸手抓住铁链,先保住脖子要紧:看来是装不下去了,必须得出手了。 就在他打算反攻之际,一转身,看到刘都尉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对着钳制陈商的那蒙面人突袭地来了个回马枪,一枪扎中那人的胸口。 正所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四个蒙面人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对二十几个士兵一起功上来,他们也是毫无胜算。 剩下三个蒙面人见其中一个伤得不轻,再打下去恐怕他们三个也得死,于是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头目一点头,三个蒙面人分别飞身上了树。 士兵中的弓箭手立刻跑出来朝他们一阵乱射,三个蒙面人磕磕绊绊还是逃走了。 只剩下一个受伤的蒙面人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不少。 有个士兵见那蒙面人还要反抗,便抬起大刀要砍他。 “留个活口!” 没想,那蒙面人一听到刘都尉这话,便立刻流露出一脸狠绝的神情,而后一咬牙,下一秒嘴角流出鲜血,很快人就闭上了眼睛。 士兵去探他的鼻息,然后对刘都尉汇报说,“他服毒自尽了。” 刘都尉蹙了蹙眉头,“该死!” 想了想,刘都尉又说,“先带陈郎中回去再说,救魏公子的命要紧。” 回太医院的一路上,陈商受到的是最高礼遇,他们把陈商保护得很好,就连马车颠簸,都有人坐在他旁边护着他。 陈商心里暗笑,只是笑了一会儿,他那双看似沉静的眸子就眯了起来:到底这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呢? 一行人快马加鞭把陈商带回了太医院,直奔魏深的房间。 魏忠仁一见陈商完好无损,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地一半。 “陈郎中,你总算来了,按照你说得约定,刚好现在是三个时辰了,你快来看看我深儿,他怎么样了?” 陈商看着魏忠仁那红彤彤的眼眶,便能体会到,那种舔犊之情真不是能伪装出来的:看来是亲生的没错了。 陈商立刻说,“我先来摸摸他的脉搏。” 陈商说着走向魏深的床边给魏深把脉,魏忠仁寸步不离地跟着。 “怎么样啊?” 过了一会儿,魏忠仁急不可待地问。 陈商看着魏忠仁笑了笑,笑得魏忠仁一脸懵,却听陈商云淡轻风地说了一句,“醒了。” “什……什么?哪里?”魏忠仁慌忙去看躺在床上的魏深,这不还是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的吗? 然而,就见陈商突然托起手臂,伸出大拇指径直按住了魏深的人中穴,他的力道表面看不出,可内劲儿却按得魏深直接被疼醒了。 “嗯!”魏深发出呻吟声。 “天哪!”魏忠仁震惊得感叹,“这……我深儿真的活了吗?这太神奇了吧,太医院的人说我深儿伤及了五脏内腹,陈郎中你竟然真的治好了我深儿,神医,真的是神医啊……深儿你吓死爹……叔叔了。” 魏深目光无距,还很虚弱地看着魏忠仁,气若游丝地问,“我真的不会死了吗?” 这个问题也是魏忠仁想知道的,他立刻看向陈商。 陈商说,“只要后续能保证按照我的安排,我便可以保证魏公子活着。” “一定一定,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安排行事的,陈郎中你尽管施展你的医术。” “好!”陈商微微勾唇,那满脸的自信,让他看起来,他说得话是那么可靠。 “你……真的是你救我?不是你害我?”魏深的神志还有点浑浑噩噩,但不忘问了陈商这么一句。 陈商精锐的眼睑垂下,一边打开药箱拿药品,一边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我早说过,我与你无冤无仇,何以要害你?之前也是周郎中拦着我的去路不让我走,也问我为何要害他,对周郎中我也是同样一句话,我跟他也无冤无仇,何以要害他? 大公主贴身太医这个职事是值得我们争竞,但八字还没一撇就整出人命案子来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这样鲁莽,您说是吗?魏公子?” 在陈商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在给魏深拆伤口上的纱布了。 魏忠仁在旁边看着,他看到陈商动作轻柔且熟练,更让他心里连连称奇的是,魏深的伤口竟然只渗出一点点血,好像三个时辰前的那个血流成河的场面不是魏深流得血似的,虽然魏深现在看着还是很弱很弱,但很明显是活过来了。 他见魏深一点被触碰后的反应都没有,便问,“深儿,你疼吗?” 魏深虚弱地答,“我也奇怪着呢,伤口那么重,为何不疼?是不是我要死了,没知觉了。” 父子俩又一起把紧张地视线看向了陈商。 陈商淡笑着说,“我刚才给魏公子上了我自己调制的麻药,所以他感觉不到疼很正常,放心吧,我说他没事了,就是没事了。 这七日内,魏公子不得下床,要静心养着,今日可喝水,明日开始喝软烂猪瘦肉丁加青菜丁的稀粥,三日后猪肉丁换成牛肉丁,猪肉易消化,牛肉更补气血,我每天会来给魏公子换药,七日后魏公子便可小心下床走动了。” “啊?真的这样神奇啊!”魏忠仁还是不敢相信。 “水!我想喝水!”魏深声音沙哑地说。 魏忠仁立刻跑着到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就要给魏深喝。 只是,他刚想要扶起魏深之时,陈商一伸手阻止了他。 “等等,我先来试一试。” 第17章 迷雾蒙蒙,妖?仙?神? 陈商说着便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而后插进杯子,结果吓得魏忠仁手一抖,“啪”的一声,一杯茶打翻在地,因为银针变黑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深儿?”魏忠仁惊恐地问。 躺在床上的魏深也紧张地呼吸急促起来,“竟然还有人要杀我?” 陈商却淡定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杀魏公子,但我知道,魏公子死了,谁受益最大,谁就是想害死魏公子的真凶。” 一句话让魏忠仁心思阴沉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想起此前发生的总总,多次证据都指向了那个人,而且那个人之前还来过魏深的房间。 这时,魏深突然红着眼看向陈商说,“陈商,你若能保我这次不死,不管之前你我之间有何矛盾,我魏深今日在此发誓,日后,你陈商再也不会是我的敌人,只要你有用到我之处,我定然义不容辞。” 陈商看着魏深笑了笑,然后给他盖好被子说,“我记着你的话了。” 之后陈商又交代了几句,便收拾了他的药箱,离开了。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听到屋内魏忠仁还在嘀咕,“深儿,这一次的事情,叔叔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 魏深醒了,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和朝廷上下。 太子和他的随从也都不敢置信,他叫来了尊贤。 “尊仙医,你们太医院给魏深查验伤情的时候,你确定刀子是真的伤及了五脏六腑吗?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回太子,臣确定,是臣和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一起亲自查验的,魏深确实伤及了五脏六腑,我们整个太医院的几名太医连夜会诊,大家都得出了无药可救的结论,臣不敢有半句隐瞒。” 尊贤说出这翻话的时候,额头都渗出汗了。 “哦?”太子更加疑惑了,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他的贴身太监李公公也说,“说来这事也真是奇了,我也亲自看着陈商他用刀子再次划开了魏深的肚子,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也做不了假啊?” 这话让尊贤紧张地情绪放松了一点点,他擦了擦额头地汗说,“太子莫急,虽然魏深他醒了,但不代表他一定会活过来,也许只是回光返照,陈商他还傻小子一般当成自己的功劳,待到明日如果魏深死了,陈商必遭千刀万剐。” 太子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想得是:如今也只能希望如此。 但嘴上没有说出来,毕竟魏忠仁可是为他效命的“爱卿”。 ………………………… 太子回到自己寝室后,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悄悄从他的身后以漂移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一只玉白的小手伸进了太子的胸膛,而后给太子脱下四爪龙袍。 那女子见太子深眉紧锁,便娇滴滴又妖娆地说,“太子为何不愿把那件事交给蜥蜥来处理?太子知道,蜥蜥有本事,想让谁死谁就死。” 太子看着眼前叫蜥蜥的女子,眉眼清秀、娇媚,令他心动得很。 他伸手摸了一下女子的脸,笑着说,“我知道蜥蜥对本宫好,只是,蜥蜥你的那些通天的本事,我担心一旦使用了,要是被发现了,会惹来麻烦,以现在人们的浅薄见识,会把你当邪恶的巫师,暂时还是先藏着点,到了我实在处理不了了,再请你出山。” 那女子莞尔一笑,艳丽又妖娆,一伸手,手掌处多出一朵圣洁又美丽的白莲花,声音娇滴滴,“说得也是,人家可是修炼千年的白莲花仙子呢。” 太子深吸一口气,满眼宠溺,“本宫何德何能,今生竟受到白莲仙女的垂爱。” 那女子又神秘一笑,一伸手搂住了太子的脖子,将他拖向床边,“人家就是喜欢你的颜嘛,快来啊,太子,咱们一起玩耍。” “就来,就来,我的小妖精。” 太子已然陷入了人间温柔乡的境遇里。 ……………… 陈商从太医院走出来,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时,天空又飘起了漫天的雪花。 雪花飘落在红瓦金墙的宫殿之上,白雪反光,月色宜人,此番景色将公主府映衬得好似被包裹了一层柔光,让整座宫殿有了一种海市蜃楼般的美轮美奂之感。 路过公主府正殿时,陈商看到一群孩子在堆雪人,一个个都是穿着华丽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 陈商喜欢小孩子,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有真正的小孩子的内心才是纯净的,长大后的人,再无纯净。 他站在那里微笑地看了一会儿孩子们,突然有一个小皇子拿了一个雪球朝着陈商砸了过来,小皇子大概有八、九岁,力气还挺大,陈商觉得有点疼,但他不动声色看着那位小皇子。 只见那小皇子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趾高气昂地指着陈商说,“你,站到那里别动,给我们当靶子。” 说着,小皇子就又弯身开始搂雪球。 他在几位皇子、公主中年龄最大,所以,他起着带头作用,别的皇子和公主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搂雪球想要朝着陈商打。 他们把陈商当成玩物,一个个脸上还露着嚣张又得意的笑容。 陈商为刚才的结论后悔了,原来孩子,也并不都是纯净的,也许,真的是人之初,性本恶,而日后能长成好人还是坏人?还得看父母的教导以及环境的影响。 他正在想,要怎么不动声色教训一下这些乖戾、蛮横的熊孩子时,却见其中有一个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小公主。 她没有去抓雪球,反而跑出来挡在陈商面前,然后奶凶奶凶地对那些孩子说,“我母妃说了,不可以这样欺负无辜的人,会遭报应的。” 那位带头的皇子一脸豪横地瞪着这位小公主,不屑地说道,“你母妃算个屁,在我母后面前,她的身份卑微到给我母后提鞋都不配,下贱的狐媚玩意,只会勾引我父皇,你长大了也不是好东西。” 虽是孩子,却声声恶毒,陈商真的很想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只是,他当然有所忌惮,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三皇子,在没有好的计策前,不能轻易出手。 小公主被那位小皇子骂得“呜呜”哭了起来,陈商看得出,她其实也想骂回去,可似乎母亲对她的教导不容许她那样,一方面对于她的身份会失了修养,另一方面,唯恐遭来杀身之祸。 陈商伸手抱住哭泣的小公主,温柔地安慰道,“小公主别哭,你是好孩子。” 那小皇子看着陈商和小公主不怕自己就很生气,于是拿起手里的雪球就朝着陈商和小公主身上打来。他一出手,其他小皇子也跟着出了手。 小公主看着那些雪球飞来不但没有躲开,反而伸手护着陈商。 那一瞬间,陈商有所动容,这么可爱又暖心的小公主,怎么能忍心让她受到伤害呢? 下一秒,陈商一伸手臂,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五、六个雪球,继而又把小公主揽进怀里,他自己转到了小女孩的身后。 于此同时,他的动作用了内力,那些雪球从他的袖子上弹了回去,不偏不倚,每个雪球正好打中一个孩子的脸。 力量不大,但足以让孩子们知道了陈商的厉害。 第18章来自大公主的灵魂拷问与交通 为首的皇子揉了揉疼痛的脸,倒是没哭,但红着眼走了,其他人都随着他。 “你没事吧?” 陈商蹲下来去摸小公主的小脸,深怕她受伤。 “叔叔好厉害啊,我没事。” 小公主眨着晶莹的大眼睛,一身红色翻毛斜襟小皮袄,被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之后,让她看起来如同一只雪宝宝般可爱。 话落时,她还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给陈商抹了抹他额头上沾染的一抹雪花,这下更是把陈商暖到了,陈商有些羡慕她的父母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公公跑来,急切地说,“哎呀七公主啊?你怎么跑到大公主这里来了?奴才找你半天了。” 七公主说,“王公公你莫着急,我这就跟你回去了,刚才玩雪的时候,这里的雪最白最多,我们一路寻着雪就不知不觉到了这里。”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用膳吧,回去晚了贵妃娘娘要惩罚奴才了。” 小公主一边拉着王公公的手走,一边奶声奶气地说,“不会的啦,我会跟母妃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跑来玩儿的。” 陈商看着七公主的小小背影,嘴角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果然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孩子,要是我将来也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就在陈商站在那里深吸新鲜空气,感受大雪与寒梅相融的夜色美景之时,张公公走了过来。 “陈公子,大公主有请。” “是,张公公!” 陈商转身跟着张公公朝大公主的正殿而去,脸上的柔和也在一瞬间换上了原本那张公式化的似笑非笑的脸。 紫檀香炉里的熏香将整个议事厅熏得香味浓郁,令人一走进去就有一种放松警惕,甚至昏昏欲睡的感觉。 陈商咬了一下牙齿,崩住了神经,无论是面对大公主还是面对太子,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拜见大公主”陈商行礼。 大公主语气平静,但也看得出,她心情不错,一伸手,温和地开口,“不必多礼,你今日可算是一鸣惊人,同时也给本宫解决了大麻烦,可谓功不可没。” “谢大公主厚爱!草民能这么顺利的解决这件事,还要多谢大公主的出手相救。” 大公主一愣,随即笑了,“哦?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派人劫狱救你?” 陈商垂眸,微微勾唇说,“一,那几个暗卫来势汹汹,杀人如麻,这一点在外人看来,非常逼真,会让别人相信,他们就是来杀人的…… 可只有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抓我和打晕我的时候都控制了几分力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要演得真一点而已。当然,我是装晕的,我不可能陷自己与昏迷中的危险境地; 二,那四个暗卫都是武功高手,即便二十个臭皮匠一起上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都没有尽全力,有一个还牺牲了,可见,这是早已安排好的。” “咳!”听到这里,大公主叹了口气,“没错,为了让这场戏更真,我牺牲了一个精心培养的暗卫,可惜了。” 陈商眨了眨眼睛说,“这个……也可惜,也不可惜,如今便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戏了。” 大公主看了陈商一会儿,而后又问,“我倒是有许多疑问,那魏深,真的是五脏六腑都受损了吗?你真的有如此神仙般的医术?” 陈商又淡笑了笑,坦然地答,“回大公主,草民不敢有所隐瞒,虽说即便是伤了五脏六腑也有办法治疗,只是更艰难一些,但这一次,魏公子他,并未伤及五脏六腑,所以,草民才能在三个时辰后让他醒过来。” 大公主斜眼睨着陈商,“噗嗤”突然就笑了,“我就说嘛……这计策嘛……其实本没有多高明。” 陈商,“……”低头垂眸不语,怎么滴?还瞧不起他呗? “不过却是用得巧。”大公主终于对陈商流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目光。 陈商神情不变,淡笑依然,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光:承蒙夸奖,在下笑纳了。 大公主看出他眼中光芒代表着什么,睨了他一下,接着问,“那你再次给魏深开膛破肚、血流成河又是怎么回事?” “回大公主,臣那是把伤口周边已经腐坏的皮肉割掉了,割肉拆皮必会流出不少新鲜的血液,而血流成河,则是因为魏深的病情耽误了一夜,腹腔内积蓄了不少陈血,那些血我给他用红色药水冲洗出来,血液混合着药水,便形成了血流成河的假象。” 大公主一脸恍然大悟,想了想,嘴角斜勾地说,“原来如此,你真的是心思缜密、医术高超,最重要,心机……够深重。” 陈商:嗯?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总觉得不简单。 大公主漂亮的杏眼又转了转,彻底地想明白了,“你在给周郎中医手的时候,小露了一下锋芒,让大家知道了你拥有着非一般郎中所及的医术…… 你之后又说魏深伤了五脏,还一副深怕担责的样子,你这一出欲盖弥彰加欲擒故纵,令得太医院那些贪生怕死的老匹夫,甚至连打开魏深满腹鲜血的伤口,清洗一下来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了,深怕沾了责任甩不开,因此就深信了你的话…… 这便成就了你一夜成名的神医名声,我推测得对吗?” 陈商低头给大公主行了个礼,“大公主聪慧过人。” 大公主斜眼白了陈商一下,“少拍马屁,我可不需要一个拍马屁的太医。” 陈商:那要是既会拍马屁,医术又好呢? 心里想得是一回事,做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陈商举手行礼,“大公主英明,草民知错了。” “不过还有件事我要问问你,那魏忠仁是否已经‘清楚’明白了是谁要害他的侄子?” 大公主意味深长的咬文嚼字,陈商要是连这都不明白,他就没资格站到大公面前,更别说什么贴身太医了。 陈商立刻神情严肃地说,“大公主如此劳心,我自然不会让大公主白费功夫。” 大公主一下放松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商说,“跟聪明人办事就是轻松,如此懂得配合的人,真是难得的人才。” “大公主又过奖了,草民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草民努力争竞大公主贴身太医这份职事,便表明了草民的立场,既是大公主的人,必应配合大公主为大公主出谋解忧。” “哈哈哈,好,很好,本宫今日甚是欣慰,你且回去休息吧,今晚可以放心的好好休息,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明天一早本宫会给你一个惊喜般的奖赏。” “谢大公主。” 会是什么奖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