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佳妻》 第一章 楚家二少楚奚 <h3 id="htmltimu">第一章 楚家二少楚奚</h3> 容浅万般悠闲地坐在那里,此时正是工作时间,她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便也空闲了下来,在她的旁边,其他的员工就公司大boss的不雅照事件正热烈地讨论着。 她挑了挑眉,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同事小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故意把声音压低。 “你们看了今天的报纸吗?有人爆出咱们总裁的不雅照……”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男性同事便一脸的鄙视。 “我看呀,十有八/九是假的。” 另一个同事开口了。 “我看也不一定,谁人不知我们soho总裁,楚家二少楚奚是一个喜欢到处招花惹草的人?可是,我听说爆照的那个人是个男的啊!莫非,二少他男女通吃?” 听到这里,容浅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 就在此时,部门经理走了过来,冷声地大喝:“你们在闲聊什么?还差五分钟就要下班了,你们不想下班了是不是?” 听见这话,众人立即便一哄而散。 部门经理见他们终于散开了,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随后,他望向了容浅。 “容浅,你新完成的案子做得很漂亮!真不愧是我们soho重金请来的职员!上头已经说了,等下星期的周年庆上会给你颁一个最佳员工奖,我们部门以你为骄傲!” 他说完以后,便笑着离开了。 小李偷偷抬起头望了过来。 “浅浅,这经理还真是令人觉得讨厌!” 容浅耸了耸肩膀,从她大三那年开始,就已经被soho的高层看上,以极高的薪水聘请到这里来,刚开始的时候,部门经理是看不起她的,觉得她的太过年轻不足以信任。但当她为公司成功接手了几件大案子以后,部门经理对待她的态度就变了,逐渐就成了现在的这般讨好。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收拾东西走人。 她是直接搭着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的,狭仄的电梯里,别人都在议论着楚家二少楚奚的不雅照事件,这不过是早上才闹出来的新闻,却是一天的工夫便传遍大街小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容浅静静地听着,这新闻刚开始传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现在的版本已经是数之不尽了。 走出电梯,她走向了自己的车子,拿出钥匙解锁。 这车是她贷款买来,也不贵,还没超过十万,平时上路也方便,总好过每天早早起来挤公车,挤得跟沙丁鱼没有两样。 她启动车子,滑出了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她都在回味着今天听到的那些版本,到达御庭时,她的嘴角是直接笑到僵硬了。 第二章 有什么不敢? <h3 id="htmltimu">第二章 有什么不敢?</h3> 她揉了揉脸,这才推开车门走下去。 她原以为,这个点男人是还没回来的,想不到,当她走进客厅,却意外地瞧见了那抹身影。 男人正来回地在偌大的客厅走动,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等着谁的电/话。 容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直接越过他上楼去换衣服。 等到她换好衣服下楼,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她挑了挑眉,在他的旁边坐下,也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浓郁的咖啡香盈满了鼻翼,她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斜睨向他。 “你那些不雅照在哪里?拿出来让我看看呗!听说,对象还是一个男的?” 闻言,他被含在口里的咖啡噎到,一阵咳嗽之后,白色的衬衣瞬间被渲染开一片显眼的咖啡渍。 顾不得这些,楚奚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瞅着她。 “那种鬼照片你也相信?!” 容浅又抿了一口咖啡。 “信啊!为什么不信?只是版本太多了,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才好。” 说着,她放下咖啡杯,一脸的沉思。 “有一种版本我挺喜欢的,说是你勾/引了某富豪的情/妇,那富豪一气之下找个男人反勾/引你然后趁机拍照,打算以照片来威胁你勒索钱财。” 随后,她满眼认真地瞅着他。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什么时候男女通吃了?说到男男,你是上面那个呢还是下面那个呢?” 楚奚不禁无语。 “老婆!我是直是弯,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容浅的模样显得有些无辜。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给我研究研究?” 楚奚沉默了一下。 “既然是老婆开口,做老公的又怎么可以拒绝……”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解开腰带扣,眼看着快要脱下裤子来让她好好“研究”一番了。 容浅的脸刷地一红,抓起旁边的抱枕丢了过去。 “滚蛋!你这个**!还真敢脱!” 楚奚笑得如同一个痞子。 “我楚家二少有什么是不敢的?你敢说,我就敢脱!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容浅略带无言地看着他,他重新将腰带扣上,恰巧,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手机的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换下,剑眉微蹙,下巴的曲线紧绷。 她看着他翘起一条腿婆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那,壁灯的暖光担了他一肩,将他绝美的五官衬托成一幅极致的画面。 楚奚的身形颀长,宽肩窄臀,一张脸更是精致到没法说。他原本就是个上天的宠儿,要不然,也不会给予他这般的面容。 第三章 有名无实的妻子 <h3 id="htmltimu">第三章 有名无实的妻子</h3> 不仅仅如此,这个男人甚至还站立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先不说楚家是双城首屈一指的名门之家,楚奚是楚家产业天邦集团的副总裁,同时,他也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soho是他读大学时便开始经营的,没有让楚家帮忙,凭靠着自身的能力,如今,soho可以说是双城不容忽视的大公司。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楚奚的妻子,而且这一过,便是两年。 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容家来说,楚家是这辈子都攀不上的高枝,偏生,楚父楚师源却是一眼相中了她,非要她嫁进楚家当他们楚家的媳妇。 容浅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虽然,楚奚是遵从楚师源娶了她,但当时两人的婚姻并没有大肆宣扬,并非楚师源不愿意,不愿意的那个人,反倒是楚奚。 大概对楚奚来说,她就是他的妹妹,他护她宠她,却是从未想过把她看作一个女人。 两年的期限,是楚奚跟她提出来的,他表面上说着是想让彼此有一段过渡的时间应来适应彼此身份上的转变,但她却明白,并非如此。 有些话一直没有说出口,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于她,于楚奚,亦是如此。 楚奚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而她的心里,也藏着一个秘密。 因此,这两年的婚姻,也变成了秘婚,没有人知道楚家二少楚奚的妻子是她容浅,甚至,没有人知道楚奚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 楚师源为此多次生气责骂,但楚奚这个人倔起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做出的决定,也没有人能够说一个“不”字。 容浅知道,在这场婚姻里,她是处于劣势的,楚家和容家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文化差异更天无法相比,即便楚师源不在意,但她却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想要与他并肩。 她的努力,更甚是比这段婚姻的时间还要久远。 他不会知道,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她到底有多高兴;他更不会知道,当他提出那所谓的两年之约时,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或许,她的心里仍有一点奢望吧?虽然秘婚两年,但她想借着这两年,拉近与他的距离,等到与他站到同样的高度,或者,她就有勇气跟他说出那三个字了。 仔细算一算,今年,是两年之期的最后一年了。 可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使他们同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从不逾轨半分。 她是他的妻子,有名无实的妻子。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楚奚已经挂断了手头上的电/话。 她瞥见了他眉宇间的不耐烦,想起方才听到的些许,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关于那不雅照的事?” 他“恩”了一声,手机在他掌心里翻来翻去。 第四章 她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个存在 <h3 id="htmltimu">第四章 她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个存在</h3> 楚奚习惯戴着尾戒,就在他左手的尾指上,如腾龙般的装饰,将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完美衬托。 这个男人,平时是挺好说话的,但若是触了他的底线,他可是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她被几个女生欺凌,他知道了以后,二话不说就揪出了那几个人,也不管那些人是女孩子,就将她们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加倍地还给她们。 因此,在校时,别人都知,二少的忍耐能随意挑衅,但惟独不能得罪她容浅。 容浅就是楚奚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个存在,无人能够替代,也无人能够言明。 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奚的人,他皱一下眉头,她都能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 而那不雅照的事,亦是如此。 她虽是嘴上打趣,却也知道,楚奚虽然在别人眼里是招花惹草的主,但却是从不去碰那些女人,顶多也就是表面上谈谈笑笑,就连亲吻,也是不会有的。 但那些嫉妒他的人便有意误传,这才会传到了像如今这般难听。 恐怕,这次的不雅照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 楚奚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整个人都往后靠。 “说是人已经抓到了,但死活都不肯说出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反正已经交给警方来处理了,这种事情,若只是开个记者发布会什么的只会显得欲盖弥彰,现在这样挺好的。” 恐怕,那散步谣言的人也是通过中间人才收钱做事,这才会没有说出背后指使人是谁,不然的话,按照楚奚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见放过那个背后陷害他的人? 他可不是这般好欺负的。 楚奚站起来,顺势伸了个懒腰。 “明天下班我在停车场等你吧!爸让我们回去吃个晚饭,看来,很有可能是为了这一次的事找我发难。我的好浅浅,到时候你可得帮衬着。” 容浅放下杯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考虑考虑,心情好的话就帮你一把。” 听见她的话,楚奚探过来伸出手揉nie着她粉嫩的脸颊。 “你敢心情不好吗?唔?如果你明天心情不好,我不介意让你看到我禽/兽的一面。” 把她的脸揉成了各种扭曲的形状,直到她发出抗议了,他这才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哈哈大笑地松开手,起身走上了二楼。 她看着他的背影,敛去眼底的黯淡。 翌日,容浅思索了一番,到底还是开了自己的车回公司。 下班时间一到,她如约在地下停车场等候,只是等了很久,却只等来了楚奚的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显然是处于焦头烂额的氛围。 “浅浅,我现在走不开,被记者围堵了,你自己打车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他说完这话,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不禁有些无言。 第五章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 <h3 id="htmltimu">第五章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h3> 她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昨天才爆出来的头条新闻,又怎么可能仅仅一夜就能彻底脱身?就算楚奚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警方处理,并不代表那些情绪汹涌的记者就会轻易放过他。 她看了看停靠在一旁的车,觉得今天早上自己开车出门是明智的选择。 拿出钥匙解锁,她坐进车里,看了眼时间,这才踩下油门向着楚家大宅而去。 从成年以后,楚家的几个儿子就陆续搬出了楚家大宅,偶尔才会回去吃一顿饭,大多数时间,楚家大宅里就只剩下楚师源一个人。 她在半途停下买了一些楚师源爱吃的水果,这才继续前往。 但没走多远,车子便突然熄火了。 容浅打开车门下车查看了下,她对这方面并不是很了解,甚至可以说是门外汉,捣弄了好半晌,仍然弄不清问题到底是出自哪里。 在看看路过的车流,现在正值下班高峰,她自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拦到一台空的计程车。 拖车吧,可是这个点拖车有些困难,而且她还得赶过去楚宅,实在腾不出那么多的时间来。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台熟悉的黑色宝马便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望了过去,一个身形顷长的男人从驾驶座的位置走下,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自是认得,来人是楚奚的大哥,楚家大少楚维。 楚维是天邦的总裁,年长楚奚三岁,与楚奚的轻佻性格相反,是尤为的沉稳寡言。 他走到她的身前,瞟了眼她闪着大灯的车子,眉头不由得一皱。 “车坏了?” 容浅点头。 “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开到半路就不行了。” 闻言,他揭开发动机舱盖看了看。 “叫拖车吧!把车丢在这里,我让人过来拖去修理。你是要回楚家?那就搭我的车,反正我也是要回去。” 容浅想了下,没有拒绝。 楚维打了通电/话叫拖车,报了地址以后便让她上车,直接把车子丢在那里,开着黑色宝马离开。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并不习惯与楚维相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楚维有时候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耐人寻味,她不喜欢那样的眼光,这个男人藏得太深,在她和楚奚结婚之初,她还曾听见他与楚师源在书房里争吵过。 而楚奚之前也特别交代过,让她尽量不要去接触楚维,就算,楚维是楚奚的大哥。 “阿奚没跟你一起回老宅?” 听见他的话,容浅也没想太多,如实地回答。 “我们本来是约好了要一起回去,可是他被记者围堵了,脱不开身,就让我先去,他等会儿就到。” 楚维的手掌着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阿奚常年花名在外,也难为你能忍他两年。换着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跟他离了吧?你呢?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第六章 青梅竹马 <h3 id="htmltimu">第六章 青梅竹马</h3> 容浅不知道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心里升上了一丝不悦,她不知道楚维为什么身为楚奚的哥哥,却要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他想要看见他们离婚他才开心吗? 即管不高兴,但她也没有表露在脸上,只侧过脸来看着窗外。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游戏再久的男人,到底还是要回家的。” 闻言,楚维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多时,黑色宝马驶进了楚家大宅的前院。 她跟楚维道了声谢,便率先打开车门走下车,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入屋内,楚维坐在驾驶座上,眸光渐深。 偌大的客厅内,楚师源一个人坐在主位上,在他的面前,摆放着紫檀木茶盘,缕缕的茶香正袅袅升起。 这座宅子,听说是从祖辈传下来的,久有历史不说,就连里头摆放的每一件物器都有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楚师源不在乎这一些,对他来说,留下这些久有历史的摆设,不过是念旧,钱在他的眼里,就跟普通的纸张没有任何的区别。 大概,富贵之家都是这样的吧?视钱财如粪土,却从不知道,那些他们视作粪土的东西,却是许多人都盼不来的。 楚师源向来都是极为疼爱她的,见她到来,便立即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容浅在他的身旁坐下,楚父的心情似乎很好,正垂眸摆弄着茶盘上的器具。 “浅浅,这可是阿奚上周让人给我送来的上好茶叶,这小子,虽然平时总让我生气,但有时候还是挺会讨我心意的。这茶很香,你也来尝一尝。” 现在的楚家,已然只剩下楚师源一人,原本,楚家是人声鼎沸的一个大家庭,没想,如今却是落了如此寂寥。 她接过了茶杯,浅酌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楚奚买来的茶,还当真是极品好茶。她平时是不懂这些的,但楚师源向来喜茶,她在他身边呆久了,也便懂得了一二。 楚维走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光景。 楚师源自是见到了他,然而,只是淡淡地斜睨了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不多时,楚奚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在容浅的身侧坐下,抬眸间,竟见楚繁面色怪异地走了进来。 楚繁比楚奚小三岁,却并非楚师源的亲生儿子。据说,楚繁是楚师源弟弟楚胤文与其妻丁月的独子,只是双亲在楚繁年幼时因车祸丧生,楚师源这才会将楚繁收养。 她平日里是与三少楚繁较为话多,两人皆是同样的年纪,仔细算起来,楚繁只大她半个月,唯一不同的是,大学毕业后,她选择就业,而楚繁决定继续研读。 其实,她与这三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小学时,他们是在同一间学校的,之后,便认识了。 第七章 我就怕,让你受了委屈 <h3 id="htmltimu">第七章 我就怕,让你受了委屈</h3> 她刚想问楚繁到底怎么了,没想,楚师源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楚奚!那些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师源一改面对她时的和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说起这个二儿子,他是又爱又恨。恨的是,虽然偶尔认真,但他大部分的时间就跟个痞子没什么两样。偏生,这二儿子的能力却是极好的,在兼顾天邦副总裁一席之余,还自己开了间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可这性子问题,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苟同。 楚奚面色平淡,整个上半身就往后靠,眼角的笑肆意拉开,唇瓣邪佞勾勒起来。 “爸,这事我可是冤枉的。我虽然有时候会跟一些女性单独外出,但纯粹只是吃个晚饭。你问问浅浅,我是每天晚上都会按时回家的,你不信我的话,浅浅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在看不见的地方,容浅狠剜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会把球踢到她这里来,楚师源宠她,自然也是极为相信她的。不过,楚奚的话她也挑不出毛病来,说实在的,他的的确确是每天晚上都会按时回家,有时候甚至还回来得比她还要早。 当然,公司有事加班或者出差除外。 因此,她便对着楚师源开口。 “爸,这事真的只是污蔑,更何况,那人也被爆出是信口雌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雅照,你就别追究这事了,免得让你觉得不愉快了。” 楚师源叹了一声。 “我不愉快反倒不重要,我就怕,让你受了委屈。” 他仅仅说了这一句,便没再咬着这件事不放,该而让他们一起到饭厅去吃饭。 吃过饭后,楚师源让楚奚到楼上书房单独谈话,有些事,楚师源是不会当着她的面前说的,不过,也能猜想得出楚师源到底要对楚奚说些什么了。 楚繁吃过饭后就走了,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打算早些回去休息。 容浅到厨房去把带来的水果切好,分成了两盘,一盘让佣人拿到客厅给仍未离开的楚维,而另一盘则由她自己端上去书房。 书房位于二楼的尽头,从楼梯上去,要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壁灯撒出暖暖的光,细腻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由于走廊的地上铺着地毯,因此她走在上面,是没有声音的。 当她走到书房门口,正想空出一只手来敲门,却因为里头隐约传来的交谈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楚师源对楚奚的那一句询问,让她的心倏然一紧。 “阿奚,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她在门口等了许久,却始终等不到楚奚的回答。 容浅的眼底浮上了一丝黯淡,终究,她还是没有敲门,反倒是转过身重新下楼。 她将手里的果盘递给佣人,自己则一个人走到了花园。 第八章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h3 id="htmltimu">第八章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h3> 夜里独有的冷风咻咻地吹来,虽然是夏天,但由于这两天都在下雨,便变得冷了许多。 她摩挲着双臂,转过身来的时候,竟然见到了楚维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 风吹起了他的裤管,她本是不想与他这般单独相处,就怕他又会像在车上那样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来,没想,她刚要离开,他却先她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容浅微微昂起头,他靠得很近,近得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离开楚奚吧!” 他开口了,脱口而出的,却是教她万分惊诧的话。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容浅看着他,眉梢聚拢起恼怒。 “楚奚适不适合我,与你无关!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了,大哥!” 她故意在最后的“大哥”上咬音很重,目的就是提醒他他和她之间的辈分。 楚维的脸沉了下来,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容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三兄弟里,爸却偏偏选择了让楚奚娶你为妻?你有没有想过,在楚奚的心里,你到底是什么地位?你应该知道,楚奚他……” “我知道,”她先他一步截断了话,“我知道在楚奚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地位,这一点,无须你来提醒我。” 楚维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在楚家,你到底也只是棋子罢了。你真的傻到愿意呆在他的身边,直到有一天你的利用价值没了,就被他狠心抛弃?” 容浅没有说话。 只是,却有人代替她反驳。 “我还不至于狼心狗肺到这种抛弃糟糠妻的地步,对于浅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曾想过要利用她,把你那龌龊的想法给我收回去。” 她一惊,顺着声音往回看,楚奚就站在几步之外,双手插在了裤袋里,神色万般悠闲。 楚维的脸色丕变。 男人抬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我怎么不知道,大哥你忧国忧民到这种地步?可是大哥啊,二弟我的家事暂时还不需要大哥你来插手,我自会处理好。往后,也希望大哥能离你的二弟媳远一些,免得看在别人的眼里,会落了闲话。” 说完,他便挽着她的腰,向着门口的地方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楚奚突然回过头看着面目深沉的楚维。 “对了大哥,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我希望没下次了,若是二弟我哪次不小心断了大哥你的左右臂的话,到时候希望大哥你别见怪。”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只有两人知晓。 容浅听着,不禁有些糊涂。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她一点都听不懂? 第九章 二少吃醋了 <h3 id="htmltimu">第九章 二少吃醋了</h3>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她他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坐上了楚奚的那一台koenigsegg,容浅看着窗外如鬼魅般飞逝而过的风景,忽而转过头,望着驾驶座的男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明明她方才上楼时,他还与楚师源在书房谈话,没想,楚维前一步跟着她到了花园,他后脚就来了。 他有千里眼不成吗? 楚奚斜睨了她一眼,薄唇微抿。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在书房的窗前看见楚维在她身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连楚师源的话都没细听,就冲出门跑下楼吧? 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离他远一点的吗?” 容浅显得有些无辜。 “我也不知道他跟着我出去了呀!我一转过头,就看见他了,刚想离开,他就挡在我的面前,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他空出一只手,捏了她的脸一把。 “我可听说,今天是他载你过来的,关于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 说起这个,还真赖不了她,谁知好巧不巧,她会遇见他呢? 她只能将车子抛锚的事告诉他,男人一路沉默,直到到达御庭,koenigsegg才在门口的地址停了下来。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难免僵持。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男人的下巴曲线紧绷,很明显就是在生气。可是,她又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些什么。 似乎,她刚才并没有说些什么啊! 她正疑惑着,楚奚甩上车门来到她这边,将她从车子里捞了出来,想也没想就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容浅吃了一惊,只能连忙圈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 他就这么抱着她进了门,直径地走上二楼,用脚踢开主卧的门,随即,将她丢在了床上。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就压了上来,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下意识地闷哼一声。 楚奚的双手就撑在她的两侧,近距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就这么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浅浅,”他开口道,“明天我给你另外买一台车,再另外备个司机,往后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过去接你,倘若你那台车子不行,就换我给你买的那台车子。如果还不行,那你就给我打电/话,即便我不能立刻过去接你,我也会派人过去接你。” 容浅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样太麻烦了!” 先不说她不想收下他给她买的车,她又不是不会开车,为什么要给她备个司机? 至于打电/话给他让他派人过去载她这种事,更是可笑了。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麻烦到别人的人,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说的这些? 第十章 不许拒绝 <h3 id="htmltimu">第十章 不许拒绝</h3> 闻言,男人慢慢地眯起了眼眸,眸底透出了一丝危险。 他凑近了些,近得他的碎发碰到了她的前额,隐隐有一种莫名的瘙痒。 她下意识地缩起了肩膀,整个人都绷住。 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头一回面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他深邃的黑眸就在她的眼前,那里头的专注让她能清楚地看见瞳仁倒印出的自己的模样,这样的他,令她的脸颊不由得有些滚烫。 “你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见他突然俯下头,随即,她的耳垂被他的牙齿咬住。 虽然他没有用上力道,她却不禁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他就像是故意折磨般用牙齿又舔又咬,那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她觉得自己的面靥更烫了些,烫都能煮熟一颗鸡蛋了。 “你这个女人,真不可爱!” 他含糊不清说完这话以后,便立即撑起身子坐起来,下床走进了浴室。 容浅仍然平躺在床上,就算他已经没再那般折磨她了,她却仍然没法马上回过神来。 她的手摸向了他舔过的那个地方,心情难以平复,总觉得那个地方,火辣辣到让她无法忽视。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她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扯过被子盖过了头。 翌日一早,当她睁开眼时,落地窗外的天已经很亮了。 昨天晚上她睡了过去,没想,那个有洁癖的男人偏偏要把她扯起来推进浴室,这一捣弄,出来重新躺在床上时,她是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反倒是身侧的他,睡得香甜。 枕边的人不在,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慢吞吞地下床去漱洗。 下楼到饭厅用早餐,楚奚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这个男人,嗜咖啡到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离不开咖啡的。她本是不爱喝,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便也逐渐喝上一点。 刚一坐下,他便望了过来。 “你的车子还没好吧?那么,今天坐我的车回公司。” 她想说自己能搭公车,可她还没说出口,他又补上了一句。 “不许拒绝!” 容浅有些无言,这个男人,有时候当真是霸道极了。 知道拒绝不了,而且仔细想想,这大早晨赶公车,可是会挤成沙丁鱼,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坐私人轿车回公司,一来轻松,二来不用挤。如此一想,她便尝试着跟他沟通。 “那你在公司前一个路口放下我吧,不用直接送我到公司楼下。” 楚奚挑了挑眉头,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阳光,又看了看她,那意思就是在询问:确定吗? 容浅知道就算是提前一个路口,可那阳光也能把她给晒脱皮,但是没有办法,他们的关系在soho是保密的。 第十一章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容家 <h3 id="htmltimu">第十一章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容家</h3> 接下来的一顿早餐,又是在低气压的气氛中度过。 容浅当真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在生气。莫非,就是因为她让他提前一个路口放下她吗?可是,这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的事,不也是他首先提出来的? 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楚奚那台略显骚包的koenigsegg就停在车库里,他还需绕到车库去把车取出来,便让她站在御庭门口等。 当她站到门口,眼看着那台koenigsegg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刚想要打开车门上车,没想,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浅浅……” 容浅立即回过头,便见自己的母亲冉馨月正站在几步之外,头发有些凌乱,很明显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她一愣,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并非不想见到母亲,但是,她怕母亲这大清早地赶过来,又是为了那种事情。 到底,她还是抬步走向了自己的母亲。 “妈,你怎么过来了?” 冉馨月目光闪躲,平日里,楚奚和容浅是分开走的,她没有想到,今个儿他们竟然会在一起,早知如此,她就该昨晚过来的。可是,现在不来也都来了,她自然不能推迟到今天晚上,就算她能等,家里的人可不能等。 所以,她只能偷偷地望了车里人一眼,小心翼翼地对着女儿一笑。 “浅浅,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有做好你妻子的本份吧……” 容浅之前还不确定,但见母亲这翻吞吞吐吐,面色不由得一凛。 “妈,爸又逼你过来拿钱了是吧?他又去赌了?这一次他欠了多少?一万还是五万?” 冉馨月的后背一僵,声音不由得小了一些。 “其实,也不能怪你爸,你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连着几个星期店里都是没有收入,你爸心情烦闷,就去玩了两手……” 容浅觉得有些头疼。 从她记事以来,父亲容寇北就尤为喜爱赌博,她已经数不清,家里到底因为欠债而搬了几次家被泼了几次的红油漆。母亲冉馨月的性子较为懦弱,这么久以来一直都选择忍让,若不是得楚家帮衬着,他们容家早就毁了。 从她跟楚奚结婚以后,容寇北似乎比以前更为猖狂,堂而皇之就跟楚师源要钱,之后,楚奚出资给容家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这才算是勉强解决了生活需要。 可没想,容寇北仍不改恶习。 冉馨月唠唠叨叨了许久,直到再也说不下了,只能低垂着头说出了一个数字。 容浅不由得瞪大了眼。 “二十万?!我哪来二十万?我这工资也就六千多七千一个月,上个月爸赌博输了两万,我好不容易才凑到,他现在给我弄个二十万出来,难不成他想要我的命吗?” 第十二章 钱,我会还你 <h3 id="htmltimu">第十二章 钱,我会还你</h3> 冉馨月面露难色。 现在容寇北正在家里等着这笔钱,要是她拿不回去,估摸晚上那些人就会上/门讨债了,那个时候,容寇北铁定又会将她往死里打。 她只能将目光投注在koenigsegg内的那个男人,声音低若蚊蝇。 “你没有,他有啊……” 几乎是她一说出口,容浅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虽然母亲这么说,但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向楚奚要这二十万的。过去,容寇北就一再地向楚师源要钱,容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就算是卖女儿,她容浅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 或许,这笔钱在楚家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她不想总伸手向楚家要钱。 容浅咬紧牙关,她不确定,她和冉馨月的谈话楚奚到底有没有听见,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板着脸开口: “这笔钱我会想办法筹,你先回家等消息,等我钱筹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冉馨月有些不情愿。 “为什么不向他拿钱?你是他的妻子,不过是拿二十万而已,这对他们楚家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容浅耐住性子。 “妈,楚家并不欠我们容家什么,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事,你说说这些年来,我们容家向楚家拿了多少钱?你这么做,让我以后该怎么在楚家生活下去?” “这……” 听见她的话,冉馨月显然有些犹豫。 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想在这边拿钱,到底,还是不想让女儿难做人的。可是,若今天她拿不到钱回去,容寇北肯定又会发火…… 就在此时,容浅听见身后传来车门被甩上的声响。 随即,楚奚的声音从后头如雷贯耳地响起。 “二十万是吧?” 容浅心一惊,忙不迭转过身,恰巧见到男人从随身的口袋内拿出支票本和笔,在上头写了一串数字,而后,撕了下来。 他将那一张二十万的支票递到了冉馨月的面前,冉馨月见状立即接过,一脸的心花怒放。 容浅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烫,那一张支票,楚奚给得毫不手软,却犹如当场甩了她一巴掌一样。 她生在容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了,但这还是头一回,冉馨月来到御庭向楚奚要钱。 她那么努力想要与他并肩而站,缩短彼此的距离,可这一张支票,却硬生生将她好不容易才缩短的距离再次拉开。 冉馨月拿了钱以后就走了,楚奚重新回到车旁,临上车前往这边一瞥。 “浅浅,你怎么还站在那?要迟到了。” 容浅杵在原地,感觉自尊心被踩到了脚底,她想也没想,就抬起头望着他。 “那二十万,我会还给你的。” 然而,楚奚只是淡淡地开口: “不需要。”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她倔强地道,“我没办法一次还清,但我会分期每个月还一点,到全部还清为止。” 第十三章 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 <h3 id="htmltimu">第十三章 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h3> 她有她的尊严,而还钱,就是她维护尊严的一种做法。虽然,她嫁给了楚奚,而容家可以说是楚家的亲家,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容家就能随便伸手向楚家要钱。 冉馨月能眼睛都不眨地索要,她不能。 她生在容家,她认了,可她不觉得,楚家有义务给容家钱。 过去,楚家对他们容家已经很好了,再这么继续贪得无厌下去,她自己也没脸呆在他的身边。 楚奚没有说话。 他只是定神地瞅着她,打开了车门。 “随便你,但我不会收。” 容浅抿紧了唇,在他上车之前丢下了一句话。 “今天我还是自己坐车回公司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大步地离开。 楚奚的动作顿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眉头深锁。 容浅走出了住宅区,想了想,随手招了台计程车。 她打开车门的空隙,余光不经意地往后一瞥,刚巧瞥见那台熟悉的koenigsegg驶了出来。 她连忙钻进车内,向司机报了地址。 到达公司的时候,她难得迟到了几分钟。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路上实在是太堵了,那司机为此还特地绕了路,没想,另一条路也是堵得吓人。 幸好,她平时对公司还是挺有贡献的,因此,经理只是简单地责备了几句,便没再说些什么了。 当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小李往这边探了探头。 “浅浅,你今晚下班以后有空吗?” 容浅一愣,心里想着今个儿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她和楚奚闹了个不愉快,她自然不想这么早回去。 于是,她就随意地回了一句。 “有空啊,怎么了?” 得到答复,小李显得很高兴。 “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详细的就等下班以后再说。” 既然小李都这么开口了,她当然是不好拒绝的。她是公司特地聘请回来的人,若是不合群的话,以后难免不好继续呆下去。 她是真的只是那么单纯地认为。 然,当傍晚时分,小李带着她以及几个女孩子一起离开公司时,她就觉得有些古怪,直到到达一间餐厅,推开包厢的门看到里面的光景,她这才暗暗叫糟。 她与楚奚结婚的事,公司的人并不知道,在同事的心里,她就是一个单身的女人,所以很理所当然的,相亲这种事,肯定是拉上她。 但是,如果她早知道小李是拉她来相亲,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来的。 这应该是公司内部组织的相亲,其中有几张面孔是她所熟悉的,容浅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刚来又不好立刻走,只能无奈地坐在角落里,努力地装作一个透明人,希望那些人不会注意到她。 其实,容浅的样子长得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美人胚子。她模样长得姣好,一头披肩长发柔顺如瀑布,瓜子脸眼睛很大,而且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公司里早就有人垂诞已久,此番小李带了她过来,正好是如了他们的意。 第十四章 被逮了个正着 <h3 id="htmltimu">第十四章 被逮了个正着</h3> 但这一些,容浅并不知道。 她坐在角落里,心里想着坐一会儿就找借口先离开,她是不喜欢这种相亲的,更何况,如果这事被楚奚知道了,指不定那个男人又会怎么暴跳如雷了。 她进soho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两年,虽说是她还在大三时就已经被相中聘请过来,但她也是在大四下半学期才进入公司,一年前转正。 她在学校的成绩很好,这便成了soho聘请她的理由。当然,其中还因为她是楚家的媳妇,楚师源当初认为,她的专业对楚奚的工作有帮助,就让楚奚将她以员工的方式收入旗下。 容浅拿起桌子上的橙汁喝了起来,周遭很热闹,这些人都是有心找对象的,自然得主动出击,免得心仪的人被抢走了。 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她不由得想起了她和楚奚结婚之初的事情。 她和楚奚的婚姻,一开始,是由楚师源首先提出来的,她不知道楚师源为什么非要楚奚娶她,但不得不说,虽然只是简单的到民政局扯证,可那时候,她是满心愉悦的。 从小小的容家搬到了楚奚单独居住的御庭,他甚至还为她添购了很多衣物,对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捧在手心里呵护。 只是同样的,他这些年,绯闻不断。 他从不会让外面的女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更不会将那些女人往家里带,当然,他也不会去碰她们,只是单纯地吃饭或者外出,偶尔暧昧,这就是楚家二少楚奚。 “容小姐。” 一道男声让她从沉思中抽回神来,她撇过头,自己的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人,这男人她隐约记得好像是隔壁部门的。 她的柳眉小篇幅地蹙了起来,但还是丝毫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不悦。 她只是向着对方点了点头,也勉强算是打过了招呼。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不甘于此。 “容小姐平时有什么娱乐?我有两张xxx的演唱会门票,就在这周末,你喜欢xxx吗?要不我们一起去看?” 容浅婉言拒绝,可是那男的显然不死心,不仅仅如此,旁边还有几个男人正在蠢蠢欲动,眼看着就要过来凑成一桌麻将了。 她立即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是只剩下借尿遁这个法子得以逃离这里了。 反正事后再跟小李道歉就是了。 “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 说完,她便拿起皮包向门口走去,打算先到洗手间绕一圈,然后再偷偷从餐厅的后门离开。 她拉开门,正想走出去,没想,眼前的视线却被什么挡住。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过去,下一秒,惊得三魂不见了六魄。 站在包厢门口的,恰巧就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soho的大boss,她的丈夫,楚奚。 第十五章 梦中情人 <h3 id="htmltimu">第十五章 梦中情人</h3> 一瞬间,容浅整个人都杵在那里,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没了动作。 其实,楚奚也只是凑巧路过,他约了人在这餐厅谈事情,订的包厢就在附近,没想,却让他见到了自己的老婆。 他显然觉得有些意外,目光越过她望向了包厢内的情景。 他是一个聪明人,仅仅一眼,就知道这包厢里干的是什么勾当。 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有说话。 容浅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实在是碜人得很。 她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都被他逮了个正着了,再多的解释也就变成了掩饰。 所以,她就只能对着他“嘿嘿”地笑着,然后不漏痕迹地想要将门悄然阖上。 但是,却不见得男人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率先用手挡住了门,稍微移动了一下身躯,不让她趁机逃跑,随即,便扭过头看着与自己一起前来的秘书。 “你先过去。” 那秘书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答应着。 容浅绷紧了身子,看着他将门敞开,假装一脸惊诧的开口:“你们在干什么?员工之间在联络革命感情?” 一男一女的各自配对,又怎么可能单纯只是员工联络感情这么简单? 那些人见到自家大boss,在场的气氛不由得沸腾了起来,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说是在内部员工联谊。 内部员工联谊多好啊,这就叫作肥水不流外人田。 楚奚看似很感兴趣,随后,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很好奇,在soho里,到底是哪位女同事比较受欢迎。” “那还用说吗?”有人站出来回答,“总裁,你平时不知道,就是站在你身侧的这位容浅小姐,她既年轻又漂亮,而且工作认真,可是咱们公司男同事的梦中情人呢!” “哦?是吗?” 男人挑了挑眉,斜睨了容浅一眼。 容浅企图撇清,声音里透着抖意。 “你……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 再这么说下去,估摸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是,那些人好像并没有看到她此时几近崩溃的面色,仍在不断地起哄着。 楚奚望着她的眸光越来越深,那嘴角的笑越咧越开。 只有她知道,他脸上越是带着笑,就代表着他越生气。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容浅认得,那是方才向她搭讪说话的男人。 从见到他面带羞涩地走过来,她就隐约知道,别说是明天的太阳了,恐怕今晚就得被抛尸荒野。 “容小姐,”他看着她,“从你进公司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如果你没有男朋友的话,可以跟我交往吗?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对你很好,努力给你幸福的!” 瞬间,容浅觉得她头顶上的天垮下来了。 第十六章 有些事还得跟你好好“聊一聊” <h3 id="htmltimu">第十六章 有些事还得跟你好好“聊一聊”</h3> 容浅从不知道,原来,被人告白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情。 然而,这个男人的现场告白,却让包厢内的气氛上升到今晚的沸腾点,每个人都在起哄着让她答应,更多的,是站在旁边满眼期待地看着。 这射过来的目光中,就数楚奚的目光最为刺眼。 她很想努力地忽视,但他就站在她的身旁,从他黑眸中可以看出,这个男人,若不是自小的教养,这时候是肯定会爆发出来了。 当年,她此刻的回答很重要。 容浅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嘴角扯起了一抹勉强的笑。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当你的女朋友……” 听到回答,那男人有些失落,但仍是不肯就此罢休。 “为什么?莫非,你有男朋友了?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 冷汗一滴滴地顺着鬓间滑落,这拒绝是一件技术活,干得好的,大家都不至于太过尴尬;干得不好的,以后在公司也不能像平常那样相处。 她有些纠结,总不能把自己结婚的事情说出来吧?若是她说出来了,这些人之后肯定会八卦她的老公到底是谁,指不定就会让人知道她其实是楚奚的妻子。她现在是在soho工作,而soho又是楚奚自己的公司,这被人知道以后,肯定认为她是靠关系进来的,就连她过去的工作成绩也是有楚奚在旁帮衬着的原因。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愿意自己的努力被模糊了焦点,这只会逼着她必须离开soho。 所以,她只能找一个借口。 “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很抱歉。” 她也不算是说谎,她确实是有喜欢的人,只是没人知道,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楚奚了。 容浅说出这话后,周遭的气氛就瞬间凝结了,再看看旁边的楚奚,她以为他听到她的回答后会不再生气,没想,她却见到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再继续留下来,只会让这些人不自在。 她稍稍点了一下头,唇边勾勒出温和的弧度。 “那个,我就先走了……” 可是,她话音刚落,她就见到男人的手肆无忌惮地伸了过来,堂而皇之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撇着头看他,他虽然在笑着,眼底却是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突然想起,有些事还得跟你好好‘聊一聊’,不是公事,是私事。容小姐既然有空来参加相亲了,应该也有空闲跟我算这一笔帐吧?” “私事”这两个字就犹如一块重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里,激起了一番巨浪。 众人呆若木鸡,容浅想要解释,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人就被楚奚给拖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容浅已经能够想象,明天回到公司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了。 第十七章 楚太太,胆子挺肥的嘛 <h3 id="htmltimu">第十七章 楚太太,胆子挺肥的嘛</h3> 楚奚扯着她就往门口的地方走,容浅看着他自出包厢以后就彻底沉下来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讨好的笑。 “你今天过来不是谈事情的吗?你不用送我,我能自己回去……” 没想,他连头也没回,就丢下了一句。 “不谈了,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容浅欲哭无泪。 收拾她,比一笔几千万的生意还要重要吗?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楚奚直接就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自己也绕过车子坐进去,随即,koenigsegg呼啸地驶了出去,速度极快。 容浅的手攫住安全带,看着比平时不知道快了几倍的车速下,那快速略过的街景,心是提到了半空之中。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凝结。 男人的下巴曲线紧绷,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楚太太,你胆子挺肥的嘛!” 容浅哭丧着脸望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集体相亲!今个儿在公司,小李问我晚上有没有空,直到我到包厢了才知道的……我没有骗你……” 然而,男人只是哼声。 “就算你是到那才知道的,难道你就不会借尿遁?我看你今天早上那双小短腿跑得倒是满快的。” 他的冷嘲暗讽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确啊,早上她跑得别提有多快了,见到他的车子驶过来,她更是立即钻进计程车里,将他完全当成了透明人。 容浅耸拉着脑袋。 “我有啊,我刚想要借尿遁,推开门就看见你在外面走廊路过了……” 这种巧合根本就是在虐她,本来嘛,她虽然是与他秘婚,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自个儿老婆跑去相亲,估摸也没几个男人能够受得了吧? 她也没想要故意惹恼他,才会想要坐一坐就走。 楚奚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那告白呢?真没想到,我老婆在我公司里竟然是那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而且,我今晚还亲眼目睹了别的男人给我老婆表白心迹。嗯,这样挺不错的,我老婆很有行情,作为你老公,我很开心,但我比较好奇的是,如果今天我不是,你是不是会答应他,然后瞒着我让他当你的情人?” 闻言,容浅猛地抬起了头。 “被人告白又不是我愿意的,你不需要这样生气吧?” 他没有看她,只是声音却在车厢内回荡。 “我没有生气,我怎么可能会生气?我只是恼火,恼火到恨不得掐死跟你告白的那个人!老子的女人也敢动,真是活腻了!” “还有你!” 说着,他将车子停在了路旁,扭过头看着她,那双黑眸里燃着妒火。 第十八章 他的第一个吻 <h3 id="htmltimu">第十八章 他的第一个吻</h3> “被人告白,你心里肯定很高兴很得意吧?其实,你答应他也是可以的,反正我跟你的婚姻,别人都不知道,不是么?” 容浅没有说话。 她只是攥紧了拳头,菱唇抿得死紧。 车厢内的气氛降至了最冰点,掌心里传来的痛意让她回过神来,随后,嘴角勾勒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你的意思是,你都能在外招花惹草了,我也可以做同样的事,反正,我们之间只不过是秘婚罢了,以后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在一起,仍然是个谜?楚奚,你以为,这段秘婚,是我愿意的?” 也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男人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你这是在责怪我当年提出那所谓的两年之约?” “我什么都没说。” 她侧过脸,不去看他。 他的举动彻底将他激怒,楚奚解开两人的安全带,随后,一俯身,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他与车座之间。 他浓重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她对上他的眼,看着他眸底的愠怒,不禁觉得可笑。 “你以为,你有什么身份在这责怪我?” 楚奚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他嘴巴紧抿起,口气阴寒,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慢慢收拢。 “我是你的丈夫!难道这身份是假的吗?” 她笑,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你觉得,你现在像是一个丈夫的模样?已经快要满两年了,当年你所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楚奚脸色丕变,对于自己说过的话,他自然是记得的,可是并不代表,他现在就没有生气的资格。 “那又如何?你应该看得很清楚,跟你结婚的这一年多,我虽然花名在外,但我从未碰过她们,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你‘楚太太’的身份,这样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你还不能满足什么?” 她阖上眼,没有吭声。 她想要他的心,想要他的爱,想要他只看着她一个人。 这些话,她一直都憋在心里从未告诉过他,只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出口了,也只是徒增悲伤。 她想要的,他不会给;他想给的,她不想要。 所以,沉默了良久,她便只吐出了四个字。 “我不稀罕。” 男人俊美的五官被阴戾所蒙住,看着她的目光冷得似冰。 “好一句不稀罕!多少人想要‘楚太太’这个头衔,就只有你会说你不稀罕!” 她睁开眼,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眼。 “那么,谁稀罕就给谁吧!反正,我不要。” 她最后的几个字让他的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他眸内一紧,大掌卡住了她的面颊,她还未看清楚男人的五官轮廓,唇已被死死封住。 第十九章 他不爱她,不是么? <h3 id="htmltimu">第十九章 他不爱她,不是么?</h3> 这个吻里面明显带着霸道的暴虐,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几乎将她全部呼吸给剥夺,她越想挣扎,他便越是不肯松开。 她的手使劲地去推,他却攥住了她的手,指关节几乎要被他折断。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一年多的婚姻,眼看着,两年之约就要到了,她原以为,直到两年之约到来之前,他都不会碰她。 可是,他却在这么的一个情况下,吻了她。 容浅觉得当真是可笑极了,她本就觉得,这婚姻里,他和她根本就不像正常的夫妻,虽说平日里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他却是从来不碰她,她曾经想象过,能够跟他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可到头来,大多数都是只有失望。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他在外与多个女人有纠葛,可他从不会把那些女人带回来,不会碰她们,更不会让她们动摇到她“楚太太”的位置。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她想要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位,而不是只有“楚太太”头衔的一个女人。 她胸口窒闷难受,他放下椅座,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上头。 他的手指解着她的衣扣,指尖不经意划过锁骨,她禁不住战栗,随后,他的吻一再往下,那两片薄唇落在她敏感的锁骨间时,她全身紧绷,身子就如同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 车厢内逐渐氤氲起旖旎,没想,在这个时候,一串刺耳的手机铃声却打破了这暧昧。 当他被迫直起身,容浅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同时也涌现了一股小小的失落。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这通电话打搅,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就会继续进行下去。 她攫紧了衣领,他吻过的那些地方,残留下的温度让她有些难以适应,总觉得,有一重不知名的火在身体里乱窜。 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这通电话,是他的秘书打来的。 稍早前,楚奚就是要到那边去谈生意的,中途出来,还没跟秘书说,这番,秘书打电话过来,似乎是在说商谈的人已经到了,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他静静地听着,好半晌以后,才丢下了一句“知道了”。 等到他挂断电话,koenigsegg重新启动,往御庭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他和她都没有说话。 直到koenigsegg到打御庭门口,他注视着前方,薄唇一张一合。 “进去吧!我今晚会很晚才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先睡,别等我。” 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便推开门走下车。 她下车后,koenigsegg便呼啸地开走,容浅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始终没有收回目光。 她抬起手,指尖触到了唇瓣上,他的味道,似乎仍在。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吻她,是因为太过生气吗?可是,他又为什么要生气?他不爱她,不是么? 第二十章 彻夜不归 <h3 id="htmltimu">第二十章 彻夜不归</h3> 翌日一早,容浅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往旁边一瞥,目光所及的,是一片空荡荡。 楚奚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她等到凌晨一点多,才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原以为当她睁开眼,就会像以往那样看见他睡在她的身侧,没想,到底还是失望了。 算起来,这还是他和她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在没有出差的情况下彻夜不归。 她盯着那半边床位好半晌,这才下床到浴室洗漱。 下楼草草地吃过早餐后,她便动身出门。 她的车子仍在维修站,楚奚又不在,她便只能自己坐车回公司。 到达公司时,还未到上班时间,部门里的人却已经来了大半。当她走进部门,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昨天晚上楚奚那样堂而皇之地将她带走,她早就料到今天回来会遇到这番光景,她也没觉得意外,只低着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希望能当个透明人。 然而,她又怎么可能会如愿? 她才普一坐下,这些人就围了过来,容浅显得有些无奈,这阵势,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小李第一个开口,她的双眸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浅浅,你跟咱们soho的大boss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昨天他会说有私事要跟你聊一聊?哎,你真不够意思,你认识总裁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旁边的人使劲点头附和。 容浅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抹笑,语气含糊。 “根本就不是什么私事,也就是工作上的事而已,他只是口误……” 这样的解释,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楚奚的妻子吧?若是她当真这么说出口,这些人肯定以为她疯了。 小李显然对她的答案极不满意,刚想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将一份报纸递了过来,她接过一看,刹时眼睛瞪大。 “浅浅,浅浅,你快看!咱们大boss的花边新闻!啧啧!这一次可比以前都劲爆啊!” 容浅一怔,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了今天的头条新闻栏,那照片上熟悉的身影,让她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报纸上有图有真相,记者拍到了昨天夜里楚奚跟一个现时正红的模特举止亲昵地走进了一间酒店,直到天亮,都没有出来。 记者各种猜测,只是,所有的猜测都是偏向一夜*的。 原来,他昨天没有回来,是跟别的女人去酒店了? 她拿着报纸的手慢慢收紧,报纸上那抹身影,她不会认错,的的确确就是楚奚。她不知道记者所说的在酒店里直到天亮都没有出来是不是真的,反正,昨天夜里楚奚是确实没有回家。 以前,楚奚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在外与别的女人过夜。 现在,他却这么做了。 第二十一章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固执得很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一章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固执得很</h3> 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楚奚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在那么多的女人之间游戏,却是连碰都不碰他们。 那时候她还在想,这种行为,他到底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才肯结束? 如今见到他当真与另一个女人呆在酒店里一个通宵都没有出来过,暂且不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做过些什么,她都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容浅将报纸丢还给小李,便埋首开始工作,任凭小李怎么叫唤她,她都不答应。 接近下班的时间,她放在办公桌旁边的手机突地震动了起来。 她拿起一瞧,在看见打开的是楚奚,没有多想,随后便重新放下。 她根本就没打算要接,可是,同样的,某个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就此罢休。她越是不肯接,他便越是要打来,到了最后,就连对面的小李也隐约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浅浅,是你手机在震动吗?” 她扬起一抹抱歉的笑,将手机拿在了手里。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向来都是固执得很,有哪一次,她是斗得过他的? 容浅迟疑了一下,刚想按下接听键,屏幕的光却暗了下来。 她微怔,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办公桌上的座电便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看了看自个儿的手机又看了看座电,在响了几声以后,终于拿起了听筒。 果然如她所料,当她接起,电话那头即刻便传来了楚奚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容浅揉了揉额头,这个男人,打她手机她不接,这下,他是直接打内线下来了。 “有什么事?”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毫无异状,这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被同事们知道这通电话是soho的大boss打来的,铁定又得炸开锅了。 没想,楚奚沉默了会,直接就撂下了一句。 “等会儿在停车场等我,你知道我的车子停在哪里的。” 容浅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 那头,楚奚没有吭声,她偷偷观察了下四周,故意压低声线。 “如果你是要送我回家的话,那就免了,我有腿,虽然我的一双小短腿跑得不快,但好歹也是腿,我能自己回去,你顾好你自己就成了。” 说完,也不等楚奚反应过来,就径自挂上了电话。 再抬眸,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快速地收拾东西关掉电脑,刚一站起身来,某一同事就拿着话筒向她叫唤。 “浅浅!你的电话!是个男的找你!听着声音,该不会是咱们大boss的吧?” 就算同事没有这般猜测,容浅第一个想到的也就只有楚奚那个男人了,她想不到的是,那男人竟然直接就打到别人那边了,这不是有意想让别人知道她跟他有关联吗? 第二十二章 另有隐情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二章 另有隐情</h3> 周遭射过来充满好奇的目光,她假装镇定,将皮包拿了起来。 “麻烦帮我转告,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公事明天请早!” 随后,她便一溜烟跑向了电梯口。 她认识楚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自然能够想象得到她拒绝听他这通电话他到底会怎样的暴跳如雷,她没想理会这些,快速地按下电梯,打算尽快离开,免得等一会儿某个暴走的男人会直接下来逮她。 容浅普一下楼,就远远地瞧见了那停靠在一边的黑色宝马。 她一愣,认得那是楚维的车,她刚想装作看不到,没想,那个男人却早已看到了他,推开车门下车,超着她这个方向就走了过来。 容浅无法躲避,只能杵在那看着他在她的几步之外站定。 显然楚维是故意提早下班过来这边等候的,不然这个时间段他不可能会在这,天邦集团与soho有着一定的距离,而两家公司的下班时间都是一样的,就算是再快的速度,这样的事也是没有半点的可能性的。 她蹙起了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要到这来找楚奚吗?” 然而,楚维只是定睛地瞅着她。 “我会到这里来,是找你。” 话音刚落,他便趁着她没回过神来,便扯着她往宝马走,当他打开车门,她这才会过神来,说什么都不进去。 “大哥,这样不好吧?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以把楚奚也约上,要不咱们再等等,我猜想他现在正下来呢!” 此刻她是无比期待楚奚的速度能够快一些。 只是,楚维却是二话不说就将她塞进了车里,见她正欲挣扎,他凑近她的耳边,丢下了一句话。 霎时,容浅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他。 楚维知道她不会再反抗,便直起身来替她关上车门,自己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 楚奚匆匆赶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番光景。 他站在大厦门口,死死地盯着那台宝马,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楚维在上车之前,有意无意地望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得意的笑,那模样,就好像是在嘲讽他。 他并没有上前阻拦,只是看着那载着他妻子的宝马慢慢驶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纂紧成了拳头,眸光阴沉。 另一边,副驾驶座上,容浅并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幕已然被楚奚看到,她只望着窗外的风景,声音略显有些僵硬。 “你刚刚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她的问题,楚维只是勾起唇瓣笑了笑。 “不急,待我找一个地方,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她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跟他慢慢聊,若不是他刚刚撂下的那番话,她根本就不可能会上车。 第二十三章 是他搞的鬼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三章 是他搞的鬼</h3> “你为什么说当日楚奚那不雅照事件另有隐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隐情在里面?不是说,那散布谣言的人已经被抓到了吗?其实,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不雅照,全都是捏造出来的?” 她撇过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楚维也不急着回答她,反倒是注视着前方,嘴角微勾。 “你想到哪里吃饭?” 容浅沉默了下来,知道他不会轻易回答,便丢下了“随便”两个字。 男人转着方向盘,似乎心情不错。 “就吃中餐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吃中餐。” 这一次,她是直接闭嘴,没再开口。 不一会儿,黑色宝马到达了一间中餐厅门口。 楚维特地要了一间包厢,两人坐下后,点了几样菜,没等多久,侍应就将饭菜端上来了。 容浅心不在焉地吃着,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正经回答,如今,她就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继续等待着了。 楚维会不时给她夹菜,她道了声谢,但他夹过来的菜她都拨到了一边,一顿饭下来,都没有碰过。 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她本就没什么心思吃这一顿饭,只简单地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楚维知道再含糊下去她会直接起身离开,所以然,他也放下了筷子,抬眸看着她。 “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留在他的身边?” 容浅抿着唇默不吭声。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我们四个人,可以说是从小就认识,但偏偏,爸却让楚奚娶了你,只因为,那时候你的目光只追随着他。爸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也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容浅,为什么你就不肯正视我?这么多年来,你追着楚奚,而我追着你,难道你还看不清,值得你去爱的人到底是谁吗?” 容浅阖了阖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吗?那么,就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他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楚奚那不雅照的事,是我弄出来的。” 仅仅这么一句,就让她离去的步伐猛然打住。 容浅转过身,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目光瞅着他。 “为什么?他是你的弟弟啊!” 岂料,楚维一阵冷笑。 “谁说楚奚是我的弟弟了?”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他眼前的视线,导使她有些无法看清他的脸。 然,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却是听得格外清楚。 “虽说我们是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我并非楚家的孩子,我只是楚师源年轻时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第二十四章 楚家的秘密 <h3 id="htmltimu">第二十四章 楚家的秘密</h3> 这样的事,容浅还是头一回听说。 记得小时,楚师源一眼相中了她,要她做他楚家的儿媳妇。而楚家有三个儿子,按照辈分来说,在最初,她该是配给身为大儿子的楚维才对。 可偏偏,楚师源却让楚奚娶她。 楚繁是楚师源弟弟的儿子,这是楚家公开的秘密,但楚维是楚师源年轻时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这她还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除去知晓她爱着楚奚,莫非,这就是楚师源在三个儿子中挑选出楚奚的另一个原因吗? 容浅坐在那里,眉头深锁。 楚维又狠抽了一口,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 “这件事,整个楚家,就只有你不知道。当年楚师源那未过世的老婆嫁给楚师源好几年都没怀孕,家族里的人催促着让他休妻再娶,他不肯,便企图用冲喜的办法从孤儿院里将我领养。果然不久后,他老婆便怀上了孩子,那就是楚奚。” 他斜睨了她一眼。 “现在懂了吧?我只不过是楚家的一件工具,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容浅抿着唇,就她认为,事情却并非如此。 “因为这样,你才对楚奚做出这种事吗?” 他没有吭声,她抬起头望向他。 “就算你并非爸的亲生儿子,但他这些年对你也不薄,天邦集团他不就留给你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闻言,楚维一阵冷笑。 “他把天邦集团留给了我?真是笑话!那间公司,我是靠着实力得到的!况且,他也并非全部放手给我。容浅,你莫要忘了,天邦集团还有一个副总裁,那就是楚奚。从一开始,楚师源就没想过要把天邦给我,他现在放权给我,不过是因为在别人的眼里我是楚家的大儿子,按照辈分我该接手天邦。但实际上,他留了一手!” 他故意顿了下,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嘲讽。 “楚奚他有自己的公司,却依然霸占着天邦副总裁一职,你以为,这是为什么?那只老狐狸,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接手公司!他想等到一定的时候,就把天邦家交给他的亲生儿子!对他来说,就只有楚奚才是他的儿子!” 容浅死死地咬着下唇。 “不,我不相信这样的事,爸是一个好人,他……” “好人?” 楚维凑近她,眼底的讥讽尤为明显。 “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对你家好吗?呵,容浅,你还真是天真。若不是当年,楚师源对你们容家做了一件错事,你以为你能嫁进楚家?” 容浅的脑子“轰”地一声被炸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维直起身,双手插在了裤袋里。 “你大可回去问一问,我这个人不像楚家两父子那样藏着掖着,我做过的事我就不会隐瞒。没错,不雅照的事是我暗中安排的,我遗憾的是,竟然没能把他给扯下来。” 第二十五章 别有用心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五章 别有用心</h3> “至于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容浅,你不可能不会知道的。” …… 当她回到御庭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她并没有让楚维送自己回来,而是选择自己搭乘计程车,那个男人的话,有太多需要她慢慢思考。 楚师源过去对容家做了一件错事,这才会这么多年对容家好吗?而且,容家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按道理说,该是与食物链顶端的楚家不相称的,但偏偏,却执意要她成为楚家的媳妇。当年的一眼相中,存在了太多的疑点,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好到让楚师源接纳的程度。 而且,她有记忆以来,容家就与楚家关系密切。 容浅看着面前的别墅,这些问题,她以前都不曾想过,是楚维这一次提起,她才终于意识到了。 但是,她并没有想得太多,摇了摇头挥掉那些烦人的思绪,拿出钥匙开门。 她在玄关换好鞋,本以为,楚奚今个儿又会像昨晚那样彻夜不归,没想,当她走进客厅,却意外地瞅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 见扫他,她就不由得想起报道的事。 容浅选择直接无视他,径自向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顿住脚步,跟楚维出去的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若是被他知晓了,肯定又会暴跳如雷。因此,她只能撒谎。 “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她也没敢逗留,快速地迈开脚步上楼。 楚奚放下手上的文件夹,看着她是背影,冷哼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容浅回到房间后就去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洗澡。 她洗得很慢,有几分逃避的意思。 她和楚奚认识已经很久了,对彼此的了解可以说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扯的那小小的谎言,她也没有多大的自信能骗得过他。 洗过澡,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推门走出去,果然如她所料,男人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容浅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想不到,他竟然站起朝她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她脚步一阵跄踉,收势不及只能跌进了他的怀里。 微微仰起头,男人的下巴曲线紧绷,半眯着眼盯着她。 “容浅,你该知道你不适合在我面前说谎,别忘了,你皱下眉头,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她偏过脸不去看他。 “我去哪与你无关吧?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岂料,他挑了挑眉。 “你生气了?是因为看到那些报道了?” 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我没有生气。” 听见她的话,楚奚是彻底炸毛了。 “你不生气?你竟然没有生气?那我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第二十六章 二少太二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六章 二少太二</h3> 容浅不禁有些懵。 她呆呆地望着他,好半晌以后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把话说清楚一点,那些报道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可是不对呀,那些记者不是在酒店蹲点才……” 一道精光快速地闪过脑海,下一刻,她倏然瞪大了眼。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她还是哆嗦着双唇开口。 “楚奚,不要告诉我,是你打电话让记者过去埋伏的……” 如果他当真这么做,那他必定是疯了! 在不久之前,才爆出了他的不雅照事件,换着是别人,肯定是对这种事避之不及的,就算是再怎么想要跟女人过夜,也会偷偷摸摸不让任何人看到。 聪明如楚奚,应该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的举动吧? 她是真的那么希望着。 可是,当她发现这男人的目光有些闪躲,她有些傻了。 “你真的干这种蠢事了?!” 闻言,楚奚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他侧过身清咳了一声,企图掩饰尴尬。 “你不是说你不稀罕‘楚太太’这身份吗?那我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容浅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怎么以前她就不曾知道她的一番话会对他造成这样大的打击? 那一晚她不过是在冲动下才脱口而出的,说完以后就忘了,更何况,那一次的起因也不光是她的错,别人向她倾吐爱意,难道是她主导的不成吗? 她也没觉得自己到底有哪里说错,虽然他和她结婚快两年了,但的的确确他不像是她的丈夫,若不是他吃醋在先,她至于跟他吵起来吗? “楚二少,你是小孩子吗?” 楚奚伸出手,把她的脸揉成了各种的形状。 若是再让她知道其实昨晚跟那个女人在酒店房里根本什么事都没做,那岂不是会笑掉她的大牙? 不行不行,这事他是绝对不能告诉她。 容浅发出抗议,男人冷哼一声,语气颇带得意。 “你该觉得高兴,觉得庆幸!想我楚奚在双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不是都得尊称我一声‘二少’?在别人面前我是无处不算计的奸商,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露出我幼稚的一面,这就证明了,在你面前的我是最真实的我!不像平时在外面,都是以假面具示人!” 没想,他刚说完这话,就遭到了她的满眼嫌弃。 楚奚可管不了这么多,这样的他,她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他就只会在她面前露出这么一面,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就连楚师源他们也没见过。 男人露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大手一扯,就将她扯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让她坐下,而后,拿出了几瓶洋酒。 他平时就偶有小酌的习惯,因此当他拿出酒,她就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他设的套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七章 他设的套</h3> 容浅连忙摆起了手。 “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明天还要上班呢!” 男人一个利眸扫了过来。 “你若想骗我也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明天是周末,你当我傻了么?” 她仍在逞强。 “我明天加班,不行吗?” 他挑了挑眉,目光充满了怀疑。 “我自主加……加班……” 在他的注视下,她是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几乎是低若蚊蝇了。 楚奚可管不了那么多,在她回来前,他早就做好了一个计划,因此,他将两瓶酒搁在了她的面前,懒懒地望着她。 “怎么?没胆跟我喝?平时你的胆子不是挺肥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怂了?” 她向来是一个不经激的人,这男人了解她,便用了这么一招。果然,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 “谁说我没胆子了?!喝就喝,谁怕谁?” 容浅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句成语,就叫作:酒后乱性。 她更不知道,这是一个套,楚奚给她下的套。 那两瓶tequ可是纯度极高的,就算调兑了以后,仍是不失酒性。刚几杯下肚容浅就觉得飘飘然了。 男人的酒量很好,与她相反,他是越喝越精神。 她没有发现,在她喝酒的空隙,他用一种格外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那眼神,就好像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 外头的夜色很浓,那月光微弱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射了进来,以悄然无声的速度迅速席卷,没给人丝毫适应的时间。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而楚奚的身影更是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乃至三个四个。 她扶住了额头,阖了阖眼而后又睁开,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她看见男人放下酒杯走了过来,直接就将她给打横抱起,走向了床边。 当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时,她舒服地吐出了一口气,翻转身找到了舒适的姿势,开始让意识自由涣散。 她睡得很熟,酒精在她胃里发酵,让她的精神无法集中。 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传来一阵搔痒,她皱了皱眉头,嘤咛了一声,可即管她再怎么抗拒,却仍然无法挥去那种感觉。 她觉得眼皮很重,重得她根本就无法睁开。 她感觉到那股搔痒慢慢往下,随后,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即刻,一阵凉意袭上了胸口。 她下意识地浑身一颤,刚想发出抗议,一股热源覆上,她脑子里又被瞌睡虫所占据,再度糊成了糨糊。 她隐隐感觉得到有什么在她的腰际轻扫,她禁不住战栗,身子微微弓了起来。 就如同是被撩拨出把火来,然而,这种火热让她有些陌生,但并不会排斥,那种说不清的痛快自脚底蹿至脑门,眼前随即便有了片刻的晕眩。 第二十八章 她属于他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八章 她属于他</h3> 容浅从未试过这种体会。 由于闭着眼睛,身体的感觉尤为明显,她的手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单,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直往她脑门冲。 她嘴唇蠕动下,却只能吐出微弱的声音来。 直到一股刺痛传来,她的意识才稍稍回笼了些。 她的眸子微睁开道缝,男人的脸呈放大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鬓角处渗出了细汗,熏染似的神色,沉浸于其中的五官尤为出类拔萃。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注视,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两根手指齐用力,狠狠地吻住了她。 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几乎将她全部呼吸给剥夺掉,让她无法喘息。 他将她的双手交扣后按于头顶,便俯身上前。她全身紧绷,仿佛被动一动,这根弦就要断裂。 她双手下意识十指张开,呈现出扭曲的姿势,总觉得,身体仿若是一把尖刀将她给狠狠捅过,反反复复地凌迟她。 他擒住她腕部的手如铁钳般用力,根本就不容得她挣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恢复原有的平静。 然而,那种暧昧的气味却仍然充斥在空气里,挥之不散。 夜,已深。 男人坐在旁边,薄被盖住了他腰部以下,他侧过脸,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人。 光洁的女性背部被灯光打出层细腻的光,曲线优美得让人心猿意马,只是若细看,可以发现上头隐隐被印下了几个吻痕。 她本就酒醉,再经过方才几场的“大战”,她早就累惨了。其实,他本不该索求那么多,毕竟以后多的是时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碰上她,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折腾,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然昏眩过去了。 这体力,以后该如何是好?看来,他得给她好好补一补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可以想象得到,当明天醒过来,她会发多大的火了。 他望着她的目光开始慢慢变柔,她不会知道,这一晚,他到底盼了有多久。 微微俯下身,他在她仍带些微汗湿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他便拉过了身上的被子,盖住自己和她,再将她抱在怀里,然后,与她一起沉沉入睡。 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记得以前,他总是浅眠,稍微一点的声音就能吵醒他。自从跟她结婚后,或许是有她在身边,他才逐渐好眠了些。 而今晚给予的意义非同一般,终于……让他多了几分踏实。 一种,她终于属于他的安心。 …… 翌日。 阳光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长长的睫毛微颤,好一会儿后,容浅慢慢地睁开了困顿的睡眼。 第二十九章 老婆,你睡醒了? <h3 id="htmltimu">第二十九章 老婆,你睡醒了?</h3> 她先是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起呆来,意识还有些涣散。慢慢的,身体残存的痛开始唤醒她的记忆,昨晚的一切虽然有些模糊,但重要的部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宿醉折磨着她,可这也抵不过身体上的痛,似乎过了一夜,演变得更加地厉害。 双腿间一阵阵传来的酸痛,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薄被便顺势滑落。 她低下头一看,腰部的地方特别惨不忍睹,入目的尽是淡淡的淤青。 她的皮肤向来嫩得很,稍稍碰撞一下,就会伤到,看着这趋势,可想而知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来折腾她。 她揉了揉额头,环视了一周,都没能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正疑惑,静下来以后却隐隐能够听见从浴室传来的水声。 全身就像是被辗过来又辗过去一样,只要她稍微一动,就难受得让人无法接受。 容浅有些发愣,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她怎么就跟楚奚滚床单了呢? 明明,婚后这一年多,他和她都是各睡各的,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她本是以为,直到两人之间的那两年之约结束之前,他都不可能会碰她。 可是,昨晚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发生的……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身下的被单和被褥已经被碾成一团,隐约可见昨晚的疯狂。 她略略有些失神,昨晚,她喝多了,可她记得,楚奚也喝了不少,莫非,这是酒后乱性? 但是,昨晚他对她做的事情,不像是喝醉了的模样啊…… 正想得出神,恰巧在此时,浴室的门由内往外地打开了。 她听见声音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过去,男人仅仅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那浴巾很短,就只能勉强遮住重要部位,那双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晃进了她的视线范围内,往上看去,楚奚的身材很好,他向来都有健身的习惯,健硕的胸膛以及肌理分明的腹肌,每一寸都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 他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那透明的水液顺着脸颊便往下流淌,滴在了性感的锁骨上,而后,一路往下,越过健硕的胸膛以及六块腹肌,渗进了人鱼线下的浴巾,带出了无尽的诱惑。 这样的春光,若是让人瞧见了,肯定受不了。 楚奚很少会就这样只围着一条浴巾就走出来,再怎么不济,他也会穿上浴袍。因此,他这副模样,她还是头一回看到。 容浅禁不住脸蛋一红,撇过脸避开。 男人用手扫了扫湿润的头发,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竟瞥见了她正坐在床上,看来,她是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眼角的笑肆意拉开,削薄的唇扯出抹邪佞笑意。 没有丝毫犹豫,他就朝她走了过去,而后,在床前站定,微微向前俯身,声音仍带着早晨刚起床的迷人沙哑。 “老婆,你睡醒了?” 第三十章 她想相信他的话 <h3 id="htmltimu">第三十章 她想相信他的话</h3> 容浅的身子不由得僵住。 这个时候,并非害羞的时候,她也没必要跟楚奚害羞些什么,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她便扭过头,对上了男人深邃的黑眸。 “昨天,你没醉,对不对?” 她也没打算要矫情些什么,做了就是做了,她不可能在事后对他撒泼,说白了,这种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常见的,不过是一层膜而已,虽然是在不知情下失去的,她也没想要计较些什么。 她现在最想求证心底的那个想法。 在她的注视下,楚奚挑了挑眉,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是啊,我没醉,而且,我是有意灌醉你的,至于我的目的,你也看见了。”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眼眸瞪得大大的。 “为什么?” 似乎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他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床上。 容浅仰起头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他半眯着眼,眸光锐利。 男人的唇色潋滟,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体传来的灼热温度。 “还能为什么?我们可是夫妻,夫妻之间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他还凑近她的耳边,故意吹气。 她缩起了肩膀,心里难免有些复杂。 天知道,这样的话,她到底期盼了有多久。从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他开始,她就极为期待能够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可是到了后来,他亲口对她说出了那个两年之约,硬生生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给淹没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奢想些什么,只是安安分分地做一个“楚太太”。 想起这些,她就不禁有些恍惚。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容浅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 “你忘了你说过的那个约定了吗……” 岂料,他只是挑了挑眉。 “我只说需要两年的时间适应你的转变以及这段婚姻,而这两年里我们可以各有各的生活,但是,我却没有说过我不会碰你。再说了……”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有些缥缈。 “再说了,我当初可没说过等到两年之约到期后就结束这段关系。” 不……结束吗? 容浅的表情有些呆滞。 在最开始,他就对这段婚姻不怎么情愿,她原本以为,两年之后,他们该会分开的。可是现在,他却对她说,他没想过要结束这段关系。 她可以抱有携手到老的奢望吗? 嘴唇蠕动下,她刚想说些什么,一抹身影突然从脑子里快速略过,她的心紧了紧,瞅着这副容颜,眼底滋生了隐晦的痛。 她想相信他的话,但是,她能相信吗? 那个人,已经完完全全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吗? 第三十一章 你还爱她吗?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一章 你还爱她吗?</h3> 她的突然沉默下来,让男人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他垂眸,看着她的脸,伸出手帮她抚平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吗?” 她一僵,而后一声不吭就将他推开,自己坐了起来,扯过被子遮住外泄的春光。 她这个模样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想过她会恼怒会发火,却从未想过她会像现在这般沉默。 “浅浅?” 他唤了她一声,她长长的睫毛微颤,随即,抬眸望了过去。 “楚奚,这种玩笑不好笑。” 闻言,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她将薄被往自己身上一卷,下了床,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她拉开了门,在进入之前回过头瞥了他一眼。 “楚奚,你……还爱她吗?” 她没有说清这个“她”到底是谁,但是,那个答案,她懂,他也会懂。 果然。 在她说出这一番话后,她看见他的面容一顿,虽然只不过是一秒的停顿,却已经足够让她好不容易建起的心墙崩塌。 自两人结婚以后,她就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 那个人的存在,是她婚姻的一个威胁,她知道那个人对他而言分量有多深,她有着自己的害怕,害怕一旦说出口,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幸福假象就会消失。 可是这一刻,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或者女人都是贪婪的吧?她明明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了,却还妄想想要得到他的心。 容浅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她深怕自己再一眼,心会止不住那种痛。所以然,她选择了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了浴室。 反手关上门,她的后背抵着门板,双腿在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身子只能慢慢滑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捂住了脸,每一次都是这样,把她逼到绝路的人,不是楚奚,也不是那个人,而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走到如今的这种境地,是她贪婪地想要将那个人从楚奚的心里彻底赶走。或者只有这样,她那贪婪的心才会得到些微的满足。 …… 容浅故意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才推开门走出去。 房内,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的眼底涌现了一种失落,抬步走向衣帽间,取了一套衣服换上。 时间还很早,再加上又是周末,楚奚是肯定会呆在家里的,然而,现在弄成这样,她也没有心思继续呆在家里,干脆就拿这皮包下楼,打算出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刚巧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楚奚。 她连忙低下头,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丢下一句“我出门了”就快速地闪到了玄关换鞋。 男人杵在那,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眸光深沉。 第三十二章 拆骨入腹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二章 拆骨入腹</h3> 容浅开着车,直接就杀到了好友陌宛的家里。 自大学毕业后,陌宛就从家中搬出来一个人住,也算是她朋友里为数不多知晓她结婚的人了。 她到达的时候,陌宛还在睡觉,她没有丝毫犹豫就掀开了她的被子,强迫她起来。 陌宛坐在床上,满眼怨怼地瞅着她,很显然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她搔了搔睡乱了的头发,看着将这当成自己家的某个女人。 “这大清早的你过来做什么?难得的周末啊!你不是应该呆在家里陪着你老公么?” 容浅收拾东西的动作明显一顿,好半晌以后,才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怎么没过来一段日子,你家里乱成这样?我说你啊,就算自己懒得收拾,也可以找个钟点工过来收拾吧?” “我不习惯外人来我这嘛!” 她打了一个呵欠,爬起床直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别逃避我的问题,我跟你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难道还不知道你这是故意避开吗?你等会儿,我去洗把脸换身衣服,然后出去顺便吃个午饭!”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就快步地朝着浴室而去。 陌宛的速度向来很快,不消半个钟头,她就换好了衣服扯着她出门。 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决定了一间餐厅,当两人坐定以后,侍应过来为她们点餐。 由于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很快的,她们点的餐点便送上来了。 陌宛一边吃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容浅。 “浅浅,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 闻言,容浅的心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是……是吗?应该没什么不同吧……” 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陌宛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番逼问之下,她惊得连连吸气,到了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是觉得,楚奚这厮应该是吃醋了,所以才会故意灌醉你把你拆骨入腹。” 容浅有些汗颜。 “应该不会吧?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吃醋呢?” 陌宛摸了下自个儿的下巴。 “这个还真不好说,你家楚奚向来闷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事儿都是放在心上,也不说出来,平日里就只能靠猜。反正啊,我是觉得那天你被他大哥接走的时候他铁定是看到了,所以昨晚才会对你……” 陌宛说得若有其事,容浅想了想,总觉得不太靠谱。 楚奚对她说过的话她仍然记得很清楚,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一些,但她的心里是有着几分不确定的,想要去相信,但又害怕着相信。 陌宛说了很多,到了最后,敲定答案。 “反正嘛,这是好事!你想想你喜欢他多久了?之前他不碰你,你总觉得你们两年后会离婚,现在他碰了你,就是将你当作了他老婆,真正意义上的老婆!那么,你就好好拴住他,让他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浅浅,幸福是要靠自己去抓住的,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在他的后面只守护着了,这样多吃亏啊!你要知道,在爱情面前,没有所谓卑鄙不卑鄙,只有值得不值得。如果你认为楚奚是值得你一辈子去爱恋的人,那么,你就使点计谋把他抢到手,你顾虑得太多,到了最后委屈的还是自己。” 第三十三章 爱情最初的样子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三章 爱情最初的样子</h3> 容浅知道,陌宛说的都是实话。 她的幸福,若她自己不紧紧攥住,谁来替她攥住? 她现在是楚奚的妻子,是他的家人,她有足够的理由拴着他,不是么? 告别了陌宛,她想了想,这之前的一个疑惑,她需要得到想要的答案。 如此一想,她便开车去了楚家。 楚家大宅里,一如既往只有楚师源以及一些留守的佣人们,她到达的时候,佣人告诉她楚师源正在楼上睡午觉,她没让人打搅,便随意地在屋里走动。 在大学以前,楚奚都是住在家里头的,而她虽然很早以前就认识楚家人,但也不会擅自出入楚家,只会在楚师源找她的时候,她才会过来吃顿饭聊聊天。 容浅推开了那扇房门,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尽是男性化的装饰,这是楚奚以前的房间,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但是楚师源还是会每天让佣人进行打扫,因此,房间里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空气中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阳光立即便洒了进来,铺了满满一地。 书桌上,摆放着她旧时送的生日礼物,记得以前,每当快要到他的生日时,她都会绞尽脑汁想给他最好的礼物。但是,不管她送了什么给他,他表面上都是极为冷淡的,她送的那些手表衣服,他愣是连一次都没有戴过穿过。 那时候,她是失落的,以为他不过是勉强收下来。只是如今,看见她旧时送的礼物都被他好好保存,她的嘴角就禁不住微微上扬。 记忆,总是美好的。 那一段她追在他身后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却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每一次看着他顷长的后背,看着他的笑靥,她就觉得,尽管生活再苦再累,只要能跟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都是幸福的。 只要看到对方的微笑就觉得很好,这大概便是爱情最初的样子吧?没有疼痛,没有辜负。 拉开最上面的抽屉,冷不防的,看见了一封烧剩一丁点的信。 容浅蹙起了柳眉,拿起那烧焦的信角看了眼。 剩下的那点地方,只有三个字,而其中的两个字,赫赫就是她的名字。 字迹她不会认错,这很显然就是楚奚写给她的信,写了开头,以及一个“我”字,其余的地方都被烧毁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残存下来的信件看出点什么。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从未收过楚奚给她的信。 那么,这是什么? 容浅正奇怪着,门口的地方走进了一个佣人,敲了敲门告诉她。 “二少夫人,老爷醒了,说是在外头的庭廊等你。” 容浅应了声,看了眼手上的信角,到底还是重新放了回去,顺势也将抽屉给合上。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被烧毁只剩下一丁点的信,却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关于……楚奚的秘密。 第三十四章 往事 <h3 id="htmltimu">第三十四章 往事</h3> 容浅走到楚家大宅的后院,在那里,有一处庭廊,是楚师源经常休憩的地方。 她抬起头,远远便能望见楚师源独自一人坐在那,在他的身侧,放在一些小吃以及一壶浓香四溢的茶。 白色的烟袅袅升起,乍看之下,她竟觉得,楚师源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也对,三个儿子,自懂事之后就离开了家,只会偶尔空闲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他。 她走了过去,在他的旁边坐下。 楚师源侧过脸来看着她。 “怎么这么有空回来看我了?还是在楚奚那里受了委屈?别怕,你告诉爸,爸替你作主。” 容浅轻微摇晃了下脑袋,随后,垂下眼眸开始洗茶具。 “爸,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要挑我做楚家的媳妇?” 听见她的话,他稍稍斜睨了她一眼。 她也没去看他的表情,只专心一致地洗着茶具。 “容家不比楚家,任是在别人的眼里,都不会将这两家联想到一起的。楚家在双城是高门,而容家,只不过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罢了。不管在哪一方面,容家都是配不上楚家的,而我,也配不上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楚奚。” 楚师源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璀璨的阳光。 “浅浅,你知道企业家为什么会成功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老实说话了。 “因为企业家管理得当?处处小心?经年累积,才能成功?” 他笑,转眸望向她,目光和蔼。 “的确是经年累积才能积蓄下成就,但是,再成功的企业家,也脱离不开底下的那些数百乃至上千的为他工作的员工。如果没有他们在底下作出类似底基的基桩作用,企业家就不能站在最高处。所以在我的心里,从未有过什么食物链上端底端的问题。” 他顿了顿,拿起她沏好的茶喝了一口。 “其实,你跟楚奚之间的缘分,也是有迹可循的。上一辈的事,我也没想过要瞒你,确实如你所说,楚家和容家是两个世界的人,按道理说该是毫无交集的,但偏生,却联系在了一起,甚至,我还让你嫁给楚奚。”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带着些微的追溯。 “你有一个姑姑,不过已经过世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容浅一怔,此时听到他的话,她想了想,似乎,她也曾听说过容家除去容寇北这一个儿子,其实,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在她未出生时,那位姑姑就已经过世了。 她甚至连姑姑的照片都没有见过,只是在无意之中,听母亲冉馨月提起过。 只是为什么,楚师源要提起她那已经不在了的姑姑? 她突然想起了楚维跟她说过的话。 第三十五章 遗憾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五章 遗憾</h3> 容浅看着楚父的脸,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莫非,真如楚维所说的那样,她之所以能嫁给楚奚,是因为楚师源曾经对容家做过一件错事?而这件错事,是关于她那已经不在了的姑姑的? 楚师源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只是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际。 “沫兰……也就是你的姑姑,我曾与她有过婚约,可是后来,她去世了,我娶了别人,与你父亲也约定了,若两家有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以弥补我不能和沫兰结合的遗憾。所以……” 他转眸望向她。 “所以,浅浅,你要代替我和沫兰,跟楚奚好好地过下去,这便是我希望着的事情。” 容浅愣在那里,楚父的目光中透着真诚,似乎,他所说的话并无半分虚假。而他的撮合,仅仅只是为了圆当年的遗憾。 她没有吭声,只是心底的那个疑惑,仍然回荡不已。 既然,只是为了弥补遗憾,那么,楚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楚维故意捏造出来,只是为了拆散她和楚奚吗? 她突然有些看不清了。 容浅在楚家一直逗留到晚上,当夜已深不得不回家了,她才起身告别。 回到御庭,楚奚难得不在。 她也没怎么理会,洗了澡之后就直接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微弱的光线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她看着天花板,心绪繁芜。 周末两天,后面的那一天,她是特别回了一趟娘家。 之前容母冉馨月就曾到御庭去拿钱只为了替容寇北还债,她回到娘家时才知道,钱是还上了,但容寇北仍是没什么改变,依然时不时去赌几手,店里就只留下容母一个人。 与容寇北的见面又是如同以往闹了个不愉快,她劝父亲不要再去赌,也不要再伸手向楚家要钱,可容寇北却硬着脖子说这点小钱楚家给得起。闹到了最后,容寇北习惯性地就想动手,是容母连忙阻止,也不知道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容寇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手来。 离开之前,她深怕家里的钱都被容寇北拿去赌,便将容母拉到门外,偷偷塞了一点钱以防不时之需。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容寇北的赌瘾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早就不抱什么奢望,她只希望容母能过得好些,至于容寇北,大概是不出事就不会悔改吧? 一直到周一上班,楚奚仍是没有回来御庭。 她周日的时候就去维修站取了车,早晨开车去上班,当到达公司的时候,她远远就能瞧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到底睡哪,反正整个人看上去跟以往没什么差别。 她想起了他的那些话,收回目光踏步走进了电梯。 第三十六章 多多益善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六章 多多益善</h3> soho是分员工电梯和高层电梯的,像楚奚这种风云人物,自然平日里是使用自己的专属电梯,而她,是用惯了员工电梯。 容浅像以往一样在电梯里站定,身旁站了几个人,她正等待着电梯门合上,没想,却从门外伸出了一只手,将她从电梯里拽了出来。 她反应不过来,只能往前跄踉几步,等到她回过头去看,电梯门已然被阖上,自然,也隔绝了那几双惊诧的双眼。 容浅觉得有些头疼,她看着面前笑得如同一个痞子的男人,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楚奚并没有觉得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直接就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专属电梯,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丝毫不肯松开。 “楚奚,你放开我……”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周遭都是一些陆续赶来上班的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着她,旁边已经有好些人在八卦地盯着他们了,恐怕,今个儿又会流出关于他们的什么传闻来。 然,男人只是斜睨着她,也不说话,等到电梯门打开,就牵着她往里走。 电梯内,她终于得已挣脱他的手,立即便后退了几步,满眼戒备地瞅着他。 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这样密封的一个空间,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谈话地方。 “浅浅,这两天有想我吗?” 他问得恬不知耻,她撇过脸不去看他,也不回答他。 楚奚哪是这么好应付的主? 见她不吭声,他挑了挑眉,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掌紧紧地箍住她的细腰,灼热的呼吸故意喷在她的颈脖间。 容浅立即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只能瞪大了眼睛瞅着他。 他在笑,笑得……隐约有些暧昧。 “老婆,之前忘了问你,我弄疼你了吗?我应该没有很粗鲁吧?你现在已经不痛了吧?” 她的脸刷地红了个彻底,双手搁在他的胸前使劲推攘。 他可不松开她,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她。 “害羞了?在老公面前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后,可是多多益善呢!” 听见他的话,她想也没想就用手去封住了他的嘴。 “你还说!?” 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他再继续说这种羞人的话,可手才一会儿便又缩了回来,而她的脸也更红了些。 这个男人!竟然吻她的手掌心! 楚奚见闹她闹得差不多了,也没有说下去,他家夫人性子含蓄,若他再对她说些没皮没脸的话,指不定今晚她就不让他上床睡觉了。 所以,他看着她的微红的脸,眸底溢出了一丝宠溺。 “浅浅,今天晚上空出来了,周年庆跟我一起出席。” 经他这么一提起,她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就是soho的周年庆晚宴。 第三十七章 你别跑到我面前哭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七章 你别跑到我面前哭</h3> 没有多想,她就拒绝了。 “我不要!我已经跟部门的同事说好了,你楚二少最不缺的就是女伴,只要你点头,愿意陪你出席周年庆的女人何其之多?哪还轮得到我?” 听见她的话,男人倏然眯起了眼眸,带着一丝丝危险。 “真不要?” 她颌首。 她原意就是怕跟他一同出席,别人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依楚奚的性格,又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得与他一番争执,可想不到,男人只是冷哼一声,随即便松开了她。 容浅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松开她时,她有那么的一瞬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楚奚微微仰起头看她,面靥上挂着耐人寻味的表情。 “那么,如果看见我带着其他的女人进场,你别跑到我面前哭。”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叮”的一声,随即,电梯门打开,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抬步走了出去。 徒留她一个人杵在电梯内,看着他顷长的背影,眼神稍稍有些黯淡。 回到自己工作的楼层,奇迹般,一整天下来,关于她和楚奚的相关传闻并没有传出一丁点来。 下班时间一到,容浅便收拾好东西搭着电梯下楼,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的时候,碰巧看见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从面前经过,然而,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停下来。 她自个儿开车回到御庭,刚一走进门,佣人就上前来告诉她,楚奚方才回来过,搁下了一样东西就走了。 她上到二楼主卧一看,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kingsize大床上放了一盒子。 容浅盯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头赫然放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布料极为柔软,一看就知道价格昂贵。 柳眉不由得蹙在了一起,从知道要举办周年庆开始,她就隐约猜到楚奚可能会给她准备晚礼服,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他自然容不得她穿得太过寒酸。 只是…… 她没有拿起这件礼服,而是直接重新盖上,转身走向了衣帽间。 为了这个周年庆,她自己也备了衣服,虽然比不上楚奚送的这件,但可好歹也花了她两个多月的工资。 想起公司,今天刚巧就是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而她在公司的时候,中午查了下,发现工资到帐以后,便立即便一部分的钱转到了楚奚的账户里。 她之间就跟楚奚说过,他给母亲的那二十万,她是一定会还的,起码在这方面,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 她买的礼服,是一件及膝的抹胸小礼服,淡淡的乳黄色不会太过张扬高调,又能将她的白皙肌肤衬托得美好。 容浅先把礼服拿出来,然后进浴室洗了个澡,这才换上。 第三十八章 更年期提前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八章 更年期提前</h3> 出门前,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拿出手机给楚奚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不会收下他送的晚礼服,随后,便将手机调成了震动,踩着裸色的高跟鞋走出了主卧。 小李他们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候了,她到达以后就与他们去做了个头发,这才朝着举办周年庆的酒店而去。 今年soho收入颇厚,因此,周年庆挑选的酒店也下了重本,选择在一间五星级的宴会厅举行,除去公司的员工以外,还有一些前来祝贺的人。 容浅等人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周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听说,今晚除去一些表情以外,还会有抽奖活动,而大奖竟是一台奥迪。 她本就对这种场合不太适应,若不是下班前经理特地叮嘱她一定要出席,她是宁可宅在家里看电视的。她环视了一周,楚奚似乎还没来,想想也对,大人物嘛,总是会在特别的时间段才会出现的。 她与小李等人说了一声,又与其他部门相熟的人打过招呼,便找了处比较隐蔽的角落站定,心想着等到抽奖结束以后就离开。 最大的大奖可是一台奥迪,其他的还有电视机电脑之类的东西,再怎么不济,安慰奖也会有一张价值一千的购物券。她不敢说自己的运气极好,但不管是大奖还是小奖,都是白花花的钱,她大可转卖给公司里的同事,这样一来,她就能小赚一笔了。 她也不是贪心,实在是自己欠了二十万,而且又不知道容家那边容寇北会不会又去赌,现在但凡一分钱,她也不想浪费。 如此想着,冷不防抬起头,便见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记不太清楚,但当那个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得是一脸的灿烂,她这才终于记起,面前的这位仁兄,不就是那一天晚上当着楚奚的面对她表白心迹的那个人吗? 她下意识地耸起了肩膀,不由得有些庆幸这会儿楚奚还没来。 “容小姐,真幸运啊,又见面了。” 容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心里想着,这能不巧吗?公司的周年庆,横竖都会有可能碰见的吧?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男人不知她心中所想,面对她,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开口。 “容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对上他期盼的双眼,容浅显得有些为难。 犹记得上一次他当众表白,已经惹怒了楚奚一次,现在楚奚还没到,如果他到了以后见到这番光景,肯定又该发脾气了,有时候她不禁在想,二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她发火。 她是肯定不能答应的,正寻思着该如何拒绝,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入口的方向传来了骚动。 她抬眸望了过去,在瞥见那举止亲昵的两抹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第三十九章 一种折磨 <h3 id="htmltimu">第三十九章 一种折磨</h3> 会场的入口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不会认错。 楚奚身穿一件黑色的手工西装,修长的身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古希腊的雕像一样,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或许,上天是偏心的,它给予他如此的得天独厚,让他即便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无人觉得不妥,反倒是一一奉承讨好。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只是,此时在他的身边,却站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她隐约记得在杂志上看见过,是最近新窜起的模特,身材火辣,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据说,一出来就成为了大众的女神。 乍看之下,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幅优美的风景。 容浅杵在那,看着那入口处的两个人,左边心脏的地方在轻微抽痛着。 那模特的身上,赫然就是楚奚为她准备的那一套白色的晚礼服。那时候,她没有接受,给楚奚发了一条讯息告诉他,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不要了的晚礼服,他竟然就这么地送给了别人。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 男人总能从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一僵,他那淡漠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就似乎是在告诉她,她不要的东西,多的是人争先恐后地要,她不屑,并不代表别人也是不屑。 容浅没有上前,她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带着女伴走进场所,与别人交谈。 她收回了目光,对面前这个邀请她跳舞的人说了句“抱歉”,便转过身,带着几分狼狈地逃离。 几乎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楚奚望了过去,看着她的身影,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容浅直接就跑进了洗手间内,站在盥洗台前,用手舀起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带着些微凉意的水让她的意识稍稍有些清醒,随后,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的脸上,竟溢出了一丝的忧伤,怎么都无法遮掩。 这样的画面,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呢? 难道,是因为过去楚奚虽然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却是从来都不会带着别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他曾经说过,不会让其他的女人动摇威胁到她的地位,但他并不知道她爱他,而这样他与别的女人亲昵的画面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折磨。 以前,她没有亲眼目睹,还能有些安慰,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容浅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那个模特身材真的很好,也不知道楚奚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她远远地望过去,那个女人的手挽住楚奚的胳膊,笑得是比花儿还要灿烂,那件白色的晚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前凸后翘的,足以吸引住别人的眼球。 第四十章 全场瞩目 <h3 id="htmltimu">第四十章 全场瞩目</h3> 再看看自己,若穿了那件白色的晚礼服,恐怕,也只会是糟蹋了吧? 她努力地想要忽视那个人的存在,与部门的其他同事相谈甚欢。 然而,即便她没有回过头去看,也能感觉得到一道格外炽热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小李正说着趣事,冷不防噤了声,只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后,容浅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当发现周遭的几个人都静了下来,她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当她转过头,看见那个男人直径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呼吸不由得屏住。 那没有片刻偏离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冲着她而来的,而且,还是来势汹汹。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看着走过来的大boss,不由得纷纷开始猜测。 “哎,总裁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呢……” “他想做什么呢?该不会是……” 对于身旁的这些声音,容浅都无暇顾及,只瞪圆了眼瞅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男人。 楚奚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引起了怎么样的骚动,他目不斜视,直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站定。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遭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禁有些疑惑。 他不好好陪着那个美女模特,过来这边做什么? 她看见他慢慢地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垂在半空之中,作出了邀请的动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一支舞?” 在他这话普一落地,周遭就响起了一阵惊叹。 这还是头一回,他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不对,在不久之前,他也在她的一帮同事下公然将她带走,只是如今,身处在更大的场地罢了。 容浅有些为难,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今晚她肯定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了。 她还在犹豫不决,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稍稍挑了挑眉,也没等她应承下来,便拽住了她的手往舞池里带。 只有音乐在回荡,那原来沸沸扬扬的声音已经全然消失了。 容浅没敢去看,深怕自己会被那些嫉妒的目光杀死。 她抬眸望过去,男人的心情看上去挺不错,性感的薄唇此时是微微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一步一步地与她在舞池中央起舞。 旋转之间,她能瞥见那个由楚奚带进会场的美女模特,此时是铁青着脸,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瞅着她。 她还未询问他为什么要邀她跳舞,他便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送的衣服?” 容浅一愣,对上了他如黑夜般深邃的黑眸。 男人眉尖皱着,看不出喜怒,嘴角也绷成了一道直线,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 第四十一章 痛,而不自知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一章 痛,而不自知</h3> 容浅知道,他这是在生气。 她的心一紧,撇过脸不去看他。 “我自己已经备有衣服了,你不需要送我。” 岂料,他冷哼一声。 “怎么?我送的衣服你就这么嫌弃?容浅,那件衣服,可是我亲自挑选的!结果,你竟是不屑一顾!”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楚奚,我不想欠你欠得太多……” 男人的舞步停下,她有些疑惑,抬起头望过去,他的面靥上凝聚着阴鸷。 他握着她的手开始慢慢收紧,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 “不想欠我?你容浅欠我的还少吗?我过去有跟你计较过吗?现在你倒是说得轻松,一句话就将我俩的关系给撇得一干二净!给你妈的那二十万是这样,送你的晚礼服也是这样!在你容浅的心里,我楚奚到底算是什么?那两年之约是我首先说出来的,可是对于这场婚姻,你有认真对待么?” 容浅张了张嘴,想说她有认真对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狂狷的眸内,深沉暗涌,他潭底开始逐渐蔓延出了冷笑。 “容浅,我从不计较过你的出生,也从不计较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欠谁比较多。这一年多里,我自问有身为丈夫的自觉,可是你呢?你有将自己摆在‘楚太太’这个位置上了吗?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对这场婚姻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心想着,两年之约一到期,你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的心猛地一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他竟是知道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是此刻看来,他早就看穿,只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她也想在这场婚姻里心无旁骛地投入感情,可是每当她快要陷下去的时候,他出神的模样总让她有些却步。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那么努力地想让自己能与他并肩,然而,她也有着自己的害怕,害怕即便自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都无法占据他的心。 她知道那个人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有多无可替代,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挥不那种由心而生的恐惧。 只因她明白,倘若那个女人回来,或许,自己就该退出了。 有些无可奈何,是即使她想争,也知道是争不过的。那个最后选择的答案,一早就摆在那里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让他能看见她,能有那么一点点爱上她。 容浅想问他关于那个人的事,又惧怕自己一旦说出口,答案是自己无法接受的。但是,她到底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开。 她一个人站在舞池中央,缓缓地松开手,这才发现,方才自己一直紧攥着拳头,此时掌心里是被指甲印出了一个个醒目的弯月形痕迹。 痛,而不自知。 第四十二章 奖品是……我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二章 奖品是……我!</h3> 抽奖活动在进行。 容浅独自一人呆在角落里。 方才,楚奚将她人丢在舞池中央,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所有人都在议论,然而,不管周遭的人在说些什么,她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楚奚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脑子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异常的深刻。 她抬眸,每个得奖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笑意,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了逃离的念头。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努力,终有一天能与他站到同样的高度,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楚奚对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这样的认知,在那种害怕失去的心理上挥之不去,她也明白,倘若自己仍然陷在这种惧怕里,只会一直停止不前。 楚奚的身影印入了眼帘,她看见,那个男人缓缓地走上台,那样的风姿飒飒,身后那绚烂夺目的灯灯光担了男人一肩,他侧过身,似乎正在吩咐旁边的人什么话,镌刻五官凸显出迷离的高贵。 他在台上,她在台下。 这样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却是她一直都想缩短的距离。 似是感觉得到她的目光,他转眸望了过来,然,仅仅只是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容浅的眼底涌现了黯淡。 她听见主持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机械性地迈开脚步上台,接过了最佳员工奖的奖金,随后,主持将抽奖用的箱子递给她,示意她从里头随意拿一个。 主持将她拿到的球看了看,交给了身后的人。没想,那身后的人竟然直接就交给了楚奚。 楚奚拿着那个她抽中的球,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听见他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恩,特等奖呢!” 特……特等奖? 容浅这才有些发懵,刚刚他一直都没有上台,这么这会儿却上台来了?给她颁奖?而且,还是特等奖?哪来的特等奖?一等奖就是那台奥迪啊! “特等奖”这几个字一出,台下的人不禁喧哗。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将手中的球丢给了身后的助理。 “恭喜容小姐抽中了特等奖,特等奖的奖品是……我!” 几乎是在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以后,全场皆静。 就连容浅也彻底怔住了,只能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他扭过身来,正面地面对着她,那双如黑夜般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认真。 “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你一次,你想,还是不想?” 乍听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她却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容浅嘴唇蠕动下,就连声音也带着些微的颤意。 “我不想。” 不想两年之约到期以后就得离开,不想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不想失去。 第四十三章 她是我楚奚的妻子,容浅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三章 她是我楚奚的妻子,容浅</h3> 或许,是因为爱得太久,爱得太深,楚奚对她来说,就如同是她的命,若离开他,就好像鱼离开了水,下场肯定是活不了的。那便等同于抽走她的魂魄,余下的光阴,行尸走肉。 两个人之间,谁爱得比较深,向来都是比较吃亏的。但是,她却不会再害怕了,她想爱他,像当初那样,纯粹地爱。 听到她的答案,男人的眸底慢慢地溢出了暖意。 随即,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公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与她五指相交。 周遭,静得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楚奚就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台下的人,眉目微弯。 “对了,有一件事一直以来没有说。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对大家公布,我要介绍一个人,就是我身边的这个人,她是我楚奚的妻子,容浅。” 台下的尖叫声,容浅已经听不见了,她只仰起头,看着这个男人。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公开他们的关系,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他们的关系暴光以后,她没有担心,只有开心。 这种愉悦,一直环绕在心头,暖彻心扉。 男人的黑眸对上了她的眼,在她反应不过来之际,伸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微微俯下身,吻住了她。 周遭纷纷响起了倒吸气声。 容浅无暇顾及这一些,他的吻,意外的醉人,让她有些醺醺然,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抓住他,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吻过后,她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他扯着下台,走到那个他带进会场来的模特面前。那模特在看见他们接吻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就连精致的妆容也似乎有些龟裂。 容浅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只能茫然地瞅着他。 没想,他竟然直接就对那模特开口。 “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那模特一愣,好像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容浅却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 她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说自己不在乎,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骗不了自己。 楚奚斜睨了她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衣服本来就是送给你的,自然该物归原主。不过你放心,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不会让你穿,但是我必须要回来,就算是丢掉也好。” 楚奚这话普一说出口,她就看见那模特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 可楚奚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也懒得跟别人废话这么多,向身后的助理使了使眼色,便带着她走开。 容浅想,这个男人还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变脸变得比四川那变脸特技变得还要快。 估计,那模特经过这一遭,是彻底不想再出现在楚奚面前了。 再看这男人,面靥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拉着她就走到了长桌前,用盘子挑选了一些她喜爱的食物。 第四十四章 绝对不会放手 <h3 id="htmltimu">第四十四章 绝对不会放手</h3> “你这女人,肯定没吃东西就直接过来了吧?趁着现在赶紧吃点,如果不喜欢,等会儿散场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吃夜宵……” 他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余光瞥见她只是一个劲地笑,他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怎么了?觉得你老公我特帅?” 她呸了他一脸。 “你能再自恋一点么?” 他笑,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 “如果这是老婆大人的吩咐,我乐意至极。” 容浅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别说,没皮没脸这种事,他是做惯了的,自然也觉得无所谓极了。 可是,他不要脸,不代表她也是啊! 她接过了他递给的盘子,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对彼此的了解颇深。就算她不开口,他也会知道她想要些什么不爱些什么。 楚奚并没有久留,叮嘱了她几句,就过去应酬今晚过来的嘉宾了。 容浅一个人坐在边上,方才的那个模特已然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被楚奚的人押了下去被迫把那套衣服脱下。 再看同部门的那些同事,每一个都是用复杂的眼神瞅着她,似乎,还没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容浅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和楚奚的关系是迟早有一天会公开的,她早就有了那般的自觉。 周年庆上的餐点都是由五星级酒店做的,而且,大多数还是她爱吃的食物。 她一边嚼咬着,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抹顷长的身影。 楚奚工作起来的样子极为认真,他的轮廓很深,从侧脸看上去,直教人移不开眼。 不会有人知道,这一晚,是她最幸福的一个晚上。 然而,与她相反的,却是那个站在入口处没有迈步进内的男人。 楚维伫立在门口,刚才的一切,他看得很清楚。他看见楚奚与容浅站在台上,看见楚奚在大庭广众下公布了容浅的身份,甚至看见了那深情的一吻。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攥成了拳头。 秘密的关系,本来对他极为有利,只是他没想到,楚奚竟然会承认并公布了容浅的“楚太太”身份。 他……已经不爱那个人了吗? 怎么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 楚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放弃,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在人前暴露,他也绝对不会对容浅放手。 兜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后,才缓慢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即便传来了楚师源熟悉的声音。 楚维的目光投驻在容浅那洋溢着幸福的笑靥,眸底的光愈发地冷。 也不知道楚师源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冷哼,声音犹如从地域里冒出来的一般。 第四十五章 另一个女人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五章 另一个女人</h3> “爸,你应该还记得一年多前我跟你约定过的事吧?一年多前,你以天邦总裁一职来威胁我,逼得我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不能有任何的行动。而如今,两年的期限快要到了,我跟你之间的那个约定也已经到期了。至于我对你承诺过的事,今后,我恐怕就保证不了。我想,你理应知道,对于容浅,我是志在必得的,从现在开始,你就休想我会像过去那样隐忍……”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等电话那头楚师源有什么回应,就擅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瞳孔里,楚维慢慢地眯起了眼,唇边的笑变得耐人寻味。 身后有什么人悄然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他花费了一段时间安排的人,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鸷。 他对着那个人开口,没有一丝的温度。 “去吧!别让我失望。” 等到确定那个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他这才稍稍移动了下脚步,只是在离开前,他意味尤长地瞥了一眼容浅,而后才迈开步伐。 而这一切,容浅并不知道。 由于有了方才楚奚的公布,她才刚填饱了肚子,一群人便一涌而上将她彻底围堵,看着面前这些明显带着讨好的嘴脸,她觉得有些头疼,但又不好直接地拒绝,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话。 所说的,无非就是一些羡慕的话,这般的奉承吹捧,让她心里有些抵触,心里也明白,若非她是楚奚的妻子,这些人恐怕是连一眼都不会去看她。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市侩,但是,却是无法控制的。 另一边,与人交谈完的楚奚转过身正准备回到容浅的身边,没想,才刚走了几步,便远远地瞧见她被一堆女人包围着,似乎是在谈话。 他对容浅的了解颇深,光是从她脸上勉强的笑意就能知道,这个丫头试图逃离,但并没有成功。 他站在那里,并没有打算上前去帮忙,他对别人是很大度的,唯独对容浅却是格外的小气。但他的小气不是其他,而是不允许她的身边出现其他男人,又或者是拒绝他。 之前的事暂且不提,就衣服上的事,他接到短信的时候是挺怄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固执到那种地步,竟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反正,如此的场面她以后铁定得常常碰到的,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先应付着,也算是让他的心稍微舒坦了些。 楚奚举起手腕,将那高脚杯凑近嘴边,浅酌了一口那醇香的红酒。 红酒不比那晚的洋酒烈,但是,却也回味无穷。 周遭路过的人会跟他点头打招呼,他随意地应着,目光懒懒地扫视周遭,忽地一顿,而后,投驻在某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长发披肩,露背晚礼服将她完美的背部曲线在灯光的照射下打出了一层细腻的光。 第四十六章 将她丢下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六章 将她丢下</h3>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没有片刻的偏离。 这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而这个习惯,估计容浅也是知道的。 那抹纤细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慢慢凝聚,与记忆中的那道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没有半分的犹豫,他便抬起脚走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女人才终于肯放过了她。 与其说是那些女人放过她,还不如说她又用了最古老的一种方法—借尿遁。 其实,也实在不能怪她,她向来都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奉承讨好的感觉,总觉得太过虚伪了。 容浅站在洗手间内的盥洗台前,想了想还是否决了要回会场的想法,直接就拿出了手机,想要给楚奚拨一通电话,想要早些回去。 但不管她打了多少次,那头虽然都通了,但却是无人接起。 是楚奚没有将手机带在身上吗?不可能啊! 她看着重新暗下来的屏幕,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决定回去会场找楚奚的助理。 楚奚的那助理木华是认识她的,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他的眼神稍稍有些闪烁,随即,便主动迎了上去。 “夫人。” 容浅没有发现他面靥上的异样,她方才进来的时候环视了一周,都没有见到楚奚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才一会儿的工夫到底去了哪里。 “木华,你有见到你家的总裁大人吗?怎么我打他手机没人接?” “这……” 木华显然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了好半晌了才缓慢地开口。 “总裁有事先离开了,不过,他离开之前有交代过,让我派人送夫人您回去,还让我传达说,让夫人您别担心,估摸他得晚一点才回家。” 容浅一愣,对于木华的话,她是没有丝毫的怀疑的,她只是在奇怪,这周年庆上,到底有什么事会让看重工作的楚二少丢下这会场里的人而一声不吭地离开。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木华说了一句,便打算先行回家。 木华说什么都不让她单独一个人回去,连忙说让她等一等,自己便去向人拿钥匙打算亲自送她回家。 在等待的空隙,刚才一直没有过来的小李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浅浅……你……你在等总裁吗?”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轻声地说了句“不是”。 没想,小李的表情更加怪异了,她似是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吐出了一句。 “刚刚我看到,总裁跟一个女人一起离开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李见到缓步走来的木华,立即便退开,似是深怕会被逮到似的。 容浅没有吭声,只是,小李的那句话却一直都回荡在脑子里。 坐上了木华的车,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再想想稍早前好像并无异样的楚奚,她就不由得向前头开车的木华问了出口。 “楚奚因为什么事离开的?” 岂料,木华吞吐了一下,才回了话。 “夫人,总裁去哪,我真的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想到那个唯一的可能性,便只能暗地里安慰自己,楚奚前一刻才在人前宣布了和她的关系,不会下一刻便如此待她…… 第四十七章 他的谎言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七章 他的谎言</h3> 那一晚,楚奚直至她睡着为止,都没有回来。 翌日一早,当她在床上睁开双眼时,刚巧看见他从浴室走出来。 容浅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男人很显然是刚沐浴完,头发上还滴着水,见到她醒过来,他眉目一弯。 “醒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半晌以后才开口。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很晚才回来吗?” 他边擦拭着头发,边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也不是很晚,不过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熟了,我也就没有叫醒你了。很抱歉,昨晚把你丢在那里了,因为公司突然有事,我才赶了回去……” 容浅看着他的身影走进衣帽间,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是很晚吗?她昨天晚上,可是一直等到两点多才阖眼的。 楚奚似乎并不想为他昨天的去想多说些什么,就连吃早饭期间,也是甚少说话。 容浅本来想追问,可是看着他这模样,便沉默了下来。 其实,很多时候都婚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起码,这样自己不至于太过难受。 许是昨晚上把她丢下的缘故,楚奚说什么都要亲自送她回公司。 在途中的时候,她扭过脸来看他。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辞掉soho的工作,再另外找一份?” 不料,他蹙起了眉头。 “为什么?” 风景快速地从车窗外略过,她顿了顿,而后才开口。 “昨天的事想必会成为今天的头条,肯定会在公司里传开来的,我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甚至是看待我的工作性质,认为我是靠着关系才走到现在的。” 他微微一笑。 “先不说,我们的关系是迟早会公开的,就算是被人知道你是楚太太那又怎么样?你在soho工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看到的。” 这只是一部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 即便她有着再强的工作能力,但若是跟工作的公司大boss扯上一丁点关系,便会被传为靠关系上位。这种情况,是很多见的。 容浅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楚奚似是发现了她的注视,特地空出一只手来与她五指相交。 “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 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也只能点头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公布她的身份后,这消息不消几个钟头便传来了,而这一消息,自然而然便成为了今天的头条新闻。 当koenigsegg到达soho楼下,一大堆记者随即便印入了眼帘。 容浅看着车外的阵势,那些记者拿着相机,见到他们的车子便涌了过来,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只能无助地转眸看着旁边的男人。 第四十八章 我能娶到她,是我的幸运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八章 我能娶到她,是我的幸运</h3> 男人显然早就对这样的闪光灯习以为常,他停下了车子,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等到她下车,便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想要与她一起走进大厦。 然而,那些记者又岂是那么好应付的? 长枪短炮将他们重重围住,即便是soho的警卫,也难以突出重围。 楚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即将地将容浅护住。 “你们这样会吓坏我老婆的,麻烦退开点,可以吗?” 众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愣之后,还真稍稍退开了些。 他也不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那,眼角的笑肆意拉开,就连唇瓣也邪佞勾勒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想问些什么,不过,麻烦先让我带我老婆进去好吗?请你们体谅我护妻的心情,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冲着我来,我待会儿会仔细跟你们说,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问我昨晚上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那么,我也不怕坦白,昨晚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与我老婆已经结婚一年多,一直以来瞒着大家,只是因为我不想外来的因素烦扰着我老婆,我老婆很优秀,我能娶到她,是我的幸运。” 他说完这一番话,就不顾记者的追问,带着她走进了大厦。 待到走进了电梯,他才撇过脸来看她。 “怎么?被我刚才的话感动到了?” 他总是这么嬉皮笑脸,但是,她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 那么的一瞬间,容浅觉得,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想管他到底说过多少的谎言,她只想就这么地呆在他的身边,最好,一呆就是一辈子。 所以,她踮起脚尖,趁着他不注意,快速地在他的薄唇上如同蜻蜓点水的一吻。 楚奚瞪大了眼,而后,眼神慢慢深邃了起来,正想做些什么,没想,电梯却在这个时候“叮”的一声开启。 她快速地跳出了他的怀抱,临出电梯前,回过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boss大人,下班时间见!” 楚奚只能看着电梯门合上,将她微红的笑靥隔绝在外。 明明前一刻,两人如此恩爱,然而,下一刻,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脸上挂着的笑落下,换上的,是一种若有所思。 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一条短信,他点开来看,是一个女人发过来的,想要跟他晚上见面。 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拒绝了。 没一会儿,那边又发过来了一条。 他盯着屏幕,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廖廖的一句。 “你送的别墅我很喜欢,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谢谢你。” 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复,而是选择删除短信,将手机放回了裤袋内。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四十九章 总裁夫人 <h3 id="htmltimu">第四十九章 总裁夫人</h3> 一整天下来,容浅可以说是被部门的同事逼问得头都大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动物园里的珍禽一样被人分分秒秒围观,而原先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现在是争先恐后地讨好她,就连部门的经理亦是如此。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工作去来犹如打战似的。 临近下班,楚奚打来了一通电话,说等下班以后问她要不要干脆在外面吃算了。 她想到那些长枪短炮,柳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到底,还是告诉了楚奚她想在家里吃。 楚奚也没说些什么,见她坚持,便应允了下来。 下班时间一到,她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有些同事好奇地凑过来询问。 “浅浅,你是约了总裁吧?真好啊!咱们的总裁夫人!” 这种话听起来不轻不重的,却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容浅皮笑肉不笑地随意应了句,便不再理会他们拿起皮包走了出去。 等到她快要走出部门科室,隐约能够听见后头传来的热嘲冷讽。 她没有理会,站到电梯口前等待着电梯,只是,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悄然地攥成了拳头。 “浅浅!” 冷不防,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她疑惑地回过头,见到部门的小李气喘吁吁地朝着她这个方向小跑着过来。 小李可以说是她在这个部门算得上比较交好的同事,待到她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她才开口询问。 “怎么了?” 小李略带担忧地瞅着她。 “今天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问你,你……还好吧?” 见她不吭声,她连忙安抚。 “同事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虽然,我也觉得吃惊,不过,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状况……” 容浅明白她的意思,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没事,你放心吧!” 小李见她如此,便只能点了点头。 话别了小李,她便搭着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当她走到楚奚习惯停放车子的位置时发现,那个男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楚奚为她打开了车门让她进去,随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容浅想起了小李临别前所说的话,偷偷地瞥了男人一眼。 他看上去与平常无异,表情专注地开着车,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扭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 容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楚奚不疑有他,伸长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同事为难你了吧?别担心,等到过几天,这消息淡下去以后,他们就不会再那样了。我可是很肯定你的工作能力的,别为了不重要的人舍弃自己重要的工作。” 然而,她只是轻声地“恩”了一句,没有开口。 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到达了御庭。 第五十章 患得患失 <h3 id="htmltimu">第五十章 患得患失</h3> 容浅首先下车,随后,与他一起走进了屋子。 楚奚借口说还有件公事没处理好,便钻进了书房,容浅也没管他,径自走到主卧的衣帽间换件舒服的家居服。 等到出来以后,她看着书房那扇紧闭的房门,好半晌以后,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小李的话回荡在脑子里,她悄然无声地在书房前停住了脚步,身子绷得紧紧的。 “我一个在顶楼的朋友说,总裁通过助理木华将一处别墅划到了一个女人的户上,而且,还拨了一大笔钱过去……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总不可能空穴来风吧?我是觉得,你小心一点会比较好,毕竟总裁他花名在外,即使他结婚了,仍是会有很多的女人前仆后继地贴上来……” 其实,从结婚最初开始,楚奚就不断游走在各式各样的女人之间,她早就已经见惯了。但这却是第一次,她听说楚奚给别的女人一栋别墅。 书房内很静,突然之间,她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或许是对这段婚姻没有丝毫的真实感,她便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他稍有些异样,她便紧张到无法安定下来。 容浅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告诫自己应该去相信他,便迈开脚步下楼。 佣人在准备晚餐,她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接过了佣人手里的活,开始自己做菜。 其实,她是挺会做菜的,容家不比楚家,她自小生活得并不像楚奚那样,理所当然得学着做家事帮衬着让母亲不需要那么辛苦。 记得以前,她在楚家时,曾经下厨做过几次,楚师源是赞不绝口,而婚后,她也尝试着做,但由于楚奚太忙了,最后大多数都是被她倒进垃圾桶。 当楚奚从二楼下来,看见她端着菜饭出来,显然有些吃惊。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禁眼前一亮。 “你亲自下厨做的?说起来,已经很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饭菜了,想一想,真是怀念啊!” 容浅笑而不语。 饭后,楚奚继续回书房处理公事,她则在客厅看了会电视,随后便回房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正巧男人推开房门走进来。 她看了眼时钟,现在还算早,不过是十点左右罢了,她原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忙到半夜的。 他从她身边走过,进浴室之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在她的唇上偷吻了一下,这才反手阖上浴室的门。 容浅看着浴室门好半晌,才边擦着头发边走开。 这男人洗澡向来是很快的,她这边刚把头发吹干,他便出来了。 楚奚的身上仅简单地套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头发上的水滴落在性感的锁骨上,而后,滑进了健硕的胸膛内。 他总是这样,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任由头发上的水滴得到处都是,有时候,甚至是不理会头发还未完全干透就睡觉。 第五十一章 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一章 给我生一个孩子吧!</h3> 容浅皱起了眉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等到他坐下后,便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他的发质很好,头发是又黑又柔顺,就如同一匹丝绸,完全不像她的头发,发尾都分叉了,干燥得不像话。 头发普一吹干,她的腰便被紧紧抱住,低头一看,男人的嘴角邪佞地勾勒了起来。 “老婆,”他唤着她,将她拉下来坐下。“老婆,我想要一个孩子。” 容浅怔住,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他笑,将她拉近,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随后,用手把她环抱住,耳鬓厮磨。 “老婆,我想要一个孩子,如果是个儿子,我们父子保护你;如果是女儿,我保护你们母女。当然,最好生一足球队,反正你老公我养得起。” 她的脸不自觉地变得酡红,声音有些小。 “你在说什么胡话?” “浅浅,我很认真。” 他将她抱紧,脸埋在了她的颈脖间。 “给我生一个孩子吧!一个身上流着你和我血液的孩子,它长得会像你和我。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妈妈。不需要太多,一足球队就行了,等到我们老了,子孙们环绕膝边,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她禁不住翻起了白眼。 “你把我当母猪么?” 她虽是这么说,可嘴边的笑意却是暖了唇线。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楚奚伸出手,帮她拂去耳边的碎发,趁着不注意,深深地封住了她的唇,更是顺势将她压在了床上。 一吻过后,她气喘吁吁,他却满眼的得意。 “老婆,多说无益,我们现在就来制造孩子吧……” 话音刚落,他便又俯下了身。 容浅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的每一个吻,都像是在她的身上到处点火,让她的双眸不禁变得迷离了起来。她咬住下唇,不让那羞人的声音吐出嘴来。 情到浓处,楚奚正准备一举进入,没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蹙起了眉头,本不打算理会,但那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他咒骂了一句,只能伸长手拿起手机。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手机屏幕的瞬间,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身下的容浅正觉疑惑,他却在此时抽身而起,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恩”了一声,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由于时长不久,她根本就无法得知打来的人到底是谁。 她正欲问出口,然而,他竟猛地站起身来,*着身体下床向着衣帽间走过去,在临进之前,才回过头来看她。 “浅浅,抱歉,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先睡,别等我了。” 说完,就走进衣帽间去换衣服了。 容浅一手抓着薄被遮挡住身前的春光,一手支撑起身子让自己坐起来。 第五十二章 魔鬼的蛊惑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二章 魔鬼的蛊惑</h3> 到底是谁的电话,竟让他这般匆忙地离开? 不一会儿,楚奚穿着完整地自衣帽间走了出来。 他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不像上班时穿着西装,容浅微微蹙起了眉头,看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随即,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快睡吧,我出去了。” 说完,便直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直至他合上房门,她都来不及询问他到底去哪里。 她曲起了腿,手环住将脸埋在了双膝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容浅吓了一大跳,拿起后看见打来的人是楚维,不禁有些迟疑了起来。 可是,在快要断线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那头,楚维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才开口。 “容浅,楚奚现在不在你的身边吧?他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了?” 她一惊,后背不由得绷紧。 “你怎么会……”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楚维的声音传了过来,透着隐隐的冷笑。“相比这个,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吗?如果你想知道,现在就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他说完这些,便径自地挂断了电话。 容浅看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屏幕,楚维得到话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她不知道楚维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是不可不说,楚维的那些话,成功地让她在意了起来。 她抓紧了身上的薄被,想起楚奚稍早前的举动,到底,还是下床去换身衣服。 走出御庭的时候,果然远远便看见了那台熟悉的车。而楚维就站在车边,车旁正巧有一盏路灯,那微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楚维似是早已笃定她会出来,将副驾驶座的门打来,诗意她走过来。 容浅止步不前,都到这种地步了,她竟然还有些迟疑。 楚维冷不防勾起了一笑。 “你是在怕我,还是怕即将要看到的事?” 容浅握紧了双拳,咬紧牙关,迈开脚走了过去。 黑色宝马的车头灯亮起,随即,车子滑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路灯如同鬼魅般快速地车窗外飞逝而过,容浅看着那街景,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艰难。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楚维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显得那么的刺眼。 “这句话,你不觉得你应该在上车之前就要问出口吗?你这么不明不白便上了我的车,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给拐走了?” 容浅没有吭声。 楚维嘴角的笑慢慢地变得僵持,而后便落了下来,换上了几分冷冽。 “容浅,你就只会对关于楚奚的事情才难得这么认真吧?” 第五十三章 连替身都不如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三章 连替身都不如</h3> 她也不否认,然而,她的这副模样,彻底地将他激怒。 楚维握紧了方向盘,声音是愈发地冷。 “你对他那么死心塌地,那你又可曾想过,他是如何对待你?” 容浅想要开口反驳,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不多时,黑色宝马停在了一处别墅的不远处。 见他熄掉了火,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冷不防,那一台格外熟悉的koenigsegg进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就连双眸也瞪大,手扶在车门上,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她看见那台koenigsegg停在了别墅的门口,随即,她看见楚奚推开车门走下车,而同一时间,一个年轻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车由于隔了一段的距离,旁边又没有路灯,楚奚就算是望过来,也不可能看到他们。 然而,他们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有着一头的披肩长发,身上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见到楚奚的一瞬,她似乎觉得很开心。 在瞥见那个女人的面容时,容浅的身子蓦地一僵。 那么,相似的样貌…… 有那么的一刹那,她还误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分别出区别的,到底,不是那个“她”。 楚奚与那个女人的举止亲昵,她看见,男人抬起手,摸了摸那个女人的头,那个女人随即便作羞涩状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楚维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这个,就是你爱的男人。” 她扭过头,黑暗之中,楚维的那双眼闪烁着异光。 “他将你丢在家里,跑到了别的女人这里来。容浅,你可知道,这处别墅,之前是在楚奚名下的?后来,楚奚将它赠与了这个女人,我还听说,他们是在昨天晚上的周年庆上认识的。” 容浅的心随之坠进了谷底。 难怪,昨天晚上楚奚会无端端就失去了踪迹,甚至是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问了他的助理木华,得到的答案也是含糊其词。 原来,昨晚在周年庆上,他的的确确是跟别的女人一起离开了。 多么讽刺,明明前一刻,他才在人前公布了她楚太太的身份,然而下一刻,他却背对着她,找上了别的女人。 他还送给这个女人一处别墅,是想要金屋藏娇吗? 指甲深陷在掌心内,痛,一阵一阵真切地传来。 楚维的话,如雷贯耳地在耳边响彻。 “你当真这般天真到以为你能就此绑住他?有一些事情,你不是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吗?容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楚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找替身,为的究竟是什么?在他的心里,你连替身都算不上!” 第五十四章 她爱得深如瀚海,他弃她轻而易举 <h3 id="htmltimu">第五十四章 她爱得深如瀚海,他弃她轻而易举</h3> “你说够了没有?!” 她低吼出声,嗓音里透着明显的抖意。 “是,我在他的心里,连替身都不如!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楚维没有吭声,她抬起头,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喉咙里,像是鱼刺硬生生地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这种犹如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是用怎么样的心情与她耳鬓厮磨。 昨晚,他当着所有的面前吻她时,她还曾一度以为,自己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只要加以时日,她就能将那个“她”从他的心底赶走。 只是如今,见到此情此景,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可笑。 她明知道,在这段婚姻之中,自己的位置尴尬,但她还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想要努力地去维持捍卫。 只要他不言弃,她便永不放手。 容浅的手落在了门把上,“咔”的一声,她就车门打来了一点点的细缝。 她正准备下车,没想,楚维却制止住了她。 男人的眼里有着嘲讽,似乎,是在讥笑她不肯认清事实。 “你以为你现在下车去到他们面前,楚奚就会跟你走了吗?” 容浅咬紧牙关,面靥上透着倔强。 “我是他的妻子,他见到我,会跟我回家的。” 楚维大笑了出来。 “你这是在欺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如果他的心里当真有你,那么,他就不会丢下你出现在这里。他搂着另一个女人,不代表他爱你!容浅,你们结婚至今,他可曾有跟你说过一句爱?他留你在身边,不过是贪图方便!谁不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更何况,他由始至终,爱的只有一个人。你现在下车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容浅想反驳,但她却发现,她竟是连半句都无法驳回。 他说的,都是事实。她与楚奚结婚到现在,他都不曾跟她说过一句“爱”,不是不屑说出口,而是,当真没有爱。 楚奚是温柔的,但也是残忍的。他从不对她说爱,只是不想欺骗她。就好像这过去的一年多的婚姻里,他从不避讳她而到处去寻找与那个女人相似的人。 她不是替身,却连替身都不如。 心里不断在挣扎,目光没有片刻的偏离,因此,她看见楚奚与那个年轻女人并肩走进了别墅。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出来。 她的心,泪已然泛滥成灾。 没有了追上去的必要,也没有了继续逗留的理由,诚如楚维所说,即便她在别人眼中,是风光无限的“楚太太”,但在楚奚心里,也不过是举足颇轻的一个无关之人。 她爱他爱得深如瀚海,可他弃她也能轻而易举。 到头来,她只是一桩笑话。 第五十五章 谁设的套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五章 谁设的套</h3> 容浅没在执意要下车。 楚维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看着她这模样,神色高深莫测。 “容浅,你又何必留在这种男人的身边?”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复,她只是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瞅着他。 “楚维,这是你设的套吧?” 他的身子一僵,没有吭声。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笨蛋,即便楚奚的所作所为再怎么令她心寒,但其中的端倪,她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他方才说,楚奚是在昨天的周年庆上认识的这个女人。 而今天,他却亲自带上她,让她能亲眼目睹楚奚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巧合的是?唯一能说明的,就只有一点。 这是他故意设的局,而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他的人,他利用那个人占据她和楚奚的生活,因为他知道,那个年轻女人跟那个“她”极为相似。 而他的目的,之前就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还不至于笨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让我对他心有芥蒂,然后就能如你所愿地离开他吗?” 楚维的脸逐渐扭曲了起来,隐隐透着一丝阴鸷。 对于她的话,他并没有否认。 “是,这是我设的套,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聪明如楚奚,他会不知道这一点吗?难道,他就没有怀疑过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顺理成章地将那个女人收进羽翼下,为的是什么,你我都很清楚。” 容浅攥紧了拳头。 “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楚奚,也相信他到了最后,还是会选择回家的。” 说着,就打开车门走下车。 楚维看着她的身影,眼底迸出了火光,想也没想,就摔上车门将她拽去,甚至一把将她压在了车前盖上。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她拼了命地反抗,他攫住她的手力度很大,仿佛能将她的手腕给捏碎一样。 他就像发了疯似地想吻她,偏偏,她却不如他的愿,临到最后,甚至不惜抬起脚,往他的某个部位用力踢去。 刹时,楚维的脸变得惨白,甚至汗珠还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掉落。 她趁机逃脱,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确定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了下来。 楚维的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他的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然而,她却并不后悔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然而,她却并不后悔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楚维,收手吧!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如愿的。” 他眯起了眼,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第五十六章 她一直在等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六章 她一直在等</h3> “不会如愿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受多久。我就不信,若是终有一天那个女人回来了,楚奚还顾得上一个你!” 他的这句话,就如同是一个诅咒般,缠绕在她的心头。 容浅告诉自己,从楚奚牵起她的手在大庭广众下公布她的身份开始,她就决定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任是楚维再多说些什么,她都不会动摇。 因此,她转过了身,连一眼都吝啬于看他,便抬起步伐离开。 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处别墅,深怕会看到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而让她的信任崩塌。 楚维没有追她,她走出了那个别墅区,到路边拦了一台计程车回家。 她回到御庭的时候,已经零点了,但是经过了那一遭,她根本就睡不着,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奚是在两点多的时候回来的。 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换下衣服后就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他大概是以为她已经睡沉了,便没有叫她。 然而,从他进门开始,她虽背对着他,却是睁着眼睛,清楚地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但她没有丝毫的勇气转身,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幕仍然在脑子里回放,这还是头一回,她害怕面对有关于他的绯闻。 翌日一早,楚奚先她一步出门,容浅本来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开着车回到了公司楼下,发现一大堆记者围在那里,她才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事。 部门的楼层,自她走进去以后周遭的气氛就变得甚为怪异,她头也不抬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旁边,小李偷偷地用手肘撞了撞她,随后,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她。 她将之打开,终于知道大家怪异的原因了。 楚家二少又上报纸头条了,只是这一回,并非因为他那一晚在周年庆上公布她楚太太的身份,而是因为,有记者拍到了他与一个年轻女人举止亲昵,甚至还被查到,楚二少为讨美人欢喜,将名下的一处别墅送给了这个女人,貌似想要金屋藏娇。 新闻的最后篇幅,用一部分来写她这个正宫娘娘丝毫不知情,着实可怜云云的,还列出了以往楚二少的辉煌情史。 容浅将报纸丢开,从皮包里拿出了手机,放在了手边。 她在等,等楚奚用以往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这不过是一场闹剧,事实其实并非她想的那样。 她真的一直在等,只是,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楚奚却始终没有打来电话。 目光停驻在手机屏幕上,容浅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在抽痛着。 下班时间,她收拾好东西,便起身离开。一路上,周遭的同事对她指指点点,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同情,她一概忍受着,直到到达地下停车场,她刚巧遇到了正在取车的楚奚。 男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她的,没有多想,便抬步走了过来。 容浅微微仰起头,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底的情绪在翻滚。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他沉默了一下,只给出了两个字。 “没有。” 这样的答案,让她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第五十七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七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h3> 她敛去眼底的难过,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坑。 男人似是没有发现,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 “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些事情,等会儿就会回去。” 说着,他便丢下了她,转过身走到自己的车前,拿出钥匙解锁。 容浅杵在那里,好几次想要问他,他口中所谓的事情,是不是去那个女人那里。但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见他启动车子,毫不犹豫开车离开。 那台熟悉的koenigseg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她松开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掌心内竟然印下了好几个深深的弯月形痕迹。 每个男人,心底都藏着两个女人。 那就等同于两朵花,红玫瑰与白玫瑰。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会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楚奚娶了她,却仍然忘不了过去的那个女人。 多么可笑,他不断地追寻着与那个女人相似的人,却忘记了,还有一个她。 他牵起了她的手,却还望着别的女人。 容浅阖了阖眼,抬起步伐走到自己的车前,驱车离开。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次的这件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除掉的。 她以为,楚奚顶多也就像过去的那样,没几天就对那个替身弃如敝屣了。 但原来,这些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谁都没有料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传闻,一传,便是一个多月。 而这一个多月来,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无边无境的折磨。 到底,还是与那个“她”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像以前的那些,最多一两分的相似,或许就是因为这五六分,才让她得以在楚奚的身边留了那么久的时间。 不得不说,楚维的诡计得逞了。 这一个多月,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楚奚与那个女人的新闻,有楚奚带那个女人出游的,也有楚奚在拍卖会上一砸千金购买贵重物品只为博得那个女人一笑的。 每篇报道,都精彩得犹如八点档的肥皂剧。 而这一切,她都选择保持着沉默。 虽然楚奚这一个多月绯闻不断,但奇异的是,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不管多晚,每天早晨当她睁开双眼时,都能看见他躺在自己的身旁。 有些事,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楚奚对待她的态度,仍然跟以往一样,处处呵护备至。关于那些新闻,他是全数将想要上门询问的记者通通都挡在了门外,不让记者烦扰到她。 他偶尔还会带她出去吃饭,或者是她感兴趣的电影,他都会特别空出时间陪她去电影院观看,每隔一个星期,甚至还会给她送一束空运到来的新鲜玫瑰。 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让她几乎快要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第五十八章 他不说,她便不问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八章 他不说,她便不问</h3> 挂上陌宛的电话,容浅将手机放了下来,抬眸看向了二楼。 晚饭过后,楚奚便上楼去处理未完成的工作了,表面上,是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方才陌宛的电话中,语气却是充满了愠怒。 “浅浅,你为什么要对那些新闻不闻不问?你不能这样惯着他啊!你那样,外面的那个女人岂不是很得意?” 是她惯着他吗?与其说是她惯他,还不如说,是她没有那份勇气去戳破那层膜。 过去的一个多月,他未曾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个女人,就仿如,那些所谓的新闻报道,全都不曾存在一样。 他都那么做了,她还有什么借口去问他? 莫非,要她问他,为什么要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可偏偏,他是每个晚上都会回来的,与以前是根本没有丝毫的区别。 他不愿去打破那份宁静,而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想得出神,冷不防,额头遭到他人袭击。 她下意识地用手摸向了额头,随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干什么一脸沉重的样子?想什么呢?” 他坐得很近,并且顺势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挣扎了一下,见没用,便放弃了挣扎。 依偎在他的怀中,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你明天要到邻市去出差对吧?去几天?” “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两天是肯定要的。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随即,便慢慢地阖上了眼。 大概是因为他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楚奚挑了挑眉,也没说些什么,直接就打横将她抱起,上楼回房。 只是没想到才刚将她放到床上,她就醒过来了,揉着眼睛就要爬起来。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 “都困成这样了,就睡吧!” “不行!” 岂料,她毫不犹豫便拒绝了,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我还没洗澡呢!我先去洗澡!” 楚奚有些无奈,他是知道这女人有小小的洁癖,因此,也没坚决,让她下床去洗澡。 浴室门刚关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看了眼屏幕,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他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透着冰冷,对他来说,他并不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主动给他打电话,特别,还是在晚上的时候。最初的时候,他能忍那么一次两次,但次数多了,他便也觉得厌烦。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他慢慢眯起了眼,望着夜空。 第五十九章 贪恋的不过是那些女人的模样 <h3 id="htmltimu">第五十九章 贪恋的不过是那些女人的模样</h3> “我今晚不会过去,你这段时间最好给我安分一点。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的样子,不该奢想的,还是不要去期盼。” 他毫不忌讳地将话说绝,是因为他没有必要对容浅以外的女人宠溺。他能给的,只有金钱,除此之外,最好别再贪婪,不然的话,他是会不假思索就给那个人钱让其走人。 过去的好几个,都在奢想金钱以外的东西,因此,他没有留恋多久,便放了手。 然而这个,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以来,是未曾向他索要过任何金钱外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将她留在身边这么久。 只是一个多月,已经是极限了,果然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金钱以后,还想要得到其他的东西。 楚奚说完那番话,便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对女人向来是无情的,放开手时,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现在对他来说,他唯一考虑的,只有容浅,其他的人,都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对那些女人好,不过,是因为她们的样貌。 仅仅如此而已。 他拿着手机返入屋内,没多久,容浅便洗完澡出来,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就一起在床上躺平。 关于电话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而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翌日一早,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枕头边已经不见人影。 她只迷迷糊糊地记得,似乎在她睡得挺熟的时候,他就已经起身离开。他坐的是早班机,不早一点出发,就赶不上飞机了。 容浅也没有多想,起床梳洗出早餐。 按照往常一样到公司去上班,手里的一件案子得到客户的认可,经理对着她又是一阵夸奖。 临近下班的时候,好友陌宛打来了一通电话,邀约她一块去吃晚餐。 她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等到下班以后,她开着车子到陌宛的公司去接她,远远就看见她站在大厦门口朝她挥手。 她把车子停妥,陌宛便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容浅往外看了看,没有看到那抹预期内的身影。 “你家景卿呢?你们不是同出同入的吗?” 景卿是陌宛的男友,两人合伙开了一间小小的公司,虽然业务不多,但还是干得不错的。 早在大学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同居了,同出同入早就成了惯例,哪一次他们不是黏在一起的?这一次只见到陌宛一人,还真是稀奇。 陌宛催她赶紧开车,随即才回答她的话。 “我让他自己先回去了,我们两个女人的约会,掺合一个男的做什么?碍眼!” 容浅笑出声来,也就只有陌宛这个缺心眼的娃,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嫌弃自己的男朋友。 陌宛已经计划好了,今天晚上,她们先去吃饭,吃过晚饭后就去逛街,逛到差不多就吃个夜宵什么的,然后再回家。反正明天是周末,她们也乐得清闲。 第六十章 现在的小三还真不要脸 <h3 id="htmltimu">第六十章 现在的小三还真不要脸</h3> 吃饭期间,陌宛一再地跟她唠叨,说的大多数都是有关于楚奚的事。 而她,只是笑而不语。 临到最后,陌宛没了办法,唯有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这么软性子的人,我知道你选择相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有些时候,你莫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 “跟他在一起,又怎会是委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了他有多久。” 陌宛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结了帐,走出餐厅,正想找一处商场逛一逛,冷不防,身旁的陌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容浅正觉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在一瞬间,整个身子都顿在了那里。 之前,她看到的那些都是报道,说楚家二少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各种地方,还有在拍卖会上买下贵重东西送她。 第一次亲眼目睹,是在那一次与楚维在一起的情况下,而且,还是离得比较远的。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 她看见正前方,那一抹异样醒目的身影,乍看之下,让她觉得,像是回到了那个晚上。 她放在身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 这个女人,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活跃在楚奚身边,甚至隔三差五就上各大新闻杂志的,陌宛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蹙起了眉头,真是冤家路窄,才刚提起了这个女人,想不到,没过多久,还真给遇上了。 陌宛本就对她有气,每一次看新闻,看到那照片上,她小鸟依人地靠在楚奚怀里笑得甜蜜时,她就觉得恶心透顶。现在的小三还真不要脸,楚奚已经结婚的事,现在双城里谁人不知?可她偏偏还往楚奚身边凑,像是存心膈应人似的,看着就厌烦。 她早就看这个女人不爽了,平日里没被她碰到还好,今个儿这么巧在街上撞见,她是铁定不可能装作看不见的。 敢欺负她姐妹,真是活腻了! 想也没想,陌宛便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当容浅回过神来,她是已然站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她连忙走过去,想要阻止她,却始终还是晚了一步。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 这个点儿,街上的人是最多的,因此,陌宛的这举动,理所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有的甚至是直接停了下来,好奇地观望。 那个女人捂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容浅知道陌宛也是为了替自己出气,她走到陌宛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我们走吧!” 她也不是怕事,只是她们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今又是全民微博的时间,怕就怕一个不留神上了各大报纸杂志,而且还是刊登头条,标题就是“正宫及其友于大街怒扇小三”,多么的震撼啊! 第六十一章 流产?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一章 流产?</h3> 她自己惹上事不要紧,但是陌宛不同,她与景卿的公司才刚有点起色,可不能因为这事给毁了。 然,陌宛显然顾不了这些。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双眼里是燃着火光。 “哟,我说这是谁呢?怎么这么眼熟?” 那女人刚想破口大骂,目光在接触到她身旁的容浅,顿时便消了声。 她不可能不认识容浅的,当时,楚奚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她的身份。那就等同于一同认同与公开,而早在与楚奚在一起她就知道,过往那些和楚奚传出绯闻的女人,对外楚奚都是一概不承认的,而她,亦是如此。 想起昨晚电话里楚奚的警告,她就不禁满眼委屈,到底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楚奚就只钟情于这个女人呢?甚至是不管她怎么勾引,那男人还是连碰都不肯碰她一下。 她咬紧牙站在那,只直勾勾地盯着容浅。 容浅安抚了陌宛,这才扭过头来看向她。 她的面目清冷,就连瞅着她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似乎,是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回去跟楚维说,不管他使什么诡计,都是不可能如愿的。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能在楚奚的身边呆很久,终究,你也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替身,又怎么可能转正呢? 只要一直都背负着替身的身份,那么,永远都不会有出头的一天。 她说这话时,也没想太多,说完以后,就拉着陌宛想要离开。 然而,这番话听在那个女人的耳里,却成了挑衅。 女人握紧了拳头,身子因为愤怒而轻微颤抖。终究,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吗?原来,这就是她如此淡定的原因? 她倒要看看,她得神气到什么时候。 女人往几步,攥住了正欲离开的容浅,两只眼睛血红,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张牙舞爪。 “你以为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他的妻子就能对我指手划脚了吗?我告诉你,二少既然到处去找替身,那就代表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瞧不起我,认为我呆在他的身边时间不会久,我倒是觉得,你会比我早下堂!” 她只是说这话也就算了,还用力地把她往前一推。 容浅身后被就是几级的阶梯,她又穿着高跟鞋,那女人的用力一推,理所当然让她往后跄踉了几步,而后一踩空,滚落了下去。 陌宛惊呼出声,赶紧跑了过去。 幸好,只是四五级的阶梯,但容浅却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不住地冒着冷汗。 那女人见趋势不对,连忙转身跑开。 容浅捂着小腹,一种锥痛在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骇,痛得她连说话都说不完整。 陌宛紧张的面靥近在眼前,她抓住了她的手,只吐出一句“肚子好痛”,便晕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把孩子生下来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二章 把孩子生下来</h3> 当她醒够来的时候,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漆漆的天花板。 旁边,陌宛见到她醒过来了,终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浅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一脸的紧张兮兮,容浅朝她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随后,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坐起身来。 昏眩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眼前,那种痛,似乎仍挥之不去,她并不笨,理所当然会明白一些事情。 所以然,她望向了坐在床边的陌宛。 “医生怎么说?” 陌宛抓住了她的手,对于稍早前的事,她至今仍有余悸。 “浅浅,你怀孕了,一个多月。还好那阶梯并不高,所以那会儿应该是动了胎气,医生已经说了,得留院观察几天。” 说着,她低下了头。 “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她摇了摇头,陌宛会生气,也是为了她出气而已,她又怎么可以怪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而且还是一个多月。 如此算起来的话,估计,就是那一晚楚奚把她灌醉以后才怀上的。 容浅的手放在了依然平坦的小腹上,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她的身体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孩子,十个月以后,这个孩子就会呱呱坠地,还会喊她妈妈。 虽然,现在还未见显,她却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旁边,陌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便清咳了一声。 “浅浅,你晕过去以后,我给你老公打了一通电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说,立刻就赶回来……” 容浅一愣,正想要些什么,冷不防,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地用力推开。 随即,那男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是赶得很匆忙,应该是从接到电话以后就没有半分的犹豫往回赶,甚至不惜将手头上的工作丢到一边。 陌宛看这阵势,偷偷地离开。 楚奚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确定她没有事情以后,想也没想就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将她抱得很紧,紧的似乎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想要挣扎,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那一刻,就好像有什么,在重重地抨击着她的心。 他什么话都没说,她却已明白他那未说出口的话。 她反手将他抱住,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抹弧度。 “我没事,我很好。” 他松懈了下来,却并没有退开,天知道,当他接到电话,得知她晕倒的那个时候,就仿如五雷轰顶。 直到现在,将她紧紧抱住,他才终于有了她仍然安好的真实感。 “浅浅,把孩子生下来!” 他没有看见,她的眼底在泛着泪光,她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第六十三章 最后的幸福片段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三章 最后的幸福片段</h3> 由于容浅动了胎气,因此,要在医院留院观察几天。而这几天,楚奚都寸步不离地守着。 夜里,容浅的好友陌宛与景卿过来探望她,他想着给他们相处一下,便主动提出回一趟公司。 他到公司拿到了几份文件,正想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当任子亦赶到soho的楼下时,这男人正倚在koenigsegg等着他。 他下车走了过去,楚奚见到他,便将从西装内袋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他。 任子亦接过一看,那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他挑了挑眉,抬头望向他。 “怎么这事儿不找木华给你办?过去那些在你身边的女人,不都是由木华去处理的吗?” 楚奚拿出一根烟点燃,很抽了一口。 “这次的女人,不一样。你把支票拿给她,让她自己识趣的就离开双城,浅浅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我会先找她主子算算账。” 其实,稍早以前他就已经从楚奚的口中听说过,但是,他仍是有几分疑惑。 “你既然早就知道那女人是楚维派来的,为什么你还要跟那女人在一起一个多月?楚奚,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他沉默不语。 只是,黑暗之中,他半眯着双眸,那双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锐利。 任子亦与他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见他如此,便知道这会儿肯定得有人遭殃了。 两人并没有呆太久,不多时,楚奚便动身返回医院。 而这一件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之后,容浅安然出院,楚奚考虑到她的身子问题,劝她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她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 有一点,是让容浅觉得奇怪的。 楚奚的身边,那一个女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一丁点的消息,就连相关的报道都没有。 她隐约能猜到,那个女人的消失与楚奚有几分关系,但是,她聪明地不再提起,就犹如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 生活,回归了平静。 她怀孕的风声很快便传了出去,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楚师源了,让人送了一大批补品,据说,还在准备着婴儿的物品。 冉馨月也替她感到高兴,但由于上次过去拿钱仍有些羞愧,每次拿汤水过来,都是透过佣人,丝毫不敢见她。 但若是论最高兴的,便是楚奚了。 从她出院回到御庭,便发现他竟然已经将其中的一间房间装修成婴儿房了,而且,他也变得很黏人,似乎是想要将工作通通搬回家,然后陪在她的身边。 这一段时间,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也让她有了身为人妻的感觉。 半个月以后,她开始有了妊娠反应。 她的反应很剧烈,前一刻吃进肚子的东西,下一刻就吐出来了。他急得是团团转,恨不得能帮她承担一部分的孕吐。 第六十四章 这一辈子,我楚奚一定不会辜负你 <h3 id="htmltimu">第六十四章 这一辈子,我楚奚一定不会辜负你</h3> 怀孕三个多月,她的妊娠反应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原以为,自己会因此而瘦了一大圈,没想到,瘦了一大圈的人,反而是楚奚。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为了帮她止吐,是想了无数个办法,问了无数个人,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的,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问别人这一些的。 本来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还是不错的,没想到,午后开始就变得阴暗。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柳眉微蹙起望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雨,不如我们回家吧!” 也不知道这厮今天是抽什么风,竟然说要带她出去吃饭顺便逛街。 男人拐了个弯,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也没想要回头。 “就算下雨也没事,难得出来一趟,我可是预定了你最爱吃的那家餐厅。” 她实在拿他没办法,便没在执意。 最近,她的肚子已经稍稍见显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每一个晚上,他都会趴在她的小腹上,明其言要跟肚子里的宝宝聊天。 他甚至已经翻遍了字典,给孩子取好了名字。 容浅觉得,他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有时候她会在想,是不是这个孩子出生以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会变成她理想的那样? 楚奚将车子停好,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扶着她的腰走了进去。 他定的是包厢,等到他们落座后,侍应就将预先点好的菜送了上来,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这个男人甚至亲自为她剥虾,还主动喂到了她的嘴里。 吃过饭后,楚奚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带她去逛街。 正巧在附近,有一条露天的步行街,多是地铺,两人随意地逛着,楚奚看了看天色,正想问她是不是该回去了,没想,她却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松开他的手跑了过去。 她在其中一地铺前蹲了下来,拿起了一样东西,他正想过去付钱,她却先他一步给了那摊贩,更是将东西放在身后,不让他看。 他挑了挑眉头,她语笑嫣然,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别动!” 他还真的听话不动,她趁着他不注意,拿着从摊贩那里借来的剪刀,踮高脚尖在他的头发上“咔嚓”一下,然后,又将自己的也剪了一小束。 楚奚有些仲怔。 “你做什么?” 她也不回答他,把剪刀还给摊贩,道了声谢,便蹦蹦跳跳地走开。 楚奚是看得心惊,忙不迭追了上去。 容浅跑到不远处的广场才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朝自己走来的他。 “楚奚,你知道什么叫作‘结发’吗?” 她没想过他会知道,便也没等他开口,拿出了方才分别剪下来的头发。 “古时候的夫妻都相信‘结发’能够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我刚刚在那地摊上看见了一样东西,那是‘结发’用的锦囊袋子,我就买了。” “好像有过那样的古诗--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生生世世,你我永不分离。” 她说完以后,便从锦囊袋子里拿出了一条缎带,但又有些犹豫。 “你会不会对这种事情很抵触?” 楚奚只是笑,从她手上接过了缎带,将她剪下来的两束头发绑在了一起。 随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良久过后,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他深情地望着她,眸中的认真让她的心泛起了万丈涟漪。 “这一辈子,我楚奚一定不会辜负你!” 第六十五章 铺天盖地的绝望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五章 铺天盖地的绝望</h3> 她笑了,笑着依偎在他的怀里,更是不禁红了眼眶。 此时,天边突然略过了一刹闪电。 他蹙起了眉头,没有多想就牵起了她的手。 “我们回家吧!” 她点头,将绑在一起的两束头发放进了那锦囊袋子内。 楚奚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擦身而过的人们都行步匆匆,似是赶着回家,以免被雨淋湿。 容浅看着那些路人,与那天际偶尔略过的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涌现了一种不安。 牵着她的手的,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可是,为什么却依然会觉得不安?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顷长的身影,在移目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心猛地一跳。 而同一时间,握着她的手的大掌,也突然一紧。 她涌上一阵慌乱,再定睛望去时,方才所见的一切却犹如虚幻般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幻觉吗? 那么,他……也看见了吗? 她未来得及如此问出口,手间紧握的手突然松开,而她的心,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仰头,男人的黑眸闪着挣扎。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就跑,向前方拥挤的人群奔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容浅杵在那,垂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掌心里,那温暖荡然无存,只得一片空虚。 身边的路人从她身边而过,脚步匆匆,甚至没有望她一眼。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身旁的路人渐渐变得稀少。就连摊贩也离开了,宽敞的街上,只有廖廖数人。 肩膀也不知道被人撞了一下,本来紧攥在手里的锦囊袋子丢落在地,里头绑在一起的两束头发掉了出来,在过往路人的踩踏之下,变得惨不忍睹。 天边闪过了雷电,寒风袭来,带着透骨的冷意。 一个老婆婆走过,见她一个人站在大街上,便上前劝说了几句。 “小姐,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她扯起一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我在等我丈夫,他只是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了,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要和他一起回家,回去我们的家。” 闻言,老婆婆看了看了廖无人烟的街道,叹了一声。 “你丈夫大概忘记你还在这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别在这傻等了。” 她摇了摇头,难得的倔强。 “不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老婆婆看她不肯离开,也没了办法,叮嘱了几句,便也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宽敞的街上只剩下那摇摇欲坠的路光陪伴着她。 她依然仰头眺望,看着他走的方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爱的那个人,她的丈夫离开前跟她说,要她在这里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只是,她等不到他回来,天便下起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她的身上,砸得生疼。 即使雨水把身上的衣裳淋湿了,她却仍然固执地不肯移开半步。 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似乎,连同她尚存的一丝希望也一并浇灭。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雨中,等候着那个承诺会回来找她的男人。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 第六十六章 那个女人,她回来了 他……忘记了她仍在等着他吗? 容浅不禁扯起一记自嘲的笑,雨水顺着脸颊划落,滑进了她的嘴里,让她尝到了苦涩。 雨水,没有停止的趋势。 她阖了阖眼,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水迹,终于明白,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便只能抬起步伐,机械般地迈开步伐。 她走到路边想要拦车,可是过往的车辆见她全身淋湿的狼狈样,没有一台愿意停下来载她鲎。 最后,是走过的一个路人见她可怜,给了她一把伞。 她一路步行,花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才终于回到御庭褴。 拿出钥匙开门,屋里的佣人还没有睡,她抬步走入内,佣人们见到她全身湿得不像话,免不得惊呼出声。 她杵在那里,接过佣人递过的毛巾,仰起脸看着二楼的方向。 “他……回来了吗?” 佣人一愣,知道她这是在说楚奚,不禁有些疑惑。 “先生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吗?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原来,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难受。 她又怎么可以抱有这样的奢望呢?楚奚不管再怎么忘性大,都不可能会忘记了她还在那个地方等着他。 除非,有什么事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她咬紧了下唇,实在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耳旁,佣人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太太!你怎么把下唇给咬破皮了?!” 她沉默不语,那佣人在御庭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见她浑身湿透,便扶着她上楼劝她快点洗个热水澡。 容浅自己也明白,现在身体不比往常,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她没有拒绝,只是不吭一声地上了楼。 泡在温水里,那温暖虽然能让她的身体重新热呼起来,那种暖意却始终无法渗进骨子里,她还是觉得好冷,冷得让她受不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佣人刚好敲门进来,说是准备了夜宵,让她吃一点再睡。 她的动作皆是下意识的,就连吃进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她都没有尝出来,混乱地吃了几口后,一股酸意涌上了喉。随即,她捂着嘴,跑进了厕所。 佣人赶紧上前给她递纸巾,嘴里还在念叨。 “太太,你不是已经不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吐了呢?” 她无暇回应,只是趴在马桶前不断地呕吐,就连晚饭也都吐了出来。 不知道吐了有多久,直至黄疸水都出来了,她才稍稍觉得好受了一点。 佣人拿来水给她漱口,而后,便扶她回房。 容浅平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旁边的空位,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落地窗外,大雨仍在下着,不时还能看见有闪电划破天际。 她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脑子混乱得让她不愿去思考。 她翻了个身,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放在床头上的手机。 手机的防水很好,没有跟她的衣服一起遭殃。她翻开了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拨了下去。 然而,那一头却久久没有人接起。 她打了很多通,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手机都发烫了,只是,得到的,都是无人回应。 手机传来“滴滴”的警鸣声,她这才发现,手机已经被她打到快要没电了。 她连忙起身找充电器,连接手机充电,也没再像刚才那样不停地打电话,而是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静默地等待着。 墙上的时钟,从十一点多转到了两点多。 她的双眼,没有半刻离开过手机屏幕,总期待着,下一秒手机的屏幕会亮起,而自己会等来她想要等到的那通电话。 可是,什么都没有。 落地窗外,雨势没有停歇过,而她,一宿都没有阖过眼。 墙上的时钟,从两点多转到了早晨六点多。 手机屏幕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亮过。 容浅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撑起了身子,看着窗外没有停歇过的大雨,似乎能吞噬掉她的绝望。 这,已经不是楚奚第一次丢下她了。 上一次,是在周年庆上,他前一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她的身份,然而下一刻,他却丢下她一个人离开;这一次,他同样在那么重要的时刻将她丢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还知道回来,这一次,她等到了天亮,却始终见不着他的回来。 绑好的结发,不知道被路人踢到哪里了,她也无暇去理会,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以及他松开牵着她的手的那一瞬。 是不是,有些事情,能养成习惯?< /p> 他到底还要把她丢下多少次? 她曲起了腿,将脸埋在了双膝中。 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会是她的错觉吗?那个女人,早就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她甚至亲眼目睹楚奚被那个女人丢下,还有说过的那些狠话,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她就已经有一种感觉,觉得那个女人,她不会再回来了。 况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个女人若是想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才回来? 但不管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不是那个“她”,都不可否认的是,楚奚确实因为那抹身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更甚是,彻夜未归。 她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可偏偏,她打了那么多通的电话,楚奚都没有接。 他为什么不接?是因为,那抹身影,当真是那个女人吗? 这过去的一宿,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又跟谁在一起? 他可还记得,还有一个她在等待着他? 这些问题,一整夜都满满充斥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很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着这个答案,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对楚奚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倘若那个女人真的回来了,那么,她和楚奚之间,又会怎么样? 这几年来,楚奚的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即使是在与她的婚后,他也没有停止过仍然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为的,只是寻找与那个“她”相似的女人。 他在寻找着替身,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怀念那个已经离去的“她”。 而她容浅就在他的身边,这么久都没有离开过,即便他口上说着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到她的地位,但是她明白,那些所谓的“任何人”只是指那个女人的替身,并不包括……“她”。 她的回归,足以动摇到她“楚太太”的身份。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私心地不想那个女人回来的可能,她能在面对楚奚的替身们处之泰然,但唯独,无法不去在意那个“正版”。 就在此时,佣人敲门走了进来。 “太太,你醒了?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吃一点吧!” 她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拒绝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怕又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吃到半途跑到厕所吐去了。 佣人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敲门进来说,熬了一些清粥,问她要不要吃一点。 容浅不忍再拒绝,便挣扎着下床,走到楼下饭厅。 佣人还准备了许多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她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一桌子的东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缓慢,一宿未睡让她的身子本就有些乏累,佣人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担忧,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一丝声响。 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猛地抬起头望了过去。 果然,下一刻,那抹期待已久的身影走了进来。 楚奚似是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饭厅,见到她的一瞬稍稍有着仲怔,但很快的,他便镇定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时钟。 已过八点,但又十一点不到。 “现在才睡醒?” 他的语气,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的区别。 容浅紧紧地瞅着他,他的身上仍然穿着昨晚上的那套衣服,只是,从他的脸上,没有找到丝毫的疲惫。 她握着汤匙的手一紧,随即,搁了下来。 “你昨晚去哪了?”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生硬,而且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楚奚蹙起了眉头,眉梢间隐隐能透出几分不悦。 “你至于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么?” 容浅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再一次重复。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男人扫视了过来,正欲开口,冷不防,突然记起了什么,脸色刷地一白。 好半晌,他都没有说话,而她,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身子在轻微地颤抖着。 “你去哪了?” 这一声,充满了悲戚。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容浅看着他的脸,觉得是可笑极了。 对不起?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然而,等来的,却只有这么一句“对不起”吗? 她依然觉得不甘心,往前一步。 “我问你,你可还记得我仍在那个地方等着你?” 其实,从他避开她的眼神时,她就隐约能够知道那个答案了,但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只要他不说出来,那么,她愿意去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即便,他是在欺骗她。 只是, 男人张了张口,犹豫了良久,到底还是阖上了眼。 “对不起。” 原来,他唯一能对她说的,只有这么的一句话。 容浅很想仰头大笑,可是,她却怎么都笑不出。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毫无意外的,眼泪,在她的脸上蔓延。 他真的忘记了,忘记她仍在原处等待他,忘记了她这个人。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她听见自己这么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的身子蓦然一僵,而她从他的身边走过,衣帛擦略间,竟带着几分绝情。 这种绝情,让他的心就次揪住。 他想也没想,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制止她的离开,语气带着急迫与苍白。 “我……我有事情,就忘记了你还在那里……我以为,你等了一定的时间,会自己回来的……你现在不也回来了吗?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 “原谅你?” 听到这几个字,她只觉得可笑。 她甩开了他的手,仰起头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到底等了你有多久?你知不知道,我站在那里,就像个傻瓜似的?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下雨,我也固执地站在那不肯离开,就怕我离开了,你回来会找不到我?” 一连三个“你知不知道”,让他彻底语塞,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站在那不肯离开,只固执地等待着他。 如果他早就知道,他不会让她等那么久的,他一定会记得回去找她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空话了。 他把她丢下,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根本就否认不了。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眼泪一滴滴地划落脸颊,根本擦都擦不完。 “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他不会知道,她被丢下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绝望。 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易将她丢下,而她,总是等待,等待他终有一天会归来,会记得她。 她终于明白,是她,将自己置于这种可悲的位置。 “如果你没想过跟我永远,那么,就别给我希望!” 她泣不成声,他只能杵在那里,脸上带着悔恨。 他想要伸出手去碰她,手伸至了半空,但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浅浅,对不起,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 她抬起头,眼底溢出了愤怒。 “我不要你的补偿!我要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见他沉默,她终于无法忍受,冲着他咆哮出口。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眼里依然只看得见一个她?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 她是真的忍受不了了,过去,她已经忍了一年多,可是这一次,他明知道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他明知道她在等他,他仍是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她的手,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去。 他可还记得,前一刻,他才说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她?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不愿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就是怕捅破那层膜后,她的世界会全数崩塌。 现在,她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容浅冲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硬生生地剥开他这么多年最痛的地方。 “楚奚!她已经把你丢下了啊!她已经不要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记着她?为什么还要爱着她?你醒醒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可怜?!你就不能把她放下吗?还是说,她当初对你的那些伤害,你已经忘记了吗?” 她早就已经豁出去,自然没有发现,他已悄然变了的脸色。 楚奚抿紧了薄唇,容浅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算短,他的那些往事,她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而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些往事,连楚师源也从来不会提起,就怕,会碰到了他的伤口。 唯独她。 他眯起了眼,声音里透着危险。 “够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许我继续说下去?” 她就像是疯了一样,偏偏要去碰他的伤口。 “你曾经那么爱她,她又是怎样对待你的?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妻子!就只有我,一直都守在你的身边,只有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肩膀的地方就被他猛地一推。 她往后跄踉了几步,手扶住了旁边的桌沿才险些站稳。 “你说够了没有?!” 男人的脸,慢慢变得狰狞,他的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你就爱追究过去的事对不对?那你跟楚维之间呢?你们之间的暧昧,我又可曾说过什 么了吗?” 她的心,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坠落谷底。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楚维怎么了?他可是你的大哥啊!” “大哥?”他冷笑出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龌龊事!若不是你曾经与他有过纠葛,他会纠缠你到现在吗?你觉得我不是什么好鸟,那你自己呢?你就敢说,你问心无愧?” 她紧攥着拳头,胸口起伏不断。 “我和楚维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信不信由你!我从未勾引过他,也从未给过他一丝的希望!” 他不吭声,只是看着她,冷冷地笑着。 她的心,更寒了一些。 “楚奚,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对吧?所以,你一直都让我远离他,是因为你怕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他没有否认,她的身形微晃,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她从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竟是这般想她。 楚维为了得到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通通都是有原因的,而那个原因,便是因为她先勾引了楚维! 她咬住下唇,面靥上着几分悲凄。 “我不曾背叛过你,也没想过要背叛你,我一直爱着的那个人,是你……” “你爱我?” 他挑起了她的下巴,语带讽刺。 “容浅,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说,你爱的,是我楚家的钱?” 她瞪大了眼,想要解释,他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阴寒。 “不要说你嫁进楚家不是为了钱,我有眼睛,我能看见你嫁给我的这一年多来,你们容家到底在楚家拿到了多少钱。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爸妈把你当作了赚钱工具,先不说当初楚家给容家的聘礼到底有多少了,光是今年拿到手的钱,就足以买下几栋御庭了。而这些,你爸妈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她嘴唇微抖,微弱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可能……他们不会的……” “不会?” 他冷笑,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 她收势不及,手往后一挥,不小心将放在桌子上的碗给拂落在地。 “碰”的一声清脆的声响,碗裂成了几块,里面盛着的粥也撒落一地,一片狼藉。 男人的脸在她的瞳孔中渐渐氤氲成模糊的一片,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同床共枕一年多的人。 “我能不管你们容家的那些破事,我也不管你们容家到底还想从我楚家拿多少钱,反正,你我之间,也不需要废话那么多,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你若不想容家失去靠山,那么,你就当好‘楚太太’的角色,你我仍如以前那样,你也别插手我在外头的事,继续相安无事。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 他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容浅杵在那里,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视线范围内。 猛地,双腿一软,她便跌坐在了地板上。 原来,楚奚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看待她,看待容家的吗? 他认为,容家是高攀了楚家吗? 他明明知道,她会嫁给他,是因为楚师源的一句话。他们容家根本就无意要高攀,是楚师源,一眼相中她非要她当他楚家的儿媳妇。 然而,他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之前不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她略显失神,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声地呢喃。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已经存在在我心里了,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过要故意去纠缠你的,我只是太喜欢太喜欢你了,想要努力地是去试试能不能代替那个女人陪在你的身边……我从未奢想过楚家的财产,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想要去好好爱你而已……”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我一下呢?一下下就好,我只要一下下……只要你看见我,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可是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想,想象有一天你可能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理所当然的,她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样的局面,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明知道楚奚不爱她,仍然固执地要留在他的身边,努力地想要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塑造成他喜欢的模样。她努力了那么久,全部都在今天,被她亲手打破了。 为什么她忍受了那么久,现在却无法忍受下去了? 是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楚奚所有的举动,都是由于那个女人回来了。 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回来了,她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开始了动摇,所以,才会将他给逼急了吗? 这一刻,她是尤为的恨自己。 可是,她也明白,任凭她再 怎么后悔,她与楚奚,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了。 …… 楚奚自那一天走后,就没再回来过。 她尝试过给他打电话,可是每次打过去,不是不接,就是关机。 她很多时候,都是看着手机屏幕,再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御庭的二楼,有一间楚奚当初亲手装饰的婴儿房。 她每天都会在那间婴儿房里呆上好几个钟头,记得她与楚奚还相安无事的时候,两人之间曾经是那样的甜蜜。他还会每天晚上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动静,他还会陪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然而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她与佣人,冷清得让人受不了。 她偶尔翻开日历,才发现,他们争吵的那一天,竟然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大日子。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忘记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胎动也越来越明显。 而这一切,楚奚都不知道。 楚师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楚奚很久没回家的消息,特地打来一通电话让她回老宅一趟。 彼时,她正身处在医院,而她的旁边,陪同着的是好友陌宛。 听说她要产检,陌宛是毅不容迟就丢下手头上的工作过来陪她,在进检查室之间见她接起电话以后除了简单的“恩”音以后就没再说些什么,她难免有些疑惑。 “是谁打来的?是楚奚吗?” 容浅挂断了电话,摇了摇头。 “不是,是爸,让我晚上的时候回去老宅一趟。” 她立即便明白打来的人是楚师源,只是,她却有着另一个疑惑。 “话说,楚奚呢?你产检他为什么不陪你?之前听说你有了孩子,他不是很兴奋很期待的吗?” 容浅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包里。 “他……他很忙。” 可是,陌宛却不是这么认同。 “就算再忙,这种事情也该来吧?好歹,他也是孩子的爸爸啊!” 与楚奚争吵的事,她并没有告诉她。 容浅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 轮到她检查,陌宛陪着她进去,她躺在床上,医生先帮她涂了些乳液,才将检查用的仪器放在她微隆的小腹上。 容浅看着显示屏上那不是很明显的阴影,神色有些复杂。 旁边,陌宛禁不住叫出声来。 “这就是宝宝吧?天啊!感觉好神奇!医生,我现在跟宝宝说话,它能不能听见呀?” 医生笑而不语,容浅睨了她一眼。 “现在才不过三个多月,它又怎么可能会听得见?” 陌宛难掩失望,医生笑着开口。 “前三个月胎儿或者还不能知道外来的声音,但三个月以后,你们可以尝试着跟它说说话,它是能听到的。日期越往后,它就会胎动得更厉害,那也是它在告诉你们,它能听见你们在跟它说话。另外,你现在也能开始听一些胎教音乐,对胎儿的发育很有帮助的。” 闻言,容浅连忙应声。 做完检查后,陌宛到旁边去帮她拿报告,她坐在床上整理衣服,那医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她。 “对了,楚太太,怀孕的这段期间你得多注意,尽量让自己要保持在愉悦的心情上,这样一来,往后能避免产后忧郁得症状。” 她愣了愣,稍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便下床走了出去。 外头,陌宛还未回来。 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微为隆起的小腹上。 医生的话仍在耳旁,想来,她这段期间情绪是太过起伏了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要生下来,不管以后,她和楚奚之间会变成怎么样,这个还,她是肯定得保住的。 手边,放着方才医生送个她的关于孩子的b超照,那照片上,能够依稀看见胎儿的形状。她犹豫着,这张照片,她到底要不要给楚奚。 她挣扎了良久,到底,还是拿出了手机,对着b超照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以彩信的方式发送给楚奚。 她不知道,现在的楚奚是不是还在期待着孩子的到来,但到底,他是孩子的亲生爸爸,让他知道孩子现在是怎么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也不否认,心底存在着那么的一个小小的奢想。希望他能在看见照片以后,会想起她和孩子。 容浅不知道楚奚到底会不会想起她和孩子,但她等了许久,手机都是毫无动静。她握着手机坐在那,眼底难掩失落。 不多时,陌宛回来了。 她把拿到的报告递给了她,笑得灿烂。 “放心吧!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呢!” 她“恩”了一声,随意翻 阅了一下,便重新阖上。 两人搭着电梯下楼,陌宛想起了什么,转眸望着她。 “对了,浅浅,听说楚奚在你怀孕初期就已经在这间医院给你订好了你生育要用的病房以及看护,是不是?” 容浅稍稍怔住,她不提,她还真给忘记了。 她刚刚怀上孩子那会儿,楚奚是高兴到不行,先不说早就订好了她生产要用的病房什么的,就连小孩子的衣服,也买了很多。 由于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因此,他买的那些衣服都是一式两色的,那些衣服玩具什么的,堆放在婴儿房里,若不是她劝住,估摸他早就将婴儿房给塞满了。 她有些失神,而后勾起了一笑。 “是啊!” 陌宛一脸的羡慕。 “真好!楚奚真是太疼你了!而且这几个月以来,他过去的那些绯闻是连一丁点都没有了。看来,他是打算收心了!” 听见她的话,容浅只是笑着,没有吭声。 走到医院门口,由于她要过去楚宅,便就此跟她告别。陌宛说什么都要看着她上了车才肯离开,她没了办法,唯有当着她的面拦下一台计程车,走之前朝她挥了挥手。 陌宛看着载着她离去的那台计程车越走越远,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正准备也回公司去,冷不防,在转身的一刹那,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顿住了脚步,眼底溢出了惊诧。 虽然只是一瞥而过,但她还是很确定,刚刚自己看到的,确实是楚奚。 可是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见到他呢?稍早前容浅已经说了,楚奚没空陪她过来产检,她才会找她过来的。 陌宛想要再看过去,却发现,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揉了揉额头,告诉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容浅不可能会骗她,她方才见到的,肯定只是自己眼花了,楚奚是不可能会到医院来的。 她如此想着,便也招了一台计程车,上车离开。 另一边,koenigsegg在医院停车场停妥,随即,男人打开车门下车。 他搭着电梯上楼,在电梯内,他拿出了手机,看着里头的一条彩信,脸色一沉。 那是不久前,容浅发过来的属于孩子的b超照。 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能看见那隐约可见的身形。 他握紧了手机,电梯“叮”的一声提醒他所在的楼层到了,他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裤袋内。 而后,他跨步走出了电梯,向着其中的一个方向而去。 他找到了其中一间科室,那里头,替容浅检查的那个医生早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他终于到来,便站起身来打了一声招呼。 楚奚拉开椅子坐下,医生开始将方才说给容浅听的那些话尽数说了出来。 临到最后,医生从旁边抽出了一张b超照,递到了他的面前。 “楚先生,这是你让我另外多备出来的照片。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关于这备照的事,并没有告诉楚太太。” 他“恩”了一声,拿着照片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那双黑眸里,闪烁着异光,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看了很久,才终于把照片放进兜里,起身告辞。 回到停车场,他给车子解锁后,便坐进了驾驶座,他也不急着离开,而是拿出了那张b超照以及钱包,将b超照放在了钱包的最深处,连同那一张已经藏了很多年的照片放在一起。 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将钱包放回去,启动车子离开。 第六十七章 是梦,还是现实? 容浅付了车资,便抬步走进了宅子。 楚宅内,很是安静。 她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楚师源,想了想,便找来佣人询问,之后才知道,楚师源在后花园那边。 她走了过去,远远便能看见,楚师源一个人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空。 她知道,楚师源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一个人呆在家里,也甚少外出。 容浅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鲎。 “爸。” 她的一声呼喊,让楚师源回过头来,见到她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也不说话,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坐下,隐隐听见楚师源的一声叹息。 “浅浅,我让你嫁给楚奚,到底是对还是错?” 容浅的身子一僵,有些明白楚师源这一次找她过来的用意。 犹记得,之前楚奚闹出一个又一个的绯闻时,楚师源都是对楚奚甚为恼怒的,认为他那是在胡闹,但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不住她了。 若不是自己执意,或许,她不可能会成为楚奚的妻子。 关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容浅抿紧了唇,其实,她也经常会问自己,嫁给楚奚,到底是对还是错?无可厚非,她是爱着楚奚的,甚至爱了他很久,理所当然渴望能够成为楚奚的妻子。但是,谁都希望,那样的婚姻,是在幸福的基础上。 在嫁给楚奚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楚奚不爱她,是她想要留在他的身边,贪婪得想着就算不能占据他的心,好歹也能霸住他的人。 她想,楚奚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给予的那些宠溺,远比不爱更要残酷。 她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笑。 “爸,我从未后悔过爱上他。” 楚师源听到她这番话,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晚饭,是容浅亲自下厨的。 她烧的都是楚师源爱吃的菜,楚师源看见一桌子的菜肴,显然很是开心,晚饭愣是吃了两大碗。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楚繁回来了。 他看见容浅也在,先是怔了怔,而后便大声喊饿,楚师源责备了他几句,然后转过头让佣人准备碗筷。 晚饭后,佣人备好了水果,楚师源向来不太会吃饭后果,只冲了一壶茶水,便坐在旁边边喝边跟他们聊天。 看着天色渐晚,容浅迟疑了一会儿,转眸看着楚师源。 “爸,今晚我能住在这吗?” 楚师源叹了一口气,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老人家向来习惯早睡,十点不到,就上楼去休息了。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她和楚繁。 楚繁是研究生,很少会回家,大多数时间都在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那还是用他自己的钱买下来的。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偶尔会回来吃顿饭,陪一下楚师源,等到饭后,再回去自己住的地方。 只是今个儿很奇怪,楚繁竟然没有回去。 容浅拿着遥控器转台,楚繁则坐在她的不远处,拿着水果在吃着。 她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投射过来,疑惑地望过去,发现看着她的人竟然是楚繁。 她放下了遥控器,面露奇怪。 “怎么了?” 楚繁将半块苹果丢进了嘴角嚼咬,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清。 “为什么不回去?跟我二哥吵架了?” 她不语,只是看着电视机,但是,到底播放了什么,她根本就看不进眼。 他直起身来,将叉子丢回了果盘内。 “俗话不是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嫁给他的那会儿,就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怎样性子的人,那时候,我以为你早就有了领悟。” 容浅没有吭声。 她只是望着电视机,焦距有些涣散。 是啊,从嫁给楚奚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楚奚是怎么样的人。但是,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样,就会想得到第二样,然后,便想得到越来越多。 她是一个很平常的女人,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有些话,不敢在楚师源面前提去,似乎,唯一能问的,就只有他了。 “楚繁,我们相识多久了?” 楚繁挑了挑眉头,显然有些意外。 “为什么这么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得了,别拐弯抹角的。你我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又不是什么话都说不得。” 是啊,楚繁与她同年,可以说,从小到大,她跟他相处得最多了。 容浅垂下了眼帘,电视机内,狗血肥皂剧里,女主角正在向着男主角大声咆哮着,问他为什么不爱她。 这种剧情,还真是让人吐糟 无力,却偏偏,活生生地在她身上上演。 “你觉得,容家是配不上楚家的吗?” 楚繁有些傻眼,这样的问题,她还是头一回问出口。好半晌,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鼻子,他并不笨,经她这么一提问,不难想象她与楚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二哥认为你嫁给他,是为了楚家的钱?” 还未等她开口,楚繁就翻了个白眼。 “这种借口真的太烂了!你想想啊,我们四个,包括大哥在内,认识的时间还算短吗?若他认为你嫁给他是为了楚家的钱,那他当初为什么答应跟你结婚?噢,对了,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跟你结婚呢!” 其实,别说是他,就连她也想不通,楚奚为什么当初会答应楚师源那样的一个要求。 楚繁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见她仍然不吭声,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别管我二哥说什么,反正啊,有爸给你撑腰,你就安心做你的楚太太吧!” 容浅瞥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开口。 她睡的,是楚奚的房间,这房间平日里还是有收拾过的,因此她睡在里头,是一点异味都没有。 她觉得出奇的是,楚繁今晚也没回去,而是选择住在了家里。 晚上的楚宅很是安静。 她从浴室洗了个澡出来,边擦头发边到处去找吹风机,好不容易找着了,竟然发现一张看似有些年月的老照片。 那照片是在角落里的,若不是她为了找吹风机翻屉倒柜的,还真不会发现这张照片。 她拿起照片一看,照片里有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那个男的很明显就是年轻时的楚师源,而其中的一个女人,她稍稍有印象,似乎是她已经过去的姑姑。 那么剩下的另一个女人呢?到底是谁? 而且这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奚的房间里? 容浅看了一会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即便丢在一边没再理会。 好不容易找到了吹风机,她赶紧将头发吹干,而后便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内。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宝宝有些异样,一整天都在她肚子里乱动。她的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安抚,宝宝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她本就有些乏了,便阖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沉,没有发现,房门悄然无息地被打开了一条细缝。 一道被拉长了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站在了床边。 容浅一直都在作梦,她梦见自己在奔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得那么急,只觉得后头好像有什么在追着她。 肚子变得很重很重,她跑得好累,气喘吁吁的,想要回过头望向身后,却怎么都没想到,她普一回头,脖子便被掐住。 她使劲地挣扎,掐住她脖子的手却始终不肯松懈下来,她的呼吸渐渐被剥夺,就在她以为快要死去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平躺在那里,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珠,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说是梦,那也未免太过真实,就算是醒过来,她仍然能够感觉得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痛,就好像她当真被人掐住了脖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现在在楚家,整座宅子里,除去了佣人以外,就只剩下楚师源和楚繁了。 这两个人,都没有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不是吗? 但是,她脖子上的那种曾经被掐住的感觉,却仍然挥之不去,真实地提醒着她,那不可能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她心有余悸,肚子猛得好像痉,挛似的抽搐了下。 她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后,又下床跑到门口,把门上锁了,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她尚且将那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可能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翌日,她早早就醒了过来,下楼去做早餐。 楚师源是习惯早起的,她起来的时候,他也已经起来了,正在后花园内坐着运动,等到他走进室内,见到她做了一桌子的早餐,不由得惊叹出声。 “浅浅啊,你怀着孩子,就别老做这种家务活了,你得多休息,别累坏了……” 楚繁今个儿早上有课,此时坐在饭桌前,不停地打着呵欠。 “爸,你就让她做呗!反正她现在没有回公司上班,整天闲在家里也没事做,偶尔做一做挺好的,反正她自己会有分寸,不会把自己给累坏的。” 楚师源狠瞪了他一眼,旁边,容浅笑了笑。 “爸,我没关系的,我……”</p > 她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动。 她带着疑惑走了出去,没想,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楚奚。 容浅愣在那里,还未有什么反应,手腕就被他狠狠地攥住,随后更是往门口的地方扯。 正巧,楚师源走了出来,见到他的一瞬冷喝出口。 “站住!” 楚奚被迫站住了脚步,他回过头,面色清冷。 楚师源怒不可遏。 “你就打算这么进来把人带走就算了吗?这好歹也是你家!而我是你爸!在你的眼中,你可还有我这个父亲的?” 容浅回过神来,想不通为什么楚奚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算起来,自从上一次争吵以后,她就没再见过楚奚了,就算她联系他,他也不理会她。想不到,今天他会出现在楚家,而且还是二话不说拉着她就想走。 莫非,他今天会过来这边的目的,就是要把她带走的? 对于楚师源的话,男人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沉默了良久,才张了张唇,唤了一声。 “爸。” 然而,楚师源并不满意。 他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的那些闹心事,我不想再管,但我要你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浅浅的事,听见了没有?在我的眼里,我就只承认浅浅是我的儿媳妇,其他的女人,我楚家的门休想跨进来一步!” 没想,楚奚却是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讥讽。 “怎么?同样的把戏,你要来第二次?” 楚师源眯起了眼,楚奚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闻讯走出来的楚繁,最后,落在了容浅的身上。 “走吧!” 说着,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将她扯出了门。 koenigsegg就停在了楚宅前院,大概是停得急,只是随意地停放,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停妥。 待走出了宅子,她甩开了他的手。 他回过头来看她,未等她开口,就剑眉一抬。 “你回来楚家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蹙起了眉,她还未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倒是先问起她来了。 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在楚家是怎样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然,她撇开了脸。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打你电话,你有接过吗?” 他不禁有些语赛,抿着唇杵在那,死死地盯着她。 她觉得可笑。 “我不觉得,我去哪里,还得跟你交代。” 说着,她就越过他,想要离开。 没想,他却再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直接就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车旁,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我送你回去。” 她望着他的脸,冷冷地勾起了一笑。 “不用了,我有脚,我能自己走。” 说着,便不顾他的阻拦,径自向着大门走去。 楚奚暗暗咒骂一声,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性子是倔得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容浅走出了楚家大宅,这里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加上又是在山上,过往的车并不多。她就只能这么地沿着公路走下山,然后才能找到有空的计程车。 她起得很早,而且早餐也是刚刚做好,自己也没来得及吃,就被那个男人拉了出来,她现在是又饿又气。当然,她气的是那个男人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只为了将她带走,莫非他已经忘了,他们俩仍在吵架当中吗? 看他那嘴脸,就好像不将那些事情当作一回事似的,难道就只有她,仍对那些狠话念念不忘么? 她一步一步地往山脚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是半台车子都没有,周遭空荡荡的,若是晚上,估摸能直接把人给吓死。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自然知道,从楚家走下山,最少得花上一个钟头。而过去,她都是搭着楚奚的车子过来的,不然就是自己开车,从未试过像这般步行着下山的。 走到半途,容浅不由得庆幸,幸好自从怀孕以后,她就改穿平鞋了,要是她仍然穿着高跟鞋,大概当她回到御庭,腿已经废了。 她将这一切都怪罪在楚奚的身上,若不是他硬把她给扯出去,她这会儿肯定是与楚师源他们坐在饭桌前一起用着早餐,用过早餐后若想回去,还能打一通电话叫一台计程车,或者是坐楚家的车子回去,再怎么不济,也能搭楚繁的顺风车。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有多远,身后,隐隐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容浅没有回过头去看,便能知道来的到底是谁,但是,她并没有理会,仍然倔强地迈开脚步继续往前。 那 台koenigsegg驶近了她,驾驶座上,楚奚按下了车窗,手搁在了上头,边控制着方向盘边瞅着她。 “浅浅,别怄气,上车!” 她不理不睬,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 他有些头疼,还真说不准她会不会当真就这么地走下山。 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一紧,他唤了好几声,见她仍然不答理,他倏然眯起了眼,狠狠地踩下油门,随即,koenigsegg呼啸着往前。 容浅抬眸望去,看见那台koenigsegg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男人推开车门下车,气势汹汹地朝着她大步迈近。 她吓了一大跳,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 楚奚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尖叫声,走回了自己的车边,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容浅只觉得一番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koenigsegg已经启动往前了。 再加上他把车门给上锁了,现在,她是连跳车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只能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她的沉默,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楚奚斜睨了她一眼,等koenigsegg下了山脚拐进市区,这才开口说话。 “你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闻言,容浅疑惑地望了过来,有些不是很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 男人似乎也不想多作解释,见她满眼奇怪的看着他,便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吭声。 不多时,koenigsegg到达了御庭门口。 她推开车门下车,连一眼都懒得看他,楚奚的动作僵了僵,好半晌以后,也尾随了进去。 容浅走进屋子后便上楼去换了身衣服,从整齐的床铺可以看出,昨天夜里楚奚根本就没有回来这里过夜,那么,他又是在哪里过夜的? 她的眼底涌现了一种黯淡,没敢看太久,便到衣帽间换了身比较舒适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她便下了楼,本来她以为,这男人肯定是把她送回家以后就离开了,想不到,当他走下楼梯,竟然见到他依然还在。 她决意忽略他,走进饭厅让佣人准备早餐。 佣人很快就把早餐给准备好了,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她吃到半途,便见这男人也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指挥佣人拿东西。 他是这屋子的主人,她自是不好赶他,便只能将他当作透明人一般,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 楚奚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极为悠闲。 饭桌间,难得的和谐。 她把肚子填饱后,就想要站起身回房,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杯子,抬起头看着她。 “浅浅,你以后回楚家之前先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回去。”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有脚,我能自己去。” 男人蹙起了眉,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而且有很多事情,他都是习惯了隐瞒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她。 “不要让我派个人跟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就等同于威胁,容浅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瞅着他。 “为什么?那可是你的家啊!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他的身子往后一靠,面靥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现在怀着孩子,有个人跟在身边,怎么都会方便一些。” 她紧紧地望着他的脸,声音很冷。 “怎么?你终于记得我还怀着孩子吗?” 他不语,只是脸色比方才难看了些。 她丝毫不理会,从饭桌前站起身来,离开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有个人跟在我的身边,我虽然怀着孩子,但还不至于行动不便。我去哪,是我的自由,就好像你去哪里,我都不会过问一样。” 他想说些什么,转过头望过去的时候,她已然离开了饭厅。 容浅径自上了二楼,赌气地在床铺上一坐,似乎自从自己怀孕了以后,脾气也愈发大了,难怪陌宛会说她现在的脾气难以琢磨。 不一会儿,她听见车子的引擎声响起。 她走到落地窗一看,隐约能够看见那台koenigsegg逐渐远去,到了最后,消失在拐弯处。 容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楚奚不让她单独去楚家,甚至是在知道她身处在楚家后便主动去接她回来。 他从来不说,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昨天晚上那犹如做梦般的情景在脑子里回荡。 她停下了脚步,昨天晚上,她的的确确是感觉得 到有人在掐她的脖子,但是当她睁开眼睛一看,房间里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所以,她才无法分清那到底是现实还是梦。 她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总比是现实要好得多。倘若真是现实,那么,未免也太可怕了。 但不得不说,若是现实,那楚奚的举动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容浅沉思了一会儿,始终想不出个究竟来,唯有走进衣帽间,随意挑了套她上班会穿的衣服,然后到车库去开车。 说起来,这还是她怀孕以后,第一次回到soho。 她休息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乍看之下,soho似乎与平常并无异样,只是大概她怀孕的新闻出来了,大家便也认得她的模样,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她努力地视若无睹,搭着电梯上楼。 工作的部门,众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回来,所以,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部门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对她的出现显得是诧异不己。 容浅知道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装作什么都看不见,抬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电脑打开。 经理听闻了她回来的消息,急匆匆地就从办公室里赶了出来。 “浅浅,你怎么回来上班了?你不是在休产假的吗?” 听见经理的话,容浅下意识地皱起了柳眉。 “我没有要休产假的意思,谁会在这么早就休产假的?产假大多数都是在接近临盆的时候才会请的。” “可是……” 经理欲言又止。 “之前你没来上班,我就特地去问了总裁,总裁说给你办个产假的申请……” 也就是说,早在她怀孕初期,楚奚那厮就已经给她办好了相关的产假申请? 她揉了揉额头,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她原以为,楚奚只是帮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因为她之前住了几天的医院,需要好好调理养胎。没想到,他竟然是直接给她申请了产假。 真是见鬼了,有谁会这么早休产假的? 她想也没想,就抬起头看着经理。 “那你帮我取消吧!我现在并不打算休假,等到七八个月以后,这事我会再作考虑的。” 也就是说,这几个月以来,他得夹在这对夫妻之间? 经理惶恐地瞪大了眼,声音略显有些迟疑。 “但是,总裁已经批假了……” “所以,”她面无表情,“我说麻烦把所谓的产假取消,谢谢。”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她还是总裁夫人,经理自是不好办,唯有随意地应了句“好”,就垂着脑袋回去自己的房间。 其实,容浅自己也知道,取消产假什么的,是为难别人。但是,她不可能如楚奚所希望的那般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几个月,直到生产为止。她并不觉得自己娇贵到那种程度,现在的女性,哪一个不是怀着孕仍然坚持上下班的?有些夸张的,甚至是直接在工作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因此,她推迟到快要生产再休产假,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算上她坐月子的时间,休产假的那月份刚好符合双城对于产期假期的标准。 她从未打算依赖楚奚,她是独立的,不管是资金上还是其他,她都希望能够坚强,而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活下去。 她讨厌那种过分的黏人。 周遭的同事对于她的出现开始了小声的议论,她并没有理会,正寻思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旁边,小李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对着她抿嘴一笑,更是竖起了拇指,对她表示敬佩。 soho的顶楼,总裁办公室内,楚奚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文件,冷不防,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说了一句“进来”,随即,木华从门边探出头来望了望。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缓步地走到了办公桌前,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楚奚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头利眸一扫。 “到底有什么事?” 木华清咳了一声,随后,才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他的面前。 “广告部的经理刚刚拿上来的,关于总裁夫人要求取消产假的文件……” 他话音刚落,楚奚拿着笔的手便就此一顿,随后,慢吞吞地抬起了头,双眼一眯,眸底露出了一丝危险。 “你说什么?” 深怕他听不清楚,木华又重复了一遍。 没想,男人猛地拍案而起,把他给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偷偷地瞥向自家大boss的脸色,妈呀,从未有过的黑!简直能跟包青天媲美了! 楚奚咬牙切齿,若是第一次,他还能装作听错了,那么第二次,他是能确定他没有自欺的资格了。 他的老婆,回来公司上班了!明明前一刻,他才将她从楚接接回到了御庭,想不到的是,他前脚一走,她 后脚竟然也来了! 她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楚奚没有多想,就移开椅子迈开步伐,大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被留在原地的木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大boss原来生气起来是这么可怕的。 也不知道,总裁夫人会不会有事呢? 他摸了摸下巴,想着总裁这么疼爱总裁夫人,总裁夫人肯定是没事才对的。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楚奚搭着电梯直搭容浅工作的部门楼层,等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他怒气冲冲地跨出,一路上,把过往的员工给吓了个够呛。 而这一切,埋首在工作中的容浅并不知道。 直到周遭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安静之中,她这才察觉到了异样,从工作中抬起头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直冲着这个方向而来的楚奚。 她愣了一下,见到他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掌就拍在了她的桌面上。 “嘭”的一声,足以把人的心跳吓得漏了几拍。 然而,容浅仍是一副处之泰然,只仰起头淡淡地瞅着他。 “有什么事吗?总裁。” 不知道为什么,“总裁”这两个字听在他的耳里,愣是刺耳得很。 他眯起了眼,声音冷硬。 “谁让你来上班的?回去!” 他直接就把话给撂下,她有些不喜欢他霸道的语气,脸也沉了下来。 “你不许我一个人去楚家,现在又不许我回来上班,楚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很显然就是把她给激怒了,关于这一点,稍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 但是,这一切,楚奚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给我回去!听见了没有?!” “没有听见!” 她抬起了下巴,明显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楚奚觉得头疼极了,也不知道她此刻的任性,到底是谁给宠出来的。 似乎……是他自己? 他抿起了唇,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适合工作!” “为什么不适合?”他觉得不适合,她倒是觉得适合得很。“我是怀孕了,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现在的多数孕妇都是怀孕接近七八个月以后才休产假的。” 意思就是,她不要那么早休假,又不是生哪吒,需要怀胎三年。 然而,他的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怎么?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他正欲说些什么,她却抢在了他的前头先把话给撂下。 “相关法规定,女员工孕期,公司是不允许开除的,那样足以构成犯罪。” 如果她死活不回去,而他又执意要她长期地休所谓的“产假”,那么,他就得栽跟头了。 楚奚挑眉,不得不说,与这个女人相处久了,他的性子,她是捉摸的十分精准。 容浅昂着下巴倔强地瞅着他,似乎他一说出类似“辞退”的话来,她就教他好看。 他直起了身子,双手环胸地瞪着她,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两人并不觉得有些什么,旁边,身处在这种寒冷氛围的人是快要受不了了。 第六十八章 你应该知道,我养得起你 最后,还是楚奚先退了一步。 他攥起了她的手,面色淡漠。 “我想我们需要详细地‘沟通’一下。” 说完这话,便不顾她的反抗,硬是把她给拉了出去。 楚奚直接就把她拽到了旁边空置出来的会议室,反手合上门,隔绝了外来的所有的注视。 当门一阖上,他回过头一看,她竟然连连跳开了几步,面靥上是丝毫不动容鲎。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继续上班,什么时候休产假,由我自己来决定。” 说着,她仰起了头,脸上满是倔意。 “你或许觉得怀孕了休息几个月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司也不是缺了一个我就不能运转。或者的确如此,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我需要这份工作,也离不开这份工作。” 楚奚沉下了脸,他又怎么可能不懂她这番话的意思? 他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你应该知道,我养得起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低,却是异常的清晰。 “我当然知道你能养得起我,但我不需要你养我,我能养活我自己,我不想再让你觉得,我站在你的身边,为的,只是让你养活我,甚至是养活我的家人。” 闻言,他一怔,从未想过,他无意间说出口的话,她竟然牢记在心。 容浅望着他,最后离开前,只说了一句。 “楚奚,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留在你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好像他从未看见过她对他的爱,她曾经天真到以为,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明白,毕竟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默契。 到头来,她才发现,原来,默契只是默契,无关其他。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对他的爱?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她。 她垂下眼帘,大步地越过他,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能攥住她了,只是临到那最后一秒,他却停顿了下来。 等到她走后,他才回过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面色复杂。 最后关于产假的这个问题,到底还是无疾而终。 她依然在公司上班,经理有意想要给她减轻压力,分派的工作量并不多,她却跑进了经理的办公室,要求公平对待。 每一天,她都能听见周遭的人在对她议论纷纷,大多数,都是在笑她不懂得享受,明明丈夫都已经想让她提前在家安胎了,她却偏偏要往公司里跑,真是活该穷人的命。 对于那一些流言,她一概选择了不听不闻不问。 而楚奚估计也拿她没办法,只交代了木华定时下来看看她的情况。因此,很多时候当她从工作中抬起头来,都能看见木华的身影。 周末,如期而至了。 天气有些冷,看样子冬天快要来临了,现在的天气秋季都是半清爽半炎热,算算时间,离新的一年只剩下几个月。 正是,穿中袖的时候。 容浅很早就起来了,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安分,没有像以往的折腾她。她看了看外头的好天气,便从饭桌起来,走回主卧打算换衣服出门。 她也就打算随便逛逛,也没想要给陌宛打通电话,这大好清晨的,那小妮子肯定是赖床不起的,之前她就已经陪自己去做产检了,陌宛也不是什么单身没伴的人,她怎么着都得考虑到景卿的感受。 她这么打算着,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衣服换好,跟李妈说一声,便出门了。 由于没打算开车,她是直接走到小区外头拦下一台计程车,当出门以后突然记起今天是车子的送修日,便连忙拿出手机拨回御庭,让家里的佣人记得帮她把车开到维修站,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她在繁华的地段下车,随意地逛了几个地方,看着时间充裕,便想着可以在下午的时候再到书店买些书,正想要打电话回去御庭告诉佣人不回去吃饭,刚找到号码还没来得及拨,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瞄了一眼屏幕,在瞥见来电号码时,难免有些吃惊。 按下接听键,她带着几分试探地开口:“楚奚?” 真是奇了个怪了,这可以说是自那次争吵以后,楚奚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记得那时候,她可是给他拨了无数通电话,他都是不接的,怎么这会儿,反倒是亲自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的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浅浅,你去了哪里?为什没有呆在家?” 他知道她不在家?莫非,他回去御庭了? 容浅一愣。 “怎么了?” “现在在哪里?”电话那边的人直接忽略她的话,“把地址告诉我!我立刻过来!” 还真别说 ,这样的楚奚让她有些适应不来,不得不说,男人果真比女人还要善变。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故意挑衅。 “你过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禁俘,你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逛街难道还要征求你的意见得到你的批准才能出来吗?” “容浅!”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有能耐了是不是?识相的话自己告诉我你的位置,不然让我找着了你,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这混蛋!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个地址,随后,男人在那头丢下了一句“站着不许动”便挂上了电话。 半个钟头后,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男人从车的驾驶座下来,堂而皇之地走到自己的面前。 “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你的车呢?没开车吗?” 她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今天是车子送修检查的日子,再说了,现在出门多方便,计程车公交车地铁任凭挑选,何必一定要自己开车?” 只是,他却蹙起了眉头。 “你下次出门,可以给木华打通电话。” 这大周末的,难不成他还想强迫别人加班么? 容浅不想跟他争论,免得最后落得自锤胸口的下场。他也明显不想说得太多,直接把她带上副驾驶座去。 koenigsegg招摇过市,很快的,就在一间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对于他没开口就直接把她载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容浅的心里是有些抵触的,他的模样,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他能装成这样,并不代表她亦可以。 很多事情,只要捅破了那一层膜,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最初了。 她跟随身边的这个男人下车走进,这间西餐厅她没有来过,但她知道,楚奚是这里的常客,这个地方价格贵得吓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在这里吃饭。 是不是每一个出身豪门的人,都喜欢到类似的高级餐厅? 楚奚找了一张比较清幽的桌子,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他点了很多东西,直到侍应将七分熟的菲力端上来,才缓缓地开口。 “不是说出来逛街的?没买东西?” 她蹙了蹙眉,不慌不忙地答话。 “闲逛,没看见合适的就没买了。” 他点头,说话时似乎心不在焉。 “等会儿打算去哪里?” 她了半晌,“书店,我打算去买两本书。” “那我陪你去。” 他的这句话一说,她便明显怔住了。 “你陪我去?” 男人拿起一旁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一下,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如果你想让我陪你一整个下午,也不是不可以。” 她将眼前的牛扒当作是他,用刀子狠狠地切开叉起吞进肚子里。 “当我没问过。” 他挑了挑眉,语气隐约带了几分发怒前兆。 “你不想让我陪你?” 她低头,专心吃牛扒。 “……我什么都没说。” “……” 这一顿饭,吃得尤为辛苦。容浅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吃饭可以这么难以下咽。对面的男人阴晴不定,她必须提起精神来,防着他突然变身老虎。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了,他找来侍应结账,两人出了西餐厅,便到了书店去采购。 容浅尽量地忽视身后亦步亦趋的某个男人,可楚奚是谁?楚奚可是双城里出了名的,有哪一个不认识这个隔三差五就上报纸头条的男人?就更别说,未结婚之前,他是单身黄金汉;结了婚以后,他依然大受欢迎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成为全场的焦点? 就算周遭射过来的目光十分灼热,她还是努力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集中精力选购自己想要的书籍。而他则跟在她的后头,时不时抽出一本书来翻几页,然后再放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有些悠闲,但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变得不耐烦了,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再看看她。 容浅见他脸色紧绷,也不敢再继续挑选了,拿了几本自己刚才看好要买的书,便抬步向收银台走去。 楚奚理所当然地拿出了钱包打算付帐,眼角不经意地一扫,定在了书名上,而后,嘴角一抽搐。 “你喜欢看这种鬼故事?” 她点了点头,只丢下一句“床头故事”,并没有解释太多。 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这男人一脸的崩溃样,那样子就好像是在问她:莫非,她所指的床头故事,是给孩子读的那种吗? 她将他的疑问视若无睹。 走出书店,他不时 地抬起手腕看时间。 她以为他这是在赶时间,所以便开口说。 “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的,我再逛会儿就自己回去。”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牵着她走向一旁停靠的koenigsegg。 “时间差不多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浅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就坐上了副驾驶座。随即,koenigsegg缓缓启动,向着城东的方向而去,二十几分钟后,竟在一家保时捷专卖店停了下来。 地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走过去跟那经理模样的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经理点了点头,几分钟后,一台沙白色的porsche卡宴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楚奚微笑着侧过脸,示意她看向porsche卡宴。 “这是送你的。” 这话一出,容浅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带她来这里买车,甚至还是挑选了如此昂贵的车。 记得以前,她就已经拒绝过他,说是不会要他的车,而后不久,她自己也透过贷款买了一台,虽然是便宜货,而且还需定期送去维修站保修,但她觉得,她开那台车子,是开得挺习惯的,也没打算要换车。 可偏偏,他却把她带来了这么的一个地方。 她沉默着,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回应,疑惑地瞅了过来。 “不喜欢?”声音顿了顿,“那我再买一台送你?” 她抬起头,面带不悦。 “我有自己的车子了,不需要另外买。” 她的这句话,是当着那个经理的面说出口的,也等同于在落他面子。 楚奚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话。 “现在谁家不是备着几台车子换着开的?你那台车子,整天得送去保修,又没有其他的车子,只能搭计程车,而我的车子又不适合你开,所以我才想今天送一台车子给你,让你好歹以后出门也方便些。你不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么?那么,就收下这台车子!” 她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没想,他裤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按下接听键,听着电话那头的话,随后,挂上了手机。 “我有事要回去公司,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拿出了笔和纸写下御庭的地址,再将纸条交给经理。 “你让人把车开到这个地方吧!” 他的速度之快,根本就没给她空余的时间。似乎,不管她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今个儿是买定这台车子了。 他抬步往门口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扭过头看她。 容浅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是语气很淡地开口。 “你去公司吧!我还想逛一逛再回去。” 他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没说些什么,只是走过去轻轻地抚摩她的脸颊,似是在感受那肌肤的细腻。 “回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 容浅应声,楚奚再仔细交代了几句,便驾车离开了。当那张扬的koenigsegg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唇角勉强扯起的笑终于落下,转过身眉头深锁地看着那台porsche卡宴。 随后,她才走出了专卖店,感觉身体的神经终于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 她总觉得,楚奚的这番举动,隐隐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多想了。但若真是如此,她真怕,自己会像以往那样再一次陷下去,忘记了那个不该忘记的事实。 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去,总觉得,那个地方,逐渐地变成了楚奚为了困住她的牢笼。他在笼外飞翔,只要把她藏得好好的,也就不怕她会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了。 他给予她的,是宠溺,犹如对待情人一样的宠溺。她想要什么,他便可以给她什么,当然,只除了爱。 即便他从来不说出口,她也明白,楚奚不曾爱过她。 他不过是习惯有她在身旁的日子,不愿意就此失去她,就好像那白玫瑰和红玫瑰,他拥有了她,却永远在眺望别人。 她不可能独占一个他,她甚至连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权利都没有。 习惯是毒,一旦上瘾,就再也难以戒掉。 容浅将手放在了左边胸口的那个地方,感受着上头强烈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 双脚,无意识地向前挪动,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擦身而过的人,一个不慎撞在了一起。她吃痛地皱眉,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揉着被撞到肩膀抬眸望了过去。 下一秒,禁不住瞪大。 对面的人也明显一脸的惊诧,而后,试探性地开口:“容浅?” “安然?” 安然 扬起了笑,满眼喜悦地瞅着她。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我们,已经有六年没见了吧?” 自从高二那年他出国后,他们确实是没再见过了。现在想想,时间还过得真快。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安然欢快地说着他出国后的趣事,她安静地听着,不时会回上几句,与他相视一笑。 谁也没有说起,那深埋心里的一段曾经。 容浅记得,认识安然的时候是在高一。那时他们都在同一级里,刚开始的时候她朋友生日,朋友的男友带来了一个腼腆的男生,就是安然。 彼时的她并没有将安然记在心里,然而,安然却喜欢上了她。一年多的时间,从高一升上高二,他都陪在她的身边,关系暧昧。 这件事情,楚繁是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她与楚繁是就读同一间学校,楚繁那时候很八卦,至于他有没有告诉楚家的其他人,那便是个未知数了。 但不得不说,高中的那段期间,是她最难忘的。 尤记得那一年高二,安然全家迁居国外,欢送会上,他向她表露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当时的安然跟她说,他会在旧时经常一起散步的那个湖边等她,如果她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那么她便到湖边来告诉他。 那一天,是安然出国的日子。她想了一宿,临近早晨才入睡。醒过来的时候,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他在湖边等了几个钟头,最后跟随父母离开了x市。 她赶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寻不到他的身影。 那是一段曾经的年少轻狂,如今想起,仿如隔世。 容浅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他。 “什么时候回来x市的?” 安然用小汤匙搅了搅咖啡,嘴角的笑依然如同她记忆中的温和。 “最近这两天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根,所以我打算回来这里,再也不走了。” “那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见到她?” 闻言,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啊?而且,她们也不可能会看上我这么的一个穷小子。” “怎么会?” 他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浓郁香醇的咖啡。 “我爸妈都在美国,当初在这里的屋子还在,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现在什么事情都要重来了。我打算有些成就以后,就把我爸妈接回来,他们也怪想念双城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哪工作?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她笑了笑。 “我现在在soho的广告部工作,日子过得挺好的。” 安然听着她的话,眼底涌现了一股暖意。 “容浅,我从来都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类似请帖的东西,递给她。 “对了,这是后天同学会的邀请帖,本来打算送过去给你的,既然在这里看见你,就直接给你吧!” 她接过,惊喜地看了看。 “同学会?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事?” 他笑着。 “你那邮箱很久没上了吧?同学们都联络不到你,幸好你家的住址还在那里。你记得教你们班和我们班英语的那个陈老师吧?他今年要退休了,所以两班的班长决定要举办同学会兼欢送会,以往陈老师教过的班级都会出席,算是满盛大的。你班上的班长联系不到你,凑巧我跟他在餐厅碰见,他想起我跟你的关系挺不错的,所以就拜托我了。” 慕沁低头喝了一口橙汁,但笑不语。 或者,不能怪那些同学找不到她的,她旧时用的邮箱她早就没上了,上大学以后,她就天天埋首在工作之中,之后便到soho去工作,一直到了现在。 “容浅,你等会有时候吗?”他看着她,“我想要回去母校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褪去当初的那层清涩。记忆中的腼腆少年,现在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她想来一会儿也没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啊!我们一起回去!” …… 晚上九点,容浅拒绝了安然的好意,自个儿坐车回到了御庭。 她没有告诉他,她现在不住容家了,也没告诉他,现在的她已经结婚了。 踏进门槛的时候,佣人迎了上来,问她是否要吃点什么,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只转头吩咐他们赶紧回房去休息,自己也缓步地走向了主卧。 她从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走进了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 今天一整个下午她都和安然在一起,回去高中转了一圈,再到以前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吃东西。记忆就像涌泉一样充斥在脑海里挥之不散,每一个画面,都 格外深刻。 高中变化很大,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想要寻到以前的痕迹是有些困难的。可他们还是在那个湖边,那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干上发现了年少时的他们刻划的斑斑字迹。 很浅,却依稀可见。 容浅穿上睡衣,她的睡衣是很简单的款式,吊带裙子,裙摆直至小腿,不会太露,也遮住了应该遮住的春光。 她在心里想着后天同学会的事情,心不在焉地走出浴室,被那杵在门口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她倒吸了一口气,定睛望去不由得一愣。 会出现在这间房间里的,除了楚奚,还会是谁? 只是,过去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回来过,她也开始习惯这主卧的冷清的,没想,今个儿他竟然回来了。 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男人一身白色的衬衣,上头的扣子被全部打开,隐隐露出了蜜色的健硕肌肉。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布满了疲惫,他倚靠在门边,斜睨她的神态有些慵懒。 她抚着胸口,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回来了?” 没想,他却挑了挑眉。 “这里是我家,怎么?我不能回来了?” 她噤声,他越过她,直接进了浴室,顺便丢下了一句话。 “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瞧他这一副大爷样! 容浅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厨房,佣人已经全都睡了,偌大的房子显得特别安静。 她也不想把佣人给吵醒,便只能自己翻了翻冰箱,发现有一些饺子,而且还是手包的,没有多想,她就拿出饺子,再拿了一些菜和肉,准备下饺子。 水很快就开了,她将切好的菜和肉先放下去,准备弄个带汤的饺子给他吃。 饺子也放下去的时候,楚奚洗完澡出来了。 他走进了厨房,见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不由得从她的后边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湿发上的水有些甩到了她的脸上。 “好香。” 她的身子有那么一刹僵住,随后,头也没回,舀了舀冒着小气泡的汤。 “把头发擦干再出来。” 他再磨了她一会儿,而后才回去主卧。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她将饺子盛到碗里端到了饭桌上,自己也顺便盛了碗。 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拿起筷子就呼呼地吃了起来,她本来是吃了些东西才回来的,只是在弄饺子的时候嗅到味道所以才决定吃一点。 滚烫的饺子一咬开,里头的肉馅带着浓郁的汁液就喷洒而去,美味得很。 她碗里的饺子不多,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搁下筷子,看着对面的他。 他吃得很急,就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一样。他是很少会这样的,就算是再饿,他吃起东西来也是极为优雅的,大概,今天当真是把他给饿急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话。 “你怎么这么饿?” 男人嘴里塞满了饺子,含糊不清地回答。 “太忙了,没吃晚饭。” 她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忙,也是要吃晚饭的,不然你会饿坏你的胃。” 闻言,他吃饺子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他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神色。 “你还关心我?” 容浅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光彩有些黯淡。 他夹起一块饺子放到嘴里,细细地嚼咬。 “今天晚上在公司加班,肚子饿的时候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我还记得你以前经常会给我们做饭,所做的菜肴是没有一样是重复的,而且分量很足,足到会让我们都撑死的那种。看着满桌子我们都是我们喜欢的菜,却没有一盘是你爱吃的,那时候我总在想,你这个女人真傻,只懂得为别人付出,丝毫不知道替自己想一想。” 容浅的神色有些恍惚。 其实,不可不说,那时候的她,是有着私心的。 虽然是到楚家去做饭,但她挑的,大多数都是楚奚爱吃的,而且,是很早就到菜市场去买最新鲜的蔬菜果肉,在厨房弄了几个钟头才弄了出来。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么?要一个男人爱上你,就得先收复他的胃。 她想要的,不过是让他从此爱上她的手艺罢了。 只是,似乎不管她做得再多,这个男人,是丝毫没有被她感动到,就更别说是收复了。 说实在的,那段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男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她的回应,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浅浅?” 她晃回了神,望进他深邃的黑眸,嘴角勾勒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还提起来有什么用?” 他一怔,没有多想就吐出了一句。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不发一言。 过去的她,想法是那么地卑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候的她,是有多么爱他。 只是再轰烈的爱,也会有熄灭的一天。有些火苗,燃烧时不顾一切,当遇到冷却,当初的不顾一切就只会变成很重的无力感,直至将热度彻底毁灭。 她不知道,她对楚奚的这份爱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熄灭,但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那样的日子不久了。 “你的心里既然有了白玫瑰,又何必惦记着红玫瑰?” 她说完这一席话的时候,便站起身来向主卧走去。 男人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椅脚,发出了响声。然而,他却并没有顾及太多,他走过去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容浅的鼻子有些疼,身子不自觉地僵直。 “浅浅,对不起。” 她阖上眼,不再言语。 他仍然不肯松开手,只执意地要将她抱住,不愿意让她离开。 “或者,确实就如你所说的那般,每个男人的心里都存在着红玫瑰和白玫瑰,红玫瑰在身边时,惦记着白玫瑰;白玫瑰在身边时,惦记着红玫瑰。但是,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你眼前,我还没忘记那个人,但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事实。” 容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你的意思是你怀抱着两个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吗?” 她稍稍将他推开,面靥满是认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你在我这里,位置都不会有半点的动摇,无论是谁来,都是一样。” 他的声音,有一种出奇的温柔。她低垂的眸子里闪过黯淡,只是他并没有发现。 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地努力,也不可能当作不存在。就仿佛那时候他俩争吵后带给她的伤痕,它摆在那里,便是永远都会存在在那里,怎么抹都抹不掉。 就算他如此承诺着,但那又怎么样?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这个道理,似乎他并不懂。 “我累了,想睡觉。” 她轻轻地推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二楼,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楚奚杵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将碗里的饺子吃完,并没有立即回到主卧,而是走到露台外,拿出烟来抽。 夜,静谧。 远处的灯火稀少了许多,有几分冷清的味道。他狠狠地抽了几口,却怎么都宣泄不了心里的那股烦躁。 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接听键,听着那边的人说着什么。随后,黑眸一眯,挂上手机后,便随意套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自从前晚吃了那顿饺子后,容浅就再也没看见过楚奚。 只有在回到公司以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听闻,他有按时回来公司处理公事。 她逐渐觉得,那个男人,就好像是一阵风,怎么都抓不住,更是摸不透。 过去了两天,他依然没有回去御庭。 正巧,两天后,是她高中时期的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是在双城的一间俱乐部举行,请的人似乎还挺多的,当然,还包括了楚繁。因为她记得,那个陈老师所教的班级,其中一间便是楚繁当时的班级。 第六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关怀 因此,她在出发前给楚繁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楚繁是早就知道有同学聚会这么一回事,只是,他最近在忙着论文,根本就抽不出时间过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同学聚会大概是在七点半左右开始,这一天,她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回到御庭先是洗了个澡,随后才走进衣帽间想要随意地挑选了一件衣服穿上。 其实,自结婚以后,楚奚就给她添购了不少的衣服,几乎把衣帽间给塞得满满的,但是,她却是很少会穿。他买的都是名牌会,她是觉得,穿成一身名牌去上班实在不像话,便一直都搁置在那里没有碰过。 今天,她翻遍了整个衣帽间,发现自己买的衣服的多数都是上班穿的比较齐整的,穿成那样去同学会似乎不太好。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从楚奚给她买的那些衣服中挑选了一件最不起眼的鲎。 容浅换了身衣服后,便下楼跟佣人叮嘱了几句,这才出了门。 她开的理所当然是自己的车,至于楚奚给她买的那一台porsche卡宴就在车库内,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她本就不太喜欢那台车子,不是因为款式的问题,而是因为,她不想成为那个男人的附属品。 容浅到达的时候,会场里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班长迎面走了上来,本来当年那般瘦削的他,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和隔壁班的班长站在门口欢迎前来参加聚会的同学们。 她才走了过去,他便眼尖地看见她了。 “这不是容浅吗?” 胖嘟嘟的班长走了过来,移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只企鹅一样。 “我还以为安然那小子找不到你呢!几年不见,你长得愈发漂亮了!” 容浅笑了笑,戳了戳他身上的肥肉。 “你也……恩,长得‘健硕’了不少。” “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年生活太好了,当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胖成这样了!想想胖点是福气,也就没减肥了。” 周遭,投射过来的目光略略有些刺眼。 当日,她和楚奚的新闻是传得很开,大家都是生活在双城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算没看过报纸,也会耳闻一二的。 因此,她在过来的时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班长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刺眼的目光,凑过来小声地说:“你别在意哈,你刚来,他们才紧盯着你不放。等会儿你呆久了,他们就不会那样看着你了,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露露面以后离开,咱也不怪你。” 她送过去一记感激的眼神,班长憨厚地笑了笑,用手搔了下后脑勺的头发。 “浅浅!”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把她吓得够呛,她抚着心口,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个结实的拥抱便将她抱得满怀。 “我想死你了!” 她不禁有些失笑,看着眼前这个高中时曾经最要好的好友。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啊!” “那是必须的!”好友拍了拍不算丰满的胸口,“你这个死没良心的,高中毕业后也不跟我联系,结果结婚时也没办法请你当伴娘。” “你结婚了?” 闻言,容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好友点了点头,娇小的身子往班长的旁边凑了凑。 “就是嫁给了他呗!意外吧?连我自己也觉得意外!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嫁给他!”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里尽是满满的幸福。 她高中时就长得特别的娇小可爱,但是性格却是出奇的火辣大刺刺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女人的外皮,男人的内在。容浅还记得,高中时的她跟班长是极为不对盘的,能产生冲突的绝对会产生冲突,班长那时候又高又瘦又黑,就像只猴子一样,每次吵架的时候都仗着身高欺负娇小的她,每每都会将她气了个半死。 全班公认最不可能的一对,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成为夫妻。 这样的一个结果,还真教人意外。 她这个好友是临市的人,听说高中毕业后就回去临市读大学了,所以分开以后她们就逐渐少了联系。那时候她是知道班长考上了临市的大学,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这对欢喜冤家之间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吧? 现在看着她和班长站在一起,其实也挺喜感的。 一胖一瘦,一高一娇小。 只是,或许爱情就是这样,不论高矮肥瘦。爱了,就是爱了,要多简单,便有多简单。 她笑着,将她反手紧紧抱住。 “恭喜!” “谢谢!” 好友是笑得一脸的灿烂。 没能跟这个高中时期的好友聊太久,人家毕竟是已为人妻,人前人后都为丈夫 的事忙碌着,她也不想打搅,便慢悠悠地走到餐点前,拿了些东西坐下来吃。 吃到半途,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 是因为还不是很显,所以没人发现她怀孕了吗? 她心想也没差,便低下头继续吃着。 突然,面前的光被什么人挡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冷不防,安然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 她一愣,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在她旁边坐下,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刚到,才一走进来,就远远地看见你坐在这里吃东西了。怎么不去跟旧时的同学聊聊天?不是很久没见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来来去去久未逢面的旧同学,没有说话。 这些同学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是生活在双城的,都会看到她的相关报道,能不过来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已经算是不错了,她还不至于亲自走过去找话题给自己添堵。 况且她方才也看了一圈,以前和她最要好的那几个似乎都没有来,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去打招呼了,或者,就如同班长所说的那般,先呆一会儿,然后再起身告辞,指不定会好一点吧? 随便填饱了肚子以后,她便起身与安然一起走向不远处坐着的陈老师。 其实,她早在进场的时候就远远地瞧见了陈老师,只是当时他的身边围了太多的人,她也不好意思上前。 几年没见,陈老师依然还记得她,甚至还能叫出她的名字,容浅很开心。 陈老师已经七十岁了,早就过了该退休的年龄。可是他爱教书,所以学校将他留了下来,为了不让他太过于疲惫,排课方面便作了适当的调整。 如果不是陈老师的儿子儿媳执意要他退下来颐养天年,他还真的会继续这么教下来,或许,直到他昏倒在讲台上面为止。 其实,若是她和楚奚的关系不错,只是单纯的夫妻关系的话,那么这些同学们肯定会围着她问个不停,但偏偏,楚奚从以前到现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绯闻满天飞,大多数都是与哪个女人亲昵地在一起的新闻,因此,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是略带怪异的,似是想要开口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反正,她是早就习惯了,在公司的时候,同部门的同事都是躲在角落地对她指指点点,甚少会主动跟她交谈的。 但是,今个儿不一样。 安然是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的,自然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有关于容浅的新闻。因此,别说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楚奚究竟是何人了,就连容浅结婚的事,也是丝毫不知情的。 有些坏心的人,便逮着了这个机会,再加上她和安然旧时的事情两班的同学都略有所知,此时见他们站在一起举止亲密,便纷纷开始闹他们。 安然有些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阵势,以前读书时大伙都很青涩单纯,又怎么可能会开这种玩笑?他连忙摆手,开口解释。 “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和容浅之间,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有人在捂着嘴偷笑。 “安然啊,你以前对容浅是怎样我们都是有眼睛看见的!难道你有了女朋友,所以怕女朋友误会你?”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他搔了搔头,“我前几天才刚回国,如果真有女朋友,我早就带回国了。再说了,今天的同学会不是规定有伴带伴的吗?我是真的没有,倘若有的话,绝对不敢瞒着你们。” “没伴啊!” 听到这两个字,同学们炸开了。 “那正好啊!可以跟容浅配一对呢!” “对对对!你们以前可是我们两班都看好的一对,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同学闹着轰着,气氛有些失控。 容浅正想说些什么,就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却响了。 她说了句抱歉,便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想看看到底是谁打来的。 然而,当目光接触到屏幕上头的来电显示时,她不禁有些愣住了。 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她赶紧回过神来,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你现在人在哪里?”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不由得有些嘲弄。 “有事吗?” 楚奚没有说话。 他那边的背景很是安静,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又是从何得知她现在并不在家的。 两人沉默了良久,楚奚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在哪里?”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他。 没想,那一头,男人竟然直接就丢下了一句。 “你在那等我,我现在过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首先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盯着暗 下来的屏幕,心绪有些繁芜,他的声音,是成年男人常见的成熟男声,有些低沉,有些嘶哑。但不知道为什么,今个儿听在耳里,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仿佛希腊神话里在墨西拿海峡用自己的歌喉勾/引过往的水手的阿刻罗伊得斯一样,让人忍不住沉沦。 容浅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他的声音,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为什么今天却有这样的感觉? 蓦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扭过头看去,对上了安然的笑脸。 她有些怔仲,而他一脸的犹豫,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一样。 “那个,容浅啊,我要先走了。公司里有些突发状况,我要回去处理。” 安然从美国回来后,一直都是会计事务所里做事。这些事情,在那一天聊天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走。 安然离开前,依依不舍地跟她开口。 “我本来今晚有些话想跟你说的……现在看样子,也不知道会弄到几点。我搞定以后如果不是很晚就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没睡那么我们出来吃个宵夜什么的……可以吗?” 她随意地颌首,他咧开嘴一笑,随即便离开了。 容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好友跑到了她的身边来。 “还看?人都走得老远了!” 她回头瞪了她一眼,将手机放回包里。 “我也有事,先走了。” 闻言,好友故意地对着她挤眉弄眼。 “他前脚才走,你后脚也要跟去啊?啧啧,真够痴缠的呀!” “别胡说。” 她耸了耸肩膀,而后凑到她的面前,略带几分严肃地望着她。 “浅浅啊,方才同学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安然才刚回来,跟你的关系又是那么的敏感,再加上他不知道你跟楚二少的事,所以大家才故意开你们玩笑。你原谅他们吧,他们也就只是闹闹,你别介意。” “你在临市都知道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去关注你的事。” 她更靠近了点,声音也稍微小一些深怕别人听见。 “你也不想想,你老公是什么人?他可是双城出了明的楚二少啊!相关的报导随处可见,想不知道都难。反正呢,你别不开心。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可不希望你扫兴而归。” 容浅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介意的,你也说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过,他们闹我没关系,可安然前几天才刚回来,他们不应该闹他。” 好友也点了点头。 “唉,幸好安然公司有事先离开了,要不然就糟糕了,也不知道等会儿该如何收场。” 好友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了些什么。容浅沁踩着点跟她道别,约好了下次再私下约出来见面,不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餐厅外,一阵冷风袭来。 容浅用手环着了双臂,不住地摩擦摩擦,本不想等,可到底,还是决定等一下下就好。没过几分钟,那台张狂的koenigsegg便进入了视线范围内。 男人一下车,见她衣着单薄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怎么穿这么少?不知道今晚开始转凉吗?” “现在知道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外套,伸手拉了拉,外套上全是他的气味,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 她低头的样子能让他清楚地看见她睫毛的长度,他的黑眸有些深邃,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坚毅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 “回家吧!我想再吃一次你上次煮的那饺子。”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可是,家里没饺子了,那是佣人自个儿包的。” “我不管,今天晚上再煮一次给我吃。” “……佣人今天没有包饺子。” 楚奚低下头,看着她面露无奈的表情,眼角的笑不禁一暖。 第七十章 跟我交易,你得付出代价(精,不容错过) “那就去商场买,就算是速冻的,你也要煮给我吃。” 说着,他就将她带上副驾驶座,自己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上。 她低头想要扣上安全带,却怎么都扣不好。他的手伸了过来,却顺利地帮她扣上,嘴里仍在念叨着。 “你怎么会那么笨,连安全带都扣不好?下次你就坐在那里别动,我来帮你扣,省时省力。”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明显嗅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古龙水气味。她愣愣地看着他垂下眼帘的脸,有些失神褴。 他抬起头,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瞅着她。 “我帅吗?鲎” 她瞪大眼,连忙扭过头看着窗外,企图不让他发现她脸颊上的酡红。 “谁在看你了?我只不过是在想事情。” 闻言,他性感的薄唇微扬。 “蹩脚。” 容浅决定不再理会他,假装很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男人启动车子,向着附近的商场而去。 虽然他说就算是速冻饺子也好,但她却没打算当真让他吃速冻饺子,那种饺子在煮了几次以后就失去了原有的鲜味,所以她向来都是不喜欢的。 koenigsegg在市区游荡了一圈以后,终于在一家饺子馆前停了下来,她是知道像这样的馆子是有包好的生饺子的,便打发楚奚去买,楚奚也没说些什么,推开车门走下车,到店里去买了一些生饺子。 回去的路上,容浅看了眼放在后座的饺子袋子,心里想着,虽然味道尝起来不是很好,但总好过吃速冻的饺子。 到达御庭后,这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还未去睡觉的佣人通通赶去睡觉,临了,还说了一句“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的话,让人浮想翩翩。 容浅看着佣人们回房前的那暧昧模样,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救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走上二楼主卧先把皮包放下,再换了一件舒适的家居服,这才到厨房去弄饺子。 男人到浴室洗澡去了,容浅将饺子下锅的时候算了算时间,估计他出来的时候这饺子也差不多能吃了。 她的手机放在了主卧里,所以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见。男人走出浴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停了,可没过几分钟,便进来了一条短信。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懒懒地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拿起她的手机点开短信箱来看。 厨房内,容浅将已经好了的饺子盛到碗里,然后再端到饭厅的桌子上。恰巧,男人这个时候从主卧走了出来。 两人拉开椅子坐下,他吃得不缓不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沉默。 她正疑惑,便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浅浅,今晚到哪去做什么了?” 他的语气乍听之下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她却能听出其中的不同。 她抬起头去看他,男人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分明,只是她发现了,他那从下楼来就一直紧紧蹙着没有松开的眉。 关于同学聚会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自然也没打算隐瞒,如今,见他问出口,她便无所谓地告知了他。 男人用用汤匙喝了一口汤,随后,声音有些不轻不重。 “那么,聚会上有见到想见的人吗?” 她没有吭声,他斜睨过来,黑眸幽深。 “曾经的青涩年龄,谁没有萌动的时候?你坦白说无妨,抑或是说,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你的那些风流往事?” 话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她不由得皱起了柳眉,她早该想到,楚繁旧时是跟她读同一间学校的,而这次聚会,当然也包含楚繁在内,然而,楚繁因为有事去不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告诉楚奚。 他们是两兄弟,有些事情,楚奚是不可能不会不知道的。 所以,今天他会给她打电话,甚至是过去接她,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吗? 容浅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让她原本不错的心情变得极为糟糕。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害怕被人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的确,她这一次是碰见了旧时关系挺不错的安然,但并不代表她与安然之间就存在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她和安然没有他想的那么龌龊。 只是,楚奚显然不是那么认为。 他的唇角冷冷地勾起了一笑,拿在手里的汤匙也骤然松开,一瞬间,汤匙掉进了碗里,溅起了一点点的汤,洒在了桌面上。 “没有?你确定?” “我很确定!”她丝毫不肯退让,“是楚繁告诉你聚会的事吧?楚奚,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打给我么?你敢说,你不是从楚繁那里得知了我去聚会的事,才 故意跑去接我的?” 对于她的话,他也没想过要否认。 男人猛地站起身来,后方的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又如何?我就是想知道,你在我面前,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容浅强忍着怒气。 “我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我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 “光明磊落?” 听到这四个字,他扬起头就是一阵大笑。 “好一句光明磊落!若是你行得正坐得正,那么你告诉我,你手机里进来的短信是怎么回事?看来,你们瞒着我做过了不少的事情!” 说着,他便转过身,走出了饭厅,看样子,是打算上去主卧。 容浅一愣,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短信,更不知道他所说的不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见他就这么突然地离开,心里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浮现了心头,忙不迭也快步追了上去。 但是,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当她走到主卧时,他已经将她的手机拿在手里,而后往她身上狠狠丢去。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容浅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一通安然的未接来电,而且,短信箱里还有安然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容浅,你睡了吗?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打你电话没接,所以就给你发信息了。还记得我今天跟你提过的事情吗?我说,我有事想在今天跟你说。容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当初?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出国到回国,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直到再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还是爱着你。我在我们旧时的小湖边等你来,这一次,我有大把的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安然” 她越往下看,便越是心惊。再看看信息到达的时间,正是他洗澡出来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早就看见这条信息了。 她没有想到,安然今天想要跟她说的事情竟然就是这事。之前聊天的时候,安然一直都没有问,所以她便没跟他提起。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那些青涩感觉早就随风飘散了,可是没想到,安然竟然至今心里还是有她的。 而且,偏偏还是在这种时候。 她前一刻才说,她光明磊落没有一件事情是瞒着他的,然而下一刻,却被发现了别的男人给她发来了这么的一条短信。 这,就等同于被打了嘴巴。 拿着手机,容浅第一次感到无措。 房间内很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的脸煞白,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抬头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 他的脸色紧绷,那双深邃的黑眸盈满了惊天的怒火。 “你敢说,你不认识他?还是说,这是他在自作多情?” 她皱紧了眉头,小手抚上了他的手臂。 “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 没想,他却甩开了她的手。 “容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情!你觉得我和你直接隔了几岁,你年少时候的事情我就全都不知道吗?我有眼睛,我看得很清楚!你和他那段时期的暧昧,我全都看进眼里!真好啊!豁别了那么多年,终于重逢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很想跟他续旧情?”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地逼近她。 “我告诉你!想也别想!我楚奚的女人,谁敢招惹,我就让他这辈子后悔!” 一瞬间,容浅的心跌进了谷底。 她是了解他的性子的,自然也知道,他这并非是在开玩笑。 楚二少是谁?他从未惧怕过任何人,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能将那个人捧至手掌心里呵护着,但若是对一个人狠,那便是毫无余地地狠虐,丝毫不留情面。 他既然说了出来,那么,就肯定会去做。 容浅面露紧张,声音也透着抖意。 她不愿意将无辜的安然给扯进来,也不能把他给扯进来。 “我真的跟他只是朋友,你想太多了……” 然,她的说词,听在了他的耳里,却成了袒护。 他眯起了眼,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 “你就这么喜欢他,要不计一切地保护他?” “不是的……”她脸容苍白,“我喜欢的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冷哼一声,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我还真看不清,你到底喜欢的人是谁!但是,容浅,我只想告诉你,你别想给我到处去招花惹草!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你得认清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见他冥顽不顾丝毫不肯听她的解释,她不禁有些恼了。 她一 把甩开了他的手,胸口起伏不断。 “你能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他!我已经说了,我和安然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奚,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追究我的对错?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么你呢?从结婚到现在,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多吗?你嘴上说你没碰过那些女人,但是你是真的没碰过吗?还是你碰了,却瞒着我骗我说你没碰过?” 男人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好半晌以后,他冷笑出声,眼睛里尽是一点温度都没能寻到。 这一次,她是彻底地把他激怒了。 “容浅,你终于把你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这些话,藏在你心里已经很久了吧?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很好!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眼看着就要走出门去。 容浅想也没想就拉住了他,神色急迫。 “你要去哪里?” 他一把将她推开,眉目清冷。 “我去哪里,你应该猜得到。”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边。 容浅被他这么一推,连连后退了几步,及时扶住了墙才勉强站稳了下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想想他丢下的那番话,不难想象出,他接下来到底会做些什么出来。 她不能连累了无辜的安然,这是她和楚奚之间的事,而安然,显然只是所有问题爆发的导火线。 她不禁有些慌乱,单凭她自己的能力,是根本就阻止不了楚奚的。她拿着手机翻找通讯录的名单,手指滑下,一番挣扎后,在一串熟悉的号码前停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拨下这通电话可能会面对怎么样的代价,又会将自己置身于怎样的处境当中,但是,似乎她现在除了这一个人,根本就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 容浅一咬牙,横下心来按下了那串号码。 不多时,御庭的门口停下了一台黑色的宝马。 从驾驶座下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看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从公司匆匆赶过来的,他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容浅。 旁边路灯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然而,灯光的昏黄,却怎么都无法掩盖她此时面靥上的苍白。 容浅抬步走了过来,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当着他的面便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楚维没有吭声,也一并坐进去将车子启动。 她将地址告诉他以后,便再度沉默了下来。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路灯如同鬼魅一般,让人觉得莫名恐慌。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根本就没有逃避的余地。 楚维一手掌着方向盘,余光瞥向了她。 “如果你聪明的话,你根本就不会试图去挑衅楚奚。你应该知道,你若不顺着他处处对着干,就是逼他把愤怒升至最高点。” 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大概的事情说出来了,因此,对于他此时的话,她也没想要反驳。 她跟在楚奚的身后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楚奚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的? 只是当时,她是太过生气了,才会将局面变成了那样。 倘若她当时认个错,再仔细解释,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毕竟,安然的那一条短信,不管是哪个男人看了,都是会生气的。 她垂下了眼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抿着唇,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你应该知道,跟我交易,你得付出代价吧?” 她阖了阖眼,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吐出了那一句话。 “楚维,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笑,笑得漫不经心。 “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第七十一章 生下孩子后就和楚奚离婚(精,精彩,不容错过) 容浅觉得,有时候她当真是看不清这个男人,为什么这天下间这么多的女人,他却偏偏只看上一个她? 他明知道她已经嫁给了楚奚,不是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只能答应你一件事,除此之外的东西,我都不会答应你。如果你觉得可行,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成交;如果你觉得不可行,那么,你可以在这里就放我下车。这件事,我会自己去解决。褴” 楚维笑出声来。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解决不了,你会给我打这通电话找我过来?” 她不说话,他瞥了她一眼,自动让步。 “好,就按照你所说的,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即可,其他的,我不强求。鲎” 得到了这么的一个答案,她才稍稍安心下来。 “那么,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他也没立即回答她,而是在到达目的地以后,把车子停妥,才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容浅,我要你答应我,生下孩子后就和楚奚离婚。” 副驾驶座上,容浅感觉仿佛掉进了无底深渊。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沉默了良久,始终无法回应他。 楚维也不急,手指关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极有节奏。 “容浅,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楚奚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又何必在他身边浪费青春?过去,你守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他可曾有回过头来看你一眼?若他心里当真有你,他早就安定下来了。你离开他,重新开始你的生活,总比像现在要强得多。”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至于孩子,或者你会有割舍不断的心情,但我相信,你下一个男人,会比楚奚要好得多,甚至,会包容这个孩子。” 她的唇角慢慢地勾勒起一到弧度,却是充满了自嘲。 “你这是在称赞自己?” 他笑。 “你不觉得,就算不是我,这天下间的其他男人,都比楚奚要好得多?你现在觉得他好,不过是因为你爱着他而已。倘若不爱了,你还能笃定地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她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得不说,他所言的全是事实。 就好比楚奚能伤害到她,不过是凭借着她爱他罢了。 若她和楚奚之间没了爱情,那么,恐怕就当真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安然的事,起到了导火线的作用,她和楚奚本就存在了很多的问题,那就等同于一颗定时炸弹,爆炸,是迟早的事。 并非她不想不愿,那一天就不会到来。 可是,要她放开手,她又不可能做得到。 楚维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声音里透着蛊惑。 “我并非让你一定得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但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不再爱他,那么,就跟他离婚,考虑考虑我。” 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照射了进来,打在了他的身上,导使他此刻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晰。 “楚奚不知道你爱了他有多久,而你,也不会知道我爱了你有多久。” 她身子微颤,没有抬起头去看他。 他到底,还是没有过于强迫,说完那番话后,便推开了车门下车。 面前的,是她读过的高中,夜深人静当中,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 果然如她所料,那个男人当真找来了这种地方。 她径自就带着楚维走向了以前与安然碰面的那个小湖边,那处地方是位于学校的西边,比较偏僻,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到。 就更别说是,像楚奚这种不曾读过着间学校的人了。 她到达一看,除了不远处的那抹身影外,周遭是连其他的影子都没找着,看来,楚奚虽然是到了,但仍在不停地找寻之中。毕竟,在这个学校像类似的小湖边起码有三四个,楚奚根本就不知道详细的位置。 她松了一口气,和楚维说了一句话,便抬步走了过去。 楚维倚靠在旁边的树上,目光追随着她而去。 容浅一步步地往前走,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安然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在见到她的一瞬,他甚是惊喜,那抹惊喜,在脸上是表露无遗。 “你来了!” 她站定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其实,在这一件事情上,她到底也有着自己的错误的。如果她早些告诉安然,如果她早些让安然断了念想,那么,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 她有一部分责任,而这些责任,是她推托不了的。 她阖了阖眼,到底,还是弯下了腰。 “安然,对不起。” 安然的身子蓦地一僵。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到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这道歉代表的意思,他不可能会不知道,他的脸上溢出了抹苦涩,许久以后,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 “太晚了吗?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她直起身,目光里带着复杂。 “我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当初对我的感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结婚两年。” 他倏然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已经结婚了?” 她点头,手抚上了腹部。 “而且,我怀孕了,三个多月。虽然现在肚子不是很明显,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生宝宝了。” 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他原以为,这一趟回来,能那么碰巧地遇见她,是命运的安排。他不想当年的遗憾再上演一次,因此,才想要再一次表露自己的心迹。 却从未想过,她早已为人妻。 到底,他和她还是错过了。 安然的嘴角勾起了一记苦笑。 “应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才对,我那么说,肯定给你带来困扰了吧?对不起,我……我……我太笨了……” 她垂下了眼。 “是我没告诉你,所以是我的错。” 他张了张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 “他……对你好吗?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容浅不禁有些恍惚。 她现在的生活,算是幸福的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原来以为,能呆在爱的那个人的身边,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但直到现在,她却有了茫然。 幸福,不该是美好的?可是她的幸福,却好苦好苦。 每天那般在希望下面临绝望,次数多了,她会觉得好累,不想再继续下去。 然而,在面对安然的这个问题,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 “是的,我很幸福。” 安然嘴角的笑,显得是那么的勉强。 “幸福就好……我只希望,我爱的你能够幸福,这就够了。” 容浅听见他的话,望着他的脸,抿唇一笑。 没人知道,在他们谈话的空隙,一抹顷长的身影悄悄靠近。 周遭,静得出奇。 因为是湖边,这里是一点光线都没有,唯一勉强算是光的,就只有头顶上那欲遮欲露的月光。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内,远远地看着那两抹身影,眸光深沉。 他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其实,早在容浅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到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高中时期?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从来都不说。 楚维背靠着树,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他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在容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猜到,最后,你始终还是答应了爸的要求。” 楚奚没有说话,目光依然紧紧地锁住那不远处的两人。 他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声音里,带着一种……耐人寻味。 “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到底会怎么样?” 楚奚沉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开口说话。 “知道了又如何?这是容家欠楚家的,她身为容家人,自然不能幸免。” 楚维眯起了眼,似是在打量着什么,而后,扬起头大笑出声。 “楚奚啊楚奚,难道你就没爱过她?” 楚奚斜睨了他一眼,那双深如幽潭的眼底,没有半点的温度。 “爱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爱上她?” 他挑了挑眉,意味犹长。 “是啊,你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姓柳的。你还真是长情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竟然还一直这么爱着那个已经抛弃你的女人……只是苦了容浅,被所有人瞒在鼓里不说,还得被你这般对待。” “与你无关。” 男人说完着句话,便径自抬起了步伐。 楚维这才发现,那个叫什么安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然而,他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楚奚的后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倒要看看,到了最后,在那个女人和容浅之间,楚奚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恐怕,他会选择那个女人吧?毕竟,他 有多爱那个女人,他们这些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容浅…… 他不介意收下。 …… 安然最后,是带着说不出的黯淡离开的。 容浅杵在那,安然脸上挂着的笑,是那么的勉强,她不禁有些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直到现在才说,若是她早一些说,指不定安然所经受的伤害就不会那么多了。 后方,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她吃了一惊,立即便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男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眼中,似是在燃着火焰。 她还能望见楚维就在树边,见她看过来便对她瞥了眼,随后,就抬步离开。 他做的,已经完成了,自然,也得退场了。 很快的,就只剩下她和楚奚两人。 楚奚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脸色阴沉,光是从表面上,她竟然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忆起较早前的事,她长长的睫毛微颤,随即,垂下了眼眸。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之前,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跟他说清楚,才导致他有了那样的假象。” 他只是盯着她看,半句话也没说。 她正觉疑惑,他却突然迈开步伐,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回家!” 他拉着她一直往门口的地方走去,容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安然问她的那一句话,就这么地浮现了脑海。 安然说,两个人能在一起,真的不容易,如果不是不得不放开手,那么,就该紧紧地捉住那个人,好好地在一起。毕竟,一段爱情,是需要两个人细心经营,若有一点的不耐烦或者偏移,都可能让这段爱情走向毁灭。 而婚姻,亦是如此。 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希望她能快乐。 但若失去了楚奚,她会快乐吗? 她想,如果没有了楚奚,她是不会快乐的。 她爱了他很久,以前,她还未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不爱她了,既然如此,她现在又何必为当初的那些问题所烦恼?继续她所爱,不就好了吗? 果然人都是贪婪的,而那些贪婪的***,能使一个人忘记了初衷。 只有不断地回忆,不断地想起,才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想忘记爱他的那种心情,也不想忘记爱请最初的模样。 所以,她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即使,这段单方面的爱在别人的眼里是卑微的,但起码,她是快乐的。 她不再茫然,不再彷徨。 两人走出了学校,坐上了那台koenigsegg。 下一刻,koenigsegg快速地消失在黑夜当中。 楚奚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他的唇抿得很紧,很显然在气些什么,容浅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终于开口。 “我实在没了办法,才会给楚维打电话把他找来,下一次不会了……” “下一次?” 他冷不防吭声了,然而,声音却是冷得似冰。 “还有下一次?” 他干脆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转眸瞅着她。 “我已经说过不下一百次,让你远离他,你是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他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明显,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容浅自知理亏,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 他丢下那样的话就离开了,她害怕他会伤害到无辜的安然,无奈之下,唯有把能与楚奚抗衡的楚维给找来。虽然,他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严声警告过她,不许她与楚维有任何的接触,而她自己也明白,楚维对她怀着的是怎样的心。 但若不是没了办法,她又怎会傻到打那一通电话? 楚奚眯起了眼,狭长的眼眸闪烁着丝丝危险。 “容浅,你和他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心漏了一拍,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的痕迹。 她又怎么可能会坦白告诉他?若是被他知道了她和楚维的交谈的内容,恐怕,不需要等到会到御庭,就在这半路上,她就会被他撕成两半了吧?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样的要求是极为过分的,但她也聪明,没有直接的答应,暂且还能拖上一段日子也说不定。 因此,对于楚奚的问话,她选择了逃避。 “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想太多了……” 第七十二章 当初,容家就是在卖女儿 她的目光稍稍闪躲,他仅仅一眼,便轻易看穿。 “容浅,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她,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严肃得让人不由得绷紧神经。 她咬着下唇,耸拉着脑袋。 “他……他只是说,若帮了我这忙,他就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他……褴” 其实,她也不算是说谎,毕竟她已经说出了一半,只是另一半比较重要的,她没有说出来罢了。 在她的认知里,看见楚奚出现的那瞬间,她是以为楚维帮她暂时阻止了楚奚,才会在她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以后再出现,不至于让安然见到他。而楚奚与楚维之间的那些对话,她是肯定不知道的鲎。 然,听到了她的话,男人却丝毫不肯放松,仍然眯着眼看着她。 由于她低垂着头,并没有发现,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苦笑,以及那一句低若蚊蝇的话。 “原来,你从没相信过我么……”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男人坐正了身子,将车子启动。 随即,koenigsegg继续向着御庭方向前进。 半个钟头后,到达了御庭门口。 可是,男人却坐在驾驶座上不动,只淡淡地丢下一句。 “进去吧!” 她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看他。 “你……不进去吗?” 他也没有看她,双眸是望着前方的。 “我还有事。” 容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吐出口来。 她打开车门下车,迟疑了一下,拿出钥匙出来开门。 男人坐在驾驶座,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拿出了一根烟点燃,放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视线,他拿着烟的手垂在了窗外,轻弹了下烟灰。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眸底的光愈发地深邃,慢慢地,溢出了一丝的阴戾。 随后,他将未燃到尽头的烟丢掉,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等到那边接起后,他想也没想就丢下了一句。 “我现在就过来,等我。” 那边似是答应了,他挂断电话,临走前,瞥了眼御庭的二楼,而后,启动车子离开。 这一晚,楚奚没有回来。 …… 翌日,因为仍然是周末,她一直睡到自然醒,才慢吞吞地爬起身来。 旁边的位置一如既往的空荡,她扫视了眼,便知道昨晚那个男人又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起床梳洗后便下楼吃点什么,由于临近中午,佣人已然把午饭给备好了。 她干脆就不吃早餐直接吃午饭,边吃着,边寻思着等会儿下午要干些什么才好。 等到吃过了午饭,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容家看看了。 似乎,从她嫁给楚奚以后,她就甚少回容家。并非她不想回去,刚开始的时候,她倒是很常往娘家跑,可每次回去,容寇北都不怎么给她好脸色,一见面就要钱,就好像,她过去是为了送钱似的。 她实在不喜欢父亲那样的嘴脸,因此,后来便慢慢地少了。 只是没想到,赌性不改的父亲竟然直接让母亲上门来讨钱。 上一次过来拿钱,是在几个月前,想一想,这几个月来是尤为的安静。但凭着容寇北的性子,不可能安分几个月的。 她越想越不对劲,难道,容寇北又私下向楚师源要钱了? 之前要的那二十万,她到现在仍在每个月还一点给楚奚,虽然楚奚嘴上说着不收,但她还是固执地要把钱打在他的账上,那时候她就算过,靠着自己的工资,起码得还上最少一年左右。若是容寇北再闹出些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该从哪里拿出钱来了。 容浅上楼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在出门前特地给家里打了通电话。 可是等了良久,都没有人接起。 她觉得有些疑惑,与佣人说了一声后,便到车库去开车。 在她还没嫁给楚奚之前,容家是住在一小弄巷里的,那地方又窄又小,还经常断电断水,更别说,那边经常会闹些什么抢劫的事儿了。后来,她嫁给了楚奚,楚家就以聘礼的形式送了一房子给容家,不大,只有两房一厅,但怎么着都比旧时的屋子要好得太多,而且位置也好,就处于双城的繁华地带,夜里,周遭还会有巡逻的警察,安全得很。 其实,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容家是在卖女儿。 当时,容家狮子大开口,跟楚家要了很多的东西,除去房子以外,其实还有一台小货车以及五十多万的钱。可是,除去 房子以外,其他的都被容寇北给败光了。 那个时候,她就提了个心,将房子记在了母亲的名下。那小货车和钱都是在容寇北的名下的,因此不过半年的时间,容寇北就全都输给了赌场。 再后来,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都给父亲还了债,父亲处处唠叨,说是家里没米下锅,她又东凑西凑买了很多东西过去。容寇北见她不是直接给钱,曾经一度黑脸。 就更别说,之后楚奚还给他们买了一间小杂货店,甚至出资给他们打本做生意了。 她总觉得,他们容家欠楚家太多了,她不过是嫁给楚奚而已,容寇北却当成了卖女儿,反正是能捞的就绝对不会放过,而且在这两年之间,也说不清他到底向楚家要了多少钱。 她也不止一次劝过容寇北,让他别再赌了,可容寇北又怎么可能听她的? 以前她还未出嫁,仍然与他们住在小弄巷里的那房子时,她就已经明白,父亲的性子是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而她的童年回忆,最多的,便是门口那血红的追债字样。 容浅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等拐过了红绿灯,不远处就是容家开的小杂货店。这个点儿,父亲他们应该是在店里才对。 她如是想着,等到绿灯亮起,便踩下油门往前。 等到快要到的时候,她放缓了速度,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然发现,容家的杂货店今天没有开门。 她一愣,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容寇北他们有什么事了?还是说病倒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杂货店不可能不开门的,就算容寇北去赌了没空顾店,母亲也会在店里守着的,因此这杂货店的收入,便是他们的日常生活维持的源泉。 可这会儿,杂货店却是闭门不应,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起来。 加快速度驶往容家方向,一路上,她想过了无数的可能,唯独不敢想,父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毕竟是她的父母,再怎么样,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她并没有把车子停在容家的楼下,而是停在了住宅区的门口,里面的路比较窄,她若是开车进入,掉头很困难,因此,她每次过来,都会把车子停在住宅区外,然后自己走路进去的。 她往前走,心里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若是父母今天没有开店,而是在家里,那么,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越走越近,她才隐约明白了容寇北他们不接电话的原因。 不是因为不在家,而是因为没空接电话。 远远的,她就听见了那若有似无的争吵声,那声音很是熟悉,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可以说是每天晚上都会经历一次,大多数,都是在容寇北赌输了喝醉回家的时候。 她蹙起了眉头,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大了些。 容家所居住的楼层并不高,只是在三楼,然而她站在楼下,都能听得见那声响,除去了容寇北的辱骂声,偶尔还会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周遭很是安静,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隔几天就会有一两次。刚开始的时候,邻居也会劝几句,见没什么用,便报警。可是警察来了也拿容寇北没办法,毕竟是家务事。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便习以为常了,也不多管了,最多,也就视若无睹而已。 但是,容浅却没办法视若无睹。 她快步地上了楼,当走到门口时,那争吵声是愈发地清楚。 她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自从有一次容寇北将母亲打到晕倒在地上以后,她就配了家里的钥匙,就怕会再次出现相同的事情来。 在开门的空隙,她余光扫见了旁边的墙壁上,那很明显被掩盖过的痕迹。 看来,容寇北又去赌了,甚至还欠了赌债,而那些人最后直接追上门来讨债。 她的心不由得坠至了谷底,忙不迭加快动作。 当她打开门,门内的情景,让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屋内,一地的狼藉。 家私什么的都被扫至了地面上,玻璃渣子更是撒得到处都是,几乎是没有找到半点可以落脚的地方。 而冉馨月更是被推坐在地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明显的淤青。 容寇北就站在冉馨月的面前,抡起拳头一下一下地打着她,嘴里还一个劲地骂着难听的话。 容浅没有想到自己过来会见到这番光景,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替母亲挡住了拳头。 冉馨月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见她替自己挡拳头,她连忙起身将女儿护住,就怕丈夫会伤到了她。 拳头最后还是落在了冉馨月的身上,冉馨月闷哼一声,却始终不肯松开手。 “妈!” 容浅惊叫一声,连忙喝止了父亲,扶住双腿软瘫下来的母亲。 容寇北一愣,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仔细看着母亲的情况,发 现母亲全身到处可见淤痕,有浅有深,看得出,她没有过来的这段期间,母亲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容浅不禁有些恼怒,母亲好歹是父亲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是拿她来撒气,就是拿母亲来撒气。而母亲又向来护着她,每次见他朝她挥拳头,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 最后,便成了冉馨月的满身伤痕累累。 容浅抬起头,看着容寇北惊讶过后的脸,身体因为怒火而轻微颤抖。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妈?!” 容寇北冷哼一声,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对。 男人拿自己的女人出气,这是常见的事情,在这双城里,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么? “你回来做什么?” 她抿紧了唇,慢慢地将冉馨月扶起身来。 “如果我再不回来,那你岂不是得把妈给打死吗?” 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爸!妈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出气筒!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妈嫁给你,你就该珍惜她,而不是朝她挥拳头!” 容寇北瞪大了眼,这个女儿,生来就是顶撞他的,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早就废了她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容她在自己面前放肆么? “我怎么不能朝她挥拳头了?她嫁给我,就该有这样的领悟!我娶她可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说着,他微微昂起头,看着容浅。 “你回来得正好,我也免了去找你的必要。” 听到这里,旁边的冉馨月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哆哆嗦嗦地站直身子,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哀求。 “寇北,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浅浅添麻烦了好吗?她现在怀着身孕,如果动了胎气怎么办?” 容浅这才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她看着母亲又看看父亲,不难知道他们这是在因为什么而争吵。 “妈,他又让你找我要钱了对不对?但是你不肯过来找我,所以他才打你?” 类似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冉馨月是心疼她的,如果不是非到了迫不得已,她是绝对不可能去找她的。 可是容寇北不一样。 他只要是没钱了,就让冉馨月去找她要钱,彻底地将她当成了取钱机器,要多少就会给多少。 却从未想过,在楚家,她未要过楚奚一分钱,她过去拿回来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冉馨月张了张嘴,眼神闪烁。 那边,容寇北就替她说了出来。 “是!我是让她去找你要钱了,那又怎么样?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多久没拿钱回来了?是不是嫁进豪门了,你就忘记生你养你的父母了?!” 容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是你的女儿,但养我的人却不是你!我旧时读书的学费,是我自己靠着奖学金的,在校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而说到养,养我的人是妈!是她旧时靠弄些小东西才勉强让这个家撑到了现在!你呢?你会什么?你最会的,就是把家里的钱全部输光!再从妈藏钱的抽屉里把钱全部偷光!也不管那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从不理会我们要怎么过活,你就只顾着自己!”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心声。 想当年,冉馨月为了维持这个家,从外头找了些针线活,就算是三更半夜了,也依然在忙碌着。很多时候,她夜深起床上厕所,都能看见冉馨月在小台灯下忙碌着。 可是容寇北呢?他又做过什么? 他什么都没为这个家做过,他就只会往家里拿钱,然后到外面去潇洒。 容寇北暴怒。 “你这是在责备我?!” 见到他发火,冉馨月立即把容浅护在身后。 “浅浅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总是这样,在父亲面前低人一等,每一次,都是忍气吞声,选择了妥协。 第七十三章 浅浅,你的婚戒呢? 容浅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感觉胸口堵了一口气。 若不是为了母亲,她早就不想忍他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私地只为自己着想,从未替她们母女设想过,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她看着母亲的脸,强行把怒火给压了下去。 “你为什么又要向我要钱?这一次,你又欠了多少?” 见她询问,他便顺理成章地开口。 “不多,也就十五万而已。鲎” 然而,这个数目,却让她倏然瞪大了眼。 “十五万?你上次就已经欠了二十万,让妈到御庭来找我要,我没钱,最后还是楚奚给的。那一笔钱我到现在还在每个月一点一点的还着,这一次你倒好,又弄出个十五万来!” 容寇北冷哼一声。 “十五万哪里多了?比上次还少了五万!你就是蠢!都嫁进楚家了,难道还不知道向楚奚要钱吗?你是他的妻子,你向他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开口跟他要,他敢不给你么?!” 容浅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倘若她开口向楚奚要钱,楚奚是肯定会给她的。别说是主动要了,其实,楚奚在结婚之初就给了她一张附属卡,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动过那附属卡,她也明白用楚奚的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不想嫁给楚奚,是因为他的钱。 可偏偏,容寇北却一再地逼着她那么做。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会是这样的,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不出生在容家,自己就会过得快乐一些。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对于父亲的话,她是连一点动摇都没有。 “我是不会向楚奚要钱的,你不要脸,但是我还要脸!” “你!” 容寇北怒火中烧,睁大了眼睛怒视着她。 旁边,冉馨月深怕他会对女儿做出些什么事情,忙不迭开口道:“你不要伤害浅浅!那笔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补上的!”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容寇北大喝一声,抬起手指着容浅。 “反正这欠的十五万,你必须给我还清!你若是敢不还,小心我把你妈卖到别的地儿!你应该知道,我心狠起来,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说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容浅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容寇北可管不了这么多,容浅是他的女儿,她既然嫁进了楚家,成为了豪门的媳妇,那么,他的债务,她就有义务要帮忙偿还。 他说完该说的话,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冉馨月,转身走出了屋子。 等到他走后,冉馨月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 容浅半蹲下来,屋内到处狼藉一片,容寇北几乎把个该摔的不该摔的通通都砸了,就连个完整的杯子喝水都没有。 每一次都是这样,即使她嫁出去了,容寇北仍是秉性难改,只是为难了冉馨月。也不知道,她没在这住的日子,冉馨月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 冉馨月抬起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然后,对着女儿抿唇一笑。 “浅浅,你别担心,妈没事。如果……如果你真的想不到办法,没关系,妈来想,那十五万,由妈来补上。” 容浅不禁有些气恼。 “你一直都在经营着杂货店,你能从哪里弄钱?跟别人借吗?妈,你别忘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别人都不愿意把钱借给我们,因为他们都知道,爸是绝对不会还钱的。既然如此,你又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把杂货店给卖了吗?” 冉馨月张了张嘴,而后撇过了脸。 “浅浅,我……我……” 本来,容浅还没意识到,但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再思及容寇北,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浮上了心头。 她抓着母亲的双臂,小心翼翼地问道:“妈,爸……爸该不会把杂货店卖了吧?” 她记起,刚刚过来的时候,杂货店的门是关上的,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留意,而此时,她也希望,那只是自己猜错了。 没想,冉馨月却是低下了头。 “浅浅,对不起,我阻止不了他。” 容浅猛地站起身来。 “爸他把杂货店卖了?!他竟然卖了?!他知不知道,你们的生活要靠那杂货店才能过下去?而且,那店是楚奚买给你们的!当初是记在你们两个人的名下的,他怎么可以瞒着你就把店卖了?他有没有想过,把店卖了以后,你们要靠什么来生活?” 冉馨月禁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浅浅,这几个月来,你爸就曾经去赌过好几回,每次输了,都在店里拿钱。我已经跟他说了,那些钱得拿来生活,可是他什么都不管。上个月,就因为他把钱全拿光了杂货店没钱进货,他倒好,什么都不管 ,前段时间,还直接把店给卖了,拿到手的钱,又接着去赌……” 她揉了揉额头,原以为,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而已,容寇北指不定能安分几个月,没想到,不是容寇北安分了,而是冉馨月一直不敢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她。 冉馨月时常会熬汤送到御庭给她,然而只是通过佣人交予她,如今看来,那是因为冉馨月害怕见到她,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家里的情况说出口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容家什么都没有了,存款没了,就连赖以生存的杂货店也没了,而且,还欠了十五万。 看着母亲的脸,她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就算她能不管容寇北,但是,她不能不管冉馨月。 “妈,那十五万,我会想办法的。” 冉馨月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要怎么想办法?你不是没钱了吗?浅浅,没事的,妈不想让你担心,你现在怀着孩子,就别为这种事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吗?” 她的语气很淡,慢吞吞地将旁边倒下的橱柜搬起来,再将一些没有摔坏的东西放好。 “反正,我会想办法的。” 冉馨月面带犹豫,她挣扎了良久,才问了出口。 “你打算怎么办?向楚奚要钱吗?” 容浅的动作一顿,而后,抬起头看着她。 “妈,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可能向他要钱的。其他的东西,我都能向他要,唯独钱,是我最后的底线。我不想往后在楚家,一点尊严都没有。” 冉馨月是知道她性子的,因此,她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知道,这事是为难了女儿了,若不是女儿今个儿回来,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的。她也明白,绝对不会向楚奚开口的女儿,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借钱。 她责备自己,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如果她能替女儿分担一些,那该有多好? 冉馨月上前,拿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对着她勉强扯起了一笑。 “浅浅,让我来忙,你到旁边去坐着,等会儿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她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便继续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直到一个多钟头以后,她们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容浅打开冰箱,见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便告知了母亲一声,出门到最近的市场买了很多的食物,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再把该补上的东西补上。临走前,她将身上剩余的所有钱都给了冉馨月,叮嘱她不要让容寇北知道。 冉馨月一直把她送出门口,容浅下了楼,走到住宅区外,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 坐进了驾驶座,她却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面带愁色地望着正前方。 她在想,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把那十五万的债填上。 她本是想将这车子卖掉的,但是,这车子到现在她还在分期付款当中,这期间,车子是不能变卖的,当初买车子时签订的合同有这么的一条,因此,她想要变卖车子的想法便只能落空。 她的存款不多,在之前就几乎全都拿来给容寇北还债了。后来,楚奚又给了冉馨月一张二十万的支票,她每个月在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转一些钱到楚奚的账上,自己再分成两份,一份日常所需,一份存着。可这段日子下来,她存的钱不多,算起来,顶多也就一万多两万。 一两万,跟十五万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她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了,都不可能把这债务给填上。 她是不可能向楚奚要的,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别人借钱。 她是能向陌宛他们借,但是,他们的公司仍在起步阶段,所需的资金庞多,她知道,只要她开口,陌宛是义无反顾会帮助她的,但是,那间公司又该怎么办? 她不能向陌宛借,可是公司同事那里,更是不可能。 谁不知她是楚奚的妻子?楚奚的妻子还需要到处借钱,那岂不是笑话人?况且,这事她并不想让楚奚知道。 容寇北已经把楚奚买来送他们的杂货店卖掉了,再向他要钱,怎么都说不过去。 即便她嫁给了他,可他并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容家还债。 她就只能靠自己。 容浅握紧了方向盘,想了想,到底还是启动车子,打算先回家再慢慢想办法。 不多时,她到达御庭门口,将车子停好后,便走进了屋子。 楚奚一如既往没有回来。 她径自上了二楼,到衣帽间换了身比较舒适的衣服。 佣人上楼来提醒她,可以吃晚饭了。 她下楼到饭厅吃饭,面对一桌子的菜肴,她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到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点,随后,她便重新上楼去了。 回到主卧,她坐在梳妆台前,迟疑了一 下,到底,还是把抽屉给拉开,将放在里头的一个盒子给拿了出来。 她将盒子放在了桌面上,而后缓缓打开。 在盒子里,只有几样简单的首饰,其中有一样,是楚师源给她的珠宝,据说,是楚家的传家之宝。 记得结婚的时候,楚师源给了她很多东西,但是,她当时只要了这么一样,其他的都还给了楚师源,那时她有自己的傲意,不愿意让别人认为,她是为了钱才嫁进楚家的,因此,就连楚师源另外给她的几千万都拒绝收下。 她再仔细看了看,盒子里还有几样,是冉馨月当初给她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嫁给容寇北时留下的嫁妆,她便尽数都给了她。 她挣扎了良久,目光最后落在了放在旁边的一个绒毛小盒子。 她拿起了那个小盒子,将之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戒指,戒指上头点缀着一颗起码三克拉的钻石,旁边还有几颗小碎钻,看样子,样式好看极了。 容浅将钻戒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是她与楚奚的婚戒,当初,就在结婚那一天戴过,之后,就被她收进了抽屉里。而男戒楚奚也是甚少会戴,因此,她把婚戒收起来的举动,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戒指,如果卖出去的话,是足够能偿还那十五万的债务的。 但是,她却有着迟疑。 结婚两年,楚奚送过她无数的衣服首饰,但是,她却只收下了衣服,至于那些首饰,楚奚一直都是将之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密码她是知道的,他当初就已经说过,不管她收不收下,那些东西都是他送给她的,他送出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久而久之,那批首饰就一直都在银行里保存着。 她不想让楚奚知道父亲又欠了十五万的事,自然,那批首饰她是不能动的,一动,楚奚就有可能知道了。 她看着手里的戒指,而如今,只有这枚戒指,是在她身边的,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 反正平时,不管她还是楚奚,都是很少佩戴这戒指的,想来,如果暂时消失一段日子,也不可能会有人知道。 况且,她也不可能当真把戒指给卖了,她最多也就拿到当铺去当掉,等到以后有钱了,再去赎回来。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这样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楚奚,但是,她不能不这么做。 容浅暗暗咬牙,这件事只要藏得好,楚奚不会知道的。等到她有钱了,她一定会赎回来,到时候,她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翌日,她特地给公司打了一通电话,请了一早上的假,然后,便带着那枚戒指离开了御庭。 她找到的是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当铺,这样一来,她也有了保障。然而,在进当铺之前,她还是有着一丝的迟疑,如果这事被楚奚知道了,楚奚肯定会发火的,但是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唯有对不住楚奚了。 她进到当铺,将戒指拿了出来,她在来之前,就已经事先在网上查过了价格,深怕会被放低了价。 那人也是识货的人,见这戒指着实是好货,也没怎么为难她,几番下来谈定了价格,便把钱给了她。 容浅松了一口气,这戒指卖了两百多万,远比她估计的要高一点。因为这戒指当初就是楚奚特别去定制的,普通的三克拉钻戒在外最多也就卖个两百万,而这戒指,大概买来还不一定是这个价格。 她走到旁边的银行,取了十五万出来,剩下的钱是半点都不敢动,就等着往后自己存够了钱,就到当铺把戒指给赎回来。 随后,她便拿着那笔钱开车到容家,帮容寇北还掉债务,再回公司去上班。 临近中午,任子亦开车到旗下的产业打算一一视察,当他把车子停妥在当铺门口,便腿开车门走了进去。 当铺的掌管人将营业账单拿给他看,他百无聊赖地翻着,当翻到今天的一页,目光在其中的一样东西上停留了下来。 旁边的掌管人好奇地望了过来,随即,便讨好地开口。 “总裁,这可是今天刚刚收入的上好钻戒!虽然只有三克拉,但看样子应该是特别定制的,也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会拿来当掉。我目测,那东西最少值三四百万以上,而且,品牌还是卡地亚的……” 他挑了挑眉,让人把东西给拿出来让他看看,不消一会儿,那东西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任子亦拿起钻戒看了看,目光中蕴含着一种古怪。 他记得很清楚,也不可能会认错,这戒指,是与楚奚一对的,也是楚奚婚戒里的女戒,当初,还是他帮忙到国外定制的。 而如今,这枚戒指却出现在他旗下的当铺里。 也就是说,拿这枚戒指过来的人,是嫂子?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把戒指当掉?恐怕这件事,楚奚是不知道的吧?楚家家大业大,财富更是数之不尽,又怎 么可能把最重要的婚戒给当掉? 恐怕,嫂子是瞒着楚奚这么做的吧? 任子亦沉思了一下,到底,还是把戒指揣进了兜里,与旁人吩咐了一声,便出了门,打算去soho一趟。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能预料到楚奚知道这件事到底会有多气恼了。 另一边,仍不知危险逼近的容浅,在与同事到食堂吃过饭后,便回到了所在的楼层继续下午的工作。 对于她请了一上午的假,经理是半点抱怨都没有,恐怕,也是看在了楚奚的面上。若她不是楚奚的妻子,估计,肯定的挨训的。 堆积了一早上的工作,下午,容浅是特别的忙碌。 中途,冉馨月打来了一通电话,告诉她债务已经还上了,就按照她的吩咐,没有给容寇北自己还,就怕他不还钱而是直接拿了那笔钱去继续赌。这边,容浅听了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松懈了下来。 她看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那戒指给赎回来。先不说那还掉的十五万,再加上利息,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她现在的身子,又不可能多负担一份工作。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抬起头,没想,那个男人的身影随即便印入了眼帘。 她远远地便看见,楚奚朝着这个方向大步大步地走来,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周身似是散发着一种骇人的寒气。 容浅吃了一惊,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并没有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只是,了解他的容浅却清楚地明白,这个模样的他,显然就是在怒火爆发边缘。 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 她想说,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下班以后再慢慢谈。可是没想,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一把将她攥住,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将拉扯着她往外头跑。 容浅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他的步伐,直到他把她拉进了电梯里,她才算是稳主了脚步。 然而,他却一直紧攥着她不放。 容浅蹙起了眉头,仰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你有什么事?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做,没空陪你在这里闹。” 只是,楚奚却是半句话也没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双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并非要带她离开公司,而是直接就按了顶楼的楼层,也就是说,他要把她带往他的办公室。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他攥着她走出了电梯,没有丝毫的迟疑便迈向了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在进入办公室之前,她余光一瞥,竟瞥见了木华一脸怜悯地瞅着她。 当房门阖上,便也隔绝掉外头所有的八卦目光。 楚奚松开了她的手,径自走到旁边的沙发前,曲起一条腿,婆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桌沿。随后,他更是拿出了一根烟点燃,眯起眼睛轻吸了口烟,左手撑在身侧,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闪着。 他也不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容浅觉得莫名其妙极了,她杵在那里,柳眉紧蹙。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你没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她便转过了身。 想不到,她才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冷斥。 “给我站住!” 她的身子绷紧,扭过脸来看他。 白色的烟雾氤氲住他眼前的视线,导使他现在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晰,然而,她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目光的炙热。 男人将烟随意地捏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冷冷地睨着她。 “你今天早上请假了?去哪了?” 他的声音清冷,有那么的一瞬间,容浅的心因为心虚而漏了一拍。 她自是不可能将自己去当铺的事情告诉他的,因此,她表面上装作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早上起来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请了一上午的假。怎么?这也要你批准吗?” 好半晌,楚奚都没有说话。 他的手在桌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说起谎来竟是能如此面不改容的。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楚奚眯起了眼,面色怪异地望着她,声音低沉。 “浅浅,你的婚戒呢?” 第七十四章 为了孩子,她能够忍受 他的询问,一瞬间,让她的身子紧绷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杵在那,他的视线锐利地投驻在她的身上,每一分每一寸,就好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她的心莫名慌乱,有那么的一秒钟,她以为,这个男人知道她把戒指当掉的事情。 她暗暗吞了一下口水,嘴角勉强扯起了一抹笑。 “怎么了?褴” 他松了松领带口,语气漫不经心。 “也没什么,只是想着我们的夫妻关系也公布了,那婚戒也该戴着了,哪有结了婚的夫妻是不戴婚戒的?你说是不是?鲎” 她有些哑口无言,他扫视过来,声线沉稳。 “还是说,你弄丢了?” 她张了张嘴,感觉好想有鱼刺般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她避开他的视线,望向了别处。 “我……我放在了家里,以后会戴的……” 如今,她就只能拖延,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因为缺钱,而把他们的婚戒给当掉了。 她希望这只是楚奚的一时兴起,不然的话,她自己也明白,这根本就拖不了多久。 然而,没想到她的回答,却让他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站起身来,双手插在了裤袋内,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你确定,我们的婚戒你放在家里了?” 迫人的气势迎面而来,她有些紧张,双腿不自觉地后退。 他却不停下来,直至把她逼到了办公桌前,才往前探着身子,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将她整个人都堵在自己的怀内。 楚奚眯起了眼,眸底,尽是阴鸷。 “说啊!怎么不说了?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再说清楚。” 容浅不敢去看他,总觉得,在他的目光下,自己所有的心思是无所遁形。 她咬紧了下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唇开口。 “我……我……” 只是这一次,她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男人潭底漾出层薄怒,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 “到了现在,你还想撒谎吗?!” 她阖上了眼,一声不吭,没想,耳边却听见了清脆的声音,她睁眼一看,下一秒,不禁有些傻眼。 那被他丢落在地的,不就是她早上才拿去当掉的婚戒吗? 为什么现在却在他的手上? 容浅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被炸开,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甚至她方才的那些谎言,如今更是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难怪,他的表情会那样古怪。 难怪,他会如此咄咄逼人地问她他们的婚戒在哪里。 他就是早就知道她把婚戒给当掉了,所以才把她找来,以为她会诚实,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却选择了撒谎。 容浅看在那躺在地上的婚戒,戒指上的钻石散发的光,有些刺痛她的眼。 她想要解释,连忙抬起头看着他。 “楚奚,我……” 他却勾起了冷冷的一笑,双眸中燃着火光。 “容浅,你又想扯什么谎来骗我?在我得知你把婚戒当掉以后,我就已经派人去查清楚了!” 仅仅一句,便让她无话可说。 她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艰难。 “我承认把婚戒当掉,是我的不对。倘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我不可能会这么做……我已经计划好了,帮我爸还掉了那笔钱,我就会努力存钱,然后再把婚戒给赎回来……” 他松开手,目光冷冽。 “你就只认识到这一点的错误吗?”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时,似乎,能够发现那里头一闪而过的黯淡。 只是,那抹黯淡消失得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捕捉。 “你做得最错的,就是从未想过依赖我。” 她想辩解,没想,眼里一闪,还未看清楚男人的五官轮廓,男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背部压下了桌面,唇也被死死封住。 这个吻里,明显带着霸道的暴虐,他就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没有丝毫的温柔。 她想要起身,手掌才接触到边沿,上半身还未来得及撑起,便又被他重新压了回去。 两人之间密不可分,容浅觉得,胸腔内的空气都快被他挤压殆尽了。 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几乎将她全部呼吸给剥夺,甚至就连一点抗拒的机会都不给她。 许久以后,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她气喘吁吁地起身,楚奚就站在她的面前,只是那望着她的目光,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 ,却怎么都想不到,他却是连一句话也没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后,便转过身大步地迈出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 容浅双脚有些发软,身形轻轻晃动,眼里的那道身影似乎也朦胧了起来。 她当然明白,他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没有把钱给她,他之前给的附属卡,如今仍然还在她这里,只是她把那张卡放在了抽屉内,从未动过。 她明明可以用那张卡的钱,她该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说些什么,即便她不想用,她还能找他帮忙。 可偏偏,她选择了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其实,她不是不愿依赖他,而是,不敢依赖他。 她怕自己一旦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往后若是失去了他,她的世界就等同于崩溃。 她想要与他站在同等的位置,而不是成为他的附属品。 可似乎,她做得并不好。 她越是想要把事情做好,便越是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好。 她不仅做不好,更甚是,将他和她往绝路上逼。 容浅微微蹲下了身,把那枚婚戒拿起,放在掌心里,而后紧紧一握。 这之后的事,果然如她所料。 楚奚出面,把婚戒的钱给填上,另外,也把那已经卖掉的杂货店重新买了回来,交到了冉馨月的手上。 当她接到冉馨月的电话,听说了这件事后,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楚奚没有告诉她,他只是暗中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她就连说声感激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楚奚偶尔还是会回家,只是大多数都是挑她不在的时候,之后,她为了债务的事向他道谢,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自从四个月以后,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一下子变得很大,每次陌宛见到,都难免啧啧称奇。 由于每个月都要定期做产检,碰上不是周末的时候,她就必须请假。偏偏,最近手头上的工作挺多,她想了想,便只请了一上午的假。 陌宛一如既往地陪她到医院做产检,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后,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医生已经说了,宝宝的状况还算是不错的,如果按照这情况下去,应该是可以足月出生的。医生也有提前问过她是想要顺产还是剖腹,她想了想,明白顺产对孩子好一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产。 出医院的时候,陌宛一脸的担忧。 “浅浅,你真的要选择顺产吗?听说顺产很痛的!还得痛上几天几夜,才能把孩子给生出来。你为什么不选择剖腹呢?听说剖腹也就在肚子下面一点开一刀,把孩子取出来,前后也不过是大半个钟头左右就行了,也不需要痛那么久。” 闻言,容浅笑了笑,手放在了小腹上。 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四个月了,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只是微微的隆起,现在的她,任是谁看了,都能知道她是一个孕妇。 虽然,现在还没有很明显的胎动,但她似乎已然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宝宝的存在。 “等到你怀上了宝宝,你就会知道,那种痛,是幸福的痛。” 陌宛瞪大了眼,随即摇了摇头。 “反正我是无法理解了。” 容浅笑而不语。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但不得不说,是一个让她感觉幸福的意外。她从不知道,原来怀着宝宝是这样的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生产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再痛再苦,为了孩子,她也是能够忍受的。 这种作为母亲的感觉,是未曾试过的人不会懂得的。 陌宛下午也有事儿,因此,两人就近在医院附近找了间餐厅吃了午饭,随后便道别,各自离开。 容浅看了看时间,她是只请了一上午的假,这边距离公司有点远,但由于她和陌宛过早用完餐,因此还剩了很多时间,就算她现在回公司,大概还得大半个钟头才到上班时间。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回公司,如果回到公司的时间过早,她还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如此想着,她便走到了自己的车前,拿出了钥匙解锁。 没想,开到半路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抽空接起,正疑惑到底是谁打来电话,然,当那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得一顿。 她把车子停在边上,手仍然握着方向盘。 “爸?”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打来的竟然会是容寇北,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倏然瞪大了眼,声音也不自觉变得尖锐。 “我才刚帮你把之前欠的债给还了,现在哪里有钱给你?” 那头,容寇北似是又说了些什么,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而后,直接就丢下了 一句。 “反正我是没钱给你了!你别来找我要钱!安安份份地把杂货店做好,也不要再去赌钱了!” 她说完以后,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伸手揉了揉额头,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容寇北至今仍然秉性难改,这才过了多久,又来找她要钱了,难不成,他真的把她当成取款机了吗?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车子启动。 而放在一边的手机,是再也没有响过了。 她以为,容寇北这是打消了主意,便也放心下来,没想,车子才刚接近soho,她远远地便瞧见那抹在大厦门口徘徊的身影。 她的心顿时漏了一拍,连忙把车子停在路旁,打开车门下车走过去。 那站在门口与警卫争执的,不就是她的父亲容寇北么? 他怎么跑这来了? 她想也没想就快步走近,大喊了一声。 容寇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她在父亲的面前站定,一脸的怒不可遏。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没钱给你了吗?你怎么跑公司来了?” 容寇北哼了一声,昂起头看着她。 “我怎么就不能到这里来了?你不愿意给我钱,不代表我女婿不愿意给我!我这是要来找我女婿要钱的!” 闻言,容浅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他竟然是来找楚奚的?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把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没有多想,就攥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这里是公司,可不是随你胡闹的地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楚奚凭什么给你钱?就因为你是他的岳父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过去给你的钱还算少吗?你还有什么脸来问他要钱?他不是活该就得养你的!” 这样的话,就等同于在羞辱他。 容寇北甩开了她的手,双眼直喷火。 “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找他要钱?你不给,我就不能找他了么?我是他的岳父!他必须给我钱让我生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容浅又上前,想要阻止他,没想,他却猛地将她一推。 她的脚步向后跄踉了几步,在即将跌倒的时候,后头突然有人伸出了手恰恰将她给搀扶住。 她回过头,对上的,是楚维的双眼。 她满脸的意味,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 容寇北自然也是认得楚维的,如今见到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轻咳了一声,便试图开口拉拢关系。 “这不是楚大少吗?你应该认得我吧?我是浅浅的爸爸……”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楚维的目光而打住。 楚维看着他的双眸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他将容浅扶起,确定她没事以后,才对着容寇北说话。 “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赶紧走吧!” 说完,就扯着容浅走了进去。 容寇北想追上去,却被警卫拦了下来,闹腾了好一会儿都没办法进去以后,才悻悻地转身离开。 容浅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大家不是在午休就是在吃饭,若是被公司的人看见了,难免又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是不计较自己,怕就怕让楚奚为难。 她转眸,看着这个帮了自己一把的楚维,向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 楚维目光远眺,语气有些淡然。 “怎么过了这么久,你爸还是这性子?” 她没有说话。 他收回目光,改而瞅着她。 “有这种父亲,真不知道是灾难还是幸运。” 她扯起了一抹苦笑。 “不管是灾难还是幸运,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是我父亲,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她顿了顿,“你怎么会在这?” “来找你老公谈点事情。” 他也没想骗她,便直接说了出口。 她随便应了声,看了眼大堂的时钟。 “那你去找他吧!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上班了。” 说着,就向他挥了挥手道别,迈开步伐走向了电梯口。 第七十五章 容浅,你把楚奚让给我吧(精彩,不容错过) 他杵在那里没有动,而后,似是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便扭过脸顺着视线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有料到,竟见到了楚奚站在不远处。 那双眼睛静如死水,只是看那模样,应该是方才的一幕幕,看得格外清楚。 他的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而后,抬起步伐走了过来褴。 男人看着他来到自己的面前,声音清淡。 “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维侧过身体,黑耀的眸子里带着探究。 “今天是天邦的例行董事会,我还在奇怪,怎么你没有过去。爸不是让你董事会的时候一定要过去么?毕竟,你才是天邦控股最多的股东。鲎” 男人狂狷的眼内,开始蔓延出冷笑。 “你这是特别过来邀请我出席?真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今天另有安排,没有时间过去天邦。” 说着,便想转身离开。 然而,他却先他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有那么一个岳父,可真是烦恼啊!不过你说为什么,容浅在很多事情上都选择自己来解决呢?看来,就算你们结婚两年了,她仍然没有想过要去相信你。哎,你说该怎么办?” 楚奚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所以呢?你的话说完了吧?” 楚维的眼里溢出了笑意。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容浅离去的那个方向,意味犹长。 “同时应付两个女人很麻烦吧?明明,你可以先解决一个的。” 楚奚迈前一步,并没有转过身,而是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那么,爸这么多年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继续说,毫不犹豫地离开。 楚维杵在那里,周身弥漫出一种骇人的寒意,他望着楚奚的背影,那目光,就想恨不得当场让这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只是,还不行。 他冷哼一声,便也离开了soho。 除去这一次,容寇北到soho来想尽办法要钱外,之后,容寇北还使计要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失败而归。 他本就没有楚奚的手机号码,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御庭或者soho来找人。几次下来,他大概也厌烦了,便没再出现过。 容浅不知道,他有没有到楚宅去找楚师源,好几次回去楚宅,她都想问出口,但临到嘴边,还是打消了念头。 之后,她为了让容寇北安分下来,主动提出每个月都会送几千块过去,再多的,她给不起了。 现在,她根本就存不了钱。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一直在御庭生活,也没怎么需要生活费。 与楚奚的婚戒已然回到了自己的手,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把婚戒戴在手上。她不知道,楚奚是不是也把配对的婚戒带在身边,她也没敢去问他。 一段时间以来,她与楚奚之间的关系不温不热,表面看上去,他跟以前没有丝毫的区别,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想是隔了一层膜一样,没办法再回到以前。 她仍然每天上下班,而楚奚也慢慢地开始回家,两人感觉是重修旧好了,只是很多时候,与她交谈到一半,楚奚都会接到一通电话,然后推托有事便立即出了门。 她并没有去问他到底去哪里,楚奚也从不告诉她他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们都难得默契地没有提出来。 各大的报纸上,没再出现过有关于楚奚的相关花边新闻。 有的人说,楚二少这是终于安分下来了,再怎样游离花丛的男人,到底,还是要回家的。 外面的野花再怎么香,始终敌不过家里的家花。 楚二少的归巢行为让双城人为之哗然,有一部分的人感叹,有一部分的人认为,秉性难移,一时的安分,不代表一辈子。 这些报道,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她却视若无睹,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在蔓延。 楚奚真的安分下来了吗? 不,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不再闹出任何的绯闻,不是为了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她的肚子就像吹气球般,没几个月,便圆得像颗球似的。而前几个月,她还未感觉得到的胎动,这几个月以来是愈发地厉害,就像是孩子在告诉她它的存在一样。 容浅觉得很幸福。 这种幸福,是在她怀孕以后才领悟到的,难怪,那么多的女人到了最后,都想生育一个自己的孩子。这孕育的过程或者是辛苦了些,但不得不说,却也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楚奚有时候会抽空装扮婴儿房,夜里若是在家,也会像以前那样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听孩子的胎动。 一切,就好像跟过去没有丝 毫的区别。 七个多月的时候,楚奚终于忍不住了,运用了关系,终于得知她肚子里的是一个大胖小子。 他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失落。 他说他本是想要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儿,没想,她怀着的竟然是个儿子。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喜欢得紧。 那一晚,他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双手从后头穿过,环住了她的腰,将手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 “浅浅,”他唤着她的名,“等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们再生一个吧!” 她没有回过头去看他,而是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呢,你不觉得说这些话太早了些吗?” 他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隐约能够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肩膀上的温热呼吸。 他故意磨了磨,而后才开口。 “不早,我们先计划好,这样才能进行下去。我就是想要一个跟你长得相似的女儿,我想要好好地宠着你们,给你们好的生活。” 她但笑不语。 楚奚跟她说了很多话,她不禁开始幻想那样美好的日子。 只是下一刻,他的手机铃声就像是恶梦般打破了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她看见他松开她,拿着手机到露台外去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十几分钟后,他拿着手机重新走进来,脸上带着抱歉。 “对不起,浅浅,我有事情得回公司一趟,你先睡,别等我。” 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随后,楼下车库传来了引擎的声响。 她走出了露台,看着那一台koenigsegg在夜色中越驶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其实,她知道他在撒谎,每一次他不得不出去,都借口说公司有事。若不是那么说,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从她的身边走开。 她的手扶着栏杆,而后慢慢地握紧。 很多事情,楚奚不说,她便也不问,她只能努力地假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很幸福。 从第一次争吵,她就有一种感觉,感觉她和楚奚之间,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以前了。但是,她仍想尽自己的努力维持这段婚姻,她不想离开楚奚,她也无法离开楚奚,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装作一个聋哑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保持这种幸福的假象。 由于现在她的胎儿已经七个月多了,医生让她每个月去做两次产检,因此,第二天一早,她便向公司请了假,独自一个人到医院去。 陌宛本来是想陪她的,但是最近她和景卿开的公司有些忙碌,她便也不好叫她,反正只是去一趟医院而已,也不是很远,她自己就能过去了。 她原先是想要开车过去的,但事前楚奚知道她要去医院检查,本想陪她一同,但临时有个会议要开,便让木华载她过去,她实在推托不了,便应承了。 楚大boss大手一挥,直接就越级给她批了一整天的假,她没了办法,怕争执下去楚奚又会不愉快,便也没说些什么。 其实,早在她刚满七个月的时候,楚奚就已经跟她谈过,想让她趁现在早一些休产假。她如今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即便每天有他送她回公司,但只要想到她得为了工作忙碌一整天,他就怎么都无法安静下来,深怕她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什么意外。然而,容浅也倔,到了最后,两人商量后的结果,决定再继续半个月,等到她八个月开始,她就休产假。 她知道楚奚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以前还好,现在她的肚子就跟个气球似的,走几步都有些困难,这样每天忙碌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早些休产假,反正临近生产的时候,她也是要提前住进医院待产的。 容浅自己倒是觉得还好,虽然现在肚子大了行动有些不方便,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有时候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踢她,她还真会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而全心全意投身于工作之中。 佣人上楼来说,木华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容浅应了声,赶紧换了身衣服,出门去和木华会合。 木华见到她跟她打了声招呼,随后,便替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子驶出了住宅区,向着医院的方向前进。 她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中途,楚奚打来了一通电话,询问木华是不是接到她了。 到达医院以后,木华一个未婚的大男人,实在不适合出入产科这种地方。容浅也不想为难他,便让他在停车场等着,自己则一个人走了进去。 楚奚一直给她安排的都是私人医生,因此,她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排队拿号检查。医生一见到她来,便安排她到相关的科室,等到一番检查过后,翻了翻报告,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错,看样子,之后顺产应该会很成功。 她检查完以后,按照之前的习惯拿手机对着b超单 子拍了照片,给楚奚发过去,告诉他孩子很好。 不多时,楚奚便打来了电话。 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向停车场,当她到达停车场的时候,与楚奚的通话刚好结束。 木华替她打开后座的门,她顺势坐了进去,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见木华启动车子想要送她回去御庭,她想了想,往前探了下身子。 “木华,你在市中心让我下车吧,我想去逛逛。” 后照镜内,木华的表情显得有些迟疑。 “可是,总裁吩咐过我,让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 容浅眨了眨眼睛。 “没事,我等会儿会跟他说,你按照我做的就行了。” 木华实在没了办法,唯有拐了个弯,驶向了市中心。 容浅挑了一处繁华路段下车,随后,才拿出手机给楚奚发了一条短信。 果然如她所料,她的短信才刚一到达,电话就来了。 她接起,告诉楚奚自己只是想要到处逛一逛,很快就回去,刚开始的时候,楚奚还不怎么赞同,毕竟她现在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然而,他经不住她软软的哀求声,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临到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逛完了也要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她应声,等到电话挂断以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是知道楚奚在担心她,但她觉得,那个男人是担心过了头,她又不是什么易碎的娃娃,不需要随时随地呵护着。 容浅抬起头看向前方,心里打算着要去买些孩子的用品。虽然孩子的爸爸已经买了很多,但她还是想要再去买一些比较实际的,另外还有临盘时她需要一并带去医院的东西,现在买是刚刚好,再过段日子,她怕来不及了。 虽说预产期是摆在那里的,但谁也说不准孩子到底是会在什么时候出生。有些宝宝会在预产期前就已经出生了,有些是在预产期后才出生。 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虽然,现在才不过七个多月,但是,她是迫不及待想要快些看到孩子出生了。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会像楚奚多一点,还是会像她多一点。 不管比较像谁,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爱。 她的嘴角禁不住扬起了一抹浅笑,刚想要找间大卖场,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原以为,打来的人会是楚奚,掏出手机刚想要按下接听键开骂,但目光触及手机屏幕,却不由得怔住。 打开的,并非楚奚。 可也不是她知道的号码,因为,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一串极为陌生的数字。 她的朋友的号码她都是有记录的,像这样陌生的号码,倒还是头一回。 她柳眉微蹙,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决定接起。 “你好?” 那一头,良久都没有声音。 容浅的没有蹙得更紧了些,正疑惑是不是***扰电话,想不到,那头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声音。 而这把声音,乍听之下,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能见一面吗?” 容浅伫立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冒升,在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白骇,冷彻心扉。 这把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但是,她绝对不可能会认错。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在这一刻,自己一直以来营造的幸福假象终于崩塌,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狼狈,可怜。 手在不住地发抖,她张了张唇,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那边说了地址,随后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站在那,好半晌都没有动静,就连焦距都是涣散的。 阳光,格外的刺目。 她抬起手挡了挡,却发现,不管她怎么挡,阳光还是毫无防备地照进了她的世界,让她无处躲藏。 容浅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得那么狼狈。 她抹了一把脸,机械性地移动脚步,向着那个约好的地点走去。 那地儿距离她现在的所在位置并不远,但是,她却花了几倍的时间才终于到达。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了那抹身影。 仿佛,时间在一瞬间定格,很多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那个人,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仍如以前,只是淡淡的一个背影,就能将她彻底地击得溃不成军。 她从不认为,自己能够赢得了那个人。 因此她知道,那个人在楚奚的心里分量到底有多重。 那不是她能够媲美的,也是她不能挑衅的牢固地位,纵使她愿意花费一辈子,也不可能占据那个位置。</p > 她若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也只会是自取其辱。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敢去轻易触碰,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去碰,那么,就能装作什么都知道。 可是原来,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去逃避,就真能逃避一辈子的。 容浅觉得自己的步伐异常的艰难,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十来步的距离,她的双脚却犹如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重到让她受不了。 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从来,她都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的地方,都美得像一幅画。 也难怪,楚奚过去会那么爱她。 容浅拉开椅子坐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首先开腔的,是对面的她。 年轻女人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乌黑长发,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仙女似的,就更别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 她和她,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她似云,她便是地上的泥。 “容浅,很久不见。” 容浅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却是丝毫都没有在她身上烙下印记,她仍像记忆中的那么美,甚至美得惊心动魄。 她勉强扯起了一抹笑,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呆在楚奚身边的人是她,她是楚奚名正言顺的妻子。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楚奚的孩子。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温笑着看着对面的年轻女人。 “很久不见。” 年轻女人笑了笑,声音就像是从远方传过来似的。 “我记得你以前,是叫我澜姐姐的,真没想到一眨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而你,也长大了。” 她的身子一僵。 “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女人笑得漫不经心,那涂满漂亮颜色的指甲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印出了一道好看的风景线。 “容浅,我想要跟楚奚结婚,你把他让给我吧!” 第七十六章 孩子出生(精,精彩,必看) 几乎是在她这么一句话说出口,她就犹如被一道雷当头劈下。 她整个人都愣坐在那,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她。 容浅从不曾否认过,柳微澜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她有着足够的资本,更别说,她与楚奚曾经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她与楚奚三兄弟可以说是从小就在一起,自然,也看着楚奚和柳微澜的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清楚地看见他们相爱,她清楚地看见柳微澜离开后楚奚的颓废。 她与这两个人,就好像中间隔了厚厚的一层,不管她怎么追赶,都不可能站在他们的身边,更别说,取代柳微澜在楚奚的地位鲎。 容浅记得,自从柳微澜走后,楚奚便开始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间,然而,那些女人都有很多的共同点,每一处的共同点,都是与柳微澜有关。 即使是瞎了的人,都知道楚奚到底在找什么。 她一直在楚奚的身边担心受怕,怕有一天,他找到与柳微澜九分相似的人,就会提出跟她离婚。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害怕,也想不到,柳微澜竟然会回来。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她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其实,那一次,楚奚把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追随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而去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些许。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敢承认罢了,而如今,柳微澜的出现,毫无预备地将她最后的一点逃避撕成碎片。 对面的女人,仍然笑得人畜无害。 她向来都是那么坦白,那么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关于这一点,容浅早在很久的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容浅?” 她又唤了她一声,容浅抬起头,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了进来,将她此刻的认真的神色表露无遗。 “我不会把楚奚让给你。” 柳微澜嘴角的笑不由得僵住,似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僵硬,她便恢复了过来,唇瓣轻扬,藏匿不住满满的笑意。 “为什么?” 容浅禁不住蹙起了眉头,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问她为什么。 她是不可能将楚奚让给她的,先不说,楚奚不是一个物品,不是谁让给谁楚奚就该属于谁的,她原本,就不打算答应她这么荒谬的事。 柳微澜的确与楚奚曾经有过一段,关于这一点她不能否认,但是现在,楚奚已经跟她结婚了,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 容浅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隆起的腹部,她相信,对面的她也是看得见的,可是很多时候,女人都是习惯性地去避开自己不喜欢的事。 但,她却不容她避开。 “你既然会来找我,就应该知道我和楚奚结婚了吧?” 柳微澜笑,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上,变得耐人寻味多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打电话给你找你出来,告诉你,我想和楚奚结婚,要你把他让给我。” 她说得理所当然,她却眉头紧皱。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楚奚让给你?” 柳微澜也没立即回答她,而是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她的动作很优雅,不愧是与楚奚一样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 她端着杯子,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我想,你理应知道的。” 容浅不语,她缓缓将杯子放下。 “楚奚爱我,这是有目共睹的事,这就是我自信的地方,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依然是我。” 柳微澜的脸上,满溢出笃定,就好像,她不过是在说实话罢了。 然,她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是得要有自信,但像柳微澜这样过分自信的,只会让人觉得厌恶。 容浅的声音倏然变冷了许多。 她并不认为,继续这么下去,她和柳微澜之间能谈出个究竟来。 所以,她便直言不讳地开口。 “你回来双城,是你的自由,你我以前并不熟稔,所以我也没必要跟你说欢迎你回来之类的话。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也不再像你当初所想像的那样。楚奚是我的丈夫,我和他结婚两年,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你在这跟我说些什么,我都不可能把他让给你,况且,我和他还有了孩子,过几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了。如果你尚且有些认清的话,麻烦别来打搅我和楚奚的生活。”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 “我不管他爱不爱你,也不管你们之间的过去,但我希望你清楚地明白一点,他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以为,柳微澜会听得很明白才是 。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柳微澜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我说了,我知道他是你的丈夫,我也知道你有足够的底气在这跟我说这些话。但是容浅啊,你到底还是修行浅了些,不然的话,早在几个月之前,恐怕你就已经察觉到了。” 容浅本想离开,却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僵住了动作。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声音变得生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微澜只是笑,身子微微向后靠,慵懒地瞅着她。 “我不是近期才回来的,确凿点说,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回来了。” 她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悠长的笑。 “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容浅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看着她得意的脸,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远比她的美貌要来得丑陋得多。 她莫名有些慌乱,明明想要立即转身离开,可她的双脚就好想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开。 柳微澜的脸在她的瞳孔内逐渐扭曲,成了狰狞的一片。 “这几个月以来,楚奚都陪在我的身边,早在最初,我重新踏上这片城市,他就找到了我,并让我回到他的身边。那个时候,你大概怀孕三个月左右吧?他考虑到你的身体,所以一直都没敢跟你说。你应该有注意到,他这几个月以来,曾经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你的身边吧?很抱歉,那是因为他在我这里。” 她嘴角的那抹笑,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毕竟你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无法舍弃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犹豫不决,我实在不想他继续这么为难下去,所以,才会把你找出来。容浅,你就成全我和楚奚吧!那些年,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我和楚奚是真心相爱的,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在彼此的心里仍然没有忘记分毫。你这样夹在我们之间,有意思么?你这样把楚奚绑在你的身边,你觉得对你和对孩子真的好么?该认清事实的人是你才对,放了楚奚,成全我们,才是你现在最该做的。” 她说得满头道理,容浅却只觉得好笑。 凭什么她要成全楚奚和她?那么她的幸福呢?谁来成全?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还没出生,就活该失去爸爸吗? 容浅的拳头攥得死紧,就连指甲深陷在血肉中,仍然不自知。 “我不会放弃楚奚的……他是我的丈夫……” 见她始终冥顽不顾,柳微澜终于沉下了脸。 她拿起皮包站起身,化着精致妆容的面靥满是不悦。 “我这是给了你退路,是你自己不懂得认清!你以为,你嫁给了他,就能一辈子把他留在你的身边吗?如果他心里真有将你当作妻子对待,那么这几个月以来,他就不会来到我的身边了。真是可笑!恐怕你唯一能紧握在手里的,就只有他是你丈夫这一点了吧?如果没了这一点,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留在楚奚的身边?” 她迈开步伐,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回过头来看她。 “还有,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离开楚奚吗?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为难!凭我的身份地位,与楚奚是足够匹配的!可是,他爸爸却始终反对,难道,关于这一点你就没有深究过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爸爸想让你做他的儿媳妇!所以,才故意拆散了我和楚奚!都是因为你,我和楚奚当初才会迫不得已分开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该嫁给楚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叫嚣?我能放下身段来跟你见面,是看得起你,可你竟然得寸进尺!真是笑话!” “容浅,如果失去了楚师源的庇佑,你认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留在楚奚的身边么?” 柳微澜说完这些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这一场谈判,最终的结果是不欢而散。 容浅仍然杵在那,柳微澜的那些话,一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知道,楚奚不爱她。 她知道,她是凭借着楚师源的偏爱才能与楚奚结婚。 但是,她并不知道,原来楚奚和柳微澜当初不能在一起的原因,竟然是出自她的身上。 是因为她,楚师源才不同意柳微澜,硬是要把他们拆散,再让楚奚与她配对。简单来说,是她插足于楚奚和柳微澜之间,迫使了当初的那场别离。 而楚奚这么多年来的伤痛,是她一手造成的。 虽说,那一切都是楚师源做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原因是她。 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容浅捂住了嘴,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她就一直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呢?那个时候,有关于楚奚和柳微澜之间分手的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后来,柳微澜离开了楚奚,很长的一段时间,楚奚都无法走出来,直至不久 前,不停地在各个女人之间寻找与柳微澜熟悉的身影。 因此她知道,楚奚仍然忘不了柳微澜。 她也明白,自己并不能代替柳微澜在他心里的位置,她虽然是他的妻子,但他却从未将她当成替身一样对待。或许,她在楚奚的心底的地位是特殊的,可她从未想过,这特殊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她是当年他与柳微澜被拆散的原因,然而,他却还是把她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明明恨着她,表面上却是不漏痕迹。 双腿,不自觉地发软,顷刻之间,她软瘫在了地上,全身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她觉得,眼前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起来,肚子好像痉,挛似地开始抽搐,慢慢的,越来越明显。 她的手摸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流下,瞬间,她的脸色煞白。 那种抽搐变成了无边无境的痛,这样的痛,让她不由得慌乱了起来,身子也禁不住蜷缩成一团。 “好痛……” 她阖了阖眼,似乎,就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异常。 店里的侍应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立即过来询问情况,她抓着那人的手,眼里充满了哀求。 “医……医院……快……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说完这番话,就痛到再也说不下去了。 侍应见状,连忙拨打了电话。 不多时,急救车到来,她被搬上了车,车子呼啸着驶往医院。 …… soho内。 总裁办公室中,楚奚正着手处理着公事,接下来,还有一场会议要开,最近的工作似乎堆积得有些多,恐怕只能加班才能把全部赶出来。 将刚刚处理好的文件合上,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容浅回家了没有。 其实,他是不赞成她去逛的,毕竟他没在她的身边,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只是,想来容浅平时也闷得很,偶尔出去一下,也无妨。 他希望,下一次还是有他陪在身边会好得多。 容浅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虽然是稳定了下来,但也忽略不得。就怕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孩子早产。 他揉了揉额头,总觉得,这段时间疲惫得很。 随后,男人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用俯瞰的角度看着窗外的这片城市,有时候他觉得,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有着太多说不出来的累,只是,他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像现在这样,硬撑下去。 突地,楚师源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浮现了心头。 他的眉头小篇幅地一蹙,眼神也不自觉地变得深邃了起来。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解脱出来…… 正想得出神,兜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在瞥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号码,心倏然一紧。 他认得,那是容浅的主治医生的号码。 他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脸色也禁不住一白,挂上电话以后,就拽过了西装外套,毫不犹豫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木华就在外面整理等会儿开会要用到的文件,见大boss就这么地走了出来,甚至是神色急切,他便连忙走了过去。 “总裁?” 楚奚抽空瞥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就丢下了一句话。 “等会儿的会议取消!” 木华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的步伐飞快,没等他把话说出口,自家大boss就跑得远远的,不管怎么叫,都听不见了。 木华搔了搔后脑勺,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让向来处之泰然的楚家二少急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只是想到等会儿的会议,他就觉得头痛极了! 另一边,楚奚搭着电梯直接就下到了地下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旁拿出钥匙解锁,随即,便钻进了车里将车子启动。 下一秒,koenigsegg飞快地驶了出去,向着医院的方向而去。 他开得飞快,就连后头的喇叭声都顾不得,一心只想着那一通电话。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主治医生会打电话来告诉他,就在方才,容浅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情况有些糟糕,恐怕,孩子得早产。 这是他想过的最坏的打算,可那只是单纯的想,毕竟过去的几个月,不管是他还是容浅,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容不得一丝的意外。 可是,却出了这种事情。 无端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早产?今天容浅不是才刚去做了产检,说是没事的吗?怎么前一刻还平安,下一刻就出了这种事?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路上,楚奚的神经 都是绷到了极点,无论怎样都想不通为什么容浅会突然变成这样。这样的情况,他根本就没有碰见过,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今的他,就只有满心的慌乱,就怕容浅出了什么事。 原本需要半个钟头的车程,硬是被他缩成了十几分钟。 koenigsegg停在了医院门口,他立即便打开车门下车,快步地走进了医院。 当他到达所在的楼层,那候在旁边的医生马上就迎了上来,将一份同意书递到了他的面前。 “楚先生,楚太太现在的情况得立即生产,估计是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那样自然分娩了,我们得立即给楚太太动手术,采用剖腹的方式把婴儿拿出来,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有危险的。” 楚奚听着,心是沉至了谷底,怎么都没想到,他到医院来,首先面对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个孩子,现在才不过七个多月大,听医生的这话,恐怕是马上就得让孩子出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孩子出生以后,也是未足月的,自然,不能想普通足月的孩子相比健康。他之前就听说过好几桩新闻,都是早产的孩子无法适应,最后过早夭折的。 他突然有一种害怕,害怕他和容浅的孩子,会就这么没了。 他看着手上的同意书,可是,如果他不签的话,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危险。 孩子,或许他能不管不问,但只有容浅,他是没办法置之不哩的。 他握紧了同意书,看着面前的医生。 “现在生产,我太太就不会有事,对吧?” 医生面露为难。 “楚先生,这事我是说不准的,毕竟手术当中,还有很多避免不了的问题。楚太太如今要剖腹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没有出现血崩问题,她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七十七章 如果没有她……(精,精彩,必看) 闻言,楚奚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把同意书拿了回来,转身便走进了手术室。 随即,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亮起。 接下来的,便是漫长的等待。 楚奚站在一旁,疲惫地阖上了双眼,他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容浅就变成了这样。这中间的空隙隔了根本没有多长的时间,再加上平时容浅也是小心护着孩子,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褴。 他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那盏红灯,眉头紧锁。 感觉等了很久,手术室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能就这么地倚靠在墙边,期盼着下一秒手术室的门会打开,然后医生会走出来告诉他,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没事鲎。 可是他等了许久,手术室里当真走出了一个人,然而,带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楚先生,楚太太在手术期间出现了血崩,我们到血库查了一下,血库正缺楚太太的这种血型……” 楚奚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自然知道,血崩的后果会是怎么样,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容浅就这么丢下他和孩子,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容浅的好友陌宛就是与她同样的血型,没有多想,便拿出了手机拨给了陌宛,略略地说明了情况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陌宛与景卿赶了过来,陌宛立即就跟着护士去输血,留下了他与景卿。 其实,早在以前景卿就曾经见过楚奚一面,毕竟他和陌宛同是容浅的好友,平日里也有往来。此时,他想安慰一下楚奚,却在瞥见了楚奚紧绷的脸容时稍稍一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就这样地陪在了他的身边。 很长的一段时间,楚奚都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连动也没有动过。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一直亮着,久久没有熄灭。 门口传来了声响,陌宛从里面走了出来,由于刚刚输过血,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景卿见状,连忙走上前将她扶住。 没过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楚奚立即上前,屏住呼吸等待。 医生拿下了口罩,对着他们一笑。 “放心,楚太太平安度过了,孩子的情况也不错,是个儿子。我们会把孩子送去幼儿科住温箱,由于是早产儿,必须住一段时间的温箱观察,如果你们想看看孩子,可以直接到幼儿科。另外,楚太太等会儿我们会把她推出来,然后送到病房。楚太太还没清醒,但因为手术途中出现了血崩现象,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我们都会密切观察情况。” 医生说完这些话,就转深返入手术室里。 楚奚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容浅度过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没事。 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这样的等待,几乎能将人给逼疯。 旁边,陌宛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了。 不多时,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容浅被推了出来。 楚奚走了过去,推床上的容浅紧闭着双眸,看上去就好像沉睡了一样,只是那脸色白得吓人,不难想像方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护士将她推至了之前就已经订好的病房,一路上,楚奚紧随其后,就连护士离开病房了,他仍然守在病床前没有离开。 陌宛擦干了眼泪,看着这个画面,顿觉百感交集。 他就坐在床边,双眸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容浅,手温柔地替她抚去汗湿的碎发,那动作,乍看之下,深情得让人惊叹。 陌宛不忍打破这样的温馨,与景卿对视了一眼之后,决定先退出病房。 可还没等他们拉开病房的门,门便由外往内地被人猛地推开。 随即,楚师源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很显然是接到消息后急忙赶过来的,他看到容浅平安躺在病床上时,刹时松懈了下来,缓步地走了过去。 楚奚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表情淡淡的。 “爸。” 楚师源点了点头,算是应过了,他走到床边,仔细地看着容浅的脸色,确定她没什么事了,才面向儿子。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了?不是才七个多月吗?距离足月还有几个月吧?” 男人垂眸看了容浅一眼。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医生的电话,才知道她出了事。至于是什么事,恐怕得等到她醒过来以后才能知道。” 他都这么说了,楚师源自然没再为难他。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又再问道。 “那我的孙子呢?还好吗?” 楚奚没有看他,只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是个男娃,现在在幼儿科那里住着温箱,情况还好。” “那就好那就哈好。” 楚师源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楚奚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本来想关机,却在瞥见了上头的号码后一顿,实在没了办法,唯有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想要到外面去接听。 等到楚奚出去以后,陌宛看了看这情况,决定还是与景卿出去会比较好。 因此,她没有多想,就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病房是之前楚奚很早就预定下来的,是这间医院的vip病房,除去病人的房间外,还有一间供以旁人休息的小休息室。 想要离开,就只能越过这小休息室才能出去,陌宛的手放在了门把上,才刚刚拉开一点缝,就隐约听到了外头传来楚奚的谈话声。 那声音不高不低,但由于周遭过分的安静,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但她听见,楚奚的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抚着那头的人。临了,她似乎还听到什么“澜”的。 陌宛觉得奇怪极了,这楚奚,明明前一刻还那么紧张,下一刻却在这里与别人暧昧。也不知道这打来电话的究竟是谁,竟然能让楚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她正觉得奇怪,旁边,景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澜……难不成,是那个人?” 陌宛扭过头看着男朋友,眉头一皱。 “你知道是谁?” 景卿的表情有些严肃,他透着门缝看着那在外头聊电话的男人,神色一凛。 “宛,你还记得,以前浅浅还没和楚奚结婚以前,楚奚曾经跟一个女人交往过的事吗?” 经他这么一提前,陌宛才隐约记了起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怎么了?” 景卿的表情依然严肃,他只希望,一切是他想太多了。 “刚刚听见楚奚好像在说什么澜的,应该那就是电话那一头的人的名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楚奚以前曾经交往过的那一个女人,名字好像是叫作什么柳微澜。” 闻言,陌宛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难道,你的意思是……” 她不敢说下去,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其实,景卿也不敢断定,毕竟这也是他的猜测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希望电话那头的人是楚奚的旧相好柳微澜,倘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容浅也未免太过可怜了。 他希望,楚奚不至于将容浅置于那种地步。 所以,他摸了摸陌宛的头,语气轻快。 “说不定是我们想太多了,好了,这事等浅浅醒了以后,你可别跟她说,免得让她不高兴了,知道吗?” 陌宛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 意识,在浮沉。 容浅觉得,自己的身子疲惫到不行,而且,还一个劲地往下沉,她甚至就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自己继续往下坠,也不知道,底下的到底会不会是万丈的深渊。 她还是头一回觉得这般无助。 柳微澜的那些话不断地回放在她的眼前,还有柳微澜那得意的嘴脸,每一分每一寸,都似是在嘲笑她这么多年来对楚奚的痴爱。 即便她再怎么深爱着楚奚,那又怎么样? 即便她现在是楚奚的妻子,那又怎么样? 到头来,他还是连一个“爱”字都不曾对她说出口过,那是属于楚奚的体贴,他不愿意欺骗她,便从来都不说出口,不让她抱有任何的希望。 是她,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想得到更多的一切,只是成为楚奚的妻子,还不够,她还想要楚奚的心。 她想让楚奚好好地看着她,好好地爱她,然后,把心底那个属于柳微澜的位置清空,让她住进去。 只是,她到底还是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有什么资格能与柳微澜媲美?柳微澜出身名门,而容家,不过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罢了,如果没有楚师源,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站在楚奚的身边,更没办法成为楚奚的妻子。 她对楚师源是感激的,她原来以为,柳微澜离开了楚奚,柳微澜把楚奚给丢下了,所以,她要陪在楚奚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太过难过。 只是她没想到,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是元凶,拆散楚奚和柳微澜的元凶,倘若不是楚师源偏爱于她,楚奚就能得偿所愿地与柳微澜在一起,而并非像现在这样,被迫与她结婚。 在最初,楚奚就是不怎么情愿跟她结婚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出那所谓的两年之约。 其实,很多事情,是她一直以来不敢去看的。 如果将一切串联起来,不难发现真相早就存在在她的身边。 是她选择了不去看,只选择了自己愿意去看的那些事物。 原本在结婚之前,天邦的股份里,是楚师 源掌得最多的。 那个时候,楚师源手里握有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而不管是楚维楚奚还是楚繁,都只是掌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而剩余的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是属于散股。 在跟她结婚以后,天邦的股份分配就改变了。 楚师源将自己的股份大部分转让给了楚奚,之后,楚奚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天邦最大的股东。 而原来的股份分配,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楚师源手里的股份变成了百分之二十三,楚维和楚繁的股份不变,各占百分之十,散股依然是百分之十二,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是属于楚奚的。 不难知道,楚师源给出让他娶她的交换条件,便是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赠。 刚开始楚奚是丝毫不愿意娶她,但突然,他就转变了,答应了婚事,却提出了那样的两年之约。 商人之间,都是有利益的。 无论楚师源还是楚奚,都是商人,楚师源以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作为诱饵,逼楚奚和她结婚,楚奚看在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上,答应娶她。 这是楚师源和楚奚之间的交易。 这些变化,她早在当初就已经发现了,但是,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不愿意告诉自己,楚奚是因为想要得到那些股份,才终于答应了楚师源。 当真就如柳微澜所说的那般,如果没有楚师源,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楚奚。 楚师源偏爱她,想要她成为他的媳妇,虽说他有三个儿子,但是楚维是收养回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而楚繁,则是他弟弟的儿子。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就只有楚奚而已,这便是楚师源为什么一定要楚奚娶她的理由。 她的姑姑,曾经与楚师源有过一段,但最后难成眷侣,这便成了楚师源心里的一个遗憾。他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想让自己的儿子与曾经的恋人的侄女相爱,这并没有错。 楚奚为了得到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成为天邦的最大的股东,所以才会答应娶她为妻,楚奚没有错。 柳微澜当初被迫与楚奚分开,遭到了楚师源的恶意拆散,心伤离开双城,如今踏上这座城市,发现自己仍然深爱着楚奚,想要和楚奚重新开始,柳微澜没有错。 错的人,是她。 如果没有她,楚师源就不可能会不同意楚奚和柳微澜。毕竟,柳微澜是名门之后,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与楚奚都是足够匹配的。 就是因为她,楚师源才将楚奚和柳微澜拆散,只为了将她和楚奚凑成一对,圆他当初那个未完成的梦。 因此,柳微澜有足够的理由责备她。 毕竟,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将整个天平倾斜。 倘若她不曾出现过,现在恐怕楚奚早就和柳微澜结婚了,那样的楚奚,该是很幸福的吧?毕竟,他娶到了他想娶的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恨着她,却要跟她同住在一屋檐下,与她成为夫妻。 但是,如果她真的没有出现过呢? 那样的日子,她根本就无法想象。 她爱着楚奚,所以才明知道他不爱她,仍然固执地嫁给了他,努力地想要与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让自己足以与他匹配。 却忘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她,是怎么都无法攀爬上食物链最顶端的。 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明知道这一些,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愈发地爱他。她甚至曾经自私地觉得,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楚奚在一起,就算留不住他的心,最起码,她留住了他的人。 …… “容浅,如果失去了楚师源的庇佑,你认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留在楚奚的身边么?” …… 柳微澜的那句话,就像梦魇似的纠缠不休。 她觉得头痛极了,柳微澜说得没错,只要她失去了楚师源的庇佑,恐怕,楚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柳微澜的身边的。毕竟,她与柳微澜之间,只有柳微澜才是她的真爱。 因此,他才会那么多年来不断地寻找与柳微澜相似的女人。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松开她的手。 就好像那一次,她等在雨中,他却一去不返。 不管历经多少年,她始终无法走进楚奚的心里,就更别说,占据原本属于柳微澜的位置了。 …… “浅……浅浅……” 隐约的,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她。 这声音,很是耳熟,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来。 身体,仍然很沉重,意识也在不断浮沉,有那么的一瞬间,她是想直接就这样继续沉睡下去就好,是不是她一直这么睡着,就不需要去面对那样残酷的现实? 她不想看见楚奚甩开她的手去到柳微澜的身边,她更不想看到……自己孤 零零一个人,就好像那一夜的大雨。 只是,终需要醒过来。 容浅缓缓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男人憔悴的容颜,以及那带着血丝的双眼。 见她终于醒过来,他显得很开心。 “浅浅,你醒了?” 容浅闭了闭眼,总觉得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她所熟悉的楚奚,但是,那憔悴的面容却让她有了几分不确定。记忆中,似乎楚奚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一面,即便是失去了柳微澜的那段时期,他再怎么颓废,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浅浅?” 他再一次唤着她的名,昏迷前的一幕幕这才如同走马灯一样回放眼前。 她清楚地记得,那痛如同从身体剥离的疼痛。 她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到不行。 “孩……孩子……” 由于刚刚醒过来,她的音量有点小,他凑近了些,才勉强听到。 楚奚的嘴角勾起了一笑,眸底溢出了丝丝的温柔。 “孩子没事,很平安。但由于是早产儿,医生说了,得住一段时间的温箱。你放心,我去看过了,他虽然看上去很小,但很健康。” 听到他这么一说,容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昏迷之前,她就隐约感受到了,就怕孩子会出什么意外,如今听见他说没事,她才终于阖了阖眼,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腹部。 之前的高高隆起,现在已经恢复了平坦,仿佛,那只是她作过的一场梦。 但她却知道,那是真实的,虽然她的孩子过早出生,但最起码,孩子现在是健康的。 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楚奚的眉头依然紧锁,他就坐在床边,面带迟疑地瞅着她。 “浅浅,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在做完产检以后不久,就出了这种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第七十八章 老子比不上儿子,他可接受不了 楚奚的问题,让她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容浅抬起头看他,他的眉梢尽露疲惫,就连下巴的胡渣都没有清理,看得出,从她早产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守在她的床边没有离开过半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楚奚的心里到底还是有她的,她清楚地记得昏迷前柳微澜所说的每一句话。柳微澜说,她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回来了,那时候,她刚好怀孕三个多月,而楚奚关于柳微澜回来的事情是半点都没有对她透露,也不知道,是不想让她知道,还是不愿让她知道。 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他选择隐瞒她这一点,是事实。 她想问他关于柳微澜的事,但那些话临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唯有移开了目光,试图转移话题鲎。 “我怎么感觉我躺很久了?” 楚奚不疑有他。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可把我给吓死了,你生产时出现了血崩,医生说昏迷时间过长也是因为如此。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着,身子往前探了探,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辛苦你了。” 他的话在耳边回荡,她的心绪有些繁芜,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鼻翼间,全是属于他的气味,这种气味,是让她的心安定下来的港湾。她真的无想象,如果终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这臂弯,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想失去楚奚,唯一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记不起。 包括她是因为什么而导致早产。 楚奚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执意问下来,自她醒过来后,他便在旁处处照料,特地聘请的看护在有他的情况下几乎成了摆设。容浅后来才知道,她昏迷的这两天,楚奚都甚少阖眼,一直守在她的床边,连公司都没有回,直接把一堆的事情丢在一边,全心全意地守着她。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满脸憔悴的模样。 或许这一次的手术中的血崩真的把楚奚给吓坏了,自她醒过来后,不管是喂饭还是上厕所,他都固执地陪在她的身边,每隔一个钟头就问她会不会饿会不会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到了最后,她几近要疯了。 楚繁过来探望她的时候,见到这阵仗,是直接笑趴在那里,说什么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二哥紧张成妻奴。 由于她现在还不能随便下床,即便她再怎么想去看看宝贝儿子,但仍不被楚奚同意。 但她思儿心切,那好歹是她怀胎几个月才生下来的,而且按照儿子的这情况,估摸躺一个月左右的温箱是必须的了,她现在又暂时还不能下床,难道要一直让她忍着?她可忍耐不住。 因此,她便一再地在楚奚的耳边唠叨。 楚奚实在没了办法,便到幼儿科去帮儿子拍照,拿回来给她看。 容浅半躺在床上,看着楚奚手机里属于宝贝儿子的照片,那小脸蛋还是皱巴巴的一团,整个人小得就跟猴子似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其实也难怪,毕竟儿子才七个多月,还不到足月,肯定比其他的婴儿还要小很多的。 她问过医生,她的儿子出生时才不过三斤多接近四斤的重量,恐怕得住一段温箱以后才能渐渐重一些。 楚奚凑过来陪她一起看照片,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儿子甚是嫌弃。 “浅浅,这真的是我和你的儿子吗?怎么长得这么丑?爸他们还说,那眉头挺像我的,我就奇怪了,到底哪里像我了?难不成,我的眉头在他们眼里就跟毛毛虫似的?我的眉毛比他好看多了好吗?” 容浅笑睨了他一眼。 “小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等到一段时间以后,模样就会长开,到时候就会很可爱了。”当然,也会很磨人。 然而,楚奚却仍然一脸的怀疑。 “你没骗我?等到他模样长开了,真的会很可爱?可我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就像是一只猴子。” 闻言,容浅一掌把他拍开。 “你以前刚刚出生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长这样?!别来嫌弃我儿子!” 楚奚嗫嚅了几声,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看着儿子的照片,总觉得还不够,又指使楚奚去给儿子拍视频。 楚奚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情愿的,她现在是几乎每天都让他跑腿,拍这又拍那的,再这样一天几次地出入幼儿科,恐怕下一次遭到嫌弃的人就会是他了。 但到底他还是拧不过容浅,叹了一声,便起身走出了病房。 等到他离开不久,房门被敲响,随即,陌宛的脸从门缝间探了进来。 楚奚告诉过她,她血崩的时候,就是陌宛给输血的,她俩是一样的血型,这事周遭的人都知道,而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陌宛和景卿就曾经来过几次,楚师源好生感激他们,便答应了要给他们 的公司注资,这可乐坏了景卿。 只是今个儿,来的却只有陌宛一个人。 容浅向她招了招手,陌宛立即便走到了床边坐下,唇边噙笑。 “浅浅,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点头,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景卿呢?在公司吗?” 陌宛“恩”了一声。 “我把他一个人丢在公司了,有一个男的在,总感觉不自在,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最好不过了!” 听见她这么说,容浅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起来。 “那是你的男朋友啊!” “那又怎么样?”她笑,“你老公呢?平时不都在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了?” 容浅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些什么,陌宛不由得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是昨天才让他去幼儿科拍照了吗?怎么今天又拍?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的,竟然还真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 容浅但笑不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想儿子想得紧,偏偏楚奚又不允许她到处跑,她不指使他,还能指使谁? 陌宛面露迟疑,确定楚奚暂时不会回来,便凑近了她,低声地开口。 “浅浅,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其实,景卿一直劝我不要说,因为你现在刚生产完,身体很虚弱,若是因为这事落了毛病就不好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 容浅听得一头雾水,蹙着柳眉瞅着她。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我躺了几天,身体感觉还不错,没你们想的那么虚弱,你就放心吧!” 陌宛咬着下唇,看了看她的脸色。 “就是你生产的那一天,我偷听到楚奚在说电话,好像提到什么澜的……浅浅,该不会是那个姓柳的回来了吧?” 陌宛没有发现,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容浅放在旁边的手悄然地攥紧了拳头。 她表面上不漏痕迹,然而,就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的心情。 “你会不会听错了?” “两个人都能听到,怎么可能会听错?” 陌宛显得有些着急,她与容浅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听说过那个姓柳的,甚至还曾经见过几次。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那个姓柳的回来了,那容浅该怎么办? “浅浅,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景卿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就算那个姓柳的回来那又怎么样?楚奚现在的老婆是你,她一个大家闺秀的,还不至于去当个小三吧?” 容浅垂下了眼帘,自然没敢告诉她,她与柳微澜早就见过面了,而且,她会早产,也是因为柳微澜的一席话。 谁说一个大家闺秀就不可能做小三?最起码,在她与楚奚的婚姻是事实的情况下,柳微澜的确夹在他们夫妻中间。 更甚是,出言要她把楚奚让给她。 这些话,她不可能告诉陌宛,她是知道陌宛的性子的,上一次不过是在街上碰见那个属于柳微澜的影子,她就当场炸毛了,如果再让她知道柳微澜确确实实回来了,那后果是她不敢去想的。 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朋友为自己冒险了,上一次的那个女人还好,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柳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招惹得起的,她不愿意把陌宛拖下水。 再说了,她也不愿意打破这段暂时的美好。 所以,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大概是你听错了,不可能会是那个人回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那个人的名字里有个‘澜’字,你想太多了。” “是吗?” 陌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下,确实她只是偷听,而且也没怎么听清楚,说不定还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不多时,楚奚从幼儿科回来,陌宛又呆了一会儿,才起身起来。 容浅的手里拿着楚奚的手机,楚奚还当真用心,拍了好几段属于儿子的视频,虽然都是他睡觉的模样,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关于这一点,楚奚显然无法理解。 “有这么好看吗?比你老公我好看?” 容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低下头看视频。 “确实是儿子比较好看。” 听到这话,男人不禁有些恼了,以前就听说女人生了孩子以后都是偏心于孩子的,把老公冷落在一边是常有的事,没想到,今天还真落到了他的身边。 老子比不上儿子,他可接受不了。 楚奚脱鞋上去,容浅被吓了一大跳,他直接就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抱,从后头将她整个人都紧紧抱住,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你就只顾着看你儿子,那你老公呢?你怎么就不好好看看呢?” 她连头也没有抬。 “好好好,等会儿就看你。” 楚奚勃然大怒,怎么都没想到,给生出了这么一个小情敌,这还住着温箱呢,就如此霸占了容浅的注意力,那以后还得了? 不行不行,他要扳回来。 他猿臂一伸,直接就拿过手机丢在了她接触不到的地方,然后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就把她扑倒,俯身而上将她重重地压住。 容浅惊呼一声,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楚奚!你干什么?快走开!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里可不比御庭,先不说医生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进来查房,他还聘请了一个看护,现在那看护是暂时走开了,不代表看护不会回来,如果回来看见他们这样躺在床上,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他不要脸,她可还要脸啊! 楚奚可不管这么多,这几天他是憋到受不了,这个女人,嘴里念叨着儿子,眼睛也只顾着看儿子的照片和视频,他就在她身边,她怎么就不看看他? 如果不是他播的种,哪能收获一个儿子? 他也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便立即低下了头,下一刻,那片微张的菱唇便被他深深地吻住。 他吻得很深,她几度想要将他推开,但始终未果,只得弃械投降,沉醉在他的吻里。 不知道吻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了倒吸气声,随即,门即刻被关上。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容浅用尽吃奶的力气将身上的男人推开,面靥酡红。 她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叫糟。 这下铁定是被人看到了。 然而,楚奚一脸的无所谓,仍然把俊颜凑过来。 “老婆,还不够,再来。” 容浅瞪圆了眼,毫不客气地抬起脚将他用力一踹,楚奚本就没坐稳,被她这么一踢,还当真从床上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 容浅吓了一大跳,连忙探身去察看,刚巧,病房门也被推开,医生和护士以及那脸色微红的看护因为那一声冲了进来,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在瞥见他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全体一僵。 楚奚正一脸的吃痛,手想揉一揉摔痛了的屁股,然而,才伸至半空就停顿了下来,而那因为疼痛的扭曲的脸也就此一顿。 画面,就好像定格了一样。 众人正不知所措,男人狠瞪过去,他们立即便退出了病房,顺势将门给关上,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病床上,容浅是笑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楚奚出糗的模样会被这么多人撞见,这下,终于让她的心理平衡了一点了。 只是,她是平衡了,楚二少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站在那里双手环胸,笑得阴险。 “老婆,看见你老公我出糗,你很开心?” 容浅眨巴眨巴眼睛,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是挑衅不得,连忙躺平,直接装睡。 楚奚看着她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只是那肩膀仍然有抖动的痕迹,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到底还是没再去为难她了。 他摸着下巴想,是不是应该去贿赂一下方才看到他出糗的人,不然的话,那事传了出去,他楚二少的一世英名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床上的人,好像当真睡了过去。 楚奚看了一眼,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几乎是在房门合上的一瞬,容浅睁开了双眼,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眉梢的那抹忧愁始终没有散去。 男人出了病房后找了一处空地,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一串号码,而后拨通。 不一会儿,那头便很快地接听了,一把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 他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这几天,他都身处在医院,自然,也忽略了那个不该忽略的人。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楚奚慢慢地阖上眼,声音温柔。 “微澜,我很想你……” 第七十九章 你可是我的楚太太 容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被医生批准出院。 出院当天,是由楚奚亲自接送的,不管她再怎么反抗,他依然是一路用抱的将她带回家,中途连下地的机会都不给她。回到御庭后,更是把她抱到了主卧的床上以后才善罢甘休。 为此,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的不好意思,并非因为需要楚奚抱,而是这回来的一路。 在医院时,他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就直接抱着她出病房搭电梯,旁人看着他们的目光是充满了耐人寻味,她都是把脸埋在了楚奚的怀里,才觉得没那么丢脸。 原本她以为他就只抱她到车上算了,没想,到了御庭以后还得面对一室的佣人的目光鲎。 容浅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楚奚在惩罚她上次把他踢下床导致他在所有人的面前出糗,但不管怎么样,能平安回到家,她很高兴。 儿子因为是早产儿,至今仍然要住在医院的温箱里,没有与她一起出院。 容浅摸了摸自己恢复平坦的小腹,总感觉有些空空的。 她向来很瘦,怀孕的时候,大部分的营养都是在儿子的身上,因此,当儿子出生以后,她的身材是没什么改变,就更别说,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只是小腹隆起,从后头看,根本就看不出她怀孕了。 陌宛本来想来一起接她出院,但是,她却拒绝了。 她抬起头,楚奚把她抱放在床上以后,便俯下身来帮她盖好被子,再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 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他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儿子的事你别担心,临出院时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应该得住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温箱才能批准回家。如果你还是想儿子的话,我就每天过去拍照,然后拿回来给你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目光中带着宠溺。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为难,便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绝对想让儿子足月出生的,那样的话儿子以后也会健康得多。早产儿据说初期会有很多的毛病,而且还得注意养好,养不好,长大后便会落了毛病。 她觉得很对不起儿子,毕竟早产的原因,是出自她。 见她垂下了眼帘,男人往前一凑,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好了,别再想了,你现在在坐月子,可不许胡思乱想,得好好恢复身体,知道么?” 容浅看着他,楚奚的嘴角微挽。 “我给你聘请了月嫂,现在的话可以帮你坐好月子,等儿子出院以后,她就能帮你照顾儿子。还有厨房那边,我也聘请了营养师……” “就只留下一个月嫂就行了。” 她想也没想,就开口了。 “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身子,用不着那么多人围着我转的,况且,我也不习惯。” 楚奚瞅着她,实在拿她没办法。 “谁说你不是金贵的身子了?你可是我的楚太太,难道还不够金贵吗?行,这回我就听你的。” 容浅面露迟疑,看着他的目光,满溢复杂。 这一个星期里,楚奚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很多时候,当她夜半睡醒,都能看见他在旁边看公文处理事务。 他是一间公司的老板,一个星期不去上班,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楚奚,你回公司吧!不需要陪着我了。你瞧,我现在已经回来家了,虽说是在坐月子,其实也不过是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不需要有人随时随地陪在身侧的。你应该累积了不少的工作吧?忙你的事,别管我了。” 岂料,楚奚叹了一口气。 “我又怎么可能不管你?无论我怎么问你,你都始终不愿意回答我为什么会突然就早产了,虽然医生有跟我说过,你那是动了胎气,情绪过激而导致的,但具体的情况你不说,我根本就不会知道。” 容浅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他,心里在想,是不是她告诉他了,他就会去解决掉所有让她早产的原因? 是,他是会那样做,但是,若是那个原因,与他在乎的那个人有关,恐怕,他就只会选择视若无睹吧? 所以,她才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打破这最后的平静。 男人见她又沉默了下去,眉头不自觉地一蹙。 “算了,我不会再问你了,你也别再去想了。好好休息吧,我会听你的话,明天就回公司去,现在你先休息。” 她颌首,随后便就势躺平。 楚奚没有打搅她,等到她躺下以后便站起身,走出主卧到书房去。 容浅并没有入睡。 她只是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混沌一团,她明白自己现在只是在逃避,而且这逃避还是不能逃一辈子的。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的的确确回来了,甚至,还在楚奚的身边呆了几个月。</ p>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楚奚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难怪,那一段时间他一点绯闻都没有。正主都回来了,他又何必继续去寻找所谓的替身?而他那一段时间的彻夜不归,至今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她是真的不愿意把楚奚让给柳微澜,楚奚现在是她的丈夫,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她怎么可能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她还不至于那么伟大,她很自私,自私地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将楚奚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她心里希望着,就算楚奚再怎么不爱她,起码,他会为了儿子而愿意留下来。毕竟,儿子才刚出生,他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庭。 除此之外,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自信能够留住他。 那一晚楚奚松开她的手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的一幕,与柳微澜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幕重重叠在了一起,她阖上了眼,左边胸口的一处地方,在轻微地抽痛着。 这种痛,根本就没有办法停止,就好像她对楚奚的爱,也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翌日,楚奚果真回公司上班去了,月嫂围绕在她的身侧,嘘寒问暖地关切着她。 其实她也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坐在床上看看书或许看看电视,中午的时候,楚奚还特地回来了一趟,午休时间一过,他便又回了公司。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门被人敲响,她说了一句进来,便继续看着手上的书,直至那一句“浅浅”在耳边响起,她才终于抬起了头,满眼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 冉馨月面带笑容,缓步地走了过来,在床沿坐下。 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容寇北和冉馨月就曾经好几次去看过她,可是她没想到,这才出院没多久,母亲就来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冉馨月笑了笑。 “是楚奚让我过来这边住一段时间,帮你坐月子,我也放心不下你,就过来了。” 容浅遮不住满目的吃惊,昨天她才拒绝了楚奚给她聘请的营养师,因为坐月子这种事情,月嫂以及佣人就足以应付了,想不到,他竟然直接就把冉馨月给找来。 这楚奚,当真就这么放心不下吗? 冉馨月看了看她的情况,发现她的面色红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也别怪楚奚,你之前曾经出现过血崩,他自然紧张的很,而且坐月子对女人来说格外的重要,可忽视不得,你又不肯接受他的安排,他就只能把我找来了。”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我会在这住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会帮你把身体调养好,你就只管放心呆着就行了。对了,我从家里熬了些鸡汤过来,等会儿你可得给我全部喝光,知道吗?” 容浅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她又想起了其他的问题。 “妈,那爸呢?爸一个人看店,真的可以吗?” 冉馨月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的,你生了孩子,你爸也高兴,这一个星期都没去赌了,心里嘴里总念叨着你和他的宝贝外孙。这会儿听说我要过来帮你坐月子,就跟我承诺说会好好顾店,还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把身体养好。” 说到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面带自责。 “如果之前你怀孕的时候我有多留心一点,好好照顾你,指不定就不会出这种意外了……现在,孩子得住医院那么久,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毛病……反正啊,浅浅,等到孩子出院以后,你可得照顾好他,还要比照顾平常孩子多用心,早产儿得多方面注意。” 容浅连忙应声,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冉馨月才起身到楼下去给她盛汤。 其实,冉馨月能来照顾她,她真的很高兴。 谁不希望有母亲陪在身边照料月子的?虽然月嫂是很好,但感觉总比不上母亲来的亲。 冉馨月是宠她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细心地守着她,很多喜好的问题也了解,因此,几天下来,容浅觉得,自己被母亲养得快要变成一只猪了。 刚开始还好,那些油腻的鸡汤她还能接受,但直到两个星期以后,那些油腻的鸡汤就变成了她极欲逃避的食物。可不管她怎么拒绝,冉馨月都是严声厉语地要她喝,说是对她的身子好。 到了最后,容浅就只能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喝下去。 坐月子的日子,是闲到发霉的。 陌宛不愿意打搅,便偶尔来几通电话与她聊天,这本是很高兴的事,可是这小妮子偏偏聊到十来分钟就说要挂电话,说什么她该休息了。她都休息了一整天了,总不能因为这十来分钟就落了毛病吧?之后她才知道,陌宛是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坐月子的资料,知道产妇生产后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所以便给自己规定了聊天时间,每次都是调着闹钟跟她聊电话。 容浅是啼笑皆非。 楚繁也会过来看望他,带的是楚师源吩咐让他带来的东西,本来她还满好奇的,可当她打开以后发现是鸡汤,便立即毫不犹豫地吐在了他的身上。 楚繁是嗷嗷地叫,可怎么都无法将她推开,临了,就只能认栽地穿上二哥的衣服离开,并撂下狠话再也不来了。但没过几个钟头,就发来短信不断地吐糟自家二哥的衣服不合尺寸,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路上被路人嘲笑,有够丢脸的。 至于楚奚,果真是每天都会过去医院,给儿子拍照然后带回来让她看。 每次看见照片中儿子慢慢长开的模样,她就觉得特别的欣慰。 楚奚似乎也很喜欢儿子,之前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是一个劲地嫌弃儿子像只猴子似的,现在是捧着照片到处跟人炫耀自己的儿子长得像自己,小小年纪就在幼儿科得到了众护士的青睐,果真是继承了他优良的血统。 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作为背景。每当这时候,她就觉得特别的开心,因为,他就在她的身边。 总体来说,这过去的两个星期,容浅过得很愉快。 然而,在这剩下的一个多星期里,一通电话却打破了她原有的宁静。 容浅一如既往地在家里活动,前两个星期,无论是楚奚还是冉馨月,都是禁止她下地的。后来等到时间久了,才慢慢批准她下地走走,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得必须躺在床上。用冉馨月的话来说,是她剖腹时失血过多,就算月子坐完了,也得好好进补,忽视不得。 她也没有外出,只是走下楼,有时候在花园外面走一走,吸取新鲜空气。 冉馨月又在厨房忙碌着煲汤,自从知道她不想再喝鸡汤以后,她便变着法子弄一些别的汤,当然,大多数还是与鸡有关。 容浅坐在花园外的藤椅上,今个儿的天气是极好,但最近的天气是有些转凉了,方才她执意要出来的时候,月嫂还给她披了件外套以免她着凉。 其实她对自己的身体底子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但也明白他们是为了她想,只是,她始终无法想像自己曾经在鬼门关前晃过。 她抬起手,用手遮了遮太阳。 已经接近冬季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秋季感觉就跟夏天没什么区别,最起码,她没感觉到一丝的凉意。只是在接近冬季的这会儿,才隐约有了些许的感觉。 她和楚奚,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稍早前,楚奚给她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从医生那边得到了消息,再过不久,他们的儿子就能出院了。 儿子在住温箱的期间,情况一直不错,所以才得到了批准能够回家,不然的话,恐怕还得多住一段时间,那么,她真的会受不了。 昨日里,楚师源也来过一趟,见到她休养得不错满脸的喜悦,临走前还说,打算等到孙子出院以后,给孙子办个满月酒,再抓抓周什么的。 抓周这是楚家的传统,据说,楚奚以前抓周拿到的是一本书。别人都以为他长大后会成为教师之类的,没想,他竟然开了间公司,也不依靠着楚家,就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广阔世界。 容浅原本还以为儿子无法赶上满月酒了,可是现在看来,还真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了。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没有多想就直接拿起,却在瞥见屏幕上闪烁不定的那一串号码时,神色一僵。 那一串号码,她在生产之间,曾经见过一次。 她握紧了手机,铃声快要断掉的时候,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那一头,柳微澜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 “容浅,你考虑好了吗?决定要把楚奚让给我了吗?” 第八十章 浅浅,我们补办婚礼吧 容浅拿着手机的手一紧。 她没有吭声,然而,电话那头,柳微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怎么?莫非你还以为,你能把楚奚留在你的身边?” 容浅抬起头,看着耀眼的阳光,真是可笑,正当她以为,自己快要忘记那个人的存在的时候,那个人却偏偏要来把她扯回现实中。 她并没有像第一次与柳微澜见面时那样神色慌张,那些在接起电话时的惊讶一瞬即过,现在的她,心情无比的平静鲎。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起伏。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褴” 那头一顿,她轻微勾起了唇瓣,慢慢地阖上了眼。 “我不会把楚奚让给你,楚奚不是一件物品,不是我让给谁他就属于谁,他是一个个体,而选择权一直都是在他的手上,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你,都是他自个儿的问题,我也不会干涉。只是,我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她睁开眼,眼底溢出了丝丝的冷意。 “你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回来,甚至呆在了楚奚的身边,那么,你大可继续呆下去,因为你自信着楚奚仍然爱着你,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主动找上我?” 电话那头,仍然没有吭声。 她却冷哼了一声。 “是因为楚奚没有表明要跟你结婚吗?所以你急了,才会主动找上我,让我放楚奚自由,这样一来,你次能如愿成为楚奚的妻子?” 那头,像是被她逼急了,声音略带急促。 “你以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告诉你,楚奚他爱的人是我!就算你现在嫁给了他那又怎么样?就算你留住了他的人那又怎么样?他的心在我这里!” 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容浅却并非这么认为。 她抬眸远眺,那时候,知道她回来,她是有过害怕,害怕自己必须让位给柳微澜。但是,后来仔细想一想,如果当真如柳微澜自己所说,她在楚奚的身边已经呆了几个月,而这几个月以来,她都不知道柳微澜的存在,也就是说,楚奚故意隐瞒着她。 她在楚奚的身边不短,自然也明白,他那么做,是不愿意打破与她的关系。 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想不想给柳微澜正名,但至少她明白一点,楚奚暂时还没有与她离婚的打算。 不然的话,他铁定不会让柳微澜受这种委屈,而柳微澜,也不会主动找上她。 柳微澜主动找上她,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不管是她还是她,都心里有数。 所以,她最开始的慌乱,慢慢地就变得镇定了下来,虽然还是会在意柳微澜所说的那些话,也在意楚奚到底会什么时候再次松开她的手,但最起码,这点认知她还是知道的。 她以为,那一次的谈话以后,柳微澜就不会再找她了,毕竟那次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不会把楚奚让给她。 可偏偏,柳微澜再一次主动给她打了电话,而这恰恰就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柳微澜就是一直没能得到楚奚的回应,害怕自己一直处于这种尴尬的位置,这对她这种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只会是一种羞辱。因此,她才会按耐不住,想要给自己正名。 她敢笃定,关于柳微澜找上她的这件事,楚奚是完全不知情的。 她容浅与柳微澜不同,柳微澜出身高贵,而容家说白了就是市井之人,自然不会顾虑得那么多,谁敢来跟她抢丈夫,她就会与谁拼命。 这,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好处。 无须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做着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柳小姐,”她道,“如果你上次没有听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没有要跟楚奚离婚的打算,我也没想过要把他让出来给你,他是我的丈夫,自然而然一直都会是我的丈夫,不管你和他以前有过怎样的一段情,都无法改变现状。我劝你还是尽快放弃会比较好,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若是继续这样做别人的小三,这不仅仅是丢你的脸,还丢你们柳家的脸。还有,你说我就算留住了楚奚的人,但留不住他的心,因为他的心在你那里。关于这一点,我无可否认,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最起码,他就在我的身边,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最起码,我得到了他的人。” 最后的这一句,意味犹长,她就不信,柳微澜会听不出来。 电话那头,好半晌都没有吭声。 容浅看了眼手机屏幕,而后,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柳微澜没再打过来。 她靠着藤椅,舒了一口气。 她告诉,只要楚奚不放开她的手,她就绝对不会主动放开他的手。对于她来说,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成为了他的妻子,她又怎么可能就因为柳微澜的回归而自动放弃,把位置让出来? 想都别想。 她既然已经忍耐了那么 久,再多忍一段时间,无所谓。 只要楚奚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她有足够的勇气与柳微澜抗衡。这一次,她想试着捍卫自己的婚姻,想要去争取看看。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倘若到那时候,被丢弃的人是她,最起码,她能问心无愧地对自己说,她努力过,她不后悔。 没有人能阻挡她奔向他的脚步,也没有人能逼她离开楚奚。 她等了许久,柳微澜都没再打过来。 容浅看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笑。 傍晚的时候,楚奚按时回来,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看来,柳微澜没有打小报告。 也对,柳微澜还不至于蠢到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早在宝宝还没出生前,楚奚就已经给宝宝取了很多的名字,后来,知道是个儿子以后,又从众多的名字中挑选,最后确定了大名。至于小名,是在儿子出生以后,由容浅来取的。 儿子是早产儿,七个多月就已经出生了,由于要住温箱,她便无法亲自去看他,大多数都是由楚奚去拍些照片回来给她看。 第一次亲眼看见儿子,是在她出院的那一天。 楚奚抱着她到幼儿科,隔着那层玻璃,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那么小的一团,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因为真的是太小了,与其他的婴儿在一起比较,几乎是小了许多,因此,容浅便决定给儿子取个小名,就叫小米粒。 这个小名,曾经一度遭到楚奚的嫌弃。 只是日子久了,大伙也就顺势唤起了小名,久而久之,就连楚奚也这么唤自己的儿子,至于那个大名,也就被撂在了一边。 在满月酒之前,小米粒终于被批准能够出院了。 彼时,容浅还差几天就够一个月了,起初的时候,楚奚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一块去,说是还差几天没到一个月很有关系。是冉馨月后来帮了嘴,她这才得以与他一起前往医院。 出门前,楚奚把她整个人都包成了木乃伊似的,确定不会把她给冷着了,这才放心让她跟出门。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只要想到快要见到儿子,甚至还能抱抱他了,她就觉得异常的兴奋。 都快一个月了,儿子住了那么久的温箱,虽然从最近的照片看上去,儿子是比出生时胖了些,但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刚刚出生时那皱得就像猴子似的模样。她在心里想着,等到把儿子接回去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全心全意地要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她不知道其他的新手妈妈是不是也会像她这样,她只知道,每当她想起儿子瘦小的身躯时,总是心痛到不行。 旁边,楚奚似乎也有些雀跃。 但他没有太过表露出来,余光瞥见她神色激动,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笑,伸长了手覆在了她的柔荑上。 她转眸看他,他好看的侧脸尤为的深刻。 “爸已经决定要把满月酒和抓周放在一起了,举办的地点也已经选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小米粒出生的风声传来了,爸没有办法,决定满月酒那一天先让你和小米粒见见记者,然后满月酒的过程再将他们屏蔽在外,毕竟是私人的宴会。” 她点了点头。 “你们决定就好,我都听你们的。” 他一笑,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对了,你想好要拿出什么来让儿子抓周了吗?” 容浅一愣,关于这一点,她还真没有想过。最近的这段日子,她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儿子终于能出院了,至于其他的,她都已经忘记了。 瞧她这幅模样,男人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见绿灯亮起,便踩下油门往前。 他的手掌着方向盘,修长干净的手指在上头有节奏地敲打着。 “我打算拿出一支笔,如果他抓到了我的笔,那么我就等到他长大以后,把公司交给他打理。” 容浅突然有些好奇。 “那如果他没拿到你的笔呢?” 男人哼了一声。 “也把公司交给他!” 闻言,她不禁笑出声来。 “反正不管他抓周抓到了什么,你都是决定要把公司交给他吧?你这不是在忽悠他么?” 楚奚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我小时候抓周抓到了一本书,别人都说我会当教师什么的,可我最后还不是自己办了公司?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如果他以后有别的志向,我也不勉强他,我相信他能兼顾公司的,毕竟是我的儿子嘛!” 容浅再也控制不住大笑了出来。 不多时,koenigsegg到达了医院停车场。 两人相继下车,搭着电梯上楼,相关的医生早就候在那里了,见到他们到来,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还是容浅第一次抱起自己的儿子,在来这之前,冉馨月就仔细叮嘱过她,还教导她该如何抱着婴儿,她在家里也演练过几遍,自然,也没出什么差错。 她垂下眼帘,小米粒正睡得香甜,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小嘴还是微嘟的,整张脸看上去粉嫩,仿佛能渗出水来。 她的眼神不禁放柔,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光是这么抱着,似乎就能将她的心给融化了。 这种初当妈妈的感觉,真的是太妙不可言了,这一刻,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通通都给他。 楚奚在旁边看着,其实,儿子的睡脸他是看过无数次了,但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还是头一回。 而且,还是由容浅亲自抱着孩子。 他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一种别人不知的温柔与深邃,他凑近,声音有意放轻。 “小米粒,我是爸爸,快,快叫一声爸爸。” 容浅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叫爸爸?” 虽被这样说了,但楚奚的脸上还是挂着一丝的满足。 她看着他的脸,终于忍不住提议道:“要不,你也来抱抱他?” 没想,她的这番话普一出口,楚奚就立即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他那么小,如果我抱不稳摔在地上了怎么办?” 他越是这么说,她便越是要把儿子往他怀里塞。 楚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儿子被他抱在怀里,他整个人动作都僵在了那里,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看。 容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的笑越咧越开。 她相信,儿子能融化她的心,自然也能融化楚奚的心。 她正想说些什么,想不到,在他怀里的儿子突然大哭了起来。 容浅怔住,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措,只能带着求助的目光瞅着她,满脸的慌乱。 她正想过去抱过儿子,却惊见他的身子突然一颤,然后,双眸倏然瞪大,动作僵硬地看着自己的下方。 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发现他的裤裆处竟然湿了一小块。 这下,就算是瞎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浅捂住了嘴在偷笑,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儿子今个儿没有包尿布。她刚刚抱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没想到到了楚奚那里,儿子就不识趣地尿了他一身。 她本是想继续看着他出糗的,但终究还是不忍心,便走过去想要把儿子接过来。 楚奚低下头看着儿子的脸,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过来了,此时正睁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她把儿子接过,交由护士去整理,回过头看着楚奚时,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往下。 “要不你去洗手间稍微……处理一下?”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转身去找洗手间了,不然的话,他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走出医院。 容浅看着他的身影拐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而后扭过头来,看着恢复清爽的儿子,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儿子的鼻尖。 “小米粒,你太调皮了,不过,你这见面礼,我想你爸爸会喜欢的。” 楚奚怎么敢不喜欢?那可是他亲儿送他的礼物啊! 等到楚奚出来以后,两人便带着儿子离开医院。 坐上koenigsegg时,容浅是抱着儿子坐在后座的,楚奚则在前面负责开车,她一边低头逗弄着儿子,一边与楚奚说话。 突地,楚奚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见他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后却并非立即接听,而是直接把电话给挂断。 一抹疑惑从眼底闪过,很快的,她便又低下了头,状若不经意地开口。 “是谁呢?为什么不接?”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淡淡地开口,透过后照镜看着她。 “浅浅,我们过段时间补办婚礼吧!” 第八十一章 容母出轨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的一番话,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良久以后,她才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看着儿子的脸,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抖意。 “为什么?” 男人专注地开着车,嗓音低沉平稳。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对你说了。我们两人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举办婚礼,而是简单地到民政局扯了证,当然,也没有对任何人公布。一转眼,我们都结婚两年了,或者,也该是时候补办婚礼。浅浅,我不愿意委屈了你。鲎” 容浅咬紧了牙关,眼眶不禁有些微湿。 这是不是等同于,他在给予她承诺?一个一辈子在一起的承诺? “好。” 得到了确凿的答案,楚奚显得心情不错。 他拐了个弯,御庭近在眼前,他的眼底盈满了笑。 “婚礼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只需在那天穿得漂漂亮亮的就行了,只可惜小米粒现在还小,不能当花童。” 容浅轻声地“恩”了一句,算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回到了御庭,普一进门,冉馨月就立即迎了上来,看见亲孙子的时候满脸的喜悦,楚奚没有半分犹豫就将儿子交到了冉馨月的怀里,然后牵着容浅上楼。 她有些发懵,只能被动着尾随他上到二楼,而后,便见他推开了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他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床头柜的其中一个抽屉里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她好奇地探过头去看,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那枚戒指。 那枚婚戒,自从被他拿回来以后,她就一直都收在抽屉里,没想到,他今个儿把她拉上来,竟然是为了找出那枚戒指。 她的眼底有些疑惑,只能抬起头看着他。 他拿着戒指走到了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容浅因为他的动作浑身一颤,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男人的唇角微勾,房内的壁灯打出一层细腻的灯光,那暖光将他精致绝美的五官衬托成一幅极致绝伦的画。 “以后,都不许拿下来。” 低沉浑厚的嗓音,说出了这么的一句霸道十足的话语。 她的眼眸微弯,不禁放柔。 “洗澡呢?也不许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 他说着,微微俯下身,在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烙下了一吻。 “这戒指,你要戴上一辈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一辈子”。他们结婚两年了,两年的秘婚,如今,终于可以如她所愿了吗? 容浅的眼眶有些微红,她看见他从自己的裤袋里拿出了与她的女戒匹配的男戒,而后,没有一丝的迟疑,便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从一开始就不曾戴过的两枚婚戒,如今,终于还是落在了指关间。 有很多话,他不会对她说,他也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向来都不习惯把话挂在嘴上,很多时候,他就只会用行动来表明。 就好像此刻,她知道,他这是在给她关于一辈子的承诺。 容浅咬着下唇,其实,她要的不多,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关怀,一个举动,就能让她感动很久。 若不是因为深爱,又怎么可能因为他而心情起起伏伏? 她的泪还没掉下来,他便伸手将她抱住,她靠在他胸前,能够听到男人清晰的心跳声。 “就这么一点小事就感动成这样了?那以后你还不是得天天掉眼泪?我娶你回来,可不是为了把你弄哭的。” 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让她禁不住笑出声来,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深邃的双眸中,充斥着满满的认真。 “浅浅,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地记住。” 她一怔,听见他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你,但惟独我不会。不要去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你只管相信我一个人就够了,专心一致地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到其他人那里去,知道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这一番话,她也不明白他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将他的话牢记在心。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会无条件地相信,只因为,她爱他。 楚奚说完这话以后,神情就恢复了以往一样,重新牵着她下楼去。 小米粒刚刚回来,她自然是不可能舍得把儿子交给月嫂的,因此,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将儿子带在身边,当然,睡觉亦是。 可这却苦了楚奚。 小孩子理所当然睡觉不会像大人那么踏实,一睡就到大天亮。很多时候,夜深人静,才是最闹腾的。</p > 容浅之前就已经听冉馨月提到过,所以她是作好了心理准备,当小米粒第一声哭闹,她便立即掀开被子下床跑到旁边的小床上察看儿子的情况。 楚奚向来都是浅眠的,一晚上闹这么几次,他嘴上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第二天起来,眼睛底下是黑了一大圈。 她抱着儿子在喂奶,由于儿子住了一段时间的温箱,她原本打算喂母奶的计划只能落空,现在她就只能给儿子喂奶粉,幸好,那些奶粉都是楚奚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听说品质不错。 “楚奚,”她唤道,“要不从今晚开始,我带着孩子到隔壁房间去睡吧?” 男人正于衣帽间与浴室之间来往,听见她的话不自觉顿住了脚步。 “为什么?” 容浅低下头,看着儿子吃饱喝足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小床上,而后才回过头看他。 “小孩子半夜闹腾是常有的事,这样的话你也睡不好,倒不如我带着孩子到隔壁房间去睡,这样就不会吵到你了。” 他正好将领带挂到衣领下,没来得及系好,就抬步走了过来。 “不行,你哪都别想去,夜里不抱着你,我更睡不着。” 她脸一红,狠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活,站在他的面前帮他系领带。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多像一只大熊猫,孩子闹腾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怕你会受不了,毕竟第二天你还是要上班的。” “没事。” 他微微弯下身,好让她无须踮起脚。 “你也说了,孩子闹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反正过一段时间,我就能习惯了。” 容浅又劝了几句,见他依然固执而行,便也没了法子。 把孩子交给月嫂,两人便下楼去用早餐,饭厅内,冉馨月早就等在那里了。 楚奚因为要赶着上班,吃了几口就起身出门了,她则与母亲继续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冉馨月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眸望向了她。 “浅浅啊,你当初早产,是还没到休产假的时候吧?是楚奚给你请了假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容浅没有多想,便如实告诉她,那一天事发突然,楚奚没了办法,就只能越级给她提前申请了产假的假期,而如今,自然是还在假期中的。 说实在的,她没有仔细想过到底要休多长的时间。当初怀孕的时候,她休产假的前提是在孩子足月出生之下,只是没想到,孩子却早产了,提前在七个多月就已经出生了,因此,可以说是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小米粒是早产儿,光是这一点就捏住了她的弱点。原本,孩子足月的话,她是可以放心交给月嫂的,但这会儿她不禁开始犹豫,总舍不得离开孩子。 冉馨月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试探性地开口。 “浅浅啊,要不你就直接辞职在家吧?小米粒还小,自然是离不开妈妈的,况且楚奚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又何必这么忙碌?全职在家,这样你也比较轻松一点。” 容浅没有说话。 她自然知道,母亲这么说全都是为了她考虑。她也是身为母亲的人,理所当然会明白她的心,小米粒比一般孩子都得多用心照料,如果她依然像以前那样每天上下班,很难有时间照顾孩子。就算她挤出时间了,可最终也只会是劳累了自己的身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辞职在家,诚如她所说的那般,楚奚又不是养不起她。 其实,她是知道倘若自己说出要辞职在家的话,楚奚是绝对不会说些什么的。楚奚向来都是很尊重她的决定,结婚最初,他也没强迫她必须辞职,而是任由她继续留在公司。 她想了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妈,你别担心,工作和家庭,我能兼顾的。” 冉馨月叹了一声。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辞职在家不好么?” 她也明白,很多嫁进豪门的女人,都会宁愿宅在家里靠老公养着。可是,她不是那种人,她不习惯依靠别人生活,她有自己的决定,而她的决定,便是继续工作。 “妈,我为什么不辞职执意要工作,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冉馨月微怔,而后摇了摇头。 “浅浅,你也别怪你爸,你爸从你小的时候开始每次做生意都失败,又被人看不起,所以,他才会养成了那样的坏习惯……” 容浅没有说话。 容家,是她不辞职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想像那些豪门太太一样宅在家以后就只懂得吃喝玩乐,那样只会和丈夫之间逐渐失去了共同的语言。 冉馨月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外头传来了门铃声,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到外面去。 “浅浅你继续吃,我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她点头,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看着母亲 到外面去替来者开门。 她在想,这么早到底会是谁呢?会是楚奚忘记了什么东西吗?可是,那个男人却又不像是那么忘性大的人。 拿餐巾擦了擦嘴巴,她正准备也起身到外面去看看,没想,外头却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 隐约的,还能听见冉馨月的尖叫声。 容浅的心猛地漏了一拍,连忙跑到外面客厅去。 然而,客厅内却出现了她意料不到的一幕。 她没有想到,到来的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容寇北,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当她走出了饭厅到达客厅,竟然见到容寇北在扯着冉馨月的头发,嘴里在骂着什么。 容寇北的动作没有一丝的温柔,直接就拽扯着冉馨月的头发,直接就把她拖到了地上,那张脸上面目狰狞,乍看之下,就好像疯癫了一般。 冉馨月到底只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纵使她再怎么用力反抗亦是无用,只能被动地被他在地上拖行,口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样的情景,几乎是惊扰了御庭里所有的佣人,就连月嫂也闻讯而来,她的怀里甚至还抱着小米粒。 容浅怎么都没想到,容寇北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下对冉馨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的,没有多想,她便立即上前想要阻止。 “爸!你做什么?!你快放手!难道你就没看见妈她很难受吗?!” 只是,容寇北却说什么都不放手,她面露恼怒。 “这里可是御庭!你在发什么神经,一大早就跑来这里闹事了?!你再这样,就休怪我不顾念你是我爸而找人来把你赶走了!” 容寇北甩开了她的手,把冉馨月扯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甩了冉馨月两巴掌,随后,更是望向了她。 “别叫她妈!这个贱女人,她没资格当你妈!” 冉馨月低着头嘤嘤地哭,全身在不停地发抖。 她跑到了母亲的身边,将母亲护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容寇北。 “够了!你给我回去!” 容寇北没有移动脚步,仍然站在那里,双目似是喷火般,对于女儿的毫不留情的驱赶,他越过她,死死地盯着冉馨月。 “你自己跟浅浅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有胆子就全部说出来!别躲在女儿的背后,好像我欺负了你!我告诉你,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你自己讨来的!你说啊!还是说,你没这个脸让浅浅知道你的那些龌龊事?!”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今个儿容寇北给人的感觉似乎与以往的不一样,他今天所有的愤怒,好像都是直指冉馨月的。 而容寇北口中的那所谓的“龌龊事”,更是让她感觉诧异。 她望着母亲,冉馨月的目光有些闪躲,只能继续低着头一个劲地哭,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容寇北发出了冷笑。 “怎么?你不敢说了是不是?你不敢说,我替你说!” 几乎是他这一句话普一落地,冉馨月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丝紧张。 她想也没想,就跑到了容寇北的身前,用哀求的目光瞅着他。 “求求你!寇北,不要告诉浅浅!就只有这一件事,不要告诉浅浅……” 他将她推开,面色冷漠。 “怎么?你有胆子做,就没胆子让人知道了?呵,真是可笑,如果不是今天你那姘头找上门来,我还瞒在鼓里!” “姘头”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了容浅脆弱的神经,她杵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 她呆滞地看着他们,脑子里嗡嗡作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馨月脸色苍白,仍然苦苦哀求,但是,容寇北显然不打算把这件事藏着掖着,严声厉语地开口,吐出了一件惊人的事。 “你好好问问你这个妈,我到底哪里对她不好了,她竟然堂而皇之地给我戴绿帽!” ---题外话---某妖:亲们,做好心理准备坐过山车了咩?正式开虐了哟~ 第八十二章 别闹,她需要我(精,精彩,不容错过) 容浅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容寇北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妈外面有男人!而且,相好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瞒着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直到今天那姘头找上门,我才知道我戴了两年的绿帽!” 容寇北的话,让她的身形微晃,满目不敢置信地瞅着冉馨月。 什么姘头?什么绿帽?什么找上门? 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冉馨月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容寇北的事情?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想容寇北所说的那样,冉馨月不会在容家呆那么久的鲫。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 她咬紧了牙关,望着自己的父亲。 “不可能的,妈不会有婚外情……” 她是真的这么相信的。 可是,容寇北却发出了一阵冷笑,把手抬起,直直地指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冉馨月。 “那你自己问问她!问她有没有给我戴绿帽!你问呀!” 容浅蹙起了眉,想也没想就走到了母亲的身边,迫切地睨她。 “妈,你告诉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妈你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对不对?妈,你……” 然而,冉馨月的沉默与躲避,却让她的话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她刻意地回避自己的目光,连一眼都不敢看她,容浅这才发现,从容寇北出现说出了她外面有男人以外,她就没再吭声,也没想要替自己辩驳。 容浅的心坠进了谷底,就连声音也在发颤。 “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你告诉爸,也告诉我,事情不是那样的,这都是一场误会……” 只是,冉馨月仍是保持沉默。 容浅觉得,有什么在抨击了下,痛,在不知不觉间蔓延。 她步步地后退,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容寇北的声音在不断地咆哮着。 “你这个贱女人!你竟敢给我戴了两年的绿帽!你竟敢瞒着我在外面偷人!你这个贱人!我难道还待你不好么?你……” “你怎么待我好了?” 冉馨月终于开口了,然,吐出口的,却是教她诧异的话。 “我嫁给你二十几年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就知道拿着钱去赌!你有想过我和浅浅要怎么生活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钱的时候,也不拿回家,而是拿去玩女人!难道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吗?容寇北,我告诉你,我会给你戴绿帽,也是你背叛我在先!我没有错!你待我不好,莫非我就不能找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么?!” 冉馨月的这一番话,算是彻底跟容寇北撕破了脸,也证实了容寇北稍早前所说的一切通通都是真的。 她的母亲,当真在外偷人了,而且,一瞒就是两年。 而她,在这之前还傻傻地以为,冉馨月会忍受容寇北这么多年,皆是因为爱。 多么的可笑? 容浅步步地后退,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倾塌,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父母这么多年来,都是同床异梦。 冉馨月望向她,满眼的抱歉。 “浅浅,对不起……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我实在没办法忍受你爸了,那样的生活,根本就不是人活的……” 就因为这样,就构成了出轨的理由吗? 她还未说话,旁边,容寇北就率先冷哼出声。 “冉馨月!你还有理了是吧?我就算是在外玩女人,也不会像你偷偷摸摸地藏了两年!现在,还一副你没有错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竟敢给我戴绿帽!我就要让你们看看,我容寇北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人!” 说着,就走过去,一把就揪住了她的头发,想要把她往外拽。 “我倒要让别人好好看看你这个荡妇!真是不要脸!我今个儿就要把你弄死!然后再去把那奸夫也给弄死!敢惹我,你们谁都别想好活!” 冉馨月拼了命地挣扎,嘴里不住地谩骂。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待我不好,难道我就不能找别人吗?就允许你找女人,不允许我找男人吗?容寇北,活该你戴绿帽!我告诉你,就算有重来,我一定会那么做!我就是要让你容家丢脸!……” 她的话,算是把容寇北彻底给激怒了,他气红了眼,抬起脚就往她身上踹。 “我让你得意!我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就不姓容!” 冉馨月尖叫不断,像疯了似的反抗,逮着了机会就想逃。可容寇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她逃走?没走几步,便又被他抓住,接着,便又是一阵往死里揍。 容浅杵在那里,看着这在自己面前上演的闹剧,母亲的那一番话仍然在脑子里回荡,她阖了阖眼,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能说到底是容寇 北错了还是冉馨月错了,这么多年,容寇北的嗜赌,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而冉馨月在她的心里,虽然有时候是太过懦弱了点,但到底还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可如今,一切都被打破了。 容寇北一个大男人的,肯定是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她看着被压在底下承受着拳打脚踢的冉馨月,就算她再怎么错,到底,还是她的母亲。 她抬起步伐,想要过去阻止,没想,却见到冉馨月试图从容寇北身下逃脱,容寇北怒不可遏,猛地将她用力一推。 那一推真的很用力,冉馨月收势不及,快速地往后跄踉,而恰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月嫂,而月嫂的怀里,正抱着年幼的小米粒。 她就连挽救的机会都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形往后一倒,压在了月嫂的身上。月嫂被这样的突发情况吓了一大跳,手里也没抱稳小米粒,随即,小米粒便脱离了怀抱,跌向了地面。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小米粒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容寇北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容浅回过神来,立即便跑了过去,把儿子抱起。 小米粒哭得脸都憋红了,他还那么小,又是早产儿,身体是软得就像没骨头似的,从几乎一米的地方落地,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她抱着小米粒的时候都要处处注意,毕竟一点小事都能让婴儿落下毛病,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无法想像,如果失手不小心让小米粒掉在地上,到底会怎么样。 她是彻底乱了,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断断续续。 “快!快叫救护车!快啊!” 佣人听见她的话,立即便去打电话了。 容浅抱着孩子跪在那里,小米粒仍然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滴滴的眼泪,就好像在她的心划上一刀又一刀。 冉馨月愣在那里,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想要上前,却始终不敢,只能杵在那,声音低若蚊蝇。 “浅浅,对不起,我……” 然而,不管她说些什么,容浅此刻都是听不进去的。 不多时,救护车到来。 她立即便带着儿子上了救护车,直奔医院而去。 从坠地到医院,小米粒仍在哭闹不停,她抱着孩子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心里一直在祈祷着,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医生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小米粒,让她在外面等候,她抬起头看着抢救室的那盏红灯,随后,哆嗦着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楚奚的号码。 没过多久,男人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从他凌乱的头发以及微微敞开的黑色衬衣可以看出,他在接到电话以后就立即赶了过来。 容浅扑进了他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服。 “楚奚,楚奚……” 她不停地唤着他的名,恐慌因为他的到来稍稍减少了些。 他将她抱住,虽然在电话里,她没有将大概的情况告诉了他,但他还是隐约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突发情况的。 男人的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地安慰她。 “浅浅,你别担心,小米粒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好半晌以后,才点了点头,却是一声不吭。 等到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以后,他才让她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等候。 “浅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他的询问,容浅低下了头。 虽然是家丑,但是,她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 楚奚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是怎么都没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抱着她,轻声地安抚。 “没事的,你不要去想太多……” 容浅垂着眼帘,从容寇北闯进门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容寇北即便过去再怎么爱动手脚,也不至于会那么生气。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冉馨月出轨的事。 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可能。 “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爸在胡说,可是,妈却承认了……他们……他们两个在吵架,如果我早一些分开他们的话……” 她没再说下去,他抱着她的手一紧。 男人叹了一口气,伸手帮她舒展眉间的皱痕。 “你就没想过,你妈之所以会隐瞒了两年,而没有跟那个人走,是因为你?” 其实,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二十几年,丈夫那样地对待自己,怎么可能还存有爱?若不是为了孩子,谁会坚持那样的婚姻这么久? 可是,她仍是无法接受那样的事。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楚奚俯下身,在她的额头烙下 了一吻。 “有我在,别怕。” 容浅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角,她无法想像,如果她的身边不是因为有楚奚,光凭她自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撑过去。 从得知母亲出轨,再到小米粒出事,今天,果真是糟糕极了。 幸好,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楚奚。 她正这么想着,冷不防,楚奚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而后剑眉一皱,微微将她推开,站了身来。 “我到旁边去接个电话。” 说着,也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抬起步伐走开。 容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双脚就好像不受控制般,尾随其后。 她看见,楚奚找了一处角落,才按下接听键,她就站在他的不远处,清楚地听见他的一言一语。 心,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在这一瞬间,被击得溃不成军。 男人说完电话转过身,毫无预备就瞧见了她。 容浅的脸色苍白,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他避开了她的双眸,两人之间变得沉默,直到良久以后,他才开口。 “我让月嫂过来陪你,我还有些事情要……” “你去哪里?” 她没有丝毫起伏的话在耳边响起,楚奚睨向她,清楚地看见,她的眼底,有什么正在慢慢崩裂。 他没有吭声,她却仍然不死心,双唇机械性地一张一合。 “你要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吗?” 他依然缄默着,她却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走过去攥着他的衣服,满脸的哀求。 “不要去。” 男人垂眸看着她,那双眼深得就犹如一汪幽潭,让她看不清。 他越是沉默,她的心便越慌。 她本不想拆穿,最起码,不是在这个她最无助的时候。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听见他用那样温柔的话语安抚着电话那一头的人,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容浅的手在不停地发抖,眼神迫切地看着他,期待他说出一句“好”。 可是,她等了很久,最终,他却掰开了她的手。 他将她的哀求视若无睹,眉宇间,尽是抱歉。 “浅浅,对不起。” 她后退了几步,觉得嘴边的笑太过牵强。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今天,我妈就已经对我说过对不起了,我不要你也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她第一次,有了任性,不再理会什么就再一次攥住他。 “我不许你去!我不许!” 她死活不松手,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留住他。 现在,他们的孩子仍在抢救室内,他怎么可能会丢下她和孩子,而因为一通电话就去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呢? 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撕开了她仅存的希望。 他甩开了她的手,眉宇间尽是对那个人的焦虑。 “浅浅,别闹,她需要我。” 她的心,顿时坠进了深渊。 身子,不停地发抖,这一次,却是因为恼怒。 “为什么?”她冲他低吼出声,“柳微澜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这种时候,你能抛下我和孩子?!” 她不想提起那个人,真的不想,但楚奚的举动却是让她寒了心。 他明明知道现在她多需要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却在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开始动摇,甚至要把她丢下。 她原本以为,从他替她套上戒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要从她和柳微澜之间选择了她,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那时的承诺又算是什么? 她宁愿他不曾给过她任何承诺,也要比现在抱着希望迎接绝望。 他永远不会知道,从天堂掉进地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楚奚伫立在那里,他能对她说的,似乎,就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浅浅,她生病了,她一个人住,我不能丢下她……” 第八十三章 在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柳微澜(精彩,不容错过) “那么我呢?”她问,“你就能丢下我和孩子吗?楚奚,我才是你的妻子!” 这一句话,她几近咆哮般吼出口。 容浅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从来都是这样,她容浅就是低至尘埃里的存在,怎么都比不上一个柳微澜。只要是柳微澜的一句话,无论他在做些什么身处在那里,都会立即毫不犹豫地飞奔到柳微澜的身边。 那么她呢?她容浅又算是什么峻? 她不管他和柳微澜曾经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去,但是现在,她才是他的妻子。甚至,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然,他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另一个女人,更是在这种明知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她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 他可曾有一分将和她的这段婚姻记在心上鲫? 楚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她的所有眼泪都看在眼里,他没有任何的举动,始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只是,他眸底的那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却透露了他仅有的起伏。 “你闹够了没?”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你觉得我这是在胡闹么?还是你觉得,我有这个度量由着你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么,我就要对你说抱歉了,我并非你想象的那种女人。” 他没有吭声,她却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是个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丈夫对着我以外的女人呵护备至,我的丈夫,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楚奚站在那,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稍有动容。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语气淡漠。 “我给了你想要的生活,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怎么会够?她还想让他只看着她一个人,心里也只装着一个她。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贪婪的,她爱了他那么久,这么一点的要求难道就算过分么? 她握紧了双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要的,不是财富地位,楚奚,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抿紧了薄唇,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 “你的话说完了?” 他迈开步伐,转过身背对着她,在离开前,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容浅,我今天必须去找微澜,我已经说了,她现在一个人住,生病了我怎么能不管她?” “那我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道。 楚奚默了半晌,最后,只丢下了一句。 “你比她坚强。” 看见他往前走,容浅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把他抓住,可手伸至了半空,却顿了下来。 到底,她还是没有继续出言把他留住,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得再多,他都不可能会留下来。 她比柳微澜坚强么?这,就是他弃她在这里的理由? 他可知道,就算是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软弱的一面?而她,从不认为自己坚强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她就只能这么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她的身子随即软瘫在地上。 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满掌心都是湿润,眼泪就像是控制不住般一个劲地掉落,不管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方知,无论她怎样哀求挽留,他都不会为她留下来。 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柳微澜。 …… 楚奚搭着电梯下楼,走到车旁拿出钥匙解锁,随即,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的后背靠着背椅,并没有立即开车,而是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倒后镜若隐若现地晃出几道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将车子启动,驶上了车道。 风景在车窗外飞逝而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突然,容浅的那一番话浮现了脑海。 …… “我是个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丈夫对着我以外的女人呵护备至,我的丈夫,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神色也不由得一凛。 那样的话,容浅还是头一回对他说。 以前,她从不在他面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情,然而,她今天却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了出来。 …… “我要的,不是财富地位,楚奚,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 指关开始泛白,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什么,然,无人看见。 她想要什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他拿出蓝牙耳机戴上,拨通了一串号码,等到那边接听以后,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就直接撂下了话。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儿子一定要没事被带出抢救室。如果他有什么好歹,你们一个个就等着给我儿子陪葬吧!” 也不管那边到底怎么回应,他说完要说的话以后就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koenigsegg一路向前行驶,半个钟头后,到达了一处别墅的门口。 他下车之后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后方,随即,面不改容地走到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一分钟以后,柳微澜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走了出去。 她没有化妆,脸上似乎也没什么血色,见到他便不住地咳嗽,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楚奚蹙起了眉头,走过去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柳微澜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笑。 “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就怕麻烦到你。可是刚才实在太难受了,看见这屋子里空空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怕病死在这里会没人发现,所以,才终于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 她一顿,仰起头看他。 “我没打搅到你吧?” “说什么傻话?” 他搀扶着她上了楼,推开门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在床沿坐了下来。 “找医生来看过了吗?” 她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为什么不找医生?我打个电话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见到他的举动,柳微澜的心里难免一慌,连忙阻止住他,又怕他怀疑,连忙解释道:“我没什么事的,就是有些感冒了,又一直在咳,刚刚起床的时候还头晕,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了……楚奚,你会不会怪我太过小题大作了?” 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似是怕他会生气。 楚奚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什么,随后,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一个人住,生病起来当然会比较害怕。之前我就跟你说买栋房子给你,再安排几个佣人侍候你,你却偏偏说不要。” 她垂下了眼帘。 “我以为我能一个人住嘛……毕竟,我现在与你是偷偷摸摸在一起,我怎么都得替你着想,不要让你被人逮到了把柄落了闲话。” 楚奚没有吭声。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带哀求。 “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他只是笑,声音平淡。 “我能留下来陪你几个钟头,微澜,你需要好好的休息。回头我找几个佣人过来,这样一来,有人在照料你的生活,我也能比较放心。” 她耸拉着脑袋,似是有些委屈。 “楚奚,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他失笑。 “你在说些什么呢?” 柳微澜的眼眶有些微红,但是,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因为,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若是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了……特别是伯父,他之前就极为反对我们,我怕,他这一次又会想上次那样来拆散我们。” 他默了默,而后才开口。 “你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说着,他就站起身,似乎是想要去做些什么。 柳微澜看着他顷长的身子,心里涌现了一抹苦涩,没有多想,就从后头将他紧紧地抱住,说什么都不撒手。 楚奚的动作一顿,声音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温柔。 “怎么了?” 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后背,那力度似是想要将他融进身体里好让彼此不再分离。不管是现在,她对楚奚甚至是对这段感情,都是极为没有安全感的。 以前,楚师源会出来将他们狠心拆散,那一次,让她心灰意冷地远走他乡,把他丢在了这里;那么现在,会不会再一次上演以前的那些把戏? 经过了这些年,她终于明白,她是不能失去这个男人的,所以,她才会回来双城,回来他的身边。 他似乎仍然深爱着她,但她却始终有一种无法将他留住的感觉。 “楚奚,抱我,好吗?” 她静默地等待着,希望能得到如愿的答案。 只是…… 他掰开她的手,转过头看着她。 “你又在说胡话了,来,你躺好,睡一会儿吧!我下楼到厨房去给你熬粥,这样你睡醒的话就可以吃一点了。” 他的眉目温和,记忆中,她就没见过他对她发怒的模样。 柳微澜的心一紧,原本以为,这一次他会答应, 可是想不到,还是如过往一样。 说出去任是谁都不会相信,她和楚奚在一起这么久了,楚奚一直都没有碰过她。 而这,也是她当初没有在楚师源面前坚持下来,而远走的原因之一。 每一次,他都说他不碰她,是珍惜她,他想要与她留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最亲昵的举动,就是亲吻她的额头,甚至,就连亲嘴都不曾有过。 楚奚是真的爱她吗?很多次,她都在心里这么地问着自己。 可是,若是楚奚不爱她,那么,她离开的这几年,他又怎么会到处去寻找她的替身?若楚奚不爱她,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他的妻子容浅而到她身边来? 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他扶着她躺平,随后,她看着他抬步走出了房间。 柳微澜确定他不会马上回来,便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通。 “嘟嘟”几声以后,那头便被接了起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声音故意压低。 “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头说了些什么,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双眸不自觉地望向了紧闭的房门。 好半晌以后,她才冷哼出声。 “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即给我电话!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在你们的身上花了不少的钱,我是你们的雇主,你们都得听我行事!” 说完以后,她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她的目光仍然死死地瞅着房门,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这一次,她一定要从容浅的手上将楚奚抢过来。楚奚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就算容浅跟他结婚了又育有一个儿子那又怎么样?她柳微澜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她倒要看看,那个容浅有什么本事捍卫她的婚姻。 她正想将手机放回原处,冷不防,一阵铃声响起。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而后,眉头一蹙。 没有多想,她就按下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是冷淡,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楚奚前脚一到,你后脚就打来电话了。是啊,我是把他骗过来了,那又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丕变,就连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得更紧了些。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我柳微澜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你那点的威胁!” 那头的人显然对她的这种态度不以为然,直接撂下了一句后便挂断了。 然而,柳微澜却因为那最后的一句话而脸色惨白。 她握着手机的手背泛着青筋,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偏偏,她过去曾经的荒唐事却被人狠狠抓住,成了现在胁迫她的工具。 偏生,她还反抗不得。 她眯起了眼,到时候,她真想知道那人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 …… 医院走廊的尽头,抢救室的门口。 过分静谧的走廊,只有一抹单薄的身影等候在那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容浅的双眼涣散,似乎,还未从那个男人离开的现实中抽回神来。 她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这种抖意,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今天,注定是她暗无天日的一天。 先是冉馨月出轨,然后便是小米粒出了事,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甚至,就连他们的孩子也不管不顾了,只一心想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她觉得身子尤其地乏累,只能麻木地看着那盏红灯。 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只剩下此时仍在抢救室内的孩子了。 如果小米粒也出了什么事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的双手紧攥成了拳头,强忍着眼眶内打转的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她要坚强。 她现在,也只剩下坚强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抢救室门外的那盏红灯终于熄灭。 她抬起头,当门一打开,她便立即迎了上去。 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拉下口罩对着她一笑。 “楚太太,你放心,孩子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微擦伤了而已。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住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内伤。” 闻言,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嫂刚巧在这个时候刚了过来,听见小少爷没事,便也放下心来。 医生吩咐她赶紧去办理住院的相关手续,她连忙转身去柜台办理,而后,与月嫂一起走向病房。 护士刚刚把小米粒送了过来,她 普一进去,就能看见那小小的人儿躺在病床上,病殃殃的模样,虽然是睡着,但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这可揪住了她的心。 容浅走到床边,手不住地发抖着想要去摸摸他的小脸蛋,但到半途,却退缩了下来。 她不由得庆幸孩子没有什么事,若真发生了什么,她恐怕是接受不了吧? 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一次崩溃,这个孩子,是她至今唯一能够拥有的了,她不能失去他。 月嫂在旁看着她未曾松开过的柳眉,低下头道歉。 “太太,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抱紧小少爷,才会出了这种事……” 她摇了摇头,贪婪地看着儿子的睡颜。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 她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月嫂。 “我爸他们呢?” 听她提起了冉馨月他们,月嫂的表情不禁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你带着小少爷到医院来以后,他们就走了……” 她一怔,怎么都没想到,冉馨月他们会在出事以后就离开了。 想起容寇北的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不由得担心起冉馨月。 不管怎么样,冉馨月出轨的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就只能接受了。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容寇北要杀要剐的,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她咬住了下唇,沉默了一下。 “他们离开前有留下什么话吗?” 月嫂想了想,摇头。 容浅再度沉默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拨通了冉馨月的手机号码。 只是她等了许久,那头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现在自然是离不开小米粒的,不然的话,她现在铁定要亲自去找容寇北和冉馨月,她就怕,容寇北会对冉馨月做些什么。 实在没了办法,她便唯有拨给了陌宛,拜托她到容家去看看。 陌宛与她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情,因此,没有询问太多,便应承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以后,她又吩咐月嫂回家一趟把她和小米粒的换洗衣服拿来,月嫂应了声,转身便走出了病房。 等到病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看着手机通信录里最上头的那串号码,到底,还是没有拨通。 她一直都守在小米粒的床边,没过多久,小米粒就醒了,哭得声嘶力竭的,哭到她的心都痛了,恨不得能够帮他承受身体上的疼痛。 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唯有一再地哄。 月嫂把换洗的衣物拿了过来,一并带来的,还有一些汤水饭菜。 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就让月嫂搁在一边,继续坐在床边守着小米粒,半步都不肯离开。 之后,陌宛打来电话告诉她,容家没有人在,她拍了很久的门,甚至还问过邻居了,邻居们说,自早上容寇北出门以后,就没再回来过。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容寇北和冉馨月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她没有说,但陌宛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便打来电话说让景卿去找。她道了声谢,陌宛又问了她现在在哪,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将自己正身处在医院的事告诉了她。 没过多久,陌宛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她猛地推开门,看见小米粒躺在病床上,而她一脸的憔悴,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月嫂识相退出病房,陌宛走了过去,看见小米粒睡得正沉,便放轻了声音。 “浅浅,出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天啊!小米粒没事吧?这次刚刚出院多久,又住进来了啊……” 陌宛一脸担忧地看着孩子,而后抬起头看着她。 容浅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意便是冉馨月不小心撞倒了抱着小米粒的月嫂,导致小米粒摔在了地上。不过幸好,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至于容母冉馨月出轨的事,她并没有提起。 听见她的话后,陌宛环视了一周。 “楚奚呢?他怎么不在?” 她说完这话以后,明显看见容浅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立即便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蹙着眉头瞅着她。 但偏偏,容浅偏过了脸,一句话也没说。 陌宛余光瞥见了旁边原封未动的保温瓶,知道她铁定是因为担心小米粒的事而没有吃过东西,这都下午了,她不吃东西怎么行? 她脑筋一转,把月嫂给唤了进来,然后对着容浅开口。 “哎,我还没吃午饭呢,肚子饿死了!浅浅,你就陪我到附近去吃点东西吧!” 她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容浅的神色显得有些迟疑,陌宛可管不了这么多,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可要替她爱惜,所以,没有多想,就走过去扯起了她的手。 “走吧!不许拒绝我啊!” 然后,就拉着她往外走。 当两人走进了电梯,容浅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过,她瞥了一眼,用比较轻快的语气开口。 “有月嫂在,你就别担心了!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顾好,怎么能好好照顾小米粒呢?” 容浅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因此,也没再说些什么。 两人就近找了一间餐厅,由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店里的人很少,她们随意地点了几道菜,没有等太久,菜便上齐了。 陌宛用筷子夹了点牛肉放到她的碗里,出言相劝。 “吃一点吧!你总不至于想看到我用塞的来喂你吧?” 容浅有些无奈,只能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其实,她也明白,她得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小米粒,只是,看见小米粒病殃殃地躺在病床上,再美味的佳肴,她都提不起兴趣。 陌宛嚼着嘴里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容浅。 在她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发现好友的眼眶有些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她身为她的好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然也明白,她虽担心着小米粒的事,也有什么事在隐瞒着,而这隐瞒的事,很大的可能是与那个没有出现的男人有关。 她把嚼烂的食物吞下,试探性地哼声。 “浅浅,你和楚奚吵架了,对吧?” 她可以明显地看到,容浅拿着筷子的手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一顿。 她便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有古云,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过,我看你们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吵架。毕竟小米粒也是他的儿子,他再怎么跟你吵,也不至于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容浅垂着眼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菜,声音有些低。 “陌宛,她……回来了。” “她?” 陌宛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听懂,再仔细看看她的表情,一个不可能的想法突然浮上心头。 随即,她瞪圆了眼。 “难道,你指的是那个柳微澜?” 她没有吭声,但是神色却已表明了一切。 陌宛“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她都已经把那个人说出来了,她再怎么笨,都该想到了。 “楚奚为了那个女人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了?!” 她连连骂了几句粗口,还是没有办法平复满腔的怒气。她是看着容浅这一路走来的人,自然也看得很清楚,容浅和楚奚,楚奚和柳微澜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 相比她的激动,容浅是一脸的平淡。 她不禁疑心大起。 “难道,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普这么说出口,就突然想起,早在容浅生产时,她与景卿就曾经在门内偷听到楚奚的谈话。 只是那一次,她与容浅说起时,容浅并没有说些什么。 莫非…… 陌宛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瞅着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是在你生产以前吗?那么那一次,莫非你……”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而容浅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她看着容浅的脸带着心疼。 “浅浅,你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 “我并不觉得这是委屈。” 她垂着眼眸,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声音清冷。 “不瞒你,柳微澜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而在生产之前,我就与她见过一面,她让我把楚奚让给她。” “什么?!”陌宛暴跳如雷,“那女人有什么资格向你叫嚣?!再怎么说,她与楚奚那是过去的事!现在,你是楚奚的妻子!她一个小三,还真是不要脸!” 她话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说你生产之前跟她见过面,难道……” 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样,那么,柳微澜就是罪该万死了。 她是肯定不会轻易饶过那个贱人的。 容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只是,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放下了筷子,拿起了旁边的水杯。 她喝了一口水,看着水里荡漾出的漩涡。 “我不可能把楚奚让给她。以前,我没有资格说这一番话,我认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就如同你所说的,现在我是楚奚的妻子,楚奚身份证上的配偶栏是我的名字,我不可能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她。” 然而,陌宛却有了自己的疑惑。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都不说?”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为什么要说?像那些人 一样一知道了小三的存在以后,就像个疯婆子似的与小三厮打在一起?我不想沦为那样可悲的人。她来,我便防,她不来,我便当作她不存在。越是与她斗,她便越是兴风作浪,反正不管她怎么闹腾,我楚太太的身份地位都不会动摇,我只要守住这个位置就行了。” 闻言,陌宛差点激动得拍案而起。 “等到日子久了,别人都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小三,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也无须你出手,大家就已经齐齐讨伐她了!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小三可是人人喊打的!” 她又想了想,摸着自己的下巴。 “况且,你背后还有楚奚的父亲撑腰,难道还怕柳微澜吗?而且,柳家可是大户人家,若是被柳家知道自己的女儿插足别人的家庭闹出笑话,铁定是震怒的。到时候,还没等到你来收拾她,她就先被自个儿的父母家人给收拾了!” 容浅笑得不语。 这也是她的心中所想,柳微澜与她不一样,也与普通人不一样,柳家乃是名门,又怎么容许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呢? 柳家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就如同她所说的,她的背后还有楚师源,楚师源不可能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的,还未等到她出手,他就率先出面的。 但其实,她心里也有小小的自私。 楚奚一直瞒着她关于柳微澜回来的事,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的心里是有她的存在的,他就是不愿意让这段婚姻出现裂缝,才会一直选择了隐瞒。不然的话,他早就为了给柳微澜正名,而与她提出离婚了。 甚至还有柳微澜,如果楚奚有对她作出什么承诺的话,柳微澜就不可能会主动找上她了。 她不笨,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可是,她就怕当所有人都出面了以后,楚奚会选择站在柳微澜那边。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她不能操之过急,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能足以与出身名门的柳微澜抗衡。 她甚至就连愤怒都不能表露,就怕表露了,柳微澜会得意,觉得自己威胁到她了。 陌宛看着她的脸,心里想着,有些事,容浅不能做,她还不能做么? 身为她的好友,有时候,就是得替她出口怨气的。 她伸长手,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鼓励。 “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容浅点了点头,她是尤为的庆幸,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两个好朋友。 若是没有他们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陌宛说完话,便让她赶紧吃,而且边说还边往她碗里夹东西,决意要将她喂饱。 容浅没有拒绝,两人吃了半个钟头以后,陌宛便打算招来人结账。 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接听,容浅淡淡地瞥了眼,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景卿。 也不知道景卿究竟说了什么,陌宛的表情一僵,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容浅抬起头看她,陌宛的神色有些严肃,到底,还是将景卿的话转述给她听。 “浅浅,容伯伯已经找到了。” 她一怔,连忙追问。 “我爸在哪里?他是不是跟我妈在一起?” 陌宛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开口。 “容伯伯没有跟她在一起,容伯伯……他现在在医院,刚刚被送去了医院相关的重症病房。” 这一个消息,让容浅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医院的,重症病房…… 她的心,猛地坠进了谷底,冷,传遍了周身。 第八十四章 最狼狈不堪的一天(精,精彩) 容寇北下榻的医院,恰恰就是小米粒居住的医院,因此,容浅没花多少时间,便快步地走回了医院。 陌宛怕她担心小米粒,便主动说与月嫂一同照顾小米粒,让她安心处理父亲的事,容浅跟她道了声谢,连忙往重症监护区赶了过去。 容寇北是刚刚送进来不久的,经过抢救以后,仍然处于昏迷的状况。医生已经说了,要密切观察二十四个小时,确定没事了,才能批准转回普通病房峻。 医院的人是认识她的,知晓她是楚家的人,便特地开了后门,给了容寇北一间单独的病房。但由于还在观察当中,因此,是不允许直接进入病房内的。 容浅唯有站在外头,隔着那层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明明前一刻他还好端端的,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让她无法接受。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紧了拳头,容寇北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她根本就不知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这样的。冉馨月呢?冉馨月又在哪里?在她带着小米粒赶往医院之前,容寇北明明是来到御庭找冉馨月算账的,只因为冉馨月给他戴了绿帽子。 她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或许,只有找到冉馨月了,她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况且,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亲自问问冉馨月。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她的母亲竟然会背叛父亲鲫。 医生见她站在玻璃前,便走了过来。 “楚太太,你放心,我们的医生会轮流给容老先生看诊的,另外护士也在,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容老先生恢复健康的。” 容浅朝医生点了点头,那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医生,我爸的情况很严重吗?” 那医生瞥了一眼她的脸色,斟酌着言辞。 “通过检查,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容老先生的伤大部分都是外伤,很有可能是与人起过争执,从而有了肢体上的拉扯。而容老先生之所以会昏眩,是由于重物击中了脑袋,导致了脑震荡。他现在还昏迷着,我们无法得知他的头部会不会造成积血,关于这一点还得等到他醒过来以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容浅静默地听着,没有吭声。 她看着病床上的容寇北,他紧闭着双眸,全身很多地方都被绑上了绷带,就连双腿也打了石膏。医生稍早前就已经跟她说了,容寇北伤得最重的是双腿和后脑勺,而容寇北醒过来后,是肯定不能下床的,据说双腿有断裂的现象,怕就怕会影响到什么。 她无法想象,如果父亲醒过来以后知道自己有一半的可能再也不能像平常人那样走路了,那该怎么办? 换着是她,恐怕也接受不了吧? 医生在旁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今天一整天,注定是一个充满灾难的日子,只希望,这灾难已经到头了,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她拿出了手机,再一次拨了冉馨月的号码,然而,这一次仍然是无法接通。 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冉馨月的手机不在她的身边,而另一个是,冉馨月不肯接她的电话。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后面的那个原因?她是她的女儿啊,母亲总不至于抛下她这个亲生女儿吧? 容浅站了许久,正准备回去小米粒的病房看看,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瞥了眼屏幕,上头闪烁不定的,是御庭的座电。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总觉得,这通电话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安。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打来的是御庭内留守的佣人,想不到,带来的,却是教她惊讶的消息。 她挂断了电话,神情难免有些呆滞。 方才的那通电话里,佣人告诉她,冉馨月刚刚有回去过御庭。不过似乎有些匆忙,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就径自上了楼,没多久下来,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临走前,还拜托他们转交给她一封信,随后,便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御庭。 冉馨月回去过御庭吗?难道她就没有看过手机?不知道她给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 容浅抿住了唇,这一次,她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她可以肯定的是,冉馨月是知道她给她打电话的,但是,她却选择了无视。而冉馨月这么匆忙地赶回去御庭收拾东西,也就是说,百分之百与容寇北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想那个可怕的后果,沉思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迈开步伐向着电梯而去。 并非回去小米粒的病房,而是搭着电梯下了楼,走出医院到路旁去拦车,等到坐上了计程车以后,才拨给了陌宛,拜托她暂时代为照料小米粒。 陌宛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她握紧了手机,她是信任着陌宛的,小米粒有她照顾着,她便也能放心许多。 车窗外 ,风景飞逝而过,她却无暇张望,只在心里一再地祈祷着。 好不容易赶回了御庭,她快步地走进了屋子,上到二楼冉馨月的房间。 只是,她推开门一看,所有关于冉馨月的物品通通都不见了。 容浅杵在门口,心是一个劲地往下沉。 佣人连忙追了上来,把冉馨月留下来的信交给了她。 她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动作却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下来,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打开了信,信里的却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拿着信的手在发抖,旁边,佣人疑惑地瞅着她。 “太太?” 她方回过神来,哆嗦着手将信拆开。 信里,只有廖廖的几个字,却让她的身形不禁一晃。 信纸从指缝间掉落在地上,她震惊地看着那上头刺目的“对不起”三个字,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佣人连忙搀扶住了她,容浅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太多的东西塞在了里面,让她快要发疯了。 “我妈……真的什么话都没有说过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地问道。 佣人不知道信中的内容,见她如此询问,便如实地就交代。 “容老太太只让我们好好地照顾您,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话了。” 好好……照顾她吗? 这就是冉馨月留给她的? 容浅咬紧了下唇,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冉馨月是她的母亲,她陪在她的身边已经二十多年的,倘若真如楚奚所说的那般,冉馨月是为了她而留下来,那么,现在又怎么可能抛下她而离开呢? 不,她是不会相信的。 她挣脱了佣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走下了楼,快步地到车库去把自己的车开出来,随后,便向着容家而去。 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喃喃自语,一再地安抚自己,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她要相信冉馨月,相信母亲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容家楼下,她反手关上车门,直接就跑了进去。 当她站在门口的时候,从包里翻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正准备开门进入,却突然发现,门竟然开了一道小缝。 心,倏然被揪紧,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门把上,而后用力一推。 随即,门内的情况印入了眼帘。 下一秒,容浅的身子向后跄踉了几步,及时扶住了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家,脸色白得吓人。 她一步一步机械性地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屋子里,就连家私都没有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地上有几样似是急忙间被丢下来的杂物,她又看了看房间,也跟客厅一样,什么都没了。 一张照片孤零零地躺在客厅的正中央,她走了过去,俯下身来捡起,拿在手上才看见,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们是很少合照的,容寇北不喜欢拍照,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她与冉馨月两个人的。而手里的这张合照,是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天,一家三口在大学门口照下来留念的。当时,容寇北说了这照片是要纪念她考上了大学,有出息了。 这可以说是唯一的一张合照,没想,如今却被遗落在了这里,就好像此刻的她一样。 如果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认不清事实的话,那么她就是天大的傻瓜了。 容浅拿着照片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双膝中,很久都没有抬起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冉馨月把她抛下,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她不要她和父亲了,她跟着那个姘夫一起离开了,甚至是离开前,还将容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都搬空了。 她从未想过,冉馨月竟然会这么残忍。 容浅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有多久,随后,她慢吞吞地下楼,特意开车绕到容家的那间小杂货店。果然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就连那家杂货店,冉馨月也丝毫不放过。 容家,算是彻底一无所有了。 小米粒还有容寇北,仍在医院里等着她。 容浅自己,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拖着脚步缓慢地移动,回到自己的车旁将车子启动,踩下油门向着医院而去。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指关因而有些泛白。她的脑子里,尽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每一件事,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而以后,又该怎么走下去。 容家已经彻底被搬空了,而容寇北依然躺在重症病房内。往后,容家该怎么办,她是连一点底都没有。 她甚至是真的没有想过,冉馨月竟然会这么狠心。 她要跟着那个姘夫离开容寇北 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容家给搬空了?是在报复容寇北吗?报复他这么多年的对待? 若真是这样,不得不说,冉馨月太可怕了。 她突然发现,对于自己的母亲,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瞒着父亲在外有其他的男人,她更不知道,原来她狠起来能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前面传来了喇叭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开偏了,竟然把车子开到了旁边的逆行车道上。而正前方驶来了另一台私家车,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朝她鸣喇叭警告。 她连忙踩下刹车,幸好她的车速不是很快,而车道上也并没有太多的车辆,不然的话,早就出事了。 那行驶过来的逆行车辆开到她的车的旁边时,驾驶座的人还探出头来骂了一句。 “不要命了是不是?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容浅心有余悸,若不是那喇叭声,她真的没能来得及发现自己开偏了,她满脑子都是一大堆的事情,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在行驶当中。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在跳个不停,等到心情平复了以后,她才打着方向盘驶回正道,只是这一次,她没敢再分神,她幸运了这一回,可不代表下一回也能这么幸运。 这还是她考到驾照后的第一次出现失常,但仅仅的一次,就让她难忘。 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医院,她把车子停好,搭着电梯上了楼,先到父亲那里看了看,随后才到小米粒的病房。 病房内,陌宛仍然在那里陪伴在小米粒。小米粒已经醒过来了,看那微微泛红的眼,应该是刚刚哭闹过,但又被陌宛哄了以后安静了下来,现在正与陌宛在玩闹着。 陌宛见到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了过去,看着病床上的儿子,神色有些复杂。 陌宛一脸担忧地瞅向她。 “容伯父没什么事吧?醒过来了吗?” 容浅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了起来。 小米粒躺在她的怀里,睁着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边逗弄着儿子,边回答她的话。 “医生说得观察二十四个小时,由于伤着了后脑勺,还得等到我爸醒过来以后才能做接下来的检查。” 闻言,陌宛瞪大了眼。 “这么严重?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容浅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她。 “对了,景卿是怎么知道我爸出了事的?” 陌宛对着她怀里的小米粒做了个鬼脸,把小米粒逗笑了以后,才缓缓地开口。 “这医院里有景卿相熟的人,然后才知道容伯父被紧急送过来的事情。听说,是有人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可是救护车到达的时候,那个打电话的人已经不见了。容伯父被发现的地方是在比较偏僻的一条路上,有偶尔路过的人说,在那之前,见容伯父与一男一女在争执着什么,不过那人也没怎么留意,所以具体的经过并没有人知晓。” 她顿了顿,脸容严肃了下来。 “浅浅,这可是大事,我们报警吧!一定要把那个殴打容伯父的人抓起来!给他应有的惩罚!” 容浅看着儿子的脸,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陌宛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为什么不报警?难道又是那些追债的人吗?容伯父又欠了赌债?可是就算是追债的人,也不能这么打人啊!” “不是的……”她的声音有些低,“打我爸的,不是追债的人。” 陌宛先是疑惑地蹙起了眉,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呼出声。 “难道,你知道是谁殴打了容伯父?!” 容浅没有立即回答她。 她将小米粒重新放回了床上,好半晌以后,才扭过头来看她。 “陌宛,我不知道殴打我爸的人究竟是谁,但我敢肯定的是,这件事与我妈有关系。那个人……指不定就是我妈出轨的男人。” 陌宛听到她的话,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容浅垂下眼帘,手轻轻地抚过了儿子粉嫩的脸颊。 她的声音很轻,却教陌宛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陌宛,我的娘家被搬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是我妈干的。” “怎……怎么会这样?” 陌宛满目的不敢相信,她是见过冉馨月的,记得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曾经好几次到容家去玩。记忆中,冉馨月很是温柔,每次她过去,容母都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拜托她和容浅好好相处。 可是,偏偏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做出了这样不可原谅的事。 陌宛看着她的脸,伸出手将她抱住,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浅浅,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容浅难免有些失笑,反手抱住了她。 “我不想 哭,也不能哭,因为我知道,现在就算我哭,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下去,我还有小米粒和我爸要照顾,我绝对不能倒下。” 她点了点头,眼眶稍稍有些泛红。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的一通电话,无论我在哪,都会赶过来陪你!” 她的眼底透着真诚,容浅知道,她并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哄她。 她轻声地对着陌宛说了一声“谢谢”,没想,陌宛却哭成了一个泪人。 陌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晚上九点多十点了仍然不肯离开,容浅不想麻烦她,便偷偷给景卿打了一通电话。不多时,景卿过来医院,把陌宛给接了回去。 陌宛临走前,说明天早上会赶过来,带上她爱吃的早餐。 等到陌宛走后,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她和月嫂。 她是决定要留下来守夜的,因此,便也把月嫂给赶了回去,月嫂本是不答应,但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唯有推开房门离开。 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向了凌晨零点二十分。 小米粒睡得很沉,容浅坐在床边,一脸疼惜地看着儿子的脸。今个儿八点多的时候,小米粒突然哭得很大声,医生过来检查,说是脊柱的地方有些伤到,孩子疼,便透过哭来发泄,她听说了以后,是恨不得自己能替小米粒承受这份痛意。 楚奚一直没有来。 抢救室前将她丢下以后,他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想。大概,他现在正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吧?到底,她和孩子,始终还是比不上一个柳微澜。 突地,病房门被人由外往内地开启。 容浅抬眸望过去,毫无防备地,看见他站在门口的地方。 第八十五章 因为我爱你,便也把伤害的权利交予你(精,精彩) 楚奚的身上依然是那件黑色的衬衣,乍看之下,似乎与早上没有任何的差别。 但是,她却怎么都忘不了早上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容浅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了眼眸,也不吭声。 病房内,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抬起步伐,走了过去,看见儿子在床上睡得正熟,他便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峻。 “小米粒的情况怎么样?” 她也不回答他,只是帮儿子掖了掖被角,不让他着凉鲫。 楚奚蹙起了眉头,她简直就是把他当作了透明人一样对待,这样他无法接受的。 他看着她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有那么的一瞬间,他的心感觉莫名慌乱,总有一种……她快要离开他的错觉。 没有多想,他便攥住了她的手。 容浅抬起头看他,他的脸上明显带着丝丝的疲惫,她不禁觉得可笑。 男人的下巴曲线紧绷,紧紧地瞅着她。 “你要去哪里?” 他问得理所当然,她却试图挣脱他的手。 “我去哪与你无关,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一丝的关系。” 他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攥住她腕部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就怕自己一松开,就再也无法把她捉住。 “你是我的老婆,你的事情,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老婆?” 她听到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老婆的定义是什么?我现在真的看不清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双眼里,尽是疏远。 “你可以将你老婆和孩子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只一心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以为,我是你的狗,你离开,我就该盼着;你回来,我就该热情地欢迎你?对不起,我做不到。” 楚奚的脸色铁青。 他的手慢慢收紧,语气也不自觉重了些。 “你就要这么跟我闹脾气么?” 她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刻,他把她丢下,她到底是怎样的绝望。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从未存在过他的心里,他的心里,已经满满地只存在着一个柳微澜,又怎么可能顾及得了她? “是啊,我就是在闹脾气,我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在闹脾气。” 楚奚想要去再一次抓住她,可是,她却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最后,就只能无力地收回来。 “容浅,我们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说话吗?” 他的态度已经有了软化的趋势,然而,容浅却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妥协。 她受够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丢弃,她是个人,每一次抱着希望迎接绝望的那种痛苦,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她仅仅的一句,就让他彻底黑了脸。 他握紧了拳头,危险地眯起了眼,声音低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昂起头,不管多少次,她所说的话,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我说,我和你没什么……”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援臂一伸,一把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五官轮廓,眼前的视线便一暗,顷刻,双唇便被封住。 她的手搁在他的胸前,使劲地想要把他给推开,可是,他却死死地将她锁在自己的怀抱里,那双手箍住了她的细腰,不让她有退缩的余地。 她只能被迫地承受着他犹如暴风雨一般的吻,这个吻,几乎把她的所有的呼吸全部给剥夺掉。 熟悉的气息盈满了鼻腔,只是,她却没再感觉到以往的那种幸福感。只有满满的恶心,充斥着她的喉间。 她在想,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抱着柳微澜热吻?是不是他也曾抱住柳微澜耳鬓厮磨? 只要想到他碰过她以外的女人,如今,又用那双肮脏的手来碰她,她就觉得无法接受。 她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她能不在乎他的过去,但是,她却无法与另一个女人同时享用自己的男人。 她还不至于心胸豁达到这种无私的地步。 偏偏,他的力度又是她无法挣脱的,她没有办法,唯有狠下心来,趁机用力一咬。 男人吃痛,下意识地退出,她得到了空隙,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推,他被自己推至了几步之外。 再细看,她方才为了挣脱什么都顾不得,而他的唇,竟泛现了一点血丝。 他被她咬伤了。 容浅偏过头,她是没 有后悔自己的举动,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他能对这种左右逢缘的事情习以为常,并不代表,她亦是。 “你走吧!起码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话,让他的身子倏然绷紧,随即,男人的眉梢染上了一丝的愠怒。 “容浅,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他几近低吼般说出了这番话,她仰起了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要你离开柳微澜,以后都不再接近柳微澜,你能做得到么?” 他沉默不语,她阖了阖眼,掩饰眼底的那抹失落。 “既然你做不到,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我说出口?楚奚,你凭什么以为我必须承受这样的事情?在我和柳微澜之间,你就只能选择一个人。” 楚奚开口了,然而,他的话,却教她一震。 “那么,你不要小米粒了吗?” 她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一瞬间,他的模样在她的瞳孔内,似乎慢慢地化成了一团,让她看不清。 她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话。 “你唯有留下来,小米粒才会在你的身边。他现在还这么小,你应该是舍不得离开他吧?况且,我想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幼小的孩子来说,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不是么?” 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不断。 “楚奚,你卑鄙!” 他笑出声来,深邃的双眸没有一丝的温度。 “是啊,我就是这么卑鄙,而你,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留在我的身边,继续当你的楚太太,你的位置不会被任何人动摇,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出现什么人。”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攥成了拳头。 “即使是柳微澜?” 他一顿,声音较为刚才更低沉了些。 “即使是柳微澜。” 她瞪大了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他就从未想过要替柳微澜正名吗?他就没有打算要与她离婚然后娶柳微澜为妻吗? 他不是最爱柳微澜了? 这个想法普一出来,她就突然想到,大概,他不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楚师源吧?毕竟,他和她的婚姻,是由楚师源的一份股份转让有关。若是他跟她离婚了,指不定,楚师源会收回那原本赠与他的股份。 而他,不愿意失去那些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股份。 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只有这个了。 不然的话,她实在想出他到底为什么不和她离婚而娶柳微澜。 楚奚站在那里,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什么,快得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得到。 “容浅,楚家和容家,到底哪一边对孩子以后的成长有利,关于这一点,应该无须我来提醒你了吧?就算你我站在了法庭上,我相信,法官也会把小米粒判给我的。我们又何必闹到那种地步?所以,你无须去想到底要怎样跟我争夺小米粒的抚养权,就算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你有哺乳期握在手,只要我暗中跟人打声招呼,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 关于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 容家与楚家不一样,容家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有谁会在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的想法? 可是楚家是食物链顶端的,况且,楚家在双城是名门,自然,多的是愿意给面子的人。 诚如他所说的那般,就算她想跟他争夺小米粒的抚养权,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就是社会的残酷。 有钱人跺一跺地,这个世界能被震住,然,穷人们跺一跺地,不过是踩死了蚂蚁的事。 有多卑微,可想而知。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斗,也没有资本跟他斗,只因为,她从来都是站在弱势的这一边。 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在血肉里,痛,而不自知。 “你这样,有意思么?” 他看着她忍耐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笑。 “有意思,起码,我能把你留住,只要能把你留住,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心痛得几乎要麻木掉。 “那么柳微澜呢?你要将她置于什么地步?你……不是爱她吗?” 楚奚没有立即回答。 她等待了许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 “柳微澜在我的心里地位不会动摇,而你,在我身边的地位不会动摇。” 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他能留在她的身边,但是,他的心里永远都存在着一个柳微澜。 而她,根本就不允许有拒绝的权利,她就唯有接受,接受她的丈夫心里藏着另一个女人。 这到底算是什么? 真是可笑极了。 他说完这话,便转过了身,走向了门口。 在拉开门走出去之前,他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你父亲那边,我会交代医生好生照料,保证他能平安。至于小米粒这边,我会再过来的,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因为我知道,现在你不会想看见我。” 随后,他便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等到门合上,隔绝掉他的身影,容浅终于忍受不住,整个身子软瘫在地上。 这算什么?擅自的互利达成么?还是说,他以她父亲的安危来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她真的不认识楚奚这个人。 他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既然毫不犹豫丢下她奔至柳微澜的身边,应该是很爱柳微澜的,不是么?那为什么还要执意地将她留在他的身边?为了小米粒?这不太可能。 他不爱她,又怎么可能会爱她的孩子? 可偏偏,他犹如以往一样说出那种任何人都不会动摇到她位置的话。 是不是代表着,柳微澜就跟那些所谓的替身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不对啊,她清楚地知道,柳微澜与那些替身是不一样的,楚奚的心里,是藏着一个柳微澜的。 容浅抹了一把脸,在心里不住地问着自己,是真的想要离开楚奚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她深爱着楚奚,又怎么可能愿意放开手?只是,她真的受不了这种事情,她无法忍受有别的女人存在在他的身边,连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可是,若要她离开楚奚,却又犹如在她的身上强行割下一块心头肉一样的痛。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她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理智地站起来毫不犹豫地离开。但是,那是旁观者的想法,但凡是陷入其中的当局者,都是无法像旁观者那样果断地做出任何决定的。如果能,那便代表从未投入过真心。 她的心,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沉沦了,从她答应跟他结婚的那一刻,她的地位就已经是处于劣势的,甚至,爱得越深陷得越深的人,便越是付出得多。 这两年来,她一再地忍,一再地选择不闻不问,就只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期盼他终有一天能够回家。 可是现在,她还能抱有这样的想法吗? 柳微澜回来了,那曾是占据过他所有注意力的女人,从她一踏上双城开始,她与柳微澜之间的这场战局,就注定只能是她输了。 爱一个人,就等同于将一把能够伤害到自己的刀,交到了那个人的手上。不管她被伤得多重,流血再多,也不能有怨言,因为这都是她自己讨来的,是她亲手给予楚奚的权利。 病床上,本该在沉睡的小米粒突然哭闹了起来。 她连忙跌跌撞撞地坐到床边,把孩子给抱起。 小米粒哭闹了好一阵子,她又哄又抱的,而后才慢慢地重新睡了过去。 她看着儿子哭得微红的小脸,现在,他的模样已经逐渐开始长开了,已经隐约能够从他的脸上找到属于她和楚奚的痕迹了。 那眉头,乍看之下有点像楚奚,还有那鼻子,也是。 这是她和楚奚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她和楚奚共同的血液。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小声地哭了起来。 翌日。 陌宛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容浅坐在床沿看着小米粒的睡脸,她打了一声招呼,赫然发现容浅的脸色很差,就好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过一样。 她将早餐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抬起头看她。 “浅浅,过来吃点早餐吧!” 容浅应了声,为了不让她担心,勉强吃了一点。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不回公司去帮景卿的忙吗?” 陌宛头也不抬,只忙着逗弄小米粒的睡脸。 “不回去了,公司里还有其他的同事,也不差我这一个。况且,景卿也知道我担心你,肯定没心思工作,所以就直接放我大假了。” 她觉得有些对不住好友,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要连累她连班都不上了,而留在医院里陪着她。 她将早餐放下,声音略略有些低。 “陌宛,对不起,麻烦到你了。” 闻言,陌宛瞪了她一眼。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这么一些见外的话么?” 见她这么说,容浅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吃过了早餐,月嫂也到了,她跟陌宛说了一声,便搭着电梯下楼,到父亲那里去看看。 到达重症监护区,她站在那里,隔着那一扇透明的玻璃,看着那依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容寇北,神色难免有些复杂。 看样 子,父亲的情况还是一样,因为至今仍在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内,所以,她并不敢确定父亲到底会不会有事。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现在,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了,不想再失去父亲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寻冉馨月的踪迹,可是,就算被她找到了那又怎么样?冉馨月也不见得会愿意跟她回来。既然冉馨月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通通都抛弃了,包括她和父亲在内。 容浅阖了阖眼,自发生了接二连三的事情后,她真的觉得,时间好漫长。 在病房前呆了一会儿,她便主动去找相关的主治医师。 而后,她才终于知道,昨天晚上楚奚说的果然是真的,他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给仍在昏迷中的容寇北配了看护与几个主诊医生,给予最好的治疗最好的对待,而所有的费用,包括小米粒的住院费,都是直接从他那里扣划。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楚奚的帮助,因为她知道,就算拒绝了也没用,况且,她现在的能力,确实是不足以承担父亲昂贵的费用。 她昨天根本就没怎么阖过眼,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事情,一整天下来,她来来回回地在楼层间走动,既要照料着小米粒,又是放心不下容寇北。 到了后来,她就连吃饭都顾不上了,最后,还是陌宛这小妮子到医院外去买了食物,强行押着她逼她一定要吃下去。 容浅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来回的奔波,再加上精神压力过大,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终于,当她站在父亲的病房前时,眼前的视线一黑,便昏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陌宛焦急的容颜立即便印入了眼帘。 见她终于好不容易醒过来,陌宛显然松了一口气,上前搀扶着她让她坐起来。 容浅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病房内,或许是陌宛使了个法子,把她也一并弄到了小米粒的房间,也就在小米粒的病床旁多摆了一张病床。 不由得庆幸,这间房间很大,足以摆得下两张病床。 第八十六章 打了她一巴掌,再赏她一颗糖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陌宛想也没想就开口了。 “我知道如果让你单独住一间病房,你肯定又会来回地跑,所以我就拜托医院多开了张病床,让你得以直接住在小米粒的房间内。浅浅,难道你就不能不折腾自己的身子么?” 容浅一愣。 “我没有……” “没有才怪!”陌宛是一脸的不悦,“你忘了你现在还没出月子吗?医生已经说了,你这是过劳!什么是过劳,你还不清楚?我来帮忙照料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不想让你太累!可是你偏偏什么都自己扛着,宁愿累倒也不让我分担!就当我求求你了好吗?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小米粒而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吧!” 陌宛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眶隐隐有些微红鲫。 容浅知道,自己这是让她担心了,她丢下工作丢下男朋友过来,全都是为了她,有这么一个好友,此生足焉。 她拉住了陌宛的手,满眼的认真。 “我答应你,我不会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之前,我是太过担心,小米粒和我爸同时出事,我的心都乱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就那样地忽视自己的身体……以后,都不会了。” 听到她如此保证,陌宛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为了她的身子问题考虑,陌宛要求她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病房内。她知道容寇北还在观察期内,明白她的担忧,便代为下去看看,再把情况转述给容浅听。 临近傍晚的时候,陌宛带来的消息说,容寇北已经脱离了危险,估计,明天一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里。 容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晚上,在她的坚持下,陌宛被前来接送的景卿给领了回家,深怕陌宛放心不下,这一次,她把月嫂给留了下来过夜。 小米粒居住的病房,旁边还有一间休息室,夜色渐浓了以后,她便让月嫂到旁边的休息室去休息。 坐在儿子的病床边,相较之前,小米粒的情况已经好上了许多,也不再像最开始的那样闹腾。医生说了,虽然小孩子容易伤着,但是,痊愈的能力也是比较快的。 小米粒白天的时候醒的时间比较多,陌宛似乎特别喜欢他,有时候一逗就能逗一整天,自然,夜里会睡得比较沉。 她摸着儿子的粉嫩的睡脸,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自己的床前,掀开被子躺下。 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小灯,不是很亮,就是为了夜里如果小米粒闹腾不至于碰撞,她也不是什么关了灯就不能睡的人。因此,她平躺在床上,看着有些昏暗的天花板,慢慢地阖上了眼。 由于白天的时候她被陌宛逼着休息,有点睡太多了,所以,躺了许久,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但是,她并没有睁开双眼,只假寐着休息,以为时间久了,便自然而然来困意了。 然,她没有如愿地等来困意,却等来了一个人。 病房的门“吱”地被人打开,她隐约能够听见一点声音,只是,她没有睁开眼,以为是在旁边休息室休息的月嫂过来察看小米粒的情况。 可她听着那脚步声慢慢地响起,乍听之下,似乎有些熟悉。 正疑惑不已,便听见来人并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走到小米粒的床前,而是,在她的病床前停住了脚步。 她刹时屏住了呼吸,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浮现了心头。 周遭,静得似乎能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能听见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吸声,她的身子倏然绷得紧紧的,小心翼翼地听着。 方才,是懒得睁眼;现在,是不敢睁开眼。 她知道,来的人是楚奚,一定是楚奚。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楚奚了,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对于他的每一个背影每一下的呼吸,都是了如指掌。 只是她不明白,他过来做什么? 如果他过来,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那么,现在为什么要站在她的床前? 容浅没敢动,只能继续躺在那里装睡。 她以为,只要自己继续这样,那他就不会发现她其实是在装睡。 楚奚的确没有发现她在装睡,然,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那贴合在脸颊的带着薄薄的茧的,是什么?是……楚奚的手? 他在摸她? 因为没有睁开眼,她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但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手,她不会感觉错的,他的确是在摸她,而且,动作还极为温柔。 这样的楚奚,让她感觉尤为陌生,明明,他们之前才闹了个不欢而散,那么,他现在的举动又算是什么? 打了她一巴掌,再赏她一颗糖吗? 楚奚在她床前呆了有多久,她便闭着眼睛装睡装了多久。 隐约的,她能听见他的一声轻叹,正当她疑惑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抽离,随即,脚步声向着小米粒的病床而去。 她这才偷偷睁开了一点缝,不出半点声响地偷瞄过去。 她能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小米粒的床前,墙上微弱的灯光让他的脸有一半隐在了黑暗之中,但即便如此,他眉宇间的那抹担忧,她却是看得异常的清楚。 容浅不由得有些仲怔,这个样子的楚奚,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见他的身子稍稍动了动,她连忙重新阖上眼,装出睡得正沉的样子。 那脚步声随即再起,竟又一次来到了她的床上。 她屏息地等待着,没想,唇上却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这是一个犹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逗留太久,却,透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她仍是没有动弹,随即,便听见那脚步声慢慢走开,而后,传来了病房门被关上的声响。 他还特地放轻了,似是深怕会吵醒他们。 容浅这才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墙上的时钟赫然指向凌晨一点多。 为什么楚奚这么晚了才过来? 是不想让她知道吗?还是怕她不想见到他?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唇,似乎,仍能感觉得到上头那残存的温度。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的楚奚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类似于……寂寥。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楚奚又怎么可能会给人那种感觉? 其实,就算他是白天过来,她也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小米粒也是他的儿子,他要来看自己的儿子,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 另一边的病床上,小米粒仍然睡得很沉。 她瞥了一眼,决定不再多想些什么,重新躺好阖上了眼。 …… 第二天午饭后,前来帮忙的陌宛终于同意让她走出病房。 容浅搭着电梯下楼,今天早上,护士已经过来告诉她,容寇北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还没清醒,但情况已经好上了许多。 她到达的时候,看护正在拿着毛巾给容寇北擦手,见到她时与她点头打了声招呼,容浅简单地问了一下父亲的情况,随后,便执意要从看护的手里把活接过来。 这还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给父亲抹手,从她小时开始,父亲就沉迷于赌博,很少会在家。就算在家,最多的也就是打骂,和平相处是难得的。 她的童年,都是在父亲的打骂声以及母亲的哭闹声中度过的。 那时候她总在想,等到她长大了,她一定要好好地保护母亲。 只是现在,她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了。 冉馨月不知所踪,容寇北躺在病床上仍未清醒。 她到底,还是没有好好保护母亲,好好保护这个家。 再看看容寇北,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父亲的头上已经满布白发,岁月更是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无数的痕迹。 容寇北已经老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无论容寇北再怎么错,他到底还是她的父亲,作为女儿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去责怪自己的父亲? 这一刻,她是真的希望容寇北能赶紧醒过来,虽然冉馨月把他们都丢下了,但是余生她都会好好照顾容寇北的。 她替容寇北擦完了手,便拿着毛巾到洗手间去清洗。 出来的时候,正巧,房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容浅一愣,没有想到,那站在门口的人竟然会是楚师源。 楚师源抬步走了进来,额头上隐隐还有些汗珠,看上去是匆忙赶过来的。 “浅浅,我今个儿才听说了事,怎么出了这么的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刚刚上去小米粒的房间看过了,你那个朋友说你在这边,所以我就过来了。”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紧闭双眸的容寇北,眉头不由得一蹙。 “亲家还没醒过来吗?医生怎么说?” 容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口。 “爸,你怎么来了?” 随后,她也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安抚的笑。 “我爸他没什么事,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医生说,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所以你无须担心。” 楚师源叹了一口气。 “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楚奚也是,竟然没让人过来告知我一声!如果我知道,就能早些过来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她。 “浅浅,你这两天累坏了吧?” 她摇了摇头。 “我不累,楚奚有给我爸聘请了看护,上头小米粒那边,也有月嫂和我朋友帮衬着。” “那就 好那就好,”听见她的话后他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还得再过几天你才算是出月子,这段时间你可别累坏了啊!如果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让人帮你办去,知道么?” 容浅道了声谢,楚师源又问了些关于楚奚的问题,她推托说楚奚要忙公事,他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楚师源特地招来了相关主诊的医生,详细地问了有关于容寇北的情况,等到了解到以后,不由得露出了一脸的深思。 医生们走后,他转眸看着容浅。 “浅浅,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这可算是刑事案件了。” 她又何尝不想报警? 可是,她不能报警,因为这件案子,是牵扯到冉馨月的,她总不能控告自己的母亲吧?更何况,冉馨月现在已经离开了。 所以然,她抿唇一笑。 “爸,我现在只想我爸能尽快醒过来,除此之外,就再无所求了。” 闻言,楚师源又叹了一口气。 “那你妈那边,你想要找吗?如果你想要把她找回来,我可以让人去查一查。” 容浅面露挣扎。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她当然是希望冉馨月能够回来的。 “她既然已经走了,就让她走吧!” 她仅仅这么一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并没有在容寇北的房间逗留太久,没一会儿,就与楚师源一起上了楼。 楚师源逗弄了小米粒大概半个钟头,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她让她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自己。 等到楚师源走后,陌宛凑到她的身边小声地唧咕。 “浅浅,这楚伯父的为人感觉还挺不错的,最起码,他是疼你的。” 容浅笑而不语。 她是知道楚师源为什么会这么疼她的,容寇北曾经说过,她与已经去世的姑姑长得有几分相似,想来,楚师源对她好,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姑姑与他的往事,可以说是他的一段遗憾,所以,他才会让楚奚娶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遗憾。 接近傍晚的时候,从容寇北的病房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容寇北终于醒过来了。 她跟陌宛说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赶去容寇北的病房。 当她推开门一看,果然,容寇北已经被看护搀扶起半坐在病床上了,虽然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容寇北这一睡,可是睡了两天了。 她连忙走至了床边,声音有些哽咽。 “爸,你终于醒了。” 容寇北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随后,声音略显有些沙哑。 “我刚刚听看护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了?” 她连忙如捣蒜般点头。 他似乎仍有些糊涂,好像是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一躺就是两天。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头。 “难怪我迷迷糊糊像是听见了你姑姑在唤我,原来,我是走了鬼门关一趟的人啊!” 随即,他便看向了容浅。 “对了,你妈呢?” 容浅一愣,没有想到他普一醒过来,就问起了冉馨月。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迟疑,她该怎么告诉他,冉馨月已经不知所踪了,甚至离开前,还搬空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就连半点都没有剩下? 她的吞吞吐吐,他尽数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这一次清醒以后,容寇北给人的感觉似乎已经与以前不太一样。 他转眸看着窗外,许久以后才吭声。 “她已经走了,是吧?” 她倏然瞪大了眼。 容寇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你不需要骗我,也不需要瞒我,我知道她已经走了。她怎么可能会不走?这么多年来,她在我的身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该怎么离开。只是她直到现在才走,是因为过去舍不得你,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算是无牵无挂了,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容浅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冉馨月这几年的心思,他都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她想要离开,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她?而不是试图挽留? 她想要这么问出口,但是,那些话临到了嘴边,却是说什么都吐不出口。 她唯有就这么地看着父亲的脸,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开口。 “爸,我能问你,我送小米粒到医院以后,你和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容寇北没有立即回答她。 而是等了一会儿后,才扭过头来看向她。 这件事,他本就没想过要隐瞒。 “你走了以后,我和你妈到了一个地方,把那个姘头给约了出来,之后,就争执了起来,我与那姘头就殴打 了起来。” 听见他的话,容浅的心倏然一紧。 她在这之前,就隐约能够猜到,没想,还真是如此。 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了这种接二连三的事情。 容寇北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按照父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只是当时,她的心里担忧着小米粒的情况,便也忘了正是火气上头的容寇北。 如果她那个时候不至于满心只挂念着小米粒,说不定,就能暂时制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可是,那些事情能重来吗?不能。 容浅垂下了眼帘。 “爸,对不起。” 容寇北一怔。 “你为什么道歉?” 她也没有看他,声音有些低。 “那个时候,我只惦记着小米粒的事……如果我……” 她没再说下去,便被他截住了话。 容寇北的声音很淡,似乎,是从那件事中看开了,也或许是,终于心灰意冷了。 “哪来这么多的如果?这事本来就不是你能制止的,就算是当时暂时压下了,这之后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的。” 他的焦距有些涣散,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你妈说,她已经受够了,已经不想再留在我的身边了。她这么多年仍然愿意留下来,全都是因为你,她还说我从来没有珍惜过她,也没爱过她……” 容浅静静地听着,心不由得慢慢往下坠。 虽然容寇北此时说得风轻云淡的,但不难想象,冉馨月在说出这一番话时,到底是用了什么表情用了什么语气。 多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一次过全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些恨,当然,她现在对他的,除了恨,再无其他。 容寇北的确待她不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是,听到容寇北转述冉馨月对他说过的话时,她的心,却不禁轻微地抽痛了起来。 特别,是容寇北现在的表情,更是让她觉得难受。 很多时候,时间累积的不再是爱,而是痛苦。当这些痛苦爆发,那个常在身边的人最终忍受不住离开,被丢下的人方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这种错过,足以让人抱憾终生。 第八十七章 正面交锋 容浅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 她看着父亲,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 “爸,那你还想要把妈找回来吗?” 容寇北听到她的话后一愣,随后,便是陷入了漫无止境的沉默。 直到良久后,嘴角才勾起了一抹讥讽鲫。 “就算我去把她找回来,她会愿意回来么?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这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找她?” 说着,他阖上了眼,腰背往后一靠峻。 “从今往后,她就与我再无关系。她依然是你妈,如果你想去找她,你可以去,我不会阻止你。” 他把这话说完以后,就没再开口。 容浅知道他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有所纠葛,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好几次,她都差点问出口了,她想问容寇北,他恨冉馨月吗?恨吗? 可是,看着父亲现在这个模样,似乎,这样的一个问题,已经完全没了意义。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不管是哪一样,都无法改变冉馨月已经离开并且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么一个答案? 容浅抬步走向了门口,在临离开前,回过头来看了容寇北一眼。 “爸,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你了。” 容寇北并没有回应她。 他依然紧闭着双眸在那里,就好像已经睡过去了一样。 只是,她明白,容寇北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容浅收回了目光,拉开门走了出去。 终究,她还是没有将容家的情况告诉他,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以后,容寇北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她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决定去找医生。 相关的主治医生在容寇北醒过来后,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检查项目,更是有医生给容寇北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她问了一番才知道,之前由于容寇北还昏迷着,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下来。现在,医生已经有一半的确诊,可以肯定容寇北有极大的可能以后都无法站起来正常走路了。 也就是说,容寇北大概下半辈子都得依赖轮椅了。 这个结果,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容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容寇北的病房的。 她站在门口,始终不敢推开门走进去。 容寇北才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能够接受自己下半辈子得坐轮椅的事? 她看着那门板,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还有很多相关的检查还没进行,指不定,等做完了所有的检查以后,医生会告诉她,容寇北有望能重新站起来。 虽然这个希望有点渺小,但却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了。 到底,她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回去小米粒的病房。 翌日一早,在陌宛的怂恿下,容浅决定抱着小米粒去看望容寇北。 容寇北见到小米粒,显然很是高兴,就算是暂时不能下床,也挣扎着要抱抱小米粒。小米粒到底是他的外孙,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外孙? 容浅就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俩的互动。 正看得着,容寇北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她这边。 “浅浅,对不起。” 她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容寇北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米粒,双眸里闪烁着愧疚。 “他还那么小,才刚出院没多久……” 听他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他那一句“对不起”的意思了。 他大概在想,如果不是他的那一推,冉馨月就不会撞倒月嫂,而小米粒自然也不会摔在地上了吧? 她笑,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曾经有过怨怪,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怨怪自己的父亲? “爸,没关系的,你看,小米粒不也没有生你气么?” 容寇北眼色复杂,他看着小米粒,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浅浅,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沫兰……” 她自然知道这沫兰便是他的妹妹容沫兰,而容沫兰,也正是她的姑姑。 容浅不禁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提起姑姑?她跟姑姑很像? 容寇北逗弄着小米粒,眉梢染上了些许的暖意。 “沫兰真的很善良,她善良了一辈子,最后却是红颜薄命。你的性子很像她,明明我很少会跟你提起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能从你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说着,猛地抬起头睨着她。 “浅浅,人啊,这一辈子都不能太过善良,因为善良不等于就有好报。你姑姑就是一个好例子,她一辈子都那么善良,可是最后却是早早就 去世了,甚至连什么福气都来不及享。”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你爷爷奶奶死得早,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结果,也走了……” 他顿了顿,似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却怎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提起了过去的姑姑容沫兰。以往,提得最多的,也就楚师源罢了。 楚师源总说,她很多方面都很像容沫兰,而楚奚就像是过去的楚师源,所以,他才会希望他们两个能有好结果,起码,可以圆了他旧时的愿望。 既然容寇北提起了容沫兰,她便不禁将心底的疑惑通通都问了出口。 “爸,姑姑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容寇北瞥了她一眼。 “沫兰她是因为一场疾病而去世的,走的时候,她还很年轻。她自小就有心脏病,所以与平常人不太一样,久而久之,她便有了抑郁症,可以说,她是郁郁而终的。” 容浅蹙起了眉头。 “姑姑是心脏病而去世的?” 容寇北摇了摇头。 “不是的,她走得很急,不是因为心脏病,也不是因为抑郁症。” 那么,容沫兰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去世的? 她想要继续问下去,然而,容寇北却没再言语,似乎,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容浅觉得,容寇北有什么在隐瞒着她。 她不知道容寇北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口,她是他的女儿,他们父女之间,不是因为没有什么隐瞒的吗? 她想要问出口,没想,容寇北突然抬起了头,说小米粒已经睡着了。 她没有办法,唯有从他怀里抱起了小米粒,打算把孩子抱回病房,然后再回来细问。 可当她把小米粒抱回病房重新下来,护士却告诉她,容寇北被推去做检查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容寇北要做的相关检查顺序她是知道,因此,她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就在检查室的门口找到了容寇北。 只是,那个推着轮椅的男人,却让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她没有想到,楚奚会亲自过来。 容寇北远远就看见了她,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男人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而来,容浅没了退路,唯有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楚奚今天难得来看我,你们先聊会。” 说着,他便转过脸,让旁边的看护推自己进去。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这才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来?” 楚奚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神色悠闲。 “那也是我爸。” 容浅觉得好笑,偏过脸不再言语。 然而,楚奚却容不得她这般保持沉默。 他朝她走了过来,她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他健硕的身子靠近些,她退无可退,只能被迫地靠着墙,仰起头看着他。 他离得很近,削薄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的,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身体紧绷。 “还在生气?”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犹如闷头给了她一棍,让她清醒过来。 她猛地一激灵,没有多想,就伸手将他推开。 他蹙着眉头看她,半眯的黑眸透出了一丝的危险。 容浅的嘴角噙着冷笑,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每一次,他们争吵过来,他都是以这样的语气来跟她说话,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凭什么认为,她能与他如同以往那样交谈? 这一次,不一样。 过去的那只不过是替身,最起码,她还能这样安慰自己,可这一回,是正主,而不是替身。 她就连最后一丝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所以然,她抬起头,眼底的讥讽毫无遮掩。 “我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有什么资格生气?楚奚,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还能回到最初那样吧?” 闻言,楚奚的脸算是彻底沉下来了。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语气到底有哪里错了。 她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明明两个人的婚姻里多了一个人还能视若无睹,也没有办法像他这样谈笑风生。 “楚奚,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爱我……” 她没有发现,他的身子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微微颤抖。 她低垂着眼眸,心里满满被悲伤所掩埋。 痛,也只剩下了痛。 “可是,我爱你,你又可曾知道?或者,你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地伤害我,因为你知道,不管伤得有多重,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但是……” 她 仰起头,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 “但是楚奚,你知道吗?一个人被伤得太多次,心会累,而这段爱也会被磨灭。你自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却开始有了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要坚持呆在你的身边。或许……” 或许,终有一天,当我累了,当我再也无法承受下去了,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离开。 …… 最后的这一句话,她并没能说出口。 劲风,从耳边略过。 随即,拳头撞击墙壁的闷声响起。 容浅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脸色阴沉,甚至布满了阴鸷。他的手,横过她的脸颊,重重地贴合在她后方的墙上。 他方才,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很重,几乎使上了力道。 空气中,弥漫出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模样的他,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心里顿生了一种害怕,他的眼神太冷,冷得能将她整个人都冻结成冰,还是他的举动,无一不在说明他正处于极度的愤怒当中。 他,在气什么? 楚奚没有说话。 她杵在那,看见他慢慢地收回手,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指关血肉模糊一片,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在了地上,化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水迹,似花,如火如荼。 他转过了身,在离开前,只丢下了一句。 “可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不是把她留在他的身边,而是,只想留在她的身边。 容浅的身子软瘫在了地上,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远得……再也看不见。 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捂住了脸,肩膀不停地抖动,她很想问他,这到底算是什么?为了让她留下来,他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而她,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她怕,她怕自己要是相信了,会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 容浅从不知道,原来一段爱情可以痛苦到这种地步。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却无法忍受他的心里存在着别的女人;他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心里却固执地藏着另一个女人。 他和她,都在互相折磨着自己。 …… 没多久,小米粒便被批准出院了。 而她,月子也满了,虽然曾经累倒过,但好歹没出什么事儿。 楚师源说要把满月酒提前,想借此来冲走晦气,容浅没有拒绝,因此,满月酒便决定在两天后举行。 只是,才不过一天的功夫,消息便传开了。 楚师源实在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决定通过一批记者能够出席会场。而举行满月酒的酒店也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包了一个很大的宴会厅,采取自助的方式,邀请了许多的客人。 容浅想了想,便给陌宛和景卿都发了邀请函。 关于宴客的名单,她并没有细问,但想也能知道,出席的肯定大多数都是楚家这样圈子里的人。 容寇北仍然呆在医院里,没有办法出席小米粒的满月酒。 她这两天都在御庭和医院来回走,与楚奚的见面也变得极少。大多数是她在家时,楚奚不在;楚奚在家时,她却到了医院去照料容寇北。 满月酒当天,她早上去医院看望了一下父亲,下午的时候才回到御庭带着小米粒到楚宅去。 楚师源见到小米粒很是开心,抱在手里以后就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容浅径自上楼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刚巧碰见了楚维。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楚维了,不知道为什么,今个儿见到,竟然发现这男人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楚维的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诧异,仅仅瞥了她一眼后,便越过她首先下楼。 满月酒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迟疑了一下,唯有尾随在他后头一起下去。 到楼下的时候,楚师源抱着小米粒看向了她。 “楚奚刚刚打电话来说会直接从公司过去会场,浅浅啊,你就搭楚维的车过去吧!” 随后,他便笑着看着怀里笑个不停的小奶娃。 “我的宝贝金孙,我们走吧!” 容浅看着楚师源向着门口走去,想要出言叫住他,没想,旁边的楚维却扫视了过来。 “怎么?没胆子坐我的车?” 他都这么说出口了,如果她还拒绝,那么就是孬种了。 她没了办法,唯有与楚维走出了宅子,走到车旁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其实,楚维开车比楚奚稳多了,楚奚很爱开快车,就算是在拥挤的车道,也喜欢东拐西拐地超车,所以,她是能自己开车就自己开车,很少会答应乘坐楚奚开的车。 车子,在车道上行驶。 容浅斜睨了眼旁边负责开车的男人 ,他一手掌在方向盘上,一手则放在了旁边。车厢内并没有开音乐,显得是特别的安静,只隐约能够听见引擎的运转。 她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些话题,想不到,旁边的这个男人就首先开腔了。 他的表情一贯的淡然,好看的侧脸在路灯的照射下有些看不清晰。 “听说,柳微澜回来了?”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个男人,果真知道该如何触碰她的底线。 容浅撇过了脸,不去看他。 他瞟向她,嘴角微勾。 “这事,爸估摸是还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又怎么可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想来,你今晚该是难熬的一晚了。” 她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心里不由得敲响了警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与爸有什么关系?” 他挑了挑眉,一副意外的模样。 “怎么?你不知道?” 见他要说却又不说,容浅难免有些生气。 “你别把话说一半!干脆点全都说出来!不然,就什么都别说,免得给我心里添堵!” 岂料,楚维却大笑了起来。 前方,正是红灯,他踩下了刹车,这才看着她。 “今晚的满月酒的名单是爸亲自拟定的,邀请的名单中,有柳家。” 仅仅这么的一句,便足以让容浅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她感觉就好像有什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你是说,那个人……她会来?” 楚维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的,没有听出丝毫的起伏。 “会不会来,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了。但是,依我看,她应该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才是。” 这个,她自然是明白的。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瞬间,一种无力感袭击上心头。 原来,很多事情都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让她连丝毫的准备都没有。 诚如楚维所说的那般,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安生的夜晚。 第八十八章 你好啊,楚太太(小三闹场,加更三千) 酒店的宴会厅内,人声鼎沸。 容浅独自一个人杵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却并没有喝,只是轻微地摇晃着。 小米粒被楚师源抱着在人群中来回地穿插,似乎是在炫耀。 她没有过去,也不想去应付那种虚伪,在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她出身低微,只是得幸才嫁进了楚家? 楚维自进入会场以后,就没在站在她的旁边。然而,他的那些话,却依然在她的脑子里回荡,总是挥之不去。 她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心情是怎么都无法好起来鲫。 “浅浅!” 她听到声音望了过去,景卿和陌宛的身影随即便印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与她身后的景卿点了点头。 “你们来了啊!” 陌宛首先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后,对她眨了眨眼。 “我准备了礼物,可是我想着今天就不拿出来献丑了,所以,我明天再拿过去给你!” 容浅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其实,你不用送礼物也是可以的。” 闻言,陌宛瞪大了眼。 “那怎么行?我可是小米粒的干妈啊!不过先说好了,你千万别嫌弃我送的礼物就可以了。” 她实在没办法,唯有连声说好。 景卿就站在陌宛的身侧,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这两人是读书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景卿要开公司自己当老板,本是打算让陌宛闲在家的,可这小妮子说什么都不肯,还把自己全部的财产给拿了出来,说要与景卿一起做。 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景卿的公司已经开了有几年了,虽然如今的规模不算大,但还是颇有利润的。 她将跟楚奚结婚的消息告诉这两个人的时候,陌宛是惊得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陌宛虽然对她这么早结婚有很的的意思,但还是抱着祝福的,她还说,换着是她,不到三十,绝对不结婚。 可是她猜,就算她想三十以后再结婚,景卿也不会同意吧?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容浅有时候看着他们,是尤为的羡慕,最起码,他们爱得纯粹,两人之间,也就差那么一张证了。 “身体好多了吗?” 容浅回过神来,对着景卿一笑。 “好多了,别担心。” 他环视了一周,眉头微蹙。 “你老公呢?他怎么不在?” 容浅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门口处,传来了躁动。 她抬眸望去,楚奚身穿一件黑色的西装走了进来,这个男人,当真不管是身处在哪一种场合,都横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好像在找些什么,目光接触到她以后,便堂而皇之地向着她这边走来。 当她意识到他在找自己的时候,他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楚奚是见过景卿和陌宛的,因此,他稍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陌宛看了看两人,想起小米粒住院的这段日子,这男人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无名火就油生而起,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旁边的景卿给拖走了。 容浅回过神来,这两人早已不知所踪。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这景卿,难怪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做得还要好,这看眼色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她早就料到了今天这样的日子肯定得与他面对面,她也不是害怕这种对峙,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他。 她只能强迫自己假装镇定。 “你过来有事吗?” 她刚想喝一口香槟稳定一下浮躁的心,想不到,唇才刚刚碰到杯沿,高脚杯就被他给拿走了。 “你才刚出月子,不能喝酒。” 她微怔,只能看着他将拿走的杯子放到了路过的侍应的托盘上,随后,手里被重新塞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杯清水,甚至就连冰块都没有。 “小米粒呢?” 听见他的话,她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地回答。 “在爸那里。” 她说出这话以后,有那么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的剑眉一皱,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舒展开来,就好像,那是她的错觉。 容浅有些茫然,他垂眸看着她,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今天,我们不吵架,好吗?” 她咬着唇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她有一秒的忡怔,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手紧紧地箍着她的细腰。 周遭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她连忙想要把他推开,他却说什么都不放手。 “楚奚,别人都看着呢……” 然而,她却听见他冷哼一声。 “他们想要看就让他们看,难道我抱着自己的老婆还得经过他们的批准吗?” 她想说些什么,他稍微退开了些,脸却依然靠得很近,近到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得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灼热呼吸。 “浅浅,不要不理我,好么?”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的示弱味道,这让她觉得惊讶极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的瞳仁很黑,就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能够将她绞进里头,彻底掩埋。 她说不出半个字来,却能看见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补办婚礼的日期,我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以后。我预定了教堂,也预定了酒店,我记得你喜欢海边对吧?蜜月我们就去巴厘岛,然后再去马尔代夫,至于小米粒,就交给月嫂来带,我说过的,我欠你一场婚礼,这一次,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为我的新娘。” 他的眼里,透着真诚。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刻,却觉得可悲极了。 原来,他不曾忘记过补办婚礼的事。 可补办婚礼以后,他们的婚姻就能完好如初了吗? 她看着他,声音略带沙哑。 “补办婚礼的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楚奚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么的一个要求,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为什么?” 他的脸,开始慢慢地沉了下来,半眯起眼危险地瞅着她。 容浅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她不认为,现在再来补办婚礼能够弥补些什么,如果,这是他对她的施舍,那么,她宁可不要。 她还不至于卑微可怜到这种地步。 所以然,她伸手将他推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现在,我已经不想举办什么婚礼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余光不经意地一扫,便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随即,她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 男人发现了她的异样,扭过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没想,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楚奚是真的没有想到,柳微澜今天会出席满月宴。 如果他知道,那么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被动。 楚奚与柳微澜曾经的那段情,可以说是在这个圈子传来了的,根本就没有人不知道。因此,当柳微澜出现在会场,众人皆开始了议论纷纷。隐约的,她还能听见那些人在说什么前任和现任。 没有人发现,她放在身体一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从楚维的口中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与柳微澜见面了,但这一次,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是在她孩子的满月宴上。 柳微澜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就仿如一个仙子般。 可她,只有满心的厌恶。 柳微澜很快便发现了楚奚的身影,在瞥见他身旁的她时身子微微一顿,但到底,还是抬起了步伐。 容浅伫立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她仅仅只是扫了她一眼,随后,便站到了楚奚的身边,没有理会他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楚奚的胳膊。 柳微澜在对她笑,可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你好啊,楚太太。” 第八十九章 如果有下一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周遭,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她挽着楚奚胳膊的动作太过自然,就好像是下意识这么做的,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情,有些习惯是早就已经养成的。但前提是,那是以前,而非现在。 如今,柳微澜这看似下意识的举动,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做出来的。有谁不知道,楚奚已经结婚两年?而楚奚的太太是正站在楚奚的跟前?因此,柳微澜的举动,便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就好像是在挑衅。 这便犹如是在下战帖,大伙都在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望向了这边。似是,在等着她的反应。 到底是大闹,还是选择隐忍? 容浅看着那只胳膊,还没说些什么,就见男人有意无意地挣开柳微澜的手鲫。 这样的举动,就连柳微澜自己也没有想到。 楚奚只是稍稍侧了侧身,却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把柳微澜的手拉开,更是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再细看时,两人已经隔了几步的距离。 随后,男人便蹙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悦。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中透着淡漠,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几分动怒的迹象。 柳微澜一愣,手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半空,最后借以拨弄头发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不自在。 “我过来参加满月宴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男人的剑眉却皱得更紧了些。 旁边,容浅一直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得不说,楚奚方才的举动让她挺满意的,柳微澜的主动靠近,就犹如打了她一巴掌,但楚奚的有意避开,却又替她还给了她一巴掌。她是满淡定的,对她来说,只要柳微澜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就绝对不会挑衅,不像这个女人,老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抬起头看着楚奚,他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事前并不知道柳微澜会过来,也就是说,他不是故意隐瞒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忌惮几分的,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步。 最起码,不会让她过于在人前狼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并没有吭声,只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柳微澜似乎并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没觉得自己是小三的身份,见楚奚离自己有些距离,便想再靠近些,可才刚刚抬起了步伐,就被楚奚的一记警告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随后,她一脸的委屈。 “楚奚……” 她越是这般表现亲昵,男人眉间的愠怒便变得愈发地明显。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如果是我爸邀请了柳家,而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过来,那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今晚最好安分一点,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他便没再看她,改而带着一侧的容浅离开。 容浅没有吭声,她回过头,看着柳微澜站在原地,那照射过来的目光尤为哀怨,似是在责备她抢走了她的男人。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三儿喜欢装一脸的无辜,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害人一样。自己口中嚷着的爱情万岁,而阻挡爱情的所有,包括婚姻,也就成了罪不可恕的事情。 倘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小三了,那起码还有几分情有可原,但柳微澜却是在明知道她和楚奚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要插只脚进来,如今却摆出一副她才是小三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还有这个男人,一样的恶心。 楚奚带着她走开,隔了一大段距离以后才停了下来,刚停下,便听见她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你这样把她丢在一边,真的好吗?” 男人蹙起了眉,她的话虽是用平淡到再也不能平淡的语气说出口的,但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嘲讽意味。 他揉了揉额头,意欲解释。 “我事前不知道她会过来,如果我知道,我不可能让她过来。” 容浅冷笑出声。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如果你想去陪她,那你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你,更何况,你把我丢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丢下,到底伤她有多重。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心里,就只装着一个柳微澜,她开心还是不开心,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男人眸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五官也被这阴戾所蒙住。 “你就这么想要我到别的女人的身边去?” 容浅没有说话。 她只觉得可笑,莫非,她开口说让他别去其他人的身边,他就真的会听话不去了吗?上一次在抢救室外,她那样地哀求他,可他最后还不是一样狠心把她和孩子丢下? 最痛苦的时刻她一个人扛了过来,现在这样的羞辱,对她来说已经 不算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他攫住了她的手腕。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 “我说什么重要么?不管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听,不是么?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微怔,眼眸里闪烁着不敢置信。 就在这个时候,楚师源迎面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那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奚,你跟她似乎很亲昵?” 楚师源的话中带着几分责怪,他怀里的小米粒正疑惑地瞪着眼睛,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仍在咧开嘴笑着。 楚师源不愿意让年小的孩子被掺合进来,便把月嫂叫过来,然后把小米粒交给了月嫂。 等到月嫂走远以后,他的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没人告诉我柳微澜回来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奚,你跟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以前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这一次,你可别给我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就算浅浅饶过你,我饶不得你!” 他是直接撂下了狠话,几年前,他不允许楚奚和柳微澜在一起,现在,更不允许。 楚奚扭过头看着父亲,眼底带着嘲弄。 “难道不是你邀请柳家的人过来的?” 闻言,楚师源眉头一皱。 “我是邀约了柳家,毕竟柳家在这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生意,还是得透过柳家,因此我才意思意思地发了邀请函。可我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柳微澜,她不是几年前就没在双城了?还有你,今晚可是你儿子的满月宴,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具体的事儿我回头再审你,现在,马上把那个女人弄出去!等会儿还有很多记者要来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随后,他又瞥了容浅一眼。 “更何况,你有考虑过浅浅的感受了吗?浅浅才是你的妻子,你别看不清事实!你们现在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楚师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故意放低的,这样的场合,自然容不得大闹,闹开了,只会脸上无光。幸好,现在那些记者还没来得及安排进场,不然的话,明天早上他们楚家的事恐怕又得上头条新闻了。 他真觉得,这个儿子就是生来给自己添堵的,过去这么多年,有哪一次他不是与自己对着干? 但他现在,考虑最多的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容浅。 他不可能答应几年前没有答应的事情,自然,也不允许楚奚和容浅的这段婚姻破裂。 他是绝对站在容浅这边的。 楚奚瞥了一眼容浅,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父亲的身上。 “你放心,我会让她立刻离开这里的。” 说着,就抬步走开。 楚师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得是连眼睛都红了。 “这小子,难道就不能有一天不让我费心的吗?!” 他唧咕完医护,撇过脸看着旁边的容浅,满眼的抱歉。 “浅浅,对不起,柳家是我邀请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回来双城了……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她进来的……” 容浅摇了摇头,对着楚师源一笑。 “爸,你别跟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邀请柳家,我知道你也有为难之处,这错不在于你。你也别为我和楚奚的事费心了,我们能自己处理好的。” 楚师源并不知道现在柳微澜已经跟楚奚重新在一起,嘴里仍在试图安抚。 “你也别想太多,刚才的举动或者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楚奚再怎么胡闹,也是一个已经结婚了的人,不可能真的背对着你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他真做出什么了,我铁定饶不了他的!你也别把那个女人记在心上,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她插足在你和楚奚的婚姻当中的。” 容浅并没有告诉他,其实,那两个人已经重新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甚至,是在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说,也是不想让楚师源担心。 楚师源现在已经是退休的状态了,很多事情,是不该再掺合进去了,更何况这种后辈的事情,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她就只能一笑而过。 会场内,楚奚不见人影,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楚师源陪了她一会儿,便又得继续应酬去了,临走前还特地叮嘱了两句,让她别把柳微澜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环视了一周,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陌宛也不见人影,至于景卿,她还是偶尔能见到他在人群中来回走动。 容浅蹙起了眉头,希望方才的一幕,陌宛没有看到才好。 如果陌宛看到了,依照那小妮子的爆脾气,肯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的。 月嫂把小米粒抱了过来,说是孩子饿了正哭得凶,她连忙抱过了孩子,退到别处去给儿子喂奶。 小米粒吃的是奶粉,她放在了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内,等喂完了奶,儿子是一脸的满足,她抱起拍了拍后背,随后才将小米粒交给月嫂,让她抱到楚师源那边去。 重新回到会场,侍应过来说,抓周快要开始了,她答应了一句,便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打算清洗一下也方便方便。 可等她从小隔间里出来,偌大的洗手间内,竟然就只有两个人,而其中还包括她在内。 容浅停住了脚步,看着那站在盥洗台前的白裙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视若无睹地走到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她很是淡定,但相反的,柳微澜却没有办法淡定下来。 就在刚才,楚奚找到了她,二话不说就让她回去,别再继续呆下去了,就好像她有什么病菌一样。她听得是既气愤又委屈,为什么她得像见不得人似的处处躲藏?就因为,这个女人才是楚奚的妻子吗? 可如果不是有楚师源在后撑腰,她容浅能得以取代她而嫁给楚奚? 她为什么要让着避着容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在很多方面,她都比容浅优秀,为什么楚师源却偏心于容浅? 她才是足以与楚奚身份匹配的妻子人选,不是么? 越看越恼怒,她就从未没觉得,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是比她好的。容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又岂是能随意高攀像楚家这样的名门的?也不知道这容浅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 柳微澜昂起了头,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她都是能甩容浅好几条街的,更何况,楚奚的心还是在她这里,她相信,这容浅根本得意不了多久。 现在有多风光,以后就会有多落魄。 “容浅啊容浅,你的手段还真是高啊,不费丝毫力气,就让楚奚自个儿来赶我走。” 容浅的动作一顿,其实,早在发现这洗手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她是故意把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目的,就是想要跟她好好地“谈一谈”。 但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到底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她关掉了水龙头,从旁边抽过了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迹。 她也没打算理她,自然也就不吭声,直接将她当作透明人一样对待,但是,柳微澜又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她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容浅,说的话自然也不留情面。 “噢不对,我说错了,你的手段可不仅仅是用在楚奚的身上,甚至还用在了楚师源的身上。你倒是教教我呀,你是怎么办到让楚师源偏心于你的?爬上他的床吗?” 柳微澜的话,让她终于忍无可忍,她羞辱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说她和楚师源有一腿! 容浅将手上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如果有下一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柳微澜脸色丕变,声音也不自觉拔尖了些。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不然,楚师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出身卑微的人?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楚奚的身边?你又能帮到他什么忙?你就只会拖他后腿罢了!像你这种穷人,就该配穷人,别妄想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 容浅眯起了眼,就连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啊,我出身卑微……” 闻言,柳微澜正欲继续嘲讽,没想,她却步步逼近,那眼神乍看之下,竟与楚奚发怒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惊,自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容浅把她逼到了墙角,随后,才把后半句说出来。 “……所以,我无须考虑太多后果。如果你再继续来招惹我,我大可像个疯子一样不顾任何后果来跟你撕,你出身名门,你要顾虑你的柳家,可我出身卑微,我不需要顾虑什么,如果你想找死,尽管来,我随时都欢迎。” 柳微澜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憋了许久,才瞪大了眼一脸的怒不可遏。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穷也就算了,还没有教养!像你这样的人,还是赶紧从楚奚的身边离开吧!不要再丢人现脸了!” 容浅觉得好笑。 “我再怎么丢人现脸,也比你好。我倒是想要看看,在我和楚奚的婚姻依然合法的情况下,你到底要怎么跟我争夺楚奚,而旁人又会是怎么看待你这个出身名门的小三!” “你!” 柳微澜气极攻心,涂着精致颜色的指甲直直地指着她,却是除去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浅没看她一眼,径自地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隐约的,她还能听见那个女人在冲她咆哮,无非就是一些“我等着看你还能得意 多久”的话。 容浅没再理会,就好像她对柳微澜所说的,在她和楚奚的婚姻仍然合法的情况下,柳微澜做得再多,在别人的眼里,也是犹如小三一般的存在。她还没指责,旁人就已经先替她指责柳微澜了,这就是婚姻的有利之处。 当然,柳微澜着急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重新回到会场,时间眼看着已经差不多了,抓周以后便要正式开始晚宴,也就是说,那些记者该是时候被批准进场了。 恰巧在此时,景卿走了过来,眉头紧皱。 “浅浅,你有见到陌宛吗?” 她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景卿看了看四周,依旧没能发现女友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又野到哪里去了,刚刚还见到她,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容浅说了句“没事”,便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暂时与景卿分开,出去迎接各界的记者朋友。 柳微澜似乎也离开了。 楚奚走过来与她一起站到门口,这个男人外交手腕还是不错的,对于那些记者的犀利问题显得游刃有余,竟是丝毫找不到错漏之处。 她站在他的旁边,反倒是除了点头微笑,就不需要回答些什么,他便已替她全部回答了。 把记者都迎进会场以后,小米粒的抓周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一张偌大的桌子上摆放了许多东西,有笔、书以及计算机之类的。 楚师源将小米粒抱了过来,然后抱着孩子在这些东西前走动,小米粒还小,不会爬,不然的话,楚师源是肯定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去挑选喜欢的东西的。 可这边小米粒还没选出自己喜欢的东西,那边,从洗手间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这尖叫,可以说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有熟悉的,已经隐隐能猜到发出尖叫的到底是谁了。 容浅蹙起了眉,她认得,这是柳微澜的声音。 第九十章 长得一脸欠抽样(虐澜贱,很欢乐) 旁边,楚奚显然也认出来了。 大家都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转眸疑惑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议论纷纷。 楚师源蹙起了眉头,那个女人,他还以为已经离开了,没想到,现在又闹出了事情,早知道,他是得亲自把人赶走的,他可不允许有人来搅乱小米粒的满月宴。 他向侍应使了个眼色,示意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回事。但是,还没等那侍应走过来,便远远地瞧见一抹身影快速地跑了出来。 容浅一怔,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跑出来的人正是方才发出尖叫的柳微澜。不知道为什么,柳微澜那身白色的长裙,在灯光下似乎颜色变得有些怪异,而且,柳微澜是面带惊恐跑出来的,那本是披散在身后的柔顺长发此时是乱成了鸡窝头,就连那精致的妆容也化开了,乍看之下,有些惨不忍睹。 她跑过的地方,地上都会留下一趟水迹,不大,却是很显眼鲫。 容浅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瞧着柳微澜这个被淋得全身都湿透的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随着柳微澜的距离越来越近,一股怪异的味道隐隐传了过来,感觉应该是尿***味,让人作呕。 她似乎是想跑过来寻求楚奚安慰,可她现在就犹如瘟神般,她一走近,周遭的人都通通散开了,甚至每个人都是捂住自己的鼻子的。 就连楚奚也皱紧了眉头,一脸的嫌弃。 容浅自然也是受不了那愈发明显的臭味,恐怕,现在说柳微澜自己掉进了马桶里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因为,她身上的那股气味太令人神轻气爽了。 柳微澜不是傻子,当然也发现了众人的异样。 她杵在那里,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驻在自己的身上,她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丢脸,想她出身柳家,谁不是对她礼让三分的? 而最糟糕的是,现在不比刚才,如今会场里是除去宾客以外还有很多记者。 那些记者自然不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纷纷拿起了相机开始对柳微澜一个劲地拍,可想而知,柳微澜明天铁定是最佳的头条新闻了。 柳微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些记者的身影,如果她早就知道有记者在,她是肯定不会这么贸然跑出来的。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害怕自己当真上了头条,连忙挥舞着双手向那些记者跑了过去。 “不要拍!你们不许拍!给我滚!通通都给我滚啊!” 她也顾不得形象,只想尽快让那些记者离开,她这个样子如果被刊登在各大的报纸上,柳家的颜面何在?她的颜面何在? 可她不知,她这一副犹如疯婆子的模样,比方才更让人心惊,那张融了妆容的脸,本就已经惨不忍睹了,现在一来,是狰狞得教人无法直视。 楚师源看着彻底乱了套的会场,摇了摇头,将小米粒交给了月嫂,随后把人叫来,让他们把记者们送走。 记者已经拿到了新闻,自然也不多纠缠。 等到记者离开后,柳微澜稍稍安心下来。 毕竟是自己邀请的客人,楚师源自然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见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话,柳微澜低头抽泣了起来。 “我在洗手间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将隔间的门反锁了,然后兜头就是一桶水泼下来……” 她说的是满脸的委屈,不过这一次,她的确是委屈了,任是谁遇到了这样的事,都是无法镇定下来的。 只是,楚师源去有了疑惑。 “你确定泼下来的是水而不是……” 他没有说出那个字,然而,柳微澜的脸色却一变。 她自然也嗅出了那股气味,可是一直不敢肯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下意识地张开嘴,曾经有几滴流进了她的嘴巴里。如今听见楚师源的话,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的一瞬间,咽下了那啥。 她真的要疯了,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情? 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咽下,而且现在全身也是那玩意,她就觉得恶心透顶,终于忍不住,对着旁边的空地干呕了起来。 她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可是那股***味似乎仍在她的喉咙里,怎么都赶不走。 众人见不得这样画面,纷纷转身走开。 楚师源面色铁青,这个女人,就是存心来闹场子的,搞砸了抓周不说,现在竟然还存心在这里恶心他邀请过来的宾客。 他怎么可能会忍受这样的事情?! 没有多想,他就招来人想把柳微澜赶出去。 柳微澜听见了他的话,再也顾不得干呕,抬起头瞪大眼睛望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抓住了她的手,动作极为粗鲁,她的眼,带着渴望地望向了楚奚的方向,却在瞥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时一顿,而后,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瞥见了站在楚奚旁 边的容浅。 她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只要见到那个女人,再联想自己的遭遇,不难知道,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肯定是容浅!一定是容浅把她关在隔间泼了那东西,让她像现在这般狼狈!除了容浅,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 所以,她直直地冲着容浅大声咆哮。 “容浅!是你对不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抢了我的男人不说,竟然还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不要脸!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你尝尝相同的滋味!”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了惊人的话,更甚是,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爆了出来。 容浅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了。 她没有去看旁人的目光,只冷冷地勾起了一笑。 “你可别什么事都赖在我的身上,我没那个闲功夫去找你麻烦,况且,我一直都在会场从未离开过,难道我还会分身不成?” 即便她这么说,但是,柳微澜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就是让自己出糗的凶手了。 她的脸因为怒气而扭曲,狰狞得可怕。 “一定就是你!也只会是你!容浅,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容浅冷哼一声,抬起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 “还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我没有抢你的男人,我和楚奚已经结婚两年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小三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你。” 既然她已经自爆,容浅自然不会跟她客气什么,这是她自己挖的坑,她自然不可能会轻易放过。 此话一出,周遭又是议论纷纷。 柳微澜红了眼,像她活到现在,哪有试过像今天这样万般狼狈? 她本就出身名门,能骂人的词汇来回也就只有那几句。 “容浅!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容浅看着她扭曲的脸,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从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人。 一看,竟然是方才不见踪影的陌宛。 陌宛叉着腰站在那里,她的双眼圆瞪,凶神恶煞地看着柳微澜。 “你冲着我家浅浅吼什么吼?浅浅才不会做那种事情!你别把无辜的人扯下水!你看过来,泼你尿的人是我!看清楚!是我陌宛!你有什么冤什么仇,来找我,我才不怕你呢!” 陌宛的突然闯进,让她惊诧万分,最让她惊讶的,还有她的那一番话。 是陌宛把柳微澜关在洗手间的隔间内,甚至是泼了那玩意?! 难怪,方才不管她和景卿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小妮子的身影了,敢情她一直都在密谋着要干这件事? 从柳微澜一出现开始,她就害怕被陌宛见到然后冲动地做出什么来,没想,陌宛还真看到了,而且还真做了。 容浅此时是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陌宛会那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帮她出气。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然而,柳微澜并不认识陌宛,见她此时跳出来,以为她是在替容浅承担罪名,便冷然地勾起了一笑。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说着,她望向了容浅。 “你以为你随便拉个人作背垫,我就会轻易绕你了吗?” 容浅还没来得及说话,陌宛就率先得意洋洋地开口了。 “尿的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应该很合适你的口味吧?我可是找了很久,才从马桶里抽出那么一点,虽然掺合了冲厕水,但尿味还是偏重的。你不知道,这活儿真是苦煞我了,早知道我就应该一个一个找人撒尿,好凑满一桶纯的,这样一来你才会更喜欢吧?!” 她看见柳微澜的脸色丕变,随后,陌宛双手环胸,气焰嚣张地昂起头轻蔑地看她。 “柳微澜,我这是在告诉你,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什么货色,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家浅浅抢男人?你连她的一根脚毛都不配!连跪在她面前帮她舔脚的资格都没有!再说,楚奚是浅浅的老公,他们结婚两年了,你以为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么?你回来,我家浅浅就该把老公让给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头盘而已,下一次,我还会准备些更厉害的招待你,好让你知道,我家浅浅可不是你随意就能招惹的人!她没有弄死你,是她善良,可我陌宛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要谁敢欺负我家浅浅,我就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柳微澜,以后我但凡见你一次就弄你一次,识相的就赶紧离开我家浅浅的视线,我不管你要呆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最好是远远离开双城,一辈子都别回来!不然的话,老娘非把你这小三弄死不可!我陌宛说到做到!” 陌宛的这一番豪言壮语,可谓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容浅看着她,不禁有些失笑。 陌宛就是这么一个火爆性子的人,而且,她向来都是说 到做到的,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可以确定的。 只可怜柳微澜,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柳微澜的脸煞白,就连身子也在发抖得厉害。 旁边,宾客们都在议论着,对柳微澜的指责也是充满了不齿的。 现在这个时代,小三横行,大多数的人都是极为痛恨小三的,特别,是那些被小三夺走了丈夫的女人。 在场的有一半都是女性,自然也是极为讨厌“小三”这种人的,因此,那彼起彼伏的话是难听极了。 她听得很清楚,自然,柳微澜不可能听不见。 柳微澜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而这些狼狈,不仅仅是在大庭广众下丢脸甚至是被指责,更多的,是因为不管她怎么被人围攻,那个男人,仍然站在人群以外,冷冷地看着她,袖手旁观。 她是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唯有骂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开。 直到柳微澜离开,这一场闹剧才勉强算是降下了帷幕。 容浅把陌宛扯到了一旁,就连景卿也走了过来,陌宛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首先竖起手求饶。 “别骂我!我是气愤难耐!那个女人凭什么趾高气扬?她以为她是谁?她家有点钱,是名门,就能这样欺负人了吗?我看着她的脸,想起浅浅受的委屈,就觉得无法忍耐,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景卿觉得有些头疼,他这个女朋友,神经向来是粗得很,很多时候做事都是不顾后果,想到要做什么就会立即去做什么,是彻彻底底的行动派。 而且,她还尤为的重感情讲义气,只要是有人欺负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就会立刻化身母老虎,把那人给撕成连渣都不剩。 当然,她最重要的人,按照她自己的说法,不是他这个未来老公,而是容浅这个朋友。 景卿抡起拳头砸在了她的头上。 “你难道就不会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吗?!” 陌宛抱着脑袋,不满地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找你商量?找你商量的最后,你还不是会劝我平静下来?我怎么可能平静得了?她在欺负浅浅耶!我陌宛这辈子,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欺负我最重要的人,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浅面带歉意地看着景卿。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景卿摇了摇头。 “陌宛的性子就是这样,再说了,那个女人的确是太过嚣张了,也难怪她会无法忍受的。” 旁边,陌宛立即犹如捣蒜般猛点头附和。 “所以,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那个柳微澜长得一脸欠抽样,她吸引了我,让我情不自禁想要去弄死她。” 景卿叹了一口气,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自己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跟在她后头帮她收拾烂摊子,反正不管陌宛怎么闹,她的背后有他。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容浅,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陌宛。 容浅看着陌宛,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因为容家穷,容寇北又极爱赌博,所以读书的时候很多人都看不起她。但是,陌宛都是替她出气,誓死在她身前捍卫。 有这么的一个朋友,是她这一辈子的幸运。 容浅跟她道了声谢,随后又聊了几句,便重新走了回去。 抓周因为被柳微澜这么一闹,自然也不好继续下去,楚师源没了办法,唯有将晚宴提前,让宾客纷纷入座用餐。 楚奚就坐在她的旁边,此时的表情是显得特别的平静,就好像方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她偷偷瞥过去,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他不是站在柳微澜那一边的吗?为什么明明亲眼目睹了柳微澜成为众矢之的,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她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她的另一侧,坐着的是楚繁,用餐间,他用手肘撞了撞她,然后凑过来故意压低了声线。 “浅浅,那是你的朋友吧?貌似我以前见过?这小妞好彪悍啊!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就介绍给我认识呗!这样火爆的小辣椒好合适我的口味!” 容浅剜了他一眼。 “你想都别想,人家老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也快要结婚了。” “真的吗?”楚繁的脸难掩失望,“那还真是可惜了,难得这么合适的说。” 宴会后,便是送宾客离开。 小米粒被月嫂抱起休息了,容浅与楚奚他们站在门口,把前来满月宴的宾客送走。 景卿和陌宛离开时,陌宛还故意朝她眨了眨眼,拉过她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才被景卿拖着离开。 大概半个钟头左右,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注意到,楚奚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随后,转眸看着楚师源。 “爸,我有点事,先走了。” 她一愣,楚师源听见他的话后,脸便立即沉 了下来。 “你要去哪?你哪都别想去!好好地带着浅浅和小米粒回去御庭!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然而,楚奚却丝毫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里。 他望向了她,面色清淡。 “浅浅,你先回家,我很快就回去。” 很快就……回去吗? 容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恐怕,他今晚不会回家了吧? 刚才她还以为楚奚是要对柳微澜不理不睬,没想到,现在满月宴一结束,他就急着离开,想去看望柳微澜。 他果真是给足了脸她,至少,像方才那样的众目睽睽下,他没有走到柳微澜那边牵起她的手,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她还没吭声,旁边,楚师源仍在大声说着话。 “楚奚!浅浅才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在自己妻子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去找另一个女人,像话么?!” 男人抬眸,看着楚师源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温度。 “如果我不像话,早就在刚才就已经离开了。” 说着,他也不再多语,直接就迈开步伐走向了电梯。 再追,已经是来不及了。 容浅看着他离去的顷长背影,心,慢慢地抽痛了起来。 楚师源面露难色,那是他的儿子,却偏偏做出了这种事情来,教他该用什么颜脸来面对容浅这个儿媳妇? 他拍了拍容浅的肩膀,出言安抚。 “浅浅,你放心,我迟早会收拾这个小子的。你也要相信,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怎么野,到底还是会回家的。况且,你们还有小米粒,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楚师源说了很多,但是,她都没能听进去。 他叹了一口气,睨向了楚繁。 “楚繁啊,你将你嫂子送回去吧!” 楚繁看了看容浅,点头应声。 第九十一章 如果,她当初嫁的人不是楚奚…… 狭仄的车厢内,只有轻微的引擎声。 楚繁一手掌着方向盘,眼睛斜睨向旁边的她。 容浅自上车后便一直缄默不语,倘若她说些什么还好,可她偏偏半句话也不说,实在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三兄弟里,他与她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好的,他自然也看得很清楚她对楚奚的感情。 他斟酌着言辞,而后清咳了一声。 “浅浅,我知道,这事是我二哥的错。鲫” 容浅并没有回应,他看见前头红灯,便将车停了下来。 “我也不想替他狡辩什么,但如果你还想继续跟他在一起,那么,就去把他抢过来。” 他的这一番话普一说出口,便见到她扭过脸来,那面靥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抢?怎么抢?凭什么抢?你以为,我去抢,就能把他抢回来么?” 楚繁想说些什么,但话临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可否认的,的确如她所说,有些时候,并不是一个劲的勇敢就能成功的。 在楚奚的这一件事情上,便是如此。 容浅的眸子低垂,对于她来说,她又何其不想去跟柳微澜抢个你死我活的? 如果她能去抢,就代表她还有一丝机会,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抢,因为楚奚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柳微澜,她若真去抢,结果是摆在那里的,容不得她不想承认。 “我跟他的事,你就别掺合了。” 前方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往前,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希望你和他能够好好的,毕竟,你们还有一个儿子,你们得为孩子考虑考虑。当然,我也不是让你为了小米粒而跟二哥在一起,若是你真的无法忍受,你们也没办法继续走下去,那也得记得你们之间还有小米粒。当然,我是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因为下半辈子还很长,总不能就连下半辈子都没法安生。” 容浅没有说话。 她知道,楚繁的这一番话,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她好。 曾经,她也想过未来的事,她不可能就这样在三人感情里纠葛一辈子,那样太累了,终有一天,她必须做出扶择,但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好。 她的心还没死绝,倘若她有一天真的离开了,那也只会是因为楚奚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让她没有了继续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如今,“爱”是支撑她下去的唯一动力,可“爱”也是会被渐渐磨灭的。 车窗外,风景飞逝而过,就仿佛,那些与楚奚相处的画面在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回放。 她有些恍惚,原来,她竟没有想过,以后如果没有了楚奚,她该怎么办。 或者,现在开始,她该是时候想一想了。 很快的,车子到达了御庭门口。 容浅吩咐月嫂先抱着小米粒进去,自己则站在了门口,楚繁倚靠着车门,蹙着眉头看她。 “浅浅,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虽然那是我的二哥,但若他真的不对,我是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你别自个儿扛着,知道么?” 她的嘴角噙着一笑,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总是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到委屈。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应了一句,等到他上车后,她才转身返入屋内。 她径自上了二楼,来到了小米粒的房间。 月嫂正陪伴在旁,她看着儿子睡得正熟的小脸,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随后,抬起头看着月嫂。 “今晚小米粒就由你带着吧!他夜里睡觉不老实,你记得给他盖被子。” 月嫂点头,她又顶住了几句,这才走出了婴儿房。 主卧内,甚为冷清。 即便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仍然赶不走心底的那种寂寥感。空气中有那个男人的气息,印目的地方都能看到那个男人随意摆放的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显得尤为的讽刺。 容浅阖了阖眼,觉得身子好乏,而这种乏,是怎么都去不掉的。 她拿了衣服到浴室去洗澡,然,洗澡出来后仍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接近凌晨了,她想了一下,到底,还是走向了衣帽间。 换了件简单的衣服,她便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到车库去把车子开出,然后驶上了路。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晚了还外出。 以往她需要加班的时候,最迟也会在九点多十点就回家了,而九点以后,是绝对不会出去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可今天,她却是无法继续在那个屋子那间房间里呆着,总感觉,就连空气中都飘着那个男人的味道,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没有目的地地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起码今晚,她不想一个人呆在曾经有他的空间。</ p> 她开了起码大半个钟头,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开到了海边。 双城是沿海的城市,因此,海边是很多的,而且,距离市区也不远,很多人都喜欢空闲时到海边逛逛,吹吹海风。 但现在,临近冬天,海边的风是尤为的凌厉,任是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挑这个时候到海边吹海风的。 容浅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车开到这里了,因为是临近冬天,而且又是半夜三更的,海边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几处住宿的地方,只是离海边步行起码有十分钟的距离。 她坐在驾驶座,看着没有人烟的沙滩,迟疑了一下,而后推开车门下车。 带着些微咸味的海风吹来,将她鬓间的头发吹起,她眺望着前方,把鞋子脱了下来,赤脚踩在了沙滩上。 沙子很细,踩在上头很舒服。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海浪打上了沙滩,却又快速地退了下去,然后,周而复始。 天很暗,周遭没有灯,就连月光也被乌云所蒙住,没有一丝的光线。 她适应了黑暗以后,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汹涌的浪花,白天与黑夜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黑夜里,似是多出了一丝神秘。 她的头发飞扬,双眸直直地望着前方,焦距开始有些涣散。 就只有这么的一个地方,这样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才感觉心情稍稍有些平复了下,也无须去想那些会让她不开心的事。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有多久,直至肩膀上被搭上了一件西装外套,她才惊得立即回过神来。 转头一看,没有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会是楚维。 楚维将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而后,双手插在裤袋内,与她一起抬眸远眺前面的大海。 她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跟踪我?” 他瞥了她一眼,才慢慢开口。 “我以为你要自杀。” 闻言,容浅勾起了一抹自嘲。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你是从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楚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方缓慢地开腔。 “从酒店离开,楚繁送你回家开始。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怕你有什么事,就跟来了。没想到,你竟然三更半夜出门了,还真被我猜中了。” 说着,他瞅着她。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一个女人挑这个时候出门,难道你就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 她无法反驳,只能撇过了脸。 的确就如同他所说的,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出门,自然是很危险的,关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呆在家里,那么,就唯有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楚维与她站了一会儿,随后竟不顾形象地坐了下来。 她有些吃惊,自长大后,她就没见过他这般随意的,虽然,以前他和她的交流并不多,但记忆中,他向来都是比较拘束的。 他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反倒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她想了想,便弯腰坐了下来,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这样有个人陪伴在左右,也没方才那么寂寞。 上一次与楚维单独相处,是在好几个月以前了。 海风依然凌厉,但因为有了他的西装外套,让她没方才那么冷。她拉了拉外套,侧目看着他。 其实,楚维的人还是不错的,那些怪异的性子,大概是因为出社会以后身为商人的习惯,但若仔细一想,似乎,他最关心的,是她的幸福问题,因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离开楚奚。 “容浅,”她听见他在唤她,“现在,你依然还想留在楚奚的身边吗?” 容浅没有说话。 楚维阖起了眼睛,海风略过,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虽然,的确是有一点冷。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不想受伤太多,最好是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抽身而出。我想你心里也明白,楚奚的天平到底会偏向那一边。”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即使是结婚前,她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她抬起手,捂住了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放到了脑后。 “楚维,你说你爱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楚维一怔,他是从未想过她会突然提起这么一个问题,本来他还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这么问他。 浪花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声,他的目光不禁变得追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呢?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楚家的时候吗?” 容浅努力地想了想,她第一次到楚家的时候还挺小的,大概 也就只有几岁而已。而且,那时候还是楚师源把她带到楚家去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楚家三兄弟。 那时候,没有像现在这般关系复杂,他们彼时还小,只是小屁孩,虽然对她这个意外访客有些不习惯,但没过多久,就已经打成了一块。 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只是回忆,却是遥远的。 “你给我的感觉,和孤儿院里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日渐的相处下,就喜欢上你了。” 他也没有细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大概地说了一个时间。 她望向了他,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属于缅怀的浅笑。 “我是出身孤儿院的人,并非爸的亲生儿子,因此,我的性子要比楚奚楚繁要来得更加孤僻一点。曾经,我也很感激爸能从孤儿院把我领养,只是,那一段懵懂无知的岁月,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说着,他瞥了她一眼。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楚家三兄弟,按照顺序,你应该嫁给我才对吗?那时听说了爸要把你给楚奚,我曾经在书房里跟他争吵过,他也明知道我喜欢你,可他偏偏还是把你配给了不爱你的楚奚,只因为楚奚才是他真正的儿子。那时候开始,我就好恨楚奚,恨他能够得到你,所以在与爸的约定到期后,我才会对你发动攻势,想从楚奚的手里把你抢回来,而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意,也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顿了顿,随后,声音有些遥远。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你嫁的人不是楚奚而是我,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我想,我肯定会很宠你爱你,绝对不会做出像楚奚做的那些事情来,我也会好好珍惜你,而我们,大概能相亲相爱地走到生命的尽头吧?只是现在,什么都是空想。” 如果,当初嫁的人不是楚奚而是楚维吗? 这样的事,她从没想象过。 容浅深吸了一口气,或者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吧?即使她不是嫁给楚维,而是嫁给其他的人,也总比嫁给楚奚要幸福得多。 这一点,是肯定的。 但是,人的弊病就是这样,总想挑选那个自己爱的人,孰不知,该挑的,应该是那个爱自己的人。 最起码,这样的生活无须像她现在这样跌跌撞撞。 两人沉默了许久,容浅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沙子。 “我要回去了。” 楚维也没有异议,起身与她走出了沙滩。 临上车之前,他慢吞吞地开口。 “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没有忘记吧?” 她闻声回过头,他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目光灼灼。 “你现在已经生下了孩子,难不成,你想为了孩子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何不妨带着孩子离开,也总比现在要好得多。我也不是勉强让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我依然还是那句,希望你好好看看我,如果觉得我不错,就来我的身边。当然,就算你没有那个意思,需要帮忙的时候也能来找我,我会毅不容迟。” 他把话说完,就率先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容浅杵了一会儿,也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一路上,他都跟在她的后头,不急不缓,像是在护送似的。直到她把车子开回了御庭,上到二楼主卧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一看,那台黑色宝马才终于渐渐驶离。 等到再也看不见,她放下帘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 另一边,一间偌大的屋子里,亮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了一地。 柳微澜伏在马桶前,总觉得,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她通通吐出来了,但是,那种恶心感却依然挥之不去。 昨晚,楚奚曾经来过,然而,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算是勉强地安慰了她几句,对于她的那些哭诉,他似乎显得漫不经心。 她昨晚也没怎么在意,毕竟那种恶心感已经满满地充斥在她的脑袋里,几乎是一整晚,她都耗在了呕吐和刷牙这两件事情上头,连阖眼都不曾。 双腿,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她唯有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她嘴里一再地咒骂着那两个让她落得如此田地的女人,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昨天被泼的到底是什么,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她也不敢开电视,只能蹒跚着脚步走到门边,打开一点点的缝,从外头拿到了今天早上的报纸。 犹豫了许久,她都不敢打开来看,昨晚记者对着她猛照的情景依然回荡在脑子里,她就怕,自己当真上了头条。 柳微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缓缓地将报纸打开。 只是简单地一扫而过,随即,报纸就被她狠砸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煞青煞白,果然如她所想,今天的 报纸头条就是她,那触目惊心的标题,以及她狼狈不堪的丑照,让她彻底成为了全城人的笑料。那报纸的内容绘声绘色地说着她昨晚的事,甚至,还有对记者严声厉喝的部分也没有放过,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的遮掩,将她昨晚所做的全部事情通通都报导出来了。 这怎么能教她不愤怒? 这些人,就只会写这种东西,也不去查查真相,她才不会第三者!插足的人,是那个容浅,而不是她! 越想越愤怒,她拿起旁边的手机想要打去杂志社,没想,手机却先一步响起了铃声。 她一看屏幕,吓得险些连手机都摔到地上了。 打来的,竟是柳宅的座电。 她这才记起,柳父从来都有看晨报的习惯,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刊登成为头条的新闻了。 柳父向来都是很严格的,对于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是绝对的抵制,对于柳父来说,唯有柳家的名声,是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的。 然而,现在,却因为她的缘故,而上了各大头条。 肯定没消几个钟头,她昨晚的事情就会在双城传遍,对相来爱面子的柳父来说,该是如何沉重的打击?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柳微澜看着闪烁不定的屏幕,知道就算自己不接,按照父亲的性格,也会立即派人过来把她绑过去的。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打来的,是家里的佣人,转达柳父的话,让她马上回家,不得耽误。 挂上了电话以后,她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便只能换衣出门。 那些记者还没挖出她的地址,因此,她出门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但是,她故意开得很慢,就是不愿那么快回到柳宅。 只是,纵使她再怎么不愿,也始终还是会达到目的地。 她停好车子,佣人将她迎进门,她在玄关换好鞋以后,便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客厅内,气氛尤为沉闷。 柳微澜抬步走了过去,柳父柳啸天就坐在主位上,在他的旁边,放了好几份报纸,而柳母张娜就坐在他的旁边。 她环视了一周,在瞥见哥哥的身影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敢走上前。 “爸……” 没想,柳啸天立即便站起身来,没有一点预备,就甩了她一巴掌。 柳微澜向后跄踉了几步,随后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颊睁大了眼。 柳啸天显然是极为生气,他举起手,直直地指向了她,声音响亮。 “你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是不是?!瞧你现在都干了什么好事!你给我说说!报纸上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又跟楚家那个二小子在一起了?他已经结婚了难道你就不知道吗?竟然还给我掺合进去!你是疯了不成?!” 她就知道,父亲喊她回来,肯定是看了报纸把她找来发难,不然的话,平时父亲还是挺宠她的。 她垂下了眼,满脸的委屈。 “爸,你关心的不是应该是另一件事吗?昨晚有人对我做出那种事情啊!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那个女人的朋友!泼了我满身的……” 她没有说出来,就怕再想起,自己又会想吐了。 然而,柳啸天却冷哼一声。 “那个女人?楚奚的妻子?就算别人对你做出那种事,也是你自己讨来的!你既然插只脚进去别人的婚姻,难道别人还不能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来吗?莫非你还想别人哄着你讨好你?” 柳微澜不敢置信,她从没料到,父亲会不站在她这边,而是觉得那个容浅才是对的。 为什么别人都那么认为?明明,第三者的人是容浅,不是么?她和楚奚相爱至今,她容浅借着有楚师源给她撑腰,便插足在她和楚奚的感情当中,把他们活活拆散了。她现在又凭什么以婚姻道德来绑住她?有谁想过她的委屈? 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也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容浅,是其他人。 “爸,我不是什么第三者!难道我和楚奚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吗?第三者是那个容浅!才不是我!” 柳啸天气到不行。 “我以前是这么教导你的么?让你去插足别人的婚姻?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让你别跟楚奚在一起,我也一直保持反对意见!楚家是你随便就能招惹的么?楚家的水有多深你知道么?你就这么傻傻地跳下去,被掩埋了别来找我抱怨!” 她昂起了头,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不管楚家的水到底有多深,我就是爱楚奚!以前,我错过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了!我要牢牢捉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 柳啸天听到这两个字,有些不屑。 “我不管什么幸福不幸福的!现在,你得立即与楚奚分开!你也不看看报纸,那 些人把你写得有多糟糕!这让我们柳家的名声何在?你就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而不顾别人?!” 柳微澜有些委屈,为什么她就不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爱情,不都是自私的吗?她那么做,错了吗? 看着父亲的脸,她咬着下唇,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是不会跟楚奚分开的!我绝对不会离开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就算我是第三者,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你!” 柳啸天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正巧在此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 “爸,你别气,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那怎么办?” 柳啸天望了过去,在不远处站着的,恰恰就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向来都是他极为骄傲的,与柳微澜不同,柳哲翰是优秀了许多,甚至还自己开了间公司,自然,感情上的事,也没柳微澜来得复杂。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这个女儿,就是生来气他的。 柳哲翰走到了父亲的身旁,向柳微澜投过去一记“别说话”的眼神,随后,出言安抚父亲。 “爸,微澜自小就被捧在手里呵护,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别气着了自己,你先回公司吧,不是说早上有例会要开?至于微澜,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劝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柳啸天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拿起了公文包便出了门。 柳哲翰让母亲张娜去休息,自己则领着妹妹上了楼,到二楼的居室好好谈一谈。 普一坐下,柳微澜就哭了出来。 “哥,我爱楚奚,难道这就错了吗?明明那个容浅才是第三者,不是么?为什么我要被别人指责?这凭什么呀?” 她说得是委屈极了,柳哲翰在旁也没说话,只是含笑地看着妹妹。 其实,每个人的观念都不一样,自然,也会有分歧。 不得不说,自家妹妹插足别人的婚姻,确实是错了;但是,爱一个人没有错。因此,这两件事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是摆在了一起,便成了最的的问题。 不能以爱为由插足别人的婚姻,这是肯定的。那楚奚也的的确确结婚了,不管怎么说,柳微澜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出来。 可是这个妹妹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向来都要得到,不然,就会一辈子惦记着。 他是疼这个妹妹的,见她哭得厉害,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爱没有错,可我是觉得,你不应该爱楚奚。先不说他已经结婚了,你和他的那段已经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要懂得向前看。而且,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楚奚一个人,为什么你非他不可?” 柳微澜仰起头,脸上仍然挂着泪痕。 “我就是非他不可!” 柳哲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都是劝不了这个死心眼的妹妹了。 柳微澜擦干了眼泪,心里升上一计,便忍不住去拉扯他的手。 待他望过来,她便换上哀求的眼神,眸底还泛着泪光。 “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挑眉,没有说话。 她已然豁出去了,无论如何,她都是想要得到楚奚的,即使是用上卑鄙的办法。她就不信,经过自己的努力,会得不到楚奚。 她已经没有多少年的青春可以耗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嫁给楚奚,不惜一切代价。 柳微澜凑近了柳哲翰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 由于昨天睡得晚,早上的时候,容浅是睡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起来。 她起床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位置有睡过的痕迹,大概昨天夜里楚奚有回来,只是么偶惊醒她,她才没有知道。 下楼的时候,楚奚理所当然已经没在家了,她去看了看小米粒,随后才到饭厅去用餐。 饭后,她把小米粒交给了月嫂,便出门到医院去。 容寇北仍然住在医院里,幸好,平时有看护帮衬着,她才不至于忙不过来,仔细想想,之前关于容寇北的检查报告,今天该是时候出来了。 因此,她到达医院以后,首先去找了趟医生,医生早早就候在那里了,见她到来,便将手里的文件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打开细细地读,眉头不由得慢慢地蹙起了起来。 果真如不久前医生所说的一样,容寇北往后是没办法站起来了,下半辈子,都得依靠轮椅过活。 这个结果,她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真正面对时,还是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容寇北其他的方面还好,唯独这一点,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容寇北说的。 她又跟医生咨询了几个问题,而后,才起身走向了容寇北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容寇北早早就醒了,此时是刚吃过午饭,正在观看电视节目。< /p> 她喊了一声,容寇北随意地应了句,她便走到了旁边,将皮包放下。 “爸,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容寇北今个儿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他也不说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便继续转眸看着电视机。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从表面上看,容寇北的精神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吭声。 她以为,他这是还在想着冉馨月的事,便将椅子拉到了床边,而后坐下。 “爸,关于妈的事,你就别想了……” 然,她话音刚落,容寇北就一个利眸扫了过来。 “浅浅,今天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吧?你应该去看过了?结果怎样?医生怎么说?” 容浅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因此,她早就打好了草稿。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不过,还是得暂时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么,”他又问,“有提及我的脚的情况吗?有说我什么时候能下地?” 容浅一怔,她该怎么告诉他,以后,他都不能走了呢? 如果她说出来了,他……能接受得了吗? 她一直没有说话,容寇北直接把电视给关了,然后,正视着她。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你不敢告诉我,我以后都得靠着轮椅生活了?怕我经受不住打击?” 容浅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开口。 “爸,你怎么会知道?!” 容寇北冷笑出声,看着自己仍然包裹在石膏里的双腿,觉得真心讽刺极了。 老婆跟人跑了,现在,自己也成了一个废人。 他握紧了双拳,声音很冷。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早上查房的时候,有个医生就已经过来跟我说了我的报告的情况!是不是如果那人不说,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容浅是真的没有想到,关于报告的事会流出风声。 替容寇北诊疗的医生有几个,都是由楚奚聘来的,她只跟主治医生说了让他保密,可是她忘了,还有其余的几个医生。 到底,容寇北还是知道了自己以后都不能再走路的事。 其实,容浅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瞒过一辈子的,她只是想瞒一时算一时,毕竟,父亲还没从母亲离开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真的会怕,怕容寇北承受不住。 她不是有意要隐瞒他的。 容浅垂下了眼帘,嗓音有些低。 “爸,对不起。” 容寇北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若是细看,能够发现他的手在轻微颤抖。 随即,他便举起,狠狠地敲了下去,待容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十分激动了。 她想要去阻止,可每当她靠近,容寇北都将她毫不犹豫地推开,然后继续做着一些自残的举动,嘴里还在念叨着:“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与其这样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第九十二章 我对你很感兴趣 容寇北的举动,让人心惊。 容浅被他推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忙不迭又立即上前,想要阻拦他。 “爸,你别这样,你这样会伤着了自己……” 不管她再怎么劝说,容寇北就好像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一般,她连忙把看护叫进来,想要一起把容寇北按住。 可是,女人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敌得过男人的力气? 挂在旁边的吊针被拽到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就连被子也被扯掉了,可容寇北的情绪还是激动得不像话,那眼睛血红,如同疯癫鲫。 容浅实在没了办法,便有惟有让看护去把医生找来。 医生急匆匆地赶过来,大家齐齐上前,才终于将容寇北按回了床上,护士连忙拿出镇定剂给他打上,等到针孔将液体输进了他的体内,慢慢的,他才安静了下来。 看着容寇北阖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前来帮忙的医生道谢,主治医生把她拉到了一边,好生地劝着。 “病人得知自己不能走路,情绪肯定会失控的,现在就只能暂时让他镇定下来,可是,等他醒过来,还是得让他接受事实,不然的话,今天的事往后还是会持续不断地发生。” 容浅点了点头,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容寇北,终究,只能叹息。 送走了医生,她便坐在了旁边,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医生说得没错,唯有容寇北接受了以后都得依赖轮椅的事实,以后的日子才能好好地过下去。 但是,谈何容易? 换着是她,就连她自己都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的。将心比心,容寇北的崩溃,也是情有可原。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希望父亲能好好地活着。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了,她不想再失去父亲。 她抹了一把脸,突然之间,竟觉得好疲惫。 直至晚上后,容寇北才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醒过来后的容寇北,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异常的平静,仿佛稍早前的失控,是她的错觉。 然而,这样的父亲,让她不禁有些害怕。 容浅坐在了床边,容寇北的眼神看着窗外的方向,面靥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沉思了半晌,决定先开口。 “爸,你没事吧?” 如同她的意料般,容寇北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垂下了眼帘,双手在腿上慢慢地收紧。 “爸,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样的事情,我初初听说的时候也是觉得无法接受的。但是爸,不管你以后变成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照顾着你,就算再也不能自己走路了,但只要你想去哪里,就跟我说,我推着你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好吗?你那样,我真的会觉得很害怕。”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始终没有抬起头去看他。 对她来说,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好累。很多以前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就这么地发生了,甚至是以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令她连一点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爸,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已经失去妈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了。” 冉馨月走了,把她和容寇北都丢下了,在那之前,她根本就不曾想象过性子懦弱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一直以为,虽然,容家的家境不好,容寇北又有赌瘾,但容家毕竟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再怎么样,都不会塌下,可现在,容家却是家不成家。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样的话,只要她睁开眼睛了,所有的事情都跟以前一样。不管是容家,还是楚奚。 容浅看着自己的手,以前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坚持下去毫不退缩,可是现在,她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有时候,一件再轻微不过的事,就能将她打败,而一直以来,她都不过是在假装坚强罢了。 容寇北很久都没有说话。 缓慢地,他转过了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她。 “浅浅……” 听见他唤她,她连忙抬起了头。 容寇北的嘴巴一张一合,只吐出了几个字。 “浅浅,我想回家。” 这一句话,让她莫名的感伤,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她难以启齿的。 但是,有些事,父亲终究还是得知道的。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对父亲坦白。 “爸……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那一天妈离开,家……也被搬空了。” 容寇北一怔,良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容浅连连开口。 “没关系的,我会重新把东西通通买回去,等我弄好了,我就 带你出院,我们回家。” 她满心忐忑地看着父亲,容寇北的脸有些白,似是无法接受家被搬空的事情。本来,以后都得依赖轮椅已经让人觉得难受了,现在,还得知已经家不成家,出走的妻子甚至在之前把家里的东西搬空,连半点都没有留下。 她一再地保证肯定会将家里装饰得跟以前一模一样,可到底,容寇北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让人心惊。 正当她以为父亲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他低若蚊蝇的一声。 “对不起。” 容浅的动作一僵,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自然知道,他的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这一句“对不起”以后,容寇北是缄默着没再开口了。 父亲的情况实在让她担忧,她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丢下父亲不管,唯有打电话回去御庭,让月嫂好好照顾小米粒,自己则决定在医院过夜。 她是睡在外头的休息室的,晚上起夜的时候,她曾偷偷地推开一点门缝往里看,窗外月光照射了进来,她能清楚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是睁着眼睛的,看样子,是没有办法入睡。 她也没敢打搅他,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消化那么多的事情,便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她到外面去买了早餐回来,容寇北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意思无非就是不吃。 无论她怎么劝,容寇北就是不肯碰,午饭亦是如此。 容浅担心父亲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便找来了医生,决定给他打一些营养剂。 她在医院一呆又是一整天,小米粒虽然由月嫂照顾着,但她又想得紧。实在没办法,便唯有让看护好好地守着容寇北,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决定要回家。 走出医院的时候,风有些凉。 天边已经被染得暗黄,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医院附设的花园呆了一会儿,这才动身走向停车场。 其实,昨天夜里,楚奚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大概是回到家以后没看见她在,又从佣人口中听说了她要留宿医院的事,这才会打了过来。 他细问了容寇北的情况,而后安抚了几句,她当时惦记着父亲的情况,便也没有多说,聊了一会儿,便挂上了电话。 容浅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有时候觉得真是力不从心。 走到停车场,她拿出钥匙准备解锁,没想,却远远地看见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她的车前。 那个男人,她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悠闲西装,双手插在了裤袋内,双手撑在车前盖上,一副等人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跟楚奚差不多的年纪。 莫非,是楚奚的朋友?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否定了,因为,这人给别人的感觉,似乎与楚奚的气场不太合,楚奚这人挑剔,就只会跟自己气场差不多的人交朋友,就好像那个任子亦一样。 如果,他不是楚奚的朋友,那他又是谁? 她抬眸望去,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与她的相撞,随即,他勾起了唇角,对她一笑。 从这个举动来说,他等在这里的目的,大半与她有关。 只是她敢确定,她的的确确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是她的车子,她自然不可能丢下自己的车子离开,实在没了办法,她便有走了过去,淡淡地说了一句。 “先生,你挡住我的车了,麻烦你让一让。” 说着,她就径自走向了驾驶座的位置,想要把车门打开。 没想,她才刚一打开一点点的缝,一只宽厚的手掌就伸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动作不说,还不经过她的同意,便将门重新合上。 这下,她是不能视若无睹了。 容浅蹙起了眉头,仰起小脸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手长长地压在门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眸底闪烁着一抹兴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容浅难免有些恼了。 “你到底是谁?” “你终于问我是谁了!” 男人开腔了,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细听之下,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他噙笑瞅着她,终于松开了手,似是笃定她不会再擅自离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很感兴趣。” 容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的男人都这样的吗?任何场合都随意搭讪,动不动就来一句“我对你感兴趣”? 她真的觉得,这样的男人有病,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双手环胸,冷眼地看着他。 “先生,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在这里陪你胡闹,我还得赶回家。” 这样的话,这样的人,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遇到。 柳哲翰挑了挑眉,之前在他身边的女 人,每一个都是庸俗的,像她这样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脸不耐烦看着他的女人,不得不说,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若不是知道她已经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孩子,他当真会以为,这是她想勾起他兴趣的一个办法。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不想放她走。 他干脆就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盎然地睨着她。 “急着回家做什么?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随后,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地扫视,眼底不禁盈聚了笑意。 “你身材挺不错的,样子也好,应该很年轻吧?年轻人不该每晚只宅在家里,偶尔也要出去放松一下的。” 他顿了顿,稍微靠近了一些,声音也故意放轻。 “我的技术不错哦,想试一试吗?” 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沙哑,他就不信,她会不上钩。 可是,他却见她面不改色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划屏解锁,好像要做些什么。 他好奇地探过头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一看,才发现她竟然敲了几个数字,而这几个数字,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报警的电话。 柳哲翰不禁有些傻眼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 她懒懒地扫了他一眼,丢下了两个字。 “报警。” 报……报警? 她报警做什么?抓他么? 他还没想到该如何应对,电弧那头似乎已经接通了,他听见,她的声音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话。 “你好,有一个男人对我性***扰,我这里的地址是……” 然而,她还没把话说完,手机便被他抢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切听键,柳哲翰有些汗颜,果然,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是答应他的邀约,也不是惊恐万分地抗拒,而是直接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报警。 倘若她真的把警察给招来了,那么,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得在今天全部被终结了。 他将手机还给了她,声音里透着无奈。 “用不着报警吧?我也没做什么事……”顶多,也就是语言上调戏调戏而已。 容浅将手机拿在手里,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道歉,不然报警。” 柳哲翰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后,就只能如她所愿地吐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她朝他做了一个让开的动作,他乖乖地往旁边退了几步,看着她将车门打开,临上车前,翻了一个白眼。 “神经病。” 柳哲翰有些崩溃,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台车子越走越远,远得……再也看不见了。 他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他到底哪里像是神经病吗?就算他是神经病,有像他这么帅的神经病了吗? 这个女人,还真不好应付啊! 不得不说,这还是他出生到现在,头一回低头认错。虽然,是被逼的。 …… 容浅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她开着车,向着御庭的方向而去,在到达御庭门口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了。 她将车子开进了车库,关上车门准备进屋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竟然发现那台熟悉的koenigsegg。 楚奚已经回家了? 她不禁有些吃惊,这段日子,楚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她睡着以后才回来的,像今天这样早早就回来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没有多想,抬起步伐走了进去。 在玄关换好鞋,她便走进了客厅,月嫂正好抱着小米粒在客厅走动,见她回来,便迎了上来将小米粒交到了她的手上。 容浅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儿子,小米粒没有睡觉,而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她逗弄了一下孩子,而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月嫂。 “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嫂如实禀报。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与小米粒玩了一会儿后,就一直呆在书房,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 楚奚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容浅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躲在书房里做些什么,她也懒得知道,随后,她将小米粒交回给月嫂,自己则上楼去换了件比较舒适的衣服。 重新下来的时候,刚巧佣人做好了晚饭。 她走进饭厅,拉开了椅子坐下,没多久,楚奚也下楼来吃饭。 他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首先瞥了她一眼。 “刚回来?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容浅拿起 筷子,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嚼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还是跟昨天一样,不吃不喝,我让医生给他挂针,让他不至于倒下。” 他点了点头。 “我也会吩咐医院好好照料爸的,反正有看护在,你以后就少些呆在医院吧!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守夜。你才刚出月子不久,还是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 她也没说些什么,低着头就开始吃饭。 吃到半途,他突然丢下了一句。 “等会儿吃完饭来书房一趟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闻言,容浅皱起了柳眉,随意答应了声。 吃过饭后,楚奚首先上了楼,她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要去书房一趟,看看楚奚到底有什么要给她。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楚奚走过来给她开门,把她迎了进去,而后,走到了桌子前将最上头的那个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文件,递到了她的面前。 容浅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疑惑地瞅着他。 “这是什么?” 男人直接就将那份文件放到了她的手边,随后,才缓缓地开口。 “这里面是我查到的关于妈的去向。” 听见这话,容浅打开文件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显得有些迟疑,他的话仍回荡在耳边,蓦地,她竟然觉得,一瞬间手里的文件竟变得沉重无比。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打开,就能知道冉馨月到底在哪里。 那一日,当她把小米粒送到医院,冉馨月就已经走了,只留下那么的一封信,便把她和容寇北丢下。或许,她有过恨,恨冉馨月的不告而别,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要去把冉馨月给找回来。 可是,即使找到了母亲,她会回来么? 答案,不需要求证,她便已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是对容寇北失望至极,如果不是对这个家毫无留恋,她是不可能就这样把一切通通都丢下,毫不犹豫地离开。 可以肯定的是,冉馨月这一走,是再也不会回来,自然,也不会回到容家。 她记忆中的那个容家,如今的的确确已经不存在了。无论她再强求,那也只是认不清事实。 第九十三章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变了质 握着文件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 她的迟疑他看在眼里,他身后靠着桌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不打开来看吗?” 容浅咬住了下唇,决定,向来都是艰难的,她不可否认,对于冉馨月的去向,她的的确确想要知道,但是,她也明白,即便她知道了,去把母亲给找回来了,然而,有些伤害已经造成,是再也没办法弥补。 尤其,是对容寇北而言鲫。 所以,她将手里的文件递还给他,声音轻快。 “我不看了,我也没必要去看。峻” 楚奚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接了回来。 “真的不想知道妈究竟在哪里吗?”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笑,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苦涩。 “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可是,从她离开的那时候开始,我就只能选择站在我爸这边,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行的,我必须顾虑的东西太多。” 楚奚没有说话。 他将文件重新放回了抽屉里,随后,直起身来。 “你知道这文件的位置,如果你哪一天想看了,就进来拿。” 容浅点了点头,转过身就想走出去。 没想,他却猿臂一伸,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仰起了头,他深如一汪幽潭的双眼浓黑,让人不自觉沉沦。 她想要挣扎,他的手箍住了她的细腰,说什么都不愿让她离开。 “浅浅,”他轻声地唤她,“爸那边,你别担心,万事有我。” 她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句,见他始终不肯松开,她便也不作动弹,只是,她想了想,决定将心里的计划告诉他。 “我想回去公司上班。” 只是,她此话一出,男人便蹙紧了眉头。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你才刚出月子不久,而且小米粒还小,为什么要这么快就上班?就这么继续呆在家里不好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知道你养得起我,”她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可是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就算小米粒出生了,我还是会去上班,我不想被你养在家里,我想最起码经济能够独立,我不想过分依赖你。” 这样的想法,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的确就如她所说的,楚奚是绝对能养得起她的,但是,她却不想过着那样的生活。那种要靠老公来养,整天无所事事地宅在家里,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她想要在外拼博,就算不期盼成为什么女强人,但最起码,她的生活不至于围着他一个人转。 更何况,她与楚奚之间的关系,又并非像寻常夫妻那样。 现在的她,很需要钱,之前的二十万还没完全还清,容寇北这段日子以来住院的费用也是由楚奚所出,她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工作赚钱,她不想事事都依赖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恢复工作,就算赚得不多,但最起码,不必像现在这样身无分文就连自己父亲的医药费都得让他来出,虽然,那是他的岳父。 还有容家那边,家里已经被搬空了,她必须尽快凑钱把家具补回去,就算与以前的相比不再一样,但那是她和容寇北的家,是不能失去的重要的地方。 但是,楚奚显然不理解她的做法。 在他看来,他愿意养她,也愿意让她依赖,可这个女人倔得很,也过分的独立,根本就不懂得他的体贴。 “容浅,你为什么总是要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他显然有些生气,她的嘴边噙着一抹自嘲,随后,便伸手把他推开。 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直至与他隔了一定的距离以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明天就会回公司去,我相信,不管是小米粒还是医院那边,又或者是工作,我都能兼顾得很好。”虽然,会有些辛苦。 楚奚看着她,脸色不太好,沉默了半晌以后,才丢下了一句话。 “随便你!” 他说完以后,便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工作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一副,将她视若无睹的样子。 容浅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将门拉开走了出去。 走出了书房,她便回到了主卧,反手将主卧的门关上,她靠着门板,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楚奚的那些话全都是出自关心她,他不想让她太辛苦,也不是故意要束缚她的自由,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但是,这种好,却是她现在不能接受的。 她怕,她怕自己若是接受了,会再次沉沦下去。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变了质,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苦苦撑到了现在。 就连往后该怎么走下去,她也不禁有些茫然。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试着让自己不陷那么深,或许只有 这样,才能不似以前那般深爱。 容浅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还是头一回觉得,与楚奚的未来,原来,竟是毫无出路,更是没有一丝的光明。 她就只能继续这么走下去,即便会伤痕累累。 翌日,她早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便将小米粒交给了月嫂,自己换了衣服出门,打算回公司去。 这还是自她生产以后,第一次回去公司。 她事前并没有告诉部门里的人,因此,当她出现在公司,同事们都显得有些吃惊。 就连经理也走了过来,那副讨好的嘴脸,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容浅啊,你怎么回来上班了?你不是刚出月子吗?” 她听出经理的话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她拉开自己位置上的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出月子以后就上班,这种情况不是很常见吗?” 经理顿了顿,确实如她所说的,现代的女性大多数都是有工作的,一部分的女性在出月子以后就会开始上班,毕竟,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以后,开销也是比以往重了些。 但是,容浅不一样。 经理斟酌了一下,随后开口。 “可是,总裁他……”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容浅望了过来,柳眉微皱。 “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我们是夫妻,但有些事情不是必须的。就好像他不是必须得养我供我生活花费,而我也不是必须得接受他对我经济上的好。他愿意养我,那是他的修养他的气度,但我接不接受,就是我自个儿的事。” 经理听到了她这番话后,不禁有些语塞。 容浅是总裁夫人,他身为总裁的下属总裁夫人的上属,自然得顾虑到上头的问题。因此,他也只能“呵呵”地说了两句,安慰她别太辛苦了,就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周遭的同事对她方才的言论开始议论纷纷,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低下头就开始今天的工作。 接近中午的时候,她起身去上厕所,在洗手间的隔间内,她刚想起身走出去,没想,外面却传来了动静。 她握住门把的手一顿,隐约能够听见自己的名字。 是同部门的同事。 “你说那容浅是不是个傻子?自己老公那么有钱,竟然还抛头露脸地出来工作,现在生了孩子了,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瞧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如果换着是我,我铁定就不会出来工作那么辛苦了,我宁愿呆在家里,反正老公那么有钱,安心做一个阔太太不就好了吗?” “就是就是!”旁人的人附和,“什么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是必须养我他愿意养我那是他的修养气度,这都是些什么鬼话?老公养自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如果她老公连钱都不愿意给她花,那就根本不是爱!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咱们总裁到底看上她哪一点,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还有这种性格,一点都不讨喜!她继续呆在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回来?她在部门里,我就觉得不自在!哪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她看我们不顺眼,就给总裁吹吹耳边风,把我们都炒鱿鱼了?” 听她这么一说,另一个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难怪经理这么讨好她,累一点的事都不敢给她做!其实也对,那可是总裁夫人啊!谁敢得罪她?又不是不想干了!依我看啊,那容浅最好是继续呆在家里,这样一来,她能当她的阔太太,我们也能轻松一点!看着她那嘴张脸,我就觉得讨厌!” “哎,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学着经理去讨好讨好她啊……” 声音,越来越远,随后,传来了开门关门声。 容浅这才拉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她到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方才同事间交谈的那些话,她听得很清楚,自然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的结果,其实从她的身份一暴光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别人在背后是那样议论她的。 傻子么?或许吧,她的确是一个傻子,明明可以接受楚奚的安排,呆在家里当她的楚太太就好,又何必这样每天辛苦上班?反正,楚奚有钱,不是么? 但是,她却拒绝了楚奚的一切帮忙,连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依赖他。 可至少有一点,她是不赞同的。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多的人是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爱自己,有的人甚至会说,若是那个人爱自己,从那个人愿意在她身上投资多少钱就能看出来了,更甚是有人认为,如果那个人不愿意给她钱花,那么,就不是真的爱。 为什么,男人必须把赚来的钱给女人花,那才叫作爱?而不给,就是不爱? 男女平等,男人愿意把赚来的钱交到女人的手里,甚至是养她不必她出去工作,那是出自一个男人的修养。而她,不过是不想要将金钱和爱情捆绑在一起,也不想将对物质的追 求强加在爱情之上。 经济独立,这样若是以后她与楚奚的这段婚姻不得不结束了,她也能走得坦然。 容浅关掉了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从旁边抽出了纸巾擦手,重新走了出去。 午饭时间一到,她寻思着该到哪里去吃饭,想不到,才刚一站起身来,几个同事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浅浅,一起去吃饭吧!”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以前,她的身份还没暴露之前,她也经常会跟同事去吃饭,只是现在,却变了味道。 她看着其中的两人,她记得很清楚,那两个人,就是在洗手间内公然讨论她的人。然而,现在这两个人的脸上却挂着笑,就好像那些愤慨的话只是她听错了一般。 突然之间,容浅觉得,这个世界当真虚伪到不行。 有些人,能够人前人后不同模样,那假面具,让她觉得可笑极了。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皮包,声音冷淡。 “我约了人,先走了。” 说完,便转过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等到她一走后,那些人都会开始议论她了。 她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喜欢这间公司,喜欢这份工作,只是现在看来,不管是这间公司还是这份公司,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她随便就近找了一间餐馆吃饭,饭后回到公司,电脑开机,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工作软件。 等到下午上班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将写好的辞职信放到了经理的办公桌上,而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收拾东西。 她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做起任何事情都很干脆,如果她觉得,一间公司的环境不值得她继续呆下去,那么,她便不会强迫自己必须呆下去,即使,她现在很需要钱,可也不想就此委屈了自己。 虽然,在爱情上,她缺少了这份干脆。 往纸箱里放进自己的东西,她到这间公司来,已经两年了,说实在的,她不可能对这间公司没有丝毫的感情。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呆下去了,与其继续呆在这,还不如另外找工作,指不定新的环境,会比现在的要好的多。 容浅将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放进了纸箱以后,便抱着纸箱下楼。 到达停车场,她将纸箱放到了后座,随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驶出停车场,她远远的就能看见陆续的人群向着大厦门口走去,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望着这栋她工作了两年的地方,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其实,有时候她是挺讨厌自己这性格的,可偏偏,她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回到御庭,她把纸箱搬了进去,才刚刚放好,楚奚的电话便追来了。 容浅看着闪烁不定的手机屏幕,知道肯定又是经理看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辞职信,然后才会给楚奚禀报,只是,她的去意已决,不可能再回去公司了。 所以,她视若无睹,直接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没再理会。 可是,电话却始终持续不断地起来,见她始终不接,没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正当她以为楚奚不会再打过来的时候,佣人上楼来敲门,告诉她有她的电话。 她不禁有些无言,不用去细想,就能知道这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 没想到,他是改而打家里的座电了。 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走下楼,刚拿起话筒,电话那头,便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为什么辞职?” 容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径自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往后靠。 “没有什么为什么,想辞职就辞职了,就是这么简单。” 但很显然的,楚奚是不可能相信她的话。 “你昨天才吵着要回公司上班,今天中午就递了辞职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辞职?” 她不吭声,只是沉默着,好半晌后,那一头又传来了声音。 “是不是在公司里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不用了,”她淡淡地拒绝,“我没受什么委屈,我可是你的总裁夫人,怎么可能会受到委屈?只是突然觉得不想再继续呆在那了,所以就辞职了。” 楚奚顿了顿,也就没在执意地追问下去。 “辞职了也好,那就能好好照顾小米粒了。” 她握着话筒,态度懒懒的。 “我会另外找工作,只是暂时呆在家里而已。” 楚奚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下一秒,那头传来了不赞同。 “为什么还要另外找工作?就这样在家里不好吗?容浅,难道你就不能顺着我一回?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容浅默了许久。 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声音很淡。 “我已经 决定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那么我就挂电话了。” 说着,也不等那头有什么反应,便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再抬头,月嫂正抱着小米粒下楼来。 她接过小米粒,这小子睡得真熟,小嘴微嘟的模样甚是可爱,脸颊粉嫩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她疼惜地看着儿子的睡脸,不管有多累,只要能有儿子陪伴在身侧,再累也是值得的。 下午,容浅去了一趟医院。 容寇北的情况还是一样,她到达的时候,他正半坐在病床上,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剧,她走了过去,把在路上买的水果递给了看护,然后便坐了下来。 “爸,我今天辞职了。” 她的话,让容寇北的身子一顿,随后,他慢慢地转过脸来,轻声地吐出了一句。 “为什么?” 她的双手放在腿上,慢慢地握在了一起。 “不想呆了,所以就辞职了。” 容寇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阖了阖眼。 “呆得不开心就别呆了,辞职也是一件好事。” 容浅的心情有些复杂,对于辞职这一件事,恐怕,就唯有父亲才会了解吧? 不像楚奚,只想将她圈养。 容寇北默了默,随即,便将心底话提了出来。 “浅浅,给我提前办理出院手续吧!” 她一听,立即便反对。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出院!”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他转过脸来看她,“我的住院费和治疗费是一笔很庞大的费用吧?是楚奚缴的?按照你的性格,你为了钱这件事跟他吵过对不对?你的性子,我到底还是知道的,毕竟,你是我的女儿。” 容浅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爸,住院费和治疗费你别担心……” 第九十四章 对于容浅,我只有抱歉 “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些费用,还有你和楚奚。” 她猛地抬起头,容寇北的脸上充斥着认真。 “你们是夫妻,现在又有一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这么吵下去吧?那还要不要过生活了?你有时候也别太倔,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不管怎么说,楚奚的心还是向着你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你态度太硬,就只会在伤害到他的同时也伤害到自己。浅浅,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婚姻需要维持,不要像我和你妈一样,别走上我们的路,知道么?” 容寇北的这一番话,让她震惊。 如果是以前的容寇北,根本就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峻。 想必,在冉馨月出轨以及出走的这一件事情上,他所受的打击真的很大。 可是,她和楚奚的这段婚姻,还有维持的余地吗鲫? 她不禁有些疑惑。 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她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容寇北现在的身子与以前不一样,她自然得顾着点。 所幸的是,容寇北的身体状况在逐渐地好起来,接下来,只要他的心理慢慢地将冉馨月出走的事情放下就行了。她也相信,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在医院陪着容寇北许久,而后,才终于回家。 容浅决定,从明天开始就试着找工作。 然而,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当初是仍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被soho重金礼聘,也无须参加大学时期的那找工作热潮,自然也不知道,其实,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在soho工作的两年经验,成了她极具优势的地方,再加上她本就出色,理应有许多人聘请才对。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 她的丈夫是楚奚。 楚二少是谁?在双城,有谁是不知道楚二少的?早在当初,楚二少楚奚隐婚两年的事情就已经暴光了,而她身为楚奚的妻子,理所当然是会暴露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的,虽然出镜率不高,光是“楚太太”这头衔,就让人惊讶了。 别人都认为,楚奚的妻子怎么可能出来工作?就算是出来工作,那也只是当作生活中的一点小娱乐罢了,说白了,就是玩儿性质。 因此,几天下来,容浅根本就接不到任何的面试通知电话。 她从未想过,这个身份,竟然会是阻挡她寻找新工作的阻力。 没有工作的日子,她便唯有往返家于医院之间,容寇北的情况慢慢好起来,似乎,也看开了,便重新三餐地吃,没再像之前那样折腾自己。 这一点,是她唯一觉得安慰的。 楚奚仍然每天晚上回家,期间,曾经问过她要不要打消另外找工作的念头回去soho,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连他问她离职的原因,她也没有说出来。 这男人显然十分生气,这几天对她的态度都是极为冷淡的。 这天,她正抱着小米粒在外头小花园散步,冷不防,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将孩子交给旁边的月嫂,随后才拿出手机。 一看,发现竟是楚宅的号码。 她不禁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楚师源为什么会打过来?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那头,楚师源的声音传了过来。 “浅浅啊,今个儿你们带着小米粒过来吃饭吧!楚维和楚繁都会回来。” 她听着,这才想起,以前她和楚奚是每周都会回去陪楚师源吃一顿饭,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导使都忘记了这个习惯。 更何况,楚师源现在是肯定想念小米粒了。 所以,她便应许了下来,挂断了楚师源的电话以后,便给楚奚发了一条短信。 楚奚大概是在开会,直到一个钟头以后才回了一条短信过来,说是知道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楚奚赶了回来,接她和小米粒一起过去楚宅。 容浅抱着孩子坐在后座,小孩子嗜睡,大概是下午的时候玩得太疯,这会儿是睡得挺沉的,也不知道呆会是不是会继续睡。 楚奚在前头开车,时不时透过倒后镜看过来,但是,却没有说话。 狭仄的车厢内只听到引擎的声音,她也没抬头去看他,只是噙笑望着孩子的睡脸。 突地,楚奚的手机似乎在震动着。 他没有调声音,但由于车厢内太过安静,才会让她发现,她抬起头瞥了一眼,这男人似乎并没有要接听的意思,仍然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她也没提醒他,隐约知道这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笑,他当真对她好啊,只要有她在的场合,是绝对会站在她这边的,对于不该怜悯的女人,是绝对不会皱下眉头。 至于场合外到底是怎样,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她却极为讨厌他这种体贴。 打电话来的人一直打过来,一路到达楚宅,都没有停下来过。 容浅抱着小米粒下车,余光能瞥见那个男人终于拿出了手机,却是直接关机,并没有接听。 她并没有多作理会,抬起步伐走了进去。 楚师源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他们终于来了,便起身迎上,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小米粒。 容浅望过去,才发现楚繁今个儿是早早便到了。 楚繁向她挤眉弄眼地打招呼,目光接触到她背后走进来的楚奚,立即就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楚繁好像挺怕楚奚这个二哥的,只要是有楚奚在,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在旁边坐了下来,楚奚与楚师源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随后,楚师源让佣人到楼上去拿东西,等到回来后,便将小米粒交到楚奚手里,从佣人拿下来的盒子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她定睛看去,那竟是一把长命锁。 楚师源将长命锁交到了她的手中,而后挽唇一笑。 “这个本来是在满月宴的时候就想交给小米粒的,但后来发生了点事,才导致忘记了。你好好收着,算是我给小米粒的一点心意。” 容浅有些迟疑。 在小米粒出生时,楚师源就已经给孙子建了一个银行账户,往里打了一亿进去,说是给孙子的见面礼;之后,又送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服玩具,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如今,竟然又要给小米粒一把长命锁。 小米粒现在还小,这般地宠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虽然,她也明白这是一个爷爷对自己的孙子的宠爱。 楚奚瞥见了她脸上的神色,懒懒地开口。 “爸,这长命锁你就收回去吧,你送给小米粒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岂料,楚师源狠瞪了一眼过去。 “我送我孙子礼物要你多嘴!这长命锁能与其他东西相比么?这可是很重要的!不管怎么样,这长命锁都必须收下!之前就已经取消了抓周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造成的!” 他这番话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容浅自然不好接口,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师源把长命锁塞到了她的手中,脸上这才稍稍有了笑意。 楚维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喊了一声“爸”,随后便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递给了旁边的佣人。 楚师源见人已经到了,便招呼大家到饭厅去吃饭,楚奚将孩子交到旁边人的手上,这才抬步向着饭厅走去。 楚师源仍然坐在主位上,长长的桌子摆放着许多精致的菜肴,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了。 容浅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下来。 吃到半途,楚师源抬起头看了过来。 “浅浅,你现在没在soho工作了?” 容浅停下吃饭的动作,听到了楚师源的问题,便点了点头。 “已经离职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楚师源明显在思索些什么,好一会儿后,才缓慢地说话。 “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不喜欢呆在soho,那么,就到天邦工作吧!” 说着,就转过头望着一旁的楚维。 “公司能空出位置给浅浅吧?你上次不是说广告部缺人?” 楚维瞥了一眼容浅,而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天邦很欢迎人才进公司,浅浅她是难得的人才,天邦自然不能错过。到天邦以后,可以按照在soho的薪水。” 容浅没有说话。 她知道知道,楚师源会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替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天邦是楚家的,由楚维接管,自然给她在公司内安插个位置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只要她开口,楚师源是绝对会给她任何工作职位的。 但是,她却选择了拒绝。 她对着楚师源一笑,面容淡淡的。 “爸,就不用你费心了,我想试着自己找工作。” 她既然都这么说出口了,楚师源自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饭后,楚师源上了楼,在上楼之前交代楚奚等会儿也上去书房谈话,他们几人则坐在了客厅内,偌大的客厅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楚繁看得很专注,时不时会被逗得哈哈大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连半点都没有看进眼里。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射向了二楼的方向。 不知道,楚师源和楚奚到底在书房里说些什么。 她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因此,她没有打算去干那种事情。 她收回神来,冷不防的,才发现楚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她的旁边。 他的双眸直直地望着电视机,似是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却没想,才刚动了动,放在旁边的手便被他的大掌所覆盖住。 她惊得倒吸 了一口气,连忙抬起头,这才见到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她想要缩回手,他却暗暗使了力度,说什么都不让她退开。 容浅皱紧了眉头,想要提醒他他们的关系,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她往后缩,然而,他的话令她顿住了动作。 “你离开soho,是因为楚奚吗?”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由于故意压低,更是显得沙哑。 她的眉头皱得几乎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见始终挣不开,她干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来警告他。 “我为什么离开soho,跟你没有关系,快放开!不然我叫人了!” 她都这么说了,他便挑了挑眉,松开了手。 她立即往旁挪了挪,故意与他隔上一段的距离。 楚繁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动,仍然在看着电视机。 容浅就算没有扭过头,也能清楚地感觉得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极了,但是,又不好公然说出来。 突地,从门口的地方传来了动静,随即,佣人走了进来,说是有客人要找楚师源。 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楚维便推了她一把。 “上去书房告诉爸有客人吧!” 她的身子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楚维要她上楼去找楚师源,而不是让佣人上去就可以了,明明,在他们的面前,就已经有了使唤的对象。 莫非,她方才不经意的举动,通通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容浅神色有些复杂,但到底,她还是站了起来,抬步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二楼的走廊,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两旁的壁灯散发一种柔和的光芒,让这长走廊不至于太过空旷。 她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情景,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不知道是书房的隔音不好,还是周遭太过安静,她每往前走一步,就隐约能够听见从书房里传出的争吵声。 直到她停步在书房前,正准备敲门,没想,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了里头属于楚师源和楚奚的争吵声。 “我不会离开微澜的!至于容浅,我也绝对不会对她放手!” 门内,楚奚的这一番话,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敲门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之中,这些话,没有比亲耳听见还让人觉得残酷。 楚师源似乎无法理解楚奚的这种想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想法,愤怒地冲着楚奚大骂。 “那你有考虑过容浅的感受了吗?她跟你了两年!这两年里,你却依旧公然在外面招花惹草,这些她都忍了!可是现在,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了,你还要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吗?” 她听见,楚奚在冷笑。 “我胡闹?我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那么,你当初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为了把容浅送上我的床,硬是拆散我和微澜,把她逼得只能远走他乡,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会有多难受?!你就只会将你自己的想法灌输在我的身上,从来不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让我娶容浅为妻!现在,微澜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要再一次把她逼走吗?!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死都不会让她走!你不是想要容浅当你的媳妇吗?我没跟她离婚,你也别管我在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你!”楚师源气极攻心,“我能不管你么?你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你就非要那个柳微澜不可?容浅到底有哪里不好?这两年,你们不也过得好好的吗?难道,你就没有对她产生一点的感情?!” 门外,容浅的身子僵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在等,等楚奚的答案。 两年,她与楚奚结婚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不断地在外找替身,她不断地选择包容,她以为,他对她还是有一点爱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处处顾虑着她,不让任何人来威胁动摇她的地位,即使是正主回来亦是如此。 但事实上,当真如她所想的这样吗? 门内,楚奚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声音响起。 然而,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对于容浅,我只有抱歉。” 听到这些话,容浅险些就站不稳了,她连忙扶住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眼前,书房的门仍然紧紧地阖着,对她来说,却已经没了勇气去推开。 她从不知道,楚奚的一句话,就足以将她打进深不见底的地狱里。 他说,他对她的,只有抱歉,原来,不管是过去两年,还是再多的年月,楚奚都不可能对她产生感情。 他的心里,从来都装着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她可以占据的位置。 她做得再多,也只是在垂死挣扎。 之后,楚师源和楚奚到 底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的脑子里,就只回荡着楚奚的那一句话。 容浅迈开脚步,想要往回走,可走了没几步,却想起楼下还有客人在等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走回书房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楚奚,她没敢看他,越过楚奚,望着里面的楚师源。 “爸,楼下有客人到访。” 楚师源看了看她,又望了眼楚奚,便答应了一句,与他们一起下楼。 走下楼梯,容浅是跟在最后面的,抬眸望去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挂着的笑是不是太过勉强,楚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怪异,那眉头也紧蹙在了一起。 到访的客人是楚师源的旧识,她不好搅了雅兴,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天,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魂儿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们是晚上差不多十一点才回家的。 当回到御庭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三十几分了,她率先下车,抱着小米粒进屋,把小米粒交给月嫂,这才从衣帽间拿出衣服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楚奚正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以及分明的腹肌。 她仅仅瞥了一眼,便朝着门口而去。 楚奚唤住了她。 “去哪呢?” 她也没回头,直接就拉开了门。 “想小米粒了,打算过去婴儿房,今个儿跟他一起睡。” 其实,她是没办法跟他呆在同一间房间内,他对楚师源说过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只要那么一想起,她就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自然,也不想面对他。 可是没想,她才刚拉开了门,从后头便伸出了一只手,把门给重新合上。 她回过头,楚奚的五官近在咫尺。 “小米粒已经睡了,我刚刚也让月嫂陪在身边,你现在过去,就只会吵到他们,反正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今晚就别过去了。” 第九十五章 你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半步 她没了理由,唯有应了声,打消了过去婴儿房的想法。 他抽回手,抬步向着浴室走去。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她杵在原地好半晌,而后才迈开步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是想着早些睡着,这样就不用面对楚奚了,可是,她到底还是错估了自己,直到浴室里水声停止了,她仍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浴室的门应声打开,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睡着,隐约的,她能听见楚奚走了出来,似是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她睡熟了便也没吵她,过了一阵子后,便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峻。 屋内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睁开眼,黑暗之中,扭过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他背对着她侧躺着,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宽厚的后背以及枕在枕头上的黑色头发。她的眼神不禁放空了起来,明明,他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却让她有一种无论她再怎么跑,都依然触碰不到他的感觉鲫。 原来,这就是同床异梦。 容浅重新阖上眼睛,她知道,这一晚,注定是无眠之夜。 …… 几日之后,容浅终于收到了一间公司的面试电话。 她采取的是网上投简历表的方式,只挑选了对自己专业的工作,因此,接到电话时,她还是满惊讶的。 她记得,她挑选的那么多间公司里,有一间是双城新崛起的公司,世宇集团,听说,那公司的总裁与楚奚一样,是一个年轻男子,但具体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她惊讶的是,其他的小公司都没有给她面试电话,偏偏,像世宇这样的大公司却通知她去面试,感觉有些本末倒置。 但这可是难得的面试机会,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容浅一大早就起来了,面试是安排在下午,她有充裕的时间。小米粒早上的时候很黏她,几乎月嫂照顾没多久,就吵着哭着要她抱,看着日渐长大的儿子,她心底满满都是幸福感。 中午的时候,楚奚难得回来。 彼时,她正坐在饭厅的桌子前吃饭,抬起头见到他走进来,不由得一楞。 这男人,是极少会在中午时段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今个儿回来做什么。 她只瞥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头来继续用餐。 佣人将碗筷放到了他的面前,楚奚喝了一口水,望向了对面的她。 “浅浅,下午有时间吗?” 她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神色悠闲。 “我打算今天下午带你到郊外去走走,有一处农庄感觉不错,能骑马能自己摘蔬果,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这还是久违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他带她去玩,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垂下眼帘,回答得漫不经心。 “我下午要去面试,没空。” 闻言,他蹙起了眉头。 “面试?怎么没听你说过?” “现在告诉你了。” 她的冷淡态度,明显让他有些不高兴,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又哪个地方得罪她了。但他也不想跟她吵,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到哪里面试?” 他很少这么咄咄逼人,容浅抬眸斜睨着他,随后,放下了筷子。 “世宇。” 听到这名字,楚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她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来一副已经吃饱的模样。 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腕,眉宇间尽是不赞同。 “那间公司不好,面试推掉吧!今天别过去了,跟我到郊外去走走,散散心。” 她想也没想就挣脱了他的手。 “难得有公司给我打电话通知面试,我不想连试都没试过就放弃。” 她的语气不太好,男人站起身来,强忍着满腔怒火。 在他看来,这不是试与不试的问题。 “我当初就让你呆在家里,我养得起你。可是你不肯,坚持要继续工作;之后,你任性辞职,我挽留你,你不肯听,坚持要走……容浅,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这么倔?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依赖我一下?难道,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他顿了顿,声音冷上了几分。 “反正,这间公司我不许你去,那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如果你不想呆在soho,也不想呆在天邦,那我另外帮你找一间好一点的公司。” 他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却从未替她想过,她为什么会那么做的原因。 不管是在她坚持要工作的时候,还是在她坚持要辞职的时候。 容浅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他现在就只是以主人的姿态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可她凭什么听他的? 难 不成,他说这间公司不好,她就得乖乖地听他的话不去了吗?她又不是他家的狗! 她的面靥上满布冷意,对于他对她的“好”,她恐怕没有这个福气来承受。 “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这间公司,我今天是肯定会过去面试的,如果它适合我,我也会选择往后就在那里工作的。我不需要你来替我找公司,我有手有腿,我能自己找。如果你实在太闲的话,那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来插手我的事。” 她的这一番话,显然彻底将他激怒了。 他望着她,半眯的双眸闪烁着丝丝的危险。 “别插手你的事?容浅,我们是夫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现在倒是出息了是不是?学会拒绝我的帮忙了?” “夫妻”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她除了可笑,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感觉。 在她看来,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夫妻”的。 容浅抬起头看他,没有一丝的畏惧。 “你确定,我们是夫妻么?” 他的神经紧绷,觉得额头疼得厉害,他抿住了薄唇,眉梢愠怒不减。 “容浅,我不想跟你吵。” 她的嘴角扯起了一道嘲讽的笑,如果可以,他以为,她想跟他吵的吗? 可是现在,似乎他与她之间,除了争吵,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对他的爱,正一点一点地在磨灭。 “那么,就别来插手我的事,也别一副关心我的模样靠近我,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楚奚的脸色丕变,这下是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就攫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自己。 她奋力抗拒,拉扯当中,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桌子,桌面上的菜肴被撞倒在了地上,菜汁撒满了一地,入目尽是狼藉。 他步步逼近,双眸里燃烧着惊天火焰。 这个女人,永远知道该怎么挑衅他的忍耐极限,永远知道该如何把他惹火。 “恶心?你敢说我恶心?我哪里恶心了?恩?” 他的话,处处透着危险,她却固执地昂着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楚奚,你每一个地方,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身上前,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拼了命的反抗,却始终无法挣脱他的力道。 她心一横,趁着他不注意,用力地一咬。 很快的,血型味便在两人口腔之间蔓延,然而,他的动作却只是一顿,换来的,是更加凶猛的掠夺。 她觉得无法呼吸,这能被迫地困在他的怀里,他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细腰,似乎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体内一样。 容浅不知道他到底吻了有多久,她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呼吸也几乎被他全部剥夺,双腿更是软弱无力。当他好不容易松开,她差点就软瘫在地上了。 抬头一看,男人的嘴角还渗着血丝,只是那目光,却没有片刻的偏离。 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腰就只能抵着桌沿,不敢动弹。 他的眼睛就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只是一眼,就能让人不自觉地沉沦于内,甚至就连生还的余地都没有。 她从不曾否认过,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他很少发怒,但若是发起怒来,谁都拦不住。 “我再怎么让你觉得恶心,你也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半步。” 他说完这番话,便转过身大步地迈出了饭厅。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隐约能够听见车子引擎声越来越远,她抹了一把脸,回过神来便抬起步伐,神色恍惚地上了二楼。 唇上仍然残留着属于那个男人的温度,隐约的,还有些血的味道,她轻触着唇瓣,心绪繁芜。 从来都是这样,每一次都是以争吵为结局,这样下去,真的太累了。 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懂楚奚,也看不懂自己。 为什么明明他那样伤害她了,她仍然还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自己应该果断离开,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真的从他的身边走开。 很多时候,想与做之间似乎只有一线之隔,但做起来却很难。 或许,就只能等到她彻底死心了吧? 容浅靠着主卧的门,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后,便走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是开着自己的车到世宇去面试的,她很少去那个地方,但还不至于不知道在哪。 一路上,她都强迫自己忘记楚奚的事,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一份工作。 她原以为,来面试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可当她到前台跟那女员工说了自己是来面试的,那人用一种 很怪异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之后便告诉她让她到顶楼去。 走进了电梯,容浅不禁有些疑惑。 就她所知,她应聘的广告部不应该是在顶楼,顶楼一向都是公司最高层的人的地方,可是,那面试确实是安排在顶楼。 当电梯门一开,她便走了出去,有人早早就候在电梯旁了,见她出来,便指引她到议会厅。 等走到了议会厅,她环视了一周,心底的疑惑不由顿生。 她忍不住向前头带路的人询问出口。 “其他的面试人呢?还没到吗?” 那人狐疑地瞅着她,好半晌才开口。 “没有其他的面试人,来面试的只有你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 听到这答案,容浅呆住了。 就她看来,像世宇这样的大公司,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应聘的,那么,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带路人站在议会厅门口,示意她推开门走进去。 “就是这里面了,你可以进去了,面试官已经在等候了。” 说完,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容浅杵在那里,此时是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才好了。 这样的只有一个人的面试,怎么都让人觉得古怪,可是,她现在已经走到这里了,回头似乎又不太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将手放在门把上,将门推开。 这里的议会厅很大,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容浅抬步走了进去,余光隐约能瞥见有几个人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她站定转身,正想出声打招呼,没想,其中的一名面试官的样貌却让她不由得一愣。 那三人之中坐在中间的,不正是那一日她在医院曾经碰见过的男人吗? 容浅不禁有些傻眼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她的主面试官? 男人对她挽唇一笑,似乎对她的吃惊感得十分满意。 而后,他向两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会意,便起身退出了议会厅。 容浅的柳眉慢慢地蹙了起来,这样的情景,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打算朝门口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后头就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这么快就走了?不面试了?是因为在怕我?” 她的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着那个男人。 “我为什么要怕你?” 柳哲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嘴角微勾。 “如果你不怕我,为什么要走?这可是你难得的面试。” 听见他的话,容浅有些兴致缺缺。 “你确定这是面试?而不是报复?我没这个时间在这里陪你玩,我只想说,如果你是为了上次的事找上我,那我必须跟你说,上次的错不在于我。如果不是你当时那般为难我,我不会打电话想要报警,不过,最后那通电话不也被你挂断了么?你还想怎么样?” 她这般丝毫不饶人的姿态,让他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因为上次的事才把她找来的,不过那也算是巧合,他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应聘资料,便顺势让人给她打了面试的通知电话。至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他也搞不清楚。 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挺有意思的,上次在医院的事,已经让他吃了一次瘪了,他明明知道,再次惹上她,自己根本就没法从她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况且,她也不是他能招惹的人,偏生,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柳哲翰站起身,满眼兴味地望着她。 这般好玩的女人,他可不想错过。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报复?我很想知道,我当时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二话不说就报警了。难道,我就长得一脸的猥琐样?” 说着,他还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容颜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会眼瞎到这种地步。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堂而皇之就翻了个白眼,对他是一脸的鄙夷。 “如果你不猥琐,会做出那种猥琐的事来?” 柳哲翰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向都只有别人对他搭讪,他主动搭讪还是头一回,没想,却落了个猥琐的印象。 眼看着她就要拉开门走出去,他忙不迭唤住了她。 “哎,我说这次面试可是真的啊!不是什么报复!我的世宇很需要你这种人才,如果你愿意,明天就能来上班。” 他看见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质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他。 “你的世宇?这是你的公司?” 柳哲翰微微昂起了头,摆出了一副自信的模样。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就将他从天堂拽下了地狱。 “那么,我就更不能在这里上班 了。” 柳哲翰嘴角抽搐,任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出理由来。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这世宇的总裁?” 他看见她点了点头,而后,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仍然只能愣站在那里,无法抽回神来。 一般人知道他是公司的大boss,不都应该热情地扑上来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却对他避而远之? 他是什么传播病毒的细菌吗? 柳哲翰揉了揉额头,这种女人,不是他擅长应付的,可偏偏,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去接近,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病得不轻,才会处处找虐。 就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瞥了一眼,眉头不自觉地一皱,但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腿。 “微澜,我不是拒绝了你么?我说过我不会按照你说的那样故意去接近那个容浅让她做出什么对不起楚奚的事情来。你跟楚奚我本来就不赞同,你又何必去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离开他,哥给你介绍更好的!哎……哎哎哎,你这个人真是……为什么就是说什么都不听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就已经径自挂断了。 柳哲翰看着黑下来的屏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自家妹妹的过分固执,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要他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他又根本做不到。 他将手机重新收了回去,看着容浅离去的方向,眸光渐深。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是好奇妹妹柳微澜口中的那个她,所以才会想看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发现,容浅不得不说并非妹妹柳微澜口中所说的那种坏女人,反倒是有些意思。 而这种感兴趣,让他忍不住一再地靠近,即使他知道,这可能会是一种伤害。 不过…… 柳哲翰眯起了眼,那楚奚到底为什么会留容浅在身边,却又与他妹妹柳微澜纠缠不休,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第九十六章 局中局,谜中谜(精,精彩,不容错过) 容浅第一次发现,原来找工作竟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她并非没有工作经验,也并非没有好的履历,那些公司不聘请她的原因,大多数都是因为她“楚太太”的身份,甚至有一些,听见她的名字后就摆手拒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遭都是来去匆匆的人,她伫立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本来,好不容易有了一间公司打来面试电话通知她过去,然而,却是那个男人的戏弄,她不禁有些恼怒,莫非,自己真的要被楚奚养在家里吗? 她的存款也不多,不然的话,如果继续这么找不到工作,最起码她还能开间小店自己干活鲫。 容浅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艳阳,没有办法,她便唯有暂时先到医院去看望容寇北,工作的事,只能继续这么拖着了。 她到停车场去开车,刚打开车门坐进去,楚奚的电话便追过来了。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中午的时候才闹了个不愉快,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可能接他的电话的。 所幸的是,楚奚只打来了一通,见她不接,便没再打来。 她收回目光,启动车子离开。 到达医院的时候,时间还早,容寇北正半躺在床上,屋里很安静,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目光略略有些飘远。 听到动静,他便撇过脸来,见是她,容寇北的嘴角扯起了一抹浅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面试?” 容浅将在半路上买来的苹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而后在拉过椅子床前坐了下来。 “看护呢?” “去替我拿报告了。”他顿了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面试的结果不理想吗?没事,咱们再找,总会找到新的工作的。”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去到以后觉得那间公司不适合我,所以我就走了。” 她没敢告诉父亲在世宇的那些事,深怕他会担心。 容寇北没有多想,叹了一口气。 “浅浅,我知道你倔,但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工作,依赖楚奚也无妨,我相信他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容浅也不说话,拿起袋子里的苹果就开始削了起来。 她似乎很专注,但是有一些事,一直摆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问出来。 她的动作稍稍停下,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爸,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容寇北有些疑惑。 “怎么了?” 她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苹果皮被她削得长长的一条,这是旧时,冉馨月教她的办法。 “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和楚奚的婚事?” 她说出这话以后,明显感觉得到容寇北就此沉默了下来。 心里一紧,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缠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明明,容家和楚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为什么容寇北会答应婚事?楚师源那边,是因为想再续他与她姑姑的旧情,想看见她和楚奚有一个好结果,圆了旧时未完的梦。那么容寇北呢?难道,是因为楚家有钱吗?所以,想借着她攀上楚家这高枝? 容寇北缄默了良久,而后,才缓缓地开口。 “你真想知道么?” 她隐约能听出容寇北的声音里存有异样,但是,她却又一时之间无法分辨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的侧脸。 容寇北没有望向她,而是径自望着窗外的方向,似是,在想着什么。 “我知道你这些话的意思。如果我说,我答应的,不是容家跟楚家的婚事,而是你跟楚奚的婚事呢?” 她一惊,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问题。 也就是说,父亲最初看上的,不是楚家的财富,而是楚奚? 她手里一抖,本是长长的苹果皮被她不小心削断,掉在了地上。 她无暇去捡,只不敢置信地瞅着他。 “爸,你为的,不是楚家的钱吗?” 她不自觉地,将心底的话说了出口。 容寇北一笑,斜睨向她。 “因为,从你有记忆以来,我都极为嗜赌?” 她没有吭声,但是表情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也没介意,的确就如她看到的一样,从她出生以后开始,他就变得极为嗜赌。不,正确点来说,是自从妹妹容沫兰去世后,他就变得嗜赌。 “我爱赌,这是事实,或许在你眼里,我答应婚事,是因为想要楚家这个靠山,但是,我会答应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楚奚能够护你周全。” 容寇北的话,她是连半句都没有听懂。 什么护她周全,什么答应婚事不是为了攀上楚家 这高枝,她总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像她看到的那样,似乎,底下还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只是,所有人都不让她知道,偏生,她是最重要的一个当局者。 她还想问些什么,冷不防,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她回过头一看,是看护拿着报告回来了。 这下实在不是适合问这种事的时候,她弯下腰,把掉落地在上的苹果皮捡了起来。 看护去拿的相关报告,是容寇北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拿过报告看了会,容寇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了,而双腿也能拆石膏了,只是,仍然无法下地正常走路。 招来男护士把容寇北抱坐在轮椅上,她便推着父亲去医院那里拆石膏。等到回来时,竟瞥见门口处站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望去,发现来的人是景卿。 容寇北自然是认识那个人的,毕竟他与陌宛,是容浅多年的好友。 他回过头吩咐了看护一声,随后,望向了容浅。 “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容浅答应了一句,看护打开门,将容寇北推进病房内,等到病房门阖上,她这才抬眸看着景卿。 景卿一身白色的衬衣,看样子应该是从公司里直接过来的,他向她示意了一下,两人搭着电梯下楼,打算到医院附设的花园随意走一走。 这个时候,花园里到处都是家属陪着病人在散步,他们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容浅仰起头,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际。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他过来看望容寇北了,不过之前,他都是与陌宛一起来,这还是头一回他自己过来。但很显然的,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望容寇北,而是为了找她。 景卿看了看她,嘴角扯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你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吧!”她伸了个懒腰,“不好也不坏,只能暂时这么拖着了。他大概还在逃避着吧?总是无法接受没办法下地正常走路的事实,我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 “好好照顾他。” 他停顿了一下,才步入正题。 “听说,你在找工作?” 她收回了目光,瞥了他眼。 “陌宛告诉你的?” 他笑而不语,抬眸看着那走过的病人以及家属。 直到良久后,他才缓慢地开口。 “浅浅,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 听见他的话,容浅显得有些吃惊。 她蹙着眉头看他,她是去过景卿的公司的,自然也知道他的公司是主营些什么业务,这也是她所诧异之处。 她学的是广告,与他的工作根本就不相符,不是么? 唯一想到的理由,就只有那个了。 “为什么?你不需要特地把我招过去,专业不对吧?” 见她问出口,他便也笑了笑。 “你想太多了,我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公司最近有意朝国外发展,需要扩展部门,广告部是必不可少的。你有相关的经验,而且还是这行业的佼佼者,我怎么可能放过?我到底也是一个商人,自然不可能做一些有损商人利益的事。” 他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有些疑惑。 “这事陌宛知道吗?” “我还没跟她说,不是公司扩展部门的事,她是知道的。” 说着,他扭过头,认真地瞅着她。 “浅浅,你与其这样到处去找公司,还不如到我公司来吧!前期你作为员工在我公司任广告部的经理,等到你有了资金以后,可以注资,我让你也来当个小股东,这样一来,你就能分红。我和陌宛都是你所熟悉的,你也无须跟我们生分,好好地呆在我们的公司,我相信广告部在你的手上,一定能好好发展下去的。” 他都这么说了,若她再怀疑,便也成了问题。 只是,她仍是有些犹豫。 “这事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他也没想勉强她,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好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就给我电话!我先走了。” 说着,就跟她道别,抬起步伐走向了停车场。 等坐进了驾驶座,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头没多久就接了起来,他拿着手机,望着正前方。 “我已经跟她说了,她表示要考虑考虑,不过,我想应该是砧板上的事了。也难为你这么为她着想,二少……” 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挂断了电话,启动车子离开医院。 容浅一直在花园呆了大半个钟头,这才起身返回楼上病房。 容寇北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她陪在父亲的身侧,等到接近傍晚,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一 看,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竟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楚奚。 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当作他不曾存在一样。 男人对于她的冷淡反应也没说些什么,走到病床边与容寇北交谈了一番。 他大概是从医生那里听说了容寇北的情况才特地过来的,她在旁边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容寇北自然也看出了异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奚。 随后,他对楚奚提出了一个要求。 “楚奚啊,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浅浅还没吃饭,要不,你带她去用餐吧!吃了以后,再到处逛一逛,别过来医院了,我等会儿想早点休息。” 他都这么说了,容浅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抬眸望过去,楚奚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似是在计划着什么。 “爸,我知道了。” 他又跟容寇北说了几句,便主动拿起她的皮包,牵着她的手走向了门口。 等到走了出去,她不自在地挣开他的手,想要从他的手上把自己的皮包抢过来。 偏生,他却故意避过了,拿着她的皮包大步地走向了电梯。 容浅难免有些着急,她的车要使钱包通通都在皮包里,没有了皮包,她根本就哪都去不了。 没有办法,她唯有小跑地追上了他,与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内,她故意黑着脸,瞪视着旁边的这个男人。 “你还想拿着我的皮包到什么时候?把皮包还给我。” 岂料,他懒懒地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 “你想到哪里去吃饭?想吃什么菜?还是中式菜好了,我记得你比较爱吃。” 她几乎把他瞪出一个咕隆了,可他就是视若无睹。 电梯门打开,他迈步出去,她跟在他的后头,声音里透着无奈。 “楚奚!你把皮包还我!我不要出去吃饭,我想回家去吃!我要自己开车!我的车不在这边!” 这下,他是终于回答她的话了。 “你的车子就暂时放在医院这边,明天如果你要过来医院,我再另外送你过来。现在,我们去吃饭。” 说着,他走到了那台koenigsegg前,亲自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杵在那里,说什么都不上车。 “我要回家,我想小米粒了。” 她就不信,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要勉强她。 可楚奚是谁?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应付的主。 他半倚在车前,挑眉看着她,手里的属于她的皮包在一晃一晃的,特别扎眼。 “你确定你不上车?” 这话里透着威胁,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她真的不上车,他恐怕真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容浅咬了咬牙,心里骂了好几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 等到他坐进来,她立即对他开口。 “你现在可以把皮包还给我了吧?” 他知道她不会再逃,自然也不会以皮包来继续胁迫她,很干脆地就将皮包还给了她。 容浅拿着自己的皮包,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等到吃过饭以后,她就立刻离开,不再继续跟他相处。 koenigsegg滑出了停车场,驶上了道路。 路灯快速地在车窗外略过,她看着车窗,隐约能从车窗的倒映下看见男人模糊看不清的轮廓。 狭仄的车厢内,只有引擎声在嗡嗡作响。 “小米粒有月嫂带着,你不用担心。” 他开口了,空闲之余,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 “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 她冷冷地勾起了一笑。 “我不像你,一转身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通通都忘记了。” 他蹙起了眉头,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你就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她不语,只侧着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车厢内,气氛降至了冰点。 半个钟头后,koenigsegg停在了一间中餐厅的门口。 两人相继下车,楚奚将车钥匙丢给了车童,便抬步走了进去。 桌子前,容浅一直低着头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楚奚点了几样菜,等到菜肴端上来,她这才发现,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紧,突然觉得,食欲是在一瞬间消失匿尽了。 但到底,她还是随便挑了几口放在嘴里嚼咽,一顿饭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容浅以为,吃过饭以后,就能直接回去御庭了,可没想 ,楚奚买单以后,却是载着她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看着窗外那霓红灯的标志,眉头不禁皱得死紧。 她是甚少来这种地方的,来过的次数,甚至是屈指可数。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今晚要带她到这种地方来。 驾驶座上,男人解开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她立刻喊住了他。 “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家!” 楚奚淡淡地睨着她,在下车之前丢下一句话。 “进去轻松一下。” 她眉头蹙得死紧,他打开她的车门示意她下来,她根本就没打算来这种地方,下车以后便转过身就想走。 想不到,他却攥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了进去。 “楚奚,你放开我!”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这男人仍然是不肯松开她的手。 她就这么地被他扯了进去,刚一进入,那重金属于的音乐便轰炸着耳膜,面前的视线也变得昏暗了不少。 路过舞池,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不同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上演着今晚最火热的堕落律动。 楚奚带着她直接就走向了包厢,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磨砂玻璃门一阖上,便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其实,容浅也并非抗拒这种地方,以前部门有庆功宴的时候,都会挑在这种夜总会举办,她也曾经来过几次。她不喜欢的,只是楚奚强迫的态度。 她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面色很冷。 男人曲起双腿,一副万般悠闲的模样。 “整天往返医院和御庭,你就不累吗?最近的事儿太多,来这里放松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随后,他拿出了烟盒,点燃一根抽了起来,白色的烟圈氤氲在眼前,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闪着。 她斜睨了他一眼,声音很淡。 “我没有这个心情。” 他狠吸了一口,左手撑在了身侧。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替爸找一间好一点的疗养院,他现在不是完全站不起来,只要找好的医生好的疗养院,他就会有康复的可能。当然,你还可以把爸接过来御庭跟我们一起住,我不会介意。” 容浅没有说话。 她只是轻抬眼眸,看着男人氤氲在白色烟雾的五官,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第九十七章 楚奚,你也像我一样恨着容浅吧? 其实,他不用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的,不是么? 他大可对她的事置之不理,也任由容寇北自生自灭,可偏生,对于她的事,他是事无巨细都要插上一脚,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对他应该抱有感激还是怨怼才好。 她是宁愿他什么都不管,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让她尚存一点奢望。 容浅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这些事,我自己就可以了……峻” 她知道自己是在逞强,可唯有这样,她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继续在楚奚的这深渊里陷下去。 然而,这答案,似乎并不是他所满意的鲫。 男人明显蹙起了眉头,他望了她一眼,神色不悦。 “不管是替爸找疗养院,还是接爸到御庭来跟我们一起生活,这事我会处理好,你别费心。” 他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她有些忍受不住,刚想拒绝,没想,包厢门却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走进来的,是楚奚的好友任子亦,当然,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帮年轻的男男女女。 有些是她曾经见过的,有些是她不曾见过的。 很显然,他是约了一大群朋友一起下来玩,她看了看这阵仗,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闭上了嘴。 任子亦见到她,主动跟她打招呼。 “嫂子!好久不见了啊!哎,其实也没多久,上次满月宴的时候……” 他说到半途就赫然停了下来,似是怕会勾起她不好的记忆,只是对她讪笑着。 容浅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应了声,楚奚就坐在她的旁边,他轻弹烟灰,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怎么现在才来?” 她垂下眼帘,独自坐在那一声不吭,其中有好几个女人想过来跟她套套近乎,可她的冷淡态度只让她们自讨没趣,一个钟头下来,她都只是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子亦用手肘撞了撞他,声音故意放轻。 “怎么回事?你惹嫂子生气了?都是夫妻嘛,有什么好吵的?” 楚奚懒懒地扫了他眼。 “这话你去对她说,别跟我说。” 任子亦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敢再掺合两人的事,便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起来。 容浅看了看四周,这些人,玩得特欢,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不像她,实在拿不出这般好心情。 桌子上放了一杯温牛奶,是方才楚奚点来的,直接就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盯着那杯牛奶看了好半晌,随后选择无视,拿过了旁边的酒瓶和空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楚奚自然是看到她的举动的,当她想要喝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用手挡住了。 “你别喝酒。” 她拂开他的手,仰头一饮而尽。 再看,楚奚的脸已经全然黑了个彻底。 “我不是让你别喝酒吗?!” 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怒意,她当然察觉到,只是,她却选择了视若无睹。 容浅将酒杯放回桌上,而后抬眸看向他。 “我喝酒,与你有什么关系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那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遭的人感觉到了他散发出的怒火,纷纷看了过来,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容浅自然不想理会这些,从傍晚开始,她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是无处可发。明明被逼的人是她,他却在发什么火?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男人立即便攫住了她的手腕。 “你去哪?” 她淡淡地睨向他,丢下了三个字。 “洗手间。” 随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她出去以后,包厢内的气氛仍然冷得似乎能将人结成冰。 任子亦清咳了两声,试图化解尴尬。 “来来来!我们喝酒!他们小夫妻在闹别扭,别管他们!我们继续!” 众人这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楚奚坐在那,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来。 另一边,容浅走到了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舀了一捧水洗脸。当她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狼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楚奚之间,就只剩下漫无止境的争吵? 她其实并不想跟他吵,但每一次,都会演变成那种局面,大概,是因为她的心里有一根刺吧?每每见到他,心里的那根刺就会发作,刺痛自己。 她阖了阖眼,实在很想就这样借尿遁直接走人算了,可是她知道,如果她当真这么跑了,回头楚奚又该跟她大吵了。 抬起手抹了一 把脸,她在洗手间内呆了许久,这才走了出去。 当她回到包厢,推开门便看到楚奚正巧站起来往这边走,看到她时一愣,随后便重新坐了下去。 很显然的,如果她慢上一秒,他指不定就直接出去找她了。 容浅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他凑了过来,剑眉蹙着。 “你怎么去那么久?” 她也没看他,直接就拿出了手机滑动解锁。 “我便秘,成么?” 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不再言语。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耳边,尽是他们的谈笑声,她也无意要融合进去,反正,她与这些人并非同一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花费这种力气? 她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就好了。 楚奚斜睨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正思索着该跟她说些什么,冷不防的,包厢门被打开。 他邀约的人通通已经到了,而侍应也将他们点的东西全部送上来了,按道理说,不该有人进来才对。 然,当门外的人走进来,几乎是一瞬间,包厢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容浅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过去。 没想,下一秒,她不由得怔住。 那站在门口的女人,不正是柳微澜吗?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楚奚让她来的? 可是,这不可能,楚奚到底还是会为她着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绝对不会让柳微澜掺合进来,说白了,就是要面子。 她的眉头紧皱,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没有吭声。 周遭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首先说话,就怕会踩到了地雷。 楚奚显然也没意料到她会到这里来,那眉头是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了。 他的手里拿着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地升起,有些遮住了他的轮廓。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就好像是被打断了雅兴一样。 柳微澜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对她的不欢迎,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与那女人到这边玩的消息,她是半点都按耐不住。她怕,她怕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会被动摇,到了最后,她得面临失去他的可能。 那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勉强扯起一笑。 “我……我来找你啊……” 说着,便委屈地嘟起了嘴。 “你都好些天没来找我了,一直说忙什么的,我很想你,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而后,她竟然还面带挑衅地望着他旁边的容浅。 “我想,楚太太应该也会欢迎我过来一起玩才对。” 她这话,算是直接就把她扯下了水。容浅的目光骤冷,说实在的,每见她一次,她对她的那种厌恶就愈发地多,如果可以,她是连半秒钟都不想见到她。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楚奚便首先说话了。 “回去!” 简短的两个字,就已经表达出了他此刻的怒气,柳微澜身形一颤,望着容浅的目光,变得毒辣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楚奚根本就不会这样对待她。 她选择将楚奚的话视若无睹,因为她自信,凭借着他对她的爱,他根本就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所以然,她抬步走了过去,眼睛笑得弯弯的。 “楚奚,我好想你……” 她刚想坐到他的腿上去,想不到,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所用的力度让她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好痛!” 男人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站起身来,半眯着眼看着她。 “微澜,你没听懂我的话?” 柳微澜咬紧了下唇,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让她没面子。 更重要的是,还是在容浅的面前。 上一次满月宴的羞辱,她仍然记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她和她的那个朋友,她至于落得那般狼狈的下场么?好几天下来,那些记者轮番埋伏她,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她还遭到了父亲的谩骂,就连哥哥柳哲翰也不愿意帮助她。 而这一切,通通都是拜她所赐。 从那开始,她就发誓一定要将自己所承受过的屈辱全都还予她,她要让她知道,楚奚是属于她的,她容浅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柳微澜眼眶微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一脸的委屈,就好像很无辜一样。 “楚奚,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想来见你,我很想你……” 楚奚不说话,冷颜看着她。 她心里一惊,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抓着他的衣服。</p > “我只是想你而已,难道我错了吗?楚奚,我……”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他便攥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很显然的,就是要赶她走。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容浅。 如此一想,她就觉得怒不可遏,凭什么她得处初忌讳着她?处处避让着她?虽然,容浅是嫁给了楚奚,但容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啊!其他人对她不理解也就算了,为什么楚奚还要这样对她? 这一切,都是容浅的错! 她被怒火烧红了眼,甩开了楚奚的手,满带恨意地看着一直缄默着不说话的容浅。 “你很得意对不对?因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得被楚奚赶走!呵,容浅,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楚奚留在你的身边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他是属于我的!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看着吧!过段日子,你就会成为下堂妻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当初破坏了我和楚奚,竟然还有脸……” 她骂得很难听,声音也拔尖,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慢慢地扭曲得狰狞。 她是真的恨,恨容浅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而如今,竟还堂而皇之地以“楚太太”的身份让她受尽耻辱。 她与她,有太多笔账要清算了。 只是,她骂得再多,容浅也沉默着坐在那,冷眼看着她。 柳微澜眯起了眼,她恨极的,就是她的这副嘴脸,就好像她再怎么冲着她,她也依然淡定,只因为,她是正排牌的“楚太太”。 而她,永远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楚奚的脸阴沉得吓人,他攥住柳微澜的手,周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寒意。 “你说够了没有?!” 被他这一声怒吼,柳微澜缩起了肩膀,满眼的委屈。 “我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发泄清楚吗?楚奚,你看看清楚!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至于耽误这么多年吗?至于有了现在这么多事吗?这全都是她的错!容浅就是一个贱人!她从我的身边将你抢走,现在竟然还给我这么多的羞辱!我能不生气么?” 说着,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每次只要我想起当年的事,我就特别的难过,你明明知道,我当年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离开双城的。我们那么相爱,结果却全因为她一个人,活活将我们给拆散了。那些年,我独自一个人太难受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依赖安眠药才能睡过去,整个人瘦了一圈。我以为我能忘了你,可事实上,我根本忘不了你,而你也忘不了我,不然的话,你又怎么可能到处去找跟我长得相似的人呢?楚奚,你也像我一样恨着容浅吧?恨她当年把我们拆散了吧?如果没有她,我们会很幸福的……” 她哭得就像个泪人一样,说的也全是一些委屈的话,就好像,她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而这些委屈的施加者,是她容浅。 没人发现,容浅坐在那,身子早就僵直,就连唇也被她抿成了一条直线,隐隐看去,还有些泛白。 她在忍着,努力地忍耐着。 楚奚的脸色很难看,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攥着柳微澜走出了包厢,而柳微澜的谩骂声似乎仍回荡在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包厢内,气氛尴尬。 经过柳微澜那一闹,众人都没了玩闹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像这样丈夫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抛下妻子在这里的情况,并不多见。 楚奚与柳微澜当年的一段情,这些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任子亦看了看四周,这下是怎么都无法缓和气氛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竟见到容浅突然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他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嫂子,你去哪?” 容浅回过头看他,由于过久没有开口,声音略显有些沙哑。 “你放心,我不是去找他们,我是要回家。” 任子亦的面靥有些尴尬,确实就如她所说的,刚开始的时候,他真以为她起身是要追出去,虽然,在得知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以后,他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 “嫂子,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家。” 说完,她便抬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即,包厢内的人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那柳微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莫非,还真是……” “应该不会吧?可是如果不是,那当年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任子亦将一切视若无睹,他的目光仍然投驻在门口的方向,容浅离去时的背影显得落寞孤单,他是始终无法放下。 旁边,有人唤了他的名字。 “子亦,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你和楚奚的关系比较好,应该会知道吧? ” 他当然会知道,只是,他却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说。 所以然,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你们别在背后随意议论他人的事!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楚奚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要是被他听到了,小心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而后,他便迈步走向了门口。 …… 容浅走出了夜总会,她并没有在路边随意地招台计程车坐上去,而是选择直接走路回家。 黑夜里独有的冷风迎面吹来,她穿得本就比较单薄,此时是觉得有些寒冷,她环住双臂,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 她差点就忘了,现在,已经逐渐步入冬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秋天比以往要暖和很多,导使她都快忘了多穿衣服,只有等到这般夜幕降临了,她才会感觉得到有一些冷意。 路上,行人很少,就连车辆也很少。 方才在包厢里的一幕幕,她仍然记得很清楚,像这般楚奚丢下她一个人,早就不是第一回了,她也习以为常了,她本以为,自己应该麻木了才对,可原来,心还是会一下一下地抽痛。 看得出来,柳微澜很恨她,因为,当初确实是因为楚师源偏爱于她的原因,才会硬生生地拆散了当年的楚奚和她。 可这些事情,她当年并不知道。 如果她早知道那一些的话,在结婚最初,她就不会那般干脆地应允。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她的幸福不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楚奚。 那时候,楚奚和柳微澜分开,她是真的以为柳微澜抛下了楚奚,如果她早知道那些因果,现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或许,她就不会嫁给楚奚了,而楚奚,也不必娶她甚至定下那两年的婚约。 …… “……事实上,我根本忘不了你,而你也忘不了我,不然的话,你又怎么可能到处去找跟我长得相似的人呢?楚奚,你也像我一样恨着容浅吧?恨她当年把我们拆散了吧?如果没有她,我们会很幸福的……” …… 她想起了柳微澜的那一番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楚奚是因为恨着她,所以,才会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吗? 第九十八章 她就像个傻子般,做着这天下间最蠢的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继续面对他了。 抬头往前看,前面的路只有微黄的路灯,乍看之下,似乎永不见尽头,大概,就如同她的前景一样,她唯有继续往前走,即便,前方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她也已经没了退路。 该……离开吗? 身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一台宝蓝色的车子向着这个方向驶来,随后,从驾驶座里探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任子亦峻。 “嫂子,上车吧,楚奚打电话给我,让我送你回家!”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她仍然杵在原地没有动弹鲫。 容浅只是冷冷地瞅着他,似乎,没有打算如他所愿地上车,任子亦见状,不由得再次唤了声。 “嫂子?” 容浅的身子动了动,然而,却并非绕过车子上车,而是直接抬起步伐继续往前走。 任子亦难免有些着急,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自然是不安全的,再说了,她可是楚奚的妻子,他是不可能视若无睹的。 他连忙打开车门下去,追了过去。 “嫂子,你别这样啊!我知道你在生他的气,可也别拿自己的身体来折腾啊……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上车吧!” 只是,不管他说些什么,她都置之不理。 任子亦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嫂子,上车吧!”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强迫的嫌疑,但是,这总比她一个人回家要好得多。 容浅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你不需要骗我,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是吧?” 任子亦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就猜出来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搔了搔头,憋了良久才憋出了几个字。 “嫂子,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容浅移开了目光。 现在对她来说,楚奚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这样周而复始的对待,她真的觉得好累。 她甚至开始疑惑,自己这样继续呆在他身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说完,便又继续往前走。 任子亦见着这阵势,实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确如她所猜的那般,楚奚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他让他送容浅回家,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毕竟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在街上,真的很不安全,而他,实在无法装作没看到。 因此,他才会骗了她,说是楚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送她回家。 他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面露迟疑,想了想,她是说什么都不会上车的了,而他也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她,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了。 他走回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然后,跟在了她的后头,车速很慢。 他就只能用这种办法送她回家。 一路上,过往的车辆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这奇怪的一人一车。 容浅足足花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到达御庭,她是知道任子亦开车跟在后头的,但是,她却连一刻的回头都没有,径自地往前走。 她拿出钥匙开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后,任子亦这才松了一口气,驾车离开。 屋内只留了壁灯,很显然的,大家都睡了。 容浅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竟然已经接近两点了。 双腿感觉全然失去了知觉,她脚步蹒跚地上楼,直接就走进了浴室,放了满满的一浴缸的水,然后,连衣服都不脱,直接就坐进了浴缸里。 随即,水满溢了出来,溅湿了毯子。 她曲起双腿,把脸埋在了双腿间,细碎的长发垂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略显有些狼狈。 即使,这水再暖,似乎也暖和不了她感觉冰冷的身体,很多事情,在一瞬间满满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让她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了。 累,真的很累,从未有过的累。 她的手慢慢收紧,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从她回来的路上,包里的手机都没有响过。 楚奚,又忘记了她。 就好像那一次在大雨中,她固执地等候,深怕自己走开了,他回来会找不到她。可是,却不曾想过,他竟是从未打算回去找她。 她就像个傻子般,做着这天下间最蠢的事。 一次又一次,他忘记了她的存在,是不是因为她就在他的身边,距离太近了,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易地就忘记了她? 还是他当真以为,不管他怎么对待她,她都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浴缸里坐了有多久,直至水都变冷了,她仍然没有动弹。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水滴一路滴在了地上,她把湿衣服全部脱掉,连身子都没有擦干,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一觉,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人摇她,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月嫂焦急的神色。 “太太,你发烧了!” 她发烧了? 容浅平躺在床上,手探到了自己的额头,没有感觉到烫手的温度,虽然,她整个人都觉得好累好乏好辛苦。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对着月嫂一笑。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月嫂担忧地望着她。 “太太,要不我陪你去看医生吧!你这样不行啊……” 她摇了摇头。 月嫂又劝了几句,见始终劝不动她,不禁有些着急。 她也是见她比往常更晚一些还没起床,这才会上楼来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身上的体温是高得吓人。 她这样的情况,是不去看医生不行吧?可是偏偏,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去。 月嫂看了看她,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不然,我给先生打通电话让他回……”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拒绝。 “不许给他打电话!” 月嫂一愣,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她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连连点头。 “好好好,那太太你先休息,我下去让人给你熬粥,吃过粥以后就吃药,这样会比较好。” 容浅“恩”了一声,那种难受感似乎通过四肢百骇传至了全身,让她连动一动都艰难。 “不要把小米粒抱过来,我怕会传染给他。你好好照顾小米粒就行了,我这边,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月嫂答应着,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等到她走后,容浅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阳光铺天盖地地照了进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是早上了。 她睡得太死,根本就连什么时候天亮都不知道。 她又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仍然没感觉出什么,但是,从身体的情况来看,应该就如月嫂所言的那般,她是发烧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冷了那么久,又泡在浴缸里了吧? 她摸了一把脸,重新躺了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总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脑子好晕。 她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正准备再睡一会儿,没想,放在旁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伸长手拿起,不经意地一瞥,发现打来电话的,竟是楚师源。 容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楚师源很少会在早上打来电话的,没有多想,她便按下了接听键。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楚师源的声音。 “浅浅,你今天中午出来,一起吃个午饭,待会儿我给你发地址,你一定要过来,知道么?!” 容浅揉了揉额头,本想拒绝,可隐约听出了楚师源声音中的不对劲,想了想,自己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应该能撑得过一场午饭。 所以然,她便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以后,不久,手机便进来了一条短信,是楚师源发来的关于终于用餐的地址。 她慢慢地坐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距离午饭还剩下不多的时间,她得赶紧准备好才行。 她到浴室去洗漱,之后便换了件衣服下楼。 下到一楼的时候,月嫂和佣人们见到她,显然很是吃惊。 月嫂连忙把小米粒交到旁边佣人的手里,上前了几步。 “太太,你怎么下来了?还换了衣服?你这是要出门吗?” 容浅的嘴角扯起了一抹笑。 “我就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别担心。” 说着,就抬起步伐向门口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不可能逞强开车,再说了,她开惯的车子现在还在医院的停车场内,她直接就走到了路旁,招了一台计程车,上车后跟司机报了地址。 窗外,风景快速地略过,她疲惫地阖上眼假寐,总觉得,身体是越来越乏了。 半个钟头后,车子到达了会面的地方。 她给了车资下车,抬头望去,是一间高级会所,这边是没有大厅只有包厢,而且,她会知道的原因,是因为楚师源很爱来这里用餐。 她走了进去,会所的人是认识她的,立刻便引着她走向了包厢。 包厢门一打开,她这才发现,楚师源是早早就到了,见她进门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来来来,浅浅,到这边来坐。” 她余光不经意地一 扫,瞥见那张是一张长桌,有好几个位置,而他招她过去做的,是在他旁边的位置,但是,桌子上却摆放了不止两副的碗筷,很显然的,楚师源是在计划着什么。 楚师源招呼她坐下,随后,看着她时,眉头不由得一蹙。 “浅浅啊,为什么你的脸色看上去那么难看?你不舒服吗?” 容浅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楚师源也没问太多,她看了眼四周,正准备问他什么时候让人过来点菜,没想,却见到门口的地方进来了一个人。 她定睛望去,那站在门口的,是楚奚。 昨晚楚奚带着柳微澜离开后,就不曾回来过,直至她今天早上醒来,床边的位置仍是冷的。 她不知道他一宿到底去了哪里,但其实,也不难猜到。 他大概是一整晚都跟那个柳微澜在一起吧? 不管柳微澜对她说了再难听的话,他的心还是向着那个女人的,关于这一点,她早就有了觉悟。 只是此时见到他出现,容浅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是楚师源叫他过来的吗? 转眸望去,楚师源的表情是没有半分的诧异,很显然的,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过来。 楚奚在见到容浅的一瞬间也愣了愣,但是,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迈步径自向这边走了过来。 “爸。” 楚师源点了点头,开口解开她的疑惑。 “楚奚,你过来这边坐。”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包厢内的气氛略显有些尴尬。 她没有抬起头去看他,但是,她却能感觉得到,他那灼热的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裙子在她的掌心内被扭成了麻花状。 楚奚收回了目光,转而看着楚师源。 “爸,你找我们过来什么事?” 楚师源但笑不语,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才缓慢地开口。 “不急,还有一位客人没到。” 还有人要过来? 听到这话,不仅是容浅,就连楚奚也颇觉意外。 看着父亲的脸,楚奚似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眸光渐深,但是,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而容浅只觉得奇怪。 这样的场合,楚师源到底还约了谁? 她正猜想着,冷不防,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 下一秒,门被打开。 看着那站在门外的人,容浅惊得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眼眸倏然瞪大。 来的,竟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其实,就连柳微澜自己也想不到会是这番光景,她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三人,特别,是在看见容浅也在场时,脸色禁不住一僵。 这是楚师源亲自打电话邀请她过来的,本来她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事,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再笨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柳微澜觉得双脚叫好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抬不起,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好。 只是,这是楚师源邀约她过来的,不管怎么样,自小学来的教养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即便知道,这或许到来的,会是羞辱。 她艰难地迈出步伐,来到桌子前,目光扫过楚奚,定在了楚师源的身上。 “楚伯伯,你好。” 她的声音有些僵硬,也带着些许的不知所措,这样的情景,她还是头一回遇着,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师源点了点头,算是应过了,随后,便招呼他们都坐下。 四人面对面而坐,这画面,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诡异。 容浅觉得自己的头是更痛了些,如果她早知道过来是的面对这样的场合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她宁愿呆在家里,也总比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要好得多。 就在昨天晚上,她才和柳微澜闹了个不愉快,没想,今天中午,他们就得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换着是其他人,能够忍受得了么? 她瞥了眼楚师源,楚父在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是有些虚伪。 “柳小姐,”他开腔了,称呼却是尤为的生疏。“我很高兴你今天能答应来赴这个约。” 他看着柳微澜,脸上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我猜,你也应该隐约能知道我邀请你过来的原因了吧?” 柳微澜显得有些忐忑难安,她紧张地看着楚师源,似乎是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到底,她还是选择了一声不吭。 楚师源冷冷地哼声,之后,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奚。 “我昨天很晚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不由得庆幸,别人给了我面 子,这才会打来通知我,好让我来得及拦下一条新闻。不然的话,大概今天就会被当成头条被刊登在各大的报纸上了。” 说着,他还故意地顿了顿。 “楚奚,你知道是什么新闻吗?” 楚奚懒懒地睨着他,没有开口。 楚师源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更冷了些。 “你平时想要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了,但是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你继续这么胡闹下去!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他看着旁边的柳微澜,眼眸不禁一眯。 “幸亏我及时拦下了,柳小姐,难道你就不觉得,你一个单身女人,跟一个已婚男人半夜三更地在一起,传出去会让人笑话么?就算你不顾着点自己的名声,你也应该替你们柳家想一想吧?” 容浅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楚师源把他们几人都叫出来的原因。 恐怕,是昨天夜里,有记者碰巧撞见了楚奚和柳微澜在一起,拍下了照片,正打算拿来当头条,可没想,却被拦了下来,这才没有被报道出去。 可想而知,这新闻若是被爆出来,会引起怎样的争议。 还好楚师源拦下了,若是没有,恐怕就连她也会被迫困在家里,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出入自由。 柳微澜显得有些吃惊,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首先滑落脸颊了。 “我……我……” 楚师源可没这个时间听她说话,他的目光更阴沉了些,直直地望着柳微澜,说起话来也不留一丝的余地。 “楚奚跟你不同,你单身未婚,可他却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你这样插足在他们之间,是一个小三!你们柳家到底是到了怎样的不知羞耻的地步,竟然还由着你当别人的小三了?!我不想跟柳家撕破脸皮,你识趣的,赶紧离开楚奚!这样一来,我们两家在这圈子里还勉强能见上一面!不然,我会让你看看我们楚家的厉害!”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还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记者肯定是收了你的钱吧?你是故意想让消息流出去,好逼浅浅退下来吧?我告诉你,没门!别说是我不允许楚奚和浅浅离婚了,就算他们真的没办法继续呆在一起了,我也绝对不允许你进门!我以前反对你们,现在也没有改变过初衷!我楚师源唯一承认的儿媳妇,就只有容浅一人!” 第九十九章 我们离婚吧 楚师源把话说尽,丝毫都不给她留半点的余地,柳微澜还是头一回被一个长辈这么严厉地指责,她捂着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因为她的动作而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响峻。 她一脸的委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我没有收买记者!也没有故意要让消息流出去!你不要诬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也没有半点错!我只不过是爱楚奚而已!我爱他!可是你却为了自己是私欲硬生生把我们拆散了!如果你心里真有楚奚这个儿子的话,为什么你就不能多为楚奚考虑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地指责我?!” 楚师源瞬间沉下了脸。 “你做人小三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必须离开楚奚!我不允许你来破坏楚奚和容浅的婚姻!你懂什么?我就是为了楚奚考虑,才会让他娶容浅!只有容浅,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你算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小声?” 他还说了很多,越往下说,话便越是难听。 直到最后,就连一直隐忍的楚奚都忍耐不住了。 他拍案而起,脸色阴鸷。 “你说够了没有?微澜她没有错!她一点错都没有!错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你!” 楚师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旁边,柳微澜是再也无法忍受,嘶哑着声音大吼。 “我不会离开楚奚的!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再离开他了!鲫” 她丢下了这句,便转过身跑了出去。 楚奚眉头一皱,没有半分迟疑,立即追了过去。 这一场闹剧,从一开始,容浅就没有说过话。 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楚师源对柳微澜说了很多的话,又看着柳微澜哭着跑出去,甚至是楚奚因为担心,而追上去的背影。 她没有动弹,苍白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的表情。 只是心,却已经痛到没有丝毫的感觉了。 楚师源望着楚奚离去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垂眸看着旁边的容浅。 这样的场景,任是谁,都恐怕接受不了吧? 这足足比其他打击要来得重一些。 楚师源的脸色有些抱歉,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楚奚会跟着柳微澜一起离开。他今天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柳微澜认清楚奚已经跟容浅结婚的事实,想逼着柳微澜离开楚奚,不再打搅楚奚和容浅的婚姻。 然而,现在看来,他是失败了,而且还是彻底的失败。 他没有成功把柳微澜赶走,反倒是,让容浅更加受伤。 “浅浅,你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唤着她,容浅回过神来,抬起头对着他扯起了一记难看的笑。 “爸,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虽然她是这么说了,但是看着她白得吓人的脸色,他是说什么都放心不下。 “浅浅,如果你不开心,别憋在心里,跟爸说说。我今天本来是打算让那个小三离开楚奚身边的,可是看来,我做得不够好……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的,楚奚就应该和你在一起……” 只是,他话音刚落,容浅便摇了摇头。 “爸,你不需要忙了。” 她看了眼门的方向,嘴角的笑逐渐变得有些苦涩。 她知道,不管多少次,结果还是一样的。在楚奚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柳微澜,就算楚师源阻止再多次,楚奚到底还是会像今天这样追着柳微澜离开,而忘记了她才是他的妻子。 这样的事情,她早认清了,也看透了。 “爸,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说着,她便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无论后边楚师源再怎么唤她,她的脚步都没有半点的停顿。 现在,她只想要快一点离开这个让她感觉窒息的地方。 她蹒跚着脚步走向了大门,身形稍稍有些摇晃,她本就不舒服,再经历了这么一遭,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花光了,每迈一步,都显得异常的艰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走到大门的,她眼前的视线,皆是模糊一片的,隐约之间,似乎看到有什么人来到了她的面前,随后,黑暗袭上,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就晕倒在地上。 容浅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边缘地带,她本是以为,自己能支撑到回家,没想,终究还是错估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等到她缓缓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鼻翼内,满满都是消毒水味。 她阖了阖眼,看来,自己是进医院了。 左手手背打着点滴,她只能平躺在那里环视了一周,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自己正身处在医院。 窗外的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看来,自己是睡了挺久的时间了。 就在此时,病 房的门由外往内地开启。 她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在瞥见进来的人时,不由得瞪大了眼。 刚想要说话,那人却抢先开口了。 “不要误会我是个登徒子!也不要误会我是个跟踪狂!这次真的是巧合!我就是那么凑巧到那间会所谈生意,刚下车就见到你倒在地上了。所以,我才紧急把你送来了医院。” 他说着,还句起了双手,一副很真诚的模样。 容浅蹙起了眉,其实,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再见到他,甚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男人,不就是那个在医院停车场调戏她,而后又故意引她到他的公司面试的世宇总裁么? 应该说,这是缘分还是孽缘呢?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喜欢。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柳哲翰连忙快步上前将她按住。 “你别起来!你高烧到三十九度了你知道吗?如果你继续放任下去,烧成肺炎是绝对有可能的。医生说了,你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今晚最好是住一晚的医院,明天再出院。” 闻言,容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高烧三十九度吗?她还以为,自己回去吃药睡上一觉就行了。 她也没继续勉强起身,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面对着她。 “你饿吗?需要吃些什么吗?清粥怎样?我去给你买吧!”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她顿了顿。 “那个,谢谢你。” 柳哲翰觉得很惊奇,虽然认识她的日子不算长,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她可不是什么容易低头的女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向人道谢。 所以,听见这话,他的嘴是快要咧上眼角去了。 “这句道谢,我收下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自己这一睡,是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多。 她是接近中午离开家的,也不知道现在家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而且,月嫂大概会担心她吧? 如此一想,她便望向了他。 “我能今晚出院吗?不对,应该是现在出院才是。” 柳哲翰有些瞠目结舌,好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出院?医生已经说了,你最好是留院观察一晚,明天早上再出院。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自己的身体健康吧?”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从桌子上拿起了她的皮包,递到了她的手里。 “如果你真是有什么急事,那就打一通电话吧!” 而后,还很识趣地起身,走出病房外回避。 容浅看着他的背影,刚开始的时候,她对他的印象真的很差,可是细想之下,其实他的品行不坏,起码,很有教养,见到她晕倒,也不是置之不理。 她收回目光,从皮包里翻出了手机,拨通了御庭的座电。 月嫂接到她的电话松了一口气,她说了几句,并没有将自己正身处在医院内的事情告诉月嫂,临了,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楚奚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月嫂迟疑了下。 “先生还没回来。”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一紧,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往下说。 “如果他问起,不要告诉他。” 月嫂应声,她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床边。 点滴缓慢地传送至她的体内,让她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起码,身子已经不像中午的时候那么乏了,就连体温似乎也下降了不少。 柳哲翰是过了半个钟头以后才进来的,大概是不想打搅她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从医院食堂里买的清粥。 他一边把粥打开,一边在说着话。 “我本来想到医院外面去买的,可是这个时候已经都关门了,只剩下医院食堂还在供应,你就将就点吃些东西,就算没胃口也得吃一些,不然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打开盖子,在粥里放进了汤匙,然后拉过推桌放到上面,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 容浅显得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照顾着。 见他似乎还想要亲自喂她,她连忙开口。 “我自己来就好!” 他耸了耸肩膀,把汤匙交到了她的手上。 容浅一口一口地吃着清粥,这粥还是温热的,看来,是他特地让食堂的人稍微加热了才拿过来,不然的话,现在怎么可能还有温热的粥?没给一些冷饭冷菜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她直接就把整碗粥都吃光了,他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道了一声谢,接过喝了一口。 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我叫容浅,你 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可是头两回,她都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柳哲翰一愣,而后,勾起了唇角。 “你叫我哲翰就好了。” 他没将自己的姓氏告诉她,其实,他是可以说出来的,但是,他明白她和自己妹妹柳微澜之间的恩怨,恐怕他说出自己姓柳,甚至还是柳微澜的哥哥,大概,她会毫不犹豫地甩开他吧? 这也是头一回,他害怕被她知道真正的他。 幸好,容浅也没有多问,两人谈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得知她竟然也喜欢去海边,柳哲翰显得是尤为的高兴。 “那么,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然,她却只笑不语。 柳哲翰知道她在忌惮些什么,可是她不说,他便不会去追问。他知道,两人之间的这样的关系说不定有一天会破灭,但他还是希望能晚一些到来。 也不知道聊到了多久,容浅抬起头看了看时间,随后便望向了他。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只是很显然的,他却连动都没动过。 柳哲翰的嘴边噙着一笑。 “我怎么可能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今晚会在这里过夜,不过你放心,我是睡在沙发那边的,你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着,就起身走向了边上的长沙发。 容浅一惊,微微坐起身来。 那只是两人沙发,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躺在那里,肯定是无法舒展四肢的。他和她虽然这一次是第三次见面,但是,她不能当真让他今晚委屈自己睡沙发。 所以然,她开口了。 “不行!这沙发太小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可以。” 像这般独自一人的夜晚,她已经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先不提旧时还未出嫁,这段日子以来,楚奚减少了回家的次数,都是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直至天明的。 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有人陪着才安心。 然而,他躺在那里,侧过脸来看着她。 “那就当作你陪陪我好了,反正我回去以后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她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一个人住?” 他轻声地“恩”了一句,双手枕在了脑后。 “成年以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一直到了现在,家里那边是定期会回去看看,陪陪家人吃饭。” 说着,他对她一笑。 “快睡吧!” 容浅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执意地继续要他回去。 屋内的光暗了下来,她虽然看不见他,但也知道,他就在她的不远处,只要她出声,他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或许是下午的时候睡太久了,现在,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平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他陪着,让她觉得尤为的安心。 慢慢地,她阖上了眼,直至许久以后,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天边已经亮了。 望向沙发那边,柳哲翰并不在,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刚坐起来,就见到他走进门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早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打劫了早餐店,把别人家的早餐通通都搬回来了。 “睡得还好吗?” 柳哲翰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扭过头来看着她。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我买了很多回来,你挑一些来吃吧!” 她瞥了一眼,显得有些无奈。 “你不觉得你买太多了吗?” 柳哲翰挽唇笑着,这可是他大清早起来,在医院附近的店转了一圈,才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早餐。 他并不熟悉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唯有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 “没事,你吃一点,其他剩下的你可以不管。” 闻言,她瞥了他一眼,低声地唧咕了句“浪费”,随后,便下床去梳洗。 他买的早餐真的很多,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光是这么看着,就知道肯定吃不完。没有办法,她只能随便挑了几样来吃,当快要吃完的时候,这男人突然来了一句。 “对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见医生,医生说你已经退烧了,随时都可以出院了。” 她点了点头,等吃过了早餐,她便打算去办出院手续,没想,当她到达柜台的时候,才得知她的住院费用已经全部缴清了。 等回到了病房,她想要把钱还给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就当是我之前在停车场对你做的事情的赔礼吧!” 不管她再怎么坚持,他都依然拒绝收下,容浅没了办法,只能在心里打算着,等到以后,她就找一天约他出去,请他一顿饭,算是道谢。 她本就是临时才住进医院来的,也没有行李,临出院前,她换回了昨天的衣服,打算到外头去打车,他却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去。 半个钟头后,车子到达了御庭门口。 柳哲翰看了一眼那栋别墅,随后,带笑看着她。 “快进屋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不多时,他的车子慢慢驶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收回了目光。 容浅拿出钥匙开门,她回来的这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当她打开门走进去,明显觉得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她走进了客厅,偌大的客厅内很是安静,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楚奚。 容浅蹙起了眉,这个时候,他是不该在家的。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概的原因,她能猜想出来了。 她选择无视他,径自地向二楼的方向走去,想不到,才刚走了几步,后头就传来了他满带冷意的声音。 “昨晚去哪了?” 他的声音真的很冷,甚至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就好像,是从地底里冒出来的一样。 她顿住了步伐,却并没有回头。 “我去哪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是她的这番话把他激怒了,他从沙发站起身来,劲步走向了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了她的手腕,逼着她必须转过身来面对他。 男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的力度也在不自觉地加重,很显然的,他正处于愤怒的边缘。 “为什么关机?你昨晚到底去哪了?跟谁在一起了?为什么彻夜不归?!” 他的话咄咄逼人,就好像得不到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 容浅偏过了脸,昨晚给月嫂打完电话以后,她就把手机给关机了,为的,就是不想被他找到。 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愈发没有办法面对他了。 她阖了阖眼,随后,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她爱了他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糊涂了,深到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深爱着他。 只是现在,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 “楚奚,我们离婚吧!” 第一百章 我不想委屈自己,难道这是错? 这一句话,就如同一道扪雷,轰炸着他的耳膜。 楚奚伫立在那里,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住,痛,痛到不可复加。 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对他说出这么的一句话。 “离婚”这两个字,就等同于是最后的底线,不管是他或者她,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而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不愿意与她走到那样的地步,也不想走到那样的地步,他以为,她跟他是一样的峻。 可是,当真是一样的吗? 看来,是他估算错误了鲫。 男人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成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透露着丝丝的危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以为他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要跟他离婚的话?一定是他听错了,也必须是他听错了。 只是,容浅仰起头看着他,双眸从未有过的坚定。 从以前开始,她就不曾怕过他,现在,也自然如此。 “楚奚,我真的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他是再也没有办法当作是自己听错的了。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眉梢凝聚着惊天的怒火,就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溢出了阴鸷。 他开口了,声音却是出奇的沙哑。 “受够了?离婚?容浅,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 手腕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痛意,她强行忍着,不愿退缩。 “我若不挑战你的忍耐,我就只能委屈自己。现在我不想委屈自己了,难道这也是个错吗?” 她真的很累,从未有过的累,每一次,他丢下她离开,永远都不会回头,也永远都不知道她等待的痛苦。他总是仗着她的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甚至还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却又忘记顾及她的感受。 她也是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她也有哭会笑会难受,她不是一个木偶,只能活在有他的生命里,为他的一颦一笑。 他多次地丢下她奔向柳微澜的举动,还有他一心只装着柳微澜,这些事,都让她逐渐绝望。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总是能做得很好,把商人的手段也用在了她的身上,懂得怎样在濒临绝望之时,再把她捧上天,也不管,之后她到底会摔得有多惨。 他口上虽是说着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她“楚太太”的地位,包括柳微澜在内,但他从不明白,她想要的,不是这“楚太太”的位置,而是他楚奚的心。 她是因为爱他,才会愿意嫁给他,才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才会愿意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答应那荒唐的两年之约。她所有的出发点,通通都是因为她爱他。但她不曾想过,她对他的爱,会变成如今的利刃,回过头来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她知道,就是因为爱,才把伤害的权利也交予了他,因此这段日子以来的伤心难过,都是她自己讨来的,她也不会去怨怪别人。但是现在,她想把这种权利收回来了,不想再继续爱他,也不想再继续被他伤害了。 她讨厌因为他的举动而忽悲忽喜的自己。 “楚奚,放了我吧!”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个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他,她是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楚奚的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我记得我以前有跟你说过,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嘲讽的弧度。 “为什么?你不是爱着柳微澜的吗?那为什么不跟我离婚改而娶她?难不成,你还想让她当一辈子的小三?” 他冷哼一声,声音寒得似冰。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容浅觉得可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管这种事情,但是,她却怎么都逃不过,不是么? “楚奚,两人世界可以得到幸福,但是如果是三人世界,那么,就没有一丝幸福可言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爱着柳微澜,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已经深爱着她。” 这些话,她从未说出口过,因为她害怕,她怕自己说出口了,就等同于与他撕破了脸,之后就彻底没有办法回头了。 而现在,她也不想再回头了,她只想活得轻松一些。 所以然,她看着面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真的爱他,但是,她也明白,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如果说,过去的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那么现在,她想要从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了,她不想再继续沉沦了。 “我知道,我跟你的婚姻,是爸强行塞给你的,你不爱我,你的心里从来都只装着一个女人,根本就容不下我的位置,我也知道,当初,就是因为我,爸才会拆散了 你和柳微澜。你大概很恨我吧?恨我的出现,恨我的情痴。这两年,也已经够了,离婚的事,我会亲自跟爸说,我会告诉他,是我自动提出离婚的,这不是你的错,这样,你满意了吗?愿意答应离婚了吗?”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艰难。 只是,她没有发现,她越往下说,他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男人俊美的五官被阴戾所蒙住,他慢慢地开口,声音过分的沙哑。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了么?容浅,你当真天真得可笑!” “是啊,”她自嘲,“我是很可笑,我是很天真,我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成为你真正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比替身还不如的人。” 她抬起头,眼眶里泪珠在打转,然而,她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恼红了眼,嘴里的音调陡然扬长。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想要的,我通通都会满足你,你未曾说出口的事,我也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你的位置……” 他说得再多,听在她的耳里,都是可笑的。 由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明白自己给不起,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明白,如今在他身边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 倘若这种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就是他宠她护她的方式,那么,她宁愿从未拥有过。 “楚奚,我……放你自由。” 他的话,赫然打住,随即,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似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她的口。 他抓住她的手一松,直到良久后,他才说话。 “不后悔?” 她迎上他的目光。 “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她便被他整个扛在了肩膀上,她连连尖叫,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就扛着她走上了二楼。 踢开主卧的门,他把她丢在了床上,她的后背刚陷入柔软的床铺,他便俯身而上,把她重重压住。 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响彻,无论她怎么反抗,又咬又踹的,都始终无法将他推开。 他使上了所有的力气,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第一次,让她有了陌生的感觉。 锥痛传来,她绷紧了神经,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接纳他,唯有,她痛,他也一并痛着。 这是一个煎熬,她平躺在那里,眼前的视线不停地晃动,她却已然麻木。他的粗喘明明就在耳侧,听着,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容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良久以后,他才从她身上翻身而下,光着身体走进了浴室。 等到他出来,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姿态,连半点动弹都没有。 她虽是看着天花板,看那双瞳却是已经失去了焦距,就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被无情地丢弃在一边。 楚奚的脚步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即,他便抬步走向了衣帽间,换了衣服以后,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门板撞上,主卧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每一个地方都传来疼痛,特别,是腹部以下的那个地方,感觉就好像撕开了一般火辣辣的痛。 然而,就是这种痛意,让她清楚地明白,这是一个事实。 容浅勉强支撑起身子,蹒跚着脚步下床,去浴室明明只有几步,却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等到她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把开关打开,而后,水柱淋在了她的身上。 她努力地擦,想要把楚奚留在她身上的痕迹通通都擦掉,可是,她把自己的皮肤擦到通红了,却依然觉得那些痕迹仍在。 她方知,原来,楚奚的痕迹早就深入至了骨子里。 在浴室捣弄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想了想,她便走进了衣帽间,取了件衣服换上,再拿起自己的皮包,出了门。 她把车子开了出去,在街上兜兜转转,终于,在一间药店前停了下来。 容浅打开车门下车,抬步走进了药店,不多时,拿着一盒药和一瓶水走了出来。 重新回到车上,她看着手里的x婷,没有丝毫犹豫,把一旁的水瓶扭开盖子,将药和着水咽下了喉。 她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跟楚奚过下去了,自然,也不可能再替他生孩子。她不愿让孩子成为他留住她的把戏,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可能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 服下了药,她将水瓶丢到一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景卿的号码。 等到那头接听,她只撂下了一句话。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我答应。另外,我想要尽快上班,最好,是明天就能上班。” 景卿听见她答应了,显然很高兴,立即便应允了下来,让她明天过去正式上班。 挂断了电话,她抬起头看着前镜,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只有快些上班,快些赚钱,她才能尽快独立,才能养起自己和容寇北,甚至还有小米粒。 她不是离开了楚奚就不能活,而她离婚的决心也是肯定的,无论楚奚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她都不可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小米粒,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那是她的儿子,虽然,小米粒的身上也流着楚奚的血液,但是楚奚以后和柳微澜结婚了,还能有孩子。 而她,就只有小米粒,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如此想着,她握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往前,态度坚定。 …… 柳微澜的心情跌至了谷底。 今个儿,她又被柳啸天召回家了,进门以后就劈里啪啦骂了一大顿,说什么她不懂分寸,非得招惹楚家的人。 刚开始她还有些发懵,当听见“楚家”这两个字以后,便不难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柳啸天勃然大怒了。 看来,楚师源那老不死对柳啸天说了些什么,柳啸天觉得脸上无光,便冲着她发火。 她就不知道,这楚师源到底还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当初,他已经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楚奚甚至是远走他乡,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要跟楚奚重新开始,他却偏偏要来捣乱,一心只向着那个容浅。 那个容浅到底有什么好?生活背景比不上她,教养比不上她,什么都不如她,凡是聪明一些的人,理所当然都会挑她不挑容浅才对。 偏生,楚师源由始至终都站在容浅那边。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容浅与这楚师源有一腿,楚师源才会处处帮着她,甚至是不顾自己儿子的幸福。 上一次,她说出类似的话时,容浅也是沉下了脸。 柳啸天仍在谩骂,柳微澜站在那里,心里对容浅的怨恨更深了一些。 都是因为容浅,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得经受这么一些? 如果没有容浅,她早就跟楚奚在一起了。 她握紧了拳头,面前,柳啸天明显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眉头不由得一皱。 “你到底听懂了我的话没有?我告诉你,以后你若是再敢去找那个楚奚,我就登报,宣布跟你脱离父女关系!而我的财产,你也休想得到!” 他把话说得很绝,柳微澜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身,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有出去工作,所花的每一分,皆是柳家的钱,而捉住“钱”这一点,他就不信,她宁愿过得一盆如洗也要继续跟楚奚在一起。 柳微澜不笨,该明白脱离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应该明白,不能得到财产,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柳微澜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我才不稀罕得到你的财产!等到我以后嫁给楚奚,大把大把的钱供我来花!你不要以为,把我生出来养大了,我就必须事事都听从你的来行事!我并不欠你什么!” 柳啸天真的怀疑,这个女儿,他当初是不是忘记给她生个脑袋。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 “等到以后嫁给楚奚?你以为你能嫁给他么?先不说他爸那边根本就不会允许你进楚家大门,楚奚有承诺过要娶你为妻?” 他的问题,一时之间竟让她无言以对。 的确就如同他所言的那般,楚奚从未承诺过要娶她为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这一些,她怎么可能对他说出口? 她有足够的自信,自信只要楚奚跟容浅离婚后,楚奚会娶她为妻的,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以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快些来临了。 柳微澜昂起了头。 “我们会结婚的!你就等着看吧!” 她说完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隐约的,还能听见柳啸天愤怒的咆哮。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这些话,她都置若罔闻,对她来说,现在对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地跟楚奚在一起,把所有阻碍的人和事通通处理掉,包括容浅。 她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上车之后,她拨通了电话,等到那边接起,她立即便丢下了话。 “到了没有?我现在马上过来!” 得到了确凿的回复,她启动车子,快速地离开柳宅,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约好的地方,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那边比较荒凉,由于是待开发区,人烟是极少的,自然,也成了见面的最好地方。 她到达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了,她停好车子,打开车门下车。 那站在不远方的,是一 个脸上有一道长疤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 她可是通过了很多办法,才联系上的,以前,她可从未干过这种事,而如今,是那个容浅逼着她不得不这么做。 想到那个容浅,她的目光就变得狠毒。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包厚厚的信封,那个人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全都是钱。 柳微澜看着他,声音冷漠。 “这是定金,等到你把事情都办妥了以后,答应你的五十万会立刻打到你的账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可是在刀子上舔过血的人,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柳微澜就感觉打了强心针一样。 她点了点头,眼里溢出了异光。 “那个女人,你得帮我好好收拾一番,也别管什么后果,你办得好,指不定我会多给一些钱你。反正钱我多的是,不在乎是花多一点还是花少一点。” “那么,要她的命吗?” 柳微澜冷冷地勾起了唇瓣。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容浅的一条命?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她只能给她一点教训,这样就够了。 “不,不需要取她的性命,我就是要留着她,慢慢地虐。我要把过去我所受的一切通通都还给她,我还要让她知道,我柳微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个人!就算她有楚师源护着那又怎么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就别想爬上高处来,也不想想,她有没有这个资格。” “那么,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就迈开步伐回到车上,发动引擎离开。 那个人的身影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她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容浅到底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了。 想跟她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真是可笑的人。 第一百零一章 抢夺抚养权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到景卿的公司去上班,那么,她便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因此,第二天一早,她便换了身衣服,直接就开车到景卿的公司。景卿的公司不大,只在一栋综合大厦内租了一层,员工大概也就那五十人左右。 其实,以前刚开始的时候,也就几个人,经过了几年,在景卿的经营下,才慢慢扩大,成了现在这副光景。 陌宛早就从景卿的口中听说了这事儿,等到电梯门一开,她便见到那个小妮子站在那里等着她了,等到她从电梯里出来,她立即就上前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欢迎欢迎!欢迎你加入新天地这个大家庭!囡” 新天地便是景卿公司的名字,据说,还是当初要开公司时,两人商量后得出的结果。陌宛本事是想取些可爱点的名字的,但景卿说什么都不肯,然后,就成就了现在的这个公司名称。 容浅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反手也将她紧紧抱住鲺。 “你一大早就站在这里,不会吓坏了你们公司的员工吗?老板娘?” 她白了她一眼,故意对着她做了个鬼脸。 “别叫我老板娘,我在这也就一个给他打工的人。还有,我们公司的员工才不会那么胆子小呢!” 容浅笑出声来,随后,这才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景卿早就候在里头了,见她们走来,他噙着笑缓缓地对着容浅开口。 “这女人一回公司,就每隔五分钟就跑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到,后面终于等不及了,干脆就直接去电梯门口等。” 容浅望向了陌宛,陌宛狠瞪了他一眼。 “你嫉妒就嫉妒吧!反正,我就是喜欢浅浅!” 她这么说,景卿得多伤心啊? 容浅没好气地看着她,最后,就连景卿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女性朋友这么黏乎,直接就把她赶回去工作。 陌宛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等到她离开后,景卿才说话。 “浅浅,以后你就安心在这里工作吧!广告部还没开发,你暂时委屈一下,那边已经在装修的过程了,应该过段时间就能让你搬过去,再开始对外招聘。” 容浅点了点头,景卿工作起来,是跟楚奚差不多的,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 又聊了几句,景卿便起身带着她到外面去,给她介绍同事之余,再把她带进一间空的办公室。 由于她是新员工,对公司的业务并不了解,因此第一天,她都是呆在办公室内了解公司详情的。等到中午时间一到,陌宛这小妮子立即便推开了她的门,拉着她一块到附近的餐厅用餐。 进电梯之前,她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看她。 “你跟我出去吃饭,那景卿呢?” 陌宛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不管他!” 听她这么说,容浅不禁有些担心景卿以后的地位。 陌宛挑了在附近的一间新开的餐厅,从外观上看应该是挺不错的,而且周遭的人才刚刚中午下班,里头就已经坐了大半的桌子了。 陌宛连忙拉着她走了进去,找了一间空桌子坐下,随后便拿着餐牌开始点餐。 不得不说,这间餐厅受欢迎是有原因的,这里的东西不贵,而且味道很好,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挑选在这里用餐。 吃到半途,景卿的电话就追来了。 陌宛拿着手机,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我跟你同出同入同睡一张床同在一间浴室洗澡同一间公司上班同回一个家,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同吃?再说了,我以前不是经常跟你一起吃么?你现在不习惯,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对面,容浅抬起头满眼惊奇地看着她,开始有些同情景卿了。 他们聊了不久,陌宛就催促着要挂电话,等挂上了以后,她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浅浅,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烦?” 容浅笑而不语。 从以前开始,都是景卿追在陌宛的后面,每天帮打饭帮打水,好生地侍候着,这才被他追到了陌宛。两人一直就走到了现在,偶尔会有小吵小闹,但那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耍花枪。景卿很包容陌宛,一味地宠着护着,不得不说,陌宛是真的很幸福。 她吃了一口意粉,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她。 “对了浅浅,你现在和楚奚怎么样了?还好吗?” 容浅明白她的意思,满月宴上,柳微澜那般闹场,实在教人不快,若不是之后有景卿按着,按照陌宛的性格,早就做出些什么事来帮她出气了。 容浅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对于陌宛,她是从未想过要隐瞒。 “陌宛,我打算跟楚奚离婚。” “什么?!” 听见她的话,陌宛忍不住尖叫出声,随后,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 大,会影响到旁边用餐的他人,故意放低了声线。 “你要跟楚奚离婚?你傻呀!你为什么要跟他离婚?这不就等同于把他让给那个女人吗?再说了,小米粒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的。” 容浅缄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这么做,就是把楚奚推到了柳微澜那边,但是,她真的受够了,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下去。她觉得好累,她想要活得轻松一些,而不再为了一个楚奚而情绪起起伏伏。 最起码,从她对楚奚说出那些话以后,直至现在,她都没有后悔过。 或许,就如同陌宛所说的那般,小米粒是其中最不能忽视的。 “陌宛,我不是认输,我也从未认为自己输过,我只是不想再去费神,不想再成为那么可悲的女人。我知道他不爱我,与其绑住一个根本就不爱我的男人,还不如现在就放开手,这般一来,还比较轻松。” 她顿了顿。 “小米粒的话,我是打算带着他一起生活的。我能猜想得到,楚奚跟我离婚以后,肯定会跟柳微澜结婚的。他们本就是一对,是爸强行把他们给分开了,才会导致现在的这种局面。” 陌宛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也是从她口中听说过大概的事情,只是,要她看着容浅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这种事情还真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跟那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的,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手。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也挺好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容浅自个儿的决定,而且,她也觉得,与其这么累,还不如直接放开手,放彼此自由,总比继续三人纠缠要好得多。 况且,就算楚奚对容浅极好,她也没看出一丁点楚奚对容浅的爱意。 所以然,她点了点头。 “以后有我陌宛一口饭,就绝对不会少了你!你要离婚,我是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等到离婚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容浅想了想,而后唇角一勾。 “容家送的那套房子,我是不打算要了,我打算再另外租间小一点的,够我们几个人住就可以了。爸的腿脚不灵活,我会聘请好长期看护在家里好好照顾他,小米粒也会给我爸带,有小米粒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样一来,我也会比较放心。他自从知道自己不能走路以后,就一直没能走出来。我希望有小米粒,他能重新振作,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 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着的。 离开楚奚后,有关于楚家给她的一切,她都会通通还给楚家的。在楚奚那边,也不会要一分赡养费,当然,就小米粒的抚养权上,她希望楚家不要跟她争,她现在就只剩下容父和小米粒了。可是楚奚不同,楚奚的身边还有一个柳微澜,等到她和楚奚离婚后,楚奚理所当然要给柳微澜一个名份,到时候,他们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又何必非得跟她抢小米粒呢? 她不能失去小米粒,在抚养权一事上,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陌宛干脆就托着双腮坐在那里看着她。 “如果你要租房子,我有一套房子可以给你。前段时间,景卿买了几套房子,都是空置的,我等会儿就跟景卿说一下,你离婚以后,可以搬到那边去。我知道如果我说不收房租你肯定不答应,所以我想了想,你每月交几百块给我,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她蹙起了眉头,刚想说太少,她却立即摆了摆手。 “好了,就这么定下来吧!你也别说些什么,你跟我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还会计较这点小钱么?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其实是想说分文不收的,毕竟离婚后你的压力就变重了很多呢!” 容浅满眼感激地看着她,对她来说,能认识陌宛,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 两人吃过午饭,随后便重新回去公司了。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陌宛就被景卿给拽住了,说什么都要拖回来。陌宛死活不走,嘴里念叨着要跟容浅一起去吃饭,可没说几句,便被景卿封了嘴,直接连人带包地拖走。 容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两个还真是活宝。大概,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仍然会像现在这么恩爱吧? 她收回目光,下到停车场去开车。 她今天没有过去医院看望父亲,而是通过了电话,从医生的口中了解到容寇北的情况还是不错的,现在已经能推着轮椅到外面花园去走一走。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出院回家了。 将车停在了御庭的车库内,她直接就开门上了楼,先到婴儿房看了看小米粒,这小奶娃刚好再睡觉,小孩子本来就这么爱困的,她只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婴儿房。 她把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先到浴室去洗漱了下,而后走出来,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份文件,文件的抬头,写着豆大的几个字。 离婚协议书。 这是她下午在公司时打出来的,她看着上头的内容,楚家的钱,她一文不要,她只要小米粒的抚养权。 没有多想,她就拿起了笔,在上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她便暂时将文件放进了抽屉内,只等待着楚奚回来,就交给她。 她换了身比较舒适的衣服,随后下了楼去吃饭,饭后,抱着睡醒过来的小米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刚巧,从门口传来了声响。 没过多久,楚奚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她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男人在客厅停顿了几秒,随即,就抬起步伐上了二楼,看样子,应该是到书房去吧? 怀抱里,小米粒正笑得很开心,没有牙齿的嘴一咧开,就显得呆萌呆萌的。 她的手摸了摸儿子粉嫩的脸颊,在心里暗暗对儿子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招来了月嫂,将小米粒交给了月嫂。 容浅从沙发站起身来,踏上了二楼的楼梯。 先到了一趟主卧,果然没有看见楚奚的身影,她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紧紧地攥在手里,而后,转身走出主卧,向着书房而去。 她在书房前敲了敲门,得到了确凿的回应以后,才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楚奚见到进来的人是她,显然有些意外,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了,面色复杂地瞅着她。 “有什么事?” 容浅直接就走到了桌子前才停住了脚步,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地抬起手,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一眼,几乎是在一瞬间,脸是黑了个彻底。 他猛地将离婚协议书丢在了桌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浅面无表情,对她来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她想要离婚,她想要离开她,她不想再继续过着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她是真的已经受够了。 所以然,对于他的质问,她显得尤为的冷淡。 “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这一句话,就等同于把他逼得必须承认。楚奚拍案而起,他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他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他是从未想过,她当真要跟他离婚。 她以为,这一次她只是耍个小脾气,没过几天,就会消停的了。 可是如今看来,是他估算错误了。 桌子上,那文件让他无法忽视,就连那上头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开口了,却是口气阴寒,令人不由战栗。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离婚的!不管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说完,他当着她的面,将那份她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撕成了碎片,往空中一撒,铺天盖地地飘落,让人无法忽视。 然而,她却面不改容,直直地望着他。 “这婚,我是离定了。不管你要撕多少次,我都会再重新递交,直到你答应离婚为止。” 楚奚怒不可遏。 “你就这么想要跟我离婚?!如果我说什么都不离的?你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我并不能怎么样。” 她说着,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眼。 “我也早就料到,你会撕了离婚协议书。但是,你撕了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了吗?婚姻是受到法律的保障的,你若是不肯离婚,我就单方面向法院递交离婚申请,再说了,相关的法律有规定,分居超过两年的,就能批准离婚。大不了,我从这里搬出去,我们就此分居。往后,你要做些什么事,我都不会去管你,等到两年一到,我们就能放彼此自由了。” 反正,早在结婚之初,他就曾经跟她提起过两年的婚约,由此看来,两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一眨眼就能过去了。而且,她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慢慢地开始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当然,如果不用拖到两年后,那是最好不过了。 反正,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是跟他离定了,唯有这个,是她从未变动过的。 只是,楚奚显然无法接受。 一地的纸屑落在了地毯上,他没有去看,但是,方才的一瞥,已经让他记住了里面的细项。 “分居?单方面递交离婚协议书?那小米粒呢?你真以为,你能让法院将小米粒判给你?还说什么净身出户!容浅,你好大的本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 容浅抿紧了唇。 “为什么不能?我已经查过了,小米粒现在仍处于哺乳期,是 离不开母亲的,所以……” “哺乳期?” 他听见这样的理由,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米粒是早产儿,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温箱,哪来的哺乳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们容家现在是什么都没有,连吃饭都成了一个问题。这样的情况下,你以为法院会放心将一个婴儿交到这样的一个揭不开锅的家庭里?而楚家不同,楚家有足够的财富,足以养得起小米粒,也能给小米粒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再说了,楚家在双城的地位,你可不要忘记了……” 他这便代表着在变相地威胁她,楚家在双城是大户人家,谁会不给一点脸面?可是,容家算什么?她容浅又算什么? 在成长环境这一点,无可否认的,的确是楚家比较好。 但是,要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她根本就做不到! 容浅咬紧牙关,看着面前的他。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小米粒的抚养权让给我?” 楚奚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环胸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不屑。 “我为什么要把小米粒的抚养权让给你?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小米粒的爸爸!我有这个资格把小米粒带在身边!容浅,如果你要跟我离婚,而且还是带着小米粒,那么,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容浅握紧了拳头,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婚,她是肯定要离的,而小米粒,她也肯定是要带走的。 但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如果当真两人站在了法庭上,先不说楚家的背景,很多方面,法院都会认为,孩子成长在楚家,会比较好。 但是,孩子现在仍小,她唯一有利的,就是这一点而已。 难道,她跟小米粒真的要分开吗? 她的心底不由得滋生出一种绝望。 第一百零二章 你这个卑鄙小人 “得知这一些以后,你还要坚持要跟我离婚吗?” 楚奚的唇角微勾,那带着讽刺意味的笑,让她觉得尤为的刺眼。 容浅攥紧了拳头,法律上事,她并不是很清楚,若大概的,她还是知道的。 她也明白,他说得不假,不管怎么样,她的处境都是劣势的,自然比不上他。 但是,她要就这么地放弃吗? 她看着他的脸,无法劝服自己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过去的那一些,她受够了,不想再经历一遍了鲺。 所以,无论要面对什么,她都想脱离现在这种生活。 “楚奚,你这样非得把我留在身边,真的值得么?柳微澜呢?你又想把她置之何地?” 男人眉尖皱着,看不出喜怒,眼里的幽暗显得有些模糊。 “我仍然是那句话,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做好你的楚太太就行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到你的地位,也不允许你到别人的身边去,你就只能呆在我的身边,这一子亦是。” 说白了,他就是要把她锁在身边,死活都不放开手。 容浅阖了阖眼,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地将她绑在身边不放开手?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又不肯放她自由,这样的三人关系,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能够直到很久吗? 如果他真的有这么的想法,她认输,她退出,还不行么?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她? 楚奚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当然,你可以试着从我身边逃脱,到时候,我会让你看看,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所要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她的拳头越攥越紧,掌心内,指甲深陷在血肉里,痛,而不自知。 她对上他的眼,他以为,他说了这么一些话,她就会放弃离婚的念头了吗? 不,他估算错误了。 “楚奚,我希望下一次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你的时候,你会签下名字,答应跟我离婚。”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门“嘭”地一声被撞上,随即,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楚奚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慢慢地,身子重新滑落,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仰起头,手捂住了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离婚么……” 他低声地喃着,嘴角扯起了一记苦笑。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跟她离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桌子上的手即=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看着屏幕上头闪烁不定的号码,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 “由着他们吧!暗中跟着就好,不要被他们发现,有什么事,先跟我汇报,不要试图上前阻拦。” 他直接便下达了命令,那头的人答应了一句,他挂断电话,直接就将手机丢回桌面上。 外头,浓黑的夜铺天盖地而来,那种黑暗,似是没有给人一丝反应过来的时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便生活在如此的环境下,不想被人随意操控,便只能反抗。 但是,反抗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是一头狮子,没有人比他的牙还要尖锐,也没有人比他的阅历还要深,在他的眼里,他们这些反抗的人,就犹如初生毛犊,不过是在做无必要的挣扎。 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想真正脱离,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把那头狮子挤下位,登上那宝座。 唯有当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他只能赢不能输,他也没有输的资格。 楚奚看着落地窗外那几乎能令人窒息的黑暗,削薄的唇慢慢地抿了起来。 到底,还需要多久…… 他,才能毫无避讳地说出那个字? …… 几日下来,容浅给楚奚以各种方式递交给他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结果,都是不了之。 她是铁了心要跟楚奚离婚,楚奚则是铁了心不想跟她离婚。 他就是要这么绑着她,又要与柳微澜纠缠不清,他给不起她想要的承诺,却又要用这样的婚姻来凌迟她。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楚奚就是一个疯子,她也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说他爱着柳微澜吧,可是他又不肯给柳微澜名分;说他不爱她这个妻子吧,他又死活要将她绑在身边,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容浅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 她试图去猜懂他,可是直到后来,她才 发现她根本就猜不透这个男人。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她根本就无法窥探出分毫,过去,她一再地去猜,而现在,她不想再猜了,她真的累了。 如今的她,只能尽快离开,好好地带着小米粒生活下去。 她私底下向景卿询问过离婚的事宜,关于她想跟楚奚离婚的事,陌宛是早早就告诉他了,听见她的问话,也没多少的惊讶。 “楚奚跟你的婚姻,虽然他现在跟那个姓柳的女人在一起,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出轨行为。你不是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么?而且,他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会站在你这边。” 听见这些,容浅不禁蹙紧了眉头。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婚吗?” 景卿思索了一下,随后才开口。 “你跟他最主要的就是第三者插足这个问题,说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吧?又不可行,毕竟你们已经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他对你的表情也是处处呵护。你唯一能用的,就只有第三者插足,这也是你能拿回小米粒的抚养权的途径。不然的话,倘若你们真的离婚了,法院也会按照你们两人的生活背景来判出小米粒应该跟谁。在生活背景这一点上,不可否认的,楚奚比你的胜算多很多。” 他顿了顿,作出了结论。 “其他的离婚方式你就暂时先别想了,分居两年或者看上去是可行的,但你别忘了,那是分居两年后向法院提出离婚,如果法院判了不准离婚,还得多熬一年。反正你如果想通过分居这事来离婚的话,我是绝对不赞同的,那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你只管咬着第三者插足这一点,无论是对能不能离婚,又或者是能不能得到小米粒的抚养权,都是你现在唯一能依靠的途径了。” 容浅没有说话。 她知道,景卿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她现在若想跟楚奚离婚,能做的,就只有上诉,而上诉能用的理由,便是第三者插足。 但是,这是说得轻巧,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证据。 那些所谓的流言匪语根本就成为不了证据,没有证据,在法庭上所有的控告都成为了空谈。楚家比容家有势力得多,她没有证据,楚奚跟那些人打一声招呼,她的离婚请求就会被驳回。 陌宛听说了这事,立即拍案而起。 “那就去查啊!找私家侦探!找人跟踪他们!给他们拍下亲密的照片!只要拿到了照片,我就不信,还掰不倒他!” 容浅自然也想到了找人跟踪,但是,楚奚那么聪明,他能不发现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吗? 事到如今,她就只能博一博了。 当天,她便在陌宛的陪同下一起去找了一名私家侦探,拜托他分别跟踪楚奚和柳微澜。 当然,她为了不被楚奚发现,仍然每天都会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给他,不让他怀疑她做的那些事。 可几天下来,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都是一些不足以成为证据的照片。 咖啡厅内,她与陌宛面对面而坐,在桌子上放着的都是陌宛从私家侦探那里取回来的照片。 照片上,都是楚奚和柳微澜的照片。 她拿起了其中的一张,这里的照片里,根本就没有一张是楚奚和柳微澜都在镜头内的。似乎,楚奚很少与柳微澜见面,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公司里,不然就是回去御庭,还有一些,是跟客户见面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柳微澜那边,大部分的时间,柳微澜都是往返家里和各大场所,有出入美容院的,有出入会所的,还有回去柳宅的以及和朋友见面的。看得出去,柳微澜就是一个上流的千金,根本不需要做事,每天就只管着吃喝玩乐。 陌宛显然也对这些照片极为不满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就没有一张是偷情的?!” 容浅看着那一大堆的照片,神色有些复杂。 楚奚不是爱着柳微澜吗?柳微澜不在的那几年,他在双城到处去找与柳微澜长得相似的女人,这就已经足够表明了楚奚到底有多深爱柳微澜了,不是吗? 既然深爱,自然是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的,可为什么一个星期下来,所拍到的照片里都没有两人见面的? 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她看见了藏在最底下的那张照片。 那是柳微澜跟友人见面的照片,那个人似乎是男的,明眼都能看出,那是与楚奚长得不一样的人。 照片上,只拍到了那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容浅没有多想,重新将那照片放了下来。 对面,陌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接听,随后,脸色丕变。 “什么?!那赶紧撤回来,不要被他发现了!” 容浅隐约猜到是出了什么事,等到她放下电话,连忙问道:“怎么了?” 陌宛的脸皱成了苦瓜状,吞吞吐吐地看着她。 “浅浅,楚奚那边,好像被发现了,我让他赶紧撤下来,你回去的时候也记得小心一点……” 楚奚知道了? 容浅的心漏了一拍,果然就跟她猜得没错,楚奚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大概,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想趁机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而已。 如果被他知道她是在收集他出轨的证据,他大概会气坏吧? 容浅告诉自己,她并没有错,是楚奚不肯跟她离婚,她没了办法,才会这么做的。 两人又在咖啡厅呆了一会儿,之后才买单走人。 可是才刚一走出门口,她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条短信,她拿出来一看,短信是楚奚发来的,只有简单的一句。 “今天没有过去看看爸吗?” 她不知道楚奚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提起了容寇北,她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一道精光闪过了眼前。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紧,莫非…… 她不敢再想下去,跟陌宛说了一声,便连忙拦了一台车子去医院,连回公司停车场取车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她都暗暗祈祷不要像她想象的那样。冉馨月已经不知踪影了,除去小米粒以外,容寇北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也不愿失去。 在她的催促下,计程车很快便到达了医院门口。 她给了车资,随即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进去。 静谧的长走廊上,高跟鞋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响,她顾不得这么多,她直直地冲向了容寇北的病房,没有多想,立即就推开了门。 然而,她期待的那个人并不在病房内。 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别说是容寇北的身影了,就连看护也不在。 床铺很整齐,看得出来,容寇北不是到别的地方去做检查了,也不是被看护推到楼下花园散步了,而是,真的被楚奚转移了。 容浅的心慢慢地坠入了谷底,他明明知道,容寇北是她的死穴,可他偏偏还是动了,是因为,她也触到了他的底线了吗? 所以,他才用了这种办法? 容浅握紧了拳头,她转过身去找医生,在医生的口里,知道容寇北确实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且还是楚奚亲自下的命令。至于具体转移到哪个地方,没有人知道。 她走出了医院,看着射洒下来的阳光,没有办法,唯有拨通了楚奚的号码。 没多久,楚奚接听了,她直接就丢下了一句。 “你把我爸藏哪里去了?” 她的声音很冷,电话那头的他,自然也是听得出来的。 楚奚沉默了好半晌,而后,说出了一个地址。 得到地址后,她立即便挂断了电话,招了一台计程车赶往。 半个钟头后,计程车在一间偏近郊外的疗养院前停了下来。 容浅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这间疗养院的费用是极高的,也是双城里甚为出名的,据说,这里有很好的保护设施,24小时都有人巡逻,更是单独的看护。另外,喜静的还能选择靠近东边的建筑楼,那边一层楼里就只居住一位病人,更好地保护了私隐。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楚奚竟然会把容寇北转移到这里,她更没想到,当她靠近容寇北时,远远便发现,在他的身边,有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容寇北正被看护推着在花园里散步,见到容浅到来,嘴角勾起了一笑。 “浅浅,你来了呀!” 容浅快步走上前,看得出来,容寇北的精神不错,心情也好。 看见父亲没事,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爸。” 容寇北并不知道她与楚奚之间的事,以为女儿这是来看望他,当然,从医院换到疗养院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多想。 “浅浅,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怎么特意过来了?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挺好的,虽然刚到这里不习惯,但是我瞧着这环境,很不错呢!” 容浅见他这么高兴,自然而然的,那些憋在肚子里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与楚奚的问题,她不想让容寇北来烦恼,但是,她也明白,楚奚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寇北跟她说了几句,随后,便让看护推着他上楼。 她本想跟上,才刚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双手插在了裤袋内,嘴角微微扬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容浅迈步走上前,眉梢间溢出了一丝愠怒。 “楚奚!你这个卑鄙小人!” 男人觉得好笑,只是那双眼里,却是连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 “我卑鄙?容浅,到 底是谁卑鄙了?给我离婚协议书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人跟踪我?你想要做什么?收集能让你离婚的证据吗?” 她一窒,知道瞒不过他,便也没打算隐瞒过去。 “是又如何?是你不肯离婚,难不成我就不能找证据吗?我说过了,这婚我是离定了,无论你肯还是不肯,我都是无法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她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他重重地攥住。 她重心不稳,被他这么一拉扯,脚步向前跄踉,随即,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另一只手立刻便箍住了她的细腰,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容浅瞪大了眼,使劲地挣扎。 “你放开我!” 然而,他却说什么都不放手,任凭她又捶又打,他仍是如同磐石般不作动弹。 他看着她憋得通红的小脸,黑眸一眯,透出了丝丝的危险。 “你继续闹腾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容浅咬紧了下唇,这个男人,当真无赖得很,为了不让她继续闹离婚,竟然使出了这么的一招。 把她的父亲变相地囚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那就等同于束缚住了她的手脚,她不得不为了容寇北着想,因为他知道,容寇北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在用尽所有的办法,让她明白,她根本就离不开他,也不可能离开。 如果,她还会顾虑到容寇北的话。 “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闻言,他勾起了一笑. “当然有意思,为什么没有意思?最起码,我成功把你留住了,不是吗?” 她阖了阖眼,慢慢地停下了所有的举动。 他见她不再挣扎,自然放开了她。 “浅浅,就这样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吧,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知道你不喜欢柳微澜,既然如此,你就当看不见她不就好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 遇险(精,精彩,不容错过) 听见他的话,容浅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说得很好听嘛!这样一来,你就能享齐人之福了是吧?我告诉你,楚奚,我就是没有办法把柳微澜视若无睹,你来告诉我,我能怎样把她当作透明人?你是我的丈夫,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我还不能有任何的情绪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她是真的觉得气愤极了,凭什么他要这般理直气壮地跟她说出这一番话?他当真以为她有这么能耐可以忍受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他错估她了。 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有其他人,更没有那般的肚量,她只想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能够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煎熬,度日如年。 “楚奚,你不愿意放开手,难道由我来放开手,不好么?还是说,你顾虑到你的面子,所以才不肯跟我离婚吗?鲺” 楚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色铁青。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你也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半步!你好好看着,你爸现在在这边,是你带不走的,你也别想再弄出些什么事情来!我劝你还是多为你爸和小米粒着想,不要自顾着自己!” 说完,他便率先转过了身,大步地走开。 容浅站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难道,她真的要这么妥协吗?她真的得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吗? 不,她并不想这般纠缠不清下去。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跳出这样的三人关系中,最好,是离他离的远远的。 以后,不管他发生什么事,跟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 容浅咬紧了牙关,随后收起了目光,向着屋内走去。 病房内,容寇北正坐在床上观看着电视,她抬步走过去,在床前站定。 容寇北瞥了她一眼,其实,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也看出了,在方才,两人面对面时的那种气氛。 只是当时他想着,年轻人的事就该由年轻人自己来解决,只是如今看着女儿的脸色,心里也明白,这两人大概是谈崩了。 他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主动开口。 “浅浅,你和楚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浅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她拉过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挣扎了许久,才低着声音说话。 “爸,我想要跟他离婚。” 这就等同于一个炸弹,当头丢了下来,所受到的惊吓,是可想而知的。 容寇北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你说什么?你想要跟楚奚离婚?!” 她没有吭声,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容寇北的嘴半张,过了好几分钟,才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件事。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就是同意的。 “为什么要跟楚奚离婚?浅浅,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容浅低着头,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看着自己的手,菱唇微抿。 “爸,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容寇北截断了。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这种事情!你们不能离婚!”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猛地抬起了头,倔强地看着他。 “这是我自己的婚姻,难道我就不能作主吗?” 听见她的话,容寇北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是你的婚姻,你当然能作主!但是,浅浅,我绝不同意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和楚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希望你能继续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能给你幸福的生活……” 容浅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幸福的生活?什么才叫幸福的生活?每天有佣人做饭,家务有用人帮衬着,出入有豪车,手上有用不完的钱,每个人都对自己讨好奉承……爸,你指的是这种生活吗?这种就是幸福的吗?如果你指的是这些,那么,爸,我并不觉得幸福。” 不管怎么样,她也有她的倔强,唯有在这一件事情上,她是不愿意退一步的。 “你明明知道,楚家的钱,我能不花的都不愿意去花,我只想花我自己赚来的钱。我虽然是楚家的媳妇,虽然是楚奚的老婆,但是,我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只是我自己。而我想要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金钱什么地位,我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就是一个爱我的男人。” 听到这里,容寇北的眉头蹙得死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将话给丢下。 “楚奚他很爱你啊……” 爱? 容浅嘴边的笑变得更加地明显,如果,楚奚现在对她所做的一切通通都是出自爱,那么,他的爱 太过自私了,这般自私的爱,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她无法理解这般的爱,她过于愚昧,这样还不行吗? “爸,你说他爱我,你看清楚他是真的爱我了吗?如果让我来说,不,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以及那个藏在他心里经年不衰的女人。” 而她,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无法代替那个女人,她永远都是局外者,在这场局里做着傻子一般的事。 她没敢让眼泪掉下来,她深怕自己一旦忍不住,眼泪就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不愿意那么浪费,她也不想再为那个男人掉一滴眼泪了。 “爸,无论你反对还是赞成,我是肯定要跟他离婚的。” 她的心意已决。 然而,容寇北满眼复杂地看着她。 “楚奚有了别的女人?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 她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冷笑出声。 “爸,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熬得有多辛苦多累。我只是想从这样的煎熬中走出来,难道这也是一个错吗?” 容寇北没有说话。 他似是在思索些什么,眸光越来越深,良久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浅浅,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暂时无法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楚奚,相信纵使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伤害你,但唯独他不会伤害你。浅浅,你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然,父亲的话,听在了她的耳里,却成了袒护。 她不知道容寇北为什么要这般帮着楚奚说话,她也不想知道,她猛地站起身来,态度坚决。 “爸,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已经决定好了。我要跟楚奚离婚,带着小米粒离开他,不想再继续这般煎熬下去。” 容寇北叹了一口气。 “浅浅,你不要这么冲动……” 容浅并不觉得自己冲动了,对她来说,这个决定,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以前,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能让楚奚爱上自己,直到柳微澜回来,直到她所有的梦都被打碎,她才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那个一无所有的结果。 楚奚从来都不曾属于她,她又何必去握住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 她还不至于卑微到那种地步。 “爸,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招来看护,让其好好地照顾容寇北,随后,自己便走出了病房。 容寇北看着房门被阖上,身子无力地靠着床,转眸看着窗外。 明明,外头的天还尤为的蔚蓝,可是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以为,终于好不容易没了牵挂,却从未想过,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良久以后,他低若蚊蝇的声音,轻微地在房间内回荡。 乍听之下,像是在……自言自语。 “沫兰,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看着外头的天,到底,还是合上了眼,不再言语。 …… 容浅走出了病房,她今天过来,并没有开车,而是搭乘了计程车,自然,现在若想回公司,就得到外头去拦车。 离开疗养院,站在路边一看,这里过往的车辆有些少,毕竟不是市中心。 没了办法,她便唯有选择等一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疗养院的方向,她不知道为什么容寇北会这么反对她和楚奚离婚的事,但是,她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其实,容寇北和楚奚之间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就她看来,容寇北似乎是极为信任楚奚,而且,还是说不出一个缘由来。 她没有多想,收回了目光,远远地看见有一台空的计程车朝着这边驶过来,便立即扬起手拦下。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向司机报了个地址,随即便拿出了手机。 她先是给陌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她现在就回公司去上班,没多就,陌宛也回复了,说让她不要那么赶,如果实在赶不及,今天休息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对她来说,休息是奢侈的,她只想多赚一点钱,这样一来,离婚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一些。 陌宛大概是在分别时注意到了她的脸色,还没等她回复,便又立即发了条短信询问她是否安好。容浅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想了想,发了句“没事”,也不想将方才与楚奚争吵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担心。 陌宛对她极好,就是因为这份好,有些事情,她才不愿意让她过于插手,她也并不想这般麻烦她,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还是能解决掉的。 她当然也知道,陌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容浅发完了短信,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包包里,一抬头, 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良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回公司的路啊! 她立即望向了司机,语气里夹杂着不快。 “大哥,这跟我要去的目的地是相反的吧?你不要以为我不认识路,就带着我兜圈子啊!” 她是以为,这司机认定她不认识双城的路,所以故意兜圈子多讹她一点钱。 但是,当她发现,不管她说些什么,这司机仍是不作任何回应的时候,她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似乎,是向着更远的郊外而去的,她不禁有些慌乱。 可是,她强行压下了,不让前面的人发现分毫。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你给我停下车来!我要下车!” 她说到嘴巴都干了,这人仍是不减速度,反倒有几分像是踩下了油门的感觉。 她的心里更慌了几分,如果,到了这种地步她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她的手抓紧了车门把手,她使劲地推,仍是推不开,看来,是这司机在前头上了锁,显然就是让她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而车窗也是关得牢牢的,连砸开的可能都没有。 容浅知道自己摊上事了,手慢慢地伸向了包包内,想偷偷地拿出手机来报警。 可是,她才刚摸到了手机,前头的人便眼尖地发现了,用力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立即就犹如漂移一般拐了起来。 她的身子收势不及,跌倒了一边,包包也随之离开了手。 待车子稳了下来,她忙不迭想去拿,没想,却被这个人给抢先了一步。 这人把她的包包丢了出去,随即,下车绕到后头,打开车门硬生生地将她拖下车。她使劲地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只能被迫地往前跄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上。 这男人直接就把她拽到了路边,一松手,她整个人都软瘫在地,容浅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甚少有人烟,即使是路边,连路灯都没有,一到晚上,就漆黑得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仰起头看着这个男人。 刚才没有发现,他竟然是戴了一个口罩,身上穿了一件外套,甚至是还戴着帽子,那双眼睛闪烁着异光,仅仅一瞥,便让她不由得提起了心眼。 她从未料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她到现在还认为是普见的遇劫事件,那么,在听见男子接下来的话后,她终于明白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就是容浅吧?” 她绷紧了身子,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谁。这就代表着,这件事不是突然,而是故意的。有人故意找来了这个人,而她这会儿的事,也是早有预谋的! 有人想要加害于她! 得知这样的一个信息,容浅的心不由得坠进了谷地。 如果只是普通的抢劫事件,起码她还有几分自信能够逃脱。可是现在,这个人是冲着她而来的,又岂会给她机会离开?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事,她握紧了拳头,声音冷冽。 “你是谁?听了谁的命令把我带来这里的?”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屑。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些么?你真是太天真了!” 看着这个人的嘴脸,再看着周遭静无一人的氛围,她咬了咬唇,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想尽办法逃离。 因此,她试图开口。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但那也无妨。我只是想跟你打个商量,那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一倍或者两倍,你放我走,这样行不行?”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显然很是意外。 “你这女人还真是够特别的,谁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大哭大闹的?而你,竟然这么脸色平静地跟我谈交易?” 容浅其实心里是害怕极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肯定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也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她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她能想到的,就是跟这个人谈判。 指不定,这个人只为钱财,那么,自然会答应这笔划算的交易。 “怎么样?如果一倍两倍的价格还不能满足你,那你即管开个价,无论是什么价格,我都能满足你。” 男子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是觉得她有意思极了。 “无论什么价格?哟,看来你还挺有钱的吧?” 就算是有钱,那也是楚奚的钱。但是,现在这个地步,不管她过去怎么不愿意花,为了保命,还是得使个法子的。 “你考虑得怎么样?” 男子意味尤长地瞅着她。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划算的交易呢!毕竟,出来干这种事,都是为 了钱财。有人愿意给出高价格,我自然是高兴的……” 听到这里,她的心随之一松。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将她活生生地打至了谷底。 “但是,做这一行的,得讲义气。无论谁给的价格高,都得完成雇主的要求,这样才能接下一单的生意。” 当他说出这么一句,容浅立即便爬起身来,想要逃跑。 可是,男子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地就跑掉? 她没跑几步,他便追了上来,直接就把她拽到了地上,下一秒,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血腥味盈满口腔,她挣扎着想起来,他一脚踩住了她的后背,拳头犹如暴雨般落地,痛得让她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只是,无论她怎么喊,四周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容浅被他打得头昏脑胀的,突地,耳边响起了衣帛被撕裂的声音,胸口一凉,她立即回过神来,男子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身材,不碰的话真是吃亏了啊……” 她倒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去踢,没想,还真被她给踢开了。 她连忙重新爬起来,忍痛想要跑。 男子大概是被她那一踢给气红了眼,伸手攥住了她的脚踝,把她拖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 那刀散发出一种阴寒的冷,她瞪大了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男子的脸狰狞得可怕,他挥动着手里的小刀,血红了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踢我!?” 她奋力地挣扎,他挥动了刀子,刺向了她的手。 大概是有些偏了,他的刀子划过了她的手腕,几乎一瞬间,血汹涌而出,没一会儿,便染红了底下的水泥地。 瞬间,容浅的脸煞白一片。 那男子大概见出了事,也不敢再做些什么了,连忙起身跑回自己的车旁,启动车子离开。 随即,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躺在那里,身子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左手手腕的部分汩汩地流着血,看样子应该伤口是挺深的,不然的话,不会流出那么多的血。 就怕,是割到了动脉。 痛,传至了四肢百骇,她哆嗦着唇,看着自己血流成柱的手,甚至,她的左手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她今天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左手,废了?(精,精彩,必看) 手已经痛到了几乎近乎麻木。 容浅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包就在十来步的距离以外,想来,应该是刚才被那个男子丢出窗外时随意被抛在那的,她不由得庆幸,这就犹如是她的救命稻草,不然的话,恐怕她今天就真的得死在这里。 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她还有小米粒要照顾,甚至行动不便的容寇北往后也得依赖她,她绝对不能在着节骨眼上倒在这里。 她捂着左手手腕,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一步步地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由于失血过后,她的双腿不禁有些打颤,每走一步,都是异常的艰难鲺。 但是,求生的意念支撑着她,她咬紧牙关,即便走得缓慢,即便中途跌倒了好几次,她都丝毫不愿意放弃。 短短十几步,对她来说却几乎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囡。 好不容易走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双腿终于撑不住,软瘫在地上。 灰尘沾到了她的脸,她的面容苍白,伸长了手,想要去拿就在眼前的包。 幸好,方才没有拉上包包的拉链,她很快就拿到了手机,只是,由于方才的那折腾,她的脑子早就有些浑噩,那种昏眩感一阵阵地袭来,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就算如此,她还是强行支撑着,手磨挲着滑开手机屏幕。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奚,所以,她翻找着通讯录,可是意识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视线模糊间,她拨下了其中的一串号码,她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楚奚的电话,她也没有这个力气去看。 等到那头接通以后,她张了张嘴,声音略显有些低。 “救我……” 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两个字,黑暗便顷刻袭上了眼前,她再也没办法撑下去,整个人都倒在了那里,手机也掉落在了一边。 容浅真的以为,自己难逃一劫。 那似乎满染眼前的血,流了那么多,可见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放不下才一个多月的小米粒,也放不下容寇北,如果她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意识,不断地浮浮沉沉。 当她睁开眼,那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她不由得自嘲。 她跟医院,还真是有缘啊。 前不久,她才进过医院,这还没过几个星期呢,竟然又进来了。 不过,她也感觉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地方,但不得不说,这就代表了,她还没有死。 记忆仍然只停留在昏迷前的时候,隐约地记得,她似乎是给谁打了电话,但确凿是谁,她并不知道。 那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奚。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当遭遇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那么,就代表这很爱很爱这个人。 她以为,在楚奚那样消磨她的爱情以后,她应该不再爱他才对。 可当她真的遭遇了这种事情,第一个想要求救的,便只有他。 她渴望他能来救她,这大概就是潜意识吧? 她阖了阖眼,感觉到了有什么灼热的目光正射向这边,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在看见那人时,不禁一怔。 她以为,自己是给楚奚打了电话,那么,来救她的理所当然就是楚奚。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坐在不远处沙发的人,不是楚奚,而是楚维。 楚奚和楚维是不对盘的,也就是说,她的那一通电话,她以为自己是打给了楚奚,可事实上却是打给了楚维? 她在手机通讯录里标注的都是名字,因此,楚奚和楚维只有一字之隔,会误打了楚维的号码,也就成了有可能的事。 楚维早就发现她醒过来了,见她看向这边,他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醒了?” 窗外的天显然是已到了晚上,但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就连病房内的灯光也是很暗的,大概是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睡眠。 楚维的脸有一半埋在了黑暗之中,但是,他的双眸却是异常的清楚,直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她,下巴隐约可见浅薄的胡渣,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略有些狼狈。 他一脸的疲惫,但是,却强行打起了精神,他也没有故意动弹,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声音里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沙哑。 “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结果,她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一直昏迷到了晚上而已。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她立即便明白了他的一脸疲惫与邋遢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她张了张唇,神色有些复杂。 “你一直都守在床边?” 他没有吭声,可那答案是笃定的。 其实,楚维根本就没有必要 为她这么做,他大可在接到她的电话以后赶过来救她,把她丢在医院后就立即走人,又或者是给楚奚一通电话。 可是。他却亲自守在了她的床边,等待她苏醒过来。 容浅轻声地跟他道了声谢,不管怎么样,他能接到电话赶过去救她,她很感激。 楚维看着她的脸,表情有些落寞。 “容浅,这是你第二次给我打电话。” 她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慢慢地,她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她说不出对楚维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心情,他和她从小就认识了,但现在,她是他的弟媳,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跟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不得不说,她从来就不曾想过那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便开始处处躲避,总以为,有些话如果没有说出口,那么便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破坏现状。 但是,真的不会改变现状吗? 的确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她只给他打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她求助于他,让他帮忙阻止楚奚;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还是求助。 她似乎只是对他有所求,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或许对她来说,楚维在她这里,就是一个利用的工具。 她也明白,在这一方面,是她对不住他。 她偏过了脸,看着自己的左手。 手腕的部分被缠了好几层的胶布,她动了动,都没能移动左手。 她试了好几次,发现结果都是一样,她不禁有些慌了。 她刚想坐起身来,没想,一只宽厚的大掌却按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眸望去,楚维向她摇了摇头。 “你不要乱动,等会儿伤口又绷开了怎么办?” 她顾不得那么多,她从未试过这样,无论她怎么想去试图动弹,左手都是使唤不得,就好像已经不再属于她一般。 再联想起昏迷前的事,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左手是不是怎么了。 她迫切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抖意。 “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你告诉我,我的左手……是不是废了?” 那一刀,真的割划得很深,当时血是流了一地,那么多的血,她的手,莫非真的废了? 那么,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生活下去? 容浅越想越害怕,顾不得什么用右手撑起了身体,想要去仔细看自己的左手。 可是她才刚一坐起来,便被他给压住了。 楚维的眉头深锁,似乎对她的举动并不赞同。 “不是让你不要乱动了吗?你这样伤口怎么可能会愈合?” 她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楚维知道她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因此,他就只能叹息,将医生的话转诉给她听。 “医生说,你的伤口很深,幸好及时送来医院,估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必须需要一段时间静养。但是,你这么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你的左手以后到底会不会有问题了。” 听见他的话,她仍然不敢松懈下来,深怕他只是在安慰她。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那为什么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楚维瞥了一眼她被包着纱布的左手手腕。 “由于伤口太深了,我怕你会痛,所以就跟医生说,让他给你打了镇痛针。不打的话,估计你会痛醒吧?你也别想太多了,你现在尽量别去动它,你好好休息,这样的话伤口才能好得快。” 说着,他勾起了一笑。 “手术的时候,我还特地交代医生,让你别给你留下痕迹,所以,你所担心的事情,通通都不会发生。” 跟他反复确定以后,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容浅看着自己的左手,现在的她,左手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知觉,所以,她才会那样的害怕,害怕她的左手真的会就这样废了。她也不知道楚维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不介意到底会不会留下疤痕,她比较关心的是,她的左手到底以后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楚维见她没有说话,深怕她多想,便自动自觉换了个话题。 “你饿吗?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说实在的,接到她的电话时,他是有过惊讶,记忆中,她主动打给他的次数太少了,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期待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出了事。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很高兴她第一个打来向他求助,即使,是自欺欺人也好,他想要去相信,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对了,你的手机响了很多遍,我怕你醒过来没电,就帮你关机了。” 容浅的后背一僵,她的手机就放在了床头柜上,上头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乍看之下,似乎跟原来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缓慢地伸手去取过,将手机开机。 一段开机画面以后,她等待了一会儿,果然,一连串的铃声响起。 不仅仅是未接电话,甚至还有很多的短信。 她开了相关的功能,因此,能知道在她关机的时间内,到底有谁曾经打电话过来。 等到重新安静下来了,她才动了动手指,开始滑动屏幕。 一百多通的电话,大部分都是来自楚奚,还有一些,是景卿和陌宛的,恐怕,是见她没来上班,所以打来关切一下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机却是关机的状态。 陌宛发过来的短信都是一些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开机后给她电话。 她翻了一遍,最后,手指在楚奚的短信上停顿了下来。 迟疑了好半晌,她才按了下来,将短信打开。 楚奚发过来的短信,都是很简单的一两句话,他似乎是回过家,可是却发现她不在家,在给她打了电话以后,便到处去找她。去过了楚宅,去过了疗养院,去过了新天地,几乎是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个遍,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她。 他似乎很着急,看着最近的一通未接来电,是在五分钟之前的。 也就是说,这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他都没有停歇过给她打电话。 容浅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地收紧,心里似乎有一块角落,在轻微地抽痛着。 这算是什么?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明明爱着另一个女人,却又紧抓着她不放。这般的关怀又算什么?她宁愿他对她狠一点,让她不再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一点点地被剥离,又一点点地渗进来。 楚维并不知道她在些什么,但是,从她此刻的表情,也隐约能察觉到一二。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屏幕上那闪烁不定的名字。 楚奚。 他,还真是不死心,真难为他过了一天一夜了,仍然不肯放弃地打过来。 手机响了停,停了又响,她却仍然没有接听。 等到响了第三遍以后,她的手稍稍动了下,随后,她直接就按下了关机键。 铃声赫然止住,病房内重新回归平静。 容浅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楚维伫立在那里,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不接?是楚奚打来的吧?” 她垂下眼帘,也不答腔。 他拉过了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跟我说过,他是你的丈夫,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到底还是会回家,会回来你的身边吗?那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出了事,现在正在医院?” 他的语气带着咄咄逼人,把她逼得根本就无路可退。 她咬紧了下唇,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说我错了?说以前的我太过可笑了?还是你想再一次提醒我,无论我做些什么,都争不过柳微澜?而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通通都只是自欺欺人?都只是一场笑话?” 容浅猛地抬起头,面目清冷地瞅着他。 “是,我现在都承认了,这样可以了吗?过去的我,就是一个彻底的傻子,天真到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是占有位置的,天真到以为楚奚有那么的一点点爱我在乎我。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其实,容浅自己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应该责怪楚维,毕竟这都是她自个儿的事,是她自己犯贱,说什么都要黏在楚奚的身边,自以为是地觉得在楚奚的心里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啊,的确是特别的存在,但是,她却不想要这种“特别”。 ---题外话---某妖:今天加更,早上还有一更哦~ 第一百零五章 我帮你,离婚(精,精彩,必看) 楚维看着她,削薄的唇慢慢地抿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她却偏过了脸,不去看他,等到良久以后,才开口。 “对不起。” 他的身子往后一靠,微弱的灯光之下,他看着她的脸,双眸半眯,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 “你无须对我说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她一僵,扭过头目光复杂地瞅着他鲺。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跟他离婚吗?” 她没有吭声,但是那个答案显而易见。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容浅,你想要离婚,其实很简单。” 他故意顿了顿,而后继续往下说。 “我帮你,离婚。” 这话一出,容浅就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的眸光仍然灼灼,她咬紧了下唇,突然记起他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如此一来,他此刻的话,便有了很多的解释。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她跟楚奚离婚呢?当真是替她着想吗?还是因为有其他别的原因? 她的手慢慢地收紧,她沉默了很久,才低着声音开口。 “为什么……” 楚维一笑,狂狷的眸子内,深沉暗涌。 他,又岂会不知道她潜藏在话里的意思? “你放心,我帮你跟楚奚离婚的条件,并不是要你跟他离婚以后就跟我在一起。我并不是那么强势的人,我也不想要勉强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么?”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虽然我是有过私心,但我帮你的原因,是因为看不过眼。楚奚待你如此,你又何必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我只希望,你跟他离婚以后,能好好地生活,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不要像以前那样,处处躲避我对你的感情,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听。”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渗进了她的心底。容浅仰起头看他,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他,但是,不得不说,如果光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跟楚奚离婚。 她与楚奚之间,到底能力还是悬殊的,从前几次的事情上就能轻易看出了,如果她想离婚,那么,大概就得靠着他人的帮助吧? 而楚维,指不定就是那个能够帮到她的人。 虽然,得再一次利用他…… 她挣扎了好半晌,随后,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好。” 仅仅一个字,便说明了她愿意接受他的帮忙。 楚维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他看着她,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而后,他扶着她重新躺平,才走回了沙发。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警察会过来录口供,你得养好精神。”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见到他在沙发上躺下,那沙发本来就很短,而他的双腿又过长,只得有一半悬在了空中,光是这么看着,就知道肯定不舒服极了。 但就他的从容来看,很显然的,他过去的一夜就是这么睡过来的。 他阖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入睡了,但这般睡着,大概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吧? 容浅侧着头看着他,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才缓缓地闭上眼睛睡过去。 翌日,她很早就醒过来了,可楚维比她更早,让她洗漱以后,就将从外头买来的早餐放到了她的面前,让她吃一些以免饿坏了。 吃过早餐不久,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在找到她以后,楚维便报了警,相关的警察到事发地取证,但具体的事情并不知晓,因此,便一直都在等待她苏醒过来。 而如今,她既然醒过来了,他们自然得过来录一下口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在的,就连容浅自己都觉得这事蹊跷得很,她过去疗养院,那也是临时起意的,本来是打算回去公司,可没想,才上了车,就被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更是发生了那种事情。 若说是寻常的抢劫感觉又不太可能,那个人一开口,就说出了她的名字,很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只是普通的抢劫,不应该知道她的名字才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事件。但具体是什么人所为,就不知道了。 警察听了她的描述之后,也否决了普通抢劫的可能,仔细地问她是否有得罪的人。 容浅想了一下,她不可能有什么得罪的人。 她的圈子比较小,平常除了上班也就回家,又或者是去看看容寇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娱乐,更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景卿和陌宛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绝对不会 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公司的人更不可能了,她才刚刚到新天地不久,同事之间也并不熟悉,若是以前公司的人,也不太可能,毕竟她在以前的公司时,交好的同事就那么几个,也甚少有冲突。 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她都不是轻易得罪人的人,自然,也没有仇到找人来谋害她的人。 只是…… 若不算她到底有没有得罪别人这一点的话,那么,是有一个人,与她的关系并非那么友好。 那就是柳微澜。 柳微澜一直恨着她,恨她夺走了楚奚,恨她活活把他们给拆散了。不仅仅一次,那个女人想要重新回到楚奚的身边,成为楚奚的妻子,但由于有她在,柳微澜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如果光从“得罪”这一层面上来看,的确就只有柳微澜是最大的嫌疑。 但是,柳微澜是会做出这种卑劣事情的人吗? 柳微澜出身名门,按道理说,不该会做这么一些卑鄙事情的,毕竟她的修养不允许,不然的话,早在好几次之前,她就对她耍狠了,又岂会一次又一次的只有口头上的逞勇? 可她还是保留了意见。 毕竟只是猜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讲求证据。她没有证据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是柳微澜做出来的,因此,她便没有将心底的那些话说出来,对于警察们的询问,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旁边,楚维看着她的脸,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警察录完口供就走了,容浅半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眼里溢出了一丝担忧。 随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以后打算给陌宛打一通电话报平安。 那一头,陌宛接到她的电话,显然是过于激动。 “浅浅,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开机?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的?!” 她说了句抱歉,随后,抬起头便看见刚刚把警察送走,而缓步走进来的楚维。 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你别担心,我很好,不过,我暂时可能得先请假了,具体的事情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过几天之后我会好好地向你解释的。” 在得知她没事以后,陌宛显然松了一口气,虽然很奇怪她到底有什么事,但是,她识相地没有开口追问,反正,她相信容浅迟早会跟自己说的,那么,她又着急什么呢? 只是,她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她。 “对了浅浅,你手机关机的这段期间,楚奚曾经来找过我。” 她的后背一僵,直至好一会儿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他找你干什么?” 那一头,陌宛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了。 “他找不到你,也联络不上你,以为你在我这边,就过来找了。他到公司来过几次,也亲自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说是如果联系上你了,就告诉他一声。他好像很担心你,昨天我见到他的时候,看上去挺憔悴的,大概是到处去找你了吧?浅浅,你给我打电话的这事,我要告诉他吗?” 容浅沉默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璀璨的阳光,那光亮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不要告诉他。” 那头,陌宛似乎有些意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容浅不让她告诉楚奚已经找到她的事,但是,既然是好友提出来的,她自然也会选择保密。 “那行,我不会告诉他你联系我的事。但是,浅浅啊,我觉得你还是见他一面会比较好,我看着他找得挺急的,连自己的衣着都顾不上了,别的不好说,我就怕他实在找不到你了,就到警察去报警。而且,伯父如果知道了也不好,我怕会影响到他的情绪。” 容浅应了一声,又跟她说了几句。 那头,陌宛拍着胸口说休几天都可以,她会帮她请假。两人聊了半个钟头,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随后,她又将手机给关机,搁回了原处。 旁边,楚维正蹙着眉头看她。 “真的打算不联系他?”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算现在联系了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再让自己有不舍的情绪,或者,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楚维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容浅自己也知道,或许就如同陌宛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楚奚现在是快要急疯了,正到处漫无目的地找她,只为了把她找出来。 但是,她怕,她怕再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心软。 她不愿意继续那般卑微,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狠心起来,不为所动。 这是她能做的事情。 其实,她也不是打算继续这么下去,她知道,她迟早还是得面对楚奚的,毕竟,他们还有离婚的事,甚至 是小米粒的事。 她给了自己几天的疗养时间,她的左手,现在并不适宜出院,她自然不可能勉强自己。只得继续这样呆在医院,一来,能让手痊愈得更快,二来,是能让自己好好想一想。 几天下来,她的左手总算是有些微的知觉,虽然偶尔半夜会痛醒,但总比像她刚刚醒过来的那时候要好得多,最起码,痛着,就代表她的手还有救,不至于往后就这么废了。 这些天,楚维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每天都是睡在医院里,公司的事,都是通过电脑来处理。有一些需要签名的,他都是让下属带过来,然后在病房的附属休息室内接见,也从不打搅她。 她好几次都劝他让他回公司去了,别再守着她了,可每一次,都被他驳回了。 容浅是感激他的,不仅仅是感激他这么多天以来都守在她的床边照顾她,也是因为她明白,若不是有楚维有意挡着,指不定楚奚早就知道她在医院了。 是他给予了她这几天的安宁,让她能放空思绪,不再像之前那样被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烦扰。 医院的原话就是,希望她能呆上最少半个月的医院,这样一来,对她的左手手腕比较好。 但是,她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到。 她是一个母亲,三四天没见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若要她半个月都没法见到小米粒,她怕她真的会疯掉。 因此,这一天,她趁着楚维上洗手间的空隙,偷偷地换了衣服,拿了自己的皮包,只留下了一条纸条,便跑了出去。 她也不是故意要逃跑,她只是过于想念小米粒了,想要回去看看。她不可能折腾自己的左手,她还是想要自己的左手恢复完好的,但是那种思念这几天以来一直都在折磨着她,她实在受不了了,便只能用这种方法从楚维的眼皮底下跑出来。 坐上了计程车,她告诉自己,只是回去看一眼小米粒而已,待会儿她就回去医院。 当然,她给楚维留下的那纸条上,也说明了自己很快就会回去了。 不多时,计程车到达了御庭门口。 她打开车门下车,几天的时间,乍看之下,家里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她也没看见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 想来,楚奚大概是没在家吧? 这样也好,她也乐得轻松。 容浅没有多想,直接就拿出了钥匙开门。 现在这个时候,家里的佣人是醒着的,见她走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诧异的,停顿了好几秒后,便纷纷围了上来。 月嫂的手里正抱着小米粒,走近一看,小米粒正睁着大大的眼睛,他是认得母亲的,见到容浅以后,便挥舞着小手,似乎是想要抱抱。 容浅没敢去抱,她知道自己左手的情况,虽然这趟出来,她可以穿了长袖的衣服,用以挡住左手手腕处的纱布,但她现在左手是没有丝毫力气的,而小米粒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体重自然是增加的,她怕她一只手无法将儿子抱住,干脆,就只是这么地站在边上,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儿子的脸。 旁边的佣人见她回来,民上尽是急切。 “太太,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先生每天都在找你,都快要疯掉了!” 她的动作一顿,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是吗?”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这些佣人并没有听出来,仍是继续地说着话。 “这几天,先生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很多时候大半夜的,还跑出去找你,然后没找着你,就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大概是心里着急吧?手机也摔了几部了。太太,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跟咱们联系呢?你知道先生他真的……” 他们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说着这几天,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煎熬着,又是怎么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急得团团转的。 容浅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突然,他们的话停了下来,周遭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宁静。 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头。 第一百零六章 那个人,是柳微澜(精,精彩,必看) 果然,在她的几步之外,楚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出,他是瘦了一大圈,就连下巴的胡渣都没有清理,身上的衬衣也是皱巴巴的,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 她不曾见过这个模样的楚奚,记忆中,楚奚是风姿飒飒的,从不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只是那么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动弹。 楚奚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毕竟自己找了那么多天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 直到良久后,他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觉,立即便走了上前,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隐隐能看见有血丝浮现。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找她,可是,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有半点她的消息。 她的手机打不通,她可能去的地方他也都去过了,仍然是找不到她。他快要疯掉了,就连公司也没去,每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小巷内,总是期盼着,在下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她,找到她。 可是通通都没有,这几天他去了很多的地方,却仍然没能将她找着。 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楚奚的眉头一皱,乍看之下,她仿佛跟平时没有其他的区别。 那么,这几天,她到底去哪了?又跟谁在一起?为什么不回家? 他有一大堆的问题,需要等待她来解答鲺。 然,他才刚一跨步过去,没想,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后退,望着他的目光清冷。 她冷漠的眼神刺痛了他,他伫立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她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而这段距离,是他造成的。 “容浅,你这两天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未回来之前,他明明是那么着急,明明是那么地担忧她,可是当真正面对她,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恼怒的责备。 她安好无恙,让他松一口气之余,那藏在心底的怒火也噌噌地冒了上来。 容浅看着他,他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瞳孔内。 “我去哪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 她永远都知道该如何才能把他彻激怒,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有些难看。 “我是你的丈夫!” “我知道,”她的声音仍然很冷,“关于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她今天只是回来看看小米粒,没想过会这么巧碰见他。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跟他多交谈,确定小米粒的情况不错,她就打算离开。 然而,楚奚又岂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 她这几天,没消没息的,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他到处找都找不到人。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 见她抬步向着门口走去,他立即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去哪?” 容浅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仍然这般的以自我为中心,就好像她必须围着他打转一样,丝毫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有的感觉。 她抿着唇,眼神晦暗。 “让开。” 只是,他说什么都不让,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容浅,你到底还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你要去哪?这里才是你的家!” “这是我的家吗?” 听到这几个字,她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确定这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连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楚奚的面色铁青。 她阖了阖眼,这几天,她想得很清楚,她和楚奚之间的关系,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无论是对他还是她,都是一种折磨。与其这样继续痛苦着,还不如潇洒地放开。 这样一来,对他们都好。 “楚奚,离婚吧!” 男人的手紧攥成了拳头,他看着她,潭底蔓延出丝丝的冷意,那薄唇紧抿起,语气阴狠,令人战栗。 “我说过,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我说的事,你都忘了吗!?” 他气不打一处来,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攫住了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带回房间。 可他触碰到的,刚巧就是她受伤的左手手腕,她平时都不敢轻易去碰,就怕会让伤口绷开,而他这一攥,生生地碰到了她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几乎是一瞬间,按种锥痛便传了过来,让她在一瞬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脸也煞白。 他这才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刚想问她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指下却有一种些微的湿润感。 他松开手一看,心立即便被提了起来。 指尖处,隐隐有血丝,这鲜红的液体,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容浅杵在那,左手一直都垂在身侧,她咬紧了下唇 ,就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只是那脸色,实在是白得吓人。 他的心漏了一拍,震惊地看着她。 “浅浅,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更加走近去看,她却又紧随着后退了一步,说什么都不让他靠近。 她仰起了头,对上了他的眼,即管脸色苍白,但她仍是不愿意低下头来喊痛。 这点痛,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所给予的那些心痛,远远比这种身体上的痛还要难受许多。 “与你无关。” 简单的四个字,便将他们之间拉出了一大段的距离。 然,见到她这副模样,纵使他是个傻子,也该猜出点什么来了。 “你受伤了?这几天,你都在医院里?” 对于他的话,她不答也不理,直接就撇过了脸。 这下,楚奚是再也不敢轻易去碰她,就怕会再像刚才那样碰到了她的伤口。 只是,他的神色却略显着急。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伤得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一看,剑眉立即就皱了起来。 楚维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在见到楚奚的一瞬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径自走到了容浅的面前。 他看着她惨白的面容,眼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医生不是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哪都别去的吗?怎么留下纸条就跑这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她垂下了眼帘。 “对不起。” 他注意到了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声音低沉了些。 “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她的左手,而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楚奚才看见她缠着纱布的左手手腕。 那白色的纱布已经开始渗出一点点的血迹,很显然的,就是他方才的那一攥而造成的。看样子,应该是伤口裂开了。 楚维的眉头深锁,不需要问,他就知道这是谁人所为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淡淡地瞟向了他。 “这就是你对待受伤妻子的态度?” 楚奚对上了他的眼,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交流,一个不好的想法顷刻浮现在脑子里。 “这几天,你都跟他在一起?” 他的这句话,理所当然是对容浅所说的。 但是,对于他的疑问,容浅并没有回答,就算他把目光投驻在了她的身上,她仍是没有抬起头,只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 虽然她一声不吭,可是那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男人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现在算什么?与我抗衡是吧?我越是不允许的事,你便越是要去做?!” 容浅保持着缄默。 在之前,楚奚一直不允许她和楚维接触,她也曾经那么按照他的吩咐做过。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可很显然,他并不是这么认为。 一旁,楚维只觉得一阵好笑。 “你把她当成了什么?你的傀儡吗?必须听你的话才能活下去?” 有些话,容浅不说,并不代表他也不会说。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手腕处,对于相关的事情,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 还未来得及告诉她,她就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如今,当着楚奚的面前,把所有的事说出来,或者,也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他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嘴角的笑,显得是那么地讥讽。 “就是那一天,她离开疗养院后,坐上计程车想要回公司,可是没想到,那个司机却是故意在那里埋伏她,之后把她载到了一处少有人烟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可以看到,楚奚的身子猛地一僵。 楚维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吧?” 楚奚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容浅的伤实在不宜久留,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面目清冷地看着楚奚。 “你知道,做出这一切的事情的人,究竟是谁吗?” 他这么一句说出口,就连旁边的容浅也禁不住望向了他。 他扶着容浅,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毕竟,你跟她,很熟悉。” 他说完以后,便搀扶着容浅,向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楚维并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但是他想,依靠楚奚的聪明脑袋,他不难想出究竟会是谁。 他这是在试探,想要知道,如果楚奚知道伤害他妻子的人是自己一直以来保护着的人时,他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一路走出御庭,容浅都没有回头。 楚维扶着她上了车,车子很快就驶离,她看着倒后镜中,越来越远的房子,随后,收回了目光。 他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瞥了她一眼。 “手腕很痛吗?你先忍忍,我现在马上就送你回医院,别担心,会没事的。” 偷偷跑出来,这本就是她的错。 她张了张嘴,想要道歉,但那些话明明就在嘴边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那些话,仍然缠绕在她的心头,她抿住了唇,心情复杂。 楚维开得很快,没消一会儿,车子便到达了医院门口,随即,他与她立即下车,他带她回去病房,把医生招来,给她重新包扎。 果然,伤口是崩开了,但幸好,血流得不多,不然的话,恐怕又得在这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了。 医生细心地帮她包扎,楚维就站在床边等待着,等到包扎完以后,他拉住了医生,细细地追问会不会感染之类的问题。 好不容易确定没什么事,楚维这才让医生离开。 而后,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浅半坐在床上,左手手腕已经重新包扎好,虽然还是会有些微的痛,但总比方才要好得多。 楚维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有问题想问我?” 其实,早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容浅抬起头看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对楚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假司机已经抓到了?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了?” 她等待了好一会儿,然而,他却摇了摇头。 “警方那边,关于那个假司机还没找到。这事,还是我私下找人查到的,你……想知道吗?” 容浅不说话。 他说得已经很明显了,她并不笨,自然不可能到了这种地步还猜不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难免有些忐忑。 “你说的那个人,是……柳微澜?” 她说出这个名字后,便静默地等待着。 他看着她,没有吭声,却也代表着默认。 她的心随即跌进了谷底。 在警察过来向她录口供的时候,她就曾经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那时候,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毕竟,柳微澜出身名门,这种龌龊的事,不应该是名门之后该有的行为。 可如今,楚维却告诉她,那个指使假司机的人,就是柳微澜。 一时之间,她当真觉得不敢置信。 柳微澜为什么要这样谋害她?莫非,她是想就这样除掉她,之后,她就能跟楚奚在一起了吗? 真没想过,当一个女人狠到了一定的地步,什么修养都会被抛在一边。 她是相信楚维所说的话的,而且,除了柳微澜,她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与谁人不和。 楚维看着她,声音有些低。 “你打算怎么办?” 她沉默了好半晌,随后才开口。 “如果当真是她,那么当然得让她接受该有的惩罚。” 容浅看着窗外的天,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天色有些昏暗,如今看来,应该是有一场大雨即将要降临。 她知道,柳家家大业大,她若想让柳微澜承受她所做的一切,那么必定艰难重重。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妥协。 那一天的情况,她至今仍然记得十分清楚,她可没有善良到这种地步,她也不需要以德报怨,她与柳微澜之间,注定了不会这么简单就能了结。 楚维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慢地往后靠了靠。 “我说过,我会帮你。如果你想让柳微澜承担恶果,那么,我也会帮你一把。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在这段期间,你得好好呆在医院,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瞒着我偷偷跑出去了。” 容浅知道他这是在关心她,便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窗外,本就昏暗的天,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砸在了窗户上,发出了明显的声响,她看着那水花,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她看得太过专注,没有发现,在一旁的楚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眸光,隐隐有些复杂。 …… 书房。 其实,有些事,若有了一点痕迹,查起来,根本就毫不费力。 只是几个钟头的时间,一份报告就传到了他的手上,只需要他一打开,所有他不知道的真相就会摆在他的面前,甚至是无所遁形。</ p> 落地窗外的大雨连续几个钟头了,都没有丝毫的停歇。 容浅的那一脸苍白,仍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楚维的那一席话,理所当然地让他留了个心眼。等到他们离开后,他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打了一通电话,让人去查一些事。 而现在,那个结果就摆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伸出手拿过翻开,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伤了容浅。 那一日,他本就在气头上,根本就不知道容浅经历了那么的一件事。是当天晚上,他回到家,发现她没有回来,再打她的手机,仍是无人接通,这才稍稍有些慌乱。 几天的找寻,在见到她的一瞬便即刻爆发。 可他怎么都没想过,事情绝非他想的那样。 他以为,她这几天是跟楚维在一起;他以为,她是故意躲避着他;他以为…… 他有过太多的以为了,只是,在看见她左手手腕上那染了血的纱布时,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凡是伤害容浅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不管是谁,亦是一样。 而楚维最后的那一句话,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人。 他自是听了出来。 男人修长干净地手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文件夹上,随后,他伸长了手,拿了过来。 翻开细细地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隐的,还有些许的苍白。 良久以后,他将文件夹重新合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拽过西装外套,走出了书房。 外头,雨仍在不停地下着,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不远处,偶尔还会闪过雷电,着实让人莫名心慌。 他走至车库,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即刻,koenigsegg驶了出去。 黑夜中,那台koenigsegg车速飞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大雨里。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的手握着方向盘,晦暗不明的脸部轮廓显得冷毅而又阴寒。 他的双眸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两片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由于这一场大雨,路上的车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担心路滑而特地放慢了速度。 唯有那一台koenigsegg,在车辆之中穿插,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题外话---某妖:肚子痛死了……四点多五点就起来码字了,本来以为能早点更,却发现疼痛让我今天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累觉不爱…… 下辈子我要当一个男人,呜…… 第一百零七章 被捕(精,精彩,必看)上 后头,被超的车子鸣响了喇叭警告,然而,他却视若无睹。 车窗外,夜色本该是宁谧的,却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氛围里。 他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随即,koenigsegg便驶进了一个住宅区。 大雨,仍在继续着囡。 他打开车门走下了车,雨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与头发,但是,他却没有理会,快步地向着其中的一栋房子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柳微澜是理所当然会在家里的,当门铃响了起来,她差使佣人去开门,自个儿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等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禁不住吃了一惊,立即便直起了身子。 “楚奚?!” 那缓步走进客厅来的,恰恰就是好些日子没有见面的楚奚鲺。 这些天来,她也不是不想去找他,可每一次,她给他打电话,他都在忙碌着各种事情。她知道过分缠人的女人会让一个男人厌烦,所以在这一点上,她还是会保持着该有的分寸,若是他在忙,她便不会去缠着他。 但她没想过,这一过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她想他想得紧,却只能按耐住自己,不愿过分地去打搅,没想,他今天竟然主动过来找她了。 柳微澜是高兴极了。 她面露喜色,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来了!” 说出这话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不由得惊呼出声,忙招来佣人去拿毛巾。 虽然他偶尔是会过来这边,但由于每一次他都不会过夜,所以,她这边并没有他的换洗衣服,柳微澜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她就应该给他备一些的,就算不常穿,但起码,有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够用上。 佣人递过了毛巾,他接起随意地擦了擦,旁边,柳微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要不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这里有浴袍,你可以穿一下,不然的话,我怕你会感冒……” 她说了很多,但是,这男人只是懒懒地抬眸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不用了。” 柳微澜不禁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个儿的他有些冷淡,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举至半空的手被迫收了回来,只能纳纳地放回了身侧。 男人的薄唇紧抿,她的神色显得有些失落,但到底还是像个小女人般站在那里,也不多话,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他擦头发的动作缓了下来,他今天过来,只有一个目的。 “微澜,你听说容浅的事了吗?”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满眼的诧异。 “容浅?” 这个名字,在他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是从未提起过的,这还是头一回,他当着她的面说起了那个女人。 柳微澜这才有了一种感觉,他今天过来,指不定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如此的一个想法,不由得勾起了她内心翻滚的妒忌。 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她的什么事了?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 柳微澜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起头看着他。 “别说她了,你已经很久没有过来我这边了,今天你难得过来,不如多陪我一下吧!我很想你……” 她说了很多,但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的愉悦。 她的话语逐渐变得僵硬,由不想激怒他,便唯有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楚奚,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她垂着头,一脸的泫然欲泣。 楚奚把毛巾递还给了佣人,这才正脸面向她。 “微澜,容浅前不久,被人弄伤了,虽然伤势不是很严重,但是现在还在住院阶段。” 她的身子一僵,如果方才还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如今,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那么,她便是一个傻子了。 其实,容浅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并不知道容浅受伤住院了,看来,那个人还有些事情是瞒着她的。 只是,她表面上却不漏痕迹,装作一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受伤了?她怎么会受伤了?不严重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假装很吃惊,却又很惋惜的态度。 楚奚的表情有些淡淡的,沉默了好半晌以后,才缓缓地开口。 “那个人似乎是认识她的,因为能直接喊出她的名字。那个人是直接把她载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伤到她以后, 就匆忙地跑了,至今还没找到。” 他故意顿了顿,意味尤长地瞟向她。 “微澜,你觉得,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谁与她有这么大的丑,非要把她置之死地?” 她的心漏了一拍,在他的注视下,似乎,自己的所有举动,都无所遁形。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头,表面上,她根本就不敢表露半点的情绪,深怕会被他知道,容浅受伤的事,是与她有关的。 所以然,她勉强地扯起了一笑。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跟她的接触又不多,指不定是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人,所以那个人来寻仇了……” 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能不能成功骗过楚奚,她也不敢想象,倘若自己所做的那一切,通通都被他知道了,那么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想,即便知道是她所为,楚奚……应该会原谅她的吧? 只是,她却不敢太过确定。 听见她的话,男人脸上的表情仍然很淡,若有仔细注意的话,能够发现他眸底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是吗?你不知道吗?” 柳微澜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她暗地里吞了一下口水,试探性地问道:“楚奚,如果被你抓到了那个伤害容浅的人,你会怎么做?” 她静默地等待着那个答案,没想,这男人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你猜,我会怎么做?” 他没有给她一个正面的答复,只是这般的含糊不清,却是最教她觉得害怕的。 柳微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奚啊,不说这个了,你饿吗?要不我去厨房让人做一些你爱吃的东西……” 然而,她的话才普一说出口,就遭到了他的拒绝。 “不用了。” 从进门开始,他的声音都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就连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我只是过来问一问你,知不知道容浅的事罢了。” 他说这话时显得是漫不经心,柳微澜的心却一直都悬在了半空之中。 他特地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吗? 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问题特地过来?他……想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柳微澜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她怕,怕那个最后的结果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哆嗦着唇,想要问些什么,但那些话,临在嘴边,却是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仰起头看他,突然之间,他的态度变了,从她陌生的模样,变回了以往她所熟悉的温柔。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紧睡吧!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他说完这句,便径自转过了身,大步地向着门哭的方向而去。 柳微澜杵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后背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给打湿了,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了涔涔汗珠。 她扬了扬手,示意佣人离开。 很快的,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伫立在那里,眉头深锁。 以前,她总觉得她能掌握住楚奚,而楚奚对她的爱,她也是极有把握的,这是她自信的唯一理由。 但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她似乎……根本就不了解楚奚。 刚刚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面前所看到的楚奚,他的所有对她亲昵的举动都是装出来的,好好像……他从未爱过她一样。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如果楚奚不爱她,又怎么会在她离开的这些年里,不住地寻找与她长得相似的替身? 所以事实证明了,楚奚是爱她的。 那么的一瞬间,恐怕,是她的错觉吧? 柳微澜握紧了拳头,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自从她把尾款打过去以后,就不再拨通过了。 等了一会儿,那头才终于接听,几乎是在接通的下一秒,她便冷着声音开口。 “你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事忘记了跟我报告?我上次不是只让你给容浅一点小教训而已吗?为什么我今个儿却听说了,你弄伤了她?而且,她现在还住在医院里?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那头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你自己私下干的事,别掺合上我!也别想拿我来背黑锅!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那些人已经查到你的身上去了,怕再过不久,就能把你给翻出来,你若是还想要你这条命的,就赶紧离开双城!还有,记得一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还有,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别把我给供出来!我栽了,你也不会好到 哪里去!你听到了没有?!” 她说完以后,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她拿着手机站在那,满眼的厌恶。 看来,她是找错了人了,这人当初她找上的时候,本以为是可以信任的,可没想,却闹出了更大的事情来。说什么突然色胆就上来了,她可没叫那个人将容浅给侮辱了,尽给她添麻烦! 这事,她本是想瞒着楚奚的,但如今,楚奚是知道了,整件事情便变得不好办了起来。她到底还是畏惧着楚奚的,这回,她是怕极了这个后果。 但是,并不代表她后悔对容浅所做的一切。 她握紧了手机,面目变得狰狞。 看来,下一次她得做得悄然无息才行,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无妨。 然而,她过于专注,并没有发现,在门口方向,客厅的拐弯处,那抹顷长的身影。 其实,楚奚没有离开。 他后背靠着墙,方才,柳微澜的那通电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隐隐可以看见,他瞳仁的幽暗。 随即,他动了动身子,偷偷地离开。 回到了koenigsegg上,他坐在驾驶座里,窗外,大雨仍在下个没完没了,好不容易有些干透的衣服,经过刚刚的又一淋,是再湿了个彻底。 他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那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慢地蜷缩在了一起,那指关稍稍有些泛白。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前挡风玻璃外洗刷的雨水,慢慢地眯起了眼。 果然,跟他调查的一样。 他默了许久,而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了任子亦的电话。 等到那头接了起来,他想也没想就丢下了一句话。 “子亦,帮我去做一件事……” 外头,雨仍在继续。 这场雨,似是无休止地下着,冲刷着每个人的心,却无法洗去那些黑暗。 …… 这几天的时间,容浅都呆在医院内,不再像之前那样偷偷跑回御庭了。 经过她的劝说,楚维虽然还是守在她的床边,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回公司去处理要务,每到夜晚的时候,再过来守夜,唯有守夜这一点,是他始终不肯对她妥协的。 久而久之,容浅便也由着他去了。 她的手已然好上了许多,若不是楚维坚持,她是早就选择出院了。她又不是伤得特别严重,根本就无须像现在这样住在医院里。 她跟楚维就这事讨论了很多次,最后,楚维终于退了一步,说是再住上这个星期,下星期就出院。 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这事是楚维太过担忧了,连她自己也都觉得没问题了,他却深怕出了院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导使伤口再次崩开,才说什么都不答应让她出院。 陌宛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探望她,一见到她,眼眶就直泛红,随后更是扑进了她的怀里痛哭。 若不是后来景卿赶紧把她揪住了,指不定这小妮子还会一直抱着她不肯撒手。 陌宛是见过楚维的,趁着楚维不注意的时候,曾悄悄地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浅浅,你打算抛弃楚奚投进楚维的怀抱吗?” 关于她的问题,容浅并没有回答。 楚维对她的好,她都是知道的,但她却没办法回报以爱,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 当然,陌宛也没有勉强她,作陪了一会儿,便被景卿给带走了。 等到他们走后,容浅看着楚维为她忙碌的背影,好几次想要开口让他别忙了,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而这段日子里,楚奚都没有出现过。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说不出内心的感觉到底是失落,还是其他。 容浅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到她出院为止。 只是几天之后,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维说,那个伤她的人,已经被抓到了。 速度之快,让她咋舌。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八章 被捕(精,精彩,必看)下 更让她吃惊的是,抓到那个人的并非警察,也并非楚维的人,而是突然的那么一天,那个人被七捆八绑地被丢在了警察局门口。门口的闭路电视所拍到的画面,只是一台面包车停在门口,然后将那个人从车里丢了出来,随后,那台面包车便扬长而去,连车牌号码到底是什么都没有照清楚。 因此这事,根本就没人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更快的是,那个被抓到的人,经过几个钟头的询问,便爆出了幕后的黑手。 恰恰,指使他的人,就是柳家的小姐柳微澜鲺。 这消息,又是一夜的工夫,被传至了大街小巷。 第二天一早,关于柳微澜蓄意伤人的事便成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新闻。 很快的,更有人挖出,那个被伤的人,就是楚奚的太太,容浅。 在不久前,才爆出了柳微澜插足楚奚和容浅之间的婚姻,成了第三者,如今,竟又指使人去伤楚奚的正牌太太容浅,这两则消息成了双城最具讨论性的话题,很多人都说,这柳微澜太过恶毒,理应受到该有的惩罚囡。 评论大多数都是一面倒的,根本就没人怜悯作为第三者的柳微澜。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容浅仍呆在医院内。 她不敢相信事情的进展会这么快,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事情当真是柳微澜所为,在这些报道出来以后,据说,警察已经找上了柳微澜,“请”她到警察局去喝茶聊天了。 她看着手里的报纸,那豆大的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尤为触目惊心的,照片更是刊登了柳微澜被带上警车的一幕,乍看之下,柳微澜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头发也略显有些凌乱。 楚维已经说了,这事他还未来得及做,那么,究竟是谁? 陌宛吗?可是,陌宛又没有那么大的势力。 容浅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无法想出究竟是谁,没有办法,她唯有将报纸放在了一边,没再去看。 楚维刚好拿着午餐进来,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她放置的报纸,没有说些什么,把推床拉近,然后把饭放在了上头。 “吃一点吧!我刚刚见到医生,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好,下星期出院以后,定期回来复查就可以了。” 她点了点头,把饭盒打开,拿出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楚维趁着她吃饭的空隙,拿起了那份报纸看了一眼。 他并没有跟容浅撒谎,这件事,的确并非他所做的,至于到底是谁,其实那个答案,有些显而易见。 只是容浅,从未往那个人的身上深究过。 不过,这样也好。 他缓慢地放回原处,转眸看着她。 “这事的受害方是你,我想,过不久那些警察就会再一次找上你。你打算把全部事情交给法律,还是私下跟柳家处理?” 容浅吃饭的动作一顿。 她也并非没有想过后面的这一个可能,柳家可是名门之家,又怎么可能当真任由自己的女儿锒铛入狱? 必定,是想尽办法庭外和解的。 可是,她现在还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 楚维似乎也看出来了,对着她勾唇一笑。 “不急,反正询问估摸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这几天里,你自个儿好好想一想。”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了,他便站起身来。 “我等会儿要回公司,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了吧?” 他总是这般担心她,容浅笑了笑,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被搬走的。” 见她还会开玩笑,楚维便也放心了下来,跟她又说了几句,便迈开步伐走出了病房。 等到他离开后,她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 手腕的地方仍然缠着纱布,看样子,虽然能早些出院,但如果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起码还得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她可能会原谅柳微澜吗? 她想,这个可能性是极低的。 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也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可能做到什么以德报怨的。 只是…… 她很好奇,对于这件事,楚奚到底会怎么做。 他究竟是对站在她这边,还是会站在柳微澜那边? 容浅阖了阖眼,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指不定,那个答案会是让她失望的吧? …… 看守所。 周遭,光线很是昏暗,就连空气中,也都弥漫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柳微澜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事已过好几个钟头了,她仍然还没反应过来。 明明前几天,她还在庆幸自己不会有什么事,可没想,这才过去几天,那个人就把自 己给供出来了,紧接着,警察上门,把她带进了这个鬼地方。 说是鬼地方还真是贴切,她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人,可是从未到过这种地方。这地儿,是十几个人锁在一间类似牢房的空间里,没有椅子,也没有桌子,只有冰冷的水泥地板,甚至那地板好像几百年没有擦拭过一样,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就更别说,那空气中令人作呕的不知名气味了。 她缩起了身子,脸埋在了双膝之中,尽量让自己卷成一团。 这里的人,每个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从哪里来的怪物。她就连动弹都不敢,深怕这些人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现在一心只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多在这呆一分一秒,她都觉得快要疯掉了。 时间,似乎很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声响,随后,她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柳微澜,出来!” 她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连忙抬起头,茫然地望了过去。 莫非,是楚奚要来救她了? 如此一想,她的内心就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而后,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由于坐得太久,她的双腿早就软弱无力了,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此刻,她的心是雀跃的,想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她就觉得尤为的高兴以及迫不及待。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奚,肯定是楚奚听说了她被抓到这里来的事,便急匆匆地赶来把她救出去。 她知道,楚奚是有办法的,她也那般地相信着楚奚会来救她。 楚奚爱她啊!就算她伤害的,是他的妻子,那又怎么样?楚奚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管她受了多大的伤,也不会让楚奚皱一下眉头吧? 到底,那个容浅,还是斗不过她的。 可是,当她被领到了一间房间,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身形却不由得一顿。 来找她的,不是她以为的楚奚,而是她的父亲以及兄长。 柳啸天和柳哲翰从接到消息开始,就匆匆地赶了过来,使了法子才得以与她见面。 这一看,不得了,女儿的头发凌乱得不像话,就连那身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柳家可是把这个女儿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又何曾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 柳啸天蹙起了眉头,连忙把她招到面前,让她坐下,随后,才开口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旁边,柳哲翰就坐在柳啸天的边上,眉头深锁地看着妹妹。 对于父亲的问题,柳微澜垂下了头。 见她这样子,柳啸天不难知道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了。 蓦地,他的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你真的找人去伤那个容浅了?你是疯了对不对?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过你,楚家不是你招惹得起的,而那个楚奚亦是!他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非要往他身上蹭?你犯贱是不是?” “我就是犯贱,那又怎么样?” 她抬起了头,满脸的倔强。 “我爱楚奚,难道这也错了吗?为什么不许我跟他在一起?爸,你看清楚一点!那个容浅才是第三者!是她插足我和楚奚之间!全都是她的错!我不过是捍卫自己的爱情罢了,我没有错!” 柳啸天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冥顽不顾的女儿?都怪我和你妈过去太宠你了,才会将你宠得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你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是吧?你以为其他人都必须听你的话是吧?到了这种地步,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柳啸天是气到了不行,旁边,柳哲翰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柳微澜,声音略显有些沙哑。 “微澜,你告诉哥,你真的找人去伤了容浅?到底事情是怎样的?” 柳微澜对上哥哥的双眼,而后,下意识地避开。 “我……我只是让那个人去给她一点教训,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了一句。 “哥!你相信我!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伤人的事,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有让他那么做,是他自己……” 她说了很多,但是,柳哲翰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事,若是换了平常人,其实是挺难办的。 但是,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只是,那个结果,会让容浅无法接受。 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一边。是容浅。 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就不想面对这样的 选择。 旁边的柳啸天虽然是气到不行,但到底,面前这个做错事的,是自己的女儿,他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顾。 柳微澜的眼眶微红,对她来说,在这个鬼地方仅仅过去了一夜,却是尤为的痛苦。 她攥住了父亲的手,眼带哀求。 “爸,你救救我,我想离开这里……这里太可怕了,那些人总是看着我……我连睡觉都不敢……爸……求求你……” 她的声音哽咽,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柳啸天再怎么狠,也不可能当真对女儿真正地狠下心来。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出言安慰。 “你别怕,爸这就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你暂时先呆着,爸保证,不需要几天,我就让他们把你给放了!” 闻言,柳微澜立即便点了点头,满眼的激动。 临走前,柳哲翰喊住了她。 “微澜,你为什么要对容浅做出那种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过于可笑。 果然,听见了他的话后,柳微澜瞪大了眼,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为什么不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是她逼我的!我让她放手,她不肯,那我就得给她一点教训!好让她知道,我们这种上流社会,是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无论如何都走不进来的!她以为,她给楚奚生了个孩子,还有楚师源在背后撑腰,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别天真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资格走进来!像她这种人,就理应呆在她应该呆着的世界里,别妄想得到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没说她没有资格得到爱情,就已经算是看得起她了!” 当真是这样吗? 就因为家庭背景不一样,所以,楚奚和容浅,就不该在一起了吗? 而应该跟楚奚在一起的,是家庭背景相当的柳微澜? 真是可笑的阶级爱情。 就他认为,背景的不相等,并不能构成不匹配的原因。在爱情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都是他人强加上去的,为的,只是显著身份地位而已。 捆绑金钱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那顶多,也就是有偿的交易罢了。 偏生,这样的相等背景才算相配的想法,早在很多人的脑中根深蒂固了,却忘了,每个人,都有相爱的资格,这其中,根本就没有阶级之别。 柳微澜亦是。 最起码,在他认为,不管怎样,楚奚和容浅之间,并非因为身份不等而不应该在一起,他们应不应该在一起,理应取决于到底爱抑或是不爱。 只是这个问题,显然柳微澜是不懂的。 出了看守所,柳啸天的脸色尤为严峻。 他还未开口询问,父亲就率先说话了。 “等会儿你找几个律师,另外,再找人疏通一下关系,想办法跟那个人见上一面,让他改一下口供。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人替微澜背黑锅。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微澜出事,你听明白了没有?” 柳哲翰早就料到了父亲会这么说,他抿紧了唇,好半晌才吭声。 “爸,这样真的好吗?刚才微澜也已经承认了,事情确实是她干的……” “那又怎么样?” 柳啸天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出什么事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而且,柳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来背这个黑锅,尽可能地把责任都往外推,唯有这样,才能保住柳微澜。 “她可是你的妹妹,难道,你就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妹妹出事吗?还是说,你想看着她坐牢?” 柳哲翰有些语塞,的确,柳微澜是他的亲妹妹,按道理说,他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妹妹摆平事情。 他现在的迟疑,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容浅吗? 曾几何时,一个容浅,在他的心里,竟然比柳微澜的分量还要重了?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去办,不要让你妹妹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呆!” 柳啸天说完这话以后,就抬步离开。 柳哲翰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动作。 第一百零九章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精,精彩,必看) 好不容易通过人问到了容浅现在住着的医院,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决定要过去看看。 柳哲翰站在医院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半晌以后,才迈出步伐走进去。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容浅被伤到了,只是,他也是处于两难的,一边是他的妹妹,一边是容浅,他根本就无法作出选择。 或许,他该自私一点,选择站在自己妹妹的那一边,毕竟,容浅只是一个外人,而柳微澜却是他的亲妹妹。 他搭着电梯上楼,到达了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囡。 他跨步走了出去,不久后,便到达那间病房门口。 门并没有关紧,隐隐能看见打开了一点点的细缝鲺。 透过那细缝,他能清楚地瞧见里头的人。 柳哲翰慢慢地举起了手,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敲了敲门。 “请进!” 他听见容浅的声音,而后,把门给推开。 病房内,只有容浅一个人,她正坐在病床上,腿上放了一本杂志,看样子,应该是在翻看着。 见到进门来的是他,容浅显得有些吃惊。 “是你?” 柳哲翰的嘴角勉强地扯起了一抹笑意,只有他自个儿知道,这笑略显有些僵硬。 “我听说了你的事,就过来看看你了。” 对于他的话,她并没有怀疑,只以为,他是在看到了相关的报道以后,才特地过来这边的。 柳哲翰缓步走了过去,容浅看上去气色不错,只是,他却注意到了,她的左手手腕正绑着白色的纱布。 应该,伤到的就是那个地方吧?在找寻她住在哪一间医院的同时,他也稍微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当然知道她的伤也不算轻,想来,她也是表面上装作没有事情吧? 他很难想象她经历的那一切,更重要的是,她所经历的那一切,皆是他的妹妹所为。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对她尤为的愧疚。 他知道自己该告诉她,他就是柳微澜的哥哥,但是,上一次,他都没能说出口,这一次,仍然是如此。 容浅看着他的脸,见他一直不说话,便以为他是在替她担心。 “医生说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他的目光投驻在她的手腕上。 “伤……很重吗?” 她也垂眸看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还好,只是始终忘不了当时的事情。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哪里了……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真的就那么死了,我的孩子该怎么办?我的父亲又该怎么办?”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抬起头看他,一脸的抱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你我已经结婚的事情。” 其实,她的这一句“对不起”,他实在承受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理应是他才对。 但是他真的怕,怕被她知道他是柳微澜的哥哥以后,她会再也不愿意见他。 所以,他自私地选择了隐瞒下去。 “没关系……” 他早就知道她结婚的事了,也知道她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一些,他都不能如实地告诉她。 或许,从跟她相识开始,他就注定要制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柳哲翰拉过了椅子坐下,他的神色复杂,试图从这种尴尬中走出来。 “你当时……很害怕吗?” 她笑。 “怎么可能会不怕?” 她的右手,抚摸上了受伤的左手,她是真的很怕,很怕就那样丢了性命,很怕再也见不到想要看见的人。 直至醒来,她才庆幸,活着,真好。 然而,柳哲翰每当看着那缠着白纱布的左手手腕,就觉得心底的愧疚愈发重了些。 “那……你恨吗?” 他的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唯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在忐忑些什么。 容浅一怔,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开口。 “我当然恨。” 恨?她……恨吗? 柳哲翰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怎么可能会不恨呢?那可是差点丢了性命的事。 容浅并没有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她抿着唇,每当想起,都觉得心有余悸。 以前,她最多也就觉得那个女人很惹人讨厌而已,但经了这一遭,她真的有些恨柳微澜,那个女人,竟然狠心至此,只希望,法律能将她给制裁了。 今天早上,警察就已经再一次上门,来给她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甚至告诉她,关于柳微澜的案子,将会在两天之后提审,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到时候,她会去法庭听审。 只是,她没有 发现,旁边,柳哲翰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他坐在那里,一股冷意传至了四肢百骇。 他明白的,她会恨柳微澜,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恨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那个人让自己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换着是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他也说不出心底的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句“我是柳微澜的哥哥”的话,变得再一次难以启齿。 真的,不能说出来。 一旦他说出来了,他现在和她的关系,就会破灭。 “是……是吗……” 他只能低着声音说话,半晌,他站起身来,目光有些闪躲。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容浅一愣,也没有多想,便与他道别。 柳哲翰走出了病房,当房门阖上,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身子靠着墙,慢慢地滑落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容浅是如此地信任他,即便当初,与他的相逢是那么的不愉快,但他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将他当作朋友。 他不敢想象,如果终有一天,她知道他是仇人的哥哥,她到底会怎么样。 会失望吗?还是会想恨柳微澜一样恨他? 柳微澜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她说要得到楚奚,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也不管,到底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抑或是伤害再多的人。 他是柳微澜的哥哥,在旁人看来,理应帮着自家的妹妹。 可是,他并不想失去容浅这么一个朋友。 他仰起头,兜里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翻出看了眼屏幕,是柳啸天打过来的。 他按下了接听键,那一头立即便传来了柳啸天的咆哮声。 “我让你给你妹妹找替死鬼的事,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真的要对你的妹妹见死不救吗?” 柳哲翰的面容痛苦,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早已紧攥成了拳头。 “爸,这样真的好吗……毕竟,的确是微澜伤了别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显然的,柳啸天觉得他莫名其妙极了。 “你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别人是死是活干我们什么事?你就只管保住你妹妹就行了!先不说那是楚家的人,那个女人,不过是出身贫寒的普通人罢了!死了又何妨?到底是哪一方比较利益,楚家的人并不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死了一个媳妇,最多也就再找一个而已!再说了,那女人不是还没死吗?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柳哲翰,你商场上的狠哪去了?难道扫你不知道这是不该有的怜悯么?赶紧把事情给办完了!让你妹妹早些出来!你听见了没有?!” 柳啸天说完了这番话,便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柳哲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神色复杂。 …… 另一边,拥挤的车道上。 那一台koenigsegg穿插在车辆当中,这个时候,本该是上班的时间,然而,他却并非呆在办公室内,而是选择了外出。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干净修长的手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看着前方,看到绿灯亮起,便踩下油门往前。 他拐了个弯,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当路上的车越来越少,终于,koenigsegg在一处疗养院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容寇北住着的疗养院。 他停好车子,反手关上车门,随即,便走了进去。 到达房间一看,容寇北并不在里面,他问了人才知道,就在十几分钟前,容寇北让看护推着他到楼下的花园去散步了。 他没有多想,便又下了楼去找寻。 其实,并不难找,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探望容寇北,这疗养院的花园,容寇北似乎偏爱于呆在靠近左边角落的一处玫瑰花圃前,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果然。 他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的旁边,看护正寸步不离地守着,而在另一处距离七八步外的地方,有几个黑衣人站在那里。 那是他,特地派来的,而容寇北,亦是知道的。 楚奚缓步走了过去,轻声地喊了一声。 “爸!” 容寇北正想事情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便回过头望了过去。 见到来的人是楚奚,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怎么又来了?” 楚奚走到了他的面前,转眸看着旁边的看护。 “你先下去。” 那看护点头答应了一句,立即便退开。 随后,他才看向了容寇北。 “爸,这两天你还好吗?新换上的菜式喜欢吗?” 容寇北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 走近一些。 “新换上的菜式我很喜欢,楚奚,你平日里忙,就别整天过来了,你每次过来,还得多绕几圈甩掉后头的人,多麻烦?” 然而,对楚奚来说,这并不是麻烦。 他看着容寇北,这个疗养院,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对最近发生的事,容寇北是不知道的,况且,他也不想太多的事情令他担心。 但是,关于容浅的事,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一声。 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迟疑些什么似的。 容寇北微微蹙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浅浅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抿紧了唇,随后,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询问到底怎么了,便听见他略显低沉的声音。 “爸,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容寇北一愣。 “浅浅,怎么了?” 男人将事情告诉了他,临了,容寇北叹了一口气,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这事错不在你,你别责怪自己。” 容寇北顿了顿,抬眸看着天边。 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他很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但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在无力挣扎罢了,他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更别说他现在这副鬼模样了。 他唯有依赖别人,而这个人,就是楚奚。 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应该把他扯下去,但他能信任的,就只有他而已。 他一直都是信任楚奚的,从最初到现在,这份信任都没有改变过。 楚奚没有说话。 他又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来睨着他。 “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吗……” 楚奚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那些黑衣人,就隐藏在四周,将这里很好地重重围住。 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根本就没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毕竟,是重金聘来培养了好些年的人啊,的确,只有自己亲自培养的,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还是老样子。” “是吗?” 容寇北低声地喃着,眉头不由得一蹙。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继续这么提心吊胆地过着,倒不如,早些爆发,还来得痛快一些。 只是这些年,他都走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么一会儿。 “反正,楚奚啊,你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就好。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舍弃的……” 楚奚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只是有时候,为了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许久以后,楚奚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爸,你放心吧……” 容寇北一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 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射下来,明明,该是满是温暖才对,却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从骨子里渗出来,让人无法适应。 看样子,是越来越近了。 潜伏的人,到底,还是会按耐不住的。 ……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明明,她入院的时候,还只是穿着短袖,然而,出院的时候,她却要穿上长袖,不然的话,就会感冒了。 毕竟,是已经进入了冬季了。 再过不久,就该到春节了。 又一年,即将过去。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晚,换着是以前,早就该穿上厚厚的毛衣了,而如今,却是穿着长短袖,然后在一夜之间,就转凉,骤降好几度。 来接她出院的,是楚维。 当楚维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容浅正站在窗前,打开窗看着外头的景色。大概是有些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冷,他能看见她时不时缩了缩肩膀,用手磨挲着臂膀。 他不自觉一笑,从床上拿起了外套,走过去罩在了她的肩上。 容浅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是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他抱歉地一笑。 “你看得太专注了,我可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他也没怎么在意,伸长了手把窗给关上。 “觉得冷为什么还要站在窗前?你这不是在折腾自己么?前几天是谁跟我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讪笑着。 “我就是觉得太闷了,才打开窗看看。你说,这天气变得还真快,是不是?明明昨天我还在穿短袖,今个儿竟然得穿长袖了,而且,还得披上外套。” 楚维不以为然。 “听说冷空气要来了,当然会转凉,怕是再过不久,就会更冷了吧?” “也对呢!”她看着窗外,“再过一两个月,就到新年了吧?我之前还在想,莫非这一次的新年不会冷?没想,这就冷了起来。”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今年的冬天会不会下雪呢?” 楚维走到旁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去年不就没下雪了?今年大概也不会吧?”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低头喝了一口。 水温温的,也不烫,很适合入口。 说起去年的冬天,容浅突然想起,去年她和楚奚的关系仍是不温不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突然心血来潮,把她给连夜拐出了国,说是要找处温暖地地方过冬。那时候,她还曾经取笑过他,说认识他那么多年了,怎么都没发现他怎么会这么怕冷。 如今想起,或许,并不是楚奚怕冷,而是刚好去年的冬天,她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孱弱了很多,他怕她有什么事,便把她带到了比较温暖的国度,让她无须天天困在家里哪都去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楚奚,明明她住院的这些天,那个男人都不曾出现过。 容浅摇了摇头,挥掉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把水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楚维刚才就已经替她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而她的衣物也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能直接出院了。 她的左手手腕仍然缠着纱布,医生在她办理出院手续之前曾经过来给她换过药,叮嘱她下星期过来再换一次药。 她的伤,大概得再过十来天才能痊愈,到时候,她还得过来进行复健。 至于她的左手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那样,那么,就得等到十来天以后拆线了才知道了。 楚维看了眼时间,随后,抬起头看着她。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容浅点了点头,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她现在是迫不得已想要快些见到小米粒。 距离上一次见到小米粒,已经是好些天了,她是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如今的她,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儿子的身边,好好地抱抱他,亲亲他。 楚维拿起了装着衣物的袋子,正准备与她走出病房,没想,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容浅一愣,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安在蔓延。 第一百一十章 天人永隔(精,精彩,必看) 就连楚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似乎是意外这些警察的到来。 柳微澜的事,开庭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事而来的,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容浅看着那几个人,心神不宁地蹙起了眉。 那几个警察显然就是来找她的,进门以后先是对楚维点了点头,而后,望向了容浅。 “容小姐你好,麻烦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为什么?鲺” 她下意识地开口。 楚维往前几步,挡在了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怎么回事?” 警察见状,也唯有将事情说出来。 那人越过楚维,瞅着他身后的容浅。 “容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不是因为那桩伤人案。那案子的开庭日期已经定下来了,该录的口供我们也应该录好了,接下来就会走司法程序。我们这一次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见这句话,她仍然有些糊涂。 那警察清咳了一声,说出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 “容小姐,不知道你认部认识冉馨月女士?” 冉馨月? 容浅的身子猛地一颤,她自是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的,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但是,她的母亲,早在之前就已经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不要她和容寇北了,不是么? 那为什么,现在她会从这些警察的嘴里听见这个名字? 她的心漏了一拍,自然明白,从警察的嘴里听说到这个名字,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这下,她再也按耐不住,稍稍推开前面的楚维,神色紧张地望着那几个警察。 “那是我的母亲,她……她怎么了吗?” 她紧张地等待着,那警察看了她一眼,而后把过来的目的告诉了她。 “我们接到了电话,在城北的城镇水库内,发现了一具女性浮尸。经过调查,发现女性浮尸的名字叫冉馨月,具体的事情,麻烦你跟我们回去认尸,看看那是否就是你的母亲冉馨月。” 容浅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乍听之下,险些站不稳。 幸好,是旁边的楚维连忙搀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 只是,她却始终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城北的城镇水库?什么浮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冉馨月……死了? 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死了?她不是跟那个情夫一起离开了双城吗?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无法接受,从听说以后,双腿就直打颤,她甚至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她说不出对冉馨月到底有没有恨,毕竟,她那样悄然无声地就离开了,甚至带走了容家的一切,不管她和容寇北。 那么心狠的女人,她告诉自己,她不想再去理会了。 就连之前,楚奚把关于她母亲的地址资料想要告诉她,她都是拒绝了。 或许,她是曾经恨着冉馨月的吧?曾经,她那样决裂地离开,不给人丝毫反应过来的时间,她永远都记得,当她赶至容家,面对的,却是一室的空荡荡时,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那段时间,她真的很难熬,她甚至不敢告诉容寇北,冉馨月把家里的所有的东西通通都搬光的事情。 那之后,她到底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离开容寇北,那时候,容寇北几近崩溃,她永远都忘不了。 她恨过,但始终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拒绝知道冉馨月的去向,心里想着,既然,她狠心把她和容寇北给丢下了,那么,就干脆以后都别回来了,她也不会去关注冉馨月的事情,就当作,她在另一个地方,过着没有她和容寇北的生活。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冉馨月想要的生活,但她的离去,是既定的事实,那么,她倒是宁愿冉馨月过得好好的,而她和容寇北,失去了她,也能过得好好的。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只是如今,这些人却告诉她,冉馨月死了。 她的母亲……死了。 这教她该怎么接受得了? 容浅咬紧了下唇,总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了天旋地转。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认什么尸?我妈没有死!我妈绝对不会死!” 她拒绝相信这样的事情,执意地认为冉馨月不会死。 对面的那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维知道,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会接受得了的,他垂着眼眸,看着她。 “浅浅,你别这样。” 容浅抿紧了唇,也不开口。 有人打破了僵局,那警察显然松了一 口气。 “容小姐,我这也不是笃定,所以,才让你过去认认尸……”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方才的举动有些无理取闹,但要她接受母亲已经死了的事情,换着任何人,都无法安然接受吧? 她沉默了良久,而后,点了点头。 “我跟你们回去。”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期盼,希望那具浮尸并不是她的母亲,她是真的宁愿冉馨月能够好好地在别的地方生活,即便,是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可是,若当真那具浮尸就是冉馨月…… 她不敢再想下去。 容浅跟着那几个警察一同去了警察局旁边的医院,当然,还有楚维陪同在侧。 医院走廊的尽头,那一间让人感觉阴森的地方。 她止步在停尸间的门口,在这一刻,她却有了胆却,她突然害怕了起来,如果,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冉馨月,那该怎么办? 楚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轻松。”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步伐走了进去。 停尸间里,很是寒冷。 她跟着那警察的脚步,来到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 那白布下若隐若现的轮廓,让她的心悬在了半空之中。 她握紧了双拳,朝那警察点了点头。 随后,警察当着她的面,慢慢地掀开了那一层白布。 当未掀开白布之前,她的心情可以说是极为忐忑不安的,她无法想象如果这面前躺着的,就是她所熟悉的母亲,那么,她该有多难受。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尸体竟然会腐烂成那种程度。 其实,警察已经说了,是一具浮尸,而且,泡在水里的时间估计也挺长的了,所以是严重的腐烂,就连样貌都有些看不清了。 她有了心里准备,却怎么都想不到,这腐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容浅禁不住捂住了嘴,脸色难免有些苍白。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腐烂的尸体,那岂止只是腐烂得看不出原样的程度? 这人的五官已经根本无法看清了,只能从身体上的几处看出是女性,但具体的,就无从得知了。 光从表面上看,她根本就认不出来。 不仅仅如此,隐约的,她还能嗅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若不是这停尸间的温度比较低,大概这种恶臭是会更加明显了。 她仔细地去看,尽量去忽略那腐烂的部位,目光慢慢地往下,注视着女尸身上的衣服。 那衣服虽然也有些腐烂得难以看出原样,但她还是隐约觉得,这衣服略略有些眼熟。 莫非,当真就是冉馨月? 她的心一惊,身子开始不住地发抖,她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冉馨月离开的那一天到底是穿了什么衣服,但那时她大部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米粒的身上,更何况,冉馨月那一天穿的衣服,并不代表接下来的日子她也会穿。 冉馨月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她购买的。 由于容家的情况,冉馨月是从很久以前就学会了节俭,很多时候都舍不得买新衣服,旧衣服如果破了,就随意补一补,然后继续穿。后来,她利用暑假出去打工,从那开始,她就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冉馨月添购新衣服。 当时,冉馨月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她还是能看出来,母亲心里是开心的。 因此,冉馨月的衣服,她大多数都是知道的。 而面前的这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却给了她一种熟悉感,这便有部分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面前的就是离开她和容寇北的母亲。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半跪下来,开始去找白布下女尸的手。 冉馨月以前还在的时候,她曾经给她买过一只玉镯子,那镯子还是她跑了很多条街,才找到得到。那个时候,她刚刚进入soho,楚师源提出了让她和楚奚结婚,楚奚便给了她一笔钱,想让她拿去给容寇北和冉馨月添购一些什么。她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楚奚说那是女婿给岳父岳母的礼物,她便收下了他的钱,打算各给父母买些什么。 给容寇北买的是一件衣服,而给冉馨月买的是一只镯子。 本来楚奚是想让别人去买的,可她偏偏要自己亲力亲为,这才会消耗了她一整天的时间。不过,那结果是令她满意的。 那镯子戴在母亲的手上,显得很是好看。那时,冉馨月还一个劲地嚷着贵,但之后的日子,她是每天都见到母亲戴着,从不离手。 冉馨月曾经说过,那镯子,对她来说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就算是死,她都不会拿下来。 容浅是知道冉馨月向来把镯子戴在哪一边的,不消一会儿,她便找着了。 < p>她站在那里,看着女尸手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镯子,感觉有一道雷,猛地劈在了她的脑子上,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来。 这镯子,她不可能认错,那是她亲自去挑选的,过去的两年多里,冉馨月都不曾离过身。 然而,现在这镯子,却戴在了女尸的手上。 这,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会不懂?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滑落,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 “妈……”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冉馨月。 她死了,真的死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是再也无法承受,整个人都趴在了女尸的上头,声音撕心裂肺。 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冉馨月不是跟着那个情夫一起走了吗?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这样的事情,她无法接受。 她宁愿冉馨月好好地活着,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天人两隔。 过去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回放眼前,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不过事隔了一个多月,那个活生生的冉馨月,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管她怎么叫,都不会再有一丝的回应。 如果,当初她有留住冉馨月,那么,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容浅紧紧地攥着白布,脑子里早就成了空白一片,她像疯了一般拼命地摇晃着面前的尸体,不住地大喊。 “妈!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不是你对不对?不是你……怎么可能会是你……” 她的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都软瘫在了地上,脑袋耸拉着,那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楚维想要把她扶起来,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没有办法,就只能等她发泄完毕。 这样的事,换着是任何人都会觉得难受。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久,冉馨月的模样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明明,那么地鲜明,却是她再也无法接触得到了。 那手指的冰冷,残忍地提醒着她这个既定的事实。 一个,不容她不承认的事实。 她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这具女尸,心痛,在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骇,痛到她想要下意识地去逃避。 但是,她到底还是咬紧了下唇,挣扎着爬起身来,抬眸看着站在对面的警察。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妈的尸首的?” 那警察看了一眼她哭红的双眼,特地放轻了声音。 “几天之前,有人在城北的水库发现你母亲的尸首浮在水面上,然后就报了警。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倒是发现女尸的腿上有明显的勒痕,可以推断原先是绑着石头一类的重物,目的,就是把尸体沉在水底。不料,过大水流以及在一段时间以后,那绑住腿的绳索首先腐烂了,便松开了,这才会让尸体浮上了水面,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如果那绳索没有腐烂,那么,就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她握紧了手,没有说话。 警察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 “经过初步的尸检,由于尸体的腐烂程度,我们只能勉强排除自杀的可能。” 听到这话,她猛地抬起了头,双眸圆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妈是他杀的?” 警察点了点头。 “关于这一点,有极大的可能,估计是那个人谋害了你母亲,不想被人发现,便打算沉尸水底,等到尸体腐烂到一定的程度了,就根本无法看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了。而你母亲的尸体由于那绳索过早的脱落,导致她得以浮了上来,这才能提前得知。” 容浅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在一瞬间,让她冷彻心扉。 冉馨月是被杀的? 究竟是谁,会把冉馨月给杀了? 莫非,是那个冉馨月的情夫吗? 当时,冉馨月是跟着那个情夫一起离开的,之后,就出了事,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可以看出,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挺早的了。 她不敢想象,是不是在冉馨月刚离开不久,就被人杀害了。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冉馨月给杀害了? 突然,容浅觉得,从一开始,这事就有很多的疑点。 那情夫似乎是从两年前就已经跟冉馨月偷偷在一起了,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可如今想来,容家的家境,那个人为什么偏偏要跟冉馨月在一起?同情吗?还是因为爱? 而如今,又是为什么杀害了一个跟自己在一起两年的女人? 抑或 是说,杀害冉馨月的,不是那个情夫,而是另有其人? 她阖了阖眼,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很多的事情都充斥在里头,让她根本就无法分辨清楚。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面前的这具有这一定腐烂程度的女尸,的的确确就是她的母亲冉馨月。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楚维适时走了过来,向警察道了声谢,随后,垂眸看着她。 “别太难过了,我先带你离开,确定这是你妈以后,就交给警察去处理吧!我相信,他们会找出凶手的。” 容浅知道,他这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临离开前,她看向了那警察。 “如果可以,请尽快立案,我想早些让我母亲入土为安。” 无论怎样难受,冉馨月既然已经走了,她想要好好地安葬,让冉馨月得以瞑目。 那警察答应了一句。 缓步走出停尸间,一路上,楚维都在想尽办法地安慰她,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母亲的死讯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根本就措手不及,自然,脑子里是浑噩一片的。 医院外头,阳光灿烂。 楚维带着她想往停车场的方向而去,没想,才刚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有些疑惑,禁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抬眸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不由得一怔。 就在十几步之外,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她不会认错,可不可能认错,那迎面走来的人,就是楚奚。 看来,他也是临时接到了消息,便匆匆地往这里赶。 楚奚快步地走了过来,随后,便在他们的面前站定,他瞥见她身旁的楚维,好看的剑眉一蹙,显然不是很高兴。 但是,他却强行地压下了怒气,改而看着容浅。 “我听说了事情,你去看过了?那么,那里面的……是妈吗?” 他的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就好像是不敢相信那样的事情。 容浅仰起头看他,他的额头上,还渗着汗珠,就连头发也略显有些凌乱,看得出来,他内心的着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如果我不爱你(精,精彩,必看) 她没有说话。 楚奚看着她,其实,早在走过来的同时,他就已经看见了站在她旁边的楚维。 他抿紧了唇,没有多想,便伸出手想要把她给扯过来。 然而,楚维去是早就已料到了一般,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男人的脸色极为难看鲺。 他怒目地看着楚维,那眼神,就好像恨不得将他撕成几大块似的。 “你以为你现在在做什么?囡” 听见他的话,楚维禁不住冷笑出声。 “那么,你又在做什么?” 他若有所指地瞟了默不吭声的容浅一眼。 “你总是这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么?楚奚,你的教养都到哪去了?” 楚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只是,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眯着眼危险地瞅着这个担敢挡住他的人,随后,削薄的唇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教养?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看来,你似乎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说着,他甩开了他的手,执意地将容浅给扯进自己的面前。 容浅往前跄踉了几步,一个没站稳,便跌进了他的怀里,她下意识地皱起了柳眉,刚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大手箍住了她的细腰,她根本就无从动弹。 再仰头,男人的五官轮廓在光圈下显得尤为的分明。 “她,是我的老婆,我的女人。” 他的这句话,很显然就是对着楚维所说的。 楚维的脸色丕变,像是想找话来反驳,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 无论她是不是想要跟楚奚离婚,还是打算要跟他离婚,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的身份仍然是楚奚的合法妻子。 容浅偏过脸,也不作任何的回应。 楚奚直直地看着这个霸占自己妻子多日的人,那双黑眸里,只闪烁着两人才懂的光亮。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掺合,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婚姻指手划脚,即便,是我大哥,也是一样。” 他已然把话说得这么白,楚维自然也无法再继续掺合下去,到底,他在这两人的婚姻中,也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他对上楚奚的眼,那双眼眸中,满带嘲讽。 然而,楚奚却理会不了这么多。 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牵着容浅离开,脚步没有半分的迟疑。 他的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那台koenigsegg,她停下了步伐,不再往前。 他回过头看向她,容浅微微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楚奚没有动弹,但也没有松开手,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容浅不得不承认,在方才,面对那躺在自己面前的尸首确实是她的母亲时,她曾有过那么的一秒,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只是,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和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远到令她绝望,远到……她伸出手,再也触碰不到。 她终于明白,关于她的很多事情,他正逐渐开始缺席。 当初的意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她看着面前的这张曾经深爱过的脸,她不禁开始怀疑,如果当爱不再存在,那么,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剩下的? 或许,这样挺好的,他和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何不如现在微放开手,各自安好? “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去哪,跟谁在一起,也不需要跟你报备,而你,也不用再忌讳着我,想要跟谁过,我都不会管。” 她自觉得这一番话,该是合他的心意才对。 没想,却发现他的脸色是愈发地难看,隐隐的,还能瞥见几分狰狞。 她不禁有些迟疑,他,不是不爱她的吗? 楚奚仍然紧攥着她的手不放开,对他来说,这一双手,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决定紧紧捉住,不管是谁来,都无法让他松开。 “你说完了?如果你说完了,那么,我们回家。” 听见他的这一句话,容浅的睫毛不由得一颤。 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甚至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时,也没有看向她。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在让步? 心底涌上了一股心酸,有时候,有些退让,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杵在那里不上车,只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家?回家?楚奚,你告诉我,我的家在哪?” 她可以明显看见他的后背一僵,好半晌以后,才扭过头来。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说完,他也不顾她愿不愿意,直接就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容浅有些 吃痛,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瞥见他也坐了进来,随即,启动车子,让koenigsegg滑上车道。 她坐在那里,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一路上,他和她,连一句交谈都没有。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降至了最冰点。 他只专注地开着车,她则看着窗外快速略过的风景,然而,只有他们知道,这一刻的无言以对,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现在唯有的相处模式。 从前,如果别人对她说,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她当真不会相信。 她认为,没有维持不了的感情,只有不努力罢了。 但直到自己尝试了,才知道,在爱情里,有一种无力感,是怎么都消褪不了的。 两个人的爱情刚刚好,三个人的爱情太过拥挤。 他与她,便是如此。 爱情本来就是脆弱的东西,有时候,无须别人来破坏,只是一丝风吹草动,就能使这段爱情产生裂缝,从而破碎。 而他和她的婚姻,本就岌岌可危,而那个女人的回归,不过是让这段婚姻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错。 koenigsegg到达御庭门口。 他首先下车,绕过车子替她打开车门,随后,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内。 刚一走进门,月嫂就见到他们了,刚想出声打招呼,没想,楚奚却一个利眸扫了过去。 “吩咐下去,谁都不许打搅!” 月嫂被迫止步,只能站在那里没有继续上前。 容浅看着月嫂怀中的小米粒,有些话明明就在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直接就把她带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而后,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她才刚一站定,就听见他把门上锁的声音。 看来,她今天是不把话跟他说清楚,他就不放她出去。 她抬眸看向他,男人的脸慢慢开始扭曲了起来,满目狰狞地瞅着她。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所吐出口的每一字一句,都像是硬生生给憋出来似的。 “容浅,你到底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你的丈夫?你这么日日夜夜跟楚维在一起,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了吗?!” 她抿着唇,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是愈发看不清了。 看来,对于她的事情,他清楚得很。 良久以后,她才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你找人调查我?” 他不说话,但那态度,显然就表明了一切。 愠怒爬上了眉梢,容浅的脸色冷了起来,就连望着他的目光,也寒得可怕。 “这是丈夫该做的事?楚奚,你还真有出息了。” 没想,楚奚却冷笑出声。 “我怎么了?难道自己妻子到底去哪了跟谁在一起,我还不能知道了?容浅,若不是你有前科,我至于找人调查你?” “别给自己找借口!”她哼声,“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在哪,却从未出现过?” 他调查她,知道她这些天都是跟楚维在一起,那么,他理所当然该知道,她到底身在何处。 可是,他却从未出现过,不是么? 她每天都在医院里,来的人不少,但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他又可曾知道,那时候的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的一个角落,期盼着他能出现? 见他不说话,她嘴角的笑变得更加明显。 “说不出来了吧?不要把关心挂在嘴上,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就不会再有人相信了。你把你那些对我的所谓的关心通通收起来吧,把它给柳微澜,我不需要。” 她不顾他阴鸷的脸,心里一直憋到现在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 “她现在还看守所里,你为什么不去把她救出去?你不是爱她的吗?你在等着什么?又在顾忌着什么?难不成,你是在顾忌我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别了吧!以前,你就不曾顾忌过我,那么,现在又何必来弄这么的一出?我心领了。”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战着他的忍耐极限。 他到底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下一秒,攥住了她的手腕,逼着她必须面对他。 “容浅,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关心随意践踏!也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冠在我的身上!我以前没有顾忌过你吗?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如果我真的没有,我早就带着柳微澜站在你的面前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不成?” 手腕的地方被他抓得生痛,但是,她却强行忍了下来,丝毫不肯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眼。 “楚奚,承认吧,承认你的心里只有 一个柳微澜,所以,你才会隐瞒着我,跟她在一起几个月,甚至,是直到现在,仍然把她留在你的身边。你在等待着什么?你无非就是在等我首先开口说出离婚吧?你不能提出离婚,因为,你当初答应结婚的条件,就是想要那些股份,而你也与爸有过承诺,绝对不会跟我离婚。但是,如果是我首先提出来的话,你就能推卸责任了吧?你会告诉别人,是我想要离婚,是我不要这段婚姻,而不是你舍弃了这段婚姻舍弃了我。” 她顿了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也干脆点放开手吧!我都愿意成全你和柳微澜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我自由?这样三人纠葛不清下去,有意思么?” 她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绷出,模样极为骇人。 他手里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她。 “我之前还说得不够清楚是不是?所以,你才没有听懂?那么,我现在再说一遍,容浅,你休想离婚!休想从我的身边逃脱!就算是绑,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一辈子!我不会跟你离婚,我劝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念头,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的眉头蹙紧,胸腔内,一股愤怒在沸腾。 “你做出的事还不够多吗?那么,怎样才算多?要把我伤得遍体鳞伤了,才觉得够吗?楚奚,如果不爱我,就放了我!我累了,真的累了……” 他的脸,在逐渐地扭曲成狰狞,那双黑眸,深得丝毫不见底。 他看着她,每一字每一句,都似是在咆哮。 “难道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如果……”如果我不爱你,那又为什么要执意把你留在身边? 最后的那一句话,到底,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容浅冷冷地笑着。 “如果什么?楚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你对我怎样,我真的看不清了,就好像我根本就看不清你的心。很多事情,没有说出口,根本就不会知道,不是么?” 她掰开了他的手,手腕的地方,隐隐可见他造成的淤青。 以前,她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去猜懂他的心,哪怕,是看到一丝他爱她的小痕迹,她都能高兴好几天几夜。 只是,从来都没有。 他习惯把所有的话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她想尽办法地去靠近去猜,却始终无法猜透一二。 久而久之,她便也不想再继续去猜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跟你离婚,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婚,我是离定了。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呆在你的身边,我只求你能放过我,让我不再像现在这么卑微。” 今天,对她来说是最糟糕的一天,她才经历了丧母之痛,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在这里继续与他争吵。 想起了冉馨月,她的眼眶就不禁一红。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爸和小米粒了……可是你不同,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我希望,离婚以后,你能把小米粒的抚养权让给我。如果你想要孩子,你和柳微澜结婚以后,还能有很多的孩子……”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是苦涩。 而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好半晌以后,才丢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跟她结婚,也不会跟她有孩子,我的孩子,我只允许一个女人拥有并诞下。”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他转过身,以背对着她。 他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在走出去之前,冷冷地撂下话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这屋里,哪都别去。要是被我知道你走出去,就休怪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他大步地迈了出去,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容浅杵在那里,手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他的话,却深扎在了她的脑中。 …… 楚奚走出御庭以后,便径自上了车。 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却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以后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的焦距有些涣散,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手里的烟已然燃到了尽头。 他将烟头弹出了窗外,随即,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问了自己想问的事情后,得到的答复是让他心惊的,他的眼眸禁不住一眯,等到把电话给挂断以后,他便立即启动车子。 即刻,koenigsegg便一溜烟飞了出去。 他的车速很快,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男人的手握着方向盘,那指关的地方有些泛白,修长的手指稍稍一用力,便能看见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冷冽。</ p> 有些事情,本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结果,如今却脱离了他的掌控。 到底,他还是低估了那只老狐狸。 本是半个多钟头的车程,硬是被他开成了十几分钟。 koenigsegg一声刺耳的长响,便停在了楚宅的门口。 楚奚推开车门下车,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大步地走入屋内。 那个人,并不在客厅。 他径自上了二楼,在走廊的尽头,他没有敲门,直接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楚师源正坐在边上的长椅,低着头正在沏茶。 见到他突然进来,楚师源没有一丝的意外,仅仅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洗茶倒茶。 他跨步走至他的面前,看着面前,他的父亲。 “冉馨月的死,与你有关吧?” 他的话,没有迟疑便丢了下来。 然而,对于他的询问,楚师源是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他看似专注地洗着茶盘上的茶具,动作悠闲而缓慢,对他来说,退休后的生活,便是这般地度过。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倒好了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随后,才抬起头看着他。 “来,喝一杯吧!这是上好的大红袍,听说味道不错,我还是托人才买来的,市场上货源很少。” 只是,他却没有动作。 楚师源也没怎么执意,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果然是上好的茶叶,味道宜人,入口浓郁茶香。 其实,楚奚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的,但是,他却早早就在沏茶,甚至是准备了他的份,就好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过来一般。 “冉馨月的死,与你有关吧?” 他再一次将问题重复。 楚师源将小杯里的茶水一饮而下,随后,将杯子重新放了下来。 对于儿子的问题,他只是一笑而过。 “你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楚奚冷笑出声。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我想,关于这一点,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一场算计(精,精彩,必看) 楚奚的这一番话,让他嘴角的笑慢慢地沉了下来。 外头,阳光铺天盖地照射了进来,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满满地洒了一地。 两个人,不同的心思。 楚师源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而后,便又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 茶香盈满书房,那白色的烟雾,隐隐有些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 楚奚仍然杵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瞅着他鲺。 他微勾唇瓣,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我是真的听不懂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奚,冉馨月可是浅浅的母亲,她的死,又怎么可能跟我有关?” 然而,楚奚却是冷哼了一声。 “那么,你是早就知道她的死了?所以,才会一脸的淡定?还是说……”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那未说出口的话,他和他都懂。 楚师源嘴角的笑变得有些牵强。 他拿起茶杯,那指关略略有些泛白,他也没有喝,只是拿在了手上。 “看来,你很关心容家的事,要不然,怎么会上我这里来说这种话?你爱上浅浅了吗?” 岂料,楚奚冷笑出声。 “你倒是希望我能爱上容浅吧?不过很抱歉,我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 他低声地喃着,又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等到许久以后,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如果你能爱上她,我当然会很高兴,但是,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太过于勉强你。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那么,我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我交代你去做的事情。” 闻言,楚奚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讥讽。 “儿子?在我看来,我这个儿子在你眼里,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傀儡。” “楚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楚师源放下杯子,蹙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并真诚地看着他。 “纵使我和你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导致她之后郁郁而终,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妈临终前,千交代万交代让我好好照料你,况且,你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一个傀儡?楚奚,你想太多了。” 这还是多年以后,两父子间第一次说起了他那早逝的母亲。 楚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谈起妈?” 楚师源但笑不语。 楚奚是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转过身就想离开。 只是,在他即将拉开门的前一刻,楚师源唤住了他。 “楚奚,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爸。” 他没有回头,然而,声音却是寒得令人冷彻心扉。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当初不会想要我这一个孩子吧?毕竟,当年我的存在,对你和妈来说,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意外。而偏偏就是我这个意外,让当年极欲想要离开你的我的母亲,不得不为了我,而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楚师源眯起了眼,盯着他的后背。 不得不说,楚奚越来越像以前的他了,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 他笑出声来,声音就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呢?哪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理所当然的,我这个父亲,也是爱你的。” 这个“爱”字,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楚奚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 楚师源仍然坐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那一直挂着的笑慢慢地落下。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凑到鼻前仔细地嗅了嗅。 茶香很宜人,然而,嗅得太多,容易让人昏眩而认不清眼前的事实。 好半晌以后,他才对着空气道了一声。 “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这话普一落地,一抹顷长身影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随即,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了茶盘上的另一杯茶。 浅酌了一口,这年轻男人并没有说话。 楚师源转眸看着落地玻璃窗外蔚蓝的天,一脸的风轻云淡。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能更像我一点,也不必我这样提防着他。也罢,毕竟是太过年轻,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那男人将茶杯放回了茶盘上,声音很淡。 “你就不担心他青出于蓝胜于蓝?” 听见这话,楚师源很不屑地笑了起来。 “如果他真能胜过我,那么,当我提起他母亲时,他也不至于那么愤怒。这段日子,你就让人好好地看管着他们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过来告诉我。” 男人脸上虽笑着,但心里却在想,难道真的以为,他什么事都会按照吩 咐去做么? 这座宅子里的人,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每个人都在算计,而这一场算计,看似,是与……当年的某一个人有关。 只是,唯有他们各自才知道,到头来为的,究竟是什么。 外头,阳光依然灿烂。 但那隐藏在璀璨阳光下的凌厉冷风,如果稍稍不注意,就能在一瞬间把人给彻底冻僵。 虽不起眼,却是杀伤力十足。 这,便是楚家。 …… 自她被带回御庭以后,楚维曾经来过电话,询问过她的情况。知道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容浅直至晚上,都亲自带着小米粒,小孩子长得很快,似乎一眨眼的功夫,本来挺瘦的一个婴儿,现在是长成了一个小胖子。每次见到她,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总是会咿咿呀呀地朝她伸出手,就像是在要抱抱。 小米粒的模样也长开,现在是可爱极了,脸颊粉嫩粉嫩的,仿佛一捏就能捏出水来。 她是越看越爱这小子,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抱着他。 她九点多就将小米粒哄睡,随后,便将孩子交给了月嫂,自己回了房。 晚上接近零点,楚奚才终于回来。 她是知道他进房来的,彼时,她正背对着门口而睡,他似乎是发现她躺下了,便也没有开灯,摸黑到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物,便到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后,他磨蹭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爬上床。 这中途,举动都是故意放轻的,像是深怕会吵醒她一样。 容浅并没有动弹,只是闭着眼睛,装作已然熟睡。 翌日一早,当她睁开眼时,旁边的床位空荡荡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楚奚已经不在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她起床到浴室去洗漱,刚一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走过去拿起一看,打开电话的是陌宛。 按下接听键,随即,那头便传来了陌宛熟悉的声音。 “浅浅,今天下午是那个女人的开庭日子,你要过去听审吗?” 她拿着手机,推开了落地玻璃窗的门。 因为已经是冬天,现在的风隐隐有些寒意,但这种凉爽,却能让她更加清醒。 “我肯定会过去听审的。” 柳微澜伤人的事,毕竟,也与她有些关系,同时,她也想知道,身为主谋的柳微澜,是不是会锒铛入狱,承受她该承受的惩罚。 那头听到了她的答复,立即便开口。 “我也想去看看,我们一块去吧!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呢!我得亲眼目睹那个姓柳的女人到底会落了个怎样的下场!” 容浅勾唇一笑,也没有拒绝,两人约好了时间以后,她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她走出主卧下楼去用餐。 小米粒是早就醒了,正由月嫂抱着喂奶,她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楚奚的身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吃过了午饭,她便上楼去换衣服。 柳微澜的案子在两点开庭,时间很充裕,她换好了衣服,便拿起皮包准备下楼,刚走出一步,便突然想起了楚奚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她摇了摇头,挥去了脑中楚奚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跨步走下楼梯。 虽然,楚奚是跟她说过,不许她出门,但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资格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去哪就去哪,根本就无须他来过问。 只是,很显然的,那个男人在出门前,是交代了底下的佣人。因此,佣人们见她换了衣服下楼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急忙走了过来。 “太太,你这是要出去吗?可是,先生说过……” 她瞟了一眼过去,那佣人立即便噤了声。 她回过头,看了看月嫂怀里的小米粒,嘴角一勾。 “好好照顾小米粒,我出去了!” 说完,她便出了门。 她特地开了车,绕到陌宛那边去接她,她到达的时候,陌宛早早就站在那里等着她了,看见她的车子停下,她立即便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重新启动,继续往前,这一次,是向着法院的方向。 陌宛坐在那里,转眸看着容浅。 “你昨天才出院,自己开车可以吗?你手不是还伤着?” 听见她的话,容浅淡淡地一笑。 “我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手已经好很多了,如果没有太大的动作,基本都不会感觉到痛意,你就别担心了。开车这种事,我还是能做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在么?” 听见她不会勉强自己,陌宛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法院近在咫尺,她难免有些兴奋难耐。 “浅浅,你说,柳微澜那女人到 底会被判几年呢?好歹也是这伤人案的主谋,怎么着都得判上好几年吧?一想到她要坐牢了,我就特别地高兴!” 容浅显得有些无奈。 “我伤得也不是很严重,大概,法官那边会按照伤势来判处吧?” 陌宛禁不住一脸的失望。 “那不就代表着,柳微澜的判刑不会很重吗?该不会,闹到后头,那女人被无罪释放了吧?” 容浅没有说话。 关于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柳微澜是谁?柳微澜可是柳家的人,而柳家在双城有着非一般的势力,家里人出了事,不管怎么样,柳家的人一定会出面的吧? 听说,柳微澜的父母尚在,而且,还有一个哥哥。 她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详细一点的,她就不清楚了。但是她想,这案子,柳家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对。 所以,她心里是没底的。 容浅将车子驶进了停车场,停妥以后,便与陌宛一起走了进去。 她们到来的时间刚刚好,没等几分钟,就宣布开庭了。 法庭上,气氛有些凝结,她看了看,来听审的人不多,也没见着像是柳微澜家人的人,大概,柳家没有人过来吧? 不一会儿,柳微澜便被带了出来。 她的头发略显有些凌乱,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大圈似的,精神也不太好,就更别说,身上穿着的那衣服,脏得让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柳微澜一直都是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她远远地看着,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在来之前,她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她想相信法律的公正,想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 但随着取证提证的过程,她的心,慢慢地坠入了谷底。 本该是铁证如山,然而,却在这法庭之上,骤变成了她完全意料不到的局面。 被告一方,也就是柳微澜这一方,律师方面提出了新的证据,证实柳微澜并非所谓的幕后主谋,而是一个受害者。律师的话便是,柳微澜是无辜的,她是被人陷害,才导使冠上了“幕后主谋”的头衔。 最后的结果便是,柳微澜被宣判无罪释放。 这个结果,是谁都料不到的。 陌宛是尤为的气愤,恨不得冲上去恰住法官的脖子逼问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宣判。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她找人伤了我家的浅浅啊!怎么可以无罪释放?说什么她也是个受害者?我呸!她哪门子像是个受害者了?明明就是一个施加者!” 相对陌宛的愤怒,容浅显得是一脸的平静。 这样的宣判,其实,她也隐约能够猜到。 只是没想到,所谓的法律,却始终还是偏向了权势。 真是可笑至极。 大概,就是因为柳家的人不愿意让柳微澜锒铛入狱,所以,才使了这么一招,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再找一个所谓的“真凶”出来替柳微澜顶罪,这样一来,柳微澜就能完全脱掉关系了,甚至,还能捞一个“受害者”的好名声。 真是一石二鸟的事。 容浅站起身,看着那新提交上去的“真凶”被铐上手铐,而一旁的柳微澜,正被警察解开手铐,她转眸看向了陌宛。 “我们走吧!” 陌宛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一幕,若不是忌讳着这里是法庭,估摸她早就冲上去把柳微澜撕成好几半了。 她低声地唧咕了几句,为免心堵,便不再去看地随着容浅一起走了出去。 出到门口,调成震动的手机突然有了动静。 她接了起来,那头,是景卿的催魂电话。 她接起说了好几次,而后,抬起头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对不起,浅浅,我现在得回公司。要不,我下次再陪你?” 容浅也没怎么介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你去吧!我等会儿就自己回家。” 陌宛始终有些不放心,刚刚才看见那个女人被无罪释放,她知道,好友此刻的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 但是,景卿的电话中所提到的那个她亲手接管的业务,却又是迫在眉睫。 实在没有办法,她便唯有一再地叮嘱。 “你别想太多了,那种坏女人,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她的!就算没人收拾她,老天爷也会收拾她的!” 她说了几句,这才告别了她,到外头去打车。 等到她走后,容浅才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摩挲着臂膀,总觉得有些冷。 难得出来,因为受伤,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去看容寇北了,正好,今天能去看看他,另外,还有母亲的事,她必须跟容寇北说。 想起冉馨月,她的眼眶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心底的难过让她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她阖了阖眼, 努力地平复情绪,这才抬起步伐走向了停车场。 直至离开,她都没有发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一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再也看不见了,柳哲翰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其实,在开庭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因为看见了她,所以,便也没有进去听审。 其实,他早该猜到,她会过来听审,才会一直等待,不愿在法庭内以那样的方式与她碰面。 看得出来,容浅对于宣判的结果有些失望。 柳哲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以后,才收回了目光。 又等了一会儿,柳微澜这才从里头出来。 刚一出来,便见到了他,立即,柳微澜便哭了起来,直直地就冲进了他的怀抱。 他摸着妹妹的头,心思繁芜。 柳微澜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哭得是撕心裂肺。 “哥!那个地方真的太可怕了!我以后都不要再到那种地方去!哥!哥!还好你和爸没有放弃我!如果不是你们,指不定我还得继续呆在那种地方……” “不,”他出言纠正,“如果罪名成立的话,你将会被带到监狱里去。那个地方,可是比看守所还要可怕上百倍。” 闻言,她瞪大了眼,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捏了一把她的脸,出言警告。 “以后都别再做出这种事来了!下一次,我可保证不了依然会像这样一样保你。你呀,就得吃吃教训,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不要仗着我们宠你,就无法无天了。” 柳微澜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若要她不对付容浅,不把楚奚抢回来,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一次,不得不说,的确是让她吃到了教训。但是,这个教训却是让她明白,下一次,她必定要做得隐晦一些,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被人抓到了把柄。 然而,她真正的心思,柳哲翰并不知道。 在柳微澜和容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好像一个心魔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对容浅心存内疚。 他抿着唇,心里在想,是他对不住容浅了,但如果可以的话,关于这一件事,他是希望永远都不会被容浅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母亲的死,是楚师源所为(精,精彩,必看)上 容浅开着车,将车子开进疗养院的停车场以后,便从后座拿起路上买来的父亲爱吃的水果,反手甩上车门,搭着电梯上楼。 她的左手现在仍然缠着绷带,想来,是瞒不过容寇北的,虽然她不想让父亲担心,但这事就算现在他不知道,以后,他也肯定会知道的。 倒不如,自己先说出来,以免往后闹了个不愉快囡。 况且,还有冉馨月的事情。 她到达房间的时间,容寇北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她来了,他明显难掩高兴,连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容浅将水果递给了看护,让她拿去洗,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来。 抬眸望去,容寇北的精神似乎不错,比之前见面稍微丰腴了些,就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如此一来,她便放心了许多。 容寇北在这疗养院的日子,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她敛了敛神,嘴角勾起了一笑鲺。 “爸,你最近还好吧?还会有哪里不舒服吗?这里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看护呢?应该有照料好你的起居生活吧?” 容寇北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一来就丢下这么多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反正呀,我在这里挺不错的,你也不需要担心。” 他顿了顿,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外孙。 “对了,小米粒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有长大一些了吧?” 说起儿子,容浅的目光就不由得变柔。 “爸,我改天带他来看看你吧?” 不得不说,容寇北是很想见到自己的外孙的,但是,他又思及自己现在正身处的地方,便摇了摇头,拒绝了。 “还是算了,这种地方对小孩子不好,等我哪天身体好些了,就回去看看他,也能好好抱他一下。” 容浅答应了下来,其实,容寇北如今身体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下半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但好歹那些难熬的关卡也走过来了,总好过之前,容寇北在得知自己的情况后,滴米不进。 看护将水果洗好拿进来,而后便识相地退了出去,让他们能够独处。 她从里头拿出了父亲最爱吃的橙子,开始慢慢地削皮。 她的动作是能让她袖子下的纱布露出来的,因此,她知道,这一幕,父亲是铁定看到了。 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直到把皮都削完了,仍然没敢抬起头看他。 好一会儿后,她将橙子分开几瓣,分别用牙签插好,这才递到了父亲的面前。 抬眸望去,容寇北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左手手腕,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的动作一僵,试图解释。 “爸,我这伤……” 没想,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了。 “伤很严重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 容浅愣住,注意到了他话中并不是诧异她为什么会受伤,而是,奇怪她的伤怎么还没好。 她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开口。 “爸,你……知道?” 容寇北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笑了笑,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水果,也没有立即吃,而是和蔼地望着她。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伤虽然还没好,但起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渐渐能够像以前那样了,对于这一点,我很高兴。” 他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有着自己的疑惑。 她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那缠着纱布的部位,的确就如他所说的,她现在已经没当初那么痛了,也能慢慢开始使上力气,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可是,爸,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处在疗养院里,平日里也不会出去,而她,这段时间深怕他会担心,便没有过来这边探望他。他……是怎么知道她受伤的事? 莫非,是那个人? 容寇北接下来的话,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笑着,将那块橙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很甜,甜得让他不由勾起唇角。 “前段日子,你还在住院的时候,楚奚曾经来过,就将这事告诉我了。” 果真是楚奚。 容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她没有想到,楚奚会在她之前就来找过容寇北,更是将她受伤的事告诉了他。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接下来的话。 “楚奚那次还跟我道歉,说他没有好好保护你。” 闻言,她猛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寇北。 楚奚求容寇北原谅的那种画面,她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她以为,那个男人,不可能会向任何人低头。可是,她又不认为,父亲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在心底的最深处,有一块地方,正微微地 抽痛着。 容寇北看了她一眼,他拉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浅浅,你也别老跟他怄气,其实,他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你着想的。你们既然是夫妻,那么,你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并且站在他的那一边。或许,他现在所做的很多事情你都无法理解甚至于憎恨,但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做的那么多的事情,通通都只不过是为了你。” 容浅的脸上浮现了疑惑,对于父亲的话,她当真是连一句都没听明白。 “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为了我?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会是为了我?难道,他跟别人在一起,是为了保护我么?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一个傻子!” 容寇北不语。 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什么话也没说。 容浅权当他这是喜欢楚奚,便给楚奚找了无数个借口。 父亲沉默时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之前,他刚刚知道自己无法行走时的情景,突然之间,她有些害怕将冉馨月的事告诉他,她怕他会受不了,再次像之前那样崩溃。 她垂着眼眸,一脸的欲言又止。 迟疑了好半晌,她才试探性地开口。 “爸,你……你现在还会想起妈吗?” 这段期间,两人都避讳着从未提起过那个丢下他们不知所踪的冉馨月,只因为,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痛处,怕一碰,就会血流成河。 容寇北很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提起冉馨月,他先是一怔,而后,便将脸撇了过去,不看她。 “你提起那个女人做什么?我不想谈她的事。” 容寇北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淡,看得出来,他是极为不愿意想起那个丢下他的妻子。 容浅抿着唇,冉馨月的事,本就是难以启齿的事,就连她自己刚知道的时候都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与冉馨月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容寇北? 只是这事,容寇北也该知道的。 所以,她鼓起勇气,再一次地追问。 “爸,你还是会想起妈对不对?这段日子,你跟我都没有提起妈,可是我们心里也有数,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才会这般避而不谈,就怕谈起伤心……” “伤什么心?我为那个女人伤心?别笑话人了!” 容寇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每一字每一句都甚是难听。 “那个女人无情无义,她既然走了,以后就不再是我容家的人了!我为什么要为这种背叛我的女人伤心?值得么?根本就不值得!我容寇北还不至于卑微成这样!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容浅的脸上有些悲痛,她挣扎了良久,才终于忍不住吐出口。 “爸,我昨天见过妈了……” 容寇北的脸色丕变,立即便甩开了她的手。 “她还有脸回来?你去见她做什么?她跟你说什么了?该不会是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便想回来吧?告诉她,想都别想!她既然当初那么狠心地跟着别人跑了,那么这辈子都别回来!我不想见到她!还有你!你去见她做什么?你是选择站在她那边对不对?那你也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 他的情绪激动,猛地将她推了一把。 容浅往后跄踉了几步,才险险站稳。 她看着床上的容寇北,嘴张了张,那句话好几次都在嘴边了,她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那句话,就好像捆绑了千万斤铁铅一样,重得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容寇北发泄了一轮,见她仍然杵在那里不动弹,便冷冷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不是站在你妈那边吗?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因为看我可怜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容浅看着父亲的脸,稍稍阖了阖眼,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昨天见了妈,但是,她并没能跟我说些什么,因为,她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容寇北的动作一顿,随意,抬起头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静得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就站在那里,望着父亲的脸,艰难万分地开口。 “我见到的,是她的……尸首。” 几乎是她这句话一落地,容寇北就失声大吼了起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她竟然死了?这绝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容寇北的脸色苍白,似是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样的事。 他哆嗦着双唇,双眸有些失焦,细看之下,还能看出他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了?她不应该会死啊……我做的那一些,就是为了把她逼走而已……她 离开了我,指不定就能活下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难道……是我错了吗……” 容寇北的这些话,她并没能听见。 他说得太小声,她只隐约能听见他在低语些什么,至于相信的内容,她是连半个字都没能听清楚。 但是,她却注意到了,父亲在得知这么一个信息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儿一样,着实让人觉得害怕。 她立即便冲上了前,看着父亲的脸。 她已经失去了冉馨月了,她再也不能承认多失去一个亲人这样的事情了。 “爸,你别吓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妈过世的事情,但是,就当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便被他紧紧地攥住。 容寇北的眼神里,有着急迫。 “浅浅,你说你见过你妈,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你确定那是你妈吗?” 被他抓住的地方有些痛,但是,她却忍了下来,如实地告诉他。 “我昨天准备出院的时候,警察找上了我,让我去认尸。那些警察说,那尸首是从城北的水库被发现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好不容易才勉强找着了身份。我去了以后,光从外表上根本就认不出来,但是,我认得妈以前戴的那从不离身的镯子,这才确定了那是妈……” 容浅的话普一说完,容寇北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 他知道也是知道那镯子的,冉馨月还在时,可是连洗澡都不会拿下来,平日里,是贴身得紧。那是冉馨月唯一的执著,他也是明白的,所以以前不管怎样输钱,他都不会去打玉镯子的主意,因为他知道,那就等同于是冉馨月的命。 按照冉馨月的性子,是宁可死,也要戴着那对她有重要意义的镯子。 尸首,已经腐烂了吗?而且,还是在水库找到的吗? 这样的事,让他难以接受。 容浅自然也知道他难过,但是她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就连父亲也出了什么差错。 她刚想对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没想,下一秒,容寇北却当着她的面眼皮一翻,整个人便往后倒回了床上,昏眩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她。 她立即冲上前,摇晃了父亲的肩膀。 “爸!把你别吓我啊!你快醒醒!爸……”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唤,容寇北仍然紧闭着双眼。 容浅心里一慌,立即去找看护,再让看护去把医生寻来。 楚奚安排容寇北住在这里,是早早就备好了医生以防万一。因此,没等多久,医生和护士便匆匆赶了过来。 她无奈退到外头去等待,这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她想起父亲临昏倒前的那一幕,心里是害怕极了,只能一再地祈祷,希望父亲能平安度过。 容寇北,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她还没从丧母的氛围里走出去,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父亲出什么意外。 她等了很久,直至外头的天渐渐被染上了微黄,那扇门才终于开启。 看见医生出来,她立即便迎了上去。 “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对着她安慰地一笑。 “已经没事了,不过,还是得稍微多注意一下他的情绪,尽量别让他太过激动。最好,是别再刺激他。” 容浅忙不迭点头,随后,医生和护士便相继离去了,临走前,还特地说了一声,他们就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候着,有什么事可以立即叫人。 她答应了一句,便立即跨步走进房内。 房间里,容寇北正平躺在床上,安静地熟睡着。 她走到床前,垂眸看着父亲的脸,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 她立即抬起手擦了擦,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完一样。 其实,她是明白容寇北的心情的,自然也懂得那种难过,如果可以,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可偏偏,它却真实地发生了。 而他们,只能被迫地去承受,去接受,根本就别无他法。 她身为女儿,很多时候,都得保持着表面的坚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虽然这有几分逞能的成分在,但不得不说,却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她拉过了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这一夜,她是决定要守在父亲的床前了。 等到他醒来,她会告诉他,就算冉馨月不在了,但最起码,他还有她这个女儿。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的,也不会让他觉得孤单。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容寇北这一昏睡,竟是过去了一夜。 翌日中午,容寇北才稍稍醒了过来,她立即便奔到了父亲的床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爸,你没什么事吧?你吓坏我了。” 容寇北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的脸,而后,挣扎着爬起身来。 她见状,立即帮忙扶起他,让他坐好。 “爸,你饿吗?渴吗?需要点什么吗?” 她问了很多,但是,容寇北始终还是摇了摇头,通通都拒绝了。 容浅略有鞋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模样的容寇北,让她想起了在医院的那时候。 “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容寇北慢慢地转过脸来,看了她好半晌,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让她递水过来。 听见他终于开口了,容浅稍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起身去给他倒水。 他一口气喝了两杯,才放下了杯子。 容浅又把饭拿了过来,让他吃一点,他吃得不多,大概是因为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但是,这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得多。 她将饭放到了一边,想办法转移话题,让他尽量开心一点,可是,无论她说些什么,容寇北愣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没想,他却突然开口了。 他砖眸看着她,声音略带有些沙哑。 “浅浅,你过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容浅仲怔,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凑了过来。 “爸,怎么了?” 容寇北睨着她的脸,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 良久以后,他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与你妈的死有关。” 闻言,容浅不禁有些糊涂了。 “爸,你到底想……” “你妈的死,并不单纯。” 他的话,令她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住,这一些,都是她从未想过的。 容寇北似乎也不打算隐瞒她,叹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你妈,是他杀的。” 他杀?不是自杀? 其实在昨天刚见到冉馨月的尸首时,她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母亲的死,是楚师源所为(精,精彩,必看)下 冉馨月的性子,不可能会自杀。而且,警察也说了,冉馨月的腿上有明显的被绑过绳子的淤痕,也就是说,在最开始,冉馨月是有极大的可能别沉尸水底的,但由于水泡着绳索,那绳索比尸首更快一步腐烂,所以,这才会导使了绳索断裂,而尸首浮上了水面,被人发现。 光从这一点上,就能否认冉馨月自杀的可能了。 但是,没有亲眼目睹冉馨月尸首的容寇北,怎么会知道这一些事情? 难道,他跟她一样认为,是将冉馨月带走的那情夫所为吗? 然而,这一些,都只是她的估计囡。 而容寇北接下来的话,让她犹如当头被一道雷劈下,所经受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能白着脸再一次询问出口鲺。 “爸,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容寇北看着她的脸,将方才的话重复。 “你母亲的死,是楚师源所为。” 当真不是她听错了么? 容浅蓦地站起身来,双眼圆瞪,眸底满满都上不敢置信。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妈的死,跟楚奚他爸爸有关?这怎么可能?妈跟他又没有什么纠葛,他怎么可能会害死妈呢?” 容寇北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她想也没想就截断了他的话。 “爸,你就别乱猜了,妈的死不可能是他所为的,楚奚他爸爸根本就没有理由要谋害妈依我看,那个跟妈一起离开的所谓的情夫,才是最有嫌疑的。” 容寇北蹙起了眉头,等到她把话说完了,才对着她摇了摇头。 “或许的确就如你所说的,最大的嫌疑,莫过于那个人了,但是,事情并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然而,即便他都这么说了,可她却始终没有办法相信他的话。 冉馨月的死,怎么可能会跟楚师源扯上关系呢?平日里,这两个人也根本就没有多过的接触,而后,因为她嫁给了楚奚,这两人之间才会变成了亲家。除此之外,不可能会有其他的纠葛。 纵使,冉馨月再怎么疼爱她,也不会为了她的事而去找楚师源的麻烦,因此按照冉馨月的懦弱性子,以往容寇北那样对待她了,她也是选择了忍气吞声,而她唯一的一次勇敢,就是丢下她和容寇北,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了家。 同样的,楚师源也没有理由要跟冉馨月过不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父亲的这个结论,到底是从何而来。 容寇北看着她,似乎,有些话对他来说,是难以说出口的。 “可是,浅浅啊,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呢?你要怎么办?” “我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她几乎是态度坚定,“平时我接触楚奚他爸爸的机会比较多,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好人,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残忍没有人性的事情。” 对于她的话,容寇北显然是不赞同的。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吐出了一句。 “浅浅,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阅历还浅,自然不知道那些黑暗的一面,所以,才会把所有的人都想得那么美好。” 容浅并没有反驳。 或许,她是将所有的人都想得很美好,但是,她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是有一个成语叫“眼见为实”么? 但是,父亲表现出的言之凿凿的,让她不禁有了自我的怀疑。 难不成,当真是她把人给美化了吗? 她仔细地回想,记忆中,楚师源当真对她很好,就连在楚奚的一事上,他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的,即便,楚奚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她不过他的儿媳妇。 每一次,他都是首先考虑她的感受,之前,更是在知道楚奚重新跟柳微澜在一起后,主动把他们三人都邀了出来碰面,目的,只是为了让柳微澜明白,楚奚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而他的妻子,便是她容浅。 虽然那一次事后,楚奚是追随柳微澜而去,但楚师源当时流露出来的对她的愧疚,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样的楚师源,怎么可能会是谋害冉馨月的凶手? 她当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顺势也摇去脑子里的那个可能。 “爸,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个情夫才是最有嫌疑的人么?他与妈在一起两年,之后,妈更是跟那个人一起离开。就更别说,他们这是在一起每天相处的,比起楚奚他爸爸,这个所谓的情夫,更有可能是杀害妈的凶手。我猜,是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想起母亲尸首腐烂的模样,她的声音就不禁有些哽咽。 曾经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再次重逢,竟是永别。 她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闹剧而已,她的妈妈,并没有离开人世。 即便她知道 这是一个卑微且不太可能的愿望,但还是不禁如此地幻想。 “爸,你见过那个人的对不对?那么,你认得他吗?你能形容出他的模样来吗?” 她是打算从父亲的嘴里听出那情夫大概的模样描述,这样一来,她就能给那些警察提供线索,早一步找到那个杀害冉馨月的凶手。 然而,容寇北却叹了一口气。 “找到又如何?恐怕现在找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迫切地看着她。 “浅浅,爸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可能的假设。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说出凶手不是楚师源的话来。当你知道了那些事情,那么,你就会知道,这其中,就只有楚师源才是最有可能的真凶。” 他越说,越让她觉得糊涂。 “爸,我真不听不懂。” 他垂着眼眸,眸底闪烁着挣扎与痛苦。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把你妈逼走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她唯有离开我的身边,跟我脱离全部关系,才能保住性命……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楚师源派来的……如果我早知道,我不会在这两年里袖手旁观……若是我当初早就知道,早就插手,那么,指不定你妈就不会死了……”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听在她的耳里,都尤为的心惊。 她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故意?什么保住性命?什么早知道? 容寇北早在两年前就知道那个情夫的存在了?而不是在那个情夫找上门来的时候才知道吗? 还有,什么叫作故意?容寇北……故意令冉馨月对他心灰意冷,然后出轨吗? 容浅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就好像是在一个很大的局里,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有她,还傻乎乎地存在其中,被一件又一件突袭而来的事情给击打得溃不成军。 “爸,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抖意,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她正逐渐靠近些什么答案,而这个答案,残酷得会将她现在平静的生活搅乱成一塌糊涂。 容寇北看着她,满脸的认真。 “浅浅,我现在所说的话,你要听得很清楚。”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楚师源,也就是楚奚的爸爸,什么一眼相中,都是假的。他早就有计划地要让你和楚奚结婚,他……他想要从你身上、从我们容家得到某一样东西。那东西,原本是属于他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才会落至了我们容家人手上。而真正能得到这一样东西的人,也就是拿着那把钥匙的人,只有你。所以,他才会表面上对你这么好,但其实,楚师源,乃至楚家的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打算从你身上拿到那样东西。”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没了什么耐性,所以,才会想以这种方式来警告威胁,让我们赶紧把那样东西给拿出去……浅浅,在他们楚家人的眼里,人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杀个人,他们甚至连眨一下眼都不会。你莫要相信楚家人的话,他们的话他们对你的好,都是藏了剧毒的蜜糖,一个不慎就会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你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但是,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因为还没得到那样东西,才会没有过大的动静,若是他们得到了手,那么,就是我们容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了……” 容寇北说了很多,可听在了她的耳里,却犹如一道道闷雷,彻底地轰炸着她的脑袋。 她步步地后退,脸色白得吓人。 他的话,无比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子里,震撼得让她根本就无法立即全部消化。 “爸,你这是在骗我,对不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容寇北望着她,他的沉默不语,却否决了她最后的一点坚持。 终于,她忍受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便软瘫在了地上。 “不会的……这么说来,我所看到的一切,通通都是假的?” 那些年的好,那些年的偏爱,还有那些年的关怀,全部,都只是在演戏? 那么,楚家的每一个人,皆是很好的戏子。 “浅浅,”父亲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瞒着你。我以为,只有瞒着你和你妈,这才是对你们最好的。但是,经过你妈这件事,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要来的,始终还是避不过。” 容寇北阖了阖眼,与其说,冉馨月是被楚师源谋害的,但其实,冉馨月的死,也有他脱不掉的责任。 若不是他的自以为事,说不定,冉馨月就不会死了。 以前的他,当真以为,只要瞒着她们,不让她们知道,就是保护她们的最好的办法。 但原来,是他估计错误了。 一旦 被搅进了这个局里,那么,不管是谁,都逃不掉。 “浅浅,爸对不起你。” 容浅跌坐在地上,容寇北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只充斥着父亲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信以为真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也不过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疗养院的,当她抬起头,天色已经被笼罩在一种昏黄之中。 她环着双臂,第一次觉得,原来,冬天竟然是这么冷。 这种冷,不光是身体上的,更甚的,还有心里面。 她走到自己的车前,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刚准备离开,放在包里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她翻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名字,让她的动作一顿。 是楚维。 在这之前,楚维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更是对她说过,要帮她跟楚奚离婚。经过了容寇北刚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以后,她不禁有些疑惑,楚维……对她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真像他自己以前说的那样,是出于爱她,以及不想再看见楚奚伤害她吗? 手机,仍在不断地响着。 她犹豫了良久,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楚维似乎并不介意她这么就才接起,在那头用低沉的男声说着话。 “浅浅,你现在方便见个面吗?我有些事,想亲自跟你说一说。” 容浅没有立即回答。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渐开始被黑暗所吞噬的昏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有的光亮,已经不复存在。 就好像,她的心。 “好。” 她轻声地答应了下来,那头,楚维说了个地址,便将电话给挂断了,她拿着手机僵持在那里好一会儿,而后,才重新把手机收回包里。 楚维说的那个地方,是在市中心,她开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 她推门走进去的时候,远远便瞧见那个男人正坐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方,他似乎比她还早一步发现,举起手向她扬了扬,似乎是示意她走过去。 容浅抬步,缓慢地走向了那个方向,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楚维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似乎,过去他给她的那种危险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她不禁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楚维。 抑或是,哪一个都不是? 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楚维顺势将菜单递到了她的面前,笑着开口。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来,点一些你爱吃的吧!” 她随意地翻了几页,全部的心思,都不在菜单上头,最后,只能淡淡地合上。 “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楚维也没怎么在意,招来侍应,点了好几个菜。容浅有注意到,他点的菜全部都是她爱吃的,曾几何时,他对她已经了解到这种地步? 她抿起了唇,没有说话。 在等待的过程,他望向了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浅浅,你回去以后,楚奚没对你怎么样吧?” 她一愣,这才想起,昨天是在刚出医院门口时,她就被楚奚给掳走的,而当时,楚维是在场的。 面对他的关心,她不漏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呢,你放心吧!” “是吗?那就太好了。” 很显然的,得到了这个答案,楚维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浅浅,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什么事?” 楚维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略略有些深邃,他眯起了眼,望着对面的她。 “你不是想跟楚奚离婚么?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 楚维的脸满满皆是认真的神色,看上去,就好像是当真为了她着想一般。 “楚奚跟你结婚两年,不管怎么样,这段婚姻都是确凿的。而我找人查过了,他与柳微澜虽然是在一起,但对外,却是朋友的关系。这样一来,你根本就无法抓到他出轨的把柄而顺利离婚。若是这么继续下去,那你就只能继续在这段无望的婚姻里继续煎熬着。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出轨的证据。” “制造……出轨的证据?” 她低声地喃着这句话,似乎,有些不明白。 他笑了笑,眸底尽是自信的神色。 “就连那些八卦记者都无法捉到确实的证据,一直以来,都是捕风捉影,要不然,就是柳微澜自圆其说,但是,在楚奚这一边,都是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有这样,才是最 困难的。若你想成功离婚,那么,证据是必然的,这样你才能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而被通过。不然的话,我怕你的胜算不大,甚至你儿子的抚养权分割问题,也极为困难。” 容浅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他以为她这是在担心,便出言安抚。 “你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我才会向你提出建议。你若想跟楚奚成功离婚,那么,你就要制造楚奚和柳微澜出轨的证据。柳微澜,会是你最好的利用工具,你多激激那个女人,再让人在暗地里拍下照片,必要时,再来个捉奸在床,那么,离婚的事就有了把握了。” 她知道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她若想跟楚奚离婚成功,那么,柳微澜是一个很关键的人。 但是…… 她抿着唇,表情有些挣扎。 “可我不想利用柳微澜。” 然而,对于她的话,楚维明显是不赞同的。 “浅浅,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利用别人的人。你不利用人,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利用你,也因此,你对别人好,别人却不一定要对你好。如果你当真想跟楚奚离婚,那么,有些时候,一些比较残忍自私的行为,还是得做出来的。你不能事事都考虑别人,而不为自己想一想,你问问你自己,这样的婚姻,你还想要继续下去么?”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法反驳。 容浅偏过了脸,看着落地窗外行走的路人,不由得缄默了下来。 “浅浅,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是觉得,倘若你想跟楚奚离婚,那么,制造他和柳微澜出轨的证据,是你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 她握着水杯的手一紧,心里自然明白他的话不假。 可她真的能做到吗? 正想得出神,余光不经意地一扫,隐约之间,似乎,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马路的对面。 ---题外话---(某妖:很久没玩过明日预告了,来一发吧~) 明日预告:折翼的笼中鸟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折翼的笼中鸟(精彩,必看) 容浅心里一惊,手上的水杯滑落,掉在了桌子上,水瞬间打湿了一大块。 楚维连忙拿纸巾擦拭,蹙着眉头看向她。 “怎么了?” 她定睛望去,马路对面,却是再也寻不到那抹身影囡。 会是她的错觉吗?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好像看见楚奚正站在那里,用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正望着这个方向。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不见了。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楚奚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呢? 她连忙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了一抹牵强的笑鲺。 “没什么……” 楚维虽然疑惑,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顿晚饭,对容浅来说,可以说是食不知味。 楚维仍在不断地劝说让她狠下心来利用柳微澜达到跟楚奚离婚的目的,但她仍是保持着沉默,心里,却是难免有些挣扎。 为的,不是利不利用柳微澜这种事,如果可以,她是绝对能狠下心来的。她只是实在分辨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为她着想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寇北的那些话仍然徘徊在脑子里,导使,她无法用平常的目光看待楚维。 她总觉得,倘若全部的事情都是像容寇北所说的那样,是不是就代表着,楚维这样迫切地让她和楚奚离婚,是在蓄谋些什么?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容寇北不可能会骗她,也没有理由要骗她,因此,她才觉得如今自己过的生活当真可怕,就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虚假的面具,指不定哪一天,趁着她不备的时候,就在背后狠插她一刀。 晚饭后,楚维提出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理由是她有自己开车出来。 幸好,楚维也没有多勉强,只是执意要看着她离开后,自己再走。 车厢内,容浅踩下油门往前,眼眸微抬,倒后镜中,那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远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收回了目光。 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一紧,现在她的脑子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了,很多事情她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在想,倘若容寇北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反正,她是打算抽身离开了,无论楚家在计划些什么,都与她无关。 冉馨月已经不在了,她仅剩下的父亲,即便是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都要将之保护好,不让楚家人伤害到他。 至于楚维所说的那件事,或许,她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柳微澜曾收买他人来伤她,至今她的左手手腕还没完全痊愈,柳微澜都那样待她了,她根本就不需要继续善良。 有时候,善良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愚蠢。 她不愿意做一个愚蠢的人,即使是要当一个坏人,也总好过继续在着浑水里淌着。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到达了御庭门口。 她从车里往外一看,屋内的光全都打开了,而后,她将车子开进了车库,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 也就是说,楚奚已经回来了。 容浅慢慢地蹙起了眉头,她并不知道,方才在餐厅时不经意地瞥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当真是他,但不管怎么样,她行得正站得正,自然也没觉得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即便她仍然是楚奚的妻子,但去见朋友,乃至于大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如此想着,拿出钥匙开门。 在玄关换好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个儿屋里特别的安静,就好像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一样。 她虽疑惑,但也没有多想,跨步走了进去。 路过客厅,毫无设防地瞅见了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双腿叠在了一起,两只手往身后一撑,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悠闲。 只是那张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表情,就连薄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就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即使是距离有些远,但她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中骇人的寒意。 容浅选择了视若无睹,然而,她才迈出了一步,还未走到楼梯口,偌大的客厅内,便荡起了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 “去哪了?” 她的动作一顿,也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迈步。 楚奚眯起了眼,危险地睨着那抹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耳聋了是吧?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我的话?我问你去哪了!?” 她仍然置若罔闻,只是,她的这个举动,却是成了他怒火的导火线。 男人拿起了旁边的烟灰缸,一把丢向了她,那烟灰缸砸到了她的脚边,仅仅只是几厘米的差距。 容浅唯有停下步伐。 烟灰缸摔在地上,已 然成了几块碎片,可想而知,他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他的目的,也不是砸她,而是为了让她停下来,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并不代表她就能理解。 容浅猛地抬起头,望向了他的方向,将他愤怒的面靥尽收眼底。 “我去哪了,应该无须跟你报告吧?” 岂料,男人的笑变得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他没有动,但光是那个眼神,就能让人寒了个彻底。 “我前天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 容浅不吭声。 前天晚上,楚奚把她带回来时就已经撂下了话语,不许她出门。而她出门之前,佣人们也尽职地过来提醒她了,是她固执地要出去。 那是她并认为,这个男人有束缚她困住她自由的权利。 她是个人,她想去哪,根本就不需要跟他报备,更不需要询问过他的意思,不是么? 楚奚看着她的脸,手背上,青筋冒现。 “容浅,你真是好样的,无视我的存在也就罢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今天到底见了谁?!” 容浅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他这是话中有话。 她还未开口,就见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步步地逼近。 “怎么?说不出来了?要不要我替你说?” 他的脸上尽是可怕的阴鸷,那俊美的脸部线条绷的紧紧的,就好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的模样太过吓人,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直至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她方知自己已然无路可退。 他在她几步之外止步,口气阴寒。 “你去见了楚维,甚至是跟他在讨论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跟我成功离婚。我说的都对了吧?我的楚太太。” 最后的一句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容浅瞪大了眼,果然在餐厅往外看时,瞥见的那个人当真就是他! 他竟然听见了她和楚维之间的谈话! “你跟踪我?!” 她出奇地愤怒,她并不是什么犯人,但很显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触到了她的忍耐极限。 他冷冷一笑,又往前了一步,把她困在了墙与他之间。 “容浅,你就这么想要跟我离婚?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你,不许你靠近楚维,你不但没有听进耳里,还一次又一次地与他碰面!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他几近咆哮的话,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绷紧。 他近在咫尺,近得她都能隐约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她自然是记得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多次重复让她不要靠近楚维。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凭什么管得这么宽? 容浅冷冷地勾起了唇瓣,抬眸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了!还有,我为什么不能跟你离婚?之前,我不止一次地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给你,可你却当着我的面撕掉,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放了你?” 他听见这几个字,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放你跟楚维双宿双栖么?我告诉你,休想!”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我说过很多次,我跟楚维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我跟你离婚的原因,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么?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受够了必须挤在这段三人关系中!我甘愿让步,甘愿成全你和柳微澜,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他的拳头砸在了墙壁上,眼底露出了些许的血丝。 “你怎么就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容浅,我不需要你可笑的成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可换来的,却是你的嚣张得意。很好,你已经成功激怒了我,我会让你后悔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我楚家的鬼!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便松开手,大步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容浅感觉全身松懈了下来,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当真有一种感觉,似乎,他恨不得活活把她给掐死。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楚奚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手,说什么都要将她绑在身边哪都不许她去。他根本就不爱她,那又何必将她绑在身边? 这不过是在折磨着她的同时,也折磨着他自己而已。 她抹了一把脸,顺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隐约可以看见,那光洁的地板上,隔着一段距离便有点点红色,细看之下,可以看出那是滴落的血迹。 想来,应该是他抡起拳头砸在墙上时,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她收回了目光,告诉自己,不要再去为楚奚的事伤神了,她越是去想,不过是将自己置于更卑微的地位。她就是不 愿意成为一个忍气吞声的懦弱女人,所以,才会多次地跟楚奚提出离婚。 她扶着墙缓慢地站起身来,蹒跚着脚步上楼。 主卧内,安静得犹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到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简单地洗过之后,便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kingsize的床,双人枕头,但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床的另一边,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曾经,她以为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与婚姻,所以,她拼了命地往前跑,就是想要努力地与他站在同等的高度,足以与他匹配,成为最适合他的女人。 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仍然敌不过那个存心在他心里多年的那抹身影。 过去的努力,现在,只显得可笑至极。 她用手挡住了眼睛,这般只剩下她一个人,挺好的。起码,她的心不会再存有一丝的希望,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去幻想楚奚是否有那么的一点点,曾经爱过她。 如此,她就能勇敢地离开他了。 然而,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容浅记得,一整个晚上,她都是辗转反侧,直到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了,她才稍稍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全身感觉疲惫得很,就好像是被什么辗过了一样,累得她连动弹都不想。 她侧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艳阳,挣扎了良久,到底,还是决定要起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稍稍动了动身子,便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可是,她的动作,却让一种怪异的声音响彻了主卧,那声音,细听之下,似乎是类似铁链一般的东西。 而且,那声响,还是从她脚边传来的。 这个季节,虽然觉得冷,是必然的,但房间内她并没有开窗,然,她的足踝却有一种怪异的冷,这样的感觉,顿时敲响了她心里的警钟。 她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把被子掀到了一边。 目光所及的地方,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右脚脚踝上,竟然铐上了类似脚链的东西,那链子很长,一直延伸到墙脚,在那个地方,可以看到,脚链的另一头,是锁死在了墙壁内,光是这么看着,就知道那肯定不是昨晚上临时弄好的,应该,是在她陪在疗养院的那一晚,才弄上的。 而这脚链虽然看似很长,但却是直到门口的距离,也就是说,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在这房间内。 容浅的心,坠进了谷底。 这脚链,很显然是要用钥匙来打开的,而且,也明显是在她睡着时才偷偷铐上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只有一个。 楚奚。 她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她是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会这么对她。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犯人么?竟然用脚链把她锁住,让她哪都去不了。 为什么她昨天进房时,没有发现那墙脚的小洞?如果她早一些发现,那么,指不定她现在就不会被铐上这脚链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他昨天所说的那些话了。 他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容浅握紧了拳头,这种非人的对待,是对老婆该有的行为么? 她扭过头,想要从床头柜上拿手机去向他人求救,可是,当她瞥向床头的位置,却发现,她昨晚放在那上头的手机,如今是不见踪影。 她翻箱倒柜的,仍然没能找到。 家里的座电是在楼下客厅,这脚链的长度连她出房间门都是困难万分,她又怎么可能下到楼下? 楚奚就是要将她困死在房间内,最好,是哪都去不成。 不仅仅如此,就连她放在抽屉里面的相关证件都不见了,看来,应该是被那个男人给藏了起来。 容浅杵在那里,感觉一种透骨的寒意在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冷,冷彻心扉。 楚奚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蹲下来,使劲地想要去拆开脚上的铁链,可是纵使她再怎么用力,仍然是毫无用功。 左手手腕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这是在向她发出的警告,她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跌坐在那里,双眸失神。 随后,她像发了疯似的,开始拼命地砸房间内的东西,像是宣泄一样。 床上的被子枕头被她扯到了地上,就连放在一旁的装饰品也被她砸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抗议,她不是一个犯人,更不是他的囚奴,他这么做,是犯罪,是不对的。 但无论她怎么宣泄,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她知道,楚奚肯定是在家的,只是,他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以为这样一来,她就会消停了吧? 把房内的 所有的东西都砸了遍,她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坐在地上曲起了双腿,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双膝间。 楼下,月嫂听见没什么动静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往向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男人,虽然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这样把太太锁在家里,但方才,先生已经吩咐下去,谁都别想通风报信,一但发现,他可饶不得任何人。 更何况,那脚链的钥匙,是在先生自己的手上。据说,那脚链还是找人特别定制的,普通的开锁匠根本就打不开。 就是说,即便是通风报信了,也根本没用。 她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 “先生,这样……真的好吗?太太看上去好像很生气,你们毕竟是夫妻,又何必……”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一个眼神给吓得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楚奚合上了文件,懒懒地望向了楼上的方向,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然而,这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她不是想尽办法打算离开他,跟他离婚么? 那么,他就要让她知道,她容浅,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一步。 他不介意用残暴的方式将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代价是她会恨他。 “等会儿等她发泄完了,就让人上楼去收拾一下房间,换上新的东西,再送些饭菜上去让她吃。” 月嫂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太太她不吃呢?那该怎么办?”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 “那么,就多送几次,送到她愿意吃为止!还有,照顾好小米粒,这段时间,让他呆在婴儿房内!那房间隔音,以后不管她怎么闹,也不会吵到小米粒。” 这么说来,短时间内,先生他都是不打算放了太太吗? 月嫂本想说几句劝的话,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楚奚把文件丢在了一边,眯着眼眸看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他多的是时间可以跟她慢慢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为柳微澜,我们的孩子才会早产 门口,传来了动静。 容浅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对声音置若罔闻,连动一下身子都没有。 月嫂推门走了进来,先是小心翼翼地往门里瞧了瞧,入目的地方,尽是一片狼藉,屋里几乎是没有东西是完整的,可想而知,容浅此刻的愤怒。 她暗地里叹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太太?” 她轻声地唤了句,可是那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却是连一点回应都没有鲺。 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端着托盘走了上去。 托盘上,是厨房刚刚做好的饭菜,全都是容浅以往最爱吃的。 她半蹲下,而后,伸出手稍稍推了推。 “太太,我拿了食物上来,你应该饿了吧?要不,吃一点吧?” 她喊了好几声,面前人才稍微动弹了一下,但是,却只是慢慢地抬起头,那张脸上,虽然没有半点的泪痕,可那眼神却是异常的空洞。 就好像,灵魂已经被人夺走了一样。 月嫂难免有些担心,这样的容浅,自她到这个家来工作以后,还是头一回见到。 “太太,你别吓我,你回我一句好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 容浅的瞳仁缓慢地回焦,随后,她看着月嫂,声音过分的嘶哑。 “他呢?他在楼下对不对?” 月嫂微愣,自然知道她问的究竟是谁,挣扎了良久,便点了点头。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脚踝上传来的冰凉,让她意识到,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当真被那个男人当作犯人一般锁在家里了。 这到底算是什么? 她是个人,不是他的俘虏,更不是木偶。 容浅的手攥紧,掌心内。指甲已然深深地陷在了血肉中。 “你去让他上来见我。” 听见她的话,月嫂显得有些迟疑。 “这……太太,你就别为难我了。” “是为难么?” 她低声地喃着,而后,嘴角的笑变得更加地讽刺。 “是啊,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上来见我?他对我做出这种事,理所当然知道我会有生气才是。可是,他凭什么这样把我锁住?凭什么?” 月嫂看着她好半晌,忍不住出言帮楚奚说几句。 “太太,先生……先生大概是不愿意跟你离婚,才会这样吧?我想,他是爱你的,更何况,你和他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太太,要不,你就打消离婚的念头吧?我可以肯定,只要你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先生立马就会放了你。” 容浅转眸,盯着她好一会儿,而后便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让我打消离婚的念头,这样他就会放了我?真是笑话!他以为他这么做,就能让我打消念头了吗?只会让我更加笃定要跟他离婚的决心!” 如果,他没有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指不定她还能考虑几分。 可偏偏,他却用囚禁的方式逼着她留下来,这种非人的对待,只会让她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月嫂叹了一口气。 “太太,你又何必这样跟先生对着干呢?女人啊,有时候就该温柔一点,这样一来,身边的男人才有可能变成绕指柔。可你态度强硬,那就只会让先生也跟着一起强硬,你们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以及对方给弄得伤痕累累。”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容浅撇过脸,也不说话。 落地窗外的天,依旧那么蔚蓝,却是她再也碰触不到的了。 “你说我把他伤得伤痕累累,那么,他又何曾不是一样?若不是他先那样对我,我又怎么可能从这场悠长的梦境中醒过来?” 只是,她的这番话,说的音量太低,唯有她一个人才能听见。 月嫂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劝,也是劝不动这两个人。不管是楚奚还是容浅,现在都正是气头上,或许,等到他们两个都气消了,再来谈这事,会比较好一点。 一段婚姻里,通常都是有一个人首先低头的。 她看着这阵势,总觉得,首先低头的那个人,会是此时正在楼下的那个男人。 楚奚虽然做得过分,有些不顾及容浅的感受,但她是过来人,她还是能看出,他在折磨着容浅的同时,也是在折磨着自己。 若非不爱,谁又会那般固执地用尽所有的办法,哪怕是会遭人恨的手段来留住一个人? 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爱的方式,或许这种方式不被所有人认同,但谁都不能否认其中的“爱”。 她将托盘拿近了些,讨好般地开口。 “太太,你吃点东西吧!不然的话,你会饿坏的。” 然而,容浅却是连一眼都吝啬去看,只专注地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那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被囚笼中的鸟,在渴望着终有一天能够飞出笼外。 “我不吃,你拿走吧!” 月嫂刚想说些什么,她却先她一步再一次拒绝。 “不要逼着我连饭菜也都打翻了你才满意。” 她已然把话说绝,月嫂自然也不能再继续勉强下去,临起身之前,试探性地又追问了一句。 “太太,要不,我把小米粒带来让他陪陪你?” 没想,她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根针,扎到了她似的。 容浅回过头,满眼哀求地望着她。 “不要把他带来,我不想让他看到,他妈妈现在到底有多狼狈多可怜。” 月嫂张了张嘴,到底,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站起身来,抬步走向了门口。 等到房门合上,主卧内,再一次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她扭过头,继续看着落地窗外的天,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自由是那么让人快乐的事。 这脚链的长度,甚至是让她连从二楼跳下去的可能性都给掐断了。 她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呆坐在角落,整天无所事事地发呆。 那个男人,到底想要把她锁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当真打算将她锁起来一辈子吗? 如此想着,她的心,便只剩下了满胸腔的绝望。 这般百无聊赖的生活,时间似乎过得尤为的漫长。 月嫂离开后不久,佣人就进门来,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再换上新的东西。 她再砸,那些佣人便再上来换。 她终于知道,不管她怎么闹腾,都不会有一个结果。 月嫂好几次都会送饭上来,刚开始,她是说什么都不肯吃,月嫂好说歹说,把小米粒都给扯出来了,她才勉强吃了几口。 但当真只是几口而已,之后,月嫂再怎么劝,她都不肯再吃,若是勉强去吃,到了最后,却只会呕吐得一地都是。 这些天,大概是知道她在生气,所以,楚奚都没有出现过。 她试了很多的办法,都不能让脚链解开,更不能从这间房间走出去。 她开始在房间内不停地走动,不断地自言自语,但很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坐在角落内,倘若不说话,她真能一整天都保持着沉默,就连动弹一分都没有,远远望去,就好像只是安静的一座摆设。 只是几天的工夫,她便瘦了一大圈。 她的眼睛底下,是明显的黑眼圈,这段时间,每当她闭上眼睛睡觉,都会不自觉地做起恶梦来。 那些恶梦里,全都是自己被当成鸟儿一样被关在一个金色的鸟笼内,笼外,那个男人对着她阴笑着,把手伸进鸟笼来,不顾她的疼痛,非得把她身上所有的羽毛统统拔掉,他说,只有这样,她才没有办法离开鸟笼,没有办法离开他。 每当梦到这个地方,她都会乍醒,然后,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容浅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她每一天,只能看着墙上的时钟,又或者是看着窗外的天,看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她才终于知道,原来,又过去了一天。 这样一天又一天,对她来说,煎熬万分。 刚开始,她还会试图想办法离开,后来,她便不再有任何的举动,也对是否能够离开,已然绝望。 最近,天气似乎变凉了不少。 夜幕,再一次降临,她没有开灯,也没有盖上被子,整个人只蜷缩在床上,面向窗外侧躺着。 其实,她并没有睡,虽然她闭着眼睛,却是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开始有些害怕睡觉,每一个晚上,那个男人都会以那种可怕的姿态入梦,再在她的梦中,狠狠地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给敲碎,这种感觉,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有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而后,房门被人从外往内地推开。 她睁开了眼,黑暗之中,双眸却是异常的光亮。 她知道,这一次,不是月嫂或者佣人进来。 她有一种感觉,这次进来的人,是她等待以久的那个人。 容浅没有动弹,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躺在那里。 他似乎并不打算开灯,摸黑地走了进来,看见她安好地躺在床上,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缓慢地拉过被子,而后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在床沿坐了下来。 好半晌以后,她才听见他开口说话。 “既然是醒着的,那么,就别装睡了。” 刚开始,她并没有动作,缓慢地,她才稍稍动了下,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她坐了起来,虽然周遭的光线太暗,但是,她还是能够看见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楚奚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衣,最上头的两颗钮扣打开,露出了里头健硕的胸膛以及性感的锁骨。 乍看之下,似乎,他也消瘦了些。 容浅不禁勾起了一抹讥讽。 楚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低沉。 “这几天,想得怎么样?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容浅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缓慢地开腔。 “离婚吧!” 由于这几天都甚少说话,因此,她的声音,是显得过分的沙哑。 不同于以前的“我要跟你离婚”,这一次,是简单明了的三个字—“离婚吧”。 其中的笃定,是前所未有的。 楚奚铁青着脸,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都过去几天了,原以为,她的态度会软化一些才是,没想,她却是比以前更加地坚定。 他猛地起身,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没有其他?!” 她缄默不语。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只是这抹笑,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好,很好,真是好极了!那么,你就继续这么被锁在房里吧!等到哪一天,你想通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他说完,便转过了身。 容浅看着他顷长的背影,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想通?答应你不再离婚么?这就是你想要的?” 楚奚的脚步就此顿住。 她缓慢地下床,因为她的举动,足踝上的脚链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一再地回荡在他和她的世界里。 “楚奚,是你背叛我在先,如果,你没有再跟柳微澜在一起,说不定,我还会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事实却并非那样。在我怀孕初期,你瞒着我重新跟她在一起了,你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但是,我的丈夫,却背对着我,和他的旧情人复合。那么,我容浅又算什么?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 楚奚并没有回过头。 他仍然伫立在那里,只是声音,却是过分地低沉。 “我没有背叛你。我承认,瞒着你跟她在一起,是我的错,但我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不曾碰过她。” 这是她从不知道的事情。 楚奚和柳微澜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过一段情,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但是,她并不知道,原来,这两人之间,竟是清白的。 他为什么不碰柳微澜?他不是深爱着柳微澜吗?既然深爱,那为什么却是什么事都不做? 还是说,他只不过是在欺骗她罢了? 容浅咬着下唇,对于他的话,她现在是不敢再相信了。 以前,他对她甜言蜜语,可最后,她得到的是什么? 以前,她那般信任他,可最后,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阖了阖眼,随即,冷笑出声。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他沉默了良久,而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那双深如瀚海的眼眸,瞳仁黑得能让人不自觉地沉沦下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没有碰过柳微澜,甚至就连亲吻都没有,我唯一碰过的女人,就只有你容浅而已。” 心,在不断地揪痛,那一个存在在心底深处的伤口,再一次汩汩地流着血。 痛,痛到绞心的地步。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就算,他没有碰过柳微澜,那又怎么样? 他和她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了,柳微澜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消磨她感情的,到底是什么。 就好像,他永远都是将他自以为是最好的的东西通通都拿给她,却忘了问她到底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仅仅,只是几步之遥,却将他们活生生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或许,他们本就存在这样的距离,是她天真,是她傻,傻到以为自己能跨越这距离,到达他的身边。 却忘了,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相爱。 一个人的爱情,不是爱情,那只是一出独角戏,她在演着情深几许,而他,冷眼旁观,从不伸手把她拉近。 一直以来,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就是她在不断地向他乞讨爱情,而他,却从不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他的眼里,只有其他人,即便她追得再紧,再深爱,到底,也只是一场笑话。 “楚奚,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再也没有力气奔向你了。” 努力得太久,面对的 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样的事情,换着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放弃,只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想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下去,不再只看着他一个人,难道,这也是错吗? 男人的脸绷得紧紧的,那眼眸,似乎有悲伤在一闪而过,只是那速度太快,根本就无人发现。 “那么,就由我来迈出步伐走向你。”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当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睨着他尤为认真的面靥,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并没有听错。 只是,现在,还有什么意义?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她摇了摇头。 “不,不需要了,因为,我不想要了,所以,收回你的施舍。” 她没有看见,他眼底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过分的嘶哑,就好像,是艰难万分才吐口而出的。 “如果我说,这不是施舍呢?” 然而,她只觉得好笑。 容浅仰起脸,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那么,柳微澜呢?你又打算将她置之何地?” 楚奚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她尽数看在眼里。许久之后,容浅缓慢地扯了扯唇瓣。 “楚奚,放了我吧!好好跟柳微澜在一起,忘了我这个人,跟我各自天涯。反正,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那么,又何必跟我纠缠不清呢?难不成,你还真想把我锁在这里一辈子吗?” 如果这样能够把她留住,那么,他当真会这么做。 只是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他本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可偏偏,说出口的,却是会把她激怒的语腔。 “柳微澜是柳微澜,你是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你走的。你容浅这辈子,都只会是我楚奚的老婆,你休想离开我!你若是想走,可以,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我不死,你就别想脱离我的世界!” 容浅抿着唇,像是在努力抵抗压抑着怒气。 “你这样有意思么?” 他不吭声,但表情已然表明了一切。 她看着他,眼里有着痛苦。 “楚奚,你知道,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会早产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问我,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吗?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 楚奚下意识地不想去听,可全部的声音却好像在这一瞬间被失声了一样,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件他从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柳微澜,我们的孩子才会早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在努力地讨好她 楚奚就好像被一道闷雷劈到了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他的脸色苍白,直直地看着她,声音里透着一种不敢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 容浅的目光也不闪躲,望进了他的眸底,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崩塌。 她的心,慢慢染上了几分悲凉囡。 “那一天,柳微澜找上了我,要我主动放开手,让我把你还给他……她说了很多的话,我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这之后,我就肚子痛被送去医院了……楚奚,你总以为,你瞒着我,就是对我的好,但你从没想到,当我真正面对了,那种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那时候,我沉溺在幸福当中,每天都在幻想着跟你的未来。我想我们的家会变得完整,我会给你生几个孩子,虽然我没有办法生一支足球队那么多,但两三个孩子,还是可以的。我甚至还在想,等到孩子逐渐长大以后,你会教他们各种的事情,我们的女儿也会被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直到我们老了,孩子们会环绕膝边,然后,我们再来回忆年轻时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你帮我数我脸上的皱纹,我帮你数头上的白发……鲺” 她是真的那么想过。 那时的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公布了她是他妻子的身份,而后,与她有了一个孩子,虽然当时孩子还没出生,但是,她每一天都能感觉得到那种胎动,以及满满的甜蜜幸福。 可到头来,在这样幸福的基础上,残忍袭击而来,让她猝不及防。 她本就有些感觉得到,但她那时候想,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那么,指不定他就会安定下来。 直到面对柳微澜时,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柳微澜的回归,以及她说的那些话,都彻底将她从美梦中叫醒过来,让她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 但她真的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松开手,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 之后的很多事情,不过是在磨灭掉她对他的爱罢了,她越是想要捍卫这段婚姻,便越是知道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现在,她愿意放开手了,愿意成全他和柳微澜了,却又是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让她走? 容浅阖了阖眼,把那眼眶内的热给强行逼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过去的她已经哭过太多次了,从今往后,她不想再为这个男人落泪,也不想再继续过着那么卑微的日子。 “楚奚,如果你真的爱小米粒,那么,就放我和儿子走吧!” 楚奚的身子稍稍晃了一下,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瞅着她。 “你是说,你当初会早产,都是因为柳微澜?她私地下曾经找过你?” 她望着他,那眸子已然表明了一切。 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 男人抿着薄唇,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以后,他转过了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合上的瞬间,她的双腿也禁不住一软,而后,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这样,也好。 把该说的话都说开了,往后,她就能跟他断得干干脆脆。最好,是在街上碰见了,也都不会各自打招呼,而是陌生得擦肩而过。 这本该是他们原来的,他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凑在一起,只会酿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何不如,从不曾相遇过,也从不曾相守过。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掀开被子躺进去。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了,她仍然只是侧躺在那里,没有阖眼。 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天,冷不防,房门在这个时候悄然被人轻轻推开。 她立即闭上眼睛,假装睡熟。 那一连串的脚步声,直到走至床前才停下,而后,身后的床铺微微下陷。 她等待了很多,才终于听到他低沉得沙哑的声音。 “对不起。” 他说完这话,没过多久就起身走了。 容浅缓缓地睁开眼,手掌下,手指紧紧地揪住床下的被单,不自觉地扭成了麻花状。 现在才来说对不起,有用么? 她咬住下唇,任由自己的心陷进了万劫不复的谷底。 她当真以为,在她说了那些话以后,楚奚该是识相放了她才对。 可是,那个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做,仍然把她锁在房间里,日复一日。 容浅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难熬,每一天,都尤为的漫长,漫长到几乎能让她抓狂的地步。 月嫂怕她寂寞,便用家里的相机给小米粒拍了不少的照片,再拿过来给她看。 她每天就只能 靠着看儿子的照片来度日,她看着照片中儿子的笑靥,每每,都觉得鼻酸难忍。 她是真的很想见见小米粒,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她没有办法去真正见他。 她在想,倘若,楚奚真的打算将她囚禁一辈子,指不定,她就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小米粒了吧? 半个月下来,她越来越瘦,很多时候站在落地窗前时,从后头去看,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会被风给带走似的。 容浅不知道楚奚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段日子,他让人在花园里种下了不少的香樟树,还有很多她喜欢的花,每天只要她推开窗,就能看见那片花海,就连空气中,也飘荡着香樟树的气味。 他似是在努力地讨好她,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她喜欢的花,她喜欢的树,她喜欢的食物,她喜欢的衣服,她喜欢的装饰…… 但是,他唯一不会给她的,是她喜欢的自由。 他彻底将她当成了笼中鸟来圈养,用一切她喜欢的东西,却把她锁在只有他的世界里,折断了她的双翼,让她哪都去不了,也不能去。 他以为,他这就是对她的宠爱,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宠爱,对她来说,只会是伤害。 月嫂端着饭菜推开门走进来,看到的,便又是她伫立在落地窗前的模样。 她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落地窗的门大大地敞开,冷风呼啸地吹了进来,把她的长发以及及膝长裙也吹了起来。 转季的速度很快,冷的速度也也很,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天气就骤降到只有几度。 怕是再过不久,就会下雪了吧? 似乎,这半个月以来,每当她进来,都会看见容浅那么地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天,也不管天气到底有多冷,也依然没有改变过。 月嫂叹了一口气,把托盘放到一边,然后,走了过去。 “太太,”她走到她旁边唤了声,“回屋吧!你这样会冷出病来的,我给你端了些你爱吃的红豆羹,还是热的,你赶紧吃一吃吧!” 说着,就连忙把落地窗给关上,再拿遥控器把房内的暖气打开,以免冷着了容浅。 容浅的动作几乎是机械性的,她木然地被月嫂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在木然地用汤匙舀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羹。 她只吃了半碗,就没再继续吃下去了,任凭月嫂再怎么劝,她都没有动作。 月嫂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把那剩下的半碗红都羹给放回托盘上。 她这样每餐只吃一点点,根本就是在折腾自己的身子,这半个月以来,她已经瘦了一大圈了,再继续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可就算劝得再久,说到喉咙都干了,她就是偏偏不吃。 月嫂想起了上楼前楚奚吩咐过她的话,便试探性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地开口。 “太太,我听说了一件事……” 容浅没有动作,就连表情也是波澜不惊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往下说。 “太太,你母亲的尸首已经被先生认领了。” 没想,她的这句话普一落地,容浅那长长的睫毛便一颤一颤的。 随后,她慢吞吞地抬起头,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瞳开始渐渐恢复焦距。 “你……你刚刚说什么?” 由于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是过分的嘶哑,甚至还有些含糊不清。 但月嫂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这半个月以来,容浅都是沉默不语的,久而久之,她就尤为担心她的状况。如今看见她终于开口了,她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太,我说,你母亲的尸首已经被先生认领了,我还听说,先生打算过几天就给你母亲举办葬礼……” 她猛地打住,这才发现,容浅的脸上那并不是喜悦,而是明显的愤怒。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讥讽。 “他要给我妈举办葬礼?他以为他有什么资格代替我这么做?我才是我妈的女儿!” 她的胸口不断地起伏,就好像是气极了似的。 月嫂突然有些迟疑,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太太,先生他只是想尽一下做女婿的责任……” “女婿的责任?” 她听见这几个字,只觉得好笑。 “他像是我妈的女婿了吗?我妈生前,他有待我妈好过吗?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地对待!现在,竟然还想给我妈举办葬礼?真是可笑!” 月嫂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好劝。 “太太,你别这样,先生他不过是……”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完整 说出来,便因为她的眼神而被迫打住。 容浅的眼眶内布满了血丝,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 “我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不允许他代替我给我妈举办葬礼。那是我妈,葬礼的事,我自己会做,你就这么帮我回答他。” 月嫂被迫无奈,只能应声。 容浅抬起头看向她,声音极冷。 “以后我都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话,你若要说,可以,但别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想知道他的事。你也无须劝我,我不可能不会恨他,你瞧瞧我现在这模样,还像是个人么?还有,难道你忘记我被他锁在这房间里到底有多长的时间了吗?”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尤为的咄咄逼人。 月嫂一愣,看着她脚上的脚链,以及空洞的双眸,最后,只能低着声音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然,在拉开门即将走出去的瞬间,她回过头来,真诚地看着她。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只想说,太太,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就是看得很清楚,也知道你对先生的爱,所以,才会试图劝一劝。我不想你以后后悔,也不想你遗憾终生,更何况,你们还有一个孩子,等到小少爷长大了,你该怎么跟他说,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说完这话,就跨步出去。 容浅坐在那里,眼里溢出了黯淡。 她并不是故意想对月嫂恶言相对的,她被困在这房间里的时间太久,对楚奚的恨,让她蔓延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就算今天不是月嫂过来告诉她冉馨月的事,而是由其他人来,她也一样会发怒的。 她只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而月嫂,则成为了最无辜的人而已。 …… 月嫂下楼,在楼下客厅时,远远便瞧见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办公。 这段日子以来,容浅被锁在房间内多久,楚奚就在家里呆了多久。 可以说,楚奚是直接把公司的事情全部都搬回了家,如果有需要签名的文件,都是由秘书从公司里带过来让他签名,再带回去执行。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始终不去公司,而是直接呆在了家里。 其实,她是知道的,楚奚在这段时间,对外是说容浅生病了,所以便一直不能见人,他也把事情搬到了家中进行。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疑有他,但久而久之,很多人就开始奇怪,为什么容浅这一病,竟是病了半个月。 这期间,容浅的好友景卿和陌宛曾经来过,好几次想要见见容浅,都遭到了拒绝。 就连楚师源过来,他都没能让其见见容浅。 一直,都是他在说,却始终不见容浅的踪影,难怪,别人会不由得开始怀疑。 月嫂将手上的托盘递给旁边的佣人,而后,便走了过去。 “先生。” 楚奚懒懒地抬眸,瞥了她一眼。 “她吃了吗?” 月嫂点了点头。 “吃了一点,大概三分之一,我也跟太太说了老夫人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太太很是生气,说什么不应该由先生你来举办葬礼,而是应该由她这个女儿来举办。” 闻言,他勾起了一笑。 “还能为什么?她现在是全身心抵触我,自然也不想让我插一只手进去。如果不是我把她锁在房间内,她就能亲自操办葬礼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呆在房间里发呆。” 经过他这么一说,月嫂忍不住问了出口。 “先生,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将太太放出来?她整天这样呆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瘦了,我怕……” 下面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但是,楚奚却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他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容浅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每天他让月嫂上去房间好几回,每次月嫂下来,他都会询问一下关于容浅事情。 等到夜深了,他还会偷偷跑进去,停留几分钟再出来。 他知道容浅抵触他,所以,这半个月以来,他都没再回房,而是自己一个人睡在了书房,有时候太累,就随便挑了间客房睡上一觉。 他抬眸,看着二楼的方向,目光深沉。 “我怕一旦放她自由,她就会离开我了……” 月嫂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冷不防地,从门口处传来了异样。 男人蹙起了眉头,那声音虽然是从门口的地方传来,但是,他还是能听出,那是属于容浅好友陌宛的声音。 这个女人,又来闹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楚奚!楚奚!你这个小人!你到底还想把我家浅浅藏到什么时候?我要见她,难不成还得通过你的同意不成吗?你这个卑鄙小 人!无耻小人!” 陌宛骂得很难听,不顾佣人的阻拦就大步大步地走进来,在她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那个较为沉默的景卿。 楚奚的眉头皱得死紧,这个女人,一次比一次嚣张,这一次,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淡淡地瞥了过去,那目光极冷。 “又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浅浅现在身体抱恙,实在不适合见人。等到她好了,我会再另外告诉你让你见她的。” 对于他的话,她才不相信呢! 陌宛站在那里,双手叉着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这样的话,每次我过来,你都要说一遍!我都会背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挡住我要见浅浅的脚步了吗?我告诉你,想也别想!我就是要见她!你不让我见,我就每天来一次!来到你厌烦为止!” 这半个月以来,她都不能联系上容浅,多次打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容浅可是甚少会关机的人,而且这一关机,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怎么能教她不担心? 况且,楚奚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把容浅给锁起来不让她见了。 一定是这样吧?不然的话,容浅不可能会不联系她的,就算是生再大的病,半个月的时间,也该是痊愈了。 楚奚越是不让她见容浅,那就代表着越有问题。 “楚奚!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到底想对我家浅浅做些什么,但我要提醒你,我家浅浅有我在背后撑腰,你要是敢对她做些什么,我陌宛跟你没完!就算是拼命,我也会为了浅浅跟你拼命!” 男人的眸光渐冷。 敢这样威胁他的人,还是头一个。 若不是顾念到她身后的那个人,他早就让人给他撵出去了,还至于让这个嚣张的女人站在这里对他指手划脚么? “什么叫你家的浅浅?容浅是我的女人,我的老婆,我们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计划出逃 陌宛是气到瞪大了双眼。 “她就是我家的浅浅!我偏要这么说,你能拿我怎样?楚奚,你有将浅浅当作你老婆一样对待吗?我来替你回答吧!你没有!你从来没有将浅浅当成老婆!你这只是在强行占有!你的心里就唯有一个柳微澜!” 她是理所当然看到他是黑脸,但只要想起,过往容浅所经受的一切,她就尤为生气。 如果真把容浅当成妻子,那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样去伤害她?他的眼中,可曾有过容浅?大概,是没有的吧?就是由于没有,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容浅对他的爱。 她不管他们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绑在一起的,但最起码,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是一个事实,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在她认为,楚奚必须得对容浅负起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爱她,却又不肯放开手鲺。 “楚奚,我告诉你,你不疼惜她,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有别的人会疼惜她!我家容浅多好的一个女孩,她不是非你不可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你以为,她会留在你的身边这么久么?” 陌宛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这男人的脸给撕碎囡。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的身后,景卿自然将这些尽收眼底,但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就这么地站着,也不吭声。 陌宛和容浅是多年的好友,容浅过去到底有多爱楚奚,她是知道的,甚至就连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就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觉得楚奚做错了。 陌宛的眼眶稍稍有些泛红,她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哽咽着声音开口。 “浅浅她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你必须让我见她!” 然而,楚奚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让你见她?然后让你有机会劝说她离开我么?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陌宛气极,若不是有佣人们挡着,她是早就直接奔上楼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去找了。她闹了好半晌以后,知道这一次又是失败而归,又不能当真这么上楼,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转过身,大步地离开。 景卿并没有紧随她的脚步。 他看着陌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扭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跟你当初答应我的完全不一样。” 楚奚没有说话。 景卿的眉头微皱,在这之前,他们之间有过一个承诺,但如今看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做到。 “那一日,你来找我,拜托我想办法让浅浅进我的公司工作,并嘱咐我不要告诉她是你来这么向我要求,我会答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浅浅是饿的朋友,二是因为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待她好好爱她。那时候我以为,你会这么处处为她着想,处处将她放在第一次,是因为你爱她。而你不说出口,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我相信你能给浅浅幸福,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楚奚眯起了眼,对于他的指责,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就是这种沉默,让他尤为地恼怒。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但我和陌宛是一样的态度。你若是继续用这种方式去伤害浅浅,不仅陌宛,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有些事,我没有告诉她,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楚奚,浅浅她就在这屋子里头吧?可是,你将她锁了起来,才导致她‘病’了很久吧?如果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把一个对你失望透顶的女人留住,那你就大特错特了。”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她推得更远了一些,而你和她之间的可能,也因为你的这些举动而被逐渐消磨掉,最后很有可能就连一丁点都不剩下了。你觉得你现在不能说爱,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那么,我只会觉得你太过可悲。其实,我一直都相信,浅浅不是一个必须活在你们保护伞下的人,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她并不会被击溃,反而会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但偏偏,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景卿迈开步伐,在临离开前,意味尤长地瞥了他一眼,最后丢下了一番话。 “浅浅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一击,有些事,你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结果?莫要等到把她对你的爱全部消失匿尽了,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自以为是的好与爱,而不是选择同等的位置。”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说完这话时,楚奚的身子一僵。 男人的眸底有一丝隐藏的情绪快速地略过,而后,他用手捂住了眼,整个人往后靠,倚着沙发背椅长舒了一口气。 坦白吗? 如果,他的处境能让他对容浅坦白的话,他早就坦白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图将容浅留住,即便,代价是她从此会恨他。 他甚至连一丝 她离开他的可能都不敢想。 景卿离开的同时,任子亦刚好走进门来,他是见过景卿和陌宛的,对于陌宛多次上门来御庭的事,也是有些了解。 他单手插在裤袋内,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不时还回过头去看。 “怎么?那女人又来闹了?这次没出什么事吧?” 楚奚放下手,淡淡地望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他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勾唇一笑。 “你之前不要让我查些东西吗?今个儿结果出来了,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说着,他就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边撇过脸看着站在旁边的月嫂和佣人。 “麻烦给我一杯咖啡,黑咖啡,噢对了,要意式的那种!我知道你们家有,谢谢哈!” 另一边,楚奚蹙起了眉头。 “你把我这当咖啡厅了?还点餐了?” 任子亦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出面做的事,要一杯咖啡难道还过分么?你这么吝啬,真亏了嫂子能忍受你!还有上次那件,让我去找那男人的位置,把柳微澜送进看守所,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他没等他说完,就朝他伸出了手。 “文件。” 任子亦自讨没趣,没有办法,就只能乖乖地将文件递了过去。 楚奚接过,翻开来看,越往下看,脸色便越是难看。 直到最后,他猛地将文件合上,丢在了一边。 里头的资料,任子亦是看过的,当然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气愤。 他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看着他。 “你打算怎么办?” 楚奚只是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但是,与他深交好几年的任子亦,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晌后,任子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将这东西给你,另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狮子要出巢了,冉馨月的事,顶多也就算是献上祭品的事,接下来,你可得多留心眼了。另外,我想,你藏着的那个人,大概也快要藏不住了。” 闻言,楚奚的目光一凛。 “藏得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他知道,果真是一只老狐狸。” 任子亦“啧啧”地摇了摇头。 “你说他老狐狸,那你又何曾不是小狐狸?” 楚奚没有立即开口,旁边,佣人把黑咖啡拿了过来,任子亦接住,爽快地道了声谢。 随后,他才望向他。 “那好歹也是你爸,你当真要这么做?” 楚奚阖了阖眼,那双深邃的黑眸,溢出了一丝坚决。 “你知道我妈临终前,对我说过了什么吗?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我离开楚家,离开楚师源。” 任子亦挑了挑眉,而后,将杯子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反正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要有什么不能亲自出面去做的事,尽管跟我说。” 他咽下咖啡,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嫂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见他不吭声,任子亦也默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还是老样子吗?说实在的,楚奚啊,我是不赞成你把她锁在房间里的。你当真以为,你能把她锁一辈子么?现在,她的心里还有你,但是久而久之,恐怕你就彻底被她从心里赶出来了吧?反正,现在狮子已经出巢了,要不,你就找个时间,好好地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求得她的谅解,让她知道,你和她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不然的话,我怕她……” 楚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容浅知道,是觉得没必要,是因为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 但是,柳微澜那一件事上,他不禁开始了自我怀疑。 他缄默了许多,才终于开口。 “反正,事情也不远了,等到全部结束了,我再跟她细说。” 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没有这个机会亲口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容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任子亦到底还是没再说些什么,伸长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低下头继续喝咖啡。 冉馨月葬礼的事,就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 他在城北的一处墓园里买下了一块地,那个墓园是有专人把守的,算得上是双城数一数二的墓地之处,就更别说,很多豪门世家的人过世,都会选择在这墓园了。 当时,他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买到的。 翌日一早,他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在临出门前,推开了主卧的门。 这还是这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白天走进这屋子。 果不其然的,当他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女人主力伫立在窗前。 大概方才月嫂上来过,把落地窗的门给关上了,也特地开了暖气,深怕她会着凉。 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比起半个月以前,她当真消瘦了不少。 楚奚明白,她会弄成现在这样,原因在于他。 他抬步走上前,也没有唤她的名,而是直接就撂下了一句。 “妈的葬礼在等会儿的三点举行,位置是在城北的一处墓园。” 他能看见,在他的这些话普一落地,她的身子就禁不住一颤,虽然没有回头,但很显然的,他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他站在那,双手插在了两边的裤袋内,声音清冷。 “你不用出席,我会代替你,好好操办这一次的葬礼,让妈能入土为安。爸那边,我也跟他稍微提了一下,他没有多大的意见,也将葬礼的事放手给我。我考虑到他的身子问题,就劝他无须出席,而他也答应了。” 听到这里,容浅是再也没有办法按耐住了。 她转过身,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楚奚,你这到底算是什么?那是我妈的葬礼!你不许我去,也不许我爸去,那你看着我妈下葬时,难道你就不会对她觉得羞愧的吗?” 然而,她的这些话,楚奚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你去了,你敢保证你不会因此而逃跑,而是跟着我一起回来么?” 他不等她回答,就率先替她回答了。 “你不会。若是解开了你脚上的脚链,让你得以离开这间房间,那么,你只会跑了个没影,甚至是跑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容浅气红了眼。 “你这样锁着我,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这种事,在你对我铐上脚链的时候,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我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当一只笼中鸟!” “那么,”他道,“我就不能解开你的脚链,不能让你出席你妈的葬礼。” “你!”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已然深陷其中。 “楚奚,别逼我恨你。” 他笑,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恨上了,不是么?” 他说完这话,就转过了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临拉开门之前,他瞥了她一眼。 “我会跟妈好好交代你不能出席的原因,另外,葬礼我也会好好操办,你不需要担心,你只需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就行了。” 随后,他便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是一件怎样十恶不赦的。 但是,要他面对失去她的可能,他办不到。 他直接就下了楼,在出门前,把月嫂招来,特地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一些让其好好照顾容浅的话。 随即,他便大步地离开。 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而后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下一瞬间,koenigsegg像飞驰似的驶了出去。 房间内,容浅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打颤。 月嫂走了进来,看见她又这一副模样,便可想而知,刚刚楚奚铁定是上楼来跟她说了些什么话了。 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半蹲了下来,将她扶起。 把她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特地看了一下,幸好,没伤着了别的地方。 月嫂拉过了她的左手,至今,她的左手手腕仍然得按时换纱布,本来早该好了,可经过了半个月前的砸东西的举动,便有些扭到了手,这才会导致到现在仍然左手缠着纱布。 她抬起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容浅。 “太太,我去问了问,医生说,你今天能拆纱布了,虽然手不能立刻好全,但估计跟过去没太大的差别。另外,医生也让我跟你说,你半年内不要用左手提什么过重的东西,若真要提,那就用右手提,这样才不至于往后落了什么毛病。” 她说完,容浅仍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低着头就给她拆纱布。 一圈又一圈,当纱布全部掉落在地上,左手手腕上,那道伤口已然成了一道浅红色的疤痕。 那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的。 月嫂看着那道疤,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疤痕以后会不会就永远在这。太太,要不你等半年一过,这疤痕倘若还在的话,就去做消痕的手术吧!我听说,那个挺好的,毕竟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手上有疤,这不太好呢!” 容浅仍是不吭声。 她垂下眼帘 ,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疤痕。 这道疤痕,或许一直存在着也挺好的,这样一来,她就能永远记住,楚奚和柳微澜给予她的伤害。 好让她,以后都别再犯了。 月嫂看着她的模样,着实担心,忍不住又在那唠叨。 “太太,你这样瘦下去不是办法啊……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吧?我知道,先生或者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我想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其实……” 她说到半途,赫然打住。 随后,她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太太,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明明前不久你才对我说过,让我别老是在你面前提先生的事,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有些懊恼,容浅抬眸,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而后,慢慢地开口。 “月嫂,你之前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没有记错吧?” 月嫂一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立即便点了点头。 “是的。” “那……”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那你就将你的手机给我,让我打一通电话。” 月嫂没有想到她会对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由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她是有手机的,但之前,楚奚就勒令说任何可能让容浅出逃的事都不许发生,自然也包括了将自己的手机给她。 可她又想起了这半个月以来,容浅被困在这房间内,每一天都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那一脸的渴望与悲伤。 而且,类似的要求,容浅也并非第一次跟她提起了。 月嫂知道,如果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容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是相爱的。 她迟疑了一下,而后,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上。 容浅拿着手机,本是平静的脸,逐渐出现了裂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闹葬礼 她知道,楚奚是不可能放她走,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求救。 而似乎,她能向楚维求救,那样的话,估计是最快速的办法。但是,她一想到容寇北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又不禁犹豫了起来。 手指停顿在触名屏的按键上,她知道,她能打给陌宛,可她带给陌宛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且如果她真的得以离开这里,大概楚奚事后也不会轻易饶过陌宛。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号码,却是异常清晰地浮现。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把那串数字给按了出来囡。 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按下。 当接到这通电话时,柳哲翰正在公司里开着会。他习惯开会期间调成震动,才刚开到半途,放在兜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蹙起了眉头,正疑惑到底是谁在这时候打过来,没想,当他拿出手机,目光触及那屏幕,不由得一怔。 打来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鲺。 他向来都是将工作的事摆在第一位,所以这通电话,他大可置之不理。 但他却鬼使神差地让所有的人停了下来,从椅子上起身,拿着手机就走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总裁,还是头一回见到。 柳哲翰拿着手机走到了外头,找了处比较安静的地方。 类似的陌生号码他是经常会接到,但他采取的办法都是不理睬。但这通号码,明明就跟过往的一样,但他却有一种他如果不接起,就会后悔的感觉。 他停下步伐,后背靠着墙壁,而后,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他本是带着疑惑,但当那头传来了那一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时,他不禁有些吃惊。 这半个月以来,他因为柳微澜的那事,而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没想,今个儿她竟然主动打过来的。但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过来,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接了,不然,他真的会后悔。 “浅浅?” 另一头,容浅也是觉得庆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见到打来的是陌生号码仍然会接起的。 她握紧了手机,直接就说出了目的。 “哲翰,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帮帮我吗?” 她这话普一说出口,柳哲翰便立即回应。 “当然可以!是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办到!如果是我不能办到的,我也会努力想办法办到!” 他的这一番话,抚平了她最后的一丝无助。 她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挣扎了一下,便将所有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柳哲翰静静地听着,眉头慢慢地蹙紧,从容浅的话中,他了解到了很多事情,面容也愈发地严峻。 等到她说完,他带着几分怒气的低沉嗓音便传了过来。 “浅浅,你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绝对不会再让你成为那个男人的囚鸟的!” 容浅道了声谢,她现在,唯一能求救的,也就只有他了。 陌宛和景卿,她带给他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况且楚奚的性子她也知道,往后是铁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而他不同,她曾经因缘巧合到过他的公司,虽然并不算太了解他的底细,但她还是能看得出,他或许会是一个能与楚奚对抗的人。 而且,楚奚应该不会猜到,她最后会选择了向这么一个人求救。 刚开始,她还以为他不会帮她,可没想,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现在的她,是对他满心的感激。 另一边,柳哲翰抬起头,那双眼眸渐深。 “浅浅,你现在仔细听我说,等挂断这通电话以后,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暂时不要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露出一点马脚。你现在还在他的眼皮底下,你若是有什么异样,他很快就能看出来了,你最好是装成平时的模样就好。另外,我得需要两天的时间安排一些事情,这两天内,你仔细观察一下,楚奚大概什么时候会不在,再偷偷给我打一通电话,我这边才好安排时间。两天以后,我就来接你,反正,有我在,就算是硬抢,我也会把你带出那个鬼地方的!” 容浅咬紧了下唇,答应了下来。 柳哲翰又安慰了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他没有立即返回会议室,而是杵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奚那个男人,这半个月以来,竟然把容浅当成囚犯一样锁在家里,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条脚链,让她哪都去不了,这一招,果真是够狠的。 如果他没有因为柳微澜的事而不去找她,或许,他就能早些知道她的情况,再把她救出来了吧? 这一刻,他是当真痛恨自己的懦弱。 他想了一下, 随后,拨了一通号码,让人去替自己张罗事情。 房子的事还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能解锁的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容浅这事,他是管定了。 安排好一切事情后,他便将手机放回兜里,正准备重新翻回会议室,但中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把手机给拿了出去。 等到电话那头接通,他立即便传达命令。 “给我查查楚奚,还有楚奚和我妹妹之间的事,另外,最好关于楚家那边,也给我弄一份报告来,尽快……” …… 城北的墓园内,来的人,很多。 今天,是冉馨月的下葬之日。 楚奚站在那里,下葬的人员正在旁边忙碌着,琐呐不停地吹奏,就连那纸钱也在空中飘洒落地,入目之间,尽是苍凉之色。 来参加葬礼的人,清一色都是穿暗色的衣服,大部分以黑色为主。 他站在最前头,看着那棺木慢慢地被埋在黄土里,脸色沉重。 很多事情,原本是出于好的出发点,但到头来,才终于知道,到底,还是高估了。 大概,容寇北也是这么认为吧? 死者已焉,活着的人,仍在煎熬。 仪式完了以后,众人才慢慢散去。 景卿和陌宛也出席葬礼了,本来,陌宛以为能在葬礼上看见容浅,可是到这以后才发现,操办葬礼的人是楚奚而非容浅这个亲生女儿。从一开始,她就在隐忍着怒气,若不是因为今天是容浅妈妈的葬礼,她早就发作了。 她抬步走了过去,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楚奚,语气不太好。 “浅浅呢?” 她直接就把疑问问了出口,而楚奚听到她这一番询问,非但没有回答,甚至还转过了身,似乎是打算要离开。 陌宛想也没想就攥住了他,不让他跑。 “我问你浅浅呢?今天是伯母的葬礼,她身为女儿,不可能不出席的!她的性格我还是很清楚的!你告诉我原因啊!她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还是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楚奚的眉宇间溢出了抹厌烦,他甩开她的手,面目清冷。 “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 她的声音已经故意压得很低了,就是不想在这样的葬礼上大闹。 “楚奚,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浅浅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还是个人么你?!我告诉你,你最好快些把浅浅放出来!不然,我就报警!” “报警?” 他听见这两个字,只觉得好笑。 “那你尽管去报警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打算怎么跟警察说!我把浅浅藏起来?你有证据吗?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一边呆去!” 他说完,就大步地走开,不再理会她。 陌宛是气到不行。 冉馨月的葬礼,但凡是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知道,身为儿女是不可能不出席的。 唯一能解释就是,容浅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她根本就无法出席自己母亲的葬礼。 而最好的理由,就是楚奚把她给藏了起来。 当然,对容浅的没有出席,疑惑的,不仅仅是陌宛一人。 楚奚走到一边让人把收尾的工作做好,才刚说完,就见到楚师源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发现旁边的楚繁眼眶通红,似乎是有些难过。 楚师源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亲家母的葬礼,他是不可能不出席的,但是,他却没能在葬礼上看见另一抹理应在这里的身影。 容寇北身子抱恙,所以无法出席,这一点他还是理解的。 但是,容浅为什么会不在? 在半个月以前,楚奚就对外宣称容浅病了,可是,不管是多大的病,半个月的时间,也早该病好了。 可是,容浅却始终没有出现。 甚至他好几次到御庭,都没能见到容浅。 而今天,再怎么说,都是她母亲的葬礼,这样重要的日子,然,容浅仍然是没有出现。 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一皱。 “浅浅在哪?你又要跟我说,她的病还没好吗?” 楚奚似是早就料到了会遭到他的质问,脸上是处之泰然。 “是的,她的病还没好。” 闻言,楚师源的语气不禁一沉。 “那你告诉我,浅浅她到底是生什么病,我去找医生给她看看去!已经半个月了,如果真是病了,绝对不能拖着,这样对她的身体不好!” 他的话,表面上看似是在关心容浅的健康,但话中深藏的危险,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楚奚的唇角向上勾起了一抹弧度,细看之下,竟是带着一丝的讥讽。 “不用爸费心了,我能照顾好她。” “那你就让她给我打一通电话!”他态度强硬,“我担心她的病,让她打一通电话,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楚奚点了点头。 “确实是不过分,但是,恐怕我不能答应你。浅浅现在的身子骨不好,我都让她好好休息,而关于一些通讯设备,我都不会让她碰,怕影响到了她的病情。如果爸真的担心她,那么就别去打搅她,等到她好了,自然就会让你见见她了。” 他说得几乎没有一丝的漏洞,然而,楚师源却眯起了眼,一脸危险地瞅着他。 旁边,楚维终于开口了。 “有人见到她进御庭以后,就没再出来过。楚奚,你是把她锁在家里了吧?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病?”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楚奚抬起头,懒懒地望了过去。 楚维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他嘴角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对于楚维的指责,他仍然没有半点的惊慌失措。 “这是谁给你提供的错误信息?是啊,容浅是进了御庭后就没在出去过,但她那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没有外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我把她锁在家里的事情,也不存在什么她根本没有病。” 他说得言之凿凿,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撒谎。 楚维站在那里,冷笑不断。 楚师源明显也不太高兴,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二话不说就撂下了威胁。 “不管怎么样,近期内我要见到浅浅!就算是病中也好!再不行,一通电话也可以!视讯也可以!我只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然而,楚奚仍是一贯的懒散。 “我还是那句老话,等到她病好了,自然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 楚师源怒不可遏,正欲发作,没想,不远处却传来了***动。 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在瞥见来人时,一脸的震怒。 “是谁让那个女人到这里来的?!” 楚奚隐隐觉得是出了什么事,便转眸看去,只是,在一瞬间,脸便阴沉得可怕。 那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不就是柳微澜吗? 今天,是冉馨月的葬礼,自然是欢迎别人来送送冉馨月的,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柳微澜。 就更别说,那迎面走来的女人,身上穿着的,不是黑色的衣服,而是一条红得鲜艳的长裙。 几乎是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陌宛在见到她的一刹,眼眸忍不住瞪得老大,若不是有景卿在旁阻止,她恐怕就已经冲上去了。 楚奚眯起了眼,关于柳微澜的出现,他是毫不知情的。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冉馨月的葬礼是在这个地方举行?而且,她是怎么得知时间? 这场葬礼,他并没有对外公开,只有这圈子里的一部分的人知道而已,他也记得很清楚,他并没有把消息透露给柳家的任何人知道。 还有,她的那一身衣服,又是怎么一回事? 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葬礼是不允许穿一些颜色鲜艳的衣服,大红色更是不被允许的。但偏偏,柳微澜今个儿穿的,是犹如新娘结婚那一天所穿的旗袍一样,红得刺眼。 她若不是没有脑子,就是故意而为之了。 楚奚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他看着那个女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焦点,仍然面带微笑。 他没等她走过来,便立即大步地迈去,把她给截住了。 柳微澜抬起头看他,男人的脸上尽是即将爆发的怒火。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场的人有不少是知道柳微澜的身份的,就更别说,之前楚奚和柳微澜的新闻闹得那么凶,他们两人之间那暧昧的关系,更是在之后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前不久,柳微澜才被控告伤害容浅,而今天,是容浅母亲的葬礼,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挑衅,竟穿了这么一件大红的衣裳。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柳微澜全当听不见。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理会他的怒火,嘴角扯起一抹甜甜的笑。 “我还能来这里做什么?我当然是来参加葬礼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知了时间地点,自然不能错过。 况且,这一段时间,楚奚都甚少理会她,更别说两人之间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她想他想得紧。 她越过他,看着不远处的墓碑。 “让我上香吧,毕竟,那是你妻子的母亲……”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 旁的陌宛怒吼出声。 “你回去给自己上香吧!伯母才不想承你的香火!” 陌宛被就火爆脾气,见到柳微澜出现,而且还是穿成这样,显然就是在挑衅,再加上她竟然说出是来参加葬礼的。这一刻,她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给伯母上香?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那红衣,刺痛了她的眼,若不是景卿拉住了她的手,她当真会冲过去,把柳微澜身上的红衣,还是那一脸虚伪的善良给撕得连渣都不剩下。 被人如此责骂,而且对她责骂的人,还是上一次羞辱她的人,一瞬间,柳微澜的脸上变得极为不好。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走了过去,扬起手就想教训教训她。 “你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倒是自己给蹭鼻子上脸了!我柳微澜是你这种低等的人能得罪得起么?!” 只是,她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景卿给截住。 景卿的脸色极为难看,还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他女人难堪。只要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他的女人! 他的目光太过骇人,柳微澜全身一颤,被他抓住的手腕的地方,甚至还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光是一眼,她就能看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但是,她又曾几何时受到这种对待? 她想甩掉他的手,但不管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松开,所使的力度也越来越重,就好像,是在故意弄痛她。 柳微澜到最后受不住了,大声地尖叫。 景卿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柳微澜抽回自己的手,被他抓住的地方,现在是淤青了一大块,甚至还在隐约作痛。 她不由怒火中烧,心想这些人果真是跟容浅一样是低等的人,凡是受点高等教育的,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她还未来得及发作,背后,就传来了楚奚冷得刺骨的声音。 “柳微澜!” 他虽是在唤她的名,但很显然的,她的行为举止,已经彻底地把他给激怒了。 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第一百二十章 离开,是她最终的选择 柳微澜的后背一僵,还没回头,她的手就被楚奚给拉住,强行地将她往出口的方向拽去。 她抬起头,可以看得出,男人正努力地压抑着怒火,他的步伐很大,她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他直接就把她带出了墓园,当到达停车场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摆正脸,面靥上,尽是隐约可见的阴冷囡。 “是谁让你过来的?” 他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 柳微澜一愣,不得不说,这样的楚奚,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以前,他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的,她不由得委屈了起来。 “我……我自己过来的……难道,我过来参加一下葬礼,这都不行吗?鲺” 她自己决定要过来? 听到这句话,男人不禁扯起了唇角,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阴鸷。 大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是自己决定要过来,还是听了某一些人的话而特地到这里来的。 “你说你来参加葬礼,你觉得,你有什么身份过来?你跟今天下葬的人有关系了么?还有,你穿着一件红色衣服过来参加葬礼?柳微澜,不要自作聪明。”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心猛地坠入了谷底。 她明白自己把他给激怒了,便软着声音说话。 “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好吗?” 楚奚没有理会她,直接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随后,丢下了一句。 “上车!” 柳微澜以为他这是原谅她了,便立即露出了笑颜,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但是,她没有看到,楚奚的面靥上,是连一点的表情都没有,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的阴狠。 他启动引擎,很快的,koenigsegg就驶了出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等到那头接通以后,立即便吩咐出声。 “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一下,葬礼的收尾你们得做好,另外来参加葬礼的人也要一一送离,等到所有人离开了,你们再回来跟我禀报情况。” 旁边,柳微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 但经过了刚才的那一遭,这一次,她聪明了,不将自己的情绪透露出来。 这大半月以来,他的疏远与冷淡,让她心里敲响了警钟,她不由得担心,他是不是决定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而将她抛弃。一想到这些,她就昏了头,心想着今天是容浅母亲的葬礼,便故意穿件红衣裳过来砸场,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让容浅好过。 可她没想到,容浅并不在场,反倒是,她以为会宠着她的楚奚,却发怒了。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的羞辱都通通还给容浅的,当然,还有方才辱骂她的那个女人,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虽然,她令楚奚不愉快了,但不得不说,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面的人,现在正在自己的身边,光是这一点,就让她有些忘乎所有。 而那么一点不高兴,也就相抵了。 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楚奚?” 男人没有吭声,她的心难免又有些忐忑了起来。 说实在的,她想不通为什么有关于容浅的事情,他都尽给她冷脸。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么?他不是应该宠着她护着她吗? “楚奚,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解释……我今天会穿着红衣服过来,是因为……因为我来的途中不小心弄脏了!而能替换的就这么一件!所以……” 她说了很多为自己辩白的话,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谎言。 然而,不管她说得再多,驾驶座上的楚奚仍然沉默不语。 他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直到把车开到了她家门口,这才转过脸看她。 “到了,下车。” 柳微澜一愣,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路说了那么多,他却是一直给她冷脸。 如果他爱她,不是应该体谅她吗?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吗? 这样一来,这一路来忍受的委屈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耸拉着脑袋,开始抽泣起来。 “你就只想着容浅!你就只考虑容浅的感受!那我的感受呢?我的感受你又可曾想过?明明,我们那么相爱,你却为了那个女人一再地伤害我!难道你忘了,当初就是她拆散了我们吗?倘若不是因为她,我们早就结婚了!我还至于落到这样的地位吗?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都在说我是第三者,我才不是什么第三者!真正的第三者是容浅才是!是她拆散了我们!都是她的错!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来指责我?” 说着,她抬起头,梨花带泪地看着他。 “现在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你觉得 那些人说我第三者,说你是个背弃妻子的人,所以,你这段日子以来才没找过我吗?楚奚,你不要去在乎别人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只要我们自己幸福就行了!那些人是不理解!不清楚我们的情况!就当我求求你了,不要不理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指责她,而她是无辜的一样。 楚奚望着她,那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良久以后,他才出声。 “下车吧!我送你进去!” 她看出他的态度有些软化,心里不禁偷乐,但是,她表面上并没有表露,轻微地点了点头,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楚奚首先下车,随后绕过车子替她打开门,陪她一起进去。 其实,在出门之前,柳微澜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她装作一副哭得头晕的模样,让楚奚搀扶自己上楼。等到进入房间以后,她立即便反手抱住了他。 男人蹙紧了眉头。 这一刻,她也没了矜持,自然,也顾不得矜持,她都快要失去他了,那些所谓的矜持,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把他留住,要她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声音有些低,却是无比的清晰。 “楚奚,抱我吧!让我真正成为你的女人吧!” 她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 “微澜,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柳微澜的手将他抱得死紧,对于她来说,楚奚很重要,甚至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她什么都能失去,唯独不能失去他。 谁都别想将他从她的身边抢走,谁若敢抢,她就跟谁拼命。 “现在的我真的很害怕,好怕你会丢下我不管了,你的眼里只有一个容浅,那我该怎么办?我才是你应该爱的那个人啊……” 说着,她稍稍退开,缓慢地将自己的衣服卸下。 红色的衣裳掉落在地上,她正想把剩下的也脱掉,但没想,他却喝止出声。 “够了。” 她一僵,她都这样低声下气地要他抱她了,可是,他却依然还是不愿意碰她。 柳微澜红了眼,心里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因为容浅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开始逐渐地扭曲了起来。 “你愿意碰容浅,可你不爱她;你爱的人是我,你却不愿意碰我。楚奚,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你跟她连孩子都有了,那我呢?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一块心病,每当想起那个孩子的存在,她的心就绞痛难忍。 之前,楚奚说他不愿意碰她,是因为想要珍惜她,但是,他真的是打算珍惜她吗? 她不禁有些不确定了。 她揪住了他的衣服,情绪激动。 “如果你爱我,那你就抱我啊!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爱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容浅!” 楚奚伫立在那里,听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良久以后,才抬起手,掰开了她紧抓这自己衣服的五指。 “你觉得,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能让我有那样的心情吗?” 他抿住唇,眯起了眼危险地瞅着她。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今天是容浅她妈妈的葬礼,你敢说,你会过来,不是想要闹场子?柳微澜,我对你足够宽容的了,私底下你怎么闹,我管不了,但你是看不懂场合是吧?你的脸,是你自己丢的,你要怎么丢脸,可以,但别扯上我!” 她的心猛地一沉。 或者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她很多时候看不懂场合。本该来说,她出身名门,这种事情是再了解不过了,但是,嫉妒与愤怒,却蒙蔽了她的眼和理智。 所以,她才会做出这么多的糊涂事来。 但这些也不光是她一个人的错啊!他怎么就不看看,那些人是怎么对待她的?难道,他就不会觉得她受委屈了吗? 她咬着下唇,心里是委屈极了。 “我怎么丢你脸了?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她捂着脸,哭成了一个泪人。 楚奚一脸的烦躁,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过身拉开了门。 在临走前,他只丢下了一句。 “好好想一想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柳微澜看着那一扇门重重地合上,随后,她跌坐在地板,嚎啕地大哭了起来。 楚奚回到自己的车上,然而,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拿出了一跟烟点燃,凑到嘴边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在眼前,他眯着眼,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沉得可怕。 等到好半晌以后,他才将烟头丢出了车外,启动车子离开。 半途的时候,他打了一通电话,确定葬礼那边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便拐了个弯,向着御庭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koenigsegg在御庭门口停了下来。 他拿出钥匙出来开门,屋内,就跟他离开时一样,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招来了月嫂,问了他不在的这期间关于容浅的情况,而后,才抬步上楼。 他径自就走到了主卧,将门推开时,就见到她背对着门口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男人没有上前,后背靠着墙,抬起手腕开始松开领带。 “妈的葬礼进行得很顺利,你不用担心。” 床上没有动静,他也没怎么在意,将领带扯下来以后,就丢在了一边。 “想让我带你去给妈上香吗?” 他等待了一会儿,果然,没等多久,容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就算我想,你就会带我去么?呵!” 她的声调极冷,当说完这句以后,就慢吞吞地坐起身来,那张没有血色而瘦削的脸上,满满都是冷漠。 “楚奚,你做了什么,我妈是知道的。你上香的时候,就没打雷闪电?你觉得,你配给我妈上香吗?” “我做了什么?” 他似笑非笑。 “我顶多也就将你锁在这房间里半个月而已,更何况,你是明白的,只要你把所有可能离开我的念头打消,还有答应不离开,我立刻就能放了你。” 容浅目光冷然,五指慢慢收拢,披在腹部以下的被子被她攫成了一团。 他一脸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些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她逼他的。 她实在不想跟他多谈,重新躺了下来。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楚奚看着床上的隆起,眸光渐深。 “浅浅,我们还有一个孩子,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小米粒而留下来?小米粒现在才几个月大,你舍得离开他?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吧?就算你要走,小米粒我也不会让你带走。除非,你是留在我的身边,小米粒才会也呆在你的身边。” 她沉默了许久,才低着声音开口。 “你这样拿孩子来威胁我,你以为就有效了?” 他笑,直起身来走向了房门口。 “最起码,孩子现在是我能握在手里的筹码,而这个筹码,是你所在乎而且割舍不下的.” 他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容浅躺在那,不得不说,楚奚聪明得很,他从来都知道什么才是最能要挟到她的,他也知道,小米粒是她怀胎几月才生出来的,那就等同于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根本就不可能不想要。 她咬住了下唇,这半个月以来,楚奚的态度仍然没有丝毫的转变。他依旧不肯放了她,也就是说,若她一直不妥协,他当真有可能会据她锁在房间里一辈子。 两天,这是最后的两天。 她告诉自己,这是她呆在楚奚身边的最后两天,两天之后,她就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小米粒,远远地离开,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就算不能跟他离婚,也没关系,现在的她,只能尽快地逃离,得到她想要的自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被囚禁在笼里的鸟。 他给她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对于离开,容浅是铁了心,就如在那通电话中,柳哲翰所交代她的那样,她努力地装成平时的模样,不让楚奚发现分毫。大概,是她成功了,楚奚是连半点的怀疑都没有。 只是,过去一天,容浅通过月嫂发现,楚奚是一直都呆在家里,有时候是在书房,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这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当她听说这半个月以来,楚奚也是在家办公,她就更为惊讶了。 她不禁有些苦恼,如果楚奚继续这样呆在家,恐怕,她的出逃就无望了。 约好的日子在逐渐逼近,她没了办法,唯有偷偷又拿了月嫂的手机给柳哲翰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柳哲翰对这样的结果显然也是意外万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必须支开楚奚,这样一来,她才能离开御庭。 挂上电话后,容浅是尤为的烦恼。 半个月都在家办公,就说明了,工作上的事根本就无法将楚奚支开,她想了许久,似乎,能让楚奚放下防心的,只有一个办法。 第二天下午,容浅一如既往地站在落地窗前,扭过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跟柳哲翰约好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现在,就只等她这边了。 她咬了咬牙,心情有些挣扎,正巧在这个时候,月嫂推门进来。 月嫂是知道她的出逃计划的,此时上来,也是按 照原定的计划,她看着容浅,没有出声,但眼神却是在询问。 她稍稍移动了一下脚步,足踝上长长的脚链随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低下头,看着锁住自己半个月的链子,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去跟楚奚说,我要见他。” 月嫂连忙应声,又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容浅将落地窗打开,咻咻的冷风吹了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楚奚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蹙紧了眉头,相比半个月前,现在的天气是冷了许多,她这样大敞着窗站在那,时间久了,肯定会生病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抬步走了过去。 他将落地窗的门关上,再拿起遥控器将房内的温度调高一点,这才转过脸来看她。 “怎么了?” 容浅也没有看他,反倒是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天,良久以后,才低哑着声音开口。 “现在外面很冷了吗?都穿厚大衣了吧?” 他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据说,过段时间可能会下雪,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呆在屋子里,屋里很暖和。” “是吗?”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随后,撇向了他。 “你能把小米粒抱过来让我看看他吗?” 楚奚不由得一愣。 这半个月以来,她是根本没有见过小米粒,就更别说是抱他了,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 慢慢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应了一声以后,就走出主卧到婴儿房去。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儿子重新走了进来。 容浅从他手中接过了孩子,稍稍垂目,儿子此刻是醒着的,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不时会眨动一下,模样是可爱极了。 她的表情有些松动,不过才半个月,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少。 小孩子向来是长得快的,这是她早就知道了的事实,但当她真正地抱着孩子,内心不禁涌上了一种感动。 这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感触。 楚奚没有吭声,就只是默然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这样的画面,他期盼了很久,终于能亲眼目睹了。 他相信,孩子能够软化她。 如此一想,他就忍不住凑了过去,低下头开始逗弄儿子。 “小子,我是你爸爸,来,快叫爸爸!” 旁边,容浅“噗嗤”地笑出声来。 “他现在才几个月大,哪这么快就会喊爸爸?” 这种事,他是知道的,但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看看她久违的笑脸。 楚奚的目光不自觉地放柔,小米粒望着他,突然扬起了手,咿咿呀呀地叫着,就好像是在回应他似的。 他不禁笑出声来。 容浅看着他逗弄孩子的模样,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什么,然后,她沙哑着声音开口。 “楚奚,如果我说留下来,你是不是会有什么改变?” 几乎是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立即抬起了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意外的,他竟然还结巴了起来。 “你……你愿意……愿意留下来了?” 他的模样逗乐了她,她的嘴角禁不住扯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而后,她垂眸看着儿子的脸,慢吞吞地说话。 “我会愿意留下,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小米粒。楚奚,你成功了,小米粒就是我的命,我注定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在我和柳微澜之间,你择其一,这始终是我向你要求的。我可以忘记你以前给我的伤害,但是,我不能容忍在以后的将来,我得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小米粒也有长大的一天,等他有自己的思想以后,你要怎么跟他交代这些事?” 楚奚的面容一僵,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么的一个要求来。 她原以为他不会答应才对,没想,他却吭声了。 “我答应你。”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之中,透着真诚。 “只要你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不管是什么,我都能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段时间,我必须得处理好我跟柳微澜之间的关系。” 容浅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答应,柳微澜在他心里是怎样的地位,她是知道的,她以为,自己的这个要求想必是强人所难的,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时之间,她觉得心情复杂极了。 她连忙低下头,不让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好,你要时间,我能给你,只要你能处理好就行了,就算不为了我,也希望你能为了小米粒着想。” 他轻声地“恩”了一句,从刚才开始 ,他就一直沉溺在她终于答应留下来的雀跃氛围里,虽然,她是为了孩子而留下来,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微微弯下身,眼里溢出了笑意。 “浅浅,你饿了吧?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就直接把话给说出口了。 容浅见他主动开口,迟疑了一下,便顺势地往下说了出来。 她说出的那几样食物,都是在市区的好几个地方,也就是说,他得来回好几趟才能买全,但是,他也没想太多,便出言让她好好地呆在家里,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容浅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怀里的小米粒满眼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妈妈似乎有些难过。 本来,她还在思索着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楚奚离开家,想不到的是,楚奚自己就首先说出口了,这,也省了她不少的工夫。 她抱着孩子杵在那,她所说的那一切,其实通通都是哄骗楚奚的,为的,就是让楚奚放下防备心,然后暂时离开御庭,好空出时间来。 她知道是自己给了所谓的希望于楚奚了,但她是真的没想过楚奚会答应她的要求。明明,他是那样爱着柳微澜的,不是应该拒绝她的要求才是吗? 她是愈发看不清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大概是楚奚已经出门了,不多时,月嫂便走了进来,将手机递给了她。 容浅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思索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是她出逃的最好时机。 她立即就拨通了柳哲翰的电话,那一头,柳哲翰早就候在御庭附近了,听说楚奚已经出门,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月嫂特地将屋里的佣人也支开了,让那些人偷偷地上楼来,当柳哲翰迈进主卧,看着那长长的脚链时,双眼不禁冒火。 他立即就冲了过去,声音里尽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他就这么对待你的?!该死!我就该早些把你救出去的!” 这一刻,他是尤为后悔自己半个月前为什么没有及时联络她。 若是他早些联络了,指不定,她就无须被这么非人对待了。 之前,在电话听她说是一回事,如今,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柳哲翰也没敢耽误时间,立马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立即走上前,准备把脚链给锯断。 而后,他自己也跑到了容浅的面前,示意她背过身去。 “把孩子的眼睛蒙上,我怕那些火光刺激到他的眼睛。还有,浅浅,我必须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楚奚这一趟出门,谁都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不敢在这里耽搁时间,解锁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我只能让人先把你的脚链给锯开,再带你离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让人慢慢地把你的脚链解开。” 容浅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反对。 那人大概花费了十来分钟就把脚链的中段给锯开了,然后,他将容浅扶起来,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她的肩膀上。 “来!我们走吧!” 容浅抱着孩子,与他一起走下了楼,屋内空荡荡的一片,由于稍早前月嫂就已经把其他佣人给想办法支开了,所以,他们离开得尤为容易。 两人走到了外头,她不禁缩了缩肩膀,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一直都是呆在房间里,没有想到,外头的天气竟然会是这么冷,幸亏有他的外套稍微遮挡了些,不然,恐怕这一冷,回头她真的会冷出病来。 柳哲翰打开后座的门想让她坐进去,她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看着那站在门口的月嫂。 她对月嫂是有着抱歉的,不得不说,在这一件事情上,她利用了她。只要想到当她离开后,月嫂可能会面对的后果,她就觉得对她尤为抱歉。 月嫂似是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她挣扎了良久,到底,还是对着月嫂喊了一句。 “对不起!” 柳哲翰在旁边示意她赶紧上车,她也没再犹豫,连忙低下头,抱着孩子坐进了后座。 柳哲翰连忙让其他人也赶紧上车,自己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 顷刻,车子缓缓向前。 柳哲翰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想回过头看看后面,没想,正前方从远而进地驶来了一台koenigsegg。 他自是认出了那是楚奚的车,连忙对后座的容浅开口。 “浅浅!快!低下头去!” 容浅听见他的话,忙不迭抱着孩子弯下了腰,在同一瞬间,那台koenigsegg与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 确定没被发现,柳哲翰才终于舒了口气。 容浅重新直起身来,回过头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那 台koenigsegg。 等到他回去,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她的踪影,大概,他会大怒吧?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办法顾及那么多了,他的所作所为,已然彻底让她寒了心,离开,是她最终的选择。 即便,在不久前,她才对他承诺过不会离开,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阖了阖眼,垂眸看着儿子的脸,嘴边溢出了一丝的苦涩。 她只能在心里默念,而那些话,即将永远,楚奚都不会知道。 ---题外话---某妖:这是第一更,等下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她就已经不在了 楚奚打开车门,下车以后快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手上提着容浅最爱吃的灌汤包,以及其他一些另外她想吃的食物,快速地在玄关换了鞋,就朝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他经过客厅的时候,月嫂显然吃了一惊,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句。 “先……先生,你回来了?!” 楚奚没有发现她的异样,随意答了一句,就踏上了楼梯。 剩下的月嫂满脸忐忑地站在那,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奚会这么快就回来了鲺。 她拍了拍胸口,幸好啊,要是再迟那么几分钟,估计容浅就走不成了。 另一边,楚奚上了楼,此刻,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仍然烫热的食物送到容浅的面前,让她得以尝到。 在他的认知中,容浅的态度已经软化,也已经答应留下来,其实,就算她向他提出再过分的要求,只要她不离婚,他是绝对会应承的。 他满心的愉悦与迫不及待,却在推开了房门,面对一室的冷清时,彻底被打进了谷底。 这种感觉,就犹如前一刻,他好不容易身处在天堂里,然而,下一刻,却被残忍地拽进了地狱。 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汤汁溅到了他的裤管。 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那本该锁住容浅的脚链,如今,从中间断开了,入目之间,尽是空荡荡的一片。 就如同,他的心情。 他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其实,他早在她说出愿意留下来时,就已经起了疑心。明明在这之前,她的态度那般坚决,被他锁在这房间半个月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妥协。可偏偏,在今天终于软化了下来。 如今看来,那大概是为了让他放下防备才故意说出来的吧? 而且,她的目的,还有把他支开,这样一来,她才能带着孩子离开。 但是,那一刻,他虽然怀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相信她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就算,那只是为了孩子,但最起码,她留下了,他便有大把的时间能告诉她,他一直以来,在她和柳微澜之间纠缠不清的原因。 任子亦曾经对他说过,若是他继续这样,选择自以为是的方式来保护她,那么,他只是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罢了。 景卿说,容浅并非他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所以,他才会想着,或许,他能将一切通通都告诉她,让她知道,其实,他……爱她。 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来不及说。 当真是来不及说,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可到底,他已然将她推得远远的了,远到即便他伸出手,也触碰不到她的距离。 她的离开,她的不告而别,是他亲手造成的。 是他把她给推开了。 楚奚伫立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直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满室的空荡,活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眼,直到良久以后,他才扯动了唇角,随即,仰起头一阵大笑。 这笑声,怎么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到头来,他选择相信她,可她,却是为了骗他。 她骗他说愿意留下来,骗他说愿意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刻,他到底有多高兴。 然而,现在回头去看,那一刻的自己,太过可笑。 他笑了很久,房间内,属于她的气息似乎仍在,却成了撕裂他心房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将他的心割划得完全不见原样。 他笑了很久,在房间里也呆了很久,然后,才脚步蹒跚地下了楼。 月嫂等在那里,她知道,等他上楼以后,铁定会发现容浅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想要逃避责任,只等着他下楼,就主动认错。 但是,当她看见楚奚脸上的表情时,那些话无奈憋在了肚子里。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那一副仿佛失了魂的模样。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将永远都寻不回来一样。 月嫂不禁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容浅这半个月以来的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对于这两个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也是禁不住容浅的哀求,才会答应帮着容浅出逃。 仅仅这么一眼,她就能看出容浅在楚奚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楚奚走到沙发前坐下,半晌以后,才缓慢地开口。 “是你放了她吧?” 他的声音,过分的嘶哑。 月嫂低着头,也没想推卸责任。 “先生,的确是我把手机给了太太,太太打了通电话找她朋友过来,把她带走了。先生,我不是故意忤逆你,我只是看着太太越来越瘦,而且,她这半个月以来,真的很难受,所以就……”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 思,他还是懂的。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她以为,就只有容浅难受吗?他何其好受过? “早就有预谋在今天走的吧?” 月嫂点了点头。 “太太刚走不久。” “那么,”他问,“她离开前,有什么话留下么?” 月嫂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她的表情,就已然给了他答案。 楚奚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收拢,是啊,容浅又怎么可能还有什么话是留给他的?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了,甚至是没有一丝留恋。 更甚于,她说过的那些话,皆是谎言,让他从天堂摔进地狱的谎言。 月嫂见他一直不说话,便试探性地说道:“先生,你不怪我吗?你不把我开除吗?” 楚奚抬眸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怪你她就能回来了么?” 月嫂瞬间噤了声。 他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开,月嫂意会,连忙离开客厅。 随即,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本充满笑声的地方,如今却安静得仿佛连一跟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他仰起头,靠着沙发椅背,第一次,觉得全身心很是疲惫。 “容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不过是在不经意地说出来。 楚奚阖上了眼,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 …… 柳哲翰载着她到达一处新开发的地区,那边,有新起的小区,还没有太多的人住,但却听说,保卫尤为森严,几乎是小区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摄像头以保证安全。 而恰恰,这小区就是以保卫森严保密性高为招揽住户的噱头。 柳哲翰直接就驶了进去,在进大门的时候,用磁卡过关,而后,才回过头透过后照镜看着容浅。 “浅浅,你放心,这地方我找了很久,一方面,是这里是新开发区,任是楚奚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你会在这里;另一方面,这边的人我也熟,我暗地里安插了不少的人,可以防范于未然。往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容浅点头,在她的怀里,小米粒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粉嫩的脸,目光低垂。 柳哲翰将车子停在了其中一栋大楼前,率先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更是体贴地将手护在她的头顶,以防她碰撞到了。 “在这楼的第八层,有我一套房子,我买下挺久的了,一直空置着,你搬过来刚刚好,可以顺道帮我看着房子。” 他说得轻巧,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房子并非他很久之前就买下的,而是在接到她的求救电话以后,才匆忙买下的。 当然,关于这些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就怕她知道了,会不肯住下。 幸好,对于他的话,容浅相信了。 她轻声地道了声谢,便与他一起搭着电梯上楼。 这里皆是采取一层一户的方式,这样更好地保障了私隐性。不得不说,他当初就是也看中了这一点,才买下来的。 他拿出钥匙开门,侧过身让她进去,她走进环视了一周,不得不说,这屋子是挺不错的,采光很好,甚至还有很大的露台,家私什么的也是很齐全。 柳哲翰半倚在门边,嘴角咧出了一道微弯的弧度。 “冰箱里的食才很足,油盐酱醋茶统统都有,房间里被子床铺也整理好了,你就只需要好好住进来就行了。噢对了,我还替你和你儿子备了些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改明儿试一试,不合身就跟我说,我好拿去换。” 他替她想得如此周到,是她想不到的。 容浅扭过头,满眼的感激。 “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笑出声来。 “说什么麻烦?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既然是朋友,那就别跟我说这种话,好好地住着就行了。” 她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里应该很贵吧?那我一个月给你……” 没想,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了。 “刚刚我说的话你忘了么?我说这屋子我买下以后就一直空置着,你搬进来能顺道帮我看着房子,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收你钱?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么我偶尔过来的时候,你做饭的时候把我的份也做了,如此相抵,不就好了吗?” 容浅想了想,不管怎样,这都有几分她占他便宜的感觉。她想说多少给一点吧,可是看样子他是死活不会收的。 没了办法,她唯有点头。 “那行,你在这吃饭的话,我就多做几个菜。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菜味道还不错。” 柳哲翰笑得是一脸的灿烂。 随后,容 浅先将小米粒抱到房间的床上,让他睡得舒服些,柳哲翰在屋里转了一圈以后,见差不多了,就把开锁的人招来,让其帮她解开脚链。 这脚链是楚奚特地找人打造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 那人忙碌了两个钟头,才好不容易将脚链给拆了下来。 当足踝得到了自由,容浅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脚链足足束缚了她半个月。一瞬间,她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柳哲翰将人送走,不一会儿就翻回,拿起了那掉在地上的链子。 “这楚奚,可真是过分啊!有做老公的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么?还用上了脚链,他这是把你当成囚犯一样看待吗?” 他一脸的气愤,反倒是容浅,现在是满眼的平静。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也是很生气,但久而久之,便也没再把那些愤怒表露在外头。不管怎么样,现在脚链解开了,而她也从御庭出来了。 她自由了,她无须再那样被锁在房间内,每天只能站在落地窗外看着外头的世界。 柳哲翰将链子丢进了垃圾桶,而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浅浅,我怕你一个人带孩子太累,所以我特地找了个人过来帮你带孩子,她应该待会儿就来了。” 她微笑着望向他。 “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我现在还在那里,根本就出不来。” 她顿了顿,而后低着声音开口。 “你不问问我他为什么要用脚链把我锁在家里吗?” 柳哲翰往后一靠,伸了伸懒腰。 “我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也不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事你不说,我是绝对不会问你的,因为我知道这是你心上的一道疤,我把你当朋友,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让你把伤口撕开让我看。”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往她房间方向一瞥。 “你儿子长得真俊啊!看样子应该不大吧?” 她“恩”了一声,“几个月大,因为是早产儿,所以长得比同年龄的孩子要小很多。” 或许是知道他是真心把她当朋友,更何况,他还这么帮她,她便也没打算隐瞒。 “我丈夫……就是楚奚,他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他爱的是另一个人。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实在受不了,就跟他提出了离婚,但是他不肯,就把我锁在了房间内,只有我答应不离婚了,他才肯放了我。” 柳哲翰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那孩子呢?孩子会早产,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岂料,她却摇了摇头。 “应该说,孩子的早产,应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吧?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在我怀孕期间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一天,那女人主动找上我,要我把楚奚让给她。我心里难受,不小心动了胎气,才导致孩子早产。” 她垂着头,并没有发现,在听到她的这一番话的时候,柳哲翰的面色一白。 她虽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柳哲翰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大概,就是他的妹妹柳微澜。 所以,她的孩子之所以会早产,那是因为……他的妹妹? 他抿着唇,心里对她的罪恶感又加深了一层。 好半晌以后,他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那,你……恨那个女人吗?” 她不吭声,但那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刻,他是彻底没了勇气告诉她,其实,他是柳微澜的哥哥。 柳哲翰移开目光,当第一个谎言说出来,那么,就只能用无数个谎言来堆筑。 他就只能这样,继续地撒谎,即便,这并非他所情愿的。 “你别想太多了,现在,你就只需要想着该怎么照顾自己和照顾孩子。” 他拿出了一部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眸望去,他示意她拿起,而后开口解释。 “这手机卡是我新开的,快捷键一就是我的号码,如果你有什么事,就立刻打给我,我会赶过来的。另外,有部手机在身边,做什么事都能方便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今晚,留下 柳哲翰一直陪着她,直到快要十二点了,才终于离开。 把他送走后,屋子里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容浅环视了一周,这屋子不算太大,虽说有几个房间,但装潢还是挺温馨的。 这里,暂时就是她的家里。 她知道,自己不会长久地住在这里,毕竟,她麻烦到柳哲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就这么继续麻烦着他囡。 她终需有一天,得回自己的家。 柳哲翰找来的保姆刚刚就到了,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又离开了鲺。 他考虑到其他的问题,因此,那保姆只是每天早上九点过来,然后五点就离开,这样一来,她就能稍微时间自由些。 虽然有保姆帮忙家事,她会轻松不少,但这样的时间安排,确实还挺合她意思的。 柳哲翰临走前特地叮嘱她,有什么事要立即给他打电话,他会马上赶过来。 容浅走出了露台,天气仍然寒冷,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夜里的风没以前那么的刺骨。 这小区的人果真不太多,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有接近一半的楼层是没有亮灯的,但那零星的灯火,还是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她想起了旧时在容家的时光,此刻,她真的很想到母亲墓前去看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去。 她才刚刚逃出来,楚奚肯定是在到处找她的,而冉馨月的墓前,他是必定会想到的,就怕他派了人埋伏在那里,只等她自投罗网。 甚至,就连容寇北那边也不能去。 她现在唯一的,就是留在这小区了,至于未来到底要何去何处,她现在是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御庭她是绝对不会回去了,但这婚,到底能不能离成,还是一个问题。 恐怕,只要她在这城市多呆一天,楚奚便越有可能找到她吧?最好的办法,似乎是她离开这座城市,带着小米粒到别的地方生活,可这座城市里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人和事,离开,又谈何容易? 也罢,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她这么想着,转身返回屋内。 房间里,小米粒睡得正熟,她在床边坐下,看着儿子的睡脸。 柳哲翰甚至就连小米粒的婴儿床都准备好了,而且还是一些柔软的面料,她刚才尝试性地摸了下,很是舒服。 她欠柳哲翰太多了。 容浅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粉嫩的脸蛋。 小米粒愈发长得跟楚奚越来越像了,她不由得想起了楚奚,不知道,她离开以后,他到底怎么样了? 当他看见她已经不在了,大概,会大发雷霆吧? 容浅摇了摇头,挥掉脑子里的画面,俯下身在儿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而后便走到旁边的大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以前,被困在御庭时,她几乎是每一夜都睡不好,她经常会作恶梦,梦到的大多数都是那长长的脚链,以及楚奚狰狞的脸。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也不会再有脚链束缚住她的自由,因此,这一晚她是睡得特别的沉。 翌日一早,保姆便来了,她把孩子交给了保姆,自个儿就下了楼。 晃悠了一圈以后,容浅发现,这小区内是应有尽有,小超市,小花店,甚至就连卖衣服的店都有,而且,游乐设施也是齐全的,绿化也是极好,想来,往后她可以带小米粒下楼来转转。而且,她方才也注意到了,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也特别的友好。 容浅觉得,这地方真的很不错。 逛了一圈以后,她正准备回家,没想,刚一转身,就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男人。 柳哲翰双手插在裤袋内,含笑着看着她。 容浅一愣,而后便勾起了一笑。 柳哲翰抬步步伐,朝她走了过来,等走到了她的面前后,他才缓缓地开口。 “你怎么下来了?小米粒给保姆照顾了?”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 “昨天过来的时候是在车子里,所以今天就打算下来走一走,看看周围有些什么。” 听见她的话,柳哲翰往旁边看了看。 “这里挺大的,有什么缺的你都可以添购。” 的确,这个小区里应有尽有,很多东西都无须到外面去买,只要在这里面就能买到了。而且她刚才也注意到,那品种很多,应付日常生活已经很足够了。 她想起了什么,仰起头看他。 “你怎么过来了?这大白天的,你不用上班吗?” 现在也不是午休时间,按道理说,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她又想起了什么,倏然瞪大了眼。 “你是担心我才过来的吗?你别担心,我在这挺好的,我想,我应该能习惯在这里的生活。” “习惯就好。” 柳哲翰笑出声来,侧过脸来睨着她。 “担心你过来,确实也算是,但最主要的,是我昨天忘了一样东西,所以今个儿特地拿过来给你。” 说着,他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卡,递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容浅并没有接,而是蹙着眉头看着他。 “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要。” 这样的结果,他是早就料到了,见她始终不肯收下,他便唯有拉起了她的手,将卡放到了她的掌心内,让她拿住。 随即,他才开口。 “你到这里来,是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就更别说是钱了。保姆那边,是会由我出保姆费,但即便如此,平日里你还是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总不能这样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用吧?就算你不用,也得为你的孩子想一想。小米粒现在还小,有很多必需品是不能缺少的。” 不得不说,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 她看着手心里的卡,内心不禁有些挣扎。 “我能自己赚钱……” “你怎么赚钱?” 他也不是恶意,只是在陈诉事实。 “你现在最好是暂时不要离开这小区,我怕你一出去,就会被楚奚给找到了,那么之前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虽说,你也可以选择通过网络来接工作,但是,你要知道,那样也会暴露你的行踪。我的想法是,你现在最好哪都别去,就好好地在这地方生活,等外头安稳了一下以后,你再考虑将来的事。你现在先用着我的钱,我们是朋友,你也别跟我计较那么多了。” 柳哲翰看着她的脸,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是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就当我现在先借你的吧!等你以后,赚到钱了,就再还我。” 他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就不太好了。 所以,她勾起了一笑,抬眸看着她。 “谢谢你。” 柳哲翰但笑不语,他又怎能承得起她这一句“谢谢”呢?说到亏欠,他欠她的,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或许,他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 “你赶紧上楼去吧!我要回公司了,楚奚那边,我也会多留意的,等我打探到消息了,就过来告诉你。” 容浅应了声,而后与他道别,转过身离开。 柳哲翰杵在那,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略略有些复杂。 …… 另一边,御庭。 自容浅离开后,已过一个星期。 然而,这一个星期以来,容浅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他怎么找,都始终找不到。 书房内,男人的背部向后一仰,脸上透露出了几分疲惫。 不管是陌宛还是楚师源,都在对他施加压力,要他把容浅给交出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就连他也在找寻着那个女人的踪影。 一个大活人,还有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不可能花费了他一个星期了,仍然是找不到的。 他知道,关键就是在于那个帮容浅出逃的人。 他好几次向月嫂询问过,但月嫂的形容都是含糊其词的,说她并不知道那个助容浅出逃的人到底是谁,就连容浅每一次谈电话的时候,她都是避开的。 几次下来,他便也打消了从月嫂身上得到讯息的念头。 他抹了一把脸,似乎能想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但就算他一个一个找着了,也不见得那些人就会承认是他们把容浅给藏了起来的。 所以,他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才会如此盲目地到处去找,唯有去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楚奚是觉得越来越烦躁,这间没有容浅的屋子,给他的感觉是异常的冷清的。 每一次,当他呆在这屋里头,那充斥在脑子里的,都是过往的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满满的,多到几近让他疯癫。 楚奚猛地站起身来,拽过西装外套,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走到外头,钻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不一会儿,koenigsegg便飞快地驶了出去。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一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才在一间酒吧前停了下来。 随后,他甩上车门,大步地走了进去。 当他推开包厢的门时,任子亦见到他,显得特别的意外。 他在他的旁边坐下,普一坐下,就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仰头而尽。 任子亦挑了挑眉,不再理会旁边的友人,反而凑了过来。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不过来吗?” 楚奚喝了满满的一杯酒,那两片薄唇经过酒液的滋润后,在微醺的氛围先带出一种说不出的旖旎诱惑。 他的手里仍然拿着那空杯,淡 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仅仅一眼,任子亦边明白了过来。 他扯了扯唇角,而够,从桌子上拿起了那酒瓶,给他倒了一杯。 “为了嫂子的事?楚奚,在这之间我不是提醒过你了么?你那样继续将嫂子锁在家里,即便是万般地讨好,可在她眼里,也只是等同于你扇了她一巴掌,却又用一颗糖来企图让她忘记你对她的坏。如果你是真的对她好,你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待她了,因为,她过得不好,你也会心疼。” 楚奚不语。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疼?若他真的不心疼容浅,那么,在他锁住容浅的半个月以来,他就不会连工作都搬回了家。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他是变相地想要监视她,但是,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陪伴在她的左右。 他浅酌了下酒,任子亦叹了一声。 “还没找到嫂子吗?楚奚,我问你,如果你找到了她,你打算怎么做?再一次把她锁在家里吗?难道,你还没吃够教训?” 楚奚沉默了良久,才勾动了唇角。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她留下来,不是么?” 任子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你别老用自己以为是对她好的方式来对待她,你认为是好的东西,指不定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好。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你这性子啊,唉……” 他也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了他鼓励。 楚奚拿着酒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如果找到容浅,他会用一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吗? 或许,他真的会。 因为,只有这样,容浅才能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来,无须受到任何的伤害。 像这样远远地离开他,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相对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等待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又喝了好几杯,旁边的任子亦实在看不过眼了,便伸手阻止了他。 他刚想拂开他的手,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看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正是柳微澜的号码。 他跟任子亦说了一声,便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 走廊上,灯光有些昏暗,他靠着墙,好一会儿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柳微澜到底说了些什么,男人的眉头慢慢地蹙起了起来,而后,挂段电话以后,就径自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在坐进车内以后,他才给任子亦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先走了。 很快的,任子亦便也给他回了条信息。 他启动车子,驶了大概十来分钟,到达了另一间酒吧。 酒吧内的舞池里,尽是一些扭动着身躯在跳舞的男男女女,在重金属的音乐下,奏出了一种隐晦的暧昧。 他直接无视,走到了吧台的方向,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抹他想要寻找的身影。 他的眉头蹙得死紧,很显然的,柳微澜已经醉得很死,整个人趴在那里,看见他来了,只傻呵呵地笑着。 楚奚没有多想,就把酒钱给付了,然后把她给背了出去。 一路上,她还在说着酒话。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声音开口。 “对不对,楚奚,对不起,都是我错了,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会再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她哭得是连妆都花了,根本就不像平常的她。 楚奚开着车,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她哭得更凶,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你……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吗?在……在你爸公司的宴会上,我对你一见钟情,然后……然后是我主动追的你。当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意思,我高兴得快要疯掉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我是真的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可是,可是你爸不同意,他不喜欢我……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痛苦,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我都跟你匹配的很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跟你匹配的人了……” 她打了一个酒嗝。 “后来,我就是太难过了,才会离开你……我以为,你会追过来的,你会不管你爸怎么反对,也要跟我在一起的。可是,楚奚,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追过来?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追过来……我……我那几年试图忘记你,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你,所以,我才会回来,想要重新跟你在一起,但是,你竟然结婚了……你竟然跟我以外的女人结婚了……” 她抬起泪眸,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泪眼模糊中,似乎,就连他的五官轮廓,也逐渐开始看不清了。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双唇。 “楚奚,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娶我呢?我现在想起来,当初,你也没说你要娶我……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吗?但那又怎么可能?我分明感受到了你对我的爱,如果你不爱我,又怎么可能在容浅怀孕期间跟我在一起呢?我知道,我是太在乎容浅的存在了,可那也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啊!我无法忍受呆在你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楚奚,你娶我好不好?你跟容浅离婚,然后娶我好不好?容浅能给你生孩子,我柳微澜也可以啊!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通通都会给你。我的人,我的心,我的尊严,我全部都能给你,只要你能娶我,只要你能让我成为你的妻子……” 柳微澜说了很多,但一路上,楚奚都没有吭声。 他只专注地看着前方,干净修长的五指握在方向盘上,慢慢地收紧。 直到良久后,他才轻声地吐出了一句。 “对不起。” 她没有听出他这句“对不起”潜藏的意思,她仍然捂着脸,肩膀不停地耸动。 半个钟头后,koenigsegg到达了她家门口。 他将她搀扶进屋,她喝得太醉,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 好不容易将她扶进了房间,扶着她让她在床上躺平。没想,她却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他蹙起了眉头,抬眸望了过去。 柳微澜的眼睛里溢出了哀求,她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来。 “楚奚,留下来吧!就算只有今晚也好,就当我求你了……” 楚奚没有回答。 他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了容浅临走前,对他的那种意外温柔。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挽留她,可当他回头,她却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那种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他直到现在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他自欺欺人,他明明就感觉得到,那时候她的怪异。可他到底还是宁愿相信了她的话,相信等他回来,他依然还能见到她,相信他们还能好好地重新开始。 那一次,如果他回来,容浅还在的话,他真的会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 可是,什么都没有,空无一室的房间,以及那断裂的链子,活生生地提醒着他,容浅所说的那些,都是哄骗他的话,目的,就是要从他的身边离开。 为了离开,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包括,伤害他。 楚奚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如果,现在在他眼前的人是容浅,那该有多好?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阴谋都没有,那又该有多好? 那么,他想,他就能一心一意地对待那个他真正爱的人了。 他的手,慢慢地抚上了柳微澜的脸,而后,笑了。 只是这种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好,我今晚,留下。” …… 他知道,容浅不会再回来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忘记他,跟我在一起 安稳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飞快。 容浅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天,最近虽然越来越冷了,但显然的,天气很好。 她离开御庭到这里来,也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星期了。 保姆从厨房蹭步出来,望向了她。 “容小姐,我今个儿真的能先回去吗?这样好吗?囡” 听到声音,她慢慢地回过头,抿唇一笑。 “没事,今天不是你母亲的生日吗?那就赶紧过去吧,别太晚了,等会儿是下班的高峰,我怕你会耽搁在路上。鲺” 保姆露出了一脸的感激,忙不迭如倒蒜般猛点头,而后便收拾了收拾,就离开了。 容浅回到房间一看,小米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在婴儿床里挥舞着四肢,见到她,便“嘻嘻”地笑了起来,露出了还没有牙齿的牙床。 她将儿子抱起,走出了房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还早,她便没让保姆给准备晚餐,听说,今天是保姆她母亲的生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保姆的家境一般,母亲由于有顽疾,便一直都是住在家里没有外出工作。保姆家是单亲家庭,对其来说,母亲是尤为重要。 或许,这是一部分的原因吧?另一部分的原因,是看着保姆为了自己母亲而忙碌,她不由得想起了她的母亲。 冉馨月的墓地,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去,如今她想得最多的,是旧时母亲还在,两人之间的那些温馨回忆。 或许,是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是无法复活的,所以,对于母亲生前,两人的那场争吵,对她来说是一直记惦在心里,根本就忘不了。 大概,这就是遗憾吧? 很多事情,如果早知道,她不会那样地去对待,而是好好地珍惜那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 小米粒好奇地看着她的脸,大大得到眼睛里透着困惑。 容浅垂下眼帘,捏了一把儿子粉嫩的脸,心想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便打算带儿子下楼去走走。 她给儿子套上了厚厚的衣服,穿上了鞋子,甚至还给他戴了一顶小帽子,这才将他放到了小推车里。 柳哲翰这段时间是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台婴儿用的小推车,说是这样一来她要带小米粒下楼也就方便许多,不用再像平常那样老是要抱着。 小米粒现在是越长越大,有时候抱起来,她也明显有些吃力,因此,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带着儿子一起搭着电梯下了楼,小区内,由于有了很多的绿化植物,感觉并没有太过寒冷,反倒是可以接受的温度。 她环视了一周,下来散步的人还真不少。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周遭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她了,平日里碰到,也会点头打个招呼。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喜欢这小区里的人,每个人都是格外的亲切,有时候谈话,也是在说一些天气又或者是当日的菜价问题,平常到再也不能再平常了。 容浅朝迎面而来的几人打了声招呼,随后,便推着小米粒继续往前走。 走到半途,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排香樟树。 最初刚刚搬过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竟然也有香樟树,还是后来,她嗅到了那气味,遁迹以后才发现的。 这里的香樟树,乍看之下,似乎与她以前见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她看得正全神,冷不防,肩膀上被搭上了一件外套。 她回过头一看,对上了柳哲翰似笑非笑的脸。 “我刚刚上楼,结果没见到你在屋里,就猜到你肯定是下楼来散步了。” 他顿了顿,而后语气里带着责备。 “现在天气这么冷,怎么下楼来也不多穿件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容浅笑了笑,拉扯了下外套。 她刚才只顾着给儿子多穿衣服,反倒是自己,当真给忘记了。 若不是他出现,她还真忘了现在是冬天,而不是暖和的夏天。 “谢谢。” 他回了句“不用谢”,便与她站在一起,从她手上接过了推车。 “对了,保姆哪去了?先走了吗?” 她“恩”了一句,抬起头,迎面吹来的风很是凉快,幸好有那一些树木遮挡着,便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也不凌厉。 “保姆她的母亲今天生日,我就让她早点回去。反正,家里就我和小米粒,我有手有脚,能够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小米粒,让她早些回去,也没有大碍。” 她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了反驳。 他见推到差不多了,就走到小推车前,将小米粒抱了起来。 小米粒是认得他的,近来也黏乎得紧,刚一抱上,小米粒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嘻嘻”地笑着。 柳哲翰是极为疼爱他的,跟他玩闹了一会儿,就将他高高地举至头 顶,让他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小米粒小小的身躯。 这是他们俩最近常玩的游戏,小米粒似乎很喜欢这种高人一等的高度,笑得是更大声了。 容浅蹙着眉头看着他们,她也不是反对柳哲翰这样跟小米粒一起玩,但她怕小米粒还小,不知分寸地抓了他的头发。 但很显然的,柳哲翰根本就不在乎小米粒是否会抓痛自己。 他带着小米粒走在前头,两人笑得是特别的大声。 容浅推着推车走在后头,看着他们嬉闹的画面,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微黄的斜阳将整片大地罩在了一片不一样的氛围里,斜阳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她逆光望去,隐隐有些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那一大一小,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的一瞬间,让她误以为是另一个人。 似乎,记忆中,楚奚并没有这样跟孩子玩闹过。 自小米粒出生后,她跟楚奚,大多数都是争吵,或许,楚奚是有跟小米粒单独玩闹,但很少会像这样,一家三口出来散步,画面温馨。 她垂下了眼帘,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柳哲翰见她久久没有跟上了爱,便扭过头看向了她,一边,对着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米粒开口。 “小米粒,你看看你妈妈,走得那么慢,就跟小乌龟似的。” 小米粒咧开嘴笑着,就好像是在附和他的话。 容浅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快步地跟了上去。 两人正准备再转一圈就回去,没想,却在楼下碰到了同一栋大楼的一对老夫妇。 这对老夫妇有一个女儿,只是女儿在别处生活,他们俩就搬到了这么来安度晚年,好几次,容浅他们都与这对老夫妇碰上,偶尔还会说几句话。 在老夫妇的眼里,这三人一看就是一幅合家欢的模样,所以,便忍不住开口揶揄。 “小翰啊,又带媳妇儿出来溜弯了?” 柳哲翰但笑不语,容浅在这住了这么久,而他又是每天都会过来,这样的画面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他和容浅是跟普通夫妻没有两样。 而他,也从没为这样的误会而去解释。 容浅本来想说她和柳哲翰不是什么夫妻,但若是这时候说出口,不仅仅是柳哲翰,就连这对老夫妇也会弄了一个尴尬,她心想着,下次单独再说说好了,总比现在开口要好得多。 他们不语,看在了老夫妇的眼里,就是默认。 老爷爷逗弄着孩子,老婆婆笑着看着他们。 “你们夫妻俩还真有夫妻相呢!而且啊,这孩子也可爱得紧!像我家的那女婿,哪有对我女儿这么好啊?每天下班回去,就坐在电视机前,还得让我女儿侍候他,连孩子也不带,就更别说是跟孩子玩闹了。现在孩子不亲他,他还一个劲地抱怨,说是我女儿不让孩子亲近他……小浅啊,你老公是很难得的好人哪,你得好好珍惜他,你瞧,他那么忙了都每天按时回来陪你陪孩子,就连我老伴儿年轻时也不见着会这么体贴我宠我……” 听到这,旁边的老爷爷可不愿意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不宠你了?我那时候可是每天晚上都会给你倒洗脚水,坐月子的时候还喂你吃饭喝水,就连你生病了,我也是守在床边照顾你,就更别说,直到现在还是我在下厨房给你弄吃的了……” 老婆婆冷哼一声。 “你瞧瞧他俩,小翰看上去会是那种不给媳妇儿倒洗脚水的人吗?光是这么看着,我就知道他是一个特宠媳妇儿的人了!而且,人家小伙子还长得帅!你对我好,还不是深怕我跑了?我当年可是咱校的校花,哪个人不是说我配你很亏了?你不就是怕我跑了,才处处对我好了?可人家不同啊!小翰这么帅,还能对媳妇儿这么好,这多难得啊……” “是是是,”老爷爷深怕激怒了老伴,连忙附和。“你说的都对,我全听你的,反正不管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就对了。” 老婆婆这才满意地闭了嘴。 话别了老夫妇,柳哲翰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老婆婆她还真看得起我啊!我可不会下厨,平日里也就只会打个电话叫叫外卖,做过最好吃的,只有泡面而已。” 容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只是那表情,略带严肃。 上了楼,容浅将孩子交给他,自己则进了厨房去捣弄吃的。 这段日子以来,柳哲翰是每天都会过来,大多数都是陪她吃了晚饭,再呆到差不多十一点多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就会主动离开。他从不会在这里过夜,大概,也是怕她会不自在。 她切好了菜,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便将菜下锅翻炒。 快要做好饭的时候,柳哲翰走了进来。 “小米粒睡了,我就把他抱进了房间让他在婴儿床里睡着,房间内也开了很足的暖气,你不用怕他冻着。”</p > 说着,他走到了她的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每一次都是坐在那里等吃,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当真靠得很近,近到她都能隐约感觉得到他喷在她后颈的灼热呼吸了。 容浅缩了缩脖子,不漏痕迹地与他疏远了些。 “已经快要好了,你帮我把碗筷拿出去摆好吧!” 柳哲翰答应了一句,随后便拿着碗筷走了出去。 容浅回过头,看着他的身影,眉头微皱。 不一会儿,剩下的一碟也上盘了。 两人把饭菜端出去,面对面地坐在桌子前开始吃了起来。 柳哲翰似乎很喜欢她做的菜,每一次都吃了两大碗米饭,而且一边吃还一边称赞,说她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容浅总是笑着,不时会出言让他多吃点。 柳哲翰直接就将几盘菜都扫荡而空了,随后,便直接把自己给吃撑了,只能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她起身想要收拾碗筷,没想,却被他制止了。 “你到沙发那边去坐着,我去洗碗就好!总不能让你把饭菜做好了,我还要你来洗碗吧?只有这收拾的活儿,你可别跟我争。”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给推了出去。 容浅没了办法,唯有按照他的话到沙发去坐定。 半晌,他把碗筷洗好了,顺便切了一盘饭后水果出来,她一看,稍早前还没看到,大概,是他今天过来的时候顺道买的。 他用牙签叉起了一块苹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来,尝尝看吧!这水果特甜,保证你会喜欢的。” 她也没有拒绝,接过以后吃了一口,真别说,还真的挺甜的。 柳哲翰靠着沙发背椅,一口一口地吃着,嘴里还在开着玩笑。 “浅浅,自从在你这蹭饭以后,我可胖了不少,我想,再这么下去,我都会被你养成一个大胖子了!” 她吃水果的动作一顿,想起了傍晚的事,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他注意到了她的沉默,撇过脸来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既然他都已经问出口了,她也没打算要隐瞒,反正,今晚她是打算跟他稍微沟通一下的。 容浅摆正了脸,满眼严肃地望着他。 “哲翰,我觉得,你还是暂时不要过来了,我和小米粒在这里,还有保姆照顾着,已经挺好的了。若你是有其他的事要忙,大可将我们置之不理的。” 柳哲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很显然的,这不是他乐意听到的话。 他的剑眉紧蹙成了一个“川”字,声音比方才更低沉了些。 “为什么?你嫌弃我?觉得我防碍到你了?” 她摇了摇头,她又怎么可能嫌弃他呢?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可能从御庭出来,更不会有现在的轻松。指不定,她现在还跟楚奚纠缠不清,甚至,还被他以那种非人的方式锁在房间里,哪都去不了。 所以,对于他,她是真心感激的。 “我怕会耽误到你的时间。你每天这样过来陪我,根本就哪都去不成吧?其实,你根本就不用管我们的,你帮的,已经够多了。”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蓦地站起身来,满眼的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些?是因为那对老夫妇的原因吗?所以,你觉得我防碍到了你们……” “真的不是这样。” 她试图解释,抬起头看着他。 “我真的没有觉得你防碍了我们,过去,我已经给了你太多的麻烦了,你根本就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的,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就算你现在对我撒手不管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不会怪我,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怪我自己。” 他杵在那里,双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 “照顾你,过来陪伴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迫我。” 容浅偏过了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去么?你不就是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么?” 柳哲翰的情绪有些激动,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呆在她的身边,心情都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是知道她恨着他的妹妹,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以为,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愧疚心理。但日子久了,他才发现,原来,并非这样。 他大可不用这样地为柳微澜赎罪,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他做的一切,通通都是自愿的,通通都是发自他的内心。 因为,他想要呆在她的身边,想要每时没刻都能看见她。 当他意识到 的时候,才终于发现,那些他以为的愧疚补偿,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这个他不该爱上的女人。 他明明知道,她是楚奚的妻子,她还有一个儿子,甚至,她还是自己妹妹的情敌,可到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 也就是因为他爱她,所以,对于那对老夫妇的话,他从不会去否认,只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真的希望,他和她是一对夫妻。 这是他的私心,纵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确实实有那样的想法。 柳哲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浅浅,忘记楚奚,跟我在一起吧!” 她的身子一僵,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我爱你。” 有些话,如果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便也容易得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但是,浅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小米粒。忘记楚奚吧!忘记那个男人,跟我在一起,我相信,我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像他那样伤害你,让你难过。” 他的双眸里,透着真诚,这还是头一回,他这般认真地去面对感情。 他不想去管那些纠葛,如果她想,他是绝对可以带着她离开双城这个伤心地,跟她一起到她想去的地方。 即便是天涯海角,只要她喜欢,他都会相伴左右。 只是,容浅仍然无法回过神来。 柳哲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比他此刻的心情还要坚定的了。 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她幸福。 “浅浅,考虑一下我吧!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楚奚,你值得有更好的人去爱你去宠你,你又何必非得跟他绑在一起?难道,你伤得还不够深吗?” …… “浅浅,给我一个机会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要和柳微澜结婚了(精,精彩,上) koenigsegg缓缓地停在了一间餐厅门口。 男人率先下车,而后,绕到车的另一边,给她开门。 柳微澜弯着腰出来,轻声地道了一声“谢谢”,随即,手很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楚奚将车钥匙丢给一旁等候的车童,这才与她一起迈了进去。 过来之前,就已经打电话预订了桌子,经理见到他们,立即上前迎接,将他们带到预订的桌子鲺。 柳微澜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两人目光偶尔相交时,她笑得是甚为灿烂。 反倒是楚奚,表情淡淡的,也没有过大的情绪囡。 两人点好了餐点,柳微澜开始不停地说着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钟头,随后,楚奚才开车送她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柳微澜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像这样的单独相处,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如果可以,她是希望能继续这样相处下去。 所以,她抬起了头,满带期盼地望着他。 “进来坐坐吧!现在还早,也不急着离开。” 反正,现在就先把他往屋里头拐,到了里面,她多的是理由让他留下来。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男人倚靠在车前,双手撑在身后的车前盖上,他看着她,抬起腕表看了眼。 “下次吧!我等会儿还得回公司一趟,前段时间累积了很多工作等待处理,估计今晚得通宵熬夜。” 虽然,她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你也别太累了,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楚奚随意地应了一句,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半晌,才缓慢地开口。 “楚奚,我们……我们之间,要怎么样?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就像那晚,你跟我说过的那样……” 她仰起头,满眼的担忧。 “楚奚,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唇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当然。” 她露出了笑,又想起了什么,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那,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 他摸了摸她的头,而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绒毛盒子。 她接过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的一愣。 她之前曾经跟他说过,想要一件他亲自送给她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但她猜想的是,他大概会送她项链之类的东西,所以,当她看见绒毛盒子里的是一枚戒指,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盯着盒子里的戒指,许久以后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并非是她在做梦,便立即抬起头看着他。 “这……” 男人的脸有一半隐藏在了黑暗之中,那双眼眸,似乎显得特别的幽深见不着底。 “微澜,我们结婚吧!” 柳微澜整个人都傻住了,随后,她捂住了嘴,眼眶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或许,她是真的想象过终有一天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但是,那到底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毕竟,她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 而且,从他们重逢以后开始,他就不曾跟她说过会跟容浅离婚然后娶她。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久以来,她都是缺少安全感的,才会用各种的方式想要逼容浅离开,甚至逼容浅把楚奚让给她。 她过去所做的一切,通通都只是因为她爱他,她不能失去他,也是害怕会失去他。 可是如今,他却送了什么给她? 一枚戒指? 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一个男人送一枚戒指给一个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的神情激动,仰起头看着他。 “楚奚,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他看着她,如她所愿地再一次说出口。 “我们结婚。” 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柳微澜扑进了他的怀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一个劲地往下淌。 这一刻,她等待了很久了,真的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已经忘记了那种激动。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期盼着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成为他的妻子,可现实中总是有很多事情在阻绕着她,让她无法成为他的妻子。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容浅。 她自他怀里仰头,满眼通红地看着他。 “那容浅怎么办?你们不是还没离婚吗?……”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若是仔细看,能看出他的瞳仁深处,有一抹怪异快速地闪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声音异常 的温柔。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我跟容浅之间的婚姻,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当一个新嫁娘就行了。” 她欣喜若狂,早已忘乎所有。 “那我能现在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吗?” “当然可以,”他只是在笑,“婚礼的事,就由你来按照你的喜好来办。微澜,对不起,这段日子以来,委屈你了。” 她含着泪摇了摇头。 “只要能嫁给你,我就不委屈。楚奚,你不会知道,我到底期盼了有多久。甚至是做梦,我也想要尽快嫁给你!”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可偶。 “你这么盼着能嫁给我?” 她没听出他这句话的异样,自顾自地颌首。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要嫁给你了!我想了很久,今天终于能够梦想成真了!” 她说到半途,又忍不住激动到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当我回来,得知你和容浅已经结婚了,我到底有多伤心……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得是这般见不得光的身份了,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你竟然会跟我说我们结婚吧……”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吗……” 他低声地喃着,而后嘴角勾起了一笑。 “那么,你就好好期待,属于我们的婚礼吧!” 她如同捣蒜般地猛地头,看着他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而后,便欢快地跑进了屋子。 楚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那里杵了好一会儿。 他抬起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别墅,慢慢地眯起了眼眸,良久,才转身返回车内。 踩下油门,koenigsegg立即便驶了出去。 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斜睨了眼,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静默地听着,只是单调地应了几句。 临挂电话之前,他丢下了一句。 “浅浅的生日还有几天,必须得在我爸之前找到她的行踪,不然的话,我怕会来不及……” 那头答应了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男人的手掌着方向盘,眸光渐深。 还有几天……只剩下几天了…… 希望,他能来得及。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而后一个打转,拐向了公司的方向。 然而,他却并非是直接到公司去,而是在公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前停了下来。 他下车后瞥了眼,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台来自邻市车牌的张扬跑车,看来,那个人已经早他一步到了。 他快步地走了进去,在以往见面的那比较隐蔽的桌前找到了他。 那是一个看似是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最上头的几颗钮扣还打开了,露出了里头健硕的胸膛以及性感锁骨,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到底有何不妥,翘起二郎腿坐在那里,神色悠闲。 看到他终于来了,男人懒懒地抬眸。 “你迟到了。” 他虽然口上是这么说,但表情上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楚奚在他对面坐下,将一并带来的文件丢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挑了挑眉,拿起文件随意地翻了翻,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隐约能从他的眼瞳里发现一丝商人才有的狡猾奸诈。 当然,这种狡猾狡诈,平日里就只针对外人。 他也就随意地看了看,便重新丢回了桌子上。 “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成立了。” 楚奚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还是温热的,而且,是他喜欢的口味。 “有你这样向兄弟强要合作的么?” “大家都不是外人了,又何必那样装腔作势?” 很显然的,这男人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我都是商人,我可以摸着良心说,这事我算是挺不错的了。你让我保护的人,我也替你保护了那么多年,现在你又有求于我,正巧碰上我要在这边开分公司,此时不利用要待何时?我们之间又不需要那么矫情。反正,下次换我对你有所求的时候,你再狠狠索回就行了。” 楚奚冷哼一声,心里是直接记上了一笔。 他就不信,这丫的会有不需要他的一天。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想起了什么,禁不住问了出口。 “对了,那个人现在还好吗?” 男人伸了个懒腰。 “挺不错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那人是绝对不想再掺合进来了。不过,我看那人也不像是那么自私的人,反正啊,过几天你就能见到那个人了,不是么?” 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男人翻出看了眼,那脸上的懒散立即换下,改而是一脸的欣喜。 楚奚光是 这么看着,就知道是谁给他发来这条短信了。 果然。 下一秒,男人站起身来,顺便拿起了那文件,向他扬了扬。 “我老婆给我发信息了,我得赶回去跟她煲电话粥。你这边的事赶紧完了,我才能回去陪我老婆。还真别说,这段日子可憋死我了!晚上不能抱着她睡觉,我就没一觉是睡好的!还有每晚的睡前运动,都没了,可真憋坏我了!” 楚奚听见他的话后,目光慢慢地落在了他的裤裆间,意味尤长。 “小心憋久了,以后当真用不了了。” 男人嘴角抽搐了下,狠剜了他眼。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吧!你憋得可比我还要久!” 男人也懒得跟他说下去了,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只留下了账单给他。 楚奚摇了摇头,他憋得比他还要久吗?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 但是,他还真不怕会把自己给憋坏,毕竟,以后多的是时间,他能一一把这些年欠的量给索要回来。 他坐了一会儿,随后,便起身买单。 …… 翌日一早,一件震惊双城人的新闻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上。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楚师源坐在桌前,他的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在他的旁边,还放着几份杂志。可相同的是,那头条新闻,赫然写着的就是他的二儿子。 楚奚。 他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新闻上豆大的字眼,拿着报纸的手开始轻微地发抖起来,随后,他让人给他拿来手机,想也没想就给楚奚打了通电话。 当电话接通以后,他劈头就是一句让他立刻赶回来。 等待的过程中,他来回地蹭步,面色是难看极了,以前,这儿子就经常成为新闻上的头条,大多数都是说他又跟哪个名模在一起鬼混了,或者是跟另一个女明星举止暧昧。但像今天这样的新闻,倒还是头一回。 楚奚还没等来,他就接到公司里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从今天早上新闻爆出开始,公司的股票就往下跌了。 他气到不行,看着这趋势,是会更跌得厉害,毕竟,但凡一些负面的新闻,都能把一间公司给击溃。 而楚奚现在的行为,无疑就是找死。 楚师源越想越气,忍不住拿起了客厅内装饰用的花瓶来发泄,才刚砸了几个,就听见楚奚的声音从门口的地方传了过来。 “爸,是谁惹你这么生气了呢?” 他回过头,就看见那男人半倚在门口的地方,嘴角还挂着吊儿郎当的事。 楚师源沉下了脸,怒瞪向了他。 “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楚奚不以为然,缓慢地蹭步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做什么了?” 楚师源最见不惯的就是他这一副模样。 他将一份报纸丢到了他的身上,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愠怒。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翻开报纸看了眼,那头条的位置,赫然就是他跟柳微澜结婚的新闻。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传了出去,而且言辞之间还是甚为确定,就好像,这已经是砧板上的事。 报道的内容让人觉得不堪入目,每一字每一句,都披露了他的卑鄙无耻,以及一出小三得以成功上位的把戏。虽然,上头没有刊登照片,但那名字都是毫无遮掩地打了出来,更别说上头还提及了容浅的名字。 他粗略地看了眼,随后就丢至了一边。 “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那么,我告诉你,这确实是真的。” 闻言,楚师源倒吸了一口气,禁不住向后跄踉了几步,险些就站不稳了。 “你说这是真的?你要跟柳微澜结婚?楚奚,你的脑子是被浆糊糊住了是吧?你忘记容浅才是你的妻子了吗?你竟然说你要跟柳微澜……” 楚奚的目光骤冷,眯着眼看着他。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容浅就是你硬塞给我的,而不是我想要的。你那个时候,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可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娶容浅?” 楚师源气得是连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了。 “容浅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就偏偏要选那个柳微澜?你忘记你和容浅之间已经有孩子了吗?你要拿那个孩子怎么办?你要抛弃他吗?你还是个人吗……” “抛弃自己的孩子,就不是人。”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瞅着他,“那么,看来我当真是你的亲生儿子,毕竟在这些地方,我还是跟你极为相似的。” 楚师源的身形一僵,而后,面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是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 他站起身来,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爸,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我是个成年人了,不再是你记忆中那个弱得轻易就能击溃的人了。有些事,我没有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楚师源偏过头,不吭声,也不承认。 即便如此,他仍是步步相逼。 “楚维的身份,恐怕你比我还要清楚。” 楚师源一副即将发怒的模样,但是最终,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我现在是在跟你说你的事!” “我的事就这样,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我要跟柳微澜结婚,因为那才是我当初想娶的女人,至于容浅和孩子,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就抬起步伐向门口走去。 刚走了几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爸,我的事,这一次你就别想管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没认清我到底想要的是谁吗?即便你再怎么想尽办法把容浅塞给我,到头来,我也会为了柳微澜而抛弃她。” 他说完这句,也不管楚师源铁青的脸,大步地向着门口走去。 当他走出了客厅,这才在拐角的地方,发现了那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的身影。 他也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轻勾唇角。 “来了?” 楚维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其实,他刚才跟楚师源的交谈,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要跟容浅离婚然后跟柳微澜结婚?” 楚奚的表情淡淡的。 “我的事跟你无关吧?” 楚维眯起了眼,话语中带着试探。 “那么,如果我要把容浅抢走,你也不会在乎么?” 他以为能从楚奚的脸上发现什么,但很显然的,结果让他失望了。 楚奚仍是那样的一脸无所谓,就好像,这些年与容浅的婚姻,对他来说皆是一场游戏。 只是,现在这场游戏,该是时候结束了。 “随便你,反正与我无关。” 他刚想走,楚维却又唤住了他。 “你刚刚跟爸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奚但笑不语,直到良久后,才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仅仅的一句,就让楚维的脸瞬间煞白。 楚奚直起身,也没再说多些什么,跨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却感觉,心是寒冷无比。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要和柳微澜结婚了(精,精彩,下) 柳哲翰坐在驾驶座上,在他的手边,放着一份报纸,那新闻的头条部分,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大楼。 这一刻,他竟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报纸拿上去给她看囡。 可是,他心想,她到底还是会知道的吧?她现在是每天都会带着孩子下楼走走,自然,也会看到那些随处都有卖的报纸。 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拿着那份报纸,打开了车门下车。 从他看到报纸开始,他就忍不住想要见她,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身处在她的楼下了。 他搭着电梯上楼,这时间还很早,容浅来开门时见到外面的人是他,显得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 他是从不会在大清早的时候过来的,所以,这个时间段见到他,不得不说,是意外的鲺。 虽是如此,但她还是侧过了身,让他进来。 柳哲翰走了进去,保姆已经过来了,此时正将做好的早餐一一端上桌。 容浅招呼他也在桌前坐下,他并没有拒绝,在她的对面拉开了椅子,慢吞吞地吃起早餐来。 她瞥了他眼,自然也发现他一并带来的报纸。 可是,她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多问,他若想说,肯定会告诉她的,他若不想说,她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 能让他在这大清早地就赶过来,想必,是很重要的事吧? 柳哲翰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时不时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她,然后,又重新地下头,继续吃早餐。 两人吃完以后,保姆便过来收拾碗筷,随后,更是进了房间去陪小米粒。 他坐在沙发上,容浅到厨房去泡茶了,不一会儿,便端着两杯茶水走了出来,其中的一杯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柳哲翰拽紧了手里的报纸,先试探性地开口。 “浅浅,你……现在还爱着楚奚吗?” 容浅想拿起杯子的手一顿,而后,才动作缓慢地从桌子上拿了起来。 “不爱了。” 她虽是嘴上这么说,但从方才她的那一秒钟的停顿可以看出,她根本就不像是她说的那样。 若当真不爱,当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应该不会有一点的波动吧? 柳哲翰垂下了眼,想来也是,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男人,又是她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当真说不爱就不爱呢? 他真的想要试着将那个男人的身影从她的心里赶出去,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走进去,霸占那个原本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一席之地。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恐怕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达到,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不得不说,起初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他曾有过那么的几秒觉得庆幸。她和楚奚之间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该处理的关系,到底还是要处理的,而他也想让她忘记那个男人,跟他在一起。 或许,那几秒钟的时间,他是太过坏了,关于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他抬起眼眸看向了她,她低着头喝茶,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忍不住再一次问了出口。 “真的已经不爱了?那么,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你都不会有任何情绪了吗?你没有在骗我?” 听见他的话,她重新将杯子放下。 “我怎么可能还会爱他?他那样对待我,现在的我,只一心想要远远地离开他,带着小米粒好好生活下去。” 她看着杯子中回荡的漩涡,声音略带有些苦涩。 “这段三人关系,我已经厌恶了,我已经想要逃出来了,是他一直紧拽着不放。我不懂,他既然不爱我,那为什么就是不放开手?这样煎熬着,有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 她看不清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不爱,却又非要把她给困在身边说什么都不放开手。 而他所做的那一切,通通都只会将她逼得越来越远,就好像,现在这样。 其实,刚在这里住下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想起他? 两年多的相处,早就让她养成了习惯。 每天早上醒过来,她总是习惯性地去看旁边的位置,直到看到那一片空荡荡,她才终于记起那个男人早就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她也总会习惯性地去做他喜爱的菜式,习惯性地在他下班的时间去看墙上的始终,习惯性地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时喊出他的名字来想跟他分享。 日渐的相处,早就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她才会控制不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寻他的身影,再在现实当中意识到,他已经不 在了。 而这些事,她根本就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知道,这养成的习惯,需要慢慢才能改过来,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会……慢慢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那么,”柳哲翰开口,“你还想要跟楚奚离婚吗?” 她点头,他张了张嘴,好半晌以后,吐出了一句话。 “那么,我想你也不需要去主动离婚了,我想,这一次,他会主动提出离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绑着你不放。”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柳哲翰将带来的报纸递给她,挣扎了良久,才开腔。 “楚奚要和柳微澜结婚了。” 她接过的动作一顿,随后,望着他的双眸不自觉地瞪大,就好像是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似的。 柳哲翰面色严肃,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 “我说,楚奚要和柳微澜结婚了,这报纸的头条,就是相关的新闻。” 当他的这句话说出口,容浅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份报纸,显得是无比的沉重。 她甚至就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刚刚说什么?楚奚要和柳微澜结婚了? 那个男人,终于要和柳微澜结婚了? 这样的事,她并非没有想象过,她知道楚奚爱的人是柳微澜,给柳微澜想要的名分,也是迟早的事。 可她没想到,是以这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上的报纸,而后,慢慢地打开。 随即,那头条上豆大的字眼顷刻之间便印入了眼眸中。 她的脸煞白,上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异常的清晰,她宁可什么都看不清,总比像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柳哲翰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浅浅,你……没事吧?” 容浅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我没事……” 只是,她那笑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是过分的勉强。 她将报纸放到桌子上,而后,便站了起来。 “我是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其实,如此一来,我也轻松了不少,至少,我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处处躲着他,我能像平常那样生活了……” 她看向他,嘴角微勾。 “你快去上班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就算你是大老板,也不能这样老迟到的。你就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是真的没事,还是假装没事?” 他也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她的逞强,她的闪烁,他全部都看在眼里。这一刻,他是尤为地痛恨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他是柳微澜的哥哥?为什么他既然身为柳微澜的哥哥,却又无法制止自己妹妹伤害她的举动? 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容浅吃了一惊,刚想要把他推开,没想,他过分沙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浅浅,跟我在一起吧!他都那样对你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爱着他吗?别傻了,那个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彻底把他忘了,然后跟我在一起呢?我敢保证,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我之前说过的话都算数!真的!你相信我!” 她举至半空的手,到底,还是慢慢地垂落了下来。 其实,他对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 在他还没说出口之前,她就隐约能够感觉得到,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有些事,她怕一旦越过了那条线,说出了那句不该说出口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前。 可到底,他还是说了出来。 容浅没有吭声,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心慌。 “我知道,你是在意你有一个儿子。但是,浅浅,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还有一个儿子,我不在乎你曾经结过一次婚。你的孩子,我也会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带着你离开双城,随便去哪一个地方都好,我都会陪着你……” 他说了很多,但是,她却是愈发地沉默。 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稍稍推开了他。 在他的注视下,她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眼。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我也看得很清楚,这段日子以来,你对小米粒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想欺骗你。” 柳哲翰的心猛地坠入了谷底,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截住了。 “对我来说,你是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逃得出来,也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你给了我很多,也帮了我很多,可我不想拿感情的事来当作报答。我不能答应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想欺骗你说 ,我对你有感情。” 她既然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他便也没了理由逃避。 只是他的那笑,却怎么都有些牵强。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情,但是浅浅,感情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 “大概吧?” 她后退了几步,在他的几步之外站定。 “但是现在,我不想骗你,对不起。” 他的神色略略有些黯淡,其实,早在他开口对她倾吐自己的爱意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很多事情,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她还没忘记那个男人。 或许,他能说的,就只有那么的一句吧? 他抬起头,真诚地望着她。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等你真正地放下楚奚,真正地放下那段感情,这段日子,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若是你觉得累了,想要找个人来呵护,我会立即来到你的身边。而你只需记得,纵使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会离开你,惟独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他说完这番话,便越过她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门应声阖上,她才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抽空了似的。 她跌坐在沙发上,那份报纸仍然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方才所看的一字一句,此时是早就烙印在了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楚奚要结婚了,他要跟柳微澜结婚了。 是不是代表着,他和她的这段婚姻,他终于要放弃了?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是为什么,她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她明明是那样地渴望着能够离婚,但当真的可以离婚了,她却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艰难地起身,走到了房间内。 小米粒睡得很沉,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 看着这张越来越神似的轮廓,她突然觉得,左边胸口地方,在轻微地抽痛着。 一下又一下的,逐渐泛滥成灾。 她终于明白,她以为她能放下那个男人,能对那个男人的事不再关心。只是现在看来,她到底还是在自欺欺人。 不管楚奚怎么对她,她到底还是尚存着那么的一点点的爱。 而这些爱,足以将她毁灭。 …… 柳哲翰下了楼以后,便启动车子离开。 但是,他却并非驶向公司,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大半个钟头以后,他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过多的考虑,摔上车门就走故去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佣人过来开门,他之前曾经来过几次,佣人是认得他的,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大步地迈了进去。 他站在客厅环视了一周,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随即,便扭过头来看着旁边的佣人。 “微澜呢?让她出来见我!” 佣人见到他脸上明显的怒气,也不敢耽搁,立即上了楼去叫人。 没过多久,柳微澜就穿着一件丝绸睡衣下来了。 她显然是被吵醒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慢吞吞地走下楼梯来。 见到来人时自己的哥哥,她显得懒洋洋的,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哥,这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习惯睡到大中午才起来的。” 她满嘴的抱怨,柳哲翰却是满脸铁青。 他看着妹妹,双眸就好像要喷出火来似的。 “报纸上的是怎么一回事?!你要跟楚奚结婚了?!” 柳微澜瞥了他一眼,慢了几拍才听懂了他的话。 “报纸?这么说来,上头条了?很不错嘛!我昨晚刚提供的内容,今天就刊登出来了,这速度可以的。” 听她这么一说,柳哲翰不难知道,报道的事,就是她向相关报社提供的。 他眯起了眼,满脸的不赞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疯了不成?难道你不知道楚奚是什么人吗?爸一直都反对你跟他交往,你却偏偏要跟爸对着干!更何况,楚奚还没离婚,他还是一个有妻子的人!” “那又怎么样?” 她说的理所当然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为什么就不能跟楚奚在一起?你们若是真的爱我疼我,那么,就该为我的幸福着想!你们明明知道我有多爱楚奚,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还有,就算楚奚现在还没离婚,那有怎么样?他已经答应我了,他会好好处理他跟容浅之间的事,我相信他!” 柳哲翰气到胸口不断地起伏。 “我看你就是太蠢了!爸为什么会反对,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吗?!” 柳微澜冷哼一声。 “爸为什么反对我知道,无非就是为了 所谓的面子问题!他觉得,我掺合进去,就是一个第三者。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真正的第三者是容浅?若不是那个容浅在中间,我和楚奚早就在一起了!至于拖到现在吗?” 她顿了顿,狐疑地盯着他。 “但是哥,你为什么就这么反对?我真的想不通,你之前虽然也会不喜欢,但至少没像现在这激烈。你又不认识那个容浅,为什么要处处帮着她?” 柳哲翰一窒。 他跟容浅认识的事,这么久以来,都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他也从不告诉其他人,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他都没有提起过。 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妹妹和容浅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顾虑太多,所以,他才会那般小心翼翼,深怕他好不容易才从容浅那里得来的信任,就这么地毁于一旦。 所以,他偏过了脸,避过了她的目光。 “我哪里是处处帮着她?微澜,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为什么你就偏偏非楚奚不可呢?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何其之多,你若是愿意,哥能给你介绍很多,直到你满意为止!无论是爸还是我,都觉得楚奚不适合你!如果不是真心为你着想,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反对?” 然而,她却是丝毫都不领情。 她靠着沙发被椅,面色冷淡。 “楚奚有什么不好?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这辈子,是非楚奚不嫁!不管是当小三还是小四小五,我都要得到他!我都要跟他在一起!谁都阻挡不了我!” 柳哲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顾?!” 他的话,她是愈发听不进耳,柳微澜蓦地站起身,脸色极为难看。 “如果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对我说教,那么你可以滚了!谁都别想来改变我的想法!也别想来让我打消念头!你回去也跟爸说,倘若还将我当作女儿,就在结婚当天出席就好,婚礼的事,我自己能够操办。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但若是不肯,那脱离关系我也是无所谓的。” 她说得是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亲人关系,在她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柳哲翰是彻底心凉了,为什么他的妹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谁让她改变的?是楚奚吗?还是说,是那藏在她心里的恶魔? 他记忆中的柳微澜,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就算是再怎么任性不懂事,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抛弃家人的话来。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盯着她好半晌,才低哑着声音开口。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了跟楚奚在一起,连我和爸妈都能不要吗?” 她昂起了头,面靥冷冽。 “既然你们都不理解我,都不支持我,我为什么还要承认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有楚奚一个人就够了!以后,我的幸福都与你们无关!” 柳哲翰是彻底被激怒了,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好,说得极好!我倒要看看,抛弃家人的你,到底要跟楚奚怎么幸福下去!你的话,我会转达给爸的,这是你率先做出的选择,那么,就别怪我们无情!” 他说完,便立即转过了身,大步地离开。 柳微澜看着他气愤的背影,丝毫没有放在心里,反而是重新坐了下来,柳眉微蹙。 随后,她拿起了旁边的座电,拨通了一串号码。 …… 不管怎么样,有关于楚奚要和柳微澜结婚的消息,只是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楚家和柳家的。 至今为止,楚奚和容浅是还没离婚的,但在这当口,却出了这么的一个消息,评论几乎是一面倒的,每个人都在指责着楚奚和柳微澜,没有一个人是抱有祝福的。 记者开始围堵在soho的楼下,可始终都没能见到楚奚。 男方找不着人,女方倒是主动出现在记者面前,新闻报道里,柳微澜那一脸的幸福生生地刺痛了别人的眼,她用一种女人待嫁的娇羞模样,毫无避讳地说出了她和楚奚确确实实要结婚了。而当记者追问起楚奚和容浅的婚姻关系时,她便立即变了脸,二话不说就扭头走人,一副抗拒的模样。 柳啸天得知这事,据说,当天晚上就被送去了医院,原因是因为气极攻心,导致心脏病查点就发作了。 第二天早上,柳啸天单方面在各大报纸上刊登要与柳微澜脱离关系的内容。 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出乎意料之外,看来,是连柳家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 楚家那边虽然没有说要跟楚奚脱离关系,但楚师源是天天闭门在家,任何人都不见,相关的问题,也是没有回答。 在只有女方出面的情况下,这段离奇的三角关系 在几天之后,进入了急转的局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玩弄我,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似乎,是即将要下雪了。 也难怪,毕竟,再过两个月,就要到年关了。 容浅抱着小米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蔚蓝的天,小米粒在她怀里很是安静,抱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胸前,不时好奇地看着她。 她空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儿子粉嫩的脸,而后,重新走回屋内。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保姆去开门了,不一会儿,柳哲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砦。 他首先走至她的身边,将小米粒抱起,笑着与小米粒玩闹。 容浅看着他,可以看得出,他相比前几天是瘦了一些,最近吃饭也是吃得极好,似乎是胃口不太好鳏。 近期的新闻她理所当然看到了,因此,对于柳家要跟柳微澜脱离关系的是,她是知道的,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结婚的事,表面看上去,就好像只是柳微澜一个人的独角戏,但她知道,若非真有其事,柳家不至于会那么气愤,有些事,到底还是不会空穴来风的。 而且,若是假的,楚奚肯定不会就这么地由着柳微澜到处去胡说,也就是说,结婚一事,是确凿的。 柳哲翰跟小米粒玩闹了下,保姆把饭菜端上了桌,招呼他们过去吃饭。 他将孩子交给了保姆,与容浅两人一起走到了桌前落座。 自上次他向她表明心迹以后,两人之间便很少会提起那件事。虽然没有提,但她还是明白,他仍在等待着她的答案,无论她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会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不得不说,有时候她觉得,她亏欠他的,当真太多了。 饭桌前,她抬起头看了过去,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说,她也不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事。 她用筷子夹起了一块排骨,放到了他的碗里。 柳哲翰一愣,下意识地望向了她。 容浅对他一笑,声音轻柔。 “哲翰,一直以来,很感谢你这么帮我为我着想。” 隐约意识到了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柳哲翰的动作停了下来,呆滞地看着她。 容浅直接撂下了筷子,目光低垂。 “等会儿我要带着小米粒去我妈的墓前祭拜。” 她仅仅的一句,他便明白了过来。 他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怎么都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她竟然做出了这么的一个决定。 “你要去见楚奚吗?” 岂料,容浅摇了摇头。 “我不会去见他,但我不会再像这样躲躲藏藏了,反正,我躲起来的目的,是因为他不肯跟我离婚,非要将我绑在身边。现在,他既然要跟柳微澜结婚了,那就是说,我没有必要继续躲着他了。往后,他大概会主动找我吧?不再是为了束缚我,而是为了让我答应跟他离婚,只有这样,他才能跟柳微澜结婚。” 柳哲翰张了张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浅浅,说真的,关于这件事,你……恨他吗?” 他在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的时候,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他曾经去见过柳微澜,也从妹妹的口中知道,结婚的事大概是真的。也就是说,如今,楚奚是要跟容浅离婚了。 但是,楚奚之所以要跟容浅离婚,目的,是要娶他的妹妹。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觉得对不住容浅的。只是这份歉意,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容浅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 她除了这句,就没有多说了。 柳哲翰看着她,有些话,一直都哽在喉咙,想要说出来,却又害怕那个可能会发生的结果。 到了最后,他就只能继续这样一拖再拖。 吃过饭后,他便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他看着抱着孩子的容浅,心里明白,今天容浅决定走出这一个地方,那么就代表着,明显她就有可能要搬出这个屋子。 而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恐怕,就要结束了。 但始终,他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出门时记得小心一点”,就转身离开了。 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限制她的自由。 送走了柳哲翰,容浅便招来保姆,跟她说了一声,便也带着小米粒出门。 外头的天气依然那么寒冷,她特地给小米粒多穿了几件厚衣服,想来,应该不会让他着凉才是了。 小米粒对于每一次的出门都是显得特别的兴奋,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她将儿子抱在怀里,然后直接就走出了小区,在小区的门口截停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对司机说出了墓园的地址。 儿子趴在她的腿上,咧出没有牙齿的牙床笑着,她边顾着儿子,边看向窗外那飞逝而过的街景。< /p> 加上被锁在御庭的那半个月,她是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外头去走走了。就算是到了这小区居住以后,也是从未出来过,顶多,也就是在小区里到处转悠。 那略过的街景,总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不禁有些看呆了,眼底的神色是复杂的。 自冉馨月下葬以后,她是连一次都没有去祭拜过。本该是自己母亲的葬礼,到了后来,也是由楚奚来操办,而她,被迫锁在家里,根本就尽不了做女儿的责任。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墓园来。 司机停下了车,她临下车前,跟司机说了一声,这才带着小米粒一起下去。 不得不说,这墓园很是安静。 她先在看门人那里询问了详细的位置,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楚奚当初挑选的地方当真是一个好地方,当她走到母亲的墓前时才发现,冉馨月的墓地很是干净,就连一点杂草都没有,看得出是每天都会清理。她不知道到底是看守的人每天过来清理,还是楚奚的人,但不管怎么说,这环境,确实是最适合母亲长眠的地方了。 她蹲下身来,将小米粒也放在了地上。 小米粒现在还小,不懂得自己站,她边扶着儿子小小的身体,让他面向着墓地。 她抬眸,墓碑上,母亲的那张黑白照定格在了她微笑的模样,楚奚到底还是跟她有一丝相似的,他清楚她会挑选怎么样的照片,所以,但凡是关于她的事,他都是做到最好的。 她看着母亲的照片,一瞬间,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虽然小米粒还不会说话,但她还是引导着开口。 “小米粒,这是你的外婆哦!” 然后,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话。 “妈,是女儿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你……” 小米粒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妈妈的脸,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脸的难过,而且,脸上还有些湿湿的,像是在哭的模样。 容浅在墓前呆了很久,她将所有想对冉馨月说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些她来不及说的话。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当她听闻消息,赶到停尸间看到的却是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母亲时,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有些遗憾,当真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就好像有一些话有一些事,原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做,但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时间是最不等人的,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当醒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就好像她现在这样。 她在想,如果她当初对冉馨月好一点,如果她没有固执地不去找她,或许,很多事情也不会变成像现在这般令人徒留遗憾。 容浅擦干了眼角的泪,而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她并没有发现,那一抹匆匆赶来的身影。 那抹身影,就隐藏在她的不远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却并没有上前打搅,只是站在那,一声不坑,悄然无息。 容浅抱着小米粒,抬起步伐,重新往门口的地方走去。 她走出了墓园,那司机还在等她,她弯下腰来说了一声,便打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随即,那台计程车便逐渐驶离。 不多时,身影的主人也上了自己的车,随即,koenigsegg快速地跟了上去。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方向盘。 他看着前方的计程车,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他得知她到墓园来祭拜开始,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但是,他却并没有上前去与她碰面,只是隐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 至于那个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跟着前头的车子,一直进了市区,然后,拐向了新开发区那边,最后,在一小区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抱着孩子下车,拿出门卡,刷卡进了小区。 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住在这里。 难怪,他找了那么久仍然找不到,没想到,她竟然是躲在了这么的一个地方。 这边的新开发区,是甚少有人烟的,他自然也就没想过这边,不得不说,那个把她藏起来的人,手段还真高。 楚奚没有下车跟进去,而是在车内坐了好一会儿,便驱车离开。 容浅回去以后,天色还早,她把小米粒哄睡以后,就打算到客厅去看看电视。 没想,她才刚一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能打到这手机来的,就只有一个人,她接起以后,果不其然,那边立即就传来了柳哲翰的声音。 柳哲翰得知她出去以后安全回来,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又跟她聊了几句,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将小米粒 交给保姆,自己下楼去买菜了。 小区里有一个小型的菜市场,里面卖的东西品种很多,而且还便宜,容浅是每天都会过去买点什么回来做着吃的。她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的菜单,一边抬步往前走。 没想,才走了几步,还未到达菜市场,一抹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其实,从她决定要走出这小区以后就明白,自己的行踪不会再是一个秘密,但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找上她的,却是她意料以外的人。 容浅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柳微澜,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她原本以为,第一个过来找她的,应该是楚奚才是。 但是,来的人,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柳微澜。 这段日子以来,柳微澜似乎生活得不错,脸色极为红润,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 见到她,她便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相关新闻。 她在心里暗暗笑着,终于等到这天了,楚奚终于要娶柳微澜为妻了,想必,柳微澜肯定是很高兴才是。 她以为,柳微澜这次来,就是为了炫耀她跟楚奚即将要结婚的事。 只是,事情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柳微澜第一句开口的,是令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哥?你给我哥灌迷汤了吧?你这是想要报复我吗?” 对于她的话,容浅是连一句都没有听懂。 什么缠着她的哥哥?什么报复? 容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声音低沉。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你哥?” 柳微澜以为她这是在装模作样,可是仔细看看,却发现她不像是在说谎。 一道精光快速地闪过眼前,柳微澜突然勾起了唇角,嘲讽地看着她。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我哥没有告诉你?看来,他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你吧?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得清了。说白了,他就是在玩弄你吧?” 容浅是越听越糊涂,本来,柳微澜的出现就让她诧异了,而她所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人不明不白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闻言,柳微澜哈哈大笑了起来。 若不是上次,柳哲翰找她时表现怪异,她也不会去托人暗暗跟踪柳哲翰。若非如此,她也根本不知道,原来,这段日子以来,柳哲翰是跟容浅在一起的。 柳哲翰那般护着容浅,她就觉得古怪了,果然啊,这两个人是有一腿的。 如此一想,她嘴角的笑便变得愈加地讽刺,一直以来,容浅都是装作一副圣洁的样子,想来,那才是真正的白莲花,明里一套,暗里又一套。 “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 柳微澜昂起了头,不可一世地看着她。 “我想,柳哲翰你应该不陌生了吧?” 柳哲翰? 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容浅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她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一个姓柳的人,但是,当她注意到后面的“哲翰”两字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抹身影。 随即,她的脸色一白。 从一开始,她就根本不知道她所认识的“哲翰”到底是姓什么,况且,他也从没跟她提起过,她便也不好主动去问。 可是,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她所认识的“哲翰”,原来,是姓柳的,甚至,还是柳微澜的哥哥。 难怪,每一次他都会用那样的表情提起柳微澜…… 难怪,每一次他都会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否憎恨柳微澜…… 他,竟是柳微澜的哥哥,柳哲翰。 意识到了这一段,容浅禁不住向后跄踉了两步。 柳微澜看得出来,就这一件事情上,容浅是根本不知道的,也就是说,柳哲翰是故意隐瞒着的。 到底,是她的亲哥哥的,不管怎么样,都是疼爱她这个妹妹的。 她越想越得意,看着容浅的表情也是趾高气扬。 “我当初跟我哥说,我受到了欺负,我哥向来疼我,想来,肯定是心疼我这个妹妹,才故意接近你的吧?怎么样?这种感觉好受吗?容浅,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个儿讨来的!要不是你当初非得跟我抢楚奚,我哥至于看不过眼,来替我出气么?” 她双手环胸,无视她苍白的脸,笑得猖狂。 “不过,你也休想赖上我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柳家的门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随意走进去的,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成为我柳家的媳妇?我哥也就是玩玩你而已!还有楚奚,他要跟我结婚了!别妄想没了楚奚这颗大树,就企图傍着我哥!我劝你还是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是下等人,那就活在下等人的世界里,别掺合进我们高等人的世界!要跟我们玩,你玩不起!” 柳微澜临走前,笑得是越来越大声,那笑声,似是在提醒着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容浅整个人都杵在了那里,好半晌以后,她才稍微动了动身子,转身重新上了楼。 保姆见她回来,却是两手空空,只觉得是疑惑极了,而且,从她刚刚进门时可以看出,容浅的脸是白得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像是失了魂的模样。 这情况,一直直到傍晚的时候。 保姆多留了一下,等到柳哲翰过来了,她便将情况告诉了他,然后才终于离开。 柳哲翰从保姆的口中听说了事情,也觉得是奇怪极了,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跟容浅聊过电话,那时候容浅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完全变了样? 是哪里不舒服吗? 如此想着,他的心里就难免有些着急,快步地走了进去。 容浅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小米粒稍早前曾经醒过,这会儿是又睡下了,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用遥控器不停地转着台,也不知道到底想要看些什么,屏幕只是一闪一闪的。 她沉默得可怕,柳哲翰有些担心,便走到沙发前坐下。 “浅浅,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了很久,容浅都没有回答他。 直到半晌以后,她才慢慢地扭过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没想,她吐出口的话,却让他整个身子不由得僵住。 “你为什么要骗我?” 柳哲翰的脸瞬间刷白了,他并不是一个傻子,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重点。 他最不想面对的一刻,终于到了。 但是,他仍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啊……” “没有吗?” 她低声地喃着这几个字,望着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冷,然后,嘴角勾起了一笑。 “柳哲翰,我的反应让你很满意吧?玩弄我,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还是说,你就是想要替你妹妹来羞辱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来,应该跟你说一声恭喜 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冷,冷彻心心扉。 柳哲翰阖了阖眼,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 一直以来的友好相处,他知道,今天,是真的要结束了。 甚至,以这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袭来砦。 他也没想继续隐瞒,又或者是找其他的借口,而是看着她,良久以后,才低哑着声音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浅看着他,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愤怒。 她那么信任他,甚至他所做的一切,她从未怀疑过半分,全心全意地相信,将他当成了朋友,可是,她换来的,却是什么鳏? 今天若不是与柳微澜碰面,她当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样的事。 在他到来之前,她替他想了很多的理由,可是似乎,没有一个理由是足够说服她的。 她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保护着她帮助着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欺骗。 他是有目的接近她的吗?他到底图的是什么?为了替他妹妹柳微澜报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成功了,这段日子以来,她被他玩耍在鼓掌中,想必,让他很高兴了吧?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不会知道,这种全心全意地去信任,换来的却是欺骗,到底会有多难受。 “你妹妹今天来找过我,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也不要缠着你。” 仅仅的一句,就让柳哲翰蹙起了眉头。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最后揭露他身份的,竟是他的亲妹妹。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了吧?他之前对她撒了那么多的谎,到底,还是会有瞒不住的一天。 只是,他还有着不甘心。 他看着她,眼底带着复杂。 “我承认,我是隐瞒了我自己的身份,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来告诉你。” 然而,她却觉得好笑。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间?如果一直没有呢?你是不是打算继续这么瞒下去?” 她蓦地站起身来,小脸上充斥着满满的怒气。 “柳哲翰,我很感激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我也不想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接近我。我只想问你一句,在最开始的时候,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你早知道我和你妹妹,还有楚奚之间的纠葛,甚至是,在还没遇见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楚奚的妻子,而第一次见面,你也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到底想要的什么?” 柳哲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甚至是更早之前,我就已经从我妹妹的口中知道你,就连那一次在停车场,我也是故意去找你的,但是,我没想到后来会对你上了心……”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停车场以后,我觉得你挺有趣的,所以面试那次,才会通过了,让你来见我。可我能向你保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抱有替我妹妹来羞辱你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通通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本意。我也将你当作了朋友,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讨厌柳微澜,而身为她哥哥的我,我怕我一旦说出口了,你就会像现在这样……” 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或许他刚开始的接触是不纯粹的,但那时候,他是拒绝了柳微澜的请求,会到停车场去,是好奇让柳微澜气成那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而他终于见到她了,也出乎意外地对她产生了兴趣。 之后的事情,不过是愈发地沉迷罢了 时间越久,他便越是不敢对她开口,他怕,他真的会怕当她知道一切的时候,她会全盘否定他的所有,包括他对她的真心。 可始终,还是发生了。 他垂下眼帘,嘴角溢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我知道,你今天在这里责备我,是我自己讨来的。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或许在你看来我这不过是在狡辩而已,浅浅,你能厌恶我的接近,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否定我对你的爱。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样的事就连我自己都感觉不敢相信,但事实却的确这样,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也全部都是真的。若是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愿意带你远远地离开双城,到别的城市去,我们忘记那些人和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然后重新开始,好吗?” 他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禁不住抬起头满眼哀求地看着她。 他希望,她能相信他的真心。 但是,现在的容浅,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了。 她伫立在那里,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血肉中。 “柳哲翰……” 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 么,可柳哲翰却害怕从她的口中听到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慌乱地转过了身。 “你不需要现在回答我,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好想一下,我知道,我现在再说些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了,但这是我唯一求你的,求你不要否认我对你的真心。” 他说完,就朝着门口的地方走去。 下一刻,传来了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容浅看着紧闭的大门,许久,都没有吭声。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无论,是对容浅来说,抑或是对柳哲翰来说。 柳哲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以后,并没有打电话去责备柳微澜,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是迟早会发生的,他只是在等,等待容浅的决定。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到了后来,只能坐起身来,看着外头的天,一直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没敢立即去找容浅,而是回公司工作了一上班,出了无数过往自己绝对不会出的差错,午休一到,便赶往了那小区。 当他站到那扇门前时,他第一次有了迟疑。 他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可能,他怕,他怕容浅考虑了一晚上,仍然是不愿意相信他,就更别说是与他一起离开双城了。 但是,他又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按响了门铃。 然而,他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他的心突然涌上了一种恐慌,他慌忙地翻口袋找钥匙,其实,他是有这屋子的钥匙的,只是他一直没有用,可这下,却是不得不用了。 柳哲翰抖着手将门打开,在开门之前,他就有了不好的想法,可当把门打开了,面对的是一室的清冷,他手上的钥匙,也终于落在了地板上。 “哗铛”的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的目光呆滞,看着空无一人的居室,他突然慌乱了起来,连忙跑向了容浅的房间。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把整间房子都找遍了,都始终找不到容浅的身影。 那些他送的东西仍在,可屋子却是空落落地一片,他回到客厅,这才发现,那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一部手机,以及一张卡。 那全部,都是他当初亲自给容浅的东西。 而如今,她把所有的东西通通都还给他了。 这代表着什么,可想而知。 那钥匙下似乎压着一张纸,他弯下腰拿起,在那上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一直以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仅此一句,就将他这么久以来的希望全部打碎。 柳哲翰阖上了眼,这间屋子内,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隐约的,他还能感觉得到她留下来的那种气息。 以及,过往他与她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幕幕回忆。 那些回忆,在这一瞬间犹如走马灯一般回放眼前,现在,却成了最撕心裂肺的伤口。 他怎么可以还奢望在那样的欺骗之后,她还会愿意留下来? 她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大概,这事如果不是由柳微澜说出来,而是由他自己开口,或许,现在的结果会不一样吧? 他睁开眼,落地窗外的光照射了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道道地,撕碎了他眼底的不舍。 …… 御庭外。 容浅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停顿在了半空之中,犹豫了好半晌,才终于按响了门铃。 佣人过来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是她,禁不住惊呼出声。 “太太?!” 容浅勾唇一笑,打了声招呼,就跨步入内。 月嫂闻讯赶来,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太太,你走了以后,我一直都在担心,如今见到你,我总算是放下心头的那块大石了……” 不得不说,她是感激月嫂的,当初若不是有她,她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担心你,担心你在我走了后会不会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幸好你没被我连累。” 月嫂含着泪摇了摇头,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小米粒。 小米粒是认得她的,不一会儿就冲着她咧开嘴笑着。 “我也以为自己会被先生辞退,但结果并没有,你走了以后,先生没有说些什么,只不过他把自己锁在房间几天几夜都没有出来,我们也没敢去打搅他。” 容浅一愣。 楚奚把自己锁在房间几天几夜吗? 听到这消息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月嫂一边逗弄着小米粒,一边看着容浅。 “太太,你这是要重新回来了吗?那我给先生打通电话,他知道了铁定会很高兴……”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打,就被制止了。 容浅微笑着,她今天到这里来,并不是表示她要回来了。 “我只是回来收拾一些东西,等会儿就走。” 月嫂怔住,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抬步向二楼走去。 她没有多想,立即便跟了上去。 容浅直接就推开了主卧的门,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发现房间内仍然如她当初离开时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是那墙角半断的链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房内并非毫无人气,想来,这段日子以来,楚奚依旧住在这里。 她收回了目光,直接就走向了衣帽间,拿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衣物。 月嫂就抱着小米粒站在身后,好多次都想要开口,但有些话明明就到嘴边了,却是说什么都吐不出来。 容浅把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一遍,而后,又到婴儿房去把小米粒的东西也简单地收拾了几件。 当把这些做成了以后,她来到了书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翻找了下几个抽屉,果不其然的,在其中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了自己的证件以及几串钥匙。 她只拿了车钥匙和容家的钥匙,还有自己的相关证件,便重新走出了书房。 之前,她就猜想过,那个男人肯定是把她的东西从主卧转移到了书房,到底,她对楚奚还是有着一丝了解的,这才会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着了。 月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明白她这个举动,是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她又跟着她下了楼,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开口。 “太太……” 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见到走到前头的她突然停下步伐来。 她疑惑地往前探头,这才明白她停下来的原因。 容浅杵在那,她今天既然到这里来了,自然也就料到会碰见他,所以,再见楚奚,她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诧异。 她的表情淡漠,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陌生人一般。 在她的几步之遥,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也不知道到底在那里站了有多久,只是用一种灼灼的目光在瞅着她。 她想,大概是佣人给他打了电话,他才会匆匆赶回来的吧? 她握紧了行李箱的杆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好久不见,楚先生。” 楚奚并没有动弹,仍然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她也没多在意,转过身从月嫂的手里接过了小米粒。 她虽然是看着儿子,但是所说的话,却是对着他而说的。 “我看了新闻,想来,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恭喜了。跟柳微澜结婚,这大概是你最开始就一直想着的吧?如今,终于得以完成了,当真是可喜可贺了。” 他张唇,声音是过分的低哑。 “谢谢。” 她的心因为这一句“谢谢”而被轻微抽痛,然而,她表面上却是不漏痕迹。 容浅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收拾一下我自己的东西,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住进新的女主人。我的东西,你到时候也只会丢掉而已,还不如由我自己来收拾。现在,我收拾好了,剩下的你都可以丢掉了。至于离婚协议书……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容家,离婚协议书你可以寄到容家来,我签好了,再重新寄给你。” 她停顿了下。 “还有小米粒……我是肯定要带着他的,只有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争,往后你跟柳微澜想要多少个孩子也是可以的,根本就无须跟我争夺小米粒。但考虑到他毕竟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以定期过来看看他,不过你最好在过来之前先给我打一通电话,告诉我一声,另外,我也会让你带小米粒去看看爸……楚伯父的。” 她说了很多,而他,仅仅只是以一个单音来回应。 “恩。” 话已说至此,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也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 她抱着小米粒,一手拖着行李箱,唇角勾起了一笑。 “那么,我要走了。” 他看着她,轻声地问了出口。 “需要我送你吗?” 她摇头。 “不用了,我有车,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抬起步伐,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大门口。 直到她离开许久,楚奚的脸上才稍微有了松动。 旁边,月嫂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其他人比她这个旁观者看得还要透彻了,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互相折磨。 “先生……” 她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她看见他走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拿出了一根烟来点燃。 白色的烟圈很快地便氤氲住了他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眼,半晌以后,才沉着声音开口。 “月嫂……” 月嫂立即应声上前,楚奚狠吸了一口烟,而后,才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被辞退了。” 月嫂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便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 “这之后,你就到她的身边去吧!她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根本就分不开身来。有你在,她会轻松一点,而且,她很相信你,我也放心有你在她身边。” 月嫂静静地听着,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含着泪点了点头。 另一边,容浅走出了御庭,便到车库里去开自己的车。 她将小米粒放在儿童座椅上,然后将行李丢到了后车厢内,这才走到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车了,如今开起来,难免有些生疏,但不一会儿,便又重新开始熟悉起来。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到了容家的楼下。 她抱好小米粒,又将行李箱拖好,这才迈开脚步走进了电梯。 在上楼的过程,她不由得想起,冉馨月离开时把家里的东西通通都搬空了,她虽然一直都想要好好地把东西全部补上,但都没有时间,久而久之,便搁置了下来。 所以,她是知道此时的容家,是空无一物的。 但是,这个地方,是她最后的家了,等到她这边安顿下来,她就去疗养院把容寇北给接出来。 跟楚奚离婚以后,她是不可能再继续接受楚奚的帮助,反正容寇北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除了不能走,其他的都没问题了,从疗养院出来,住到家里,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更何况,在之前容寇北就曾经提出想要回家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始。 她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只是,当她将门打开,看到本该空无一物的屋子,竟然满满地塞满了家私家电,甚至跟冉馨月离开前一模一样,她不由得愣在了那里,良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神秘遗产(精,精彩,必看) 容浅确定,这里,的的确确是她的家,她不会认错。 那么,这一室的家私家电,到底是从何而来?冉馨月离开那会,她分明记得很清楚,整间屋子都被冉馨月搬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才是。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并非自己的幻觉。 忍不住抬步走了进去,她环视了一周,每一个角落,小至摆设品以及一些日常用品,都跟之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砦。 能如此了解她家的人,除了那一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其实,到底还是有一点改变的。 余光不经意地瞟到了那面墙,墙上挂着一幅偌大的照片,用相框裱着。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幅照片上,她认得,那是冉馨月离开后,她来到容家,发现只剩下这么的一张照片鳏。 而这张照片,本来就只有巴掌大,但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容家唯一的合照。 当时,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却只有这么一张照片被孤零零地落下,那种感觉,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却从没想过,那时的照片,如今被裱起挂在墙上。 照片中,他们三人都笑得尤为的灿烂,那时的自己,还有几分青涩,容寇北也没那么嗜赌,甚至就连冉馨月也还在,没有背对着他们出轨。 她看着照片,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楚奚要为她做这一些,明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但是,他做的很多事情,却都在无形之中勾动了她的心。这样的煎熬,这样的折磨,令她当真快要疯掉了。 小米粒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懂妈妈为什么要哭。 容浅擦干了眼角的泪,本来,按照她以往的性格,楚奚为她做的这一切,她是绝对不会收下的,但如今,她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倔,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了倔傲的本钱。所以,这一些,她到底还是选择了接受。 她带着小米粒走进了房间,将他哄睡,这才开始整理自己带过来的衣物。 之后,她便打算打扫一下屋子,但几番下来,她发现这屋子根本就是一尘不染,想来,那个男人是定期都会让人过来打扫屋子。 这倒省了她不少的工夫。 她站在客厅的中央,虽然,屋子是恢复原来的模样了,甚至连一点差异都没有,但她心里明白,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一样了。 就好像,冉馨月不会再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用那一脸的宠溺望着她,喊她“浅浅”了。 外头,夜幕已经慢慢开始降临了。 她打开冰箱看了下,决定还是要下楼去买些新鲜的蔬果,可她又想起了小米粒正在房里睡觉。 她是不可能把小米粒单独一个人放在家里的,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容浅一愣,她今天才刚刚搬了回来,知道她在这里的人不多,她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谁过来。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月嫂。 月嫂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拿着一些蔬菜,笑着看着容浅。 “太太,我来投靠你了。”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月嫂趁机钻了进来,把手边的东西放下。 “太太你走了以后,先生就把我辞退了,我没地方去,就唯有来投靠你了……太太,你应该会收留我吧?我实在不能没有工作啊!工资方面,你想给多少都行的!” 月嫂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并没有将自己过来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容浅显得有些为难,之后的事情,她还没细想,她也没料到,自己前脚一走,月嫂后脚就被辞退了。 原以为楚奚不会把她辞退才是,到底,还是她错估了。 不过,她确实有想过要找人来照料家事,最重要的是要替她照顾小米粒。在御庭的时候,小米粒都是由月嫂来照顾的,如今再由月嫂来接手,她自是放心得很。 因此,她只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我虽然不能给你在御庭原有的那样的工资,但一半的话我还是付得起的,希望你莫要嫌弃了。” 闻言,月嫂连忙摆了摆手。 “不嫌弃不嫌弃!能给我一份工作我就很满意了!太太你放心,往后不管家事还是照顾孩子,都有我在!” 容浅点头,想到了什么,又低着声音开口。 “对了,以后你就别叫我太太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月嫂瞪大了眼,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没分寸!要不,我就唤你小姐吧!” 见她执意,容浅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这屋子本来就有好几间房间,容浅将其中一间给了她,月嫂道了声谢,把行李放好以后,就到厨房去做饭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起了什么,把放在 旁边的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这段时间一直都被楚奚藏了起来,现在更是关机的状态,她按下开机键,不消一会儿,铃声就不断地响起。 她看了一眼,大多数都是陌宛和景卿的电话。 她的眼眸微弯,想来,这小妮子应该是着急的,毕竟她“失踪”了那么久,肯定是急疯了吧? 她如此想着,便翻出了陌宛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想,才响了一声,那头就立即被接了起来了。 “浅浅?” 电话那头,陌宛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就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容浅禁不住笑弯了眼,“是我。” 听见久违的好友的声音,陌宛是直到好半晌以后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拷问,隐约的,还能听见她的哭腔。 直到挂断了电话以后,容浅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陌宛会那么担心她,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从御庭出来以后就立刻联系她,但是,当时她怕会被楚奚找到,便只能狠下心来谁都不联系。 如今,她终于得以联系陌宛了,也难为陌宛那么惦记着她。 容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多时,月嫂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是做好饭了。 她正准备起身过去,没想,门铃又响了。 连带着的,还有陌宛风风火火的呼叫声。 “浅浅!浅浅!我们来了!快开门呀!” 容浅摇了摇头,她是想到陌宛会过来,可是她没想到竟然才刚挂断了电话就立即往这里赶。 她立即便走过去开门,,门外,陌宛的眼眶泛红,见到她的一瞬间立即就将她紧紧抱住,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在她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跟随着景卿。 她自然也看出了景卿眼底的那抹担忧,她便安慰陌宛,边对他们道歉。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陌宛是哭到止不住声,抽泣着说话。 “浅浅,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好担心你啊!我天天都在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每隔几天都会去御庭闹,好多次都想冲上楼去……楚奚那个混蛋,竟然骗我们说你生病了!哪有人病那么久的?而且还不许我们去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恨死他了!不过幸好你没事,见到你没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陌宛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到了最后,就连景卿都有些受不了了,强行将她从容浅的身边扯开,用衣袖帮她抹掉了脸上的泪。 “好了,别哭了,我们进去吧!杵在这门口大哭,也不怕被人笑话。” 容浅连忙侧过身,把他们迎进来。 “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月嫂刚好做了饭菜,你们也吃一点吧!” 三人走进屋内,月嫂自然是认得他们的,连忙好生招呼,把饭菜端上桌以后,又立即钻进厨房打算多做几道菜了。 陌宛抽了抽鼻子,这下见到她,自己心头的那块重石终于得以放下了,拿起筷碗就开始大块垛然了起来。 容浅不时往她碗里夹些菜,景卿吃了几口,抬起头看她。 “这段日子,你去哪了?” 听见他这么问,陌宛也立即竖高了耳朵。 容浅放下筷子,对于他们,她是不打算隐瞒的,因此,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陌宛越往下听,便越是愤怒。 到了最后,她禁不住拍案而起。 “所以我就说那楚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浅浅当成了什么?囚犯吗?竟然还用脚链把她给锁起来!?” 一旁,就连景卿也蹙起了眉头。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楚奚会这么对待容浅。 反倒是容浅,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对她来说,那些事如今已经过去了,或许当初,她确实也是极为愤怒,但至今,她已经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再去回想被锁在房间里的那段日子。 但是,并不代表陌宛听了以后就能当作玩笑般转眼就忘。 “我就觉得奇怪!楚奚那时候说什么都不让我们上去见你!而且,据我所知,不仅仅是我们,甚至就连他爸想要见你,他都是不放行。说什么生病了,谁相信啊?楚奚这混蛋真是龌龊!不旦跟柳微澜纠缠不清,还非要把你绑在身边!这样的男人,早些离开早些解脱!”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稍微迟疑了下,而后望向容浅。 “浅浅,你最近有看过报纸吗?” 容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提的到底是什么事?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有可无的笑,似乎,就好像那件事对她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如果你是想说楚奚和柳微澜要结婚的消息,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今天白天的时候曾经回去过御庭,碰见了楚奚,看来 ,结婚的事是确有其事。” 陌宛倏然瞪大了眼。 “一直都只有柳微澜自己出来说,我还以为只是柳微澜自己造谣呢!没想到……不过没关系,浅浅,这样一来,你就能跟他离婚了!离婚以后,我给你介绍对象!包管比楚奚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容浅但笑不语。 吃过饭后,两人都逗留了许久,直至接近凌晨了,景卿正欲起身跟陌宛一起告辞,没想,这小妮子竟然对着他挥手告别。 “慢走!路上小心!” 景卿揉了揉额头,这阵势,很显然的就是陌宛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 容浅斜睨了陌宛一眼。 “你不回去吗?” 陌宛昂起了头,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说过我要回去啊!” 景卿知道这一个月以来,陌宛每每想到容浅都是以泪洗面,自然也明白她此刻终于见到自己好友的那种不舍。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到景卿离开后,容浅才没好气地开口。 “我又不会跑了,你在担心什么?你瞧瞧你家景卿,离开时的眼神有多哀怨?难道你也不会心疼吗?” 陌宛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心疼什么啊?那家伙就会装模作样,你别看他那样,指不定我今晚不回去,他还乐意的很呢!” 容浅摇了摇头,对这两个人实在没了办法。 小米粒醒过一会儿,陌宛抱着孩子跟孩子一起玩,不时哄着他想让他学会叫“干妈”,容浅笑了笑,也没有阻止,不一会儿,就去洗澡了。 夜深人静,月嫂把小米粒带去睡觉了,她们俩也躺在了床上,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周遭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陌宛翻了个身,正面平躺着,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开口。 “浅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能坦白点回答我的问题吗?” 其实,容浅也没有睡,此时听见了她的话,没有多想,便轻声地“恩”了一句。 虽然,黑暗之中并没能看见彼此,但是,陌宛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 “浅浅,楚奚把你锁住的那时候,你恨他吗?” 容浅看着天花板,恨吗?她恨楚奚吗?或许,是恨的吧?所以,才会以那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只因为她知道,她在折磨着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当然恨。那会儿,我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精光,想了无数个逃离的办法,但到了最后才发现,我根本就逃不了。他的目的只是要把我留下,他也曾经说过,倘若我留下,不再提离婚的事,那么,他就会放了我。” 听见她的话,陌宛良久都没有吭声,似乎,是在幻想着那样的画面。 直到好几分钟以后,她才哽咽着声音说话。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恨他吗?他要跟柳微澜结婚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觉得难受。” 容浅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刚刚知道的时候,我确实很难受,说真的,我猜不透他的心,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肯放了我,却又要跟柳微澜在一起。我想过无数的可能,但他每一次对我所做的事,都教我寒心。到了最后,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不是非他不可,离开了他,我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闻言,陌宛坐起身来,黑暗之中,那双眼睛尤为明亮。 “对!浅浅,你没了他,也能活得好好的,你也不是非他不可。既然之前你猜不透他的心,那么,往后你都别猜了!这样猜来猜去,太累了!如果一段感情一段婚姻这么累,那还不如早些结束。而且现在,他既然已经作出了要跟柳微澜结婚的决定,那么,我觉得你也应该下定决心忘记楚奚这个男人,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 她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两人睡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起来,很显然的就是聊了一通宵的结果。 之前,容浅暂时休假,是因为手伤的缘故,如今,她的手伤已经好了,陌宛便提议她重新上班,容浅答应了下来,随后,陌宛又提议说出去逛逛,既然决定了要重新开始,那么,就该添身新行头,算是来个好的开始。 容浅见她这么雀跃,便也没有拒绝。 两人换了身衣服,将小米粒交由月嫂来带,就一起出了门。 开了半个钟头的车,陌宛才确定在一间大商场前让她停下车来,随后,两人将车子停好以后便下了车。 这附近多的是卖衣服的地方,其中,还有几间有名气的婚纱店,陌宛拉着她一直到处去看,力求找到一间最适合容浅的。 容浅也没说些什么,时不时与陌宛说说笑笑的。 两人正聊得热络,冷不防,她的身形一顿。 陌宛自然也注 意到了,便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她远远地便瞧见那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koenigsegg,而且,还是停在一间婚纱店前。 这情景,可惹毛了陌宛。 这koenigsegg停在婚纱店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了。 她瞪大了眼,没有多作考虑,就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当容浅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小妮子已经走到好几米远了。 见状,她连忙跟了上去。 陌宛直接就走到婚纱店前,但是,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的地方,透过那扇玻璃门,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里头的两抹身影。 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不断起伏,怎么都想不到,今个儿出来,竟然会遇见那两个人。 容浅匆匆赶了上来,拽住了她的手。 “陌宛,我们走吧!” 可是,陌宛说什么都不肯走,仍然死死地盯着里头的那两个人。如果眼神可以把人给杀死的话,那两个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刺眼,婚纱店里头,柳微澜不经意地朝这边望了过来,看见店外的她们显然吃了一惊,而后,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竟然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她打开了门,目光在陌宛和容浅之间游移,然后,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不上楚太太吗……噢不对,你快要不是楚太太了,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既然这么有缘,那么你们赶快进来吧!我和楚奚正烦恼着不知道该选择哪一套礼服呢!要不,你们帮帮我们?” 这样的话,是陌宛听不得的,她正欲发作,旁边,容浅暗地里拉扯了她一下。 随后,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得意的柳微澜。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 虽然她们都这么说了,但并不代表柳微澜就会轻易地放过这个羞辱她的好机会。 柳微澜嘴角的笑愈发地猖狂,隐约的,还带着一丝讥讽。 “是真的赶时间还是没有胆子?容浅,我记得之前,你挺有底气地跟我说过,就算我再怎么折腾,也动摇不了你楚太太的地位,不是么?那你现在觉得,我能动摇到你的地位了吗?” 说完,还笑了出声。 陌宛激得受不了,便拉着容浅大步地往里头迈。 “进去就进去!谁怕谁啊?!” 容浅好几次想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被陌宛给拉了进去。 婚纱店里,楚奚也在,此时见到她们,他的眉头不漏痕迹地蹙了一下。 他还没说些什么,柳微澜就凑了过去,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副撒娇的小女人模样。 “楚奚,我刚刚见到她们在外面,就邀请她们进来帮我们看看应该选那些礼服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楚奚没有吭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了容浅那边,相反的,容浅偏过了脸,一脸的兴致缺缺。 只是她的心里,却是淌着血。 记得她跟楚奚的婚姻,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登记了而已,根本就没有举行过婚礼。试问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是不想披着洁白无暇的婚纱嫁给自己爱的那个人的? 可是那时候,楚奚向她提出了两人之约,他们被迫秘婚,自然,举行婚礼的事,便成了遥遥无期的事。 而在之后,楚奚也曾经跟她提起过要补办婚礼。 如今再想起,觉得当真是可笑极了。 他到底,还是没有跟她补办婚礼,倒是与另一个女人,要举办只属于他们的婚礼了。 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的角色。 她也永远不会如自己所希望的那般,披着她最爱的白纱,嫁给她爱的楚奚了。 柳微澜要的,就是这样威武的画面感。 旁边,婚纱店的人拿起了一套曳尾的长婚纱给她看,她装做烦恼的样子,然后,转眸看向了她们。 “我和楚奚的婚姻已经决定要在双城最大的那间酒店举行,邀请我们认识的人,大概会开一百多桌吧?我也准备了你们的请帖呢!下次就给你们寄去,希望你们能过来祝福我和楚奚。”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睛是直直地盯着容浅的。 容浅也明白,她的话无非就是说给她听,然而,她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似乎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 “柳微澜,若是我说我会来,你还敢让我去吗?” 柳微澜的脸色一僵,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她以为,见到她和楚奚结婚,容浅该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的。她也不是怕她当真会来婚宴,她只是怕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发生的事。 所以然,她故意扯开了话题。 “这个先不说,你们来帮我看看,这婚纱怎么样?应 该很配我吧?到时候那会场很大,还会有很长的红地毯,我想要曳尾的婚纱,到时候前面有两个小花童,会场到处都是粉色的气球还有花瓣,那场景应该不错吧?” 说着,她还故意顿了顿。 “对了,我们还讨论过要哪去度蜜月呢!我的意思是到希腊去,那边的建筑物我很喜欢,但是这个季节去,感觉又有点冷,你们说,我和楚奚应该去哪度蜜月会比较好呢?” 容浅没有说话,柳微澜见她沉默,便说得更加地兴奋。 “我还想过以后我和楚奚应该生几个孩子呢!我是打算给他生一儿一女,毕竟要子女成双才吉利嘛!就连名字我都取好了……” 旁边,陌宛是再也听不进去了。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阴寒地看着这个女人。 “哟,想得还真够长远的啊!我倒是好奇一件事,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又是打算什么时候去登记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奚现在还没跟容浅离婚吧?你这些白日梦,作得还真早啊!” 柳微澜咬紧了下唇,登记的事,是她现在的痛,就算楚奚已经跟她说了结婚的事,但是,登记一事却是连提都没有提。记得有一次,她忍不住向楚奚提了出来,没想,楚奚却是一点想要跟她登记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这一些她是不可能让她们知道的。 所以,她仰起了头,一脸的不可一世。 “结婚的事都已经是砧板上的事了,难道登记还远吗?我倒是觉得可怜了容小姐呢!以前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楚奚,好不容易得到了,现在终于还是要失去了。这叫什么?这应该叫作‘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都不属于你’的吧?还真是贴切呢!容小姐,你说是不是?” “你!” 陌宛可听不得这么的话,她这些话无非就是在羞辱容浅,她这个好友是第一个不依。 她挡在了容浅的面前,怒视着这个女人。 “你以为你什么货色?充其量的,你就是个小三!插足了别人的婚姻,抢了别人的老公,现在竟然还这么趾高气扬地说着这种话?我从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柳微澜,我告诉你,不是我家浅浅被抛弃了!是我家浅浅不要楚奚了,你才能捡着个现成呢!” 柳微澜可忍受不了,她扬起了手,就想扇她一巴掌。 只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容浅给截住了。 容浅攫住了她的手腕,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她羞辱她,她能忍着,但是,若她想对她的朋友动粗,那么,就休怪她不客气。 她看着柳微澜,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陌宛已经说了,不是他抛弃了我,而是我不要他,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炫耀你那些所谓的幸福,因为,你那些幸福,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还有,我警告你,不要企图对我朋友做些什么,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你别把其他人给掺合进来。你若是招惹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就松开了柳微澜的手。 柳微澜一阵吃痛,正想大骂出口,却见到容浅拉着陌宛转身正欲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她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柳微澜,你不是想要我的祝福吗?那么,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永远‘幸福’。” 随后,她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柳微澜气到不行,又想到楚奚还在旁边,便跺了跺脚,依偎在他怀里一脸的委屈。 “楚奚,你看看你前妻,她竟然这样对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眼神给惊住了。 楚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色清冷地掰开了她的手。 “我跟容浅还没有离婚。” 说完这句,他就大步地迈了出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杵在那里,面靥是极为的难看。 容浅与陌宛走出了婚纱店,正准备走开,没想,后头却传来了楚奚的声音。 容浅本不想回头,但到底,她还是停下了步伐,扭过头冷漠地看着那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楚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正当她疑惑他到底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想,他竟然突然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她。 她接过一看,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屏住。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最重要的是,上头已经签下了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要她也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再递交,他们的夫妻关系就能解除了。 楚奚看着她,声音很淡。 “等你签好字以后就寄给我。” 他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多说些什么,就是自讨没趣。 容浅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将文件塞进了皮包里。 “我知道了,签好以后就寄给你。 ” 她说着,就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发现,直至她走得老远,他仍然站在那个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没有收回目光。 经过了这件事以后,两人都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情,便早早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以后,容浅细看离婚协议书,才发现楚奚当真是慷慨得很,给她的赡养费可以说是天文数字,甚至,每个月都会给她小米粒的相关费用,并且承诺不会跟她抢小米粒的抚养权。另外,御庭也签到了她的名字,还有几处房业以及soho将近一半的股份。 就连陌宛看了以后,也禁不住咋舌。 容浅将离婚协议书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拒绝楚奚要给她的东西,直接就在最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便寄去了给他。 之后,就只剩下等待了。 自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以后,不得不说,她感觉轻松了不少,而这几天,陌宛也留在了她的家里,说是要等到她的生日过了以后再走。 经她这么一提醒,容浅才终于记起,自己的生日就在几日之后。 容浅生日当天,景卿和陌宛都来替她庆祝,景卿买了很大的蛋糕,以及一些吃的喝的,一大堆的东西往她这里搬,说是听从了陌宛的吩咐,不玩到天亮不罢休。 陌宛与月嫂合力将整个屋子转装饰得很漂亮,就连小米粒也被穿上了新衣服,小孩子本来就爱热闹,这会儿也不睡了,特别精神地挥舞着双手。 容浅有些感动,每一年的生日,她都有这两个好朋友陪在身边。记得去年,还有冉馨月会为她庆祝,只是今年,冉馨月已经不在了,想起这些,她就不禁觉得有些难过。 陌宛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然后抱着小米粒,大家一起来生日快乐歌。 唱完许愿吹蜡烛,随后,月嫂把屋里的灯重新打开,陌宛抱着她毫不吝啬地在她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浅浅,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她道了声谢,随后,就拿起了刀子开始且蛋糕。 景卿负责拍照,他看着这两个女人笑得甚是开怀,他也禁不住笑弯了眼。 吃过了蛋糕,三人开始聊天,容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小米粒交给了月嫂,让她把孩子哄睡。 正聊得欢快,不料,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景卿起身去开门,一会儿后,脸色怪异地走了进来。 “浅浅,有人找你。” 容浅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随即禁不住一愣。 那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一看就知道是从事律师相关行业的了。 见到这个人,容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跟楚奚离婚的事。 那人递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她看了看,而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其实,她是认得楚奚的律师的,但很显然的,面前的人并非楚奚那边的人,而名片上,也显示着这个人是双城最大的律师行里的名律师。 那律师也没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地开口。 “容浅小姐您好,鄙姓林,是您的专属律师。在我这里,有一笔存放了二十三年的遗产,遗产的原主人曾经立下遗嘱,要在您二十三岁,也就是今天,宣布要您来领取这一笔钱……”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米粒失踪(精,精彩,必看) 容浅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什么连一句都没有听懂。 什么存放了二十三年的遗产?什么专属律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人留下遗产给她? 就连陌宛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记忆中,容家也就只有容寇北和冉馨月,如今,冉馨月已经去世了,那么,遗产一事,又是从何而来鳏? 容寇北的家人都已经亡故,而冉馨月的家人,听说都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这些事,她身为她的好友,还是知道的。 林律师在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似乎对他们的惊诧全然在意料之内砦。 他望着容浅,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容浅小姐,您并没有听错,我这里确实有一笔存放了二十三年的遗产,那是在您仍未出生前就已经留下的,遗产的原主人当时立下了秘密遗嘱,遗嘱的内容只有几个人知道。而遗嘱的内容之一,就是要将这份遗产全部留给您,并且在您二十三岁之前尚无法领取时交由相关的法律部门存放。关于这些,您可以到相关的部门查证。”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我是遗产原主人的律师,之后被任命为您的专属律师,全权负责您的事宜。当然,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大可向我询问。” 听到这里,容浅才稍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律师,看上去,他起码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从外面判断,他所说的应该是无误的。也就是说,他确实是遗产的原主人的律师,在遗产的原主人去世以后,就变成了她的律师,负责她的相关事宜。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他说的那遗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清了下喉咙,低着声音开口。 “那你所说的遗产……” 林律师笑了笑。 “容浅小姐您别急,这就是我过来的用意。” 说着,他将带来的公文袋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份复印件,随后便读了起来。 “这是当年遗嘱的复印件,倘若容浅小姐想要看原件,可以明天到律师行来,遗产的原件被保管在相关部门,您若要看,我就去取来给您看看。” “遗产的原主人将名下所有的遗产全部留给容浅小姐,包括九亿以及价值一亿的几处产业,合计就是十亿。几处产业,分别是两处花园别墅,两处商铺,一处郊外土地……另外,九亿现存于国外的银行,近期会转移回双城。” 他的话音一落,一旁的陌宛便惊得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了。 “十亿!?二十三年前,十亿是什么概念?天啊!浅浅,你要成为富婆了!” 然而,容浅首先考虑到的,并不是这一点。 她理所当然也知道,在二十三年前,十亿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她怎么都想不通,这笔钱,到底是谁留给她的。 容家到底是处于什么地位,她还是清楚得很的,记忆中,也没有什么比较富裕的亲戚。这十亿,乍听之下,是跟天下突然掉下馅饼没有什么区别。 她沉默了下。 “那么,遗产的原主人是谁,我能知道吗?” 林律师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容浅小姐您有这个资格知道。” 她抬起头,静默地望了过去。 林律师仍然只是笑着,随后,所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惊得猛地站起身来。 容浅的脸色煞白,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律师。 “你刚刚说什么?” 林律师也不介意再说一遍。 “容浅小姐,遗产的原主人,是您的姑姑,容沫兰小姐。” 姑姑?留下这笔遗产给她的人,竟然会是她已经去世许久的姑姑?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林律师从文件袋里又拿出了一份东西,这一次,并非复印件,而是一封看似年月久远的信,他将信递到了容浅的面前。 “容浅小姐,这是您姑姑,容沫兰小姐当年留给您的信。当然,这封信也是保密的,关于这封信的事,只有我知道,遗嘱里并没有提及,是因为,这是当年,您姑姑,容沫兰小姐亲自交予我的,并吩咐我在二十三年后,亲手交给您。” 她接过了信,信封上,并没有名字,但是,她的心情却是难以平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慢慢地打开。 信里,只有廖廖几行字。 她看了一眼,她出生时,容沫兰已经不在了,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姑姑,自然也认不得姑姑的字迹。 信里,无非就是说要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她,并要她好好利用,也要照顾好她的父母。 她慢慢看下去,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在信的后面,容沫兰提到,关于这笔钱,曾遇过有人要谋取,也说,这笔钱曾经害死了几个人, 让她好好提防,特别,是身边一些她或许从未想过会有谋害之心的人。 她将整封信看完,然后,重新收了起来。 她并不清楚这封信的真伪,详细的事,她还得抽个时间去疗养院看看容寇北,再向容寇北细问才能知道。 大概,现在就只有容寇北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容沫兰要留下十亿给她,甚至还私底下给她留下了一封信,让她注意身边的一些人。 林律师见她把信看完了,便继续往下说。 “容浅小姐,我在这要提到遗嘱里的一点,容沫兰小姐已经决定要将遗产全部留给您,并且特别标注了,您必须收下这笔遗产,没有拒绝的权利。至于相关的签署文件,我们律师行就不拟定了,因为相关的部门,在您二十三岁这一天,都会将遗产全部划于您的名下。” 容浅微怔,也就是说,这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到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便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林律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她点了点头。 “如果容浅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尽可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搅了,先告辞了。” 景卿将他送出门,容浅仍然杵在那里,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别说是她了,就连陌宛也觉得这事来得太过怪异了点。 容浅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愈发觉得事情太过突然。 姑姑又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笔钱?而且,为什么要留给她,而不是留给容寇北?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有信中所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真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怎么都思考不了。 陌宛拉扯了她一下,奇怪地看着她。 “浅浅,你就别想太多了,往好处想,这不是一件好事么?虽然来得太突然了点,但指不定,是你姑姑送给你的礼物呢?”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礼物,而是一场灾难呢?” 景卿把人送走,刚一走进来,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陌宛狠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你就不能不吓浅浅吗?” 菁菁耸了耸肩膀,不再言语。 容浅的手里仍然紧攥着那封信,或许,她是该像陌宛所说的那般,不要想太多,只单纯地想着容家终于可以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一下子跃升至上流社会。 但是…… 她蹙起了眉头,有时候,天上掉下了馅饼,或许是好事,但真实发生的,又是几件? 而且,从信的最后那几段话来看,她也不认为这笔钱,是一件好事。 本来好端端的生日会,因为这件事而被迫打断,景卿和陌宛纷纷离开,月嫂出来把东西收拾完以后,也回房睡下了。 然而,容浅却是说什么都睡不着。 她站在落地窗外,看着越来越浓重的天色,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深得不见底的漩涡里,她越是想要挣扎,却发现陷得越深。 她决定,等明天一早,就立刻去疗养院找容寇北,好好问一下这笔十亿的遗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想着,她才转身返回屋内,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楼下比较阴暗的一处地方,好像停了一台轿车。 而那轿车,乍看之下,还真有点像她所熟悉的那台koenigsegg。 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细看,心里想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现在的他,应该是跟柳微澜在一起吧?毕竟,那两个人快要结婚了,而在不久前,她也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掀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同一时间,楼下的路灯旁,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在他的手边,放了一份礼物,只是这份礼物,到了最后,始终都没有送出去。 他点了一根烟,他很早就在这里了,自然,也看见了那名律师的出现。 终于来了。 楚奚狠抽了一口,白色的烟圈一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眼,眼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该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通通解决一下了。 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头丢出了窗外,然后,踩下油门,下一秒,koenigsegg如飞起来一般,快速地消失在黑夜中。 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 翌日,容浅很早就起来了,她吃过了早餐,将小米粒交给月嫂照顾,随后,就拿着那封信出了门。 她是打算到疗养院去找容寇北问个清楚,容沫兰是容寇北的亲妹妹,唯一见过容沫兰的,恐怕就只有容寇北了,而遗产的事,按道理说,容寇北应该 也是知道的。 或许,现在就只有容寇北才能解开她的疑惑了。 她拿出车钥匙解锁,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而后,车子便慢慢向前滑行,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而去。 容家距离疗养院挺远的,几乎是一个东一个西,她的手掌着方向盘,突然想起,之前容寇北似乎跟她提起过容沫兰的一些事情。 当时,容寇北是说容沫兰是郁郁而终的,而原因,他并没有细说。 其实,从很多方面,她都觉得容寇北是怪异得很,就好像他说他将冉馨月气走,其实是在保护她一样。 却不料,最后冉馨月却是落得了那样的一个下场。 她开了大概一个钟头,疗养院就在眼前了,她刚准备将车子拐进去,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只能将车子暂时停在路边,再拿起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竟是容家的座电,看样子,应该是月嫂打过来的。 她才刚出门不久,按道理说,月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的,莫非,是小米粒有什么事吗? 可是,小米粒能有什么事? 容浅不由得一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想不到,她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月嫂急切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抓走了!” 仅仅的一句,就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的脸色煞白,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她的儿子,被抓走了?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连忙挂上了电话,也不再进疗养院了,而是直接掉转头,赶回家去看看。 这一路上,她的神经都紧绷着,小米粒是她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命,她什么都能失去,惟独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只要一想到,她前脚一走,有人后脚就将她的孩子给带走了,她就禁不住内心汹涌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甚至有一个不好的想法,那些把小米粒带走的人,说不定,是早早便埋伏在容家附近,等到她一出门,就立刻上去将小米粒给抓走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把小米粒也带在身边的,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把小米粒抓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会对小米粒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当真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害怕那个可能的结果。 容浅快速地回到了容家,胡乱地将车子停在一边,便小跑着上了楼。 当走到所在楼层的时候,容浅才发现,大门的门板已经倒下了,看得出来,当时的那些人,是用怎样粗鲁的方式破门而入。 她连忙走了进去,屋内的东西被砸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片,尽是满目的狼藉不堪。 月嫂见到她回来,立即就冲了上前。 “小姐,我对不起你!他们人太多了,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小少爷……他们把我擒着,然后就把哭闹不停的小少爷给带走了,我不停地喊,不停地挣扎,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说到最后,月嫂忍不住哭了起来。 容浅注意到,月嫂的手上到处都是明显的淤青,她心里虽然担心,但也不忍再责备月嫂,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迟疑,立即就拿出了手机报警。 等了一会儿,警察上门,其中一人在跟月嫂录口供,还有几个人在拍照。 一警察走了过来,面色严峻地望着她。 “容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容浅点了点头。 警察拿出了一本子,开始作笔录。 “你有得罪过人吗?类似有口头争吵或者仇怨之类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乍听之下还当真有些耳熟,这不就是在她受伤的时候,警察曾经问过的问题么? 其实,她的想法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她平时为人友好,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仇怨的人。但是,她又想起了柳微澜,那是唯一与她有过口头争吵的人,最有嫌疑的莫过于她了。 可是,柳微澜现在要跟楚奚结婚了,如果当初她伤害她的目的,是因为想要从她的手上把楚奚给抢回去,那么现在,柳微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再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归想,她还是将柳微澜的名字给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把儿子给找回来,她害怕小米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警察做完这一切以后,就离开了,月嫂仍是一脸的自责,她安慰了几句,便吩咐月嫂把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则出了门。 她实在没有办法呆在家里等消息,小米粒在外下落不明,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试图到处去找一找。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将小米粒绑走的人到底是 谁。 她在街上转悠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她仍是没能找到儿子,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实在没了办法,唯有回家去休息。 只是,一想到儿子,她就怎么都睡不着,天一亮,也顾不上吃早餐,便又匆匆地出了门。 她几乎把整个双城都翻遍了,始终没能找到小米粒。她不禁有些绝望,就连开车的时候都精神有些恍惚,差点便出了大事。 那些咒骂声似乎仍回荡在耳边,那每一台过往的车子都在向她鸣喇叭。 她趴在方向盘上,全身不停地颤抖,她现在心里就只想着小米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人虐待,除了这些,她根本就想不到他,自然,也顾不得自己。 她直起身,现在车子仍然停在路中央,她正想要踩下油门离开,没想,车子发出了几声警告声,随后,她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到处去找,根本就没有发现,车子已经没油了。 容浅望着前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她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没过多久,一台koenigsegg便由远至近地驶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车前。 楚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阻碍到了交通,将车子猖狂地停中间,人便打开车门大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面色呆滞地看着他走到她的车前,将驾驶座的门打来,而后弯下腰将她扶出了座位,那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 “怎么回事?你的车子怎么停在路中央?是没油了吗?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伤?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语气急促,眼神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转,就好像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看了一圈,发现她安好无恙,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容浅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所有压抑住的情绪,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发泄的通口,下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楚奚!楚奚!我该怎么办?小米粒……小米粒他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第一百三十章 当真相,一步步逼近(精,精彩,必看) 她哭得撕心裂肺,从小米粒失踪开始,她就忍不住去胡思乱想,害怕儿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正在遭遇着什么。只要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连丝毫放松的机会都没有砦。 小米粒是她的儿子,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离开她半步。她明明想要好好地保护他,却不料,让儿子遭遇了这种事情。 他还那么小,如果那些人对他不好怎么办?虐待他又怎么办? 这是身为母亲的一个心理,她虽表面假装镇定,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的内心是早就急到不行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找到儿子,然后立即奔到儿子的身边。 她本是不想打给楚奚的,因为,楚奚已经不要她和小米粒了,她也没了理由继续依赖他。但是,在方才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已经拨给了他。 直至见到他一脸紧张地杵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突然觉得,她跟楚奚之间到底怎么样,似乎已经无关重要了,她现在只想要快些找到小米粒,若是能找到小米粒,不管是谁,她都会试图求救。 而楚奚在听到她说出小米粒失踪的事,脸色骤变。 他望着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刚刚说什么?小米粒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浅抽泣着,她找了那么久,把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是没能找到儿子,如今的她,已经完全没了办法没了主意了。 她唯有将全部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了他鳏。 男人越往下听,眉头便蹙得越紧。 等到她断断续续地把话给说完了,他将她抱紧,轻声地安慰。 “你别怕,小米粒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着,他就把她往自己的车旁带。 “到我车上去。” 她被他扶着走到了koenigsegg车前,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他自己也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男人一边掌着方向盘,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他先是让人过来拖车,随后又打了几通电话吩咐一些事情,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她。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张脸仍然是满带愁容,就连双手也放在腿上不停地互搓,似乎仍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伸长了手,覆在了她的柔荑上。 她抬起头望向他,他对着她一笑。 “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她张了张嘴,内心仍是有几分不确定。 “你真的能找到小米粒吗?” 他紧了紧她的手,给了她无形的安抚。 “小米粒也是我的儿子,他不见了,我难道会不着急吗?我难道会不去找吗?” 听到这话,容浅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说的也是,楚奚是小米粒的爸爸,他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她急,并不代表他就不急,指不定此时在他的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 楚奚没再开口。 起初从她口中知道小米粒失踪的事情,那一瞬间他确实是惊慌失措的,但慢慢地沉思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而那个人,也是他唯一能想到与小米粒失踪有关的人。 若当真是如此,那么他难免会有些担心小米粒的安危,毕竟那个人,当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就更别说,是小米粒了。 他握紧了方向盘,到底,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容浅现在已经够慌了,他实在不想再拿这件事让她更忐忑。 楚奚直接就将车子开到了容家楼下,而后,转眸望向了她。 “我送你上去。” 容浅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我们不去到处找找小米粒吗?为什么要回家?” 他耐下性子来解释。 “这样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根本就找不到他,我猜想,自小米粒失踪以后,你就尝试过这种办法了,是吧?可是结果呢?你找到了吗?” 听见他的话,容浅不禁有些哑口无言。 她还真的找不到话来反驳,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她这跟盲头苍蝇根本就没有区别。可是,她太着急了,便什么都顾不得,自然,也做了很多傻事。 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很轻。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找到小米粒的,然后,我会把小米粒带回来给你。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就等我的消息。” 她忙不迭点头。 他下车为她开门,她慢吞吞地走下来,可才刚一站稳,双腿就一阵发软,根本就站不定脚。 容浅不由得有些尴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得到了松懈,身子也在一瞬间没了力气,她这才想起,她只顾着到处去找小米粒,根本就没怎么照顾好自 己的身体。 楚奚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你……你把我放下来,我能自己走……” 然而,楚奚却是直接抱着她往大楼的方向而去。 “都腿软了,还怎么走?你就是这倔性子,老爱逞强,平日里也就算了,连不该逞强的时候也这么逞强。难道你就不知道多依赖别人吗?” 容浅沉默了下来。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侧脸,一道道光晕照在他的脸上,让她有些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他的模样,早早就烙印在她的心底了。 就算她忘了自己,大概,也忘不了这个男人吧? 楚奚就这么地抱着她上了楼,月嫂来开门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直接就把她抱进了房里,将她平躺在床上,再仔细地帮她脱掉了鞋子,随后,更是理所当然地帮她掖好被子。 他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格外的体贴,而且还很自然,她躺在那里,看着男人为她忙碌的身影,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些话临到嘴边,却是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好怕,自己的话就打破这一刻难得的美好。 楚奚做好了这一切,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容浅,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全部都出来了,就算你再怎么担心小米粒,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难道你就不怕小米粒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倒下了吗?” 闻言,她倏然睁大了眼,刚想反驳她不会,没想,他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别说你不会,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个人,就只会想着别人,之后再想到自己。你这样,让人怎么能放下心来?” 她垂下眼帘,不得不说,有时候她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楚奚叹了一口气,他本是没有过多的责怪之意,他也知道,她会这样,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小米粒了。她是小米粒的妈妈,小米粒是她辛苦了几个月才生下来的,再加上当初是早产儿,她难免会过分的担心。但是,他当真看不惯她为了儿子的事,而忘记了自己的身子。 他试图放缓了语气,向她承诺。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我一定会把小米粒安全带回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过分担心儿子,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还要按时吃饭睡觉,待会儿我会吩咐月嫂盯着你,我可不希望当小米粒回来了,月嫂照顾小米粒,还得抽出时间来照顾你。” 他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没了理由继续逞强。 容浅唯有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楚奚呆的时间并不长,把该交代的事宜都交代完了以后,就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隐约能听见车子的引擎声越来越远,远到再也听不见了,她才慢慢地坐起身来。 然而,她并没有下床,而是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方向,神色复杂。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就只有楚奚了,虽然她自己也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她依赖不得,可他存在在她的世界太久,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这才导致了想断却又纠缠不清的这种局面。 她曲起了双腿,将脸埋在了双膝间。 她告诉自己,这一次她找楚奚,是因为儿子的事,等到儿子的事过去以后,她就不再与楚奚联系了,她要忘记这个男人,忘记那一段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婚姻。 然后,重新走出来,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她是真的这么想着的。 …… 其实,对于楚奚的话,她是相信的。 所以这两天下来,容浅都是呆在屋子里哪都没有去,也按照他的叮嘱没再折腾自己的身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是在半夜的时候她经常会乍醒,那些梦里,每一个都是关于小米粒了,她总是会梦见小米粒遭遇了不好的事,梦见小米粒在哭。 乍醒以后,就很难再入梦了。 这两天,楚奚给她打过电话,但都是一些安慰的电话,而小米粒,仍然是没有一点的消息。 虽然,对于小米粒的事很着急,但她并没有拿这件事去烦他。 毕竟,小米粒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着急的,而且,她也害怕自己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会又让他担心了。 月嫂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遗产的事,她直接就放到了一边,若不是林律师打电话来提醒她,那笔钱以及所有的物业都已经划到了她的名下,她还真的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现在心里想着的,全是关于小米粒的事。 容浅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正放映着电视剧,可是,她看了一个多钟头了,却是连半点都看 不进眼。 月嫂在旁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此时,是忍不住上前劝了两句。 “小姐,你就别担心小少爷了,先生……他既然答应了会将小少爷带回来,那么他就一定会把小少爷带回来的,你一定要相信她。” 容浅垂下了眼,她不是不相信楚奚,只是,她真的太过担心小米粒的安危了。 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小米粒了,以往,她哪会有这么久的时间不见小米粒的?就算是被锁在御庭房间里的时候,最起码她清楚地知道,小米粒也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只不过是隔了一堵墙而已,而且那段期间,月嫂是经常会拍些小米粒的照片小视频的过来给她看。 像这样她丝毫不知道小米粒到底在哪的三天,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度日如年。 月嫂见她这样,刚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却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是容浅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瞧,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楚宅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在接电话以后,她原是以为楚师源知道了小米粒失踪的事,才会特地打来这通电话的,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电话那头的,却并非楚师源,而是楚宅里的佣人。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容浅的脸色丕变,人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旁边,月嫂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满脸紧张地看着她。 容浅只说了一句“我立刻赶过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随后,就迈开步伐往房间里走。 不多时,她换了身衣服重新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外出。 月嫂想也没想就上前拦住了她。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小少爷的事吗?” 容浅摇头,眉宇间凝聚着忧愁。 “不是,出爸……就是楚奚他爸爸,听说是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现在连床都下不了,而且佣人怎么劝,他都不肯去医院,只嚷着要见我……我必须马上过去看看他。” 闻言,月嫂显然有些为难。 “可是,先生之前交代过,让你不要出门的啊!” 这一件事,她当然是记得的。 可是,楚师源是谁?先不说楚师源是楚奚的父亲,这些年来,楚师源待她也不薄,处处帮着她,还照顾着容家,不管是哪一方面,楚师源对她来说都是有恩的。 而且,楚师源向来都是极为宠她的,之前柳微澜回来,他也是没有半点犹豫地站在她这边,想要与她一起捍卫她的婚姻,虽然那个结果是不如人意的,但是,楚师源的那份心,她是知道的。 她能回报的,理所当然也就只有待他如亲生父亲一样孝敬罢了。 现在,楚师源病了,听佣人的语气,该是很严重才是,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可以不亲自过去一趟? 虽然,她也明白,楚奚当日所说的话全都是为了她好,但是,她想楚奚会理解的。毕竟那是楚奚的爸爸,她过去楚宅一趟,并不过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她看着月嫂,抿唇一笑。 “你放心,我不开车,我坐车过去,我就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如果真的很严重,就送医院去,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暂时离开家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就行了。” 她虽是这么说,但月嫂仍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先生交代过……”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她说着,便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时候赶过去,大概,也要三点了吧? 也不知道,楚师源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就怕她去晚了,楚师源当真出了什么事。 如此想着,她就连忙迈开脚步,向着门口而去。 月嫂看着那扇大门应声合上,心里是急到不行,她来回地在屋子里蹭步,到底还是忍不住给楚奚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楚奚容浅过去楚宅的事。 这厢,容浅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截停了一台计程车,向司机报了地址,随后,车子就往前行驶。 车窗外,街景快速地略过,如同鬼魅一样。 她没有去注意,一心只担心着楚师源的事情,等到她到达楚宅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还当真已经三点多了。 她给了车资,快速地下车走了进去。 她走过前院,刚要走进屋里,突然从远方传来了轰隆声。 容浅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抬起头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刚才她出来得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有发现天色竟然有些昏暗,如今仔细看上去,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而且,看样子应该还会是暴风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也没怎么放在心里,只看了一眼,便急步抬步走了进去。 佣人早就 等候在那里了,她在玄关换好了鞋,赶紧就往楚师源的房间而去,还没到楚师源的房间,就隐隐能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 她连忙加快了脚步。 推开了房门,房间内的光线很是昏暗,落地窗外的窗帘都拉着,整间房间就只有几盏壁灯赖以照明。 楚师源就半躺在了床上,捂着嘴在不停地咳嗽着,看样子,是难受极了。 她走了过去,轻声地喊了一声。 楚师源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是她过来了。 他放下了手,容浅这才看见,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一副已经病了很久的模样,而且那双眼乍看之下难免有些混浊,身子也显然消瘦了不少。 见状,她不禁有些担心。 她拉过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面露忧虑。 “爸。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样病着也不是办法啊!” 楚师源摇了摇头,旁边,佣人递过来了一杯水,他喝了一口,才稍稍好了些。 “我不要去医院……我讨厌医院……” “可是,”她试图相劝,“生病了就应该去医院看病啊,不看病,怎么会好呢?” 然而,楚师源还是拒绝了。 “我讨厌医院……当初,心雨……就是楚奚他妈妈,当初就是在医院里去世的。那时候,心雨也是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送去医院了,结果,就没再出来了……” 对于楚奚妈妈的事,她并不清楚,便也相信了他的话。 容浅心里难免有些着急,楚师源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可是,他的病又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她转过了头,看着一旁的佣人。 “家庭医生呢?没请过来吗?” 佣人一脸的为难。 “家庭医生前段时间外出了到国外去了,还没有回来。” 容浅的眉头皱得更紧,楚家是有相关的家庭医生的,但是,这下家庭医生并不在国内,根本就不可能立即赶回来,而楚师源又是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可行的办法,实在太少了。 她也不熟悉医学方面的事,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先安抚着楚师源,而后,等到他睡着以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窗外,仍然雷声不断,但却始终没有下雨。天阴沉沉的,把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种恐怕的昏暗当中。 她走到走廊,方才楚师源的情况她看得很清楚,若是不及时救治,还真怕会出了什么大差错。而他又不肯去医院,家庭医生也不在,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去找那些能出诊的医生。 如此想着,她便招来了佣人,让佣人去打电话找找有没有愿意出诊的医生。若是真的没有,就跟楚师源的朋友打通电话,借一下家庭医生,也总比现在这样耽搁了病情要好得多。 吩咐好一切以后,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楚师源毕竟是楚奚的父亲,生病的这事,不管怎么样,楚奚都有权利知道的。或许,她应该把这件事跟楚奚说一说,让他尽快赶过来,当然,还有楚维和楚繁。 虽然,被楚奚知道她没有听他的话而从家里走了出来,难免会生气,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滑屏解锁,找到了楚奚的号码,然后按了下去。 可是她等了很久,电话那头却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疑惑地拿开看看,这才发现,手机根本就一点讯号都没有。 这现象,很不正常。 她也不是第一次到这屋里来,每一次手机都是有讯号的,从没像现在这样,连一格的讯号都没有,根本就打不出电话。 容浅看着自己的手机,正奇怪为什么会这样,那边,突然传来了佣人的呼叫声,说是楚师源突然醒过来,却呕吐了一地。 她听到这消息,也顾不上给楚奚打电话了,连忙把手机给重新塞回口袋里,打算走进房间去看看楚师源的情况。 但是,她才往前迈了几步,冷不防的,后脑勺传来了痛意。 她没来得及回过头看看究竟是谁,黑暗便顷刻袭上了眼前。 随即,她整个人软瘫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而那个人,就站在她的身侧,此时,正勾唇冷笑着。 …… 另一边,楚奚的脸上隐隐有些薄怒。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方才在会议室开会,出来以后,便接到了月嫂的电话,说是楚家那边打来了电话,似乎是楚师源病了。容浅接到了电话以后,就匆匆赶过去,拦都拦不住。 而他,一直都在拨容浅的号码,却始终都无法接通。 ---题外话---某妖:下一章开始,如果有一些亲还要继续跳订,那么就别再怪我了…… 要揭秘了,接下来都是刺激的情节,来,一起坐过山车呗!系好安全带了咩~ </ p>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风雨前夕(精,精彩,必看) 他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面色是阴沉得可怕。 这还是头一回,容浅的电话无法接通。 若不是被什么挡住了,根本就不可能连人都找不到。 对于楚师源生病一说,他是觉得可笑无比,明明前段日子,他才被楚师源招回去见过一面,那时候楚师源是精神抖擞,哪一点像是病重的模样? 而且,哪一个人生病了,不是找医生,反倒是找儿媳妇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样的把戏,当真让人觉得啼笑皆非鳏。 打了好几通电话,都始终打不进去,楚奚已然没了耐性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将手机放回兜里,随即大步地走到椅子前,拽起了西装外套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可他还没走上几步,便传来了敲门声。 下一秒,门板被打开了一道细缝,柳微澜的脸探了进来,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楚奚,我来了!” 见到她,楚奚不漏痕迹地蹙起了眉头。 柳微澜没有注意到他紧皱的剑眉,她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便挽住了他的胳膊,一副撒娇的小女人姿态。 她微微仰着头看他,笑得是极为灿烂。 “楚奚,我跟你说哦,婚纱已经定下来了,我另外还订了曳尾的晚礼服,打算在喜宴要去敬酒的时候穿。还有,我还相中了几间酒店,觉得哪间都好,一时之间作不出决定来。要不,你来选一间吧!我全听你的。” 她满眼期盼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楚奚却是挣脱了她的手,兴致缺缺。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自己决定就好。” 这话可不是她爱听的,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好不容易盼来了和他的婚礼,她要嫁他为妻了,但是,他却是一点都不关心婚礼的事,全权都放给她来安排。 有时候,柳微澜当真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爱她还是假爱她。 若是真爱她,为什么婚礼的事却是这样的态度?虽然他口头上是说想按照她的意思去办这场婚礼,但也不至于这样一点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关于这一点,她是感觉不悦的。 但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他,她怕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幸福,就因为一时的疏忽而溜走了。 她可不想让那个容浅有机可趁。 所以然,她的嘴角僵硬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发作,而是仍带几分哀求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的婚礼啊,你是新郎,我总得问问你的意见吧?” “我的意见不重要,”他淡淡地道,“你喜欢就好,这种事不需要来问我。” 说着,他就拽着西装外套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柳微澜见他就这么走了,心里难免有些着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将他放手,就怕她今天一放开手,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没有多想,就上前拉住了他。 “你去哪?” 她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假装镇定,在他接下来的话中,是彻底崩裂了。 楚奚低下头,看着她紧紧攥住的手,语气已然变得不太好。 “我要去找容浅。” 她的心猛地坠入了谷底。 又是容浅,通通都是容浅,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难不成,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吗? 她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柳微澜是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依然紧攥着不放。 “你去找她做什么?楚奚,你该看着的人、该陪着的人,是我柳微澜!而不是她容浅!我才是你即将结婚的妻子!为什么你偏偏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不想跟他争吵,可是每一次,他总是为了那个女人而将她丢下时,她是难受极了。明明,就是那个容浅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导致他们两人错过了那么多年,那个女人,她凭什么得到楚奚的心?凭什么得到楚奚的注意力? 越想越愤怒,对于这个男人,她是至死都不会放开手的! 她绝对不会让容浅有一丝的机会! 她仰起头,看着楚奚,声音带着些微的抖意。 “楚奚,你既然要跟我结婚了,那么,你就别再管她了好吗?你都忘记当年就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我们错过这些年了吗?你不是应该恨着她才对吗?你别告诉我,你……爱她。” 她在说出最后的话时,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她害怕楚奚会说,他确实已经爱上了容浅。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爱呢?她的存在呢?又算是什么? 只是,楚奚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再一次地将她的手掰开,脸色清冷。 “你别闹了。” 她的手被迫垂放在身体两边 ,心是彻底冷了遍。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她吗?楚奚,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啊!” 她像疯子一样朝他大吼,今天是非要得到那个答案不可。 楚奚的眉宇间,那抹厌烦是越来越明显。 他看着这个女人,眸光很深。 “你想要我说些什么?柳微澜,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要一场婚礼,我给你了;你要我在你身边,我现在也在你身边了……那么,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太过贪婪了些?” 她贪婪吗?她只是想要一个她爱的男人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还有那一场婚礼,她不过是想借机告诉所有人,她要嫁给他楚奚了,难道,这些都错了吗? 在爱情里贪婪,有什么不对? 柳微澜咬紧了牙,她并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她的,如今,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罢了。 她一点错都没有。 她望着他,那眼底,燃着明显的妒意。 “我要你说你不爱容浅!我就是要你这样回答我!” 这下,楚奚是直接懒得开口了。 他大步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拉开门,而后“嘭”的一声把门给撞上。 徒留她一个人杵在那里,一鼓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柳微澜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楚奚为了那个女人而把她丢下了。 为什么他只想着容浅,那么她呢?他又可曾想过她柳微澜? 为什么答应给她婚礼,答应要娶她,却又心心念念着另一个女人? 他把她当作什么了? 柳微澜气得是双眼通红,一想到楚奚又去找容浅了,她就控制不住那汹涌而出的嫉妒。她来回地在办公室里蹭步,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将办公桌上的东西猛地扫落在了地上。 一地的狼藉,却始终无法宣泄她满心的怒火。 她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等到那边接起,她劈头就是一句。 “你答应过我要把容浅铲除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办成?!你都忘记我给你的好处了吗?!” 那头的人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柳微澜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随后,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落痕迹的笑,阴狠而毒辣。 “这样利用人,你还真够厉害的啊……大概,就连他都没有发现你才是幕后的指使人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能去做,只要能将容浅彻底铲除,还有,将楚奚留给我的身边……” 等到挂断了电话,她那嘴角的笑,仍是没有落下。 落地窗外,天色昏暗得犹如快要踏下来一般,她眯着眼看着外头的那天际,笑得是格外的兴奋。 …… 楚奚直接就下了停车场,把车子开了出去。 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到达了楚宅门口。 他快速地下车,楚宅里,铁门紧闭,光从外面看上去,似乎跟平时没有丝毫的异样。 他蹙紧了眉头,没有多想,从侧门走了进去。 宅子里,只有廖廖的几个佣人,他直接就走入,实在把那几个佣人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他大步地上了楼。 他首先是走到了楚师源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就推开了那扇门垮步入内。 只是,楚师源的房间空无一人,房间内,窗帘拉得很严实,导使里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 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楚师源,随后,他又退了出去,往书房而去。 这一次,当他推开书房的门,看见楚师源正坐在窗前,万般悠闲地喝着茶。 见到他进来,楚师源显然也很是意外,挑了挑眉头,疑惑地看向了他。 “楚奚,你怎么过来了?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还有,你进门之前为什么不敲门?我教你的礼貌呢?哪去了?” 楚奚可没有这般心情在这里跟他讲什么礼貌,他抬步走了过去,在楚师源面前站定。 “容浅呢?” 闻言,楚师源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找容浅,怎么上我这里找来了?她并不在我这里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说着,他状若思考,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自从你对外说浅浅病了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了。说起这事,我那时候还好几次上门想要见见她,可你说什么都不让我见。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今个儿怎么跑我这里找人来了,不是应该我到你那里找人才是吗?既然你今天来了,我真想问你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见见她?你别告诉我,都过去 这么久了,她的病还没好!” 他一副严肃的模样,但看在楚奚的眼里,却只觉得好笑。 该说他是一只老狐狸吧?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还要会装了。 楚奚扯起了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自从她病了以后,你就没见过她?可我却是听说,她今天接到了你重病的电话,所以才特地赶了过来。但是事后,人却不见了。” 听见他的话,楚师源是一脸的吃惊。 “什么?我重病?这是谁造的谣?我可还好端端的在这呢!怎么就有人咒我病了?!简直就是荒谬!而且你刚刚说什么?浅浅是接到了我的电话赶了过来,然后就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你随便找我屋里的人问一问,他们都是没有见过浅浅的!” 随后,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你打过她的电话了吗?确实找不到人吗?那你怎么不赶紧去找?还来我这磨蹭些什么?!” 他满眼的愤慨,就好像他确实是在为容浅的安危而担心一样。 楚奚的眼眸渐渐转冷,但是面靥上,却是不漏痕迹。 “爸,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见过她吗?” 楚师源抬起头看着他,面露真诚。 “我是真的没有见过她!如果她到我这里来了,我肯定会知道的。但是确实的,我自那次以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是吗?” 他低声地喃着这两个字,而后,丢下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走了出去。 确定他走远以后,楚师源脸上的表情才终于卸了下来。 他移开目光,看着暗处的那个地方,语气严厉。 “还是没办法弄成吗?” 一个年轻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面上是没有一丝的表情。 “还没有,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无法将那笔遗产转移。” 闻言,楚师源拍案而起。 “我养着你做什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成!整个人都在你那了,手印什么的都有了,为什么就是没办法转移出来?那不过是普通机构而已!” 男人的声音低沉了些。 “表面上看上去,的确只是普通的机构,但是,却好像有什么暗势力在保护着这笔遗产,让它根本就不能转移。我想,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暗中使力,不让我们夺得那笔遗产。” 楚师源沉默了下来。 他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跟他再假惺惺些什么!就今天晚上吧!把人安排好了,我想他这么有能耐,肯定最快到晚上就能找到容浅所在的位置的。不管怎么样,这笔遗产,我必须得到!” “是。” 那年轻男人应了一声,而后,便退了下去。 楚师源重新坐下,手指在桌面前有节奏地敲打着,只是那张脸,太过阴沉,隐隐的,还能见到一丝的可怕的阴鸷。 “容沫兰,就算是死了,你也要这么折腾我是吧……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死得那么快的……” …… 楚奚走出了楚宅,拿出手机正想要拨一通电话让人去找容浅,没想,余光不经地一扫,竟瞥见了一抹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缓步地走过来。 是楚维。 楚奚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他走到了他的面前,脸色难免有些苍白。 “你和爸在书房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说着,他揪住了他的衣领,面容紧张。 “容浅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意思是,她是在这屋子里不见的?” 楚奚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不断。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楚维握紧了拳头,这件事,他当真是毫不知情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今天凑巧回来,刚一进门,就从佣人口中听说你来了,我就心想着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就上楼去了。想不到,让我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随后,他望向了他。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真的不知道容浅不见了的事。” “那么,”楚奚道,“小米粒失踪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他张了张嘴,目光稍稍有些闪躲。 他没有吭声,但是那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楚奚的眸光冷得似冰,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表里一套内里又一套的男人。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但其实,他又何其不是那个人的傀儡? “不管是容浅的事,还是小米粒的事,我都会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来担心些什么。另外,你还要记住,容浅她从不属于你,你也休想得到她。反正,那笔遗产现在已经出现了,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吧 ?既然如此,容浅对你来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楚维想要说他不是,但是,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从一开始,他表面上假装爱她,甚至是处处帮着她,目的,都是为了那一笔遗产。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这样的事,恐怕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他不小心在这过程中,投入了自己的感情? 楚维的眼帘低垂,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楚奚转过了身,只是在离开前,向他询问了一句。 “你自己的身世,想来,你应该已经弄清楚了吧?” 听见他的话,楚维的身子蓦地一僵。 楚奚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也没有回过身,只是那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你还要继续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吗?” 楚维阖了阖眼,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当真懂得怎么去抓住人的命门。仅仅这么的一句话,就足以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想,容浅应该跟小米粒都被锁在同一个地方……” 楚奚转过了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们在哪里?” 他挣扎着,将自己知道的那个地方说了出来。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处,那是那个人觉得最隐蔽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那个地方,是人烟稀少做什么都不被发现的……” 他慢慢地说着,将那个地点,也说了出来。 楚奚静静地听着,那双眼,就犹如一汪幽谭,深得丝毫不见底。 当他把话说完,楚奚便立即迈开步伐,走向了自己的车旁。 下一秒,koenigsegg快速地驶了出去。 楚维站在那里,看着渐渐驶远的koenigsegg,嘴角的笑慢慢地变得苦涩。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第一百三十二章 楚家的人,都是成功的戏子(精,精彩,必看) 耳边,隐约能听见一些大雨敲打屋檐的声音。 容浅慢慢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顶摇晃不断的吊灯。 那灯光太过刺目,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直到很久以后,才终于适应了过来。 后颈的地方痛得厉害,她蹙紧了眉头,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怎么都动弹不了。 她看了眼,随即眼瞳禁不住瞪得大大的。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正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反剪到后面用绳索勒得很紧,就连身上也缠了一条绳子,这样的状况,即便是傻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鳏。 然而,她震惊的,却并非只有这事。 她努力地回想,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是在楚宅里的,可是当她醒过来,却身处这么一个地方,这现象,着实诡异了些。 她再环视了一周,这地方,不是楚宅,很显然的,是一个很大的仓库。 周遭空落落的一片,只有不远处堆放了一些货品,虽然有些远,但她还是能看见那箱子上头标志的危险字眼。 这仓库不是很大,但却是异常的安静,墙上有好几出通风口,大雨声以及轰隆声就是从那个口子传进来的。 容浅的心不由得一紧。 后颈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前一刻,她到达楚宅,后一刻,醒过来就在这地儿了,这就代表着,她搅进了一个很大的谜局里。 甚至,最让人心寒的是,这个谜局,有极大的可能跟楚家有关。 她突然想起了容寇北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当时,容寇北告诉她,冉馨月是被楚师源害死的,楚师源想要从他们容家得到一样东西,甚至,容寇北还叮嘱过她,一定要提防着楚师源。 那个时候,她并不相信容寇北的话,楚师源对她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在她认为,楚师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她却有了怀疑。 她在楚家被敲晕,然后,置身在这个仓库里,被绑住了手脚,不管怎么样,整件事情,都是与楚家有关的。 容浅咬紧了牙关,她抬起头,望了望四周。 一个人都没有,就算她出声大喊,也不会有人出现。 她垂下了眼帘,外头仍然雨声不断,隐约还能感觉得到有闪电划破天际。 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住,她不敢去相信自己心底的那个可能,但是,现实却将她一步步地拉进,让她退无可退,必须面对未知的残酷。 容浅不知道到底在这仓库里呆了有多久。 突然,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了过来,那脚步声很沉稳,甚至没有片刻的偏离,直径地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容浅低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颤,随即,才慢吞吞地抬了起来。 那个人渐渐地从黑暗之中走到了光线下,只是那张脸,是记忆中的熟悉,甚至是在一瞬间,证实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瞪大了眼,眼瞳内,尽是不敢置信。 楚师源走到了她的面前,周遭的光线不是很亮,但是,她却能看见他的面靥上,那冷漠得仿若陌生人一般的神色。 最后,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没有吭声,她的脸却瞬间变得煞白。 “爸……” 她的声音很低,然,带着明显的抖意。 她想问,为什么会是他,明明,她那么地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做出那么多的事情,相信冉馨月不是他害死的,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天知道,她多希望,来的人不是他。 楚师源冷哼一声,微微昂起头看着她。 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继续隐藏下去。 “你应该能猜想得到我为什么要将你绑来了吧?” 他开口的一句,就将她所有仅存的希望全部打碎。 她阖了阖眼,心里也明白,如今,是再也没有了自欺欺人的资格了。 她默了很久,才吐出了三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 很显然的,楚师源对于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他眯起了眼,那双眼睛里,处处透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就好像,如果她再不交代清楚,他就会不顾念过去的情分而收拾她。 只是,他和她之间,又有何情分? “你已经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了,你姑姑留给你的遗产,你不也拿到手了?怎么?这会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容浅睁大了眼,面色是愈加地苍白。 “你想要那笔遗产?” 疑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 一开始,她还当真想 不通,为什么他要将她绑来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当他一开口就说出了容沫兰留给她的那笔遗产,她便也猜想到了一二。 说白了,楚师源的目的,就是为了那笔钱吧? 可是,为了一笔钱,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吗? 她想动弹,却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她没了办法,只能继续以这姿态抬起头仰望他。 “为什么?”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撕心裂肺。“为什么要得到那笔遗产?那是我姑姑留给我的……” “你姑姑留给你的?” 听到这话,楚师源是直接仰头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过分静谧的仓库里,显得是特别的刺耳。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只是那一双眼,却带着嘲讽与森森的寒意。 “你以为,你姑姑怎么会留给你这一大笔钱?那可是价值十亿的遗产!你们容家是什么背景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竟然还妄想得到那笔钱,真是笑话!” 容浅的心跌至了谷底。 面前的这个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当真是不认识了。 记忆中的楚师源,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更不会用一副低等人的眼神看着她。她所记得的那个楚师源,是和蔼可亲的,甚至从未跟她说过一句狠话。 而这个人,却跟她记忆中的根本没有一点的相似。 是他一直都在装吗?所以,才成功地骗过了她,骗过了那么多人。抑或是说,面前的这个人,现在的这副嘴脸,才是真正的楚师源? 他,真是一个戏子。 她看着他,对于他的话,她是有些糊涂。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我姑姑留了一笔遗产给我,甚至还知道那是价值十亿的遗产?” 她抓到了重点,隐约地感觉得到,内心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地崩塌。 楚师源的样子在她的瞳仁里慢慢地变得扭曲了起来,他在笑,眼底却是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姑姑那笔遗产,是从我这里来的!”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她原先只以为,容沫兰有一笔遗产,指不定是自己的。可是,若仔细想想,容沫兰根本不可能有那么一笔遗产,容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那样的背景,十亿为什么当初不拿出来?为什么要藏了二十三年? 如果不是见不得光,谁愿意将钱藏着? 唯一可以得出的答案,就是那笔遗产,不属于容沫兰。或许就跟楚师源所说的那般,容沫兰的钱,是从楚师源那里得到的。 楚师源的目光很冷,看着容浅,他就想起了那个女人。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啊,人都走了,还非得把钱给带走,若不是容沫兰当年把钱都带走了,他至于后来那么狼狈地娶楚奚的母亲为妻吗? 现在想起来,他依然怨恨得很。 “容沫兰就是一个贼!偷偷地从我这里拿走了那笔钱,甚至是占为己有!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让我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了吗?别做梦了!” 他的眼带着血丝,回想起那些过往,他的拳头是握得死紧的。 “她倒好,死了一了百了,她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他顿了顿,而后冷笑地看着容浅。 “你要怪,就怪你那个姑姑。她人死了,钱却怎么都要拿在手里不肯还给我,甚至是以遗产的方式留给了你!她这是在害了你!她就是把你给扯进这浑水里!” 容浅张了张嘴,唇边尽是苦涩。 “就是因为这笔遗产,所以这些年里,你都在装吗?那么,我妈呢?我妈的死,是不是跟有关?” 她在问出这一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仍是抱有一丝的奢望,希望冉馨月并非如容寇北所言的那般是被他害死的。但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楚师源。 或许,容沫兰当真从他那里偷来了这十亿,这是容家亏欠了楚家,可是,这十亿却换去了冉馨月的一条命,这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没想,楚师源冷哼一声,反问了她一句。 “是我,那又怎么样?”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在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她绝望地阖上了眼,耳边,仍然是他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这是我给你们容家的一个小小的警告!既然当初,容沫兰拿走了那些东西,那么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容家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也别怪我!是你妈让我有机可趁!她耐不住寂寞!我随便找了个人去勾搭她,没几天她就上钩了!我也算仁慈了!两年以后才给了你们这一个警告!可是你们却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容寇北明明就知道遗产的事,他老婆死了,他竟然 还像他妹妹那样死咬着那笔钱不放!真是活该!”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而后睁开。 他说什么?容寇北早就知道遗产的事? 难不成,就是因为知道,所以那一次才会说,冉馨月的死,跟楚师源有关系? 楚师源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有些模糊不清。 “还有楚奚!当真是我好儿子啊!他以为,他那样地保护容寇北,将他安排在一间隐蔽的疗养院,再在旁安插眼线,我就动不了容寇北了吗?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就只会帮着外人!” 容浅的脸白得吓人。 这些事,她是一件都不清楚,所有人都瞒着她,包括容寇北,包括楚奚,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楚奚之所以将容寇北安排在那间疗养院,是出于保护。 楚奚……一直都在保护着容寇北让他不受到楚师源的迫害吗? 他不是应该帮着楚师源对付他们容家才对吗?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楚师源,机械性地开口。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 楚师源又是一阵大笑,那张脸,在灯光只下变得逐渐扭曲了起来。 “那么,我今天就将所有的事情通通告诉你!” 他停了下来,丝毫不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听在她的耳里,是万般的残酷。 “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装作相中了你,让你成为楚奚的妻子的!因为我知道,你在二十三岁会得到那一笔遗产!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楚奚没有如我所愿地爱上你,而是爱上了那一个柳微澜!不过没关系,我还是装作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故意将他们拆散了,将你安排在楚奚的身边,让你们结婚!我知道你爱楚奚,我就满足你,让你嫁给他,这样一来,指不定等你得到了遗产以后,就会把那些钱交给我……” 他故意停顿了下来,满目贪婪地瞅着她。 “浅浅,我对你这么好,你应该会把容沫兰留给你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吧?” 容浅的身子不停地在颤抖,她当真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原来,一开始他就在装,装作对她很好,装作很喜欢她想让她成为他的儿媳,装作他是站在她这边的……然而,这一切,通通都是假的,是虚伪的面具。 而他做了那么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那笔遗产。 她张唇,声音沙哑。 “那笔钱就这么重要吗?能让你这么多年来假装对我好,甚至是害死了我妈?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 岂料,楚师源冷笑。 “怎么就不重要了?!你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年她卷走了这笔钱,我到底有多狼狈!我失去了多少东西!” 只是,她仍然不懂。 “不过是九亿的钱以及一些物业罢了,我姑姑已经死了,你为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脸色骤然一变。 他揪住了她的衣领,面容狰狞。 “你刚刚说什么?九亿的钱以及一些物业?她留给你的遗产,就只有这些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愤怒不敢置信,但她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就只有这些……” “不,不可能!” 他松开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怎么可能只留了这点东西给你?还有一样呢?那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呢?她藏哪去了?她人都已经死了,还能藏到哪去?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的,不可能!……” 他在喃喃自语,而容浅,却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难道,容沫兰当初从楚师源那里拿走的,不止这一笔遗产,还有其他的东西? 甚至于,这东西,比这笔遗产还要重要?那,才是楚师源的最终目的?!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另一串脚步声急促地响起,随即,一个人走了过来,恭敬地对楚师源开口。 “楚先生,那个人来了。” 闻言,楚师源立即收敛那外露的情绪,转过头吩咐那个人。 “去把他带进来!” “是!” 那个人领命离开。 本来,容浅还猜想不出来的人到底是谁,直至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实现范围内,她的瞳孔禁不住一缩。 楚奚缓步地走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带其他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步伐缓慢而悠闲,在走到他们面前以后,目光便扫过了她,最后落在了楚师源的身上。 “你不是希望我过来吗?我来了,你想怎么样?” 他的表情淡淡的,就好像丝毫不将她的安危放在眼里。 楚师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等的,就 是他。 虽然楚奚是他的儿子,但是,但凡忤逆他的,即管是血缘至亲,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他走到了容浅的身旁,手用力地揪住了她的头发,让她被迫昂起头。看着她露出一脸吃痛的模样,他就觉得痛快得很。 他期望在楚奚的脸上,看到一丝心疼以及紧张。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到底是楚奚装得很成功,还是这个女人当真从未存在过在他的心里,所以,他才能这样的一脸无所谓。 楚师源眯起了眼,满目危险地看着他。 “仔细看清楚,这到底是谁,你应该不想她受到伤害吧?” 然而,楚奚仍是毫不动容。 “我看得很清楚,但是,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再无任何关系了,所以,你若是企图想用她来威胁我些什么事,那你只会是白费功夫。” 他越是要这么说,楚师源便越是不会去相信。 到底,是他的儿子,他自己都装了这么多年,他就不信,容浅当真在他心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们结婚了两年多,还有一个儿子,饶是圣人,都该会有一点情感吧? “呵,真的是这样吗?” 他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那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容浅光洁的脖子。 容浅的身子紧绷,隐约能感觉得到那匕首的森森寒意。 楚师源看着楚奚,他在赌,赌楚奚的心里,有没有容浅。 如果有,那他今天就赢定了,但如果没有,也没关系,他还有其他的把柄。 “那若是我在她的脖子上划下一刀,你会怎么样?我想,你应该也会清楚那样的后果,这脖子的地方,有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足以让一个人毙命!” 他说的,都是事实,他倒是想要看看,楚奚到底会怎么样。 楚师源的手稍微动了动,让刀锋更加逼近那皮肤,随后,他看向了他。 “容沫兰藏起来的那东西,其是在你那里吧?我把容家翻了个遍,却怎么都没能找到。就连容寇北那里也没有,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那东西就在你的手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和楚奚之间,彻底地完了(精,精彩,必看) 楚奚没有说话,只是伫立在那里,目光清冷。 楚师源冷哼一声,声音更加地低沉。 “把那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了她,当然,还有那一笔遗产。” 楚奚开口了,然,却并非如他所愿。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砦” “不知道?!” 他的举动,可算是把他给激怒了,楚师源一用力,那刀子立即就在那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红痕,虽然伤口不是很深,但容浅却是感觉到了那种刺痛,脸色白得吓人鳏。 “不要在这里跟我装!楚奚,我是你老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笔遗产之所以被保护着不被动用,很大的原因是你暗中使了手段!那笔遗产,虽然在早期是受法律约束,但过了一定的年限,是可以用些法子转移的。但是,我却怎么都转移不了,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容浅不禁瞪大了眼,感觉有些什么,正在逐渐清晰。 她看着那个男人,他站在那里,脸上是没有一丝的表情,甚至就连她被楚师源挟持着,他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好像,她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这样的他,让她的心就犹如被撕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一样,痛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她知道他不爱她,她也知道他不在乎她,但是,像现在这般,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他却用一种如同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她,那种感觉,才是最教人心寒的。 脖子上的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相对来说,这个站在面前的男人无形中所带给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楚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于楚师源的话,他是连丝毫都没有动容。 “如果你找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暗中使了手段,但我不可能将遗产交到你手上的。至于你说的那东西,我没有见过,自然也没有得到过。” “你说谎!” 楚师源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护住容寇北,护住那笔遗产,肯定会知道那东西到底藏在哪了的!容沫兰虽然已经死了,但我不相信她死的时候将那东西也带进棺材里去了!她肯定会告诉容寇北!而你这么护着容寇北,容寇北也会告诉你的!” 说到半途,他眯着眼睛看着他,手下的力度不由得加重。 “你最好赶紧把那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 随后,他的手更紧了些,那道血痕慢慢变得清晰,隐约可见有血滴滑落颈部的皮肤。 容浅的脸有些苍白,她咬着牙关,没有吭声。 她那副隐忍的模样印在他的瞳孔中,然而,楚奚仍是毫不动容。 “我说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把她伤了,我还是那句话。” 楚师源的脸变得阴鸷,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儿子不是那么好对付,毕竟,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多少有些继承了他的狡猾。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后着。 他冷笑,没有继续伤害容浅,而是叫匕首拿开,放在手上把玩着。 他看着楚奚,目光是越来越冷。 “既然一个容浅无法让你开口,那么,如果我再加一个人呢?” 随后,他也不等楚奚答话,便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人。 “去把那女人给我带出来!” 那人领命离去。 刚开始,楚奚还是一脸的淡然,但是,当他远远地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脸色一瞬间是变了。 隐隐的,还能看见一丝的苍白。 容浅并不知道楚师源让人带来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那个人被拽至了她的身侧,她这才看清了。 不由得瞪大了眼,别说是楚奚了,就连她自己看到那个人,脸色也是愈加地白了。 谁都没有想到,楚师源竟然绑了她以外,还绑来了柳微澜。 柳微澜是谁? 柳微澜可是楚奚最在乎的人,甚至他们两人即将要举行婚礼,成为一对夫妻了。 从柳微澜出现的那一刻,容浅就知道,在这场战役里,自己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 方才,楚奚一进门看见她,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如今柳微澜被带出来,楚奚是脸色丕变,那变化,但凡是有点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容浅阖了阖眼,掩去那一丝的绝望。 柳微澜是有一脸的惊恐,身形稍稍有些狼狈,就连头发也是略显凌乱的。 她被拽至了楚师源的面前,那双眼睛通红,似乎,是哭过。 楚师源还没出声,楚奚便沉着声音开口。 “你对她做了什么?!” 柳微澜听到声音,这才看见了楚奚,眼睛一瞬间又红了个遍,刚想跑过去,后头就被人给拽了回去。 她没有办 法,只能站在那里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楚奚,救我……” 她带着哭腔求救,旁边,楚师源是满眼的得意。 他将柳微澜抓住,挑衅地望向了楚奚。 “怎么?刚才那个不心疼,现在这个就心疼了?果然啊,这个女人才是你最在乎的人,看来,我没有绑错人。”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那双深如汪潭的眼眸,隐隐透露出几分危险。 “楚师源,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愤怒,很显然的,从他直唤他的名字这一点可以看出,他是彻底被他激怒了。 然而,他越是这样,楚师源便越是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将刚才的那匕首举了起来,伸至了柳微澜的脖子上。 他感觉得到,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是越来越毒辣了,就好像恨不得冲过来将他撕成几半似的。 楚师源是心情愉快极了,匕首的刀锋贴在柳微澜的脖子上,随后,他看着他,眼底燃烧着疯狂。 “如果我换了她,那么,你是不是要继续像刚才那样呢?” 他说着,而后语气一转。 “说!那东西在哪?赶紧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可保证不了我的刀子会不会划伤你最心爱的女人!” 柳微澜是最怕痛的,此时见到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早已吓到花容失色了。 她睁大了眼睛,眼泪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甚至连动弹都不敢,只能杵在那里,眼眶泛红地看着楚奚。 “楚奚,救我……我好害怕……呜呜呜呜……” 她不停地哀求,身体在小篇幅地颤抖,就怕一个不注意,那刀子当真在她的脖子上划了长长的一刀。 楚奚的脸色铁青。 他看着楚师源,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柳微澜也绑来了。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眼瞳里尽是愤怒。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交出来?楚师源,你赶紧把微澜放了!其他的事,我都能答应你!” 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那抹紧张,还是让楚师源看在了眼里。 楚师源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种掌握局面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楚奚,你真的不说吗?你确定吗?” 说着,他故意将刀子靠得更近了些,柳微澜立即便大叫了起来。 “好痛!好痛!楚奚!快救我!我好痛!” 她的呼喊,让楚奚的脸色更白了一些,他那愤怒,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你都这样不信任任何人的吗?我已经说了我没有,你再怎么逼我,我仍是那句话!如果我有,我早就交出来了,至于等到这个时候吗?!” 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他都已经分别用容浅和柳微澜威胁过他了,但是,最后的结果,仍是一样。 楚师源沉思了下来。 难不成,容沫兰当初拿走的那东西,当真带进了棺材?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容沫兰当时是火化的,尸体是早就没了,而且,之前他也曾经让人偷偷把坟墓挖开然后去找,但始终没能找到。 那么,那东西到底去哪了? 楚师源的面靥是极为难看,那被藏起来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病,一天得不到,他就寝食难安一天。 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演了那么久的戏,通通都只是为了那样东西而已。 走到这地步,让他放弃吗? 不,不可能。 他盯着面前的楚奚,好半晌以后,才冷哼一声。 随后,他将匕首移开,再将旁边的容浅也扯上。 他一只手抓着柳微澜,一只手抓着容浅,冷然地看着他。 “那么,来玩个选择游戏吧!” 楚奚没有吭声,只是眯着眼看着他。 楚师源也没怎么在意,目光在容浅和柳微澜之间来回扫荡。 “选择一个吧!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哪一个对你来说比较重要。或者,我可以试着考虑要不要放了你觉得比较重要的那个人。” 他表面上,似乎是在跟楚奚玩着游戏,但实际上,他是在试探,试探到底在楚奚的心里,是容浅的分量重一点,还是柳微澜的分量重一点。 虽然,他现在是看上去很在乎柳微澜,但是,他仍是有些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而且,他也想在知道以后,作出一个选择。 他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在这里陪他慢慢玩,那个对楚奚来说不重要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留恋半分的。 楚师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倒要看看,在爱人和 妻子之间,他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楚奚的脸是极为难看,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死死地瞪着楚师源,那眼神不知道已经将他杀死几次了。 他看了看容浅,又看了看柳微澜,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然后,他开口了,但是那个答案,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我醒悟了,还是我的妻子比较重要,我选择容浅。” 说着,他好像深怕楚师源会不答应,而又多加了几句。 “你最好赶紧把她给放了!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楚奚并不知道,在楚师源提出这个选择游戏的时候,她的心是提到了半空之中的,而当楚奚说出选择的人是她,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摔至了地上,满地的碎片。 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眼眶,她甚至连看楚奚的勇气都没有,只低垂着头,慢慢地,阖上了眼。 铺天盖地的绝望迎面而来,把她击得溃不成军。 他不会知道,他在说出选择她时,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那种痛,就好像被人插了很重的一刀,所流的血,可想而知。 楚师源听见他的答案,禁不住笑出声来。 他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望着容浅,目光中带着几分兴味。 “选择她吗?果然啊……我就猜到这个结果。” 而后,他松开了抓住容浅的手,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把容浅给我放了!丢出去!”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楚奚,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看着楚师源。 “你竟然跟我耍卑鄙!” 楚师源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他来说,所谓的选择游戏,不过是在帮助他了解到底哪一个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有用罢了! 无用的人,他不屑再用,当然,也包括了用完即弃。 他看着楚奚的表情,可以清楚地知道,楚奚现在肯定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选择容浅了吧? 楚师源停下笑,临放容浅前,冷冷地看着她。 “容浅,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死去的姑姑去!若不是她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至于隐藏这么久吗?今天,你对我来说已经失去全部的利用价值了,自然,没用的棋子,我也不会再留下!” 容浅还没从楚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却又听到了这么的一席话,一瞬间,她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下,看上去,就好像在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了。 她看着楚师源,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样的话是出自他的口中。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在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楚师源了,当真已经不是了。 那个疼她护她的楚师源,只是一场笑话,娱乐了她,也娱乐了其他人。 她抖着唇,看着他开口。 “你跟我姑姑不是相爱的吗?难道,那场所谓的相爱,也是骗人的吗?” 听到这话,楚师源只觉得可笑。 “爱?什么是爱?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容沫兰!我留她在身边,不过是留下一个泄欲工具而已!可是她是怎么对我的?!她把我的钱带走不说,还把那东西也一并带走了!她以为她做的那么一些,就能让我妥协了吗?真是笑话!” 每次想到这一些,他就控制不住满心的愤怒。 “我当初就不应该看上她的样貌!谁知道她是这么一个难缠的人?!死了还给我闹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妈的!我当初就不应该放过她!” 他每说一句,容浅的心便越往谷底跌下去。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什么都是假的,所谓的爱,所谓的遗憾,所谓的怀念,通通都是假的。 她这么多年,只是身处在一场很大的戏里,不管哪一边,都在演戏。 她还能说些什么? 她什么都说不了了,该说的,该问的,她都已经通通吐出口了。 楚师源看着她这一脸的绝望,心里是痛快极了,想起当初容沫兰对他做的一切,他现在全部都还给了容浅,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随即,他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把人给我丢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是!” 那些人上前来,把容浅给拽住往大门的方向扯。 容浅几步一回头,她看着那个男人,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是希望能从楚奚的脸上发现一丝的情绪。 可是,当真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专注地看着柳微澜,目不斜视,那双眼里,满满都是后悔以及愤怒。 楚奚的模样,将她的心一道道残忍地撕开。 她猜想得到,若他早知道楚师源是会那样选择的,他肯定会选择柳微澜而不是选择她。 他宁愿将她 置于危险当中,也不想让柳微澜受到一丝的伤害。 这个,就是楚奚。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楚奚爱的人是柳微澜而不是她,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此刻的心,还是禁不住锥痛得厉害。 她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远,可无论多远多久,他仍然……没有望向这边一样。 就好像,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只记得一个柳微澜。 这一秒,容浅是真的死心了。 她对楚奚死心了,曾几何时,她希望他能对她有一点的留恋,哪怕只有不起眼的那么一点点也好,可是,当真什么都没有。 他的爱,全部都留给了柳微澜,连半点留给她的可能性都没有。 无论她再怎么深爱,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然,柳微澜在他心里的地位却不一样,她能知道,恐怕楚师源接下来提出,要楚奚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柳微澜的安全,他也是同意的。 而她容浅,不过是在这段爱情中扮演最可悲的角色,取悦他们,讨好他们。 死心了,不再爱了。 既然继续爱下去,也是没有结果,那么,她又何苦为难自己? 以前的不舍,经历了今天,是彻底被磨灭得连一点都不剩下了,她每走的一步,都在退出他的生命,往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在离开的一瞬,眼泪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 那看不清的视线中,楚奚的身影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拼了命地想要抓住,却发现,自己即便伸出手,碰到的也只会是一片虚无。 他从没在她的生命中驻扎,他不过是经过了她的生命,却没想,让她从此倾了心。 容浅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却不料,眼泪就势从眼角滑落,滴在了嘴边,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她这才明白,她和楚奚之间的过往,竟是那么的苦。 那些所谓的甜蜜在一刹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眼前,而后,她慢慢地睁开眼,楚奚的身影已经几近看不到了。 她知道,她和楚奚之间,彻底地完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以后,她能了无牵挂地走远,再也……不爱他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迟来的真相(精,精彩,必看) 容浅被那几个人丢出了仓库,外头,大雨纷飞,隐约可见远方那一闪而过的轰轰雷电。 她的双腿一软,被推倒在了地上,地上全都是水洼,瞬间,她身上的衣服便变得脏兮兮的。 那如水柱般的雨倾盘而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她的头发全部打湿。 她没有动弹,仍然保持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姿势,目光呆滞砦。 那几个人面露鄙夷地望了她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徒留下她一个人,被大雨冲刷。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才慢慢地撑起了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大雨的夜晚,周遭的景物都是看不清的,她只能机械性地往前走,也不知晓自己到底要往哪里去鳏。 这一刻,她只想远远地离开,离开这个令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豆大的水打落在她的身上,生痛生痛的,但是,她却无暇去理会,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魂儿一样,只抬起脚步往前走。 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地方,这雨势实在太大了,她连看眼前的景物也是极为勉强的,她仰起头,让雨打在自己的脸上,这大雨,跟她的眼泪混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想起楚奚最后的冷漠,她的心仍然淌着血,她甚至敢想象自己曾经那么爱他,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这般无情的对待。 原来,让一个人彻底死心,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她对他的爱情早就被他消磨得只剩下一点点,再经过今晚,是连一丁点都没有了。 而那些过往,通通都成为了她的伤疤。 容浅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却始终无法抹去那些湿润。 脖子上的伤仍然疼痛着,此时却成了可有可无,纵使再痛,也没有她此刻的心更痛了。 这一路,她想了很多。 她想着,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楚奚,没有爱上楚奚的话,那该有多好? 大概,她就会随便找个普通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幸福一辈子了吧? 可是,若真的没有遇见楚奚爱上楚奚呢?她会后悔吗? 她突然对这个答案有了迟疑。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有多远,前方,几道车头灯的灯光照射了过来,她下意识地阖了阖眼,有些难以适应。 但当她睁开眼,滂沱大雨中,她隐约能听见那几台车向着这个方向驶来,而后,就在她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似乎,有人打开车门下车,由于雨势太大了,她也听不清晰那脚步声。 她抬起头往前看,勉强能看清有几个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等到领头的那个人走近了一些,她才终于发现,那是她认识的人。 楚奚的朋友,任子亦。 她不知道任子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只伫立在那里,看着任子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撑着一把伞,远远就见到了她,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见到她全身都湿了,甚至就连脖子上的伤也在淌着血水,他的脸色丕变。 他立即将伞高举至她的头顶,以免她继续被雨淋到,随后,便扭过头望向了后方,大声地吆喝。 “快!医生在哪?快把医生叫过来!” 有人匆匆地赶去把医生带过来,任子亦的脸色紧绷,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赶到,明明,这一整晚,他都候在旁边等着的。 他看着容浅,面靥上透着关怀。 “嫂子,你没事吧?还好吗?” 他将伞递给旁边的人,然后自己动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肩膀上,免得她着凉了。 即使是一个不相关的人,都这般关心她,可是楚奚呢?楚奚又是怎么待她的?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痛得厉害,她昂起头,看着任子亦。 “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救楚奚和柳微澜吧?” 说着,她的手指向了来时的方向,声音很是淡漠。 “他们在那个方向,你若要去救他们,就赶紧去,不用在这顾忌我。” 就她看来,任子亦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楚奚留了个后着,想让任子亦过来帮忙,不然的话,楚奚不可能当真单枪匹马地去救柳微澜,楚师源那里,可是有很多人守在身侧的,光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柳微澜安全带出。 既然任子亦的目的,是为了去救楚奚和柳微澜,那么,就别在这里因为同情而停下来照顾她。 她现在虽然处于可悲的状态,但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然而,听见她的话,任子亦却摇了摇头。 “我出现在这,不是为了要去救楚奚和柳微澜的。” 她疑惑地蹙起了眉头,任子亦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尽是真诚。</p > 之前的隐瞒,是为了保护她,而如今,该是时候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他不想她和楚奚当真就这样因为误会而错过,再怎么说,楚奚做了那么多,全部都是为了她而已。 所以,接下来的一字一句,他说得特别的清楚。 “嫂子,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的确确是楚奚把我找来的。但是,他的目的,不是让我过来救他和柳微澜,他让我过来接的人,是你。” 这样的答案,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容浅惊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大雨仍在继续,那轰隆声以及闪电划破了天际。 周遭,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就连光线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让人觉得可怕极了。 任子亦的目光灼灼,他看着容浅,声音没有半点的迟缓。 “楚奚要救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至于柳微澜,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只是模糊别人的焦点。” 容浅是越听越糊涂,她的眉头紧蹙,脑子里有些浑噩。 什么救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什么叫作柳微澜只是一个障眼法?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子亦知道她不明白,所以,他缓慢地开始解释。 “嫂子,你当真觉得,楚奚他的心里只有柳微澜一个人吗?你跟他是一起长大的,难道,他就没有可能会爱上你?” 他的反问,让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对于任子亦所提到的,那曾经是她最痛的伤疤,也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 为什么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爱上了柳微澜? 为什么,他就不能爱上她呢?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任子亦瞅着她,大雨纷飞,那水花有些溅湿了他的肩膀。 “嫂子,永远都不要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有时候,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都是骗人的,只有心,才能真正地去感受。” 他说的这话,突然的,让她记起了楚奚曾经对她说过的一番话。 …… “浅浅,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地记住。” …… “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你,但惟独我不会。不要去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你只管相信我一个人就够了,专心一致地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到其他人那里去,知道么?” …… 那一些话,涌上了脑海。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那一番话,当然,她也不明白他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当时,她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将他的话牢记在心。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会无条件地相信,只因为,她爱他。 然而,时间一久了,楚奚说过的那些话,她都忘记了,若不是此刻任子亦提起来,她当真就记不起了。 一道精光闪过了眼前。 容浅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楚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她相信他,为什么要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但惟独他不会,为什么他甚至还说,让她不要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管相信他一个人就够了。 她当真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却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楚奚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那一番话的,他既然会说出口,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如今,这个原因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任子亦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知道她是逐渐开始明白了,便也勾起了一抹苦笑。 “嫂子,楚奚……他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吧?” 容浅禁不住后退,她的瞳孔慢慢地睁大,那里头,尽是不敢置信。 然,任子亦却容不得她继续逃避。 他往前了一步,瞳仁很黑很亮。 “嫂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他爱的人是你而不是柳微澜?而他所做的一切,通通都只是为了保护你?” “怎么可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吐出了这么几个字,但是,脑子里却突然浮现了什么。 随后,她猛地转过头,看着来时的方向。 楚奚和柳微澜仍在那个地方,而她,则安全地站在了这里。 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她在楚奚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地位。 但是,当真是没有地位吗?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一个孩子?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怎么可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怎么可能让任子亦赶来这里接她? 若不是楚奚早就料到了楚师源会放了她,任子亦根本就不会事先候在这里。 而如今,楚奚仍然和柳微澜在那仓库内,只因为,在楚师源的眼里,柳微澜在楚奚心中的地位,比她重上千倍百倍。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戏呢? 楚师源为了得到容沫兰留给她的东西,可是这么多年在她面前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这也就代表着,楚奚也有足够的理由,装作根本就不爱她不在乎她的样子。 她本不知道楚师源的慈父模样是一个阴谋,若不是经过了这一晚,恐怕,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就如同,若不是任子亦的提醒,恐怕,她连想都不敢想……楚奚爱她。 楚师源是一个成功的戏子,楚奚……也是一个戏子。 他在楚师源的面前,演出了一副他很爱柳微澜,并且只爱柳微澜的样子,让楚师源认为,能威胁楚奚的,就只有柳微澜。 而她容浅,是无用的,是一步废棋。 但又有谁可曾想过,这一步废棋,才是楚奚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任子亦的话,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嫂子,不要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楚师源,他即便是楚奚的父亲,但他所做的事,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你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其实是一个十足的阴谋家,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自私的目的。他想得到你姑姑当年拿走的东西,所以,才会表面上装作对你很好,但其实,他那全都是假装。我相信,你今天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而后抬起头看向了仓库的方向。 他是旁观者,旁观者往往比当局者看得还要清晰,他看到了真实的楚奚,知道楚奚这么做的原因,当然,也知道楚奚这些年,过得有多累。 明明爱的人就在面前,但是,他又不能说爱,更不能表露,因为,倘若自己表露出来了,那么,就是将自己爱的人陷于危险当中。 这是楚奚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才演了那么一场戏,目的,不过是很单纯地想要去保护她。 即便,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会伤害到她,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越对容浅狠,楚师源便越能看见他的心里没有容浅这一点。就好像,他越宠着柳微澜,越是为了柳微澜而一再伤害容浅,在楚师源的眼里,就是真正的爱。 只因为,楚师源相信,爱一个人,就不会去伤害。 楚奚身为楚师源的儿子,理所当然还是对楚师源有几分了解的。 “你认为楚奚伤害你,你认为楚奚只爱着柳微澜,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楚奚并不笨,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彻底地保护一个人。若他是真的爱着柳微澜,那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会是柳微澜,而不是你。”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 容浅神色微怔,很多画面,在一瞬间倒带,似乎,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是啊,楚奚并不笨,若他真心想要去保护一个人,那么,他便会用尽办法去保护,不让那个人陷于任何一丝可能的危险里。 在仓库中的时候,她以为,楚奚是要保护柳微澜的。 因为,在柳微澜还没出来的时候,他对于楚师源对她的伤害,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当柳微澜被带出来,他是整张脸都变了,见到楚师源伤害柳微澜,他更是当场动怒。 那表现,很显然就是一副爱的人被伤害的不能忍耐的模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她被放走时,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绝望离开,却忘了,很多很多的小细节。 就那一次选择的游戏来说,楚奚怎么会不知道楚师源心中的想法?但是,他还是说出了她的名字,突然转变的话锋,成功地让楚师源信服在他的心里只有柳微澜而没有容浅。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逃脱。 是的,是逃脱。 若楚奚做那么多的目的,是为了救她,那么,他最终想要达到的,就是让她成功逃脱,远离危险,远离楚师源。 因此,任子亦才会候在这里,只为了接应她。 一切的事情,在一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但是,这份清晰,却又残忍地撕开了另一道口子。 容浅想也没想,就迈开步伐想要冲回仓库。 任子亦见状,连忙拽住了她。 “嫂子,你别去!你这么回去,楚奚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滂沱大雨,那轰隆声仍不断地在耳边响彻,她看着仓库方向,全身是不住地颤抖。 她揪住了任子亦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哀求。 “快!快去救他!他还在里面啊!楚师源……楚师源带了很多的人,他一个人根本就逃不出来的!他一定有安排了其他的人来接应他对不对?” 她期 盼地看着他,希望在他口中听到确凿的答案。 任子亦望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他只让我过来接你。” 仅仅这么的一句,就让她的心陷入了谷底。 容浅咬紧了牙关,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仍是不愿意放弃,依然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 “求求你,去救楚奚吧!他是你的朋友,不是吗?难道你能这么看着他吗?你现在带人进去救他,绝对能将他救出来的……” 然而,任子亦还是摇头。 “不行,楚奚之前有交代过我,接到你以后,就带你离开,不去企图救他。” 他又何其不想进去救他? 只是,楚奚跟他说过的话,他仍然记得很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楚奚所愿地将容浅带走,让她远离危险。 只有容浅安全了,接下来的事,楚奚才能完全放下心去做,心无旁骛。 这是他唯一能为楚奚做的。 但是,容浅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她看着仓库的方向,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就当我求你了!去救救楚奚吧……” 任子亦抿紧了唇,一脸的为难。 “嫂子,你别说了,我答应过楚奚的事,我绝对不会去做。况且,你也看到了,我只带了几个人,根本就救不了楚奚的。” 容浅往他身后一看,心是被彻底浇灭了。 他带来的人的确很少,最多也就五个人,这么少的人,根本就救不了楚奚。 难道,她真的要这么在旁边等待着吗? 她握紧了拳头,不吭声。 任子亦叹了一口气,只能稍微退一步。 “要不这样吧,嫂子,我能先不带你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楚奚他出来,然后我们在一起走,这样好不好?” 容浅想了一下,而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见她妥协,任子亦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医生过来帮忙上药,以免她脖子上的伤受到了感染。 随后,任子亦便让她到车内去等。 但是,容浅说什么都不去,无论怎样都要站在大雨之中,她杵在那,一直望着仓库的方向,虽然心里着急得很,但是,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楚奚。 相信楚奚能够安全归来,相信楚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她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祈祷楚奚不会有事。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的祈祷,根本就没有被上帝听到。 而她最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死人,还是活人?(精,精彩,必看) 仓库外,大雨仍然纷飞。 仓库内,气氛僵持不下。 楚奚站在那里,在他的对面,楚师源正抓着柳微澜,笑得极为得意。 “楚奚,你越希望我能放的人,我就越是不放!你说你没见过那东西,好,我姑且先相信你,但是,我绝对不会相信你说你不知道的事!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了!” 说着,他将身旁哭得像个泪人的柳微澜拉近了一些,而后,手狠狠一拽,就将她的头发给拽住。 柳微澜吃痛,禁不住尖声叫了起来鳏。 “楚奚!我好痛!你快救我!” 她表现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就好像,她是真的在害怕似的。 但在没有人看见的角度,她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如果说,楚师源的目的是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么,她也有她的目的,而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方才容浅被带走时的那一脸绝望,她是看得极为清楚。 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她之所以答应那个人来主动被绑,为的,就是让容浅看到楚奚到底有多爱她柳微澜。 一来,她要彻底让容浅对楚奚死心,二来,她也想确定一下,在楚奚的心里,她到底是占有怎样的地位。 她想,经过这一着,楚奚肯定会紧张她的,之后,必定是更加地在乎她。 至于她出现在这里的过程,并不重要。 她在心里偷笑,这下,容浅跟楚奚之间应该能断得干净了,容浅的那神色,不由得取悦了她,自然,她的心情也是痛快了许多。 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 过去,容浅处处骑在她的头上,只因为,她才是楚奚的正牌妻子,而容浅这么久以来在她的面前,都是一副神气的模样,就好像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可能令楚奚从她的身边离开。 可恰恰就是今天这一遭,让容浅尝到了滋味了吧? 今天狼狈的容浅,让她不禁想起了过往那嚣张的容浅,她觉得,这样的结果,当真让她觉得满意极了。 甚至于就连楚奚今天对她的紧张,也成功地让她心觉兴奋。 但是,还不够,这场戏,怎么都得演完,毕竟,她不仅仅要隐瞒着楚奚,就连楚师源,也根本就不知情。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眼泪一再地滑下了脸颊。 “楚奚……楚奚……我好怕……” 她不停地抖动着身体,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博取楚奚的同情与怜悯,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头发上被抓住的力道虽然不是很重,但确确实实是真的。 对面,楚奚仍然伫立在那里。 他看着楚师源,又看向了柳微澜,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没有说话,但看在了楚师源的眼里,却成了妥协的卑微。 “怎么样?怕了吧?那就赶紧给我说!那东西到底在哪里?!还有,容浅拿到手的那笔遗产,我要你通通都交给我!” 楚奚没有立即回答他。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那笔遗产已经到了容浅的账上,我还不了。” 闻言,楚师源眯起了眼。 “到了现在这地步,你还想欺骗我是吗?我已经让人试过了!那笔钱根本就除了容浅本人以外,其他人转移不了!” 见他始终不答应,楚师源又狠拽了一把柳微澜的头发。 柳微澜发出的尖叫声在仓库内响彻。 楚师源的脸上隐约可见那抹阴鸷,他盯着楚奚,那双眼睛里,透着狠辣狡猾。 “不要跟我说什么废话!你想做什么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别人来救你是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着,就朝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意会,立即便冲了上去,将楚奚给团团围住。 即便是处于这样的劣势,但男人的脸上,却是连一点的恐慌都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半晌以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想来,任子亦应该已经接到了容浅。 他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楚师源。 这个中年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却并非他唯一的儿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的一个亲生父亲,处处算计他这个儿子,甚至是,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更甚……让他无法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天知道,他这么久以来为了把这场戏演好,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功夫。 而如今,他是没有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这场戏,今天也到了该落幕的时候。 他的目光骤冷,对于他的话,只觉得好笑。 “拖延时间?我为什么要拖延 时间?” 他越是这样,看在楚师源的眼里,便成了试图掩饰。 楚师源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张脸逐渐变得疯狂。 “你继续装啊!你倒是看个仔细,看看我会不会伤害你爱的女人!” 他满是得意,然而,楚奚却只是摇了摇头,一副叹气的模样。 他嘴角的笑变得讥讽,双手插在了裤袋内,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紧张,现在已是全然褪下。 他只用极为冷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或许,楚师源是一只老狐狸,他花费了那么多长的时间,成功地博取了他人的信任,成功地伪装起自己,但并不代表,他也不是一只小狐狸。 “我爱的女人?柳微澜吗?” 他的这句话,似是状若无意地说出口来,楚师源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联想太多,刚想要开口,却瞥见了他脸上的表情。 突然之间,他警惕了起来。 “楚奚,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楚奚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楚师源吃了一惊,隐约发现了什么事,随后,立即便扭过头望向了旁边的人。 “快!快去把刚才的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赶紧的!” 那几个人接到命令,马上就跑了出去,然,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女人已经跑了!” 找不着了?容浅已经走远了? 得知这一点,楚师源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而对面,楚奚听到这消息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一步步地走过去,那双眸扫视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柳微澜一眼,直到只隔了几步之遥以后,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楚师源,没有吭声,只是勾唇淡笑着。 楚师源看着他这个模样,眼眸不由得眯了起来。 “楚奚,你到底在捣弄什么把戏?你爱的女人,不是柳微澜吗?”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有了迟疑。 岂料,听见他的话,楚奚意外地扬了扬眉。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爱柳微澜吧?” 仅仅这么的一句,便让两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柳微澜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认识的楚奚。 甚至,就连他所说的话,她也几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爱的楚奚,又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或者,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他从未开口说过爱她,但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而且,还快要结婚了,难道,这不是爱吗? 她一直以为,她和楚奚之间,即使从未说过那个“爱”字,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不是爱情。 但是,这一刻,楚奚说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是柳微澜了,就连楚师源都暗暗吃了一惊。 他握紧了拳头,从不认为自己会有输的可能。 “楚奚,你别以为……” “事到如今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男人似笑非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浓黑如墨。 他的眼,瞟向了面色苍白的柳微澜。 如果说,在容浅和柳微澜之间,他伤害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毫无质疑的,就是柳微澜。 他必须承认,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利用着柳微澜。 他只能这么做,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或许,自己这么做是卑鄙了点,但是,他却从没有后悔过。 每个人都会有自私的一面,而他的自私,便是如此。 楚奚望向了楚师源,脸色凉薄。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柳微澜,我也不可能会爱柳微澜。” 他的第一句,是对楚师源说的,而第二句,则是对柳微澜说的。 今天,他必须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脱下包袱,堂堂正正地站到容浅的面前,然后,说出那个藏在他心里许多年的那句话。 他爱容浅。 他甚至,比容浅爱他的时间,还要久远。 只是,他从来都不敢表露,因为,他早早就知道了楚师源的阴谋,他无路可退,终究,在楚师源和容浅之间,选择了容浅。 既然他当年作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他就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改。 楚师源的身子轻微在颤抖,容浅是他亲自放走的,但是,他始终不敢相信,他爱的人并非柳微澜而是容浅。是他让他陷入了输的局面,他不会善罢甘休,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 他将呆若木鸡的柳微澜丢到一边,怒不可遏地看着楚奚。 “你竟敢骗我?!”< /p> 楚奚只觉得好笑,这个人,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而不许百姓点灯。 然而,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在这磨蹭。 他抬起头看他,声音极冷。 “我骗了你又如何?楚师源,我可不想在这跟你废话!我大可在容浅离开以后就立即离开,毕竟,容浅才是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但是,还有一个人,我必须带走。” 他顿了顿。 “我儿子呢?他在哪里?” 听见他的话,楚师源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人,果真是他的儿子,就跟他一样聪明。 他向旁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阴笑着看向了他。 “真是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在我这里呢!” 不久后,有人把孩子带了出来,楚师源将孩子抱过,从楚奚这边的角度可以看见,小米粒正耸拉着脑袋,似乎是在沉睡。 但是,这番光景竟然没有被吵醒,让人颇觉疑惑。 楚奚整个人就好像浴在了怒火之中,他眯起了眼,声音里带着危险。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米粒这个样子,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看出,铁定是楚师源对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而楚师源也没有否认。 小米粒已经几个月大了,模样也早已长开,乍看之下,还真与楚奚小时候长得有些相似,毕竟,是亲生的儿子。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米粒粉嫩的脸颊,笑得刹是古怪。 “我还能对他做些什么?小孩子嘛,总是闹腾,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让人给他喂些药,好让他能安静下来。” 听到这话,楚奚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是你的亲孙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孙子吗?!” 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有人性,小米粒怎么说都是他的孙子,他竟是当成了普通的人质一样对待。 楚师源看了看他,嘴角扯起了一笑。 “亲孙子?只有对我有用的人,我才会将他当作亲人!” 说着,他一手抱着小米粒,另一只手伸至了半空之中,直直地伸向了他。 “来吧!若想要回你的儿子,就将我想要的东西拿出来!” 楚奚没有动弹。 他死死地盯着楚师源,小米粒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更不知道,自己所身处的危险,全都是自己的爷爷所带来的。 他握紧了拳头,阖了阖眼。 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再是不愿,也只能那么做了。 随后,他睁开了眼,看向了满眼得意的楚师源,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我不能把你想要的东西拿出来,但是,我能让那个拿着你想要的东西的人走出来,你若想要,就直接跟她说。” 说着,他就望向了后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刚开始,楚师源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搬救兵,但是,不久后,当那一抹身影缓慢地走进了仓库,那熟悉的举止,让他的动作不禁迟疑了下来。 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中年女人。 在女人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他衣着简单,只是一件黑色的衬衣,只是,在那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霸气。 而他旁边的那女人,模样看上去并不算好看,顶多也就算是清秀而已。那眉目那脸,完全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身上,楚师源却莫名有了一种意外的熟悉感。 她的衣着也同样简单,但看得出价格昂贵。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无视周遭的人,直接就走到了楚奚的身旁。 待站定以后,她才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楚师源。 她只是那么看着,给楚师源的熟悉感便更甚了些。 他看见她张了张嘴,吐出口的,却是他意料不到的话。 “阿源,很久不见。” 这么的一句,让楚师源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会唤他“阿源”的,就只有一个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声音,他不可能会记错,也不会记错,毕竟,这声音的主人,曾经带走了他的东西,让他记恨至今。 只是,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脸,瞳孔不由得一缩。 这张脸,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张脸,若不是她主动出声,恐怕,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直到好久以后,他才消化了这件事情,然而,手仍然哆嗦着指向了那女人。 “你……你是容沫兰?” 容沫兰直直地看着他,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有生之年,她还能与他相逢。天知道,如果可以,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他当年带给她 的伤害,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若不是心伤太重,她又怎么可能觉悟,然后从他的身边离开?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也幸好是离开了他,才让她能够遇见更好的人。 她没有吭声,但是那个答案,显而易见。 楚师源回过神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容沫兰没有死,而且,还换了一副样子。 他眯起了眼,眼带憎恨地看着她。 这下正好,当年的账,趁着今天就好好地清算清算。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竟然去整容了!你果真是厉害啊!整成了别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躲我一辈子了是吧?” 随即,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我能当着你的面把我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他的面目狰狞,虽然容沫兰的出现,让他颇为诧异,但并不代表,他就会妥协。 然而,听见他的话,容沫兰冷笑出声。 “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东西?那笔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楚师源哼声。 “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得很!我当年对你不薄,你竟是那样对待我!” “不薄?什么叫作待我不薄?” 容沫兰口气平淡地重复着他的话,再回想起以前的事,她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太过糊涂,才会爱上这个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如果有重来,她是绝对不会再爱上他了,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青春,浪费她的生命。 她抬眸看着楚师源,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什么都是只考虑到自己,从未考虑过别人。而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一笔又一笔的风流债。 她的心,一次次地被伤个彻底,每当她天真地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意识到她的好,会意识到她对他的爱,到了最后,留下的,也只是伤心绝望。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身边离开。 但是,这还不够,她还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及,还予他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无尽伤害。 “我拿走的那十亿,都是我应得的。楚师源,你别忘了,当年你打拼的日子,是我陪你走过来的,我陪你熬了这么久,不介意你是不是没钱,也不介意你生来花心,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敢说,你为工作奔波,我就没有过吗?我一心为你为我们的将来,可是,你却又是怎么待我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外找女人!甚至将我一再地抛弃!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那些伤人的行为,就是待我不薄了吗?” 如今再想起当年的事,她仍然是满心的愤怒。 那时候的自己,太年轻太傻了,傻傻地陷入这段感情,以为只要付出了,就能得到同等的回报。可是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在楚师源的身上,她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永远都不能。 她亲眼目睹他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风流,她甚至还见过好几个,其中,包括了楚奚的母亲郑心雨。 郑心雨那时候出身不错,背景雄厚,他背着她与郑心雨在一起,甚至还让郑心雨怀上了孩子。之后,等到孩子都快一岁了,她才终于知道,他瞒着她跟郑心雨结婚了,甚至还生下了孩子。 那一次的伤,让她心死离开,而当时,她心怀报复,便带走了十亿以及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要的,就是楚师源这辈子的寝食难安。 她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自从她走后,楚师源便像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她。她不想被他找到,便用了假死的办法,其实是到了邑洲去生活。 而在邑洲的日子,让她遇见了现在的丈夫。 但最开始,她的样貌是没有变的,是后来,楚奚找到了她,安排她做了一场整容手术,她才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生活。 而且,她也知道了,当年的楚师源,可不止郑心雨这一笔风流债。 她看着楚师源,而后,缓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 当年带走的东西,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收录在了u盘里。 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嘴角噙着一抹讥讽。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闻言,楚师源倏然瞪大了眼。 容沫兰也没有立即交给他,而是用一种淡漠的表情瞅着他。 “楚师源,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把这东西给拿回去?是因为,这里面都是你当年为了荣华富贵而犯下的罪证吗?” 她笑得无所谓,然而,楚师源却全身冒出一种寒人的冷意。 容沫兰说得没错。 他这么急着想要将她当年拿走的东西重新夺回来,是因为容沫兰当年带走的,不止那十亿,最重要的是,还带走了他旧时很多不法行为的罪证。 这些罪证,足以让他在牢里被关上一辈子。 < p>因此,他必须得把这东西给拿回来,只有拿回来销毁了,他才能安下心来。 楚师源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恨得是咬牙切齿。 “把东西交给我!” 容沫兰没有举动,她只是看着楚师源,目光极冷。 “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算账吗?那么,我们就来好好算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声音变得苍凉。 “我嫂子……就是我哥的妻子,是你害死的吧?难道,你就不觉得应该一命抵一命?还有浅浅,我的侄女,你瞒着她那么久,又做出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弥补?至于我,你不觉得,你欠了我什么吗?”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可在楚师源看来,他并不欠他们什么。 冉馨月的死,是罪有应得,谁叫那个女人偏生跟着他的人跑了,那就别怪他借以利用;还有容浅,他算是待容浅不错的了,让她得偿所愿地嫁给了楚奚,虽然他这么多年都在欺瞒她;至于容沫兰,他是从没觉得自己待她不好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一直都留她在他的身边了吗?她还想怎么样? 女人,不应该太过贪婪,贪婪了,没有好的下场。 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楚师源可不想跟她废话这么多,他抱起了小米粒,眯着眼看着他们。 “赶紧把东西交给我!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对这孩子不客气!” 容沫兰见他死性不改,不由得摇了摇头。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该是变了一些才对,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仍是当年的那一副模样。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这东西,一直被她藏起来二十多年,而当年对楚师源的恨,早就已烟消云散了,时间是一味很好的良药,让她终于得以走了出来,不再陷在以前的那谜局里。 良久以后,她才吐出了一句话。 “好,这东西,我还给你。” 她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她已经不需要了,继续留着,也没有了用处。 既然他想要,那么,她就还给他。 “但你必须答应过,以后,不再对容浅做任何的事情。” 见她松口,楚师源也冷哼一声。 “行!我答应你!”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待夺回了那东西以后,该怎么做,就由不得他们了。 楚师源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人过来,然后,将小米粒交到了那个人的手上,让他抱过去。 而另一边,楚奚主动拿过了容沫兰手上的u盘,抬步往前走,想要用手里的u盘换回小米粒。 仓库内,气氛正是僵持。 而在仓库外,几抹身影涌动。 年轻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般的交易,在他看来都只是一场笑话,这些人,都是愚蠢的,而今晚,他就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这个地方! 他向身旁的人挥了挥手,在其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便迈开步伐离开。 那人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实是没人以后,也立即跟着那个男人走远。 等到了一定的距离,年轻男人看着下着大雨的黑夜,那天边,隐约闪过可怕的雷电,那雷电,一瞬间照亮了他的脸,清楚地印出了他脸上的那抹……嗜血的笑。 他抬起手,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那按钮控制着的,是他早就事先放在仓库内的炸药,那炸药,足以将这仓库给炸飞,甚至,是让那里面的几个人尸骨无存。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满心的愉悦。 仓库内,楚奚将u盘丢给了楚师源,楚师源拿到手,面露喜色,刚想要吆喝出声,没想,从四周却发出了一声声什么东西被炸开的巨响。 楚师源脸色丕变。 这不是在他的计划中的事,这样的意外,早就超出了他的猜想范围。 那爆炸声不断地响起,甚至是越来越近。 火花熊熊地燃起,很快地就蔓延开来,整个黑夜,就好像被这火光给彻底点亮了一般。 所有人都在四处逃窜,可是,那些火已经将他们置身在火海当中,无论是哪一个方向,都无法逃出。 楚师源急得头直冒汗。 他想尽办法要逃离,可是才刚迈出几步,头顶上,突然发出了巨响。 一切,都是一触即发。 在屋顶塌下来的瞬间,楚奚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将儿子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所有的危险…… …… 容浅紧张地等着。 大雨仍在继续,那雨势半点停歇的迹象都没有,仍在滂沱而下,她站在那里,即便头顶上撑了一把伞,但那罩在她肩膀上的外套仍然是被打湿了。 任子亦劝了她好几次,让她换上他备来的衣服,但是,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走开。</p > 她就是要站在那里,看着仓库的方向,看见楚奚平安出来了,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她不停地远眺,可是等了很久,那里都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她心里是不安极了。 任子亦就站在她的旁边陪伴着她,知道她在担心,便忍不住出口安抚。 “嫂子,你别担心,楚奚他不会有事的……” 他虽是这么说着,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仓库那边越是安静,他心里就莫名觉得不对劲。 在这之前,他就曾经跟楚奚有过谈话,楚奚告诉他,他需要去接容浅就行了,其他的事,他自己能处理好。他也是因为相信楚奚的能力,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只是,如今过了这么久,那边仍是没有一点的动静,他也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可是,他的担心不能表露出来,就怕表露出来了,会让容浅更加地担心。 他看了看她,她脖子上的伤,已经被他带来的医生上好了药,所以,他才能任由她继续这么站在雨中,不然的话,他是非得劝她回车里等待不可的。 任子亦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就相信楚奚吧!我相信,他不可能会舍得丢下你的。” 容浅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她明明就很想去相信楚奚会平安无事的,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恐慌一直在心里回荡,让她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她就只能这样站在这里,眺望着仓库的方向,恐怕,就只有等到楚奚走到她面前了,她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吧? 任子亦还想说些什么,余光不经意地一扫,似乎瞥见了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影在晃过。 他心觉疑惑,这个时间点,这个鬼地方,再加上这样恶劣的天气,按道理说,不该有其他人出现在这个地方才是。 也不可能会是楚奚,楚奚是知道他的所在位置的,而那些人影,行踪诡异,就好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事一样,实在让人怀疑。 他向来都是一个细心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一点点的疑团。 他把人招来,小声地吩咐那个人跟上去看看。 那人领命以后快步地跟了上去,任子亦的眉头蹙紧,不管那人影到底是谁,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猛地一激灵,顾不得什么,转过头带了两个人,而后就急促地跟容浅开口。 “嫂子,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必须到仓库那边去看看,就怕当真会发生他害怕的事。 容浅见他面色严肃,不由得一愣,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所为何事,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在这里等你。” 任子亦“恩”了一声,便立即带着人往前迈步。 可是,他才不过走了几步,仓库那边,就连连发出了刺耳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在雨夜中尤为的吓人,随后,那火光更是照亮了整个大地,将天空印在了一种可怕的氛围里。 那爆炸太过突然,容浅瞪大眼,看着那火光一瞬间将整个仓库给淹没。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奚……楚奚还在里面!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禁不住往前奔跑,任子亦显然也被吓坏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将她拽住,不让她继续上前。 “嫂子!不要去!太危险了!” “不!不行!楚奚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 她像疯了一样挣开了他的手,不顾阻拦地在大雨中奔跑,她现在唯一想到的是,楚奚还在仓库里,他还没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危在旦夕(精,精彩,必看) 豆大的雨落在肩膀上,砸了个生疼。 容浅拼了命地往前跑,那地方,越来越近,她顾不得后头任子亦的叫唤,只一心往前跑。 但是,也是由于距离的缩近,她看着那疯狂蔓延的火光,心倏然漏了一拍。 当她好不容易才跑至仓库外,却是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无法再靠近。 容浅杵在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被熊熊烈火包围着的仓库。 这火光,当真是彻底点燃了整片黑夜,那么的触目惊心,那么的……让人几近崩溃鳏。 任子亦匆匆地追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大火,也是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火,被困在里头的人,可想而知…… 只是,他不敢相信那样的结果。 他拿出手机报警,之后,便试图进去救人,但是,他看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入口可以进去。 那火势太大,就连一点的空隙都没有。 他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一边催促着人去想办法救火。 明明,天在下着大雨,这雨势该是令大火熄灭才是,可是好一会儿了,那火仍然烧的火红,似乎连半点熄灭的痕迹都没有。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警车以及好几太救火车边赶到了。 消防员连忙接水救火,这样的大火,就算明知道还有人困在里面,但就连消防员这样专业的人都不敢轻易进入。 警察开始疏散,然而,容浅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走,仍然死死地站在那里,任由大雨冲刷。 任子亦又何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他走到了容浅的面前,出言安抚。 “嫂子,你别担心,楚奚……楚奚他不会有事的……”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这样的大火,连人能不能生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容浅没有回答他。 她仍然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大雨淋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衣服打湿得厉害。 她的模样有些怪异,任子亦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想去推她一把。 “嫂子……”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推,竟然把容浅给推倒了。 见到她倒在地上,任子亦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冲上去察看,这才发现容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晕了过去。 他大声地叫唤,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是紧闭着双眸。 任子亦不禁担忧了起来,连忙让人叫容浅送往医院。 容浅的神智是浮浮沉沉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搬动,可又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哪里,她很想说她要留在这里等楚奚出来,但是,身体却是重得很,就连开口都显得异常的困难。 她想起了在仓库里的那一幕幕,以及过往,跟楚奚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其实,她早该发现一些端倪的,但是,她没有,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忘了去看他。 她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早些发现,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 或许吧,但是,如今却已成了既定的事实。 容浅不知道到底昏迷了有多久,等到她睁开眼时,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空气中,那消毒水的气味传至了她的鼻腔中,她稍稍有些晃神,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医院。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干爽的,也不再像那时那样粘粘的湿湿的。 她阖了阖眼,全身是疲惫到不行,左手手背上还打着点滴,已经只剩一半了。 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好半晌以后,她的记忆才稍稍回笼。 随即,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在昏迷前,自己是仍在那着了火的仓库外头,她在等,等楚奚平安地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可是,她没有等到,自己就首先晕过去了。 那么,楚奚呢?楚奚救出来了吗?他还平安吗? 如此一想,她就按耐不住,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就要下床。 她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就冲向了门口。 当她拉开病房的门,外头,任子亦刚好要走进去,见她突然打开门,着实吓了一大跳。 “嫂子,你醒了?” 目光往下移,见到她赤着双腿时,任子亦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嫂子,你怎么不穿鞋子?地上很凉呢!” 说着,就忙不迭赶她回床上去。 但是,容浅说什么都不回去,一脸着急地揪着他的衣服。 “楚奚呢?楚奚他怎么样了?他平安了吗?他没事吧?” 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让任子亦有些回答不过来,没有办法,他唯有先行安抚。 “嫂子,你先回床上去, 我再慢慢跟你说。” 容浅点了点头,这才依言重新走了回去。 任子亦瞥了一眼那垂落在地上的针头,暗暗地叹了一声,去唤护士来重新给容浅打针。 这过程,她都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那双眼却始终直直地盯着任子亦,似乎,是在等待他给出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任子亦又何其不知道? 等到护士走了,任子亦这才拉过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他很庆幸,病房内是开着暖气的,不然的话,像刚才那样的举动,恐怕她就得落下毛病了。 他抬起头,看着容浅。 “嫂子,你在火场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我就紧急将你送来了医院。你也太不顾自己的身子了,你都已经高烧了两天两夜了,曾经还一度烧到肺炎,可把我给吓死了。” 高烧了两天两夜? 听见这话,容浅不禁一怔。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是睡了那么久。 她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一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难怪,她起来的时候,身体是乏得很。 但她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容浅扯住了他的衣服,神色中带着急切。 “楚奚呢?楚奚他到底怎么样了?” 任子亦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缓慢地开口。 “嫂子,你希望楚奚能平安吗?” 容浅有些不知所云。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希望他能平安啊!” 任子亦看着她,那双眼里,似乎溢出了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希望他平安的理由是什么?你想问清楚那些你心底的疑惑吗?还是说,等到他平安以后,你才能放心地从他身边离开?” 容浅没有吭声。 其实,她并没有想得太多,她脑子里想着的,只是希望楚奚能平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后的事,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够。 见她沉默下来,任子亦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别怪我,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次这么跟你说的。如果,你已经决定要离开楚奚了,并且不回头,那么,楚奚是生是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还爱着楚奚,还想要回到楚奚的身边,那么,我就告诉你,楚奚到底是平安还是……” 他没再说下去。 容浅垂下了眼帘,眼里有着挣扎。 她还想要继续留在楚奚的身边吗? 不,她不知道。 那样的真相,来得太过突然,在那之前,她当真一直以为楚奚爱的人是柳微澜,甚至在他的心里,一分一毫都没有她的位置。 但如今,全部都被推翻了。 她突然有些迷惘,自己到底是去还是留。 若说,楚奚做这么多,当真是为了她,那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理应理解体谅的,但是,她真的忘不了,忘不了那时候自己的心伤,以及他背对着她无情的背影。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她没有说话,而任子亦,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容浅一眼。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姑姑,她来了,想要见你。” 闻言,容浅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的惊诧。 “我的姑姑?” 她的姑姑,容沫兰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任子亦摇了摇头。 “你姑姑没有死。” 容浅惊得回不过神来。 任子亦走向了门口,将门拉开,不一会儿,一抹身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她抬眸望过去,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中年女人,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那……不是小米粒吗? 容浅惊喜得直起身来,刚想要下床,那中年女人便连忙开口阻止。 “你别下床,我抱他过来!” 中年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小米粒交给了她。 小米粒是认得妈妈的,见到容浅的一瞬间就“呀呀”地叫着,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 容浅的神色有些激动,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小米粒了,没想到,这一次醒过来,竟然能看见小米粒。 小米粒之前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会找到?难道,是楚奚找到的吗? 她紧紧地抱住了儿子,嗅着儿子身上那熟悉的奶味,觉得整颗久垂的心都得以放了下来。 中年女人在旁边做了下来,微笑地看着她。 “浅浅,很久不见……噢,我说错了,这是你第一次见我,虽然,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听到声音,容浅仰起了脸。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认不得,虽然,任子亦说她是她的姑姑,但是,容寇北还是保留着容沫兰的照片,她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她记得,容沫兰似乎不是这副模样。 中年女人似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笑着解惑。 “我是你的姑姑,我的样貌之所以跟以前不同,是因为我曾经接受整容,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认不得。” 她一愣,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既然,容沫兰还活着,那么,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么一笔遗产给她? 她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出口,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出口。 容沫兰看着她怀中的小米粒,目光慈祥。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小侄女却已经长大,甚至是成为妈妈了。 “这些年,我都生活在邑洲,没有回来过双城,不过,大哥经常会给我寄你的照片,所以,我对你的成长,很了解。” 说着,她对着她笑了笑。 “也难怪大哥没有告诉你的,他想要保护你,就只能什么事都瞒着你。但是,我想我还是得跟你说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和楚师源的过往,或许,你现在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对不起。” 容浅连忙摇了摇头。 “姑……姑姑,你不用跟我道歉。” 容沫兰笑着,但是那目光,却显得有些苍凉。 “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样也挺好的,纠葛了那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往后,我也能过我自己的生活,再无任何的牵挂了……” 随后,她拉过了容浅的手,眼神里透着真诚。 “浅浅,不要责怪你身边的人,他们隐瞒你,都是有原因的,我希望你能学会原谅,因为,原谅往往比其他还要来得难。我也必须告诉你,如果不是有楚奚这么多年帮衬着,我估计就不能过得这么平静了……” 当真,要感谢楚奚。 若不是楚奚让她换了一张脸,她就不会得到重生,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够重新踏上双城。 楚奚为她做了很多,而她,有的全是满心的感激。 她过得很幸福,同样的,她也希望,容浅和楚奚能够幸福。 容浅的神色微怔,她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以后,她才扭过了脸,试图转移话题。 “姑姑,你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吧!我想听……” 她有意回避关于楚奚的问题,是因为,她的内心仍然得不到那个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在她得出答案之前,她仍然无法面对有关于楚奚的问题。 容沫兰看了她一眼,便也顺着她的意换了个话题。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容沫兰都在跟她说着她在邑洲的那些事情。 容浅这才知道,当年,容沫兰利用假死离开了双城以后,其实在很多城市都逗留过,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在一个城市太久,会被楚师源发现。 但是后来,当她到达邑洲,却遇见了她生命中觉得对的那个人,然后,为了那个人,而留了下来。 她的出生不明,关于这一点,曾经是不被男方家人所接受的,但是,那男人似乎也认定了她,便决心要跟她结婚。 两人是偷偷登记的,并没有举行婚礼,容沫兰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便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那个男人。 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嫌弃她,而是加倍地对她好,心疼她过去所受的伤。也是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所以,有那么的一段日子,那个男人是将她藏在家里的。 直到楚奚找到了容沫兰,提出了整容的事。 当时,容沫兰没有立即接受,而是考虑了许久,才答应接受。 容浅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她看着容沫兰的脸。看得出,这二十多年来,容沫兰生活得很幸福。 这样挺不错的,离开了楚师源,却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或许,容沫兰是幸运的,她虽然蹉跎了光阴,但终究还是遇到了对的人。 大概,所有人都会是这样吧? 就算遇见了令自己伤心难过的渣男,但只要一直相信着,终有一天,会遇见那个生命中对的人。 只不过,是时间还没到而已。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只要耐心等待,以后的一天,必定能遇见,然后相守相爱相白头。 她在容沫兰身上看到的,就是这些。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了,仍然不舍得结束话题。 突然的,病房门被敲响,两人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她不由得一愣,而后,听见了容沫兰在笑着对那个年轻男人开口。 “阿臻,你 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吗?我自己回酒店就行了。” 那男人走了进来,手插在了裤袋里。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得见,这男人的另一只手绑着纱布,应该是弄伤了。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走到了容沫兰的面前。 “在来之前,舅舅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让我把舅母你照顾好,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就回去跟我仔细算账。舅妈,你又不是不知道舅舅的拳头有多厉害,那可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 听见他的话,容沫兰禁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容浅不难知道这个男人跟容沫兰的关系。 她笑着看着容沫兰。 “姑姑,已经挺晚的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容沫兰显得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抵不过她的要求,便随着那年轻男人一起离开。 那男人离开前,特地回过头,意味尤长地瞟了她一眼。 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怪异,虽然,那男人的模样是长得不错。 等到他们两人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容浅曲起了双腿,用手抱住,外头的天,已经不再像那天一样下着滂沱大雨,反倒是很黑很沉的一片。 大雨,早已经过去了。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此时自己的脑子里,是浑噩的。 原先,她对自己的去意是坚决的,但从听见任子亦所说的话后,她又不禁开始了迟疑。 她握尽拳头,将脸埋在了双膝中。 旁边的小床上,小米粒睡得正沉,那张小脸,是愈发长得跟那个男人相似。 容浅想了整整一夜。 月嫂过来帮她带小米粒,虽然她现在是已经可以下床了,但是,月嫂却说什么都让她继续躺在床上多休息,说是高烧了两天两夜,得好好休息,只是一个晚上,还不够。 窗外,阳光照射了进来,撒了满满的一地。 小米粒闹腾,月嫂不想打搅她休息,便带着小米粒到楼下的花园走走。 她半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床走走。 整天这么地躺在床上,也难免会觉得酸痛,还是不时地起来走一走,对身体比较有益处。 她刚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没想,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果我告诉你,楚奚死了……(精,精彩,必看) 她原以为,是月嫂带着小米粒回来了,想不到那出现在门口的,竟是昨天与容沫兰一起过来的那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推开了门,也没有吭声,直接就走到了床前。 容浅微微仰起头看他。 昨天夜里没有仔细看,今个儿才发现,他几乎是跟楚奚一样高的,起码有一米八几以上,只是,那张脸,却比楚奚邪魅了许多,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善类砦。 他昨天喊容沫兰舅妈,应该,是容沫兰丈夫的侄子吧? 她还没开口,就听见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 “还是我老婆比较好看。” 他这么的一句,让容浅觉得莫名其妙鳏。 这个男人是过来找碴的吗?这样的话,任是谁听了,都会不高兴吧? 但是,这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到底哪里不对,直接就从旁边拉过了椅子,然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容浅还是头一回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蹙起了眉头,若不是顾虑到容沫兰,她早就发作了。 “你是谁?” “傅臻。” 他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一句,随后,他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惊讶。 “已婚,秘婚,老婆比你年轻比你美,她只有二十岁,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是爱惨我的,而我也很爱她,因为她在我心里是无人能够与之一比的。另外,我还是你老公楚奚相交多年的朋友,可以说是损友,当然,我也是你姑姑我舅妈的侄子,就这样。” 这样的自我介绍她是前所未见,她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么,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傅臻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而后才缓缓开口。 “楚奚。” 他只吐出了这么个名字,容浅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刚想说话,就被他截住了。 “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楚奚现在的情况?” 容浅移开了目光,没有吭声。 傅臻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不想?还是不敢?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后者吧?” 听见这话,她突然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是啊,她是不敢,而并非不想。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再一次相信楚奚,在这之前,他曾经那样地伤害过她,但是,现在却又告诉她,那些伤害,其实,全部都是为了保护她。 这让她该怎么承受得住?接受得住? 那样的结果,是她所从没想过的。 她害怕,害怕这又是另外一出戏。既然之前,楚奚装了那么久,那么,他对她呢?他……真的爱她吗? 如果,他并非是因为爱她才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呢? 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而这份害怕,让她怯步了。 傅臻看着她,神色似乎是有些无奈。 “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笨的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 她抬起头看他,男人站起身来,似乎是打算要走了。 “我就只问你一句,如果我告诉你,楚奚死了,那么,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容浅怔住。 她在心里问自己,会吗?会难过吗? 那个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如果,楚奚真的不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真的会觉得接受不了,因此,在她看见仓库着火以后,才会那么拼命地跑过去,甚至固执地等在那里。 那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爱楚奚。 傅臻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随后,他拉开了门,回头来看她。 “不要把爱情想得那么复杂,爱情其实是挺简单的一件事。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既然还爱着,那么一切的障碍都不是问题,其实,这些事情,只要你勇敢踏出第一步,就会发现了。” 在临离开前,傅臻丢下了一句话。 “重症监护vip房。另外,我想我最好提醒你一句,你儿子当时其实也在仓库里,爆炸发生的时候,楚奚扑在了你儿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他。” 当她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 容浅垂下了眼帘,那紧攥成拳头的手,慢慢地送开。 傅臻说,在仓库的时候,其实,小米粒也在,而且,爆炸发生时,楚奚扑到了小米粒的身上吗? 昨天,她见到小米粒太过高兴了,如今仔细想一想,似乎,小米粒的身上并没有半点的伤。 也就是说……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不住,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穿了拖鞋,直接就拉开门往外头走。 方才傅臻已经说得很清楚,重症监护vip 房,也就是说,楚奚他……没死。 只是,在那样的病房,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快步地在走廊上行走,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达重症监护区。 她找了几分钟,才终于找到了楚奚所在的病房。 那间病房如今是隔离的状态,里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只能站在病房外头,通过那玻璃窗往里看。 她踮起了脚尖,往里头一看,果然,在那张病床上发现了一抹身影。 楚奚正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眸,他的身上插着各种的管子,还戴着氧气罩,大概是伤的地方是后背,所以,他是以趴的方式躺在那里的。 由于距离有些远,她根本就看不清楚奚到底伤得有多重。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危急生命才是。 病房外头,容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垂下了眼帘,神色隐隐有些复杂。 他是早就知道小米粒在楚师源手上吗?所以,他才会继续逗留在那里吗? 甚至,他还为了保护小米粒,而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伤。 小米粒的身上,是连一点的伤都没有,可想而知,他当时是怎样保护着小米粒。 心,莫名地开始绞痛了起来,她抿起了唇,眼睛直直地望着床上的那抹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有多久,直到一件外套罩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那是任子亦,可是,当她扭过头望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愣住。 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柳哲翰,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情景。 柳哲翰就站在她的身旁,看上去,似乎比之前见面的时候更消瘦了些,他的眼睛底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一次,她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条纸条给他就离开了,这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可怎么都想不到,会在医院这碰见。 柳哲翰略带贪婪地看着她,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都在想着她,好几次想要去偷偷找她,或者是给她打一通电话,但是,他却始终提不起这个勇气。 若不是今天到医院来,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 他张了张嘴,勉强地勾起了一笑。 “浅浅,很久不见,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涩,而这种苦涩,只有他一个人才明了。 容浅回过神来,对着他一笑。 “很久不见。” 她想要把外套拿下来给他,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看你身上的病服,应该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吧?你出来也不知道多披件衣服,着凉了该怎么办?” 他的眼中,尽是对她的关怀。 她扯了扯外套,也没再勉强。 柳哲翰瞥了一眼病房内的状况,仅仅的一瞥,就让他眼中的光开始慢慢崩裂。 “你……你现在,重新跟他在一起了吗?” 容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她也望向了病房的方向,而后,唇角扯起了一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让柳哲翰不禁觉得苦涩,原本,他以为,只要她离开了楚奚的身边,那么,他总该有机会的,但是,他当真有机会吗? 先别说他是柳微澜的哥哥,在容浅的心里,恐怕,也是有着楚奚的存在的吧?不然的话,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了。 这一点,他想他还是了解的。 他移开目光,不让她看见他眼底的受伤。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原因才是。” 容浅一愣,刚想问为什么,精光突然一闪,让她记起了些什么。 虽然,她试探性地开口。 “是柳微澜?” 她记得,在仓库里的,不止楚奚和楚师源,当然,还有柳微澜。 柳哲翰看着她,也没想要隐瞒她,便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过了身,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 “如果……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的情况。” 说着,就率先往前走。 容浅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抬起了步伐跟了上去。 她跟着柳哲翰走到了另一边的普通病房区,远远的,就能听见那一拔尖的女声。 容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旁边的柳哲翰。 柳哲翰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不瞒你说,之前,微澜……她为了跟楚奚在一起,跟我们吵架了,我们是反对她跟楚奚在一起的,可说什么她都不听,我爸在一气之下,就登报跟她脱离父女关系 了。关于这件事,我想你应该也看到才是。”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这次出事,我爸是说什么都不肯过来,我只能偷偷地过来……微澜她受了点伤,自从醒过来以后,情绪就尤为的激动,实在没了办法,很多时候,都只能让人绑住她。” 听到这里,容浅瞪大了眼。 仓库爆炸,受伤是肯定的,但是,柳微澜到底伤到了哪里?才导致情绪这么激动? 她蹙着眉,想也不想地就问了出口。 “她伤到了哪里?” 柳哲翰睨了她一眼,而后,才吐出了几个字。 “脸上。” 他刚一说出口,容浅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微澜所受的伤,竟是在脸上。 也就是说,柳微澜她……毁容了? 她看见柳哲翰往前走,她咬着下唇,也跟了上去。 她自是不可能进去病房的,柳微澜的情绪本就已经很激动了,就怕见了她,会更加激动。柳哲翰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将她带进房里,而是就站在门口,打开一点点的细缝。 那细缝,足以让她看见里头的情况了。 容浅凑近了些,当她看见里头的情景时,神色满是不敢置信。 病房内,只有柳微澜一个人。 此时的她,并没有被绑着。 她只是一个人蹲在那里,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时而发出尖叫声,她仰起头的时候,脸上的伤很是明显。 那是一块很大的烧伤,几乎占了面部的三分之二,整张脸看上去是惨不忍睹的,就连头发也烧得只剩下了一半,有半边的头是光秃秃的。 这个样子的柳微澜,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容浅步步地后退,她想到柳微澜可能会受伤,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竟会是这么重的伤。 柳哲翰就站在她的旁边,对于这事,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微澜的伤,不仅仅只有头上和脸上,甚至就连衣服下也有很多处的烧伤,只是没那么明显罢了。她自从醒过来以后,就是这么一副疯癫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样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应该能整容把?” 岂料,他摇了摇头。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她的伤太重,就算整容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貌。” 容浅站在那里,心情是尤为的复杂。 以前,不得不说,她是憎恨着柳微澜的,因为她每每嚣张地到她的面前,甚至提醒着她楚奚不爱她的事实。 但是现在,她对柳微澜的,只有同情。 楚奚一直以来都在利用她,而如今,她甚至还毁容了,连重新开始的余地都没有。 柳哲翰看了她一眼。 “听说,楚奚从被送进医院来就已经一直呈昏迷状态,他的伤大部分都是在背上,就在今天早上,才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容浅没有吭声。 关于楚奚的事,她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难怪,任子亦怎么都不愿意让她知道楚奚的情况。 她咬紧下唇,柳眉皱在了一起。 柳哲翰也没有说话,只是与她站在了边上。 等到许久以后,容浅才缓缓地开口。 “那么,你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吗?” 柳哲翰点头。 在得知柳微澜出事以后,他就查到了很多,当然,也包括……其他人的状况。 “仓库里的那些小喽罗都已经当场被烧死了,那仓库花费了很久才终于被扑灭火种,而被灭火以后,几乎都成了一个废墟。” 她张了张嘴。 “那……楚师源呢?” 他透过门缝,看着病房内的柳微澜。 他知道,妹妹没有疯,她只是无法接受事实,包括……楚奚根本就不爱她的事实。 “他也在监护病房那边,可是,听说……他以后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她猛地抬起头,他的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他全身大面积的烧伤,虽然意识清楚,但是由于伤得太重,以后只能瘫痪在床了。” 容浅沉默了下来。 他斜睨向她,那双眼里,带着挣扎。 之前,他就曾经让人去查相关的事情,而就在不早前,他终于知道了。 他本不想告诉她,但是又觉得,她有这个权利知道。虽然,她知道了以后,或许……会离他越来越远。 但是,他尊重她的选择,也希望她能幸福。 “浅浅,楚奚很爱你。”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也没有抬起头,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哲翰的眸光 温暖,他看着容浅,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我想,他一定是爱惨你了,才会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阖了阖眼,纵使再不愿,他到底还是输给了楚奚。 他说了很多,包括她知道的,以及那些她……并不知的事情。 每一件事,都犹如将一颗颗重石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不足轻重的一件小事,还是顾全后果的大事,柳哲翰都说得格外清楚。 她的脸,慢慢地从惊讶,到了平静,而后,便是漫无止境的沉默。 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只到良久之后,柳哲翰才住了嘴。 他看着容浅,虽然,她的表情上不漏痕迹,但是他知道,她的心早就难以平静。 就像他当初得知所有的事情以后,那种绝望的心情。 敛去那忧伤,他转眸望向容浅。 “浅浅,对不起。” 他这一句“对不起”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她却知道,他这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 她扯起了唇角,露出了一脸的不在乎。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相信你的话,相信你那时候不是有意要瞒着我的。” 柳哲翰听见她的话,刚想说一声感谢,没想,房间内却突然传出了动静。 柳微澜又在到处摔东西了。 他顾不上容浅,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想要阻止柳微澜,以免她受伤了。 容浅仍然站在那,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听见柳微澜那一声声的咆哮。 “楚奚!楚奚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这么爱你!我把全部都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就不爱我?为什么……” 她声声撕心裂肺,那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滑过了伤得狰狞的疤痕。 容浅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继续呆下去了。 她转过身,迈开步伐离开,就算走远了,她仍然能听见柳微澜那尖叫声,以及柳哲翰的劝阻声。 她直至走到很远,再也听不见柳微澜的声音了,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她倚靠在墙壁上,阖着眼喘气。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而如今的柳微澜,就算过去再怎么可恨,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她是半点都憎恨不起来了。 特别,是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应该留下来,还是应该离开? 柳哲翰告诉她,楚奚跟柳微澜在一起时,楚奚根本就没作过任何的承诺,更是连碰都没有碰过柳微澜,一直以来,都是柳微澜自以为是地认为楚奚爱她,而在最开始,也是柳微澜看上了楚奚,才开始日日缠着他。 所以,楚奚会利用柳微澜,柳哲翰并没有责怪他,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妹妹自己讨来的。 楚奚唯一给柳微澜的,就是那看似暧昧的温柔,只是,柳微澜却错将这温柔当成了爱。 但就她看来,不管怎么样,楚奚利用了柳微澜,这是不争的事实。 好一会儿以后,容浅才稍微动了动身子,抬起步伐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回到自己的病房时,月嫂已经带着小米粒回来了。 小米粒见到妈妈,挥舞着双手就要抱抱。 容浅走了上去,把儿子给抱了起来,小米粒依偎在她怀里,笑得刹是灿烂。 “小姐,你去哪了呀?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她朝月嫂一笑,边走回床边。 “我去楚奚那边看看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说,她就连柳微澜那边也去了。 月嫂一愣,看着她的脸,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鳏。 “小姐,我还以为你没有原谅先生呢……” 可见她突然沉默下来,月嫂不禁有些着急了。 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小姐,你就别怪先生了,先生可是心疼你的!就好像之前你回御庭去收拾衣物,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将我辞退,让我去你那边照顾你……” 话一说出口,她就立即噤了声。 然而,容浅却捕捉到其中的重点。 她抱着小米粒坐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月嫂。 “月嫂,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到我那边,是楚奚的意思?但是,你那时候不是这个说法……” 月嫂垂下了头,楚奚当初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她口不择言地就说了出来,着实是太过冲动了。 但是她又想了想,或者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她不希望容浅和楚奚之间有什么误会。 如此一想,她便又抬起了头。 “是的,小姐,我感到很抱歉,那时候确实是我骗了你。我并非真的被先生辞退然后过来投靠你的,而是你走了以后,先生说你单独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会很辛苦,而且还会分不开身,所以,就让我到你那边去帮忙。但是,先生知道若说我是按照他的吩咐过去的,你绝对不会接受,才会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好让你能接受我。”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月嫂便也将之前的事也说了出来。 “还有先生把你囚禁的那时候,你在楼上的半个月,其实先生也是在楼下呆着的。他令你觉得难受,其实,他自己也在难受着,而且,他那是因为害怕你会离开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小姐,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先生对你的,也是爱啊!” 她说了很多,而后,便停下来满眼期盼地看着她。 她期望容浅能够原谅楚奚,然后两个人跟以前一样好好的。 只是,容浅并没有吭声。 她只是抱着小米粒坐在那里,垂着眼帘抿着唇。 小米粒仰起了小脸,看着妈妈的面靥,而后露出了一丝的疑惑。 为什么妈妈的眼里,好像那么难过伤心呢? 月嫂不知道她此时的心中所想,也不想逼迫她,唯有叹了一口气,随后退了出去。 等到月嫂离开后,容浅才抬起了头。 她转眸,看着窗外的天,眼色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楚奚,明明在之前,他还那样地伤害她,现在她却发现,那些伤害都是有理由的。那么,那些所谓的理由,能够成功地说服她让她原谅楚奚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翌日下午,容浅这才终于被批准出院。 在这之前,陌宛曾经来探望过她,见她完好无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然,同行的还有景卿。 而她也终于知道,柳哲翰跟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场爆炸,楚奚为护小米粒,而整个后背被烧伤;柳微澜被烧了三分之二的脸,以及身上或多或少的烧伤;楚师源最惨,他大概是爆炸中躲避不及,被砸下来的横梁压住了身子,又经过了严重的烧伤,才导致了全身瘫痪;而容沫兰当时被傅臻护住,容沫兰安然无恙,傅臻倒是被烧伤了一点点,只伤着了手背;至于那些喽罗,是全都当场被烧死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爆炸的原因据说是有人是前在仓库周围藏了炸药,可是,那人到底是谁,根本就无从得知。 警察查了很久,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容浅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任子亦似乎见到了什么,然后派人去找,但如今看来,应该 也是一无所获的。 她觉得心惊,若不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或许,楚奚他们还会好好的。 那么,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一场爆炸? 她想了很久,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可疑的人。 那个人,大概是与仓库里的某一个人有仇,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只是,能是谁的仇人呢?楚奚?楚师源?还是其他人? 而且,那样的一个偏僻的地方,知道的人,就唯有那么几个。她就不敢设想的是,就怕那个制造爆炸的人,是他们身边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结果当真是碜人得很。 这爆炸案本是会引起轰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几天下来,外头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外露。想来,应该是任子亦或者是傅臻刻意压下。 这样挺好的,不然的话,楚家必定又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出院的这一天,陌宛本来想过来,但遭到了她的阻拦。 容浅本就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因为高烧而住了几天的医院,她是不愿意在医院里呆着的,而且,小米粒还小,小孩子在这种地方,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好。 来帮她出院的,就只有月嫂一人,任子亦特地派了车过来,办好了出院手续下楼,当走到车前的时候,她却停下了步伐。 她看向了月嫂,笑着开口。 “月嫂,你先带着小米粒回去吧,我还想要去一个地方。” 月嫂一愣,只能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小米粒一起上了车。 等到那台车开远以后,任子亦才扭过头来看她。 “嫂子,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容浅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任子亦让她在这里先等着,然后自己绕到停车场去取车,不一会儿,车子便来了。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任子亦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车子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而去,她侧过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没有说话。 狭仄的车厢内,气氛尤为的安静。 任子亦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嫂子,我之前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容浅知道他这是在提上一次他故意不告诉她楚奚情况的事情,因此,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的不在意。 “你是楚奚的朋友,我知道你是站在他那边考虑,所以,我没有怪你。” 与其说是责备,还不如说,正是他的那一番话,才让她有了后来的考量与思索。 思索她和楚奚之间……到底还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任子亦又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到达了疗养院的门口。 她在打开车门下车之前,先扭过头来跟他说了一声道谢,而后才打开车门走下去。 任子亦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容浅越走越远的身影,眉头深锁。 容浅径自走进了疗养院,这里还是之前她所见到的光景,只是,由于冬季的来临,那些本该葱绿的树叶,如今早就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只剩苍凉。 她在院子里停驻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这才继续迈开步伐往前。 容寇北所在的楼层,开了很足的暖气,刚走一进去,就觉得里面跟外头几乎是两个世界。 她一步步地走到了门口,敲了敲以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容寇北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她进来,脸上露出了笑。 “浅浅,你怎么过来了?” 随后,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容浅快步走了过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旁边,看护递过来一杯热茶,她握在手里,很是暖和。 容寇北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那双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 “你今天才出院吧?怎么就立刻到我这里来了?你过几天来也是可以的,你应该先回家好好休息,你总是像现在这样只顾着别人……” 容浅抬起头看他,满是惊讶。 容寇北只是笑着。 “你姑姑昨天来过,跟我说了很多事情。” 闻言,容浅这才明白过来。 恐怕,就连她住院的是,也是容沫兰所说的吧? 容寇北看见她垂下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浅浅,是我和你姑姑对不住你了。明明是上一辈的事,却偏偏要牵扯到你的身上,活生生地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容寇北的面靥上尽是自责,看得出来,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对容浅都是愧疚的。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 她并不在意这 些,毕竟,他们都是一家人,不是么? 容寇北拉过了她的手,嘴边有些苦涩。 “我知道你想来问什么,我今天就全部告诉你。”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二十多年前,楚师源跟你姑姑有一段情,那时候,楚师源还是什么都没有,沫兰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打拼事业。但是这人啊,一有钱就不安分,更别说,楚师源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他有了钱以后,就开始忘本了,背着沫兰跟很多女人有纠葛,沫兰一再地忍让,可是到头来,沫兰却被迫当了一个第三者。” 想起当年的事,他是现在仍然觉得气愤难耐。 “楚师源明明有沫兰了,可竟然还跟好几个女人在一起,还搞大了那些女人的肚子,一个就算了,竟然还不止一个!最过分的是,其中有一个女人家里是挺有钱的,然后,楚师源就图那女人家里的钱,就瞒着沫兰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而且,就连孩子都有了,那个人,就是楚奚的妈妈,郑心雨。” 容寇北说起这事,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那时候,楚师源跟郑心雨是连孩子都生了,而且还好几个月了,但是,容沫兰却一直都被瞒在鼓里。楚师源对郑心雨那边说的是,先登记暂时不举行婚礼,所以,才能成功地瞒住了容沫兰。 若不是那个女人找上门,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第三者了。 容沫兰觉得愤怒,去找楚师源理论,可是没想到的是,楚师源早就厌恶她了,便顺势要甩掉她。 容沫兰觉得自己的天几乎是塌下来了,她在楚师源的身边已经好几年了,付出了那么多的清楚,到头来得到的,却是无情的抛弃,这样的事,换着是任何人,都是不可能忍耐的。 当时,天邦集团是已经建立起了,而天邦虽然表面上楚师源一个人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还包含了容沫兰的份。 容沫兰没有拿走股份,而是将公司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拿走了,那就是九亿的一笔钱,然后,还带走了价值一亿的几处物业,当然,包括那一张楚师源见不得光的光碟。 她恨着楚师源,所以才会带走那么一点东西,她也并不是贪恋那些所谓的财富,若当真贪恋财富,她就不会在楚师源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了他了。 只是楚师源后来做的事,太过伤她的心了,她才会因为怒气而做出了那么的一件事。 其实,当她拿走了那些东西以后,并没有立即利用假死逃脱楚师源的视线。 有一段日子,楚师源是找到了容沫兰,用了各种的办法逼迫容沫兰必须把东西都还给她。 容沫兰又怎么可能答应? 她要的,就是楚师源的寝食难安,即便他用尽了办法,她都始终不肯交出来。 到了后来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将那些东西给藏了起来。 之后,楚师源越来越过分,容沫兰不想连累他人,没了办法之下,只好与容寇北商量,决定将那些钱以及物业,以遗产的方式,留给当时仍在冉馨月肚子里的容浅。 那个时候,容浅才不过两个多月。 再之后,容沫兰就假装心脏病发而死。 下葬的时候,选择的是火化,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棺材里根本就没有尸骨,而下葬时的骨灰,根本就只是棺材的“骨灰”。 容沫兰这么做,是因为害怕她“死”了以后,楚师源会怀疑她的死,让人去挖了她的坟看个究竟。 下葬当天,容沫兰就偷偷离开了双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逃亡。 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上,仍然带着楚师源罪证的光盘。 她之所以以遗产的方式将那十亿留给容浅,甚至是特别标注在二十三年以后这遗产都能公布,是因为她知道相关的法律能够帮她好好地保护这笔钱。 而当时的楚师源,因为她带走了所有的钱而焦头烂额,早就顾不得这些了。 她以为,二十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 她希望楚师源能够改变,她希望二十三年后的楚师源,不再像她认识时的那样。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过去了二十三年,楚师源仍然没有半点的悔改。 所以,她才会在二十三年以后,带着那罪证的光盘重新出现在楚师源的面前。 这是她和楚师源之间的债,历经了二十三年,到底,还是应该亲手解决。 容浅静静地听着,容寇北告诉她的,不仅仅只有这些,甚至包括了……楚奚的事。 容寇北告诉她,楚奚的妈妈,在楚奚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而楚奚的妈妈郑心雨,才是真正的郁郁而终。 这一些,是容浅所不知道的。 楚奚很少会提起自己的事,而她当时又岁数小,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记忆模糊的。而且,她似乎并没有怎么见过郑心雨,每次到楚家,郑心雨都是 呆在房间里的。 她甚至就连郑心雨其实是自杀的事,也是毫不知情。 她觉得吃惊,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能逼得一个女人只能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容寇北又叹了一声。 “沫兰走后不久,楚师源就跟郑心雨结婚了,大概是天邦当时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郑家的资助。可是到底楚师源的性格还是改不了的,即便是结婚以后,他还是经常在外跟各种女人纠葛不清,郑心雨被养在家闺,两人据说争吵过无数次,可不管郑心雨怎么哀求他,他还是连一点改变都没有……那个时候,楚师源的弟弟刚娶妻,妻子怀了孕。可就在弟媳怀孕的那天,郑心雨就自杀了,被人发现在房间里割脉,而且最糟糕的是,发现的那个人,还是楚奚……” 容浅倒吸了一口气。 容寇北抬起头,那些记忆,在瞬间回放眼前。 当时,容浅还小,正闹着要去楚家找楚奚他们玩,可是那时候他却突然听闻了郑心雨的事,随后,就急匆匆地往楚家赶,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 那个时候,楚奚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双几近死人的眼神,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活生生的人偶。 他的身上,甚至还沾着一丝的血迹,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抽走了。 最让人心寒的是,郑心雨死的那一天,楚师源正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也是从那一天起,楚奚开始变了,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整天都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 或许,就是因为郑心雨的死,才会让楚奚就此恨上了楚师源吧? 恐怕,换着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自杀,然而,自己的父亲却在别的女人的床上,背叛了婚姻,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而且,这种背叛,还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的。 这之后,楚奚慢慢地长大,他第一件学会的是,就是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楚奚对他们容家是有恩的。 他找到了容沫兰,帮容沫兰换了一张脸;他找上了他,让他装作一副爱赌的模样;就连他自己,明明爱着容浅,却要装作根本不爱。 谁都没想到,后来会有一个柳微澜的出现。 楚师源对容家的野心,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关于这一点,容寇北也是知道的,只是所有人都戴着假面具,只等到容浅二十三岁生日,遗产暴光然后爆发。 容寇北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将这么久以来的事,全部没有半点遗漏地告诉了她。 容浅变得沉默。 他撇过脸来,看了她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吭声。 其实,在这么多的事情中,最无辜的莫过于容浅和楚奚。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说的,想表达的,他想,她都应该知道。 半晌以后,容浅抬起头,没有多说些什么,起身走出了房间。 容寇北看着她离开,到底还是没有唤住她,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再地叹气。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家的,她推开了门,月嫂的脸立即便出现在面前,她笑着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她机械性地走进了饭厅,在桌子前坐下。 然而,她只吃了几口,就已经吃不下了。 她撂下了筷子,没有看月嫂担忧的眼神,缓慢地走进了房间。 小米粒正醒着,他如今已经好几个月了,开始学爬了。 她走近的时候,小米粒正抓着小床的杆子,咿咿呀呀地叫着。 她将小米粒抱了起来,小米粒环住了她的脖子,咧开嘴笑得开怀。 容浅看着儿子的脸,稍稍有些失神。 小米粒似乎并不满意妈妈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扁着嘴就大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着,一边还挥舞着双手,就好像,是在叫着什么。 “粑……粑粑!……” 容浅一愣,想要去仔细听的时候,却发现小米粒除了哭声以外,再也没像刚才那样叫唤了。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随后,她摇了摇头。 小米粒还这么小,又怎么可能会叫爸爸呢? 况且,她和楚奚,根本就没有教过小米粒喊爸爸妈妈。 她敛去眼底的那抹失落,软声地开始哄他。 慢慢地,小米粒安静了下来,也不哭了,只抽泣着一脸的昏昏欲睡。 直到他快要睡过去之前,这一次,容浅无比清晰地听见,他低若蚊蝇喊的那一声“粑粑”。 容浅杵在那里,怀中,小米粒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那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沾着泪花,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神情难免有些激动。 她,没有听错……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楚奚昏迷了好几天,都始终没有醒过来。 医生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说要再观察观察,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情况有些危险。 容浅每天都会过去看看楚奚的情况。 她很多时候都是站在外头,透过玻璃看着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就好像要一直沉睡下去的样子。 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个多钟头。 过了一个星期以后,医生才宣布,楚奚能够转回普通病房了,也已经有了一点恢复的意识鳏。 容浅跟着到病房整理了一下,随后,才退了出去。 这段日子以来,她是知道楚师源也在这间医院里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过去看过他。 或许,该是时候去看看了。 她是有了心理准备才过去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一番光景。 楚师源的病房,是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得让人不敢相信。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远远就看见楚师源躺在那病床上,身上到处都缠着纱布,就连头上亦是。 整个人看上去,是狼狈不堪。 容浅稍稍蹙起了眉头,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她走近了以后才发现,楚师源是睁着眼睛的,但看样子,他是无法动弹,才会像个活死人似的。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喊了一声。 “爸。” 楚师源见到她的一瞬间,似乎很激动,他的嘴唇蠕动着,就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就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容浅从旁边拉过了一张椅子,然后坐下,她虽然之前就听说了楚师源全身瘫痪的事,可直到亲眼看见了,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全身瘫痪,也就是说,楚师源往后的岁月,恐怕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躺着让人照顾了,这根本就是活受罪,换着是其他人,恐怕,是宁愿死去了,也不愿像这般生不如死吧? 而她的这一句“爸”,是因为,即便他过去对她所做的都是欺骗,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曾将他视若亲父。 楚师源躺在床上,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似是在拼了命地想要动弹,可怎么都动不了。 容浅的手放在了大腿上,她看着他,慢慢地开口。 “爸,姑姑和我爸已经将所有的事告诉了我,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应该恨你,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但是,我发现我真的恨不了。” 他的慈爱,他的偏宠,到头来,都是戏一场,她本以为,自己应该怒不可遏,甚至就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无法恨上。 或许,是因为她仍然愿意相信,人性本善吧? 她的嘴角擒着一抹笑,看着楚师源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道谢,谢谢你过去对我这么好,这么为我着想,虽然,那都是假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个躬。 而后,她没再多说半句,转过身就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楚师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只是这一切,无人得知。 容浅走出了病房以后,就径自向着楚奚的病房而去,对她来说,她今天过来看望楚师源,只是单纯地为了过去的事跟楚师源说一声道谢,之后,楚师源的事,她便不会再去管了。 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她回到楚奚病房的时候,楚奚仍然没有醒过来。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便也没多说些什么,直接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打水想要给他抹抹身子。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经常会做的事。 她将水盆放到一边,将毛巾打湿了以后扭干,便走到床边帮楚奚抹抹手脚。 她抹得很仔细,尽量避过那些伤口,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专注了,导致没有发现,那微微颤抖的眼帘。 她抹了很久,抹好了以后便拿着水盆到洗手间去把水给倒了。 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那人竟然已经是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容浅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地走了过去。 “你醒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她看见楚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她怕他说得太吃力,便主动凑近了些。 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我把小米粒平安带回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醒过来的第一句说的竟是这个。 但是,看着他认真的脸,她这才记起,在之前小米粒失踪时,他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席话。 ……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我一定会把小米粒安全带回来给你……” …… 她以为,那只是他的一时安慰,可在他看来,却是重要的承诺。 他就是因为那个承诺,所以,才会尽权利护住了小米粒,不让小米粒受到半点的伤害…… 容浅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她咬住了下唇,许久以后才“恩”了一声,而后,扯了扯唇角。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找医生来……” 说着,便直起身快速地跑了出去,把医生给找来。 医生和护士没多久就到了,围在床前替楚奚检查。 容浅没有上前,她只是站在旁边,耐心地等待。 过了十来分钟以后,那医生才收起了仪器,朝她走了过来。 “楚先生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不过,只能吃一些流食,另外,还能继续住院观察。” 她静静地听着,而后答应了一句,那医生便领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她这才走回床边,看着那个趴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精神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就连看着她的眼神也清明了,她看见他的身子稍稍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起来。 她忙不迭去阻止他。 “你别动!你背后的伤还很严重,如果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她曾经看见过医生给他换药,那一次,她看见他背后的伤口,不仅仅只有烧伤,还有明显的划伤,想来,应该是爆炸时,被飞过来的碎片给割到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后背此时都是狰狞一片的。 这躺了一个多星期,伤口好不容易结疤了,如果他这一动,又崩开了怎么办? 楚奚显然也感觉到了背后的伤,才动了一下,就紧紧地蹙起了眉头,额头上冷汗渗出。 容浅想要将他扶躺好,可是没想,刚一过去,就被他给扯进了怀里。 她不敢乱动,就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你做什么?放开我!” 然而,男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仍然死死地抱住她,脸埋在了她的肩膀处,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让我抱一下就好。” 容浅怔住,便也沉默了下来。 房间内,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声不吭,甚至是除去拥抱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动作。 她正疑惑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没想,却听见他低若蚊蝇的声音。 “浅浅……浅浅……” 她张了张嘴,却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把所有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容浅到底还是选择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他的声音闷闷的,由于他没有抬起头,她根本就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只是他的话,却就动了她的心。 “爆炸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能再回来见你那该怎么办……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你,我答应过你,要将我们的孩子平安地带回来,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去抢过了小米粒保护在身下……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什么事,只有那个时候,我害怕了,害怕自己就这么地在那场爆炸中死去,甚至没有办法把小米粒带回来给你。” 她反手抱住了他,鼻子有些酸。 “你已经平安将小米粒带回来了,而你,也平安无事了。”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 如今再想想,当时亲眼目睹爆炸时,她又何其不是在害怕? 她害怕楚奚会葬身在那场爆炸当中,她害怕……他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奔跑,想要跑到他的旁边。 那种害怕,直到看见他真正地清醒过来了,才终于稍稍平息了些。 楚奚没有说话,他只是这么地抱住她,然而,那紧实的怀抱,却深刻地提醒着她。 容浅仰起头,不让那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掉下来,随后,她稍稍退开,让他重新趴回去。 “你刚醒过来,还是好好休息……”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攥住。 即便是如她所愿地趴着,但是,他却依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他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的哀求,不知道为什么,容浅觉得自己有些心软了,便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自醒过来以后,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让她有些不自在。 没有办法,她便只能用手蒙住了他的双眼。 “别看了,快睡一会儿吧!” 可是,他却拉下了她的手,握在手里用拇指捏着 。 “不敢睡,怕睡着了以后你就不见了。” 这个样子的楚奚,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容浅有些不知所措,她早就习惯了以往的那个楚奚,像现在这样温顺的楚奚,她是连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特别是他那个眼神,只是一眼,就足以让她妥协了。 她咬着下唇,唯有避开了他的注视。 “不会的,我答应你,绝对不会离开的,你就睡吧!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 他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你真的不会不见吗?” 她点头。 在她的一再保证下,这男人才听话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浅看着他的睡脸,神色有些复杂。 楚奚现在是好不容易终于醒了,他已然昏迷了那么久,只是…… 她挥掉了脑子里的所想,看着他的睡脸,趴在床沿也假寐了起来。 任子亦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的一幕。 他挑了挑眉,他是听说了楚奚醒过来的消息匆匆赶过来的,但是如今看来,他是实在不适合当一个电灯泡了。 如此一想,他便轻轻地将门合上,退了出去。 容浅原来觉得,刚刚醒过来的楚奚,那深怕她会离去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得紧,但是,当他睡过一觉再醒过来,那可爱的楚奚却已经不见了。 那时候还会牵着她的手不放,说什么怕自己阖上眼以后她就会不见了的楚奚,此时是半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偏过脸看着窗外,隐约的,还能听见他的冷哼声。 容浅觉得有些头疼。 这男人,果真是秉性难移。 她拿着粥在那里,方才,他是嫌这粥太烫了,她也没怎么在意,觉得确实还挺烫的,便帮他吹凉了以后再递给他。 可是,他又有意见了,说他不想吃粥,太清淡了,想吃一些大鱼大肉。 他现在才刚刚醒过来不久,怎么可以吃那些东西?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更何况,这粥还是月嫂在家里熬好了以后千里迢迢送过来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僵持到了现在,容浅难免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吃不吃啊?我告诉你,你除了粥,其他的东西你都别想吃!” 她的态度已经算是挺好的了,跟他磨到了现在,若是换着了以前,她铁定是丢下碗转身离开,管他吃还是不吃。 楚奚脸色一变,瞪大眼睛怒视着她。 “这粥是人吃的吗?连一点小肉末都没有!淡得跟水没有一点的差别!” 她也瞪大了眼,迎上了他。 “怎么就不是人吃了的?都说是清粥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小肉末?难道你就不能当作这是一碗红烧肉吗?” 楚奚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我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 容浅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爆发边缘了,要不是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她绝对会将这碗粥砸到他的脸上。 她猛地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声音很是尖锐。 “楚奚!你不吃就算了!老娘不奉陪了!” 听见这话,这男人的气焰才稍稍消了些。 他看了眼那碗粥,她那用力地一放,碗里的粥已经有些溅了出来,他又看了看她,缓慢地开口。 “要我吃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她看着他,他清咳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试探。 “你……喂我?” 只是,当他的话普一说出口,容浅就立刻炸毛了。 “凭什么要让我喂你?你残废了吗?!” 她这话几乎是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了,没想,那厢,楚奚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手受伤了!没办法自己吃!” 闻言,容浅眯起了眼,目光落在了他那一双完好的手,冷哼了一声。 手受伤了?他的手可好着呢!一点伤都没有! 然而,楚奚仍是一脸的不知羞耻。 “我就是受伤了!就是不能自己吃!除非你喂我,不然的话我吃不了!” 他说得是理所当然,似乎他当真是受伤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吃东西一样。 这个男人,说起谎来,当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容浅双手环胸,怒瞪着他。 “我不介意让你现在双手就受伤了。” 她是当真气到不行,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挑刺,一会儿说太烫,一会儿又说没有肉太清淡了,现在更是说自己双手受伤没有办法吃要她喂他。 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竟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 楚奚看着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但 是,又不想失去这福利,眼瞳一转,脸色就全变了,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连喂我都不肯吗……我昏迷了这么多天,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满眼期盼地望着她,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让她受不了。 这个样子的楚奚,就跟他刚刚醒过来时一样。 容浅扶额,他过去的强硬去哪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学会了这招? 偏生,她还对这样的招数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他说得也没错,他才刚刚醒过来,没有力气是理所当然的……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虽然,他与她争论时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有力。 容浅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在一次妥协,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碗,舀了一汤匙,然后,递到了他的唇边。 她是满眼的不情愿,但是相反的,楚奚却是一脸的高兴。 她舀过来,他就吃一口,他看着她的脸,面靥上的笑是愈加地明显了。 容浅被他看得是全身都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她答应了喂他,所以,他的胃口是非常的好,足足吃了两大碗才终于搁下了碗。 随后,她就拿着碗到洗手间里清洗。 等到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他竟然把病服的给脱了下来。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 没想,这厮是笑得灿烂。 “浅浅,我身上都是汗,你帮我抹一抹身体吧!”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她,然,她的嘴角却微微抽搐了一下。 敢情她帮他抹身子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容浅觉得有些头痛,她是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就好像刚才东挑西挑的,还硬是要说自己的手受伤了逼着她要喂他,现在倒好,更是过分的要她帮他抹身子了。 她冷笑,如他所愿点说了一句“好”,随后,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见了惊喜期待的神色。 而后,她走进了洗手间,把毛巾洗了一下,就拿着走了出来。 楚奚看着她,那笑是几乎要咧到眼角上去了。 她也在笑着,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她走到床前,也没有主动帮他抹身子,而是将毛巾直接就往他脸上丢。 “自己抹!” 那毛巾一碰到脸,楚奚是立即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差点就从床上跳下来了。 “好冷!” 第一百四十章 楚二少就是一匹狼 他似乎扯到了后背,痛得是脸都皱在了一起。 容浅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这反应,不是挺快的嘛,哪一点有病人的模样了? 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他背后的伤,她当真会以为,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装病而已。 她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还要我帮你抹身体吗?鳏” 楚奚将那条冷毛巾丢到了一边,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么一招来对付他。 这下,他是再也不敢放肆了,乖乖地趴了回去,只是,他确实是安分了,但那瞅着她的眼神,是满带委屈。 容浅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人敲响,随即,一抹身影闪了进来。 见到里头一人趴着一人站着,任子亦愣了愣,杵在那好半晌了,才忍不住开口。 “是我进来的时机不对,误了你们的大事吗?” 他稍早前来过一次,那一次见到两人相处得极为温馨,他便以为,自己这一次进来,又成了耀眼的电灯泡。 楚奚用一种危险的目光望向了他,那眼神儿很显然就是在告诉他,他的确不该现在进来。 他还在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在容浅的身上讨些好处呢,可这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这不是电灯泡还是什么? 任子亦接收到好友的信号,刚想要退出去,没想,却有人先他一步。 容浅迈步走到门口,她是愈发觉得自己没办法在这病房继续呆下去了,她怕她若是继续呆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冲过去掐住这男人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 “你们慢慢聊,我到外面去!”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阖上,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任子亦清咳了一声,不得不说,楚奚那怨念的眼神是无比的吓人,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转移。 “你别瞪我,如果我早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男人冷哼了一声,脸色仍然不太好,但是,他却用手肘支撑起身子,重新坐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不友善,似乎,是还在记恨他坏了他的好事。 任子亦有些无奈,但仍是走了过去,拉过椅子坐下。 “我说完就走,保证今晚不会再进来。” 听到这话,楚奚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任子亦的身子往后靠,翘起了二郎腿。 “你应该好多了吧?不过医生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需要住院挺久的,估计新年都得在医院里度过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 “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就是那天仓库的事,我接到嫂子以后,嫂子不肯走,我便也答应她在那里候着。那过程中,我隐约好像看见了几抹古怪的身影,但由于雨势过大,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后来我让人去跟踪了,回来的人说,那些人很狡猾,没跟几步,就找不到人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几抹古怪的身影,应该跟仓库爆炸一事有关。” 他说完这话,就满眼认真地看着楚奚。 楚奚难得沉默了下来。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很是严肃。 他当时是在仓库内的,所以,对于仓库外的事,并不清楚。 这事若不是任子亦提起,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知道。 但就像任子亦说的,仓库爆炸一事,铁定是跟那几抹古怪的身影有关。并且,在那之前,其实傅臻把容沫兰带来的同时,也是带有十来个人的,他不可能毫无把握地去救容浅,傅臻就是他最后的帮手。 可是很显然的,那几个行迹古怪的人,避过了傅臻埋伏在四周的人。 傅臻的能力,他是相信的,那几个人,竟然能躲过那十几个人,也就是说,或许,从他走进仓库之前,那几个人就已经在周围了,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离开,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 只是现在,仓库已经毁了,要想再找相关的线索,已经成了一件难事。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寻找。 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一个大概的可疑的人。 楚奚眯起了眼,随后,抬起头看他。 “不管怎么样,还是想办法找一找吧!” 任子亦点头。 “对了,你爸伤势挺重的,医生已经诊断说,他下半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了,就连说话都不能。” 听见他的话,楚奚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缄默不语的。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两人之间,始终有着血缘关系,但是,对于楚师源过去所做的事,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原谅。 所以,从一开始, 他们父子,都注定了站在对敌的位置。 良久以后,他才吭声。 “那就让他一辈子都躺在那里吧!好歹是我爸,作儿子的,怎么都会照料好他的下半辈子的。” 但仅仅,只有如此而已。 再多的,他已经不欠楚师源了。 他又跟任子亦交代了些什么,任子亦应声,逗留了没多久,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容浅才重新走了进来。 她趁着这时间,跑到医院的食堂吃了饭,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才回来的。 此时,外头夜幕已然降临。 月嫂打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要带小米粒来医院让楚奚看看,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小米粒现在还小,总是出入医院的不太好,再说了,她也不是不让楚奚见小米粒,实在是今天天色已经黑了,如果楚奚想要见小米粒,大可在白天的时候再让月嫂带过来。 她挂了月嫂的电话以后,就坐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杂志开始翻了起来。 她看得全神贯注,但另一个人,也看得全神贯注。 到了后来,容浅实在受不了了,便猛地将杂志放下,对上了某人扫射过来的目光。 “你看够了没有?!” 楚奚正半坐在床上,她看杂志看了有多久,他便看了她有多久。 见她发怒了,他显得特别的无辜。 “我只是看看不行吗?我没事做……” 容浅嘴抽了一下,干脆就起身拿过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让他看,然后,自己再重新坐下继续看杂志。 只是没看几页,她又受不了了。 “楚奚,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道,他看自己的老婆,还得让人批准不成? “电视不好看。” 容浅忍着满腔的怒火。 “那你就睡觉!” 说起这个,他便更无辜了。 “白天的时候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 听见他的话,容浅是直接就将杂志摔到了手边,蓦地站起身来。 她双眸圆瞪,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来烦我!” 楚奚“哦”了一声,随后,突然捂着腹部低吼出声,一脸的痛苦。 她被他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刚才两人还在争执,立即便走了过去,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楚奚,你没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番天旋地转。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压在了他的身下,而他,嘴角的笑快要咧上眼角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 他紧攥着她的双手,高高地举至头顶,以身体的优势将她死死地压住,不让她动弹,那腿更是堂而皇之地夹住了她的双腿。 他一副没事的模样,很明显他刚才就是在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为了骗她过来。 容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气得是瞪大了眼。 “卑鄙小人!放开我!” 然,他仍是笑得极为灿烂。 “你有见过我这样帅的卑鄙小人吗?” 这男人,已经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着实让她觉得头疼。 容浅试了试,想要把他推开,可是,他的手抓得太紧,就连身体也故意往下压,她根本就连一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实在没了办法,她只能仰起头,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 “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她就没见过有刚刚醒过来的病人这么会折腾人的。 “没完……” 男人的脸凑近了些,天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碰过她了。 他忍得太久了,忍得太辛苦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都能隐约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了。 她的身子倏然绷紧,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彼此靠得太近,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那双深如瀚海的浓黑眼眸。 就像是一汪幽潭,让人不自觉地沉沦于内,不可自拔。 随后,他俯下了身,先是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随后,再慢慢往下。 他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最后,那两片薄唇才终于落在了她的菱唇上。 他吻得很温柔,缓慢而绻缱,却也很深入。 直到良久以后,两人才稍稍分开。 楚奚看着身下的她,双眼略显有些迷蒙,脸颊也是酡红的,让人忍不住将她拆骨入腹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忍了很久的男人? 他眯起了眼,那一个个的吻,从 颈脖间开始,一直往下,吻过的地方,就好像燎原之火一样,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难耐。 许久之后,楚奚才抬起了头。 身下的她,衣裳半开,隐约可见里头黑色的内,衣,头发散乱在枕边,她咬住下唇,一副忍耐的模样。 他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并非他不想把她拆骨入腹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力气,只是他背后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而那事儿动静又太大,伤口绷开是肯定的事。 其实,先别说那事儿了,光是刚才的吻,就已经让他后背隐隐有些湿润了。 看来,伤口是当真绷开了。 他强忍着痛意,这个样子的容浅,可是很少见的,就更别说,自怀上小米粒以后,他就没再碰过她了。 但是,他仍是不想错过,嘴角扯起一抹笑,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她的脸颊。 “浅浅,你想要我继续下去吗?” 他的一句话,让她刹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衣裳不整,她涨红了脸,连忙将他推开,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竟然就沉沦进去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然成了这番光景。 若不是楚奚那一问,恐怕,得等到他把她给吃进肚子里了,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吃掉了吧? 不行不行,看来,她得远离他,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整理好衣服以后,正想要发作,没想,刚一抬起头,就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很,额头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很。 她一愣,这才想起他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楚奚,你……你扯到伤口了?” 她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么的一点。 楚奚望向她,背后一阵阵传来的痛意,让他连笑都显得有些勉强。 “我想……应该是的……” 闻言,容浅连忙下床,跑到外头去找医生。 没等多久,医生闻讯而来,帮他拆开背后的伤一看,还果真是伤口绷开了。 这才醒来没多久,伤口就绷开了,明明,昏睡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了。 医生难得沉下脸来,看着那趴在床上痛得咧牙眯眼的男人。 “楚先生,你现在的伤不适宜做任何的‘剧烈运动’,若是你真想做什么‘剧烈运动’,我是建议你等到一两个月你伤口痊愈以后再去做,不然的话,你这伤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痊愈。” 听见医生的话,首先感到不自在的是旁边的容浅。 虽然医生没有明说,但房间里就只有她和楚奚两个人,除去她,还会有谁跟楚奚在做那什么“剧烈运动”? 容浅移开了脸,此时,她是恨不得能够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然而,某个男人却很显然的并不将医生的话放在眼里。 楚奚趴在那里,嘴里在不满地唧咕。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吗……” 医生的动作一顿,而后,接下来是半句话都没有说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前,那瞅着她的眼神儿,是特别的暧昧,让她觉得抓狂。 等到房门合上,容浅立刻就发难了。 “楚奚,你休想我再靠近你!” 说着,就坐在沙发上发闷气。 她是觉得丢脸丢大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像这样被人用暧昧的眼神看过,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楚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清咳了一声,出声喊了她好几回,可她就是铁了心的不回应他。 经过了刚才那一遭,他也不敢再乱动了,就怕背后的伤再绷开,只得乖乖地趴在那里。 接近十点的时候,容浅站起身来,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离开。 见她要走,楚奚立刻坐起身来。 “你不留下来过夜吗?” 他仅仅的一句,就遭到了容浅的鄙夷。 她站在那里,冷哼了一声。 在发生那事之前,她还想要是不是要留下来守夜,但是如此看来,倘若她真的留下来守夜,恐怕,也不太安全吧? 眼前的这匹狼,比外头的狼要可怕得多了。 “我可不敢留下来,如果我留下来,你等会儿又将我扯上床去怎么办?” 楚奚有些尴尬,还真别说,他刚刚就有这么的一个想法,想借口说沙发睡得不舒服,让她一块躺在床上。 没想,她竟然一眼识破了。 容浅斜睨了他一眼,知道猜中了他的心思,便愈加地生气,这下是连“再见”都不说,直接就拉开门离开。 她自己有开车过来,所以,她便走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打算开自己的车回去。 大街上,由于已经夜深了,人并不是很多。 她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刚停好车下来,抬起头,就看见那抹站在路灯下的顷长身影。 随即,她蹙起了眉头。 现在的天气,可不比之前夏天那样,虽还没下雪,但已经跌至了几度左右,这样的气候,换着是谁,都会选择呆在有暖气的室内,而不会选择长时间逗留在室外。 但是,她看着路灯下的那抹身影,似乎,已然站了很久的样子。 那路灯的光微黄,照在楚维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就站在那里不作动弹,仿佛,站了一世纪的久。 几乎是她一下车,他就看见她了。 随即,他动了动身子,慢慢地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略有些跄踉,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站立的原因。 容浅看见他的车子就在不远处,这个男人,明明可以在自己的车子里等的,却非要站在外面忍受冷空气。 她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微微仰起头,他的脸有些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头发上沾了一点的水,看得出来,他当真一直都站在这里。 只是她很疑惑,他到底站在这里做什么?等她吗? 他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从白天到黑夜,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过。 有些话,他纠结了很久,始终觉得,还是应该亲口跟她说。 容浅看着他的脸,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良久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到我家去吧!这里太冷了。” 说着,就径自抬起了步伐往前走。 楚维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他并没有上去过容家,虽然,他曾经来过好几次,更是知道她这段日子以来都住在这里,但是,由于他的身份使然,他根本就没有上去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还是他头一回走进容家。 当她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月嫂还没睡,见到她回来了,刚打了一声招呼,就见到了跟在她后头的楚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会让你看见我对你的真心 月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容浅。 容浅对月嫂笑了笑。 “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月嫂点了点头,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容浅直接就走进了房里,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楚维看了看四周,这屋子里的摆设并不是很昂贵,但看得出来,处处透露着温馨。 这个家,本该也是圆满的,但是最后,却遭到了破坏鳏。 他垂下了眼帘,敛去了眼底的愁绪。 几分钟以后,容浅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一套男式衣服。 她将衣服递到了楚维的面前,楚维有些不明所以,她指着浴室的方向,声音很淡。 “去洗一下吧!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穿着会着凉的。那是我爸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拿去穿吧!” 楚维没有动作。 他拿着衣服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 中午的时候曾经下过雨,当时,他就已经等在楼下了,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衣服已经半干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看出来了。 她的关怀,让他的心里愈发地愧疚。 他抓紧了手里的衣服,嘴角溢出了一丝的苦涩。 “容浅,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容浅抬起头看他。 楚维的表情有些纠结,其实,他早就听说了那场爆炸,更知道容浅这几天都在医院,甚至就连楚奚也受了重伤。 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去医院。 一来,他是需要时间来消化那些事情,二来,他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去见她。 他缓慢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阖了阖眼。 “我当初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异清晰地回荡在客厅内。 “我早就知道了爸的计谋,早就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我却依然去接近你,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 他等了很久,才听见她的声音。 “我知道。” 这话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容浅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 其实,她并不笨。 经历了那样的事,若是她再不明白一些事,那么她就是一个天大的傻瓜了。 再说了,在平时,她也觉得他这个人似乎是有什么目的,只是,那时候还不明白,如今,是显而易见了。 楚维虽说是楚师源收养回来的,但是,并不代表两人不可能是一伙的。 然而,楚维却苦笑出声。 “不,你不知道。” 他垂下眼帘,内心在挣扎。 “是,或许你能猜到我是站在爸那边的,但是,你不会知道,我之所以答应爸,是有原因的。那时候,爸告诉过我,把所有东西夺回来以后,他就会废了楚奚,因为他觉得,楚奚处处与他对着干,他没有必要继续养着这个儿子,即使,楚奚是他的亲生儿子。” 闻言,容浅险险后退了几步。 她瞪大了眼,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她不知道的事。 这怎么可能? 楚奚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儿,不是么? 楚师源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如此毒手呢? 就算是在仓库里,楚师源想必也只是打算威胁楚奚,然后逼楚奚把东西交出来罢了,还不至于用那样狠毒的手段。 但是,到了现在这地步,楚维没有必要再继续欺骗她。 楚维抿紧了唇。 “他答应我,在废了楚奚以后,他就会将天邦交给我。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答应帮他做事,当然,也包括接近你。” 这件事,已经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楚师源私下找到了他,跟他谈妥了这笔交易,这是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接近容浅。 但之后的很多事情,却都不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特别是在得知楚师源让容浅嫁给楚奚时,他怒不可遏,在书房里与楚师源争执了许久,却始终未果。 他握紧了双拳,抬眸看向了她。 “容浅,我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但是,当知道爸要楚奚娶你的时候,我真的有过疑问,为什么你要嫁的人,是楚奚而不是我。,明明,我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眼底的深意,她不是不懂,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依然不曾想过要接受并且回应。 她能做的,就只有回避。 容浅移开了目光,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嘴角染上了几分苦涩。 心,在慢慢地揪痛,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放弃,即便是现在,亦是如此。 “爸在计划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我,表面上 站在他那边,但是,我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之前就曾告诉过你,我恨他,他从来都是偏心于楚奚,而我,不过是一个被他收养的孩子罢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我不会永远被人踩在脚下的,终有一天,我会反转,我会将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通通都踩在脚下。我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我得到了天邦以后,我会创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而我想要得到的,都拿回来。”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尤为的火热。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充满了自嘲。 “但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甚至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后,我只能远远地离开,将那些我曾经想要的东西全部抛弃不要。” 他顿了顿。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说我是楚师源收养回来的孩子,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我偷听到楚师源和楚奚的谈话,再经由楚奚的提醒,我才终于知道,我并不是什么收养回来的孩子……” 容浅看着他,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的身子在轻微颤抖。 而那些话,是让他难以脱口而出的。 “我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是在楚师源和楚奚的母亲郑心雨结婚之前,与你姑姑容沫兰还在交往时,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这件事情,就犹如一道闷雷,彻底地轰炸着她的耳膜。 容浅瞪大了眼,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之前就曾经从容沫兰那里听说过,楚师源很花心,也曾经与很多女人纠缠不清,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原以为是收养回来的楚维,却其实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 也就是说,他跟楚奚一样,都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 没有什么收养一说,也没有什么非亲生不说,如今想起,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明明以前楚师源“收养”楚维的时候是因为楚奚的母亲郑心雨没能怀上,所以才打算收养个孩子回来,算是冲冲喜。但是,容沫兰却告诉她,那时候楚师源跟容沫兰还在一起的时候,就与许多女人就纠缠不清,甚至还瞒着她跟郑心雨结了婚,还生下了楚奚,又怎么可能会有郑心雨没能怀上孩子一说? 也就代表着,楚维是在楚师源和郑心雨还没好上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连楚维,也觉得这件事是好笑至极。 那个时候,他从楚奚的口中听说了那样的事情,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认为楚奚只不过是在欺骗他罢了。但是,他当时留了个心眼,便让人去查当年的事,没想,还真给他查了出来。 而那些真相,当真与楚奚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方知,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但是,由于他的母亲是对楚师源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所以,就连正名都没有,直接就对外宣称,他楚维是他楚师源好心收养回来的孩子。 就连他这么久以来,都信以为真了。 当知道他其实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时,他的世界几乎是崩塌了。 “是不是很可笑?” 他的脸上表情虽然是在笑着,但却笑得很是讥讽。 “我跟楚奚一样,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愿意承认我,宁愿继续将我当成收养回来的一样,只因为,我亲生母亲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的用处,而我,于他而言,也只是一枚棋子,等到我这枚棋子失去了用处,下场也将会像我亲生母亲一样被他无情地丢弃。” 或许,在楚师源的心里,他虽然说是要将楚奚废了以后将天邦交给他,但恐怕,他是打算当一切都完成了以后,也把他给废了吧? 楚师源对待楚奚都这样了,又何况是他? 楚维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我这段日子想了很多,到了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我要离开天邦,离开楚家。我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还在不在,但我想试图去寻找,如果我找到了,我想问她一句,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如果可以,我想找回久违的亲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另外,我也想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双城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不打算继续留在楚家了,就算他确确实实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但是这一刻,他宁可自己当真只是一个养子,起码这样的话,他才能离开。 他看着容浅,神情极为认真。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道别。我也并非说要离开双城,而是以楚家大少楚维的身份来跟你道别,下次见面,我不再是楚家的人,我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真正的楚维。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追求你,用我的诚意来打动你,让你答应嫁给我。” 她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楚维……” 她还没说完,他就截在了前头。 “你现在 已经跟楚奚离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有追求的权利,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你无法阻挡我的追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从女人对男人的角度。” 说着,他站起身来。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留下来了。 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懂得的。 只是,在离开前,他仍是有一番话想要说。 他回过头看她,表情认真。 “浅浅,我并不比楚奚差,你想要的,楚奚能给你,我也一样能给你。我们几人相处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如果你选择我,我会给你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婚姻,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而小米粒,我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当然,我现在所说的这些,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是,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会为我们的未来打拼,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成绩,以及我对你的真心。” 他说完这话,就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当门应声合上,屋子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容浅仍然杵在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她看得很清楚,也看见了楚维的那些决心。 很多事情,她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件事,亦是如此。 她缓慢地在沙发上坐下,心,却难以回归平静。 这一夜,她几乎无眠,在床上辗转,脑子里却充斥着太多的东西,让她不胜其扰。 翌日,她起床梳洗了以后,就跟月嫂一起到医院去。 经过了一个晚上,她的脑子已经清明了不少,今天早上她也看到了报纸,头条赫然就是楚维宣布辞去天邦总裁职位的消息。 一时之间,轰动双城。 别人不知,只当楚维是楚师源的养子,身为一个养子,能够成为一间大公司的总裁,那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特别,楚维还是一个“养子”。 因此,多的是在说楚维是一个傻子的人,竟然放弃了那样好的一个位置。 但她却明白,那是楚维下定决心的表现。 果然就像他昨天对她所说的那般,他要离开楚家,跟楚家脱离关系,成为一个真正的楚维,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不再为楚家而活,不再为楚师源而活,往后,他就只为自己而活。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既然他无法接受自己是楚师源亲生儿子这样的事,何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从那样的泥潭中抽出身来,做一回自己。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楚维自己的选择。 车子开到医院停车场,容浅将门锁好,就与月嫂一起走了进去。 月嫂的怀里抱着小米粒,今个儿小米粒也没有睡,趴在月嫂的肩膀上好奇地张望,不时咧开嘴笑着。 刚一走出电梯,迎面就撞上了熟悉的人。 容浅一愣,见到面前的是楚繁,不由得勾唇一笑。 听说,从楚师源出事被送来医院之初,楚繁就匆匆从学校赶了过来,为楚师源办理了相关的住院手续,甚至还找了不少的医生,想要帮楚师源诊治。 但是结果,都是不如人意的,每个医生都说,楚师源这一辈子都得瘫痪在床,没有痊愈的可能。 而楚奚这边,他也是偶尔会过来的,但是,他现在临近毕业阶段,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楚繁显然也很意外,但没一会儿,他就勾唇笑了笑。 “浅浅,你是来见二哥的吧?我刚刚去过,二哥他还在睡呢!我就在疑惑怎么这时间点了他还在睡,现在想来,应该是你没在医院守夜,所以他昨晚上睡不着吧?”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揶揄,容浅没好气地翻了一下白眼。 “我为什么非得留在医院守夜不成?他一个大男人的,难道还怕黑吗?” 楚繁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容浅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将手里给楚奚带来的早餐递给了月嫂,而后,对月嫂开口。 “月嫂,你先带小米粒去病房吧!我有些话想要跟楚繁说。” 月嫂应声,带着小米粒便走开。 反倒是楚繁一脸的糊涂。 “什么事?” 她看了眼四周,随即转过身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我们下楼,到后花园去说吧!” 楚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等到电梯门“叮”地一声开启,就与她一起踏了进去。 两人下了楼,后花园内,很是冷清,这样的天气,实在没有多少人愿意呆在室外。 但是对她来说,这样的冷清,却是刚刚好。 冷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旁边,楚繁见状,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她的肩膀上。 嘴上 也难免在念叨。 “这么冷的天你非得到这种地方来谈话也就算了,怎么出个门,你也不多穿件衣服?现在什么天气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这是存心让人担心吧?” 容浅显得是一脸的无辜。 她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想着,反正是从家里直接到医院来,呆在室外的时间不多,也就不需要穿那么多的衣服了。 谁会知道,会在医院刚巧碰见他?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罗嗦?” 他狠瞪了她一眼。 “我也不想这么罗嗦,但是我会这么罗嗦,是拜谁所赐?” 容浅看到在不远处有一排长椅,便小跑着走过去坐下,另外也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做。 楚繁如她所愿地在她旁边坐下,只是嘴上仍在唠叨。 “你如果不想我这么罗嗦,就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天让人担心。” 容浅难免有些恼羞成怒。 “我好歹也是你的嫂子!” 听见这话,楚繁是一脸的鄙夷。 “嫂子?就算你是我的二嫂,但不管怎么样,你也比我小,就算小上几个月也是小,你别想跟我争辩!而且,你看看你自己,哪一点有身为嫂子的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比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容浅是彻底怒了,一个拳头抡起就敲在他的头上。 “你给我闭嘴!” 楚繁立即换上了一脸的委屈。 “你看看你!每次说不过我,就只会用暴力!别的女人都那么可爱,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温柔一点?真是不可爱!” 容浅决定不再跟他说话,每一次她都觉得,跟楚繁斗嘴,自己没一次是能赢得过他的,而且,回回都会被气个半死。 未免自己的寿命减少,她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好了。 见她闭上了嘴,楚繁满眼得意,那模样就好像在说;你这小样的,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跟爷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她 如今想想,她跟楚繁似乎从很久以前都是这样斗嘴,相比楚维和楚奚,她跟楚繁的年龄相近,便更加有共同话题,理所当然的,也就友好得很砦。 和楚繁在一起,她是觉得很放松,容浅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天,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玩笑过后,楚繁也就不再闹了,转过头来望着她。 “对了,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 容浅斜睨了他一眼,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看报道了吗?” 楚繁稍稍愣住,而后才意识到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他抿起了唇,神色一下子变得落寞了不少。 “如果你是想说大哥的事,我看到了。” 她没有吭声,他显得有些难过,似乎这是让他最为打击的事。 “之前根本就没有听大哥提起过他要离开天邦,关于这件事,我还是今天早上才从报纸上看来的。我看到以后就立即给大哥打了电话,可是,他始终没有接我的。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离开天邦,甚至是连一点之前的痕迹都没有,太让人猝不及防了。鳏” 他说到半途,还叹了一口气。 容浅有些迟疑。 “他昨天曾经来找过我。” 听见这话,楚繁诧异地望向了她。 “大哥找过你?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至今想起昨天的事,她仍然觉得无法相信。 她当真以为,楚维只是说说而已,但看来,他是无比的认真。 不管,是他昨天所说的哪一句话,亦是。 她阖了阖眼,而后才缓慢地说出口。 “他昨天跟我说了很多话,也说了会离开楚家,还有一件事……他说,他并非楚家收养的孩子,而是爸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私生子。” “什么?!” 楚繁惊得蓦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也就是说,她……没有在骗他? 这怎么可能?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脸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大哥……大哥他是爸的私生子?” 众所周知,楚维是楚师源当年收养回来的孩子,但是,容浅现在却告诉他,其实并非如此,楚维是楚师源当年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说,楚师源以收养的名义将自己的私生子带在了身边。 这样的事,太让人吃惊了。 就算是花费了好长时间,他仍然觉得自己无法消化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容浅,带着几分不确定。 “浅浅,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你在骗我对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 “这是楚维亲口对我说的,我想,他应该没有理由欺骗我才是。本来,我也是不相信的,但看了今天的报纸,看见他辞去天邦总裁一职,我想,他昨天对我所说的一切,通通都是真的。” 楚繁杵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 “大哥……大哥他……他还说了些什么?” 容浅咬了咬唇,她本来以为,楚繁该是知道一点的,这种事,不可能当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但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楚繁,楚维曾经提起过会去找亲生母亲的事,但她想了想,那毕竟是楚维自己的事,她也不好说出来。 楚繁好一会儿后才坐了回去,只是神色仍然有几分恍惚。 他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毕竟,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楚维身为“养子”的身份早已让人习惯了,如今却成了私生子,这种事并非一时之间就能让人完全接受的。 他抹了一把脸,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开口。 “浅浅,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但是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敢问出口。”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望向了她,表情严肃。 “爆炸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学校的时候突然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赶了过来,二哥和爸都伤势严重地躺在病房内,把我七魂吓得差点就不见了六魄。我这么久以来也不敢问,爸那边,是因为爸没有办法开口,二哥那边,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你。” 容浅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才说话。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说,这是上一辈的纠葛吧……” 她也没有多想,就将所有的事全部都告诉了楚繁。 包括,容沫兰没死的事,以及那一笔遗产。</p > 楚繁越往下听,便越是吃惊,到了最后,差点便又站起身来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爸……爸他是这样的人吗?唉,都怪我一直都呆在学校,根本就不清楚家里头的事,也不知道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他一脸的愧疚,那模样就好像在说,倘若他早知道的话,或许,就能出面阻止楚师源了,就算不能让楚师源停手,但也总比像现在这样后知后觉要来得好。 其实,容浅并没有怪过他。 楚繁一向倾心于学业,最近更是他即将研究生毕业的重要阶段,当然会长时间呆在学校忙碌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记没关系的笑。 楚繁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两人说了很多的话,大半个钟头以后,容浅起身与他告别,临走前,楚繁满眼认真地瞅着她。 “浅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就算不论这叔嫂关系,我们也是多年的好友。” 容浅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楚繁离开以后,她便重新踏进了医院大楼。 推爱病房房门的时候,楚奚正半坐在病床上,见到她进来,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月嫂说你们来的时候碰见楚繁了,所以你就跟他出去谈话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容浅将皮包放在一边,对于他的询问,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用每一件事都需要跟你禀报吧?” 他没有吭声,她疑惑地回过头望了过去,男人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她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可不打算在这种地方妥协。 可是没走几步,余光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瞥见了那桌子上还放置着带来给楚奚的早餐。 那早餐就摆在那里,甚至还是原封不动的。 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不吃?” 闻言,楚奚的目光显得有些游移。 “你这不是还没回来吗?” 她自然不可能将他这话理解为他这是在等她回来一起吃,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又在变相欺负她了。 容浅冷哼一声,经过了这一晚,她已然恢复了她的铁石心肠,不会再因为他装可怜就会软下心来了。 她拿起了一本杂志,直接就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开始翻开。 “你想都别想。” 楚奚的背影一僵,他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岂料,这女人竟是连抬眼都没有,全程只看着她手上的杂志。 僵持了好半晌,楚奚到底还是认输了,不愿意让自己饿着,便只能自己动手。 明明昨天这招还是有效的,没想到才过了一晚,就成这样了。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一旁,亲眼目睹一切的月嫂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小孩子向来都是闹腾得很,但不管是怎样闹腾的孩子,也会有累的时候。 小米粒玩闹了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随后,就在容浅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浅的眼角带笑,这小子是越长越大了,模样也长开了不少,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可爱极了。 乍看之下,还真与那个男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月嫂走了过来,将小米粒抱到外头的休息室去,她等到月嫂离开后,就想站起来松松筋骨,没想,才刚一站起来,就见到床上的那男人在试图下床。 她愣住,不由得问了出口。 “你想去哪里?” 楚奚的脸色有些怪异,憋了许久,才憋出了两个字。 “厕所。” 人有三急她还是懂的,但是,她想起了他背后的伤,便开口阻止他。 “护士不是在床下放了那东西吗?”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太多。 但是很显然的,男人在听到这话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又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那东西是人用的吗?” 容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有些秀羞涩,但她可是很少会见到楚奚这一副模样的。 恶作剧的心理倏然冒升,她清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如果不是人用的,又怎么可能会放在你的病床下?” 楚奚倏然眯起了眼,危险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暗讽我不是人而是禽兽?” 她立即便偏过了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可什么话都没有说。” 楚奚暗暗咒骂了一声,掀开被子艰难地下床。 说是艰难,其实也不为过,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微地扯动了背后的伤,痛得他是皱眉咧嘴的。 容浅在 旁边看得是满眼戏谑。 光是下床就花费了好几分钟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汗珠,当双脚终于接触到地面,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不能够,病床到洗手间还有一段距离,虽然小,但足以让他觉得寸步难行。 他瞟向了一旁的容浅。 “你就不过来扶我一把吗?” 容浅一脸的无辜。 “我不是让你用床底下的那东西了吗?我保证,我绝对不偷看,这样还不行吗?” 如果要他用那东西,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还来得比较痛快一些。 他死咬牙关,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不用!” 他踩着拖鞋往前,才刚走了几步,就险些跌在了地面上。 见状,容浅立即便冲上前扶住了他,以免他真的跌倒在地。 将他扶住了以后,她还一味地发牢***。 “用床底下的那东西不就好了吗?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伤有多重,非得要逞强,最后辛苦的还不是我?” 她虽是念叨不断,但到底还是刀子嘴豆腐心,扶着他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艰难,但由于有了她的搀扶,才不至于把这短短的距离走上一个钟头。好不容易到达了洗手间门口,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开口。 “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也扶我进去吧!不然的话,我不好……”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却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容浅的脸一红,立即就将他松开,没好气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就只扶你到门口,至于里面,你就自己看着办!” “真无情!” 他嘴里唧咕着,也没再勉强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容浅又将他扶到床前让他坐下,这才回到沙发前。 刚想要拿起手边的杂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他。 “楚奚,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她看见他的动作一顿,直到良久以后,才低哑着声音说话。 “说什么?” 之前,她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但却从未从他那里得到确凿的答案。别人不管怎么说,怎么都及不了当事人所说吧? 她看着他,男人坐在床上,并没有对上她的眼,甚至是一再地保持沉默。 容浅可由不得他这般避开话题。 “你早就知道爸的计划是吧?”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缄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开口。 “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她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低。 “有人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爸跟我姑姑之间的事,也知道在我二十三岁生日那天,那笔遗产就会暴露,而彼时,爸的野心也就会露出来了。而你这么久以来,都是在装成另一副样子,就连……就连你跟柳微澜之间的事,也是欺骗我,目的,只是为了让爸相信你在乎的人是柳微澜,这样一来,我就能安然无恙了。” 其实,在听说了这些事以后,她想了很多。 甚至,包括以前的事。 记得之前,他就曾经告诉过她,他没有碰过柳微澜,当时,她是不相信的,毕竟他和柳微澜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当真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只是如今想来,或许,他当初所说的,都是实话。 若她知道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也就是说,楚奚和柳微澜之间,一直以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他没有做过一丝对不起她的事,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 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不让楚师源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很显然的,楚奚成功了。 在仓库的时候,楚师源当真相信了在楚奚的心里,只有一个柳微澜,而没有她容浅的半点地位。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放走。 这一局,是楚奚赢了。 但是,这些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无论如何,她都想听见他亲口告诉她。 只有他说的,她才会愿意去相信。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没有一点的举动,仍然是半坐在床上。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说话。 然而,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出口。 “你还记得我以前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微怔,随后才想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转眸看向了她。 那双深如浓墨的黑眸内,满溢认真严肃。 “你大概已经忘了吧?我曾经跟你说过,让你全心全意地相信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丢下你,但唯独我不会。” 他顿了顿,紧跟 着往下说。 “如果我告诉你,那都是真的,你又会怎么样?” 他直言不讳地道出,反倒让容浅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咬紧了下唇,如果说,在这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事情让她始终不敢置信,那么今天,她终于从楚奚的口中听说了,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过无数次的想象,如今,皆得到了证实。 她阖了阖眼,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难以说话。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骗着我?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能够跟我坦白的,不是吗?” 他又何其不想跟她坦白? 但是,他不能。 楚师源的眼线就埋伏在左右,几乎每一次转身,他都能看见那藏在角落的身影。他不能开口,不能告诉容浅那一些事情,他不能让他最重要的人置身在危险当中。 他赌不起,也不愿意这般去赌。 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通通都吞进肚子里,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装作一副根本就不爱容浅的模样,唯有这样,她才是安全的。 即便他有多想像平常人一样陪在她的身边,多想像普通的丈夫那样与她鹣鲽情深,但是,现实却始终不允许。 他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即便,那未必是她想要的,可他始终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来爱她。 楚奚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我到现在,都不曾后悔过隐瞒你一事。” 但凡是对她好的,他都会去做,无论,是怎样的事,也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顾不得了,楚师源的心思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那样虎视眈眈的人,他不能不处处提防着。 可是…… 他用余光瞟向了她。 如果说,他是否有一件后悔的事,那么,他最后悔的,莫过于没能亲口告诉她,他爱她的事。 容浅仍然坐在沙发上,她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很久以后,才听见她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倘若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他苦笑,没有吭声。 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过?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到仓库去的。 他阖上了眼,那一天的情景,他犹觉历历在目。 他从楚宅出来后,其实,也是从楚维的口中知道了容浅和小米粒被困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但是,他没有立即行动,他知道,楚师源不可能会按耐下去的,若他在那时候就首先行动了,那便是将之前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了罢了,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忍耐。 他给任子亦打了一通电话,交代他让他在仓库外头等着,他会想办法让楚师源放了容浅,到了那个时候,就拜托任子亦将容浅送走。只有等到容浅远离危险了,他才能放心去做接下来的事。 他并非没有留有后路。 傅臻是他多年的好友,两人虽说是因为容沫兰的关系才结识的,但彼此间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就更别说,傅臻接受了他的好处,也答应了要帮他的忙。 那一天,他是事先给傅臻打了通电话,那个时候,他猜到了楚师源的心思,便让傅臻安排容沫兰从邑洲过来。其实,邑洲距离双城也就两个钟头的路程,坐飞机的话更是一个钟头就能到达了。 他接到楚师源的电话时,容沫兰刚刚下机。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容沫兰就在邑洲,而容沫兰,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一步棋,一步将整个局面扭转乾坤的重要的棋。 果然。 当楚师源见到容沫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赢了。 大概,楚师源怎么都没想到,其实容沫兰并没有死吧?当初,容沫兰就是用了假死的方式离开双城,如今,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踏上双城的土地,不需要再继续像过往那样躲躲藏藏了。 但是,之后爆炸的事,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那意料以外的事,来得太过突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了小米粒,这才保住了儿子的一条性命。 而任子亦上次过来也曾经告诉过他,容沫兰与傅臻的伤势并不重,而幸得傅臻保护,容沫兰几乎是一点伤都没有。 他眯起了眼,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认为爆炸一事是一个意外,很显然的,是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举动,目的,定是让他们这些人葬身火海。 傅臻带的人都埋伏在仓库外,爆炸的一瞬间,及时冲进去抢救,这才不至于正如那个人所愿。 他看向了容浅,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那双眼里,有着一丝复杂的光。 他知道,他在责备她,但是,就算重来一次,他仍是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就算你因为不知道而离开,我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等到我伤好了以后,我就去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容浅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他们的家吗?他们的家,在哪里? 她笑了,却是避开了他的眼。 “我知道你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楚奚,有些伤害,当真以一句‘只是误会’就能抹去吗?” 就算她想要那样轻易地就将伤害抹去,但是,事实却并不能如此。 她是知道的,她知道他那么做都是出于保护她,为了不让楚师源伤害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将那些伤害当作不曾存在过。 她没有办法。 就算她勉强跟他重新在一起,但是那些曾经的伤害,都仍然摆在他和她的面前。 她忘不了他每一次背对着她离开,她忘不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对下她一个人,她忘不了他与另一个女人暧昧相依。 即使,她明知道那都是演戏,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忘记。 她忘不了那种伤,忘不了……那时候的锥心的痛。 楚奚看着她的脸,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让你回来我的身边。”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她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呆下去,唯有站起身来,慌乱地向着门口走去。 等到走出了病房,她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靠着门板,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她松开了手,手掌心内,那弯月形的痕迹陷得很深,但是,她竟是连一点的痛意都没有。 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是怎样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的。 她甚至不知道,原来,楚奚会有那样的打算。 回家吗? 早在她走出御庭那一刻开始,那个地方,就不再是她的家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吧?毕竟,她和楚奚的婚姻,是因为楚师源才绑在了一起的。 如果没有楚师源当初的一番话,恐怕,她和他现在,是各自天涯吧? 就更别说,会有小米粒一事了。 她停留了很久,这才抬起步伐,想要到楼下去散散步。 可是,她才刚走到拐弯处,就迎面撞上了一抹身影。 她抬起头,站在面前的,竟是柳哲翰。 柳哲翰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意外,似乎,是早就候在这里了。 他先是抬起头看了她后方一眼,随后,才垂眸看向了她。 “我刚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病房内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走出来了。”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 “你找我?” 柳哲翰点了点头,乍看之下,面容略略有些憔悴。 大概,是这几天照顾柳微澜,根本就分不开身休息吧? 她蹙起了眉头,正想问问他柳微澜的情况,想不到,他就率先开口了。 “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从医生那边得到了批准,半个月以后,就会接微澜出院。” 她默了很久,才说话。 “她的情况还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 她曾经跟着他去见过柳微澜,当时的记忆仍然很清楚。 柳微澜的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而且,精神有些不是很好,那样的情况,应该是不批准出院才是。 闻言,柳哲翰扯起了一抹苦笑。 “她的情况不太好,我也不怕老实跟你说,医生曾经跟我提过意见,让我将微澜……送去精神科看看,或许那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始终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把她送去那样的地方。” 容浅有些吃惊。 送去精神科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会不懂,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给柳微澜的打击会这么大。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难免她的精神会崩溃的,我以前就曾经跟她说过很多次,说楚奚不可能对她认真,就连我爸也三番四次地严令不许她去找楚奚。可她说什么都不听,非得跟楚奚在一起。现在她终于知道楚奚对她都是假的,所以才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无论怎样,柳微澜始终都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当真撒手不管。 而柳微澜住院至今,柳啸天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可想而知,父亲是不会再理会柳微澜是死是活了。 如今,柳微澜仅仅剩下可以依赖的人,就唯有他了。 就算柳微澜过去做得再错,到底,也是他疼爱了这么多的年的妹妹。 他看向了容浅,那眼神当中,有着眷恋。 但是,这种眷恋,恐怕只能深埋心底。 “浅浅,对不起,我知道这么一句‘对不起’根本就弥补不了过去微澜对你的伤害,可是,我仍是希望你能原谅她。爱一个人没有错,微澜做得最错的,只是爱了一个她不应该爱的男人。” 容浅不能否认,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柳微澜没有错,她最错的,是爱上了楚奚。 对楚奚而言,柳微澜只是利用的工具,到底,柳微澜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柳哲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挣扎了良久,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他只能勉强地扯起一笑。 “浅浅,这么久以来很感谢你。” 她蓦地抬起头望过去,从他那双眼睛里,她看出了那里头的深意。 随即,她也一笑。 “我也很感谢你。” 他笑了笑,而后,便转过身离开。 容浅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有些苦涩。 柳哲翰选择了他的妹妹,而和她,也就只能这样了。 往后,若是在街上遇见了,可能还会笑着相互问候,然而,他却已收回了他对她的感情。 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的妹妹所做的。 这样或许也挺好的,从一开始,柳哲翰跟她就不存有任何的可能性,早早放开手,倒也轻松。 她很庆幸,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这样就足够了。 她会记得柳哲翰的,永远都会记得他。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但这便是属于他和她的结局。 …… 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容浅仍然天天来回于医院和家里。 她与楚奚之间,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那一日的交谈,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 大概,就只有这样,才能装作若无其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将近新年了。 柳微澜是在年前出院的,她没有过去那边,而是站在了病房的窗前。 这窗外可以看见医院的出口,她只是这么地站在那,不多时,就见到柳哲翰用轮椅推着柳微澜出来。 从她这个方向,看不清柳微澜此刻的表情,她是低着头的,她只隐约能够看见,柳微澜过分的安静,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被身后的人推着走。 容浅抿紧了唇,随后,扭过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男人。 “柳微澜今天出院,你知道吗?” 然而,男人却是没有一点的反应,直到她再重复了一次,他才懒懒地抬眸,“哦”了一句。 他这样的冷漠其实全在情理之中,她垂下了眼,继续望向了窗外。 除去柳哲翰跟一个看护以外,当真没有人前来接送,看来,就如柳哲翰当初跟她所说的那般,柳家的人不会再管柳微澜的事。 在临上车之前,柳哲翰的动作微顿,而后,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之中接触,柳哲翰对着她一笑,她也以笑回应,随即,他便打开车门上车,将车子启动。 容浅看着那台车子拐出了医院,没多久,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 半晌,她收回了目光。 楚奚仍是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对于柳微澜的事,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些明明已经到喉咙眼的话,却被迫咽了回去。 容浅到底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口。 这是楚奚的做法,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狠决的男人,但是,或许这样的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既然不爱柳微澜,那么,就不应该再给她希望,因为,那种带着希望迎接绝望的感觉,她太了解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从遇见楚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了心智 柳哲翰让人打开门,将柳微澜推进去。 将手里的行李递给佣人,他垂下眼帘,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她。 她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傀儡娃娃一样,安静得过分。 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他也记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出事之初,她的情绪尤为激烈,时常把病房内的东西通通都砸掉,特别,是在面对镜子的时候。 柳哲翰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半蹲在她的面前鳏。 她的双眼是没有丝毫焦距的,这个模样的她,让他极为担心。 他忍不住开口。 “微澜,你别吓哥哥好吗?” 可是,不管他说些什么,柳微澜却都是连半点的回应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最后就只能站起身来。 刚站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是柳宅打过来的。 他斜睨了柳微澜一眼,走开几步才按下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柳啸天的声音。 “你到底还想管那个孽障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柳家已经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了!她当初既然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事,还宁可舍弃我们这些家人也非得跟楚奚在一起,她就应该知道她这辈子都休想踏进柳家一步!柳哲翰,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父亲的咆哮声满满皆是怒气,其实,他也明白父亲的火气从何而来,毕竟,当初的柳微澜太绝太狠,将他们这些家人视若蝼蚁般渺小,自然而然的,正常一点的人都会觉得受不了。 更何况,柳啸天的脾气向来都是火爆得很。 他瞟了妹妹一眼,试图说服父亲。 “爸,微澜好歹也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啸天给截断了。 “你是我的话没听懂是吧?你可别忘了,我早就刊登了跟她脱离关系的报道!她柳微澜现在跟我们柳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柳哲翰抿紧了唇。 或许,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柳微澜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顾,他做不到那般的无情。 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父亲。 柳哲翰觉得,这一次又一次的,为难的都是他。 见他不说话,电话那头,柳啸天冷哼出声。 “我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若要继续站在那个孽障那边,那么,你也给我滚出柳家!我柳家不需要像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柳啸天说完这番话,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柳哲翰看着重新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唯有一再地叹息。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柳啸天是他的父亲,尽孝义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柳微澜是他的亲生妹妹,若要他撒手不管,他又无法说服自己。 犹豫了好半晌,他只能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兜里。 他并不知道,方才的谈话,一旁的柳微澜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睫毛微颤,但是,眼帘却仍然没有抬,依旧是那副失了魂的鬼模样。 柳哲翰先是带她到饭厅去吃饭,这大半个月下来,柳微澜的胃口都不是很好,最多也就只能吃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他劝了许久,最后只能放下了碗不再勉强。 随后,他就抱她上楼,让她回房休息。 走进房间以后,他就将她放到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仍然面无表情的容颜,他的脸上有些心疼。 过去的柳微澜,就算做得再多的错事,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 他帮妹妹将落到额前的碎发拂至脑后,随即才缓缓地开口。 “微澜,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相信哥,哥哥会带你国外,让你恢复原来的样貌的,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个男人,你就忘记他吧!” 他没有发现,在他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放在身体一侧的手,轻微地动了动。 柳哲翰看着妹妹的脸,眼眸里溢出了悲伤。 “我早就跟你说过,楚奚不爱你,他根本就不爱他,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利用你而已……但是,你却说什么都不停,宁愿放弃柳家,也不愿意放弃他。不过没关系的,微澜,等到你好一些以后,我们就去国外,恢复原来的样貌以后,我们就长居国外,我相信,会有比楚奚更好更适合你的男人出现的。楚奚不是你的幸福,终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幸福的,哥一直这么相信着……” 他说了很多话,但是,当他停下来时,却发现她仍然是无动于衷。 柳哲翰阖了阖眼。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就曾经告诉过他,柳微澜这虽然身上的伤不 轻,但是,最重的,其实是她心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心里有个心结,而这个心结,便是楚奚。 他没有办法帮她解开这个心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她离开双城,离开这座有楚奚在的城市。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慢慢地忘记楚奚,然后,解开这个心结,重新获得属于自己的快乐。 柳哲翰没有在房间久留,不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房门应声合上,随即,房间内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柳微澜平躺在床上,她望着那白得吓人的天花板,良久,瞳孔都是没有转动的。 外头的天,冷得可怕,屋子内,却是尤为的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床上的人动了动手脚。 而后,柳微澜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眸也是涣散的,她在床上坐了许久,半晌后才掀开被子下床。 她没有穿拖鞋,直接就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她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将窗门打开。 立即,冷风便吹了进来,吹走了一室的暖意。 她杵在那里,咻咻的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神色呆滞。 很多人都说,她有精神病,就连在医院时,医生都让柳哲翰将她送去精神科去看看。 但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她并没有病。 她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多年以来的梦,终于以这种方式醒了过来,现实残酷得过分,几乎让她崩溃。 她阖上眼睛,脑子里刹时浮现出那一天在仓库的画面。 那一天,她是从那个人的口中知道了楚师源的计划,知道他要绑来容浅企图威胁楚奚,那个人提议她,可以假意被绑架,然后,跟容浅一起站在楚奚的面前,让楚奚作出选择。 她知道那是危险,但是,她想知道,在楚奚的心里,究竟是她比较重要,还是容浅比较重要。 虽然,他快要跟她结婚了;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相爱的。 可是,那一晚,她所有的自信皆成了泡沫,就连一丁点都不剩下。 刚开始的时候,她必须承认,她是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为的,就是博取楚奚的同情。直到她看见容浅被带走时那一脸的绝望,她是满心的愉悦,也确定了在楚奚的心里,只有她而没有容浅。 她是真的那么以为。 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当那个容沫兰出现,当楚奚脸上对她的心疼在容浅离开后尽数换成了冷漠,当他直言不讳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方知,这么久以来,这都是一场戏。 楚奚在利用她,利用她保护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人,而他想要保护的人,其实是容浅。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终于明白,楚奚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不碰她了。 他可以跟容浅有一个孩子,却连吻都不肯吻她;他可以在听闻容浅有需要的时候立即赶至,却连陪都不愿意陪她…… 是她,是她这么久以来,都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如今想起来,楚奚是不曾跟她说过“爱”,是她一直以为那就是“爱”,从没想过,那是利用而不是爱。 就好像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就对她不管不顾了,这大半个月以来,她等了又等,却始终没能等来楚奚。 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碎。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给她那样的希望? 旧时对楚奚的爱,如今便变成了恨,或许,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掌心内,传来一片生痛,她的眼神慢慢变得狠毒。 她不会放过楚奚的,也绝对不会放过容浅的,是容浅毁掉了她的幸福,如果没有容浅,楚奚爱的人,一定是她!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手缓慢地抬起,抚上了脸颊上的伤。 那伤口才刚结疤没多久,却将永远都跟随着她。 她不会去国外的,她也不需要恢复原来的容貌,她要带着着伤,她要让楚奚看看,要令楚奚觉得愧疚! 柳微澜转过身走回室内,却并非回到床上,而是走到衣橱前,将衣橱的门打开。 随即,一件洁白的婚纱便出现在眼前。 她轻轻地抚摸着婚纱的裙摆,这是那一天,她跟楚奚去婚纱店时选下的婚纱。 那时候,他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她甚至就连宴请的酒店都已经选好了。 对于她和楚奚的婚礼,她早就有了计划。 她打算将整个会场装饰得很温馨,她要宴请整个双城的人,她要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幸福。 这个愿望,会因为楚奚的 离开,以及那残酷的真相而消失吗? 不,不会。 她痴迷地看着婚纱,那张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疯狂。 楚奚不爱她又如何?楚奚利用她又如何? 楚奚不爱她,那么,就由她来爱他,就算她无法拥有他的心,她也要拥有他的人! 她会跟楚奚举行只属于他们的婚礼的,她会实现那样的一个让所有人见证他们幸福的婚礼的。 她……会让容浅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柳微澜仰起头笑了起来,从遇见楚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了心智。 只要能得到楚奚,只要能留在楚奚的身边,无论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 即使,是让她的双手都满染鲜血,她都不会皱下眉头! ……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楚师源被转至了普通的病房。 由于楚师源的情况,楚繁特别给他聘请了一名看护,二十四小时都守在楚师源的身边,好照料楚师源的日常生活。 大抵,楚师源的下半辈子都只能这么度过了。 容浅理所当然知道这件事,同样的,她将楚师源转至普通病房的事告诉了楚奚,她以为,楚奚会抽空过去看看才是,结果一个多月下来,楚奚愣是连一步都没有踏进楚师源的病房。 由于住进医院时,已经距离新年不远了,这两个多月下来,新的一年眨眼即到。 只是,这样喜庆的日子,楚奚却仍然得留在医院里,不被批准回家。 楚奚显得有些苦闷。 容浅视若无睹,她站在窗前,最近的天气本来就已经挺冷的了,半个月前,甚至还下起了大雪,那大雪几乎是一夜间便将整个双城蒙上了一层苍白,终于,有了几分冬日的感觉。 由于是新年,医院的医生护士很多都放假了,只剩下廖廖几个在值班。 这样冷的天,她自是不可能让小米粒过来的,因此,这段日子,她便让月嫂留在家里照顾小米粒,自己则继续往返家里和医院。 其实,楚奚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大概是经过了上次的那一遭,他现在是安分了不少,除去语言上的调戏,他是不再敢有肢体上的过分接触了。 这让容浅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才刚走回沙发前坐下,那厢,楚二少又开始闹腾了。 他半坐在床上,明明手脚都好,却朝着她开口。 “浅浅,我肚子饿了,给我削个苹果吧!” 容浅仅仅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便靠着沙发椅开始拿起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从一个月前开始,她就算是半回归景卿的公司了,虽然,暂时还不能去公司上班,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通过邮件的方式来接案子,比较重要的会议,必须回公司的,她便将楚奚一个人丢在医院,然后自个儿回公司开会,开完会以后再回来。 反正她是觉得,楚奚除去背后的伤以外,他就是一个正常不过的男人,不可能事事都要她在旁照料的。 更别说,经过了这么久,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会继续留院,也是因为医生不放心罢了。 但是,这楚奚却偏偏时常跟她闹脾气。 实在没了办法,她便只能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医院,实在重要到必须出席的会议,她再选择离开。 楚奚见她不回应,又喊了几声。 容浅等到开机画面过去过,滑动着点开新接的案子文档。 “你没有手,不会自己削么?” 楚奚刚想说些什么,她立即补上了一句。 “不要说你手受伤了,这个借口这么久以来你都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没用的了。” 楚奚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来,有时候一个借口当真不能用太久,用太久了,便也使不动她了。 他刚想扮可怜,没想,她又补上一句。 “噢对了,还有,你也别想给我装可怜,这招也没用了,我已经麻木了。” 楚奚抹了一把脸,这个女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啊! 他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的苹果,只要他一伸出手就能拿到的,但是,这两个多月来,他是习惯了有她的照顾,久而久之,便也养成了“习惯”。 他清咳了几声,就不信她当真狠心到这种地步。 “浅浅,听说苹果要削皮,我没削过……” 他这话其实也不假,平时在家的时候,水果之类的都是厨房里的佣人削好了剥好了以后端上来的,他只负责吃就可以了,哪会试过自己削? 没想,容浅却是懒懒地扫视了他一眼。 “那么,你就连皮一起吃,一次半次的无所谓。” 她说完这话以后,就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楚奚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说道:“浅浅 ,我想出院。” 听见这话,容浅总算抬起头正视他了。 只是,她却蹙起了眉头,显然对他的话觉得意外。 “为什么?医生没说过你可以出院了,不是吗?” 楚奚看了看四周,这个鬼地方,他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了,要他继续在这里呆着,他可受不了。 更何况,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 背后的伤,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他看来,出院回家再休养便行了,起码在家里,他还觉得自在一些。 他将自己第想法告诉了她,想不到却遭到了她的反对。 “不行!如果在家里伤口崩开了怎么办?还是继续留在医院吧!这样若是找人过来照顾你,也方便一些。” 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可以跟我回家照顾我啊!” 只是很明显的,她却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如果你出院回家了,我也没义务天天跑过来照顾你了。” 她早就已经决定了,只照顾到他没事出院为止,又怎么可能跟着他回御庭继续照顾他呢?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好吗? 这样的结果,是楚奚想不到的。 他抿起了唇,原本以为,出院以后也顺便将她拐回家,他就不信,她跟着他回到家以后日子长了还要继续住在容家。只是如今看来,他没办法将她拐回家了。 不过不要紧,他会想办法继续“留院观察”的。 他有大大的时间能跟她慢慢磨。 正想着,病房门却传来了响声。 容浅满目的惊讶。 现在正处于新年,是谁这大过年的过来医院看望楚奚了? 她将电脑放下,起身走过去为来者开门。 当她打开房门,门外的人立即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容浅惊得合不拢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来人给抱住。 “浅浅!我们来看你了!是不是很想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男人,一直在装 容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反将陌宛抱住,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大过年的,陌宛会过来医院看望。 其实,这过去的两个多月以来,她也曾经来过几次,但毕竟这大过年的,谁都不愿意到医院这种地方来,再说了,景卿和陌宛每当新年,都要回陌宛家一趟的,而上次通话时陌宛还曾告诉过她,今年的新年,景卿是打算再一次带陌宛回家。 也不知道,今年回去景卿的家的情况,又会是怎么样。 她看了眼笑得灿烂的陌宛,以往老跟在陌宛身边的景卿今个儿是不知所踪了,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鳏。 然而,从陌宛的脸上,似乎并没能发现什么。但了解她的容浅却知道,这个小妮子向来都是习惯将自己的真正的心情隐藏。 别看陌宛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挺柔软的砦。 她狐疑地看着她,陌宛避开了她的眼,将带来的礼物拿给了她。 “这是我妈让我特地带过来,她本来还在家里盼着你能过去呢,可是我告诉她,你有事儿,然后她就叮嘱我一定要跟你说,让你下次过去玩,她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她笑了笑。 “你瞧,我妈是宠你还比较多呢!简直就是将你当成了她自己的女儿!” 从跟陌宛认识以后开始,她就经常会去陌宛家玩,跟陌母更是熟悉的很。容浅想了想,每年她都会过去一趟,但今年没去成,确实挺抱歉的,便应了一声,寻思着哪天抽空就去陌宛家走一走。 将礼物交给她以后,陌宛就往里面走。 她先跟坐在床上的楚奚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环视了一周,没有看见自己期待的那抹身影。 容浅知道她在找什么,将礼物放在一边才缓慢地开口。 “小米粒没有过来,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就让月嫂在家里照顾着。” 她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也不打算跟楚奚交谈些什么,径自就拿起了旁边的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 电视内正放映着新年特别节目,她边看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 容浅拿起了苹果,无视男人哀怨的目光,开始给陌宛削苹果。 她削好了苹果,还特地切开,用牙签插好,递给了陌宛。 陌宛道了声谢,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直到苹果吃完了,电视节目也完了,陌宛仍是不停地转台,打算看别的节目。 到了半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望着容浅。 “浅浅,我们到外面聊一下呗!” 容浅默了一下,首先站起身来。 两人走向了门口,临出门前,陌宛还回过头望向了楚奚。 “二少,你不会做一些偷听之类的小人行为对吧?” 楚奚本来还打算等她们出去以后就下床去偷听她们到底想要聊些什么,没想,还没来得及做呢,就被逮了个正着。 没有办法,他唯有清咳了一声,面容有些扭曲。 “当……当然不会。” “那就好。” 陌宛说完这话,才拉开了门走出去。 剩下来的楚奚显得有些无奈,她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他理所当然也就不能去干了。 虽然,他的确很想知道她们两个人到底要谈些什么。 容浅和陌宛就在外头病房附设的休息室内,两人分别在沙发上坐下,刚开始的时候,陌宛是沉默着的,直到良久以后,才忍不住开口。 “浅浅,楚奚住院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以来,你都陪在他的身边,难道,你是打算重新跟他在一起吗?” 容浅抬眸看了她一眼。 其实,她也没想要隐瞒陌宛,再说了,之前跟楚奚也已经说了,在他痊愈以后,她就会离开。 这样的一个念头,她直到现在都仍然没有打消。 “等到楚奚出院,我就会走了。” 陌宛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试探性地询问。 “那么,你这是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了吗?” 她没有吭声,陌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想来也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两个人之间早就回不去了,虽然以前的很多伤害都是有原因的,那都是以保护为名的伤害。但是,伤害就是伤害,怎样都无法抹去,就算能说服别人,也不见得能说服自己。 这种痛,这种纠结,就只有女人自己才懂。 所以,她是懂得容浅的,对于她的决定,她也是赞成的。 陌宛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来,然后,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 “浅浅,没关系,这天下间又不是只有楚奚一个男人,好男人多得是!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街跑!等楚奚痊愈了,你离开他了,我就给你介绍好男人!保证能找到一个对你 好的男人!” 她是拍着胸口保证,容浅禁不住笑出声来。 “好,那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 她是满怀自信,虽然容浅是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但那又怎么样?她家的容浅貌好身材好,既聪明又温婉,以前追她的男人是前扑后继的,她就不信,她会找不到一个比楚奚更好的男人配她。 容浅看着她的脸,迟疑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开口。 “陌宛,你今天新年不是说要跟景卿再回他家吗?结果怎么样?” 她在问这么一个问题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开始交往了,有一次陌宛喝得烂醉,结果被景卿的母亲撞了个正着。自此以后,就甚为不喜陌宛。每一次景卿带陌宛回家,陌宛得到的,都是冷对待。 恐怕,今年也是一样吧?不然的话,那个常年跟在陌宛身后的景卿,不可能不出现的。 听见她的话,陌宛不自觉地沉默了下来。 看见这番光景,容浅蹙紧了眉头。 陌宛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在景家所受到的对待,心就在隐隐作疼。 她跟景卿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但是,时间越长,她就越发疑惑,到底自己应不应该跟景卿在一起。 她跟景卿的背景本就天壤之别,再加上景卿的母亲不喜欢她,这么多年来,这段恋情一直走得很辛苦。 她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他结束。 但是,太多的不舍,也是因为曾经太爱,让她一直不敢放开手。 她无法想象,倘若有一天,景卿不再在她的身边,那么她得怎么过下去。 她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随后,对着容浅苦笑出声。 “浅浅,我……我逃出来了。这一次,我跟他回去之前,我就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我知道他妈妈不喜欢我,这么多年来,我也努力了很多次,但是,原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可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一次回去,并不止只有他们两老,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他妈妈擅自给景卿准备了一门婚事,就连婚期都定下来了,而那个女人,已经在景家住了好一段日子了。” 这是容浅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原以为,定是景家的人又为难她了,可是没想,竟是这么的一件糟糕事。 试问,这样的事,换着是哪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 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却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婚期,大概,除了狼狈逃离,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吧? 容浅立即就将她抱住。 她企图帮景卿辩护。 “这是他妈妈擅自决定的,也就是说景卿并不知情,你要相信景卿,他那么爱你,绝对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结婚的。如果他会跟别的女人结婚,那他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要相信他……” 陌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一个劲地哭。 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在父母面前,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唯有现在跟容浅在一起了,她才能发泄憋了许久的情绪。 那一天,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不光光是如此的婚事,还有,景母对那个女人的亲昵。 她当真觉得,这段恋情,她走得好累。 陌宛哭了很久,容浅不断地安慰着她,不时会帮她抹去眼泪。 楚奚在病房内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从那两个女人出去开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了,却仍然没见她们回来,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为什么能聊这么久。 他的注意力都不在电视节目上,他时不时会转眸看向了门口方向,好几次都想拿出手机给容浅打电话,可每次拿起没一会儿便又放下了。 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等待,就怕他太过缠人,容浅又会嫌弃他。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扇被他几乎盯出洞来的房门才终于被推开。 容浅缓步走了进来,在她的背后,已然不见了陌宛的身影,想来,她应该是在谈完话以后就将陌宛给送走了。 他留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就好像哭过一样。 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浅浅,”他难免有些紧张,“你怎么哭了?” 容浅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方才跟陌宛谈话的时候,她是忍不住跟陌宛一起抱头痛哭。 她抬起手腕,擦了擦眼角,声音仍然有几分沙哑。 “没事。”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但是,他还是没办法放心。他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容浅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阖上眼。 想起方才,陌宛走之前的那一脸落寞,她就尤为的心 疼。 她是看着景卿和陌宛一路走过来的人,她比其他人都更希望这两个人能得到幸福。 可是现在很显然的,现实是残酷的。 她叹息,睁开眼的瞬间,不自觉地对上了楚奚关怀的眼。 她突然觉得有些慌乱,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找医生!” 说着,也不等楚奚反应过来,就径自走了出去。 当合上门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愈发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楚奚,以前还好,现在知道了他的那些原因,便总觉得,他现在是比以前更加地急迫。 他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她却是无法劝服自己。 她靠着门板,身子是始终没能放松。 …… 这之后的日子,陌宛偶尔会过来,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可是,在她的身后,却不再跟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想向陌宛询问她和景卿之间到底怎么样了,但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问出口。她怕触到了陌宛心底的那道伤口,就唯有继续地保持沉默。 年后,持续好一段日子的大雪终于停下来了。 由于容沫兰在新年期间并没有回去邑洲,因此,这个新年她是在疗养院与容寇北一起度过的。两兄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过年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就连容沫兰的丈夫也特别赶了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姑丈,姑丈是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正气,却是异常的温柔。当然,他的这种温柔,只给容沫兰一人。 从容沫兰的笑靥中,她可以知道,这些年,虽然活得狼狈,但容沫兰却是过得极为幸福。 起码,有这样深爱着自己的丈夫陪在身边。 容沫兰是留在双城过年了,但她听闻,傅臻却是特地回了邑洲一趟。 年后容沫兰决定要回去邑洲,傅臻赶了回来,与两人一起到医院来告别。 容沫兰面露笑容,许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当年的心结也已经解开了,她的心情是尤为的好。 她牵起了容浅的笑,眼溢慈爱。 “浅浅,我回去邑洲以后,随时欢迎你过来邑洲玩,我女儿莹莹也说了,要你记得过去,她想见见你。但她今年学校那边还有很多的报告没有交,才没有办法亲自过来。关于这事,她没少在电话里跟我唠叨呢!” 容浅点了点头。 “等过段时间,我就去邑洲找姑姑。” 容沫兰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楚奚,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临走前,容浅趁着姑丈不注意,在容沫兰的耳边轻声地问了一句。 “姑姑,你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容沫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其实,她仍然记得与楚师源当年的往事,但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人啊,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该往前看,不能总回顾过往,那只是懦弱的表现。 曾经有过那么的一句话。 总想念过去的人,便是现在过得不好的人。 她不愿意当那个现在过得不好的人,所以,她不会再去想过去的事。 有时候,就应该懂得放下,不再记起过去,不再为难自己。 因此,她只是摇了摇头。 “浅浅,或许我以前曾经怨恨过楚师源,但是如今我不会再怨恨他了,我反倒是很感激他,感激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我,就是因为那些伤害,我才懂得了成长。我很感恩,感恩我现在身边有一个愿意将我看作生命的男人。” 她看向了不远处的丈夫,那双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很简单的,只是人把这些事想得太复杂罢了。人的一生生命很短暂,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有那么多的时间憎恨,还不如用这些时间来学会感谢,因为感激,往往比憎恨还要来得困难。求的,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长长久久,生而育女,然后,直至白头,直至两人被死亡所分开。” 容浅望了过去,姑丈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双眼睛里,就只看得见容沫兰一个人。 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目不斜视。 相反的,在病床的那一边,两个年轻男人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 楚奚半坐在床上,傅臻双手插在裤袋内,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怎么这一脸的苦瓜样?还没能成功将你老婆拐回去么?” 楚奚狠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当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他越是沉默,傅臻脸上的笑便越是明显。 “我瞧你这样,该不会是打算继续住在医院吧?明明背后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仍然赖在医院不走,你应该收买了不少的医生护 士吧?” “要你管。” 男人的口气不是很好,显然是他踩到了自己的那个雷点。 傅臻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刚准备转过身,就听见了他在说话。 “傅臻,你丫的又跟你家里那个吵架了吧?” 傅臻的后背一僵,然而,回过头来,脸上却是一贯的轻佻。 “你在说什么?我又怎么可能跟我老婆吵架?” 楚奚摇了摇头,他认识傅臻已经好些年了,自然也知道他的那点鸟事。 只是很多时候,他都想不明白,傅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抬眸看着傅臻。 “你也该认清自己到底要选择谁了吧?若是不爱她,那么,就放开手让她走吧!你这样跟她纠缠着,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傅臻沉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开口。 “她不可能会离开我的,她就算能狠下心肠离开我,但也不可能会狠下心肠离开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命,我当初之所以要孩子,就是为了绑住她。” 楚奚只能一再地摇头。 “你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吧?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养着那个女人,这样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傅臻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他自己并没有做错,所以,他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楚奚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走出了病房,随即,整间病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容浅想起了什么,转眸看向了楚奚。 “对了,有一件事一直都忘记问你了。”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我听说,爸……其实就是想要我姑姑当年带走的犯罪证据,那么,现在那光碟呢?在哪里?” 楚奚往后靠了靠,眯起了眼慢吞吞地吭声。 “在仓库的时候,你姑姑就将那光碟给爸了。” 她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时候给的不是假的吗?” 楚奚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姑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彻底解决掉她和爸之间的事,所以,不可能是拿假光碟的。那一场大火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不得不说,那场大火将光碟给烧了,爸和你姑姑之间,也算是这样了。” 容浅没有说话。 她原本以为,容沫兰当时交出来的,只是假的,但如今看来,容沫兰是当真要跟楚师源且得干干净净。 这样,也挺好的。 先不说楚师源现在瘫痪在床,容沫兰和他之间,毕竟已经隔了那么多年,总是这样纠缠不清,也不是一件好事。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断得彻底,往后不再有任何的纠葛。 她抬起头,看见楚奚坐在那里,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都过去三个月了,新年时,她就曾经去找过医生,那时候医生也告诉她,说楚奚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而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是过去了,但是看着楚奚的模样,似乎仍是跟之前一样。 难道,医生骗她了吗?这不可能啊! 再严重的伤,经过三个月的调理,也该好全了,更别说,楚奚还是一个年轻的大男人,身体复原的能力自然是好得很的。 如此一想,她就不由得皱起了柳眉。 难不成,这个男人是故意而为之的? 她突然想起了几个月以前,她曾经跟楚奚说过,她会照顾到他痊愈出院为止。 莫非,他一直在装? 若真是这样,她可饶不了他。 脑子里精光一闪,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萌生了一计。 她理所当然不会直接去问他是不是在装,就算她问出口了,他也不会如实回答她的,还不如用计试探一下。 她也没有迟疑,对着楚奚开口。 “我先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男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外头随意地找了一个护士,在护士的耳边叮嘱了几句,随后,便躲在了病房的附近。 她在等,等那个男人的反应。 果然没等多久,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快速地闪出了病房,那矫健的身姿,那利落的举动,哪有一点仍然伤口未愈的痕迹? 当真是如她所料啊! 那厢,本在病房内等候的楚奚,在护士跑进来告诉他,方才见到一群黑衣人将容浅给绑走了,立即便按耐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仍在装病,掀开被子飞奔了出来。 可是,他一走出来,哪能见到半点的黑衣人的影子? 他顿住脚步,看着容浅从角落里走出来,那脸上,带 着一抹虚伪的笑。 那笑,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一百四十五章 楚奚,我受够了 看着这光景,聪明一些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更何况,他并不笨。 楚奚反应过来,扯起唇角小心翼翼地想要开口解释。 “浅浅,其……其实我……” 但是很显然的,她并不想听见他的解释。 容浅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似笑非笑鳏。 “你不是背后的伤还没好吗?你不是仍然痛得很吗?你不是连下地都要人搀扶着吗?” 一连三个问题,把他逼得无路可退,楚奚唯有哭丧着脸,决定认错。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说等到我痊愈出院以后,你就不会再管我了,所以我脑袋一时糊涂也就……” 岂料,她是连半点都不将他的话听在耳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看着她的脸,楚奚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再扯谎的话恐怕就会彻底把她给激怒了。 但是,恐怕她知道以后,还是会生气吧? 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阖了阖眼,他如实地回答。 “一个多月以前……” 容浅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你骗了我一个多月?”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是觉得气极了,不得不说,这楚奚果真是个成功的戏子,之前瞒了她那么久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使出这么龌龊的手段来留住她,果真是让人觉得无法相信啊! 她抿起了唇,冷冷地瞅着他。 “如果不是我今天觉得不对劲试了你一下,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楚奚的目光稍稍有些游移。 “直到……把你成功拐回家为止?” 闻言,她的目光是愈发地冷了。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她。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一直被这么地骗下去,她就觉得不可饶恕。 她冷哼一声,只丢下了一句。 “那么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随后,她便大步地越过他,走进了病房。 见状,男人连忙跟上。 她走回病房内以后,直接就到沙发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随后便直起身来,打算离开。 楚奚难免有些急了,想也不想就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浅浅,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她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 “不是故意要骗我?你确定?” 他有些语塞,立即便改口。 “我知道骗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的出发点只是为了留住你……” 她不吭声,他面露着急。 其实,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看见她一直陪在身边,他是感动的,也是高兴的。但是,同时也有着害怕,因为他知道,这种陪伴,不会长久。 特别是在后来,她说了那么的一番话以后,他便更加明白。 他背后的伤,始终还是会好的,即便他希望好得慢一点,但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眼看着分别在即,他便忍不住用了手段,欺骗她背后的伤还没有好,还需要继续住一段时间。 可直到半个月前,他的伤是彻底好全了,就算是做再怎么激烈的运动,都不可能会崩开了。 背后的伤痊愈,但他和容浅的关系却仍然没有痊愈。 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她仍是不愿意为了他留下来,而装病,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他以为,只要时间长一些久一些,指不定,她会原谅他,肯回到他的身边。 结果,却成了她更加地讨厌他。 楚奚难免有些懊恼,他就不该用这种蠢办法,但是,除了这么一个办法,他又想不到其他的。 或许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很聪明,但惟独面对容浅的时候,他的智商是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他拼了命地解释,然而,她却是连半句都没有听进耳里。 容浅甩开了他的手,他用这样的方式来留住她,可能确实是因为他已经无计可施了,但并不代表,她就认可这种方式。 她抬起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了他的黑眸。 “楚奚,你之前一直骗我,现在,你仍然是骗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她笑,却笑得有些悲凉。 “以前,你以那种自以为是的方式将所有的事情隐瞒,觉得那么做就是在保护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懦弱那么微小,我也不需要你隐瞒所有的事情来保护我。我唯一想的,是跟你站在同样的高度,可以跟你并肩,可你却生生地把我拽下去 ,我拼了命地努力,在你看来,却是一文不值。” 他有些慌了。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当初瞒着你那么多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 她却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手垂在了半空之中,掌心内,抓到的只是虚无的空气。 曾经,她努力地想要追上他,想要站到他的身边,但是,他却觉得她的这种努力是可笑的,他甚至不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与他并肩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从来都是以自己的角度去为她考量,不曾想,她最渴望的,不是活在他的保护下,而是能与他一起迎接未知的未来,不管那是困难重重还是满布荆棘。 这是她最无法原谅的原因。 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是,这种“好”她却始终无法劝服自己接受,只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 容浅的手垂落在半空,他永远都不会懂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他。 “够了,楚奚,我受够了。” 她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奚往前几步,想要去再一次留住她,可是,没走几步,他便停了下来。 他只能就这么地看着她走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她的距离。 他的手紧攥成拳头,他知道,容浅的话并没有错。 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在自以为是地用自己觉得对的方式来保护她,却从没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有时候,他认为是对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她也觉得是对的。 这是他做得最错的事,比隐瞒更错。 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始终不肯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从没正视过她的努力,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看到的,永远都只是自己。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嘴边,不自觉地溢出了苦笑。 他原以为,她还会再回来的。 但是…… 翌日,他在病房等了一天,容浅没有出现。 后天,他又在病房等了一天,容浅依然还是没有出现。 大后天…… 大大后天…… 他等了一个星期,终于明白,容浅不会再来了。 楚奚坐在病床上,想起了那一天容浅离开前对他说过的话,他眯起了眼,下床去办理出院手续。 他不会放弃的,他定要把容浅给重新追回来,更何况…… 他们还没离婚呢! …… 容浅从疗养院走了出来。 容寇北的情况还不错,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疗养院的生活,他的气色是好了许多,虽然仍需要轮椅代步,但心态上似乎已经接受了。 她抬起头看着天际,虽然最近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但很显然的,已经开始步入春季了。 春天要来了。 她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还没来得及启动车子,放在包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过一看,上头闪烁不定的,是陌宛的号码。 她没有多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陌宛的声音立即便传了过来。 “浅浅,公司里有一新案子,指名要你接呢!你能回来公司一趟吗?” 这段时间,她已经重新回到公司去上班,而医院那边,她是自从那天以后,就没再去过。 既然楚奚是装的,那么她便也没有继续去照顾他的必要,虽然,至今她仍是会偶尔想起他的情况。 她笑了笑,单手拉过了安全带系上。 “好,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她启动车子往前,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太喜欢公司的气氛,其他的员工还好,但景卿和陌宛这一对斗气冤家,似乎仍在为新年时的事处于冷战的阶段,公司里的气氛是冷到了极点。 她在公司时,就好几次看见景卿试图跟陌宛说话,但最后都是被陌宛避过去了。大概景卿也恼了,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直接将对方视若陌生人。 容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难怪陌宛会这么生气的,倘若只是为了新年时到景家的事还好,但在这之后,竟还有后续,那个女人自称是景卿的未婚妻,多次上公司来找景卿。每次那个女人一出现,陌宛的脸是黑的,久而久之,那怒火便无法消下去。 那女人也是缠人的主,不管景卿拒绝多少次了,仍是没皮没脸地缠上来,丝毫不理会景卿的恶言相向。 看见前头红灯亮起,她立即踩下了刹车,等到转灯。 提起那女人,她就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 柳微澜。 最近的这段日子,丝毫没有 关于柳微澜的消息,自从那一次出院以后,她就没再见过柳微澜了,但是想来,柳哲翰应该仍然陪伴在她的身侧才对。 她握紧了方向盘,摇了摇头,挥去了脑子里的东西,见到绿灯亮起,便立即重新往前行驶。 等到她到达公司的时候,陌宛立刻便凑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客户已经来了,就在会客室里等着,你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吗?我肯定你见到那个人以后会很吃惊!” 容浅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多想,就抬起步伐走向了会客室。 当她推开门看见里头的人以后,才终于明白陌宛为什么会说那么的一番话。 她眼露惊讶,看着那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她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有几个月没见的她所熟悉的人—楚维。 容浅没有想到再次跟楚维见面是在这么的一个情景下,她愣了愣,到底,还是敬业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笑着道歉。 “抱歉,让你久等了。” 楚维靠着沙发背椅,两条腿叠在一起,淡笑着没有说话。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虽说与几个月前瘦了些许,但是很显然的,他的精神不错,这几个月以来,应该是过得挺好的。 她翻开了临进会客室前陌宛塞给她的文件,看到里面的内容,禁不住瞪大了眼。 “你开公司了?!” 资料上显示,楚维现在是一间公司的老板,这还不是最让她吃惊的,最让她吃惊的是,这公司的名字,她前几天才从杂志上见到过。 那杂志评论说这间公司是新起的,但是,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地霸占了一部分的市场,也是几个月的时间,从只有十来个人的小规模,发展到后来的几百几千人,可见这公司虽然是新起,但前途不可估量。 那时候她还在惊叹这公司的老板是个商业人才,没想,竟是他的公司。 杂志上并没有刊登公司的老板到底是谁,所以,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楚维的。 楚维淡淡地一笑,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离开楚家以后会自己创造出另一个世界,不是么?” 容浅有些尴尬,的确在几个月前的那一次最后的见面,他是有向她提起过,可她没想到他只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白手起家了。 楚维也显得无所谓。 半晌,他放下了杯子,带笑地看着她。 “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特地指名要你接我公司的案子。容浅,现在我们是工作的关系,你应该不会拒绝见我吧?” 容浅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指以前,她每次都躲避着他。 当真是每次啊,就算是主动找他,也是因为对他有所要求。 所以,她点了点头。 “不会的。” 他满意地一笑,看着她的目光也渐渐地开始深邃了起来。 “那么,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眼露惊讶。 直到好一会儿以后,她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 “是……是谈公事吗?”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如果我说不是谈公事,你就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吃晚饭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当是为了谈公事而一起吃饭吧!” 随后,他站了起来,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连忙喊住了他。 “你到这里来,不是要谈案子的事?” 他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过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把案子全权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做好了企划以后就送到公司来给我,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你。” 她的身子一僵,他仍是满眼的笑意,盯着她看了良久。 之后,他迈开步伐,走到了门口。 临走前,他特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下班的时候我会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傍晚见。” 她想唤住他,可到底还是没有吭声,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出了会客室。 大概陌宛这小妮子一直都守在门口,等到楚维离开以后,她就立即闪了进来,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浅浅,我都听到了,他约你一起去吃饭对不对?” 她斜睨了她一眼,陌宛是显得尤为的兴奋。 “他表现得很明显的!就是想追求你吧?!哎,我家的浅浅就是有行情,魅力无法挡!” 听见她的话,容浅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胡说什么呢?” 陌宛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见她拿着文件就往外走,她连忙 跟了上去。 她是见过楚维的,虽然次数不多,但她仍是有几分觉得那个楚维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起码,刚开始给她的印象的确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今个儿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楚维,再加上刚才她躲在门口偷听,她可以笃定地认为,楚维肯定是在追求容浅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他又怎么可能会指名容浅呢?更何况,还邀约一起用晚饭,想都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笑得是满连揶揄,容浅只能叹了一口气。 “你明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陌宛睁大了眼,对于她的看法是丝毫都不认同。 “楚维也挺好的,现在给人的感觉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简直就是脱胎换骨!难不成,你是因为他是楚奚的哥哥所以才将他拒之门外吗?浅浅,别傻了,就算他是楚奚的哥哥又怎么样?如今你跟楚奚已经离婚了,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忌讳着楚奚?如果楚维能对你好而且很爱你,你就别顾及这些有的没的,勇敢去接受吧!” 容浅看着她,其实是挺想反驳她的话的,但是到底还是没有与她继续争辩下去,只是对她摆了摆手。 “我要工作了,你快回去!” 陌宛嬉笑着又闹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容浅推开办公室的门,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楚奚和楚维的脸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她努力地屏蔽,良久以后才能重新投入工作。 她原以为,楚维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可是,当下班时间一到,她走出大厦,便远远地看见那抹身影倚靠在车子前,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方向。 与她一起出来的陌宛嘴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故意用手肘撞了撞她,随后,识趣地走开。 当容浅回过神来想要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没有办法,现在又是下班的高峰,周遭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若是继续在这里僵持,难免明天回来又流出了一大堆的闲言闲语。 她唯有抬起步伐走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容浅仰起头看他,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由于站的是逆光的位置,导使他此刻的表情她有些看不清晰。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在示弱 她看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 随即,他侧过身,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一副邀请的模样。 “请。” 容浅有些迟疑。 一起吃晚饭的事,她本来就没答应,她沉默了下,试图开口。 “要不下次……鳏” 没想,他却是像早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是想说下次再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但是,真的会有下次吗?” 他直直地望向了她,容浅难免有些尴尬。 实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的,她最后没了办法,再加上这是在公司的楼下,她也不想成为瞩目的焦点,唯有妥协弯下腰坐了进去。 楚维这才满意地一笑。 他反手关上门,随后便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很快的,车子便驶了出去。 风景快速地在窗边略过,容浅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和楚奚果真是两兄弟,刚刚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在楚维的身上看见了楚奚的影子。 每一次楚奚想逼她做些什么事时,都是用那一种碜人的目光盯着人,直把人盯得头皮发麻。 “你想去哪里吃饭?” 楚维边开车,边向她询问。 她看着窗外,懒懒地回了一句。 “随便。” 楚维见状,也不多说些什么,直接拐弯,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等到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停在了一间中餐厅门口。 看着这熟悉的餐厅,她禁不住一愣。 不得不说,她以前是经常会到这个地方来吃饭,当然,是跟楚奚一起。 不料,楚维却是如此清楚。 两人下了车,楚维将车钥匙丢给旁边等候的车童,便与她并肩走了进去。 楚维本是打算找一间包厢的,但询问以后才知道,包厢已经满了,实在没了办法,他们就只能在大厅随意地选择了一张桌子。 容浅随意点了一些,就将菜单重新还给了侍应。 楚维就坐在她的对面,此时看着她,嘴角仍然噙着一抹浅笑。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你对那个案子……” 她本是打算谈工作上的事,毕竟这是最安全的,没想,他仅仅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我说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全部放权给你。” 她有些语塞,只能尴尬地笑着。 他却依然笑睨着她,那双眼里满满都是温柔。 “公事就别聊了,我们来聊聊私事吧!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聊私事?” 他都这么说出口了,如果她再拒绝,便让人太难堪了。 容浅唯有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 楚维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神色悠闲。 “这几个月以来,你都在医院吧?楚奚怎么样了?他伤已经好了吧?” 听见他问起楚奚的事,她的表情有些僵。 这几天以来,她一直都在逃避着有关于楚奚的话题,自然,也不会去关心楚奚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所以,对于楚维的问题,她便只能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 楚维意外地挑眉。 他并不笨,光是看着她这个表现,就知道他们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慢地将水杯放下,而后才开口。 “你和他既然离婚了,那么就别再跟他继续纠缠不清就比较好。虽然,你们之间是有个儿子,但若真是不适合,不是一定非复合不可的。” 闻言,她抿起了唇。 “我没说要跟他复合。” “没有最好,”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瞅着她。“就怕你哪一天心软了,那样的可能,还是很大的,不是吗?” 容浅没有吭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样终有一天会心软,但起码现在的她不会。 她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她也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只心心念念着楚奚了。 就在这个时候,侍应将点好的菜端了上来。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进口嚼咬,抬起头看向他时,却发现他竟然挽起了袖口,拿过旁边的湿纸巾擦了擦双手,开始剥那一盘河虾。 这本是很平常的举动,但没想,他将剥好的虾子放到了她的碗里。 她愣了愣,连忙拒绝。 “我能自己剥。”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然而却仍然剥着虾,甚至将剥好的虾子都放到了她的碗里。 直到她一再地拒绝,他才缓缓地说话。 “男人为女人剥虾是理 所当然的事,你就吃你自己的就好,等剥好了,我就会自己吃饭。” 她张了张嘴,在对上他的双眸时一颤,只能重新低下头,开始吃着饭。 他那一双眼里,溢出的都是对她满满的温柔与爱意,那么的深,深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楚维的转变真的很大,不得不说,她得承认陌宛的话。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一个楚维,现在的他,更加地温柔,甚至是以这种温柔来企图攻陷她。 他将河虾剥了一半,随后便抹干净了手开始吃饭,吃到半途,他又重复给她剥虾。 一顿饭下来,她都没有动手剥过一只虾。 容浅有些不好意思,拿出钱包想要结账,想不到却遭到了他的制止。 “是我提议说一起吃晚饭的,又怎么可以让你来请呢?” 说着,也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将信用卡递给了一旁等候的侍应。 她只能无奈地把钱包收了回去。 她原以为,吃过饭以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想,他却带着她去了另一处地方。 容浅看着他塞到自己怀里的爆米花以及饮料,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楚维买了票走过来,那一身特别引人注目的西装让他看上去与这电影院是格格不入。 他扬了扬手上的票,笑得仍然温和。 “不知道你爱看什么,也不敢随便买票,就给你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向你朋友质询了一下,她说你最近想看这部电影,我就买来了。” 她看着他手上的票,不得不说,这电影的确是她最近挺想看的。而且,她还是跟陌宛约好了哪天有空就一起来看。 却不料,他竟然给陌宛打了通电话,更不料的是,陌宛那小妮子竟然出卖了她!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陌宛的手机号码的? 没来得及想太多,他就看了看表,转过头来对她说。 “我们进场吧!”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他却从她手中拿过了爆米花与饮料,带着她一起走进了观映厅。 容浅没了办法,只能与他一起找位置看电影。 电影播放了一个多钟头接近两个钟头,这电影的剧情还是不错的,搞笑之余,还有几处感动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是触动人心的,不知不觉之间,便让人心同感受。 从观映厅出来的时候,她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与他一起往外走。 楚维笑着看向了她。 “你们女人看电影都是这样的吗?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回过头一看,你竟然哭惨了。” 容浅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头一回在一个男人面前看电影看到哭,就连楚奚也不曾见过。其实,说起来楚奚也不可能会见到,毕竟她跟楚奚在一起这么久了,楚奚都没有带过她来看电影。 她清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看那样的电影,你应该觉得很乏味吧?你们男人都不喜欢看这种片子,大多数都是比较习惯看一些美国大片之类的。” 楚维也不否认。 “也不一定,我是觉得这电影挺有意思的,很能让人觉得轻松,总比一些烧脑的电影要好,生活已经那么累了,又何必让自己更累?” 听见他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跟楚维说了一声,她便到洗手间去补妆。 大概是其中有一个女孩是跟他们在同一个观映厅看的电影,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见到她忍不住开口。 “小姐,那是你丈夫吧?真好啊!真甜蜜!都结婚了竟然还陪你过来看电影,这种浪漫可是很少的了。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她结婚之前她老公对她可好了,但是结婚之后,别说是像现在这样看电影了,就连偶尔晚归都要被骂,说她那么晚回家导使他没饭吃,难道他就不会自己煮么?当真是把老婆当成了煮饭带孩子的工具!” 那女孩用一脸羡慕的表情瞅着她,容浅一愣,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的她和楚维竟然是那样的关系。 她刚想开口解释,女孩跟她摆了摆手,说是她男朋友在外面等着她,就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容浅杵在那里,眉头深锁。 刚想要出去,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随即,身子微僵。 屏幕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久违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直接按下了切听键。 立即的,屏幕上那属于楚奚的号码便暗了下来,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这才抬步走了出去。 楚维就等在旁边,见她出来便对她笑了笑,两人一起离开了电影院。 他大概是看天色已经挺晚了,就直接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了楼下,她道了声谢,便推开门下车。 楚维把车窗按下来,对着她就说了一句:“明天见!” 容浅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他却已经启动车子开远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良久以后才转过身打算上楼。 没想,她才走了没几步,就从阴影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容浅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了几步,待她站稳以后才看清那挡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 楚奚就伫立在她的几步之外,此时的脸色是极为难看。 很显然的,方才楚维送她回家的一幕,他是看得很清楚。 他冷哼,阴里怪气地开口。 “难怪不接我的电话,原来,你是跟他在一起啊!” 她自然知道他是在提方才在电影院的洗手间时他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但是,却并非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是因为楚维在场所以才不接的。 她蹙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这一句话,把她说得太过龌龊。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吧?” 她这话显然就是带着挑衅意味,男人眯起了眼眸,露出了一丝的危险,直直地盯着她。 “你跟谁在一起都不行!特别是那个楚维!”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悦。 “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交友情况?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再是夫妻了,我跟谁在一起又去了哪里,都不需要你来过问。” 楚奚是极为的恼怒。 想他在这楼下等了几个钟头,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想询问她到底在哪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她倒好,直接就将他的电话给挂断了。 这也就算了,这大冷天的,他都快要被冻僵了,想不到晚归的她,竟然还是坐着别的男人的车子回来。 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个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极为抵触的楚维! 楚奚面露铁青,他是愈发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带刺,而这刺,只冲着他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只能强迫自己按耐住那汹涌的愤怒。 “浅浅,我们不吵好吗?” 岂料,容浅只是懒懒地扫视了他一眼,也不回他,直接就越过他想要上楼。 这还得了? 楚奚自然顾不得什么,连忙攥住了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的示弱。 “浅浅,你非得这么对我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有多久吗?我一直都在等你,这么冷的天,我容易么我?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这份上跟我多说几句,不再那么恶言相向?” 可是,她却甩开了他的手,声音冷淡。 “我没让你等在这里,你大可回你自己的家,我也不期待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也不觉得我还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 她说完这话,就径自上了楼。 楚奚没有跟上去,他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良久以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走回自己的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对待,但是,他不会死心的,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拐回家。 当然,还得防着某一些狼。 他眯起了眼,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旁边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翌日,容浅很早就起来了,月嫂早就做好了早餐,她喂小米粒吃过奶后,这才在桌子前坐下。 等吃过早餐以后,已经接近上班时间了。 她赶紧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她的车子仍在公司的停车场,因此,她是打算搭计程车回公司的,却怎么都想不到,当她走到楼下,却看见了楚维正站在她家楼下。 他的手上提着一份早餐,见到她便扬了扬早餐袋子,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容浅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对她说的那一句“明天见”。 他将早餐递给她,她连忙拒绝。 “我已经吃过了。” 只是,他仍将早餐塞到她的手上。 “没事,你就带回公司,如果工作的中途饿了,就吃一吃。”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就不好拒绝了。 她本想搭计程车回公司,可这男人却说什么都不准,非得把她带上车,容浅没了办法,唯有再一次妥协。 二十多分钟以后,便到了公司楼下。 她道谢,临下车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了她。 “早餐以及顺风车我就收下了,晚上你就别来了吧!你那么忙,不需要按时接送我的,我自己有车,我能自己回去。” 深怕他不同意,她赶紧又补上了一句。 “晚上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 幸好,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我知道分寸的,我也不想把你逼得太紧,今晚我就不过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他没有识破她蹩脚的谎言,容浅尴尬地扯起了唇角,打开车门下了车。 见他的车子渐渐驶远,容浅这才走进了大楼。 回到所在楼层,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看,陌宛那小妮子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她,见她终于到了,便向着她挥了挥手。 刚打了一声招呼,就见到她手上提着的早餐袋子。 没有多想,她就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拿过了她手上的早餐。 “饿死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她打开包装袋子,里头放着的是容浅向来喜欢吃的早点。 这一看,她就知道这早餐到底是谁买的了。 陌宛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可疑的笑,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 “这是楚维给你买的吧?这可是爱心早餐啊!我不敢随便吃呢!” 容浅将脱下来的外套放到了一边,这才抽空瞥了她一眼。 “你就随便吃吧,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实在拗不过,才收下的,正烦恼着该怎么办呢!” 陌宛嘴上虽然那么说着,但却已经从袋子里把早餐拿了出来。 她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这楚维真不错!现在很少有男人会这么用心的,你可得要好好地绑住他,别让他溜走了。” 容浅就站在办公桌前,扭过头来望向了她。 “你怎么没吃早餐?这么久以来,你家景卿不是每天早上都会做好早餐叫你起床的吗?怎么?今个儿景卿偷懒了?还是你傲娇故意不吃就出门了?” 陌宛吃早餐的动作慢了下来,直到许久以后,她才抬起脸。 “浅浅,我一直没敢跟你说,其实,新年以后,我就搬回自己的家了。” 她一愣,禁不住站直了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什么?!你搬回自己的家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陌宛有些怯怯的,可怜兮兮地睨着她。 “我这不是怕你会骂我嘛!所以才不敢告诉你这件事……” 容浅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这辈子认定的女人只有一个 “你和景卿之间到底怎么了?还在为新年那时候的事争吵吗?景卿不是为此跟你道过歉了吗?更何况,你也知道,那是他妈妈硬塞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你又何必跟他置气?” 陌宛没有吭声。 她只是垂着头,自顾自地嚼咽着早餐砦。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女人甚至是那段所谓的婚约,是景卿他妈妈硬塞给他的? 但是,她即管过去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也是一个女人,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忍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所爱的人的家人不接受她,这已经是一个打击了,现在,她和景卿之间,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而且,这女人似乎还是已经认定了景卿的,每一次,都是以景卿的未婚妻自居,看上去,就好像她才是这段三人关系里的第三者似的。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 见她不说话,容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鳏。 “陌宛,要不你就跟景卿聊一聊吧!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陌宛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把早餐袋子丢进了垃圾桶,拿着旁边的豆浆喝了起来。 “不重要了,他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跟他谈。” 容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陌宛……” 陌宛快速地豆浆也喝完,丢掉以后便往门口走。 “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晚点聊啊!” 说着,也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径自走了出去。 容浅只能叹息。 陌宛离开了容浅的办公室,正想走回自己工作的部门,却不料,在半途的时候被人给堵在了过路的走廊上。 她的双眸溢出了不悦,抬起头看着这个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好狗不挡路,让开!” 然而,不管她说些什么,景卿就是说什么都不让。她往右走,他就往右挡,她往左走,他就往左挡。 到了最后,她是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景卿的脸色紧绷,他看着她,声音有些低。 “都这么多天了,你的气还没消吗?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陌宛冷哼一声,偏过了脸。 “我为什么要搬回去?我觉得现在住得挺好的。” 听见她的话,景卿难免有些头疼。 说实在的,新年的那时候,他带她回去,的确是想要再一次让父母见见她。其实,今年他是有想跟陌宛结婚的打算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带陌宛回家,他的母亲竟然自作主张地给他张罗了一段婚事。 而且,是连聘礼都已经给了。 无论他跟双亲解释得再多次,母亲的态度仍然固执,非得让他跟陌宛分手,然后按照她的意思娶那个女人。 也难免陌宛会这么生气地跑回了自己的家里去住,但是,他这么久以来的态度都是很清楚的不是吗?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一下他? 他是不可能放弃陌宛的,他这辈子,就只认定这么一个女人。 他看着她,薄唇紧抿。 “别再闹小脾气了好吗?难道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就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她哼声,那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信任你?我怎么信任你?你敢说,你对那个女人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她的身材那么好,又长得那么好看,还是你妈妈相中的女人……” 她的心里是有着一丝的自卑感的,不得不说,那个女人她见过无熟次了,那样貌是极好的,而且为人温柔,甚是小鸟依人,让男人看了会忍不住涌现一种保护欲。 那样的女人,几乎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像她这种既粗鲁又脾气暴躁的女汉子,又有谁会喜欢?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景卿的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型的。 很显然的,他对她的话并不赞同。 “我为什么要对她有意思?你都说了,那是我妈相中的女人,并不代表那是我相中的女人,我相中的女人、我想牵手一生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就叫陌宛。” 闻言,陌宛仰起了头,目光复杂地瞅着他。 她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他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想要帮她抹掉那掉下来的眼泪。 没想,手才伸至了半空之中,后方便传来了声响。 他看见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态度又再一次地将自己重重武装起来,他的唇角扯起了一记苦笑。 手臂被人拐住,他望了过去,看见那一张脸后,毫不犹豫地想要挣开她的手。 但是,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甩得掉的? 彦妮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她今个儿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套装,脚上踩着裸色的高跟鞋,整 个人看上去,是特别的引人注目。 然而,她能看见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一个男人。 “阿卿,你吃过早餐了没?我特地做了早餐带过来哦!我跟你说,妈也说了,我做的早餐很好吃的,我就想拿过来让你也试试。” 她现在是已经住到了景家,并且称呼景母为“妈”,反正,她是迟早要嫁进景家的,而且,这也是得到了景家的批准。 景母很看好她和景卿在一起,也说了让他们赶紧结婚,好让她快一些给景家生一个的胖小子。 她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站在对面的陌宛,但是,她却连一眼都不望向她,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将早餐放到了你办公室的桌子上哦!我们去吃早餐吧!” 她视若旁人的态度让陌宛心生怒火,她想要大步地越过他们离开,想不到,景卿却在这节骨眼上攥住了她的手,不许她走。 彦妮显然也看到了,眉梢间露出了几分不高兴。 “阿卿,你留住这个女人做什么?她如果想要走,让她走就好了啊!” 景卿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甩开了她的手,语气上也不留半分情面。 “该走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你。” 彦妮的脸色一僵,而后,便换上了一脸的委屈。 “为什么?我才是你应该留下来的人啊!我是你的未婚妻!” 他冷哼,目光是越来越冷。 “我可没答应过这段婚事。” 彦妮心有不甘,她狠瞪了陌宛一眼,一心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景卿才会这么对她的。 她有什么不好?就连景母对她都是赞不绝口的,她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女人了? “但是,妈已经承认我了,也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那是她的事,既然是她答应的,那么你就去找她,别来找我。” 景卿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彦妮的脸几度扭曲,最后,只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地小声在哭。 “阿卿,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景卿觉得厌烦极了,他当真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脑子的,他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而且这还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她说了,可她偏生要缠着他。她在他母亲那边是尽心地讨好,因此,景母现在是疼爱她得厉害。 而对陌宛的不喜,也就愈加地重了。 这种现象,让他觉得恼火。 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另一边,陌宛掰开了他的手,随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的面靥淡漠,那双眼睛里,慢慢地溢出了一种悲戚。 那悲戚,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你们要打情骂俏,我就不奉陪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别再扯上我。” 见她似乎想走,他连忙唤住了她。 “陌宛,你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你无关?你这是想要跟我分手的意思?” 她转过了身,没有看向他,只是,她的声音里,却透着哽咽。 “如果跟你分手就能让我不再像现在这么难过,那么我宁愿……” 她的话还没说完,景卿便冲着她咆哮出口。 “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同意分手的!我已经说了,我就只认定你陌宛了!” 纵使他说得再多,她也没有回过头来,反而,是抬起步伐,大步大步地离开。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多待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景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 旁边,彦妮仍然丝毫不死心地扯着他。 “阿卿,我们别管她了!妈今天早上问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说都可以,她就让我来问一问你。妈还说,婚期已经作出最后的决定了,就定在下个月月中的时候……” 但是,她没能说得再多,就被他扫射过来的冷冽目光而全身一僵。 他的目光寒得碜人,似乎,是恨不得掐死她似的。 “以后你再敢招惹她,就休怪我不客气!还有,你回去跟我妈说,要是她再插手我和陌宛之间的事,那么,就当她没有儿子吧!” 说完,他便走开了。 只剩下彦妮一个人站在那里,回过神来以后,气恼地跺脚。 …… 这几天对容浅来说,当真是有几分度日如年的感觉。 楚维隔三差五就过来接她上下班,这也就算了,最近这段日子,他竟然还每天让人送过来一束花束,九十九朵的红玫瑰,每次当花店的人捧着花过来让她签收的时候,都让同事一番惊叹,直嚷着说 她真是幸福之类的。 就连陌宛也是一脸的羡慕,说楚维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刚开始的一两天,她当真觉得不好意思,便好几次打电话给楚维,让他别再送了,甚至还说要把买花的钱还给他。 楚维也算是老谋深算的,他嘴上说是以一顿饭来解决,但是,每次吃完饭以后,他都抢着结账,说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请客。久而久之,她真的觉得,这楚维就是故意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机会让两人独处的。 她不禁觉得有些烦恼,或许楚维是一个好男人,但是,她对楚维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更别说,是接受他的追求了。 别人眼里她看上去是风光不断,可唯有她自己明白,在这一件事情上,她是很为难的。 想拒绝吧,但似乎她的拒绝他装作了听不懂,她一说有事不想见面,他就拿公事来拐她出来,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次了。 容浅想,恐怕这案子结束以后,他仍然会像现在这样吧? 如果只有一个楚维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个楚奚。 这楚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听说了楚维的事,最近是跟楚维一样,每天下班时候都等在她的公司楼下,很多时候跟楚维碰见了,都是各占一边,互不相看。 而且,楚维送来九十九朵红玫瑰,这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赌气似的非得送来一百多红玫瑰,说什么都得多楚维一朵。 关于这些事,容浅是头疼极了。 导使这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她的事情都成为了部门里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多时候,同事们甚至在私下打赌,赌到底是楚维抱得美人归,还是楚奚抱得美人归。 这事刚开始的时候,若不是陌宛告诉了她,她根本就不知晓的。而陌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也参与了一份,理所当然的,押的是楚维那一边。 看来,陌宛是极为喜欢楚维,甚至全力支持楚维把她追到手了。 容浅很无语,她越是想要辩解,这些人便越是不听,这赌局是越闹越大,闹到了最后,几乎是全公司上下都赌上了一把。 可谓算是壮观。 容浅阖上了文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她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而短信一如既往是楚维发来的。 “你发的文档我已经看过了,很满意,今晚一起吃顿饭吧!” 她沉思了一下,现在外头是传得愈加地厉害了,即便她再怎么想跟楚维撇清关系,看在别人眼里,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能叹了一口气,回了楚维的短信,就说自己晚上没空,要赶回家。 之后,楚维就没再回过她了。 她以为楚维是不会再过来了,因此,当接近下班时间的时候,她特地打了内线电话给陌宛。 待那边接通了以后,她笑着开口。 “今晚我们一起回我家吃饭吧!小米粒特别想你呢!你这个干妈,说说到底有多久没去看过你干儿子了?” 电话那头,陌宛“嘿嘿”地笑出声来。 “我是挺想跟你回去见见我的干儿子的,但是,你有时间吗?今晚不跟楚维约会了?他没约你?不可能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当电灯泡?这不太好吧?” 容浅拿着手机,身子微微往后靠。 她听见陌宛的话,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陌大小姐,你就不能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吗?我到底有多烦恼,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一头,陌宛哈哈大笑。 “楚维多好啊!体贴你,但又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比楚奚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不过啊,最近也挺逗的,那楚奚竟然也来凑热闹了,也不想想,你都已经跟他离婚了,再加上他过去那么伤害你,他凭什么来追回你?依我看啊,你就选择楚维好了,他这人真的挺不错的……” 容浅的嘴角抽搐了下。 “你被他收买了不成?为什么每一次都帮着他说话?” 陌宛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 两人说了很多,最后,陌宛这才妥协下来,说是要跟她回家看看她的干儿子。 下班时间一到,两人便约在了电梯口碰面,随后,便搭着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陌宛用手肘撞了撞她,朝她挤眉弄眼的。 “你猜,今个儿楚维和楚奚会不会来?” 容浅不说话,只是狠瞪了她一眼。 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开启。 两人走出了电梯,这一路,陌宛是满眼的期待,只差没有立即跑出去一探情况了。 容浅在心底暗地里祈祷,这两个男人千万别来。 但是很明显的,上帝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 待走出了大厦,陌宛的情绪是变得尤为的兴奋。 她 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双眼睁得大大的。 “浅浅,你快看!来了!他们都来了!” 容浅望了过去,那两台车子一左一右地停在了大厦的两个方向,隐约让人有一种对立的感觉。 而那两个男人,分别就站在了车子前,面对着这个方向。 她揉了揉额头,觉得头是疼极了。 陌宛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先过去,你慢慢约会没关系!我今晚在你家里睡,反正明天是周末,然后,我们再慢慢聊!” 说着,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立即跑开了。 兔子都没她跑得那么快。 容浅站在那里,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她都已经成为了注目的焦点,那些过往的同事,每一个都用极度暧昧的目光瞅着她,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真是够了。 她是极为的恼火,她本是那么地希望能够低调,偏生,这两个男人死活不让,硬是要将她推至高点,让她连一点躲避都不成。 她咬紧了牙关,陌宛抛弃了她没关系,她本就没打算要上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车,因此,她便选择视而不见,大步地想要越过他们离去。 然而,她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楚维堂而皇之地走了过来,公然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车旁带。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她曾经给他发过一条拒绝短信。 “今晚你想吃什么?昨天晚上才吃过了西餐,今天就去吃泰菜吧!我最近发现了一间不错的泰国菜的餐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容浅蹙起了柳眉,刚想拒绝,没想,另一只手竟然被攥住。 她一愣,一股重力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扯,待她回过神往回看的时候,意料之内地对上了楚奚愤怒的黑眸。 楚奚看着楚维,眯起的眼眸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危险。 “我家浅浅不爱吃泰国菜,她是中国人,只爱吃中国菜。另外,她也不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如果你非得找个人陪你一起吃饭的话,就去找别人,别来找我家浅浅,还有,她的事不需要你来费心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柳微澜的来电 他以霸道的姿态,特别在“我家浅浅”这几个字上咬音很重,目的,就是为了告诉眼前的楚维,别来染指他的女人。 他攥住她腕部的手收得很紧,这会儿,是丝毫都不愿意放松,就怕自己一放松了,她就被人给带走了。 楚维顿住了脚步,楚奚的拉扯,让他慢慢地扯动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旎。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放手,打算硬磕到底。 但是,这可苦了夹在中间的容浅。 左手被人牵着,右手被人攥住,她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拔河的那根绳子,倘若这两个人往各自的方向一扯,估摸她下一秒就得被他们撕开两半了。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她公司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容浅咬着下唇,感觉自己的愤怒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两个男人,难道就不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鞅? 然而,很显然的,他们是直接将她当成了抢夺的战利品。 楚维看着他,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力度丝毫不减少,也不打算放开手。 “你家浅浅?她什么时候变成你家浅浅了?她可是单独的个体,不属于任何人!理所当然的,她要跟谁一起吃饭,都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过问。”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挑衅,楚奚可忍受不了。 男人冷笑出声,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人特别的碍眼,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晃进他的视线范围内,企图将他老婆从他身边抢走。 “呵,你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你觉得你现在所做的跟你所说的符合么?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浅浅是单独的个体,你就不应该勉强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不想跟你去吃什么泰国菜么!还是说,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楚维听见他的话,不由得眯起了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冷凝,就在这当口,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他们皆是一愣,而后,这才将目光投驻在容浅的身上。 容浅站在那里,双手都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拉扯开,此时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限。 她很显然就是在生气,但是,若是自己当真松手了,不就将容浅推到了对方的身边了吗? 楚奚正在迟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见到她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痛”,他便不禁放开了手。 他放手放得太过突然,导使她往左边跄踉了几步才险些站稳。 楚维想要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她,没想,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容浅甩开了楚维的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语气极为不好。 “你们想怎么闹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她说完这句,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等到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了,楚奚这才收回了目光。 楚维仍然站在那里,他转眸望向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不是从楚家离开了么?你不是想跟楚家脱离所有的关系么?那么,你为什么要纠缠她?难道你还缺女人不成?” 楚维哼声,看着他的目光淡淡的。 “我不缺女人,但我只要一个容浅。” 他的这句话,怎么听都令人觉得恼火,明摆着,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抢老婆,这样还得了? 他想要,并不代表他就会愿意放开手把她让给他。 楚奚冷然,望着他的目光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撕成几大半似的。 “你以为凭靠你那死缠烂打就能得到她么?” 楚维笑出声来,神态有些懒懒的。 “你该不会还以为她仍然属于你的吧?你可别忘了,浅浅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老婆了,她现在单身,有接受任何男人的权利,而我追求她,是我的选择,她会不会接受我,是她的选择。而这一切,都是你干涉不了的。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跟我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说完这话,是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开车离开。 楚奚伫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车子越驶越远,嘴里难免唧咕。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讨厌……不对,是以前他也很讨厌,而现在,更令人讨厌。” 他冷哼一声,走回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今天没能抢到容浅,没关系,他还有大把的机会,反正,当时容浅签下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他至今还没有提交,也就是说,容浅现在仍然是他的老婆。 光是在这一点上,他就比楚维有很多的胜算。 当然,他不会蠢到把这事说出来,这可是他的秘密武器,他从不轻易拿出。 他靠着椅背,刚想启动车子,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 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蹙紧了眉头,这样的号码,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开的,但到底,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等到他把手机贴到耳边,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把特别熟悉的声音。 “楚奚,我好想你……” 楚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没有说话,只是那面容却变得尤为的严峻。 他不会听错,这声音,的确就是那个几乎已经快要被他遗忘的女人—柳微澜。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微澜竟然还会给他打电话。 她打来的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一头,柳微澜的声音仍然不断地传了过来,乍听之下,有些模糊,但那一声声,却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楚奚,我们结婚的婚纱,我有好好保存哦……你再等一段日子,再等一段日子就好……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了……很快的……” 她说完这样的话,就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楚奚拿着手机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 容浅回到了家,才一推开门,就见到陌宛这小妮子坐在沙发上逗着小米粒玩。 陌宛见到她这么快就回来,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开口。 “你没去约会吗?” 容浅沉着脸换了鞋,抬步走到了沙发前坐下,拿起桌子上属于陌宛的水就喝了起来。 陌宛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望向了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一口气将一杯水全部喝光,随即便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你竟然在那当口上把我丢下!” 闻言,陌宛“嘿嘿”地笑了起来。 她将小米粒抱着,让孩子对着容浅,然后看着她。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嘛!楚维这人挺不错的,这些日子我看得很清楚呢,你跟他在一起,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将小米粒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还是说,你到现在了还没放下孩子他爸?” 容浅的身子一僵,从她的怀里将小米粒抱了过来。 小米粒挥舞着双手,咧开嘴笑着,那模样,是可爱极了。 她一边逗着儿子,一边淡淡地扯动了唇角。 “我不是说楚维不好,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我,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意思,我觉得一个人的感觉挺好的。” 陌宛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那憋在她肚子里的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了最后,她只能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我宁愿相信,你是觉得楚维不适合你,而不是因为,你仍然还爱着楚奚,放不下楚奚。” 容浅不说话。 月嫂在这个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她们说开饭了。 两人站起身来,容浅将孩子抱给月嫂,这才与陌宛一起走向了饭桌。 陌宛是真的感受到了她不愿意就这件事多谈,因此,一整夜下来,便也不再提起了。 翌日,本该是难得的周末,想不到,容浅竟然说自己要回公司加班。 陌宛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小米粒一起在家里好好玩一玩,这下是全泡汤了,她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跟容浅一起回去公司。 容浅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了地下停车场,直到停下来了,她才缓慢地开口。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陪我回来公司加班的……” 陌宛笑了笑,解开安全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你不也说了大概忙碌到下午就成了么?正好我下午安排了事儿,待会可以跟你一起过去。” 这还是她临出门前定下的约,不管怎么样,她今个儿是得要把容浅带过去的。 当然,这事容浅是不知道的,她肯定也不会提前告诉她,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容浅虽然狐疑,但到底还是没有多问些什么。 搭着电梯上了楼,当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陌宛嘴角的笑蓦地僵住。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大周末的,这对狗男女竟然在公司里。 景卿似乎也没意料到她会在今天过来,他本就有加班的习惯,这两天又在赶着处理案子,所以昨天夜里,他是在公司里睡的。不料,这女人竟然一大早的就到公司来纠缠她了。 更好死不死的是,他想将这女人送走,这女人正挽着他的胳膊呢,就被陌宛给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陌宛的表情慢慢地僵了起来,那双眸一闪而过的受伤是那么的明显。 他的心一急,便想去掰开这女人的手。 彦妮也是看见陌宛的,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放开手呢?</ p> 她说什么都不松开,身体更是往他的身上蹭,那胸部是直接隔着衣服贴向了他的手臂。 姿态,是暧昧极了。 电梯内,就连容浅也皱紧了眉头。 陌宛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当作什么都看不见似的,一声不吭就拉着旁边的容浅步出了电梯。 这下,是连容浅都不想帮着景卿了,毕竟这大早晨的,一男一女在电梯口举止亲昵,谁都会往不好的方面想去。 景卿是着急坏了,这下是不管会不会弄疼彦妮,直接就将她推开,彦妮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跌到在地了。 他连忙追上了陌宛,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想不到,她竟是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他的手只能垂在了半空之中,而后,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的目光很冷,那双眼里,尽是对他的失望。 “麻烦你下次顾及一下场合,虽然公司是你的,但这样只会有不好的影响。若是你们想要做些什么,麻烦找一个地方关上门,别晃出来碍别人的眼!” 她说完这句,就拉着容浅快步地走开。 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黯然。 然而,她却顾不了这么多,这一刻的她,只能尽快地逃离。 容浅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靥,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到了最后,那些安慰的话只能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走进了办公室,陌宛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长沙发上,拿起了旁边的杂志就开始翻阅了起来。 “你处理公事吧!我在这里看杂志就好了,你不用管我的。” 容浅望了过去,若是仔细看,能发现她拿着杂志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那出电梯的一幕,对她的打击,是可想而知了。 容浅收回了目光,现在对陌宛最好的,莫过于保持沉默,当作什么都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这会儿景卿铁定是站在办公室外头的,他想等陌宛出去,然后借着机会跟她解释。但是,陌宛跟他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早就料到了景卿会怎么做,所以她敢笃定,直到与她离开前,陌宛是绝对不会走出这办公室的。 她跟景卿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两个人才会和好。 容浅敛回了心思,开始专注地处理公事。 其实,今天回来加班的,不止只有她一个人,外头还有几个人特地回来,这是她早就只的了。 午饭的时候,她和陌宛是与部门的其他人一起吃的,吃过以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忙碌。 当两点的时候,陌宛看了看表,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浅浅,”她朝她这边走了过来,“你还有很多事情吗?大概会做到什么时候?” 容浅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还有挺多的,大概会做到平常的下班时间吧……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家。” 陌宛摆了摆手。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的工作不急,要不你现在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只要抽出半个钟头的时间就行了!”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 “是不急……不过,到底是什么事?” 陌宛笑得神秘兮兮的,得到了她的答案以后,就动手帮她收拾东西,随后更是将她扯了起来。 “走吧走吧!我保证,只需要半个钟头就行了!很快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着她一起往门外走。 容浅是糊涂极了,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两人到达地下停车场,而后,她便按照她的吩咐开着车子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半个钟头以后,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陌宛催促她赶紧下车,她抬起头望过去,这才发现这小妮子竟然将她拐来了一间咖啡厅。 这咖啡厅她曾经来过几次,还记得陌宛是挺喜欢这咖啡厅里的一样甜品,难不成,她突然口谗了,就想要她陪她过来这边吃东西?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不知道确实的情况是不是这样。 两人一起进了咖啡厅,陌宛特地挑了靠近窗的位置,侍应过来询问她们要些什么。 容浅点了一杯咖啡,到了陌宛那里,这小妮子竟然是什么都不点。 等到侍应走后,她疑惑地开口。 “你拉我过来,不是要在这里喝下午茶吗?你为什么不点?” 陌宛“嘿嘿”地笑着,不经意间看了看时间,然后,她就突然站了起来。 “浅浅,你先坐着哈!我要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你别走哦!” 在得到了确凿的回复以后,陌宛这才拔脚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容浅禁不住摇了摇头,实在 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侍应将她点的咖啡送了上来。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望向了窗外那街道。 现在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在室内的,当然,这是在工作日的前提。不过,今天可是周末,也不见得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天气仍然寒冷吧?虽然,新年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但仍是充满了冷意,与年前相比,反倒是好了许多了。 陌宛这小妮子离开前说的是她要去洗手间,但是,过了将近半个钟头了,她竟然还没回来。 容浅蹙着眉头望着洗手间的方向,难道,这小妮子是掉进厕所里爬不出来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久?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洗手间看看陌宛的情况,但还没做出决定呢,眼前的视线却突然被人挡住。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她起先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挡在她的面前,直到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让她隐隐意识到了陌宛的“失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好,容小姐。” 这男人的样貌长得一般,属于那种路人脸,但不得不说,他的身上散发一种温文儒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容浅一愣,看着他在跟她打过招呼以后,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随即,他的唇角勾起了一笑。 “真想不到容小姐竟然这么早就到了,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呢!” 容浅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脸,好半晌以后,才觉得这样一男一女的情况,很是熟悉。 这……不就是相亲吗? 敢情陌宛那小妮子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给她安排了相亲?! 而她把她拉到这地方来,打的也是这主意? 容浅是觉得头疼极了,等到她回去,她一定得找陌宛好好算一算账,她又不是急着找男人嫁出去,这女人,竟然给她弄出这么的事儿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从何而来的可怕包裹?(精) 但眼下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容浅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实在想不通,他的年纪也不大,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情。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离了婚带着儿子的人,但凡是男人,都觉得这样的拖家带口不太喜欢吧? 莫非,他已经离过婚? 但是,看着他的年纪,又不太像。 容浅想了很多,对面的男人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笑了笑,而后开口。 “我姓许,已经从陌小姐那里听说过容小姐的事了。鞅” 闻眼,她不禁一愣。 “她都告诉你了?” 她沉默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就向他询问道:“你……你知道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吧?而且,我还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儿子……” “我知道。”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就连看着她的表情都是极为温柔的。 “我不介意你离过婚,也不介意你还带着一个儿子。如果你是担心你儿子的问题,那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的。就算以后你说你不想要孩子了,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容浅好半晌以后才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额头,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能用离过婚甚至是有一个孩子的事来拒绝,没想,这下她是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了。 对方都说了不介意了,那么他还能说些什么?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对方的另一席话。 “陌小姐告诉过我,你现在还没完全走出前一段的婚姻,所以,我会体谅你的。我不勉强你现在就得以结婚为前提来跟我交往,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之后的事,再慢慢谈。” 他仍然是面带笑容,但是这下,她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毕竟她是工作到半途被陌宛给拉出来的,因此,她没有久留,跟他坐了大概半个钟头,就起身告辞。 这男人也没阻拦,倒是很体贴得很,除了主动结账以外,离开前还询问她是否要送她回去。 她摇了摇头,推托说自己有开车过来便拒绝了,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她上了车以后,她开了好一段路,才见到他慢慢走到自己的车旁。 综合来说,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 有礼貌,而且温柔体贴,甚至还很大度,愿意接受她曾经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儿子。这样的男人,已经是不多见了。 容浅手握着方向盘,可这男人对她来说,却是让她为难得很。 她没有那个打算要重新找个人在一起,虽然这男人是挺不错的,但恐怕,她接受不了了。 她花了多久的时间便到达了公司,随后,便气势汹汹地搭着电梯上楼。 当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陌宛这小妮子正坐在长沙发上吃着水果。 见到她回来,她还抬起手向她打了个招呼。 容浅走了过去,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一下吗?” 陌宛眨巴眨巴眼睛,而后讨好般地一笑,将刚刚削好的水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别生气嘛!来,吃个水果消消气?” 很显然的,容浅并不买她的帐。 她只能把水果重新收了回去,顺势在上头咬了一口。 恩,这水果真甜,而且还很多汁,等下回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去买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暂时不想谈感情,但那姓许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子就没这店了,所以我心里着急,想着就先给你介绍,可以当着朋友,至于会不会发展成为那种关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她在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是尤为的认真。 容浅忍不住扶额。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陌宛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所以我才说,至于会不会发展成为那种关系,那就是以后的事……你不需要这么为难的,他这人识趣得很,若你当真没那个意思,他不会纠缠下去的。” 她说着,突然严肃了下来。 “浅浅,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着想。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圈子到底有多窄吗?从过去到现在,你就只看得见一个楚奚,他既是你的初恋,也是你曾经的丈夫,我是觉得,你应该多认识几个人,有了对比以后或许你就会发现,其实,楚奚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白了,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而已,是你的爱将他朔造得太过完美而已。” 容浅并没有否认她的话。 或许,陌宛说得很对,在一开始,她就只看得见一个楚奚,自然而然的,就将楚奚想得极为美好,从没想过,其实,他也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是她对他的爱,把他朔造的太过完美罢了。 陌宛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便放心地一笑。 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容浅走过去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 当她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今个儿也来公司加班的一个同事。 这同事的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抬起头望着她。 “总监,有你的快递呢!刚刚送过来的。” 容浅有些狐疑,她实在想不通,到底会是谁给她寄来快递。她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了快递盒子。 陌宛刚巧吃完手里的水果,也走了过来。 “是谁给你寄来的?” 她看了眼寄件人那里,那一栏是空着的,并没有填写。 她蹙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始终想不出来。 “不知道,记忆中,似乎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的。” 莫非,是远在邑洲的容沫兰吗? 可是,又不太可能,毕竟容沫兰才回去了没多久,不可能会给她寄东西的,就算会寄,也会提前打通电话来告诉她的。 她拿着快递盒子走到了旁边,随后,将盒子放到了办公桌上。 不得不说,这盒子看上去是挺大的,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否认了是容沫兰寄给她的可能,因为上头有打印字是显示着双城出发字样。 也就是说,这是本地的快递。 陌宛就站在旁边,此时是好奇极了。 “快拆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吧!” 她随意地应了句,便找来美术刀,慢慢地顺着角将外头的包装纸给割开。 然后,她从里头把盒子拿了出来,这才发现,这盒子是包得很严密,几乎是一点的空隙都没有,就连盒子的周边,也给紧紧包住了。 越是这样,一旁的陌宛便越是好奇。 在她的催促下,容浅将最后的那些粘得紧紧的胶布割开,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打开。 可是,她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装在盒子里的,竟是那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容浅捂住了嘴,连连后退了几步,就连陌宛的脸也刷得苍白,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盒子。 现在,终于知道这盒子为什么包得这么严实了。 那盒子里,毅然都是一些死老鼠,那么大的一个盒子,竟然全都是老鼠,而且还是已经发臭的,只是一打开,那味道是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熏得让人受不了。 甚至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委实把人给吓坏了。 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呕吐,陌宛再也无法忍受,侧过脸开始干呕了起来。 连容浅都不敢再看,那些死老鼠,有一些还是被刨开了肚子,里头的肠子之类的东西都流出来了,更别说那血水,已然变得了黑色。 外头的人似乎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此番情景,是白着脸跑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景卿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那办公桌上的盒子,脸色是极为难看,但是,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冷静的,知道旁边的一些女性害怕这玩意,便主动让人找来手套,自己动手将那令人恶心透了的盒子给丢了出去。 而后,他拿过了容浅和陌宛的皮包,带着两人离开这房间到会客室去,离开前,还特地吩咐旁人去买些空气清新剂回来喷一喷,再仔细打扫一下,确定再也没有异味为止。 即便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容浅仍然是没能回过身来。 打开看见里头的东西时,太令她吃惊的,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快递里竟是装着这样的东西。 陌宛也是亲眼目睹到盒子里的那些死老鼠,大概也是受不了,不仅在办公室内就已经吐过一次,换到会客室以后,仍是跑了几趟洗手间,吐到脸都白了。 会客室内,气氛尤为严峻。 景卿就坐在一侧,此时的眉头是蹙得死紧的。 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让他怎么能淡定下来。 更何况,很显然的,这快递还是寄给容浅的。 他望向了容浅,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浅浅,你有看到那上头寄件人是谁吗?” 容浅觉得自己的双手现在还在颤抖,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情景,没想,今天竟是换她遇上了。 听见了景卿的话,她摇了摇头。 “上头没有写寄件人到底是谁,但是,可以知道是本地的快递,那寄的人,应该是双城人。” 闻言,景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没有写寄件人是谁,那么就代表着,这是一件故意而为的事,不写寄件地址,是为了防止被人找到。 这个人,是冲着容浅来的。 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她,好不容易她才从多年的骗局走出来,想不到,如今却又陷入了一个谜局中。 那个人在暗,若是一天不露出痕迹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的。 这样的话,他们就太过被动了,就连预防都不能。 “浅浅,你能想到大概是谁吗?” 然而,容浅给出的答案,仍是让人失望的。 景卿蹙眉深思,好半晌以后,又问了一句。 “那么,你得罪过的人,还记得有谁吗?” 说实在的,她并不知道。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许以前,她还能想到一个柳微澜,只是如今,柳微澜已经被柳哲翰接回去了,有柳哲翰看管着,不可能会再对她做些什么事。再说了,以前那是因为在柳微澜看来,她抢走了楚奚,而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大白,楚奚到头来是在利用柳微澜,关于这些,柳微澜自己也是知道的。 按道理说,她不会再纠缠才对的。 但是,这东西,很明显就是本地寄过来的。 会是柳微澜吗?可柳微澜如今已经没了再对她使恶的理由了,不是吗? 景卿看着她,良久以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如果实在想不到,就别为难自己了。但是,浅浅,我必须提醒你,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但由于他在暗我们在明,他若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都是防不胜防的。我的提议是,你最近这段日子,稍微注意一下,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 容浅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她,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景卿没有久留,他还得接着去处理这件事,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只是在出去之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旁的陌宛一眼,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他离开后,会客室里变得极为安静。 至今,陌宛的身子仍是有些发抖,她只要想起景卿方才说过的话,她就觉得碜人得很。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着接受着,还不能作出反击,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她坐到了容浅的身边,与其说是在安慰她,不如说是也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浅浅,别怕,不管那个人是谁,警察都一定会抓到他的。” 容浅只能颌首。 关于这事,景卿是报了警的,不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录了口供,更是给那盒子里的东西拍了照片,便算是立案了,也答应他们说,会尽快把那个人找到的。 然,她却认为,这事恐怕就连警察都无能为力,毕竟,上头是没有地址的,而那个人若是一天不出门,就一天不可能知道那到底会是谁。 果然。 几天以后,从警察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无法顺着快递路线找到寄件人到底是谁,关于这案子,还得继续下去。 或许是经历了这样的事,这几天的时间,陌宛是管她管得特别的严,只要下班时间一到,就押着她立即回家,回家以后,哪都不去,只呆在家里看电视,就连平常的带小米粒到楼下散步,也被取消了。 甚至在公司里,景卿也已然吩咐过,所有寄给她的快递,都需要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再交到她的手上。 容浅知道,这两个人在用各种的方式保护她。 过去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那样令人恶心的快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奚曾经听闻了消息打过电话来,她说了没几句便挂断了。 之后,更是变成了每天都会有一通。 陌宛自那天以后,就干脆从家里搬来了行李,直接就住到了她的家中,说是有她陪在身侧,指不定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会稍有忌讳。 刚开始的时候,不得不说,容浅确实有几分害怕的。 但当她消化掉这事以后,倒是觉得,害怕根本就没用的,反正,景卿已经说了,那个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无论他们怎么防都防不了,那么,还不如勇敢迎上,处之泰然。 陌宛反手合上车门,与她一起上楼。 “浅浅,你说为什么过去一个多星期了,那个人都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终于害怕我们所以消停了?” 容浅也不敢肯定。 她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所在的楼层,这才开口说话。 “我觉得,应该不是。” 这样的想法,是尤为的强烈,她是觉得,这事不可能会消停的。 只会,继续这么下去。 与她相反,陌宛倒是宁愿相信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总比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要好得多。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 两人走了出去,容浅拿出钥匙开门,刚一走进去,就见到小米粒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小米 粒现在是已经会到处爬行了,虽然还不能站立,有些时候,她会想办法拿他最喜欢的东西来诱惑他,看看他能不能学着站起来,但这小奶娃,每一次都不会乖乖地站起来,反倒是往她这边爬。 还真别说,这小子爬行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月嫂见他最近在学爬行,把能铺地毯的地方都铺了地毯,而一些比较尖锐的东西也通通都藏了起来,就怕伤到了孩子。 容浅刚换好鞋,抬起头一看,这小子竟然在见到她回来以后,兴高采烈地朝着这个方向爬了过来,并且咦咦呀呀地叫着。 她禁不住失笑,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小米粒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一再地往她的身上蹭,似是在撒娇。 陌宛伸出手,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 “你这小皮孩子,爬得是越来越快了,这才几个月而已,就已经爬得这么厉害了,等你长大以后,那还得了?”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上了一句。 “先说好啊,你长大以后可别想你那爸爸一样,你要是像他,我就胖揍你,不认你这个干儿子!” 容浅斜睨了她一眼。 “你舍得不认他吗?” 陌宛“嘿嘿”地笑着,还真别说,小米粒这么可爱,平日里她是宠得很,当然不可能不认他的,她现在是恨不得能天天跟小米粒玩呢! 她催促陌宛回房去换衣服,陌宛答应了一句,快速地到房里换了件比较舒适的衣服便跑了出来,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小米粒,逗着孩子玩。 容浅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她当真觉得,这陌宛也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她抬步走进了厨房,厨房内,月嫂正在做着晚餐,见到她进来,便打了声招呼。 她看了一眼,而后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月嫂,你怎么做这么多菜?” 月嫂的目光有些游移,似是吞吞吐吐。 “这……这个是因为……” 然而,她还没说出来,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容浅一愣,这个点,竟然有客人要过来吗? 她走出厨房,走到门口去看看到底是谁。 就连逗着小米粒的陌宛也觉得疑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起先,容浅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谁过来,可是,当她打开门,看见那站在外头的男人时,惊得是回不过神来。 她是没有想过,楚奚竟然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门外,楚奚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她这才发现,他提了不少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婴儿用品。 她刚想说话,他就大步地越过她,在玄关的地方把鞋子脱掉,就走了进去。 她再想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陌宛见到进来的人是楚奚,双眸是立即便睁得大大的,他走到了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好,随后,便盘脚坐在地毯上,从她的怀里将小米粒抢了过去。 小米粒见过楚奚的时候,正是容浅仍往来家里以及医院时,仔细算起来,自从容浅识破他的诡计没再在医院出现过以后,他就没见过儿子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都事隔这么久了,小米粒竟然还认得自家的老爹,抱着老爹的脖子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楚奚将儿子举至了头顶,随即,小米粒便笑得更加的大声,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特有的感情交流的方式。 远远望过去,还一副天伦之乐。 陌宛可接受不了有人竟然从她那里将她干儿子给抢走了。 她倏然站起身来,双手叉在了腰上。 “你这个人,过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快把小米粒还给我!” 然,楚奚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我抱我亲儿子难道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不成?” “你!” 陌宛有些语塞,不得不说,小米粒确实是他的亲儿子,而她,不过是小米粒的干妈而已,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爹比较亲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因此而妥协了。 她快步地走到了容浅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浅浅,这家伙怎么来了啊?” 别说是陌宛了,就连容浅也觉得意外极了。 她回过神来,见到他抱着儿子在嬉戏,这样的画面,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在御庭以及医院的日子。 她蹙着眉,看着这个男人。 “楚奚,你怎么过来了?” 楚奚抱着儿子,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想儿子了,就过来看看他,还是说,我不能过来看儿子了?” 容浅没有说话。 她仍然记得,在之前,她就曾经答应过楚奚,若是他想儿子了,想过来看看儿子,他随时都能过来,但 前提是,必须先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 因此,她开口了。 “你没告诉我你要过来。” 关于这点,楚奚显得是一脸的委屈。 “我有给你打过电话,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儿子了,打算过来看看他,可是,你不接我的电话。” 容浅的表情略显尴尬。 还真别说,他是打过几次电话给她,但由于稍早前他就每天一通地给她打过来,她觉得太过烦人了,导使后来,她是连接听都不愿了。 没想,他今个儿竟然直接就过来了。 容浅移开了目光,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管怎么样,他都有探视孩子的权利,关于这一点,她是无法剥夺的。 她没了办法,唯有妥协。 “随便你吧!” 旁边,陌宛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见容浅都不拒绝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到了最后,只能闭上嘴巴。 楚奚的心情是好极了。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他们“离婚”以后,他第一次上来她家。他好几次都来过楼下等她,可每一次,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久而久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还真别说,这个办法,无论怎样,容浅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看来,以后他的多多利用儿子才行了。 怀里,小米粒疑惑地仰起头看他,他在儿子的脸上“啵”了一个,然后,与儿子一起笑了起来。 陌宛没能再继续逗弄干儿子,只能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小米粒似乎很喜欢跟自家老爹玩,因为,只有自家老爹才会让他骑在脖子上,或者是飞得高高的,他最喜欢玩这些了,反倒是干妈的那些普通娱乐,感觉就像是在逗小狗似的。 如果他能说话,早就说出来了。 但楚奚身为他的老爹,自然而然能知道儿子的心思。 他双手将小米粒放在地上,开始搔他的痒痒,小米粒叫出声来,一直反抗,实在反抗不了了,就爬得远远的。 见状,陌宛是得意地笑。 “看吧!小米粒根本就不喜欢你!” 楚奚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便从带来的东西中翻出了一只黄色的鸭子,拿在手上扬了扬。 他看着儿子,也不说话,小米粒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有几分钟,就迅速地朝着他爬了过来。 陌宛有些目瞪口呆。 小米粒想要去拿他手上的玩具,可是,楚奚却是说什么都不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小米粒亲下去。 小米粒倒也聪明,抱着自家老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个口水花子。 楚奚这才满意地将手里的鸭子给他。 小米粒拿到了鸭子以后,就像上了瘾似的一直玩,时不时按下去,听见鸭子那凄厉的声音,便咯咯笑了起来,再继续按。 陌宛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一脸的崩溃。 “魔音!魔音啊!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东西?太可怕了!” 然而,小米粒却是玩得极为开心。 一旁,容浅是摇了摇头,没有去理会他们,缓步地走进了房间,打算去换身家居服。 等到她出来以后,陌宛这小妮子仍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这两父子,方才不管她是怎么引诱小米粒,这孩子就是不肯到她这边来,着实气人的很。 她本是打算走进厨房去帮月嫂的忙,可还没走几步,楚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浅浅,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把?” 她回过头,楚奚面带几分认真地看着她。 这段日子以来,他是极为希望自己就在她的身边,但是,如今她仍然是在抗拒着他,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从他一听到开始,他就尤为担心,因此,他才会每天都给她打一通电话,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安好。 可仅仅如今,根本就无法平息他的不安。 容浅沉默了一下,便淡淡地开口。 “没有,我挺好的。” 他蹙起了眉,始终,还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不多时,月嫂做好了饭,一一将饭菜给端出来。 容浅走了过去,看见那摆满一桌的菜,以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月嫂。 “月嫂,难怪你会做这么多的菜,你应该是早就知道他会过来吧?” 月嫂摸了摸头,干笑着。 “先生打过电话来,说今晚要过来,我刚刚就打算告诉小姐你了,可是没来得及……”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没找到机会,刚想说,楚奚就到了。 容浅拉开椅子坐下。 陌宛本想坐到她的旁边,没想,竟然被楚奚给抢先 了一步,见他直接就坐到了容浅的身边,她跺了跺脚,只能坐到对面去。 吃饭期间,这男人一再地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说什么她现在太瘦了。 陌宛在旁边听着,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连容浅都有些不习惯,好几次让他吃自己的就好,可是,这男人偏偏仍是继续给她夹菜,就好像是上了瘾似的。 饭后,陌宛以为这男人该是离开了,没想,他竟然坐下来继续跟小米粒玩,她想赶他走,但一想到身为主人的容浅都没赶了,自己就只能先消停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还能忍让。 但当时针直指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楚奚仍然坐在那里逗小米粒玩,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看着楚奚,示意他注意一下时间。 “现在已经挺晚的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她说得比较婉约,但是,她不相信楚奚会听不懂。 岂料,这男人竟然露出了一脸的失落,抱着儿子在那里低垂着头。 “小米粒长这么大了,除去他还在御庭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哄过他睡觉了……我保证,等到他睡着了,我就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容浅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小孩子本来就睡觉不定时,再加上,小米粒在白天睡得不少,这会儿是连半点的睡意都没有。 首先无法撑下去的,是陌宛。 她打了一个呵欠,实在困到不行了,便去洗澡睡觉。 容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就连月嫂也睡觉去了,这个孩子,竟然还在与孩子玩闹。 她默了下来。 她看着父子俩玩耍的背影,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这样的画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曾经,她是极为期盼这样的和乐融融,但是如今,却什么都变了。 楚奚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眸望了过来。 接触到他的目光,容浅快速地避过,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去洗澡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落荒而逃,但是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她有些无法面对这样的和乐融融。 她到房间去拿衣服,床上,陌宛已经睡熟了过去,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心不在焉地洗澡。 当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大一小,是躺在沙发上齐齐睡了过去。 容浅有些失神。 远远望过去,楚奚躺在那里,小米粒则是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画面,她在电视剧里见过,却不曾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亲眼目睹。 楚奚的腿很长,可这沙发太过短,他躺在上头,双腿是直接伸到了沙发以外的地方垂空着,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让她看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容浅的心情是复杂极了。 她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将小米粒抱了起来,打算把他抱到自己房间内的小床上。 将小米粒放到小床上盖好被子,她想起,外头还有一个楚奚。 他都已经睡着了,她自然也就不好再将他叫起来然后把他赶出去,她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了办法,恐怕,今晚得留他在这过一宿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了被子,随后便拿着被子出去,走到沙发前,将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弄醒他。 帮他盖好被子以后,她并没有立即离开。 第一百五十章 他的真情剖白(精,精彩,必看) 容浅蹲在了沙发前,这男人睡觉的时候向来都是很安静的,她有时候当真觉得,他睡着的模样,跟小米粒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的睫毛很长,整张脸的轮廓都很深,就连睡觉时,双唇都是紧抿起的。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过他睡着时的样子了旎。 那过去的两年,他就睡在她的身侧,每天早上,她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睡颜。 有时,他会比她早醒,却一直都躺在那,见到她睁开眼,便对着她一笑。 那时候对她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此了。 容浅敛回了思绪。 到底,那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她也不想再回头看。 因此,她便站起身来,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去鞅。 没想,才刚站起来还未来得及迈步,手腕就被攥住。 她的脚步微顿,回过头望去,这个男人,虽然是躺在那里,但眼睛却是睁开的。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容浅想要甩开他的手,可偏偏,他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撒手,仍然死死地攥住了她。 “浅浅。” 他的声音故意放低,似是怕吵醒屋里的其他人。 她移开目光,就是不愿意看他。 楚奚早就撩到了她会这样,表情并没有一丝的失落。 于他而言,方才她愿意给他盖被子的举动,已经很让他感动了。 他缓慢地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滑落,他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哀求。 “浅浅,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吧!好吗?” 容浅本想拒绝,但当她转过脸看向他时,却捕捉到了他眸底的那抹光,再想起今天晚上他与小米粒嬉戏的情景,心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 最终,她还是妥协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可以跟你聊,但是,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听见她的话,楚奚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攥住她不放手,无非就是怕她像之前那样不愿意跟他说话,甚至毫不犹豫地离开罢了。 既然她都答应了下来,他便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 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了,她看了眼,所幸他使的气力不是很大,没有什么勒红。 由于已经夜深了,再加上月嫂和陌宛都睡了,整间屋子都显得特别的安静。 静得,似乎就连一跟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容浅垂着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也不说话。 事已至此,她不知道到底自己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并不代表楚奚亦是这么认为。 他斜睨着她,那目光之中,尽是复杂。 经过上次在医院里的谈话以后,他就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他当初对她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或许,是错的吧?他一直都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前,以为那就是最好的,却从没想过,她的感受。 是他将她处于劣势的位置,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全部否决。 而这,就是她最无法原谅的事。 可是,过去的事,能重来吗? 不,不能。 因此,他就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承认那些事,然后,尽自己的可能去弥补。 他阖了阖眼,沉默良久以后,才缓缓地开口。 “浅浅,我知道,就算我现在说得再多的对不起,都是没用的,而我,也不想再继续跟你说对不起。” 她抬起头,他直直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溢出真诚。 “我现在,只能用行动来弥补那些过错,博取你的原谅。”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专注,就连一点偏移都没有。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掌心内,那指甲深陷在了血肉里。 而她,犹不自知。 她望着他,半晌以后,才张了张唇,吐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 他明明能舍弃这段感情,头也不回地离开,反正,他楚奚并不缺女人,少了她一个容浅,还有很多别的女人任他挑选,他并非只绑死在她这棵树上。 更何况,她也不是优秀到非她莫属的地步,不是么? 多的是比她还要优秀的女人,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关于这点,她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然而,楚奚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随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 他拉过了她的手,慢慢地帮她松开拳头,当掌心内那弯弯的指甲印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这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 他竟然比她更早发现了。 这得有多注意她,才会发现这点小事? 他看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掌心,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说不出地低沉。 “你总是在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有时候,还会蹙着眉头……你总是会先想到别人,才想到自己……所以,我时常在想,你老是考虑别人在先,却忘了自己的感受,我若是不替你心疼,又有谁会来替你心疼?”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如墨般深邃的黑眸,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幽潭,令人不自觉地沉沦。 “你要替别人着想,没关系,我告诉自己,我会替你着想,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幸福的婚姻,最美好的人生。但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忽略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心情。”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的目光仍然专注,就好像,在他的眼中,他就只看得到一个她而已。 随后,她看见,他微张着嘴,说出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期盼着他能说出口的一句话。 “浅浅,我爱你。” 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就连眼眶,也在轻微地发热,她死咬着下唇,望着他。 他笑,那张脸,竟在一瞬间变得尤为的深刻。 “浅浅,我爱你,我爱你的时间,比你爱我的时间还要久。只是,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我也知道我爸到底在对你打什么主意。我怕,我怕自己对你的感情会让你处于不好的位置,我怕自己对你的感情会将你拽进地狱里。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我对你的感情,装作不爱你,装作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然后,我告诉自己,等到我有保护你的能力了,等到我把所有对你来说都是危险的事情都处理掉了,我就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这些年,他当真很努力。 他知道,弱小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楚师源的能力,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人,不可能不会知道。他明白,若他与她两情相悦了,便是中了楚师源设的计。 因此,这些年,他把自己变得优秀,离开楚家,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再花最短的时间,让公司壮大,大到足以跟楚师源相比。 他要将自己变得很强,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容浅,不让容浅受到一丝的伤害。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容浅对他的爱,竟都被楚师源看在眼里,之后,更是让他娶容浅为妻。 但不的不说,这倒是如了他的愿。 在他眼皮底下的话,他就能更好地暗中保护她了。虽然,在表面看上,他并不爱她。 所有人都认为,他爱的人,是柳微澜。 不让楚师源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而找一个假情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恰巧在此时,柳微澜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因此,他便顺理成章地利用了柳微澜。 当所有的人都在以为,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柳微澜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唯有他自己明白,他的身边虽然站着柳微澜,但他的心里却是想着容浅。 而他对容浅的爱,是有迹可寻的。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又怎么可能将容浅摆在第一位?纵使那时,他得装作不爱她的模样,在外招花惹草,但他是绝对不会碰那些女人,更不会动摇她的位置。她以为,他那么做是为了柳微澜,其实并不是,他为的,只是她。 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她,他又怎么可能会在别人伤害她时暗地里教训那些胆敢伤她的人?之前柳微澜找人伤她的事就是一个例子,虽然别人都不知道那是他的所为,但是,他还是找到了那个人,把柳微澜送上了法庭。 …… 还有,好多好多。 包括他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的身侧; 包括他时常会逗她开心; 包括他只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包括他亲自找上景卿拜托他让她到新公司去上班…… 这些事,他都不会告诉她,因为他都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爱她,就该为她着想所有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不一定要让她知道,只要她过得幸福,过得开心就好了。 她幸福了,他便也会觉得幸福了。 他对她的爱,深如瀚海。 楚奚握紧了她的手,其实,他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跟她说。 他想就这样跟她牵手到老,他想就这样跟她生活在一起,他想……直到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下一辈子的事,谁都不知道,指不定,下辈子他跟她会是陌路的擦肩人,但是,他还是想努力看看,努力地记着她, 努力地在下一辈子,还要遇见她爱上她,与她相守走到老。 容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只能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他的那些话,一再地在她的脑子里回荡,让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听到他的这番表白。 她从未想到,他……竟然这般爱她。 楚奚执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轻吻。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我到底有多爱你,等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戒指重新戴在你的手上,到时候,我们举行一场真正属于我们的婚礼,我要让双城的人都来见证属于我们的爱情与幸福,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最爱的女人,叫容浅。” 他并不知道,他在亲吻她无名指时,她的身子一再地打颤。 眼泪,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她看着面前这个低垂着头,真诚地亲吻她无名指的男人,他的模样,在那么的一瞬间,竟变得看不清。 心,跳得厉害,曾几何时,她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但到底,都是自欺欺人。 而如今,却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面前。 容浅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连忙抽回了手,起身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楚奚并没有追过来。 她靠在门板前,身子慢慢地滑落,她跌坐在地上,总感觉无名指的地方,滚烫得很。 那吻的触觉,仍然久久还在。 她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 在很久以前,她以为,自己对楚奚的爱,深如瀚海,而他,弃她如敝屣。 却没想,他对她的爱,只多不少。 她靠着门,慢慢地阖上眼,感觉心,是再也没有办法再安定下去。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只觉得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仍是有几分恍惚。 床边,陌宛在催促她赶紧起床,她却依然平躺在那里,总觉得,自己还没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楚奚是不是还没离开。 她也不知道,昨天楚奚对她的表白,到底会不会只是一场梦而已。 有些时候,等待一件事情等待得太久,突然到来,就会让人有几分不真实感。 陌宛再次催促,她这才缓慢地爬了起来。 洗漱以后,换了件衣服,两人这才走了出去。 在出去之前,容浅的心情是有几分忐忑的。 当她推开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过时,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旁边的陌宛看见那一晃而过的楚奚,立即便瞪大了眼,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男人,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昨天晚上就回去了吗?难不成,你昨晚是在这里过夜的?!” 她昨天太累,便很早就睡了,但她一直以为,楚奚逗留得再晚,也会回自己的家去才对。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大早上的出房门,这男人竟然还在。 她见到他就觉得生气,昨天晚上一直霸占着小米粒,她是连抱都不能了。 闻言,楚奚停下步伐,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怎么?这是你家?我在这过夜得通过你的批准了?” 陌宛一窒,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是碍眼得很,不管是哪一方面亦是。 她冷哼一声,便径自朝着饭桌的方向而去。 她没有留意到,当跟她说完话以后,楚奚的目光是堂而皇之地瞟向了容浅。 容浅自然也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但是,她故意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对话,现在的她,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她只能加快脚步,也向着饭桌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奚不漏痕迹地皱起了剑眉,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人在饭桌前坐定,月嫂一一将早餐端上了桌,今天的早餐是一些清粥小菜,小菜都是很开胃的,配着清粥是刚刚好。 楚奚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些小菜塞到嘴里,随后,露出了一脸的满足。 天知道,自从月嫂搬出了御庭到这里来照顾容浅以后,他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月嫂亲自做的饭菜了。 “真好吃。” 月嫂腼腆地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旁边,陌宛是对他一脸的嫌弃。 “从昨天呆到现在,吃了一顿晚饭一顿早饭,楚二少,你还真是好意思呢!” 然而,楚奚却是一脸的淡然。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瞥了她眼。 “陌小姐管得还真宽啊,连好朋友的家事都要插手,这叫什么?是不是八卦?还是三八?” “你!” 若不是旁边的容浅按着,陌宛是险些就拍案而起了。 她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楚奚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都已经离婚了,竟然还对前妻纠缠不清,他到底想怎么样?想挽回容浅吗?也不想想他自己以前的那点破事,他还觉得自己有脸回来找容浅吗? 就算那些事都是假的,但谁都说不准他是不是跟柳微澜当真有些什么,不然的话,柳微澜那个女人又怎么会缠他缠得那么紧呢? 她就不信,楚奚跟那个柳微澜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当着容浅的面说出来,毕竟,她还是要考虑到容浅的感受的。 容浅看了看陌宛,又看了看楚奚,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个人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反正,他们爱怎么着,就随着他们吧! 吃过早饭,陌宛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差不多了,便打算跟容浅一起回公司。 楚奚的公司是在相反的方向,而容浅自己也有车在这里,她自然不可能让楚奚送她们过去。同样的,就算容浅没有车,她们得搭计程车回公司,她也不会坐楚奚的车。 因此,没等楚奚回过神来,她就率先走进了房间,拿了她和容浅的皮包,随后走了出来,直接就站到了容浅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浅浅,我们走吧!上班去了!” 旁边,楚奚是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她们就这样一步步地向着门口的方向。 陌宛的嘴角微微上勾。 只要想到很快就不会再见到这个惹人讨厌的男人,她就心情舒爽。 她心里计划着,该找个法子让楚奚不能再过来找容浅,不然的话,她还真怕容浅有一天突然就心软了。 她还没想出个究竟来,两人便走到门口。陌宛没有多想地拉开门,还未来得及走出去,赫然出现在面前的画面,却令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想都别想 容浅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本以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该是不会再出现了,毕竟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彻底消失。 在大门口的地方,屹然高高挂着一个篮子,这个篮子,正好挡着出口,可最让她惊吓的是,那篮子里头,竟然到处都是活生生的蛇! 甚至,还不止一条鞅! 有些蛇已经爬到了地上,门一打开,就趁机溜了进来。 看着那向着这个方向爬过来的蛇,她与陌宛立即便连忙往后退旎。 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蛇,但看得出数量应该是不少的,这种事情一大清早的尤为吓人,特别,还是普一打开门,就见到如此的光景。 陌宛是吓到脸都白了,哆嗦着双唇愣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浅瞪大眼看着那缓慢地爬过来的蛇,那条蛇就好像盯上她了一样,直直地就向着她这个方向而来,不时还对着她吐蛇信。 她的身子一片冰冷,不敢退得太快,就怕这蛇会猛地扑过来。 她从未碰过这样的场面,正是不知所措之时,旁边,突然闪过了一抹身影。 随即,她看见那条蛇被楚奚赤手抓住,然后,用力地砸向了墙角。 蛇在被砸落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动静了。 楚奚就挡在了她们的面前,表情严肃,随时戒备着那几条蛇,连连砸了几条试图靠近的蛇以后,他回过头来。 “快报警!” 容浅这才回过神,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不多时,警察便赶了过来,大家合力将那些蛇给砸死了,楚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容浅,她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赶紧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安抚。 “没事了,有我在,你别害怕。” 嗅到熟悉的气息,她久悬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警察让楚奚过去录口供,他又安慰了她几句,刚想过去,袖子便被她攥住。 她仰起头,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那……那些蛇,没毒吧?” 他笑了笑,目光放柔。 “都是没毒的,你放心吧!” 她这才松开了手,让他过去录口供。 容浅看着他的背影,她在想,如果今天楚奚不在,她该怎么办? 在他冲出来将那些试图袭击的蛇砸死,她是尤为的担心,她怕那些蛇是有毒的,要是不小心咬了他那该怎么办? 她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她的手放在胸前,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心仍在不停地跳动,或许,从昨天晚上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旁边,陌宛仍是一脸的后怕,容浅刚想过去安抚她,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地方出现了一抹身影。 景卿接到电话以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双眸环视了一周,在找到陌宛以后,便立即跑向了她。 陌宛见到他,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容浅见状,并没有上前去打搅。 警察很快就录完口供了,楚奚将那些人送走以后,便走过去吩咐月嫂好好打扫一下,反正那些蛇已经全部被带走了,只是简单地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月嫂答应了一句。 楚奚看了眼景卿和陌宛,而后直接就走到了容浅的面前。 “还能去上班吗?要不,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他的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她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为了这种事情而丢弃工作。 更何况,公司这几天还有好几桩案子要跟,她实在不能休息。 “我还是上班吧!” 她瞥了眼后方,心想着这两个人或许能趁着这个机会和好,便也没有主动去打扰,甚至还留下了车钥匙,打算自己打车回公司。 可是,刚走下楼,楚奚便跟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回公司。” 容浅本想拒绝,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来,的确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危险;二来,她也有话要对他说。 她随着楚奚一起走到了他的车前,随即,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而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不一会儿,koenigsegg便飞快地驶了出去。 街景快速地从窗外略过,她看着那些风景,旁边,楚奚突然开口了。 “这段日子以来,你上下班还是有人陪着会比较好,无论去哪里最好都不要单独行动,那样太危险了。那个人在暗,你在明,他若想对你做些什么 ,你根本就防不胜防/” 容浅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楚奚又叮嘱了几句,不多时,koenigsegg便快要达到公司楼下了。 等到车子停下来以后,她却宾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那里,犹豫了半晌,才转过头来对他说话。 “楚奚,你别怪陌宛,她不是有意要那样对你的。她会那样,只是出于保护我心疼我。因此,我这一路走过来,她都看得很清楚,每次看见我伤心难过都咬着牙假装没事,她就会心疼我替我难过,其实她这人很直爽,挺不错的。她不喜欢你,不让你靠近我,那是因为她怕你会再次伤害我,所以她才……” 听见她的话,楚奚笑了笑。 “我知道。” 她一愣,抬起头看他。 他的轮廓,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深邃,他轻微一笑,双眸柔和。 “我知道她讨厌我,是因为我过去对你做的那些事。她很简单,觉得那些伤害你的事情她无法原谅,因为她忘不了你难过时的模样,所以,才会那么抵触我。这一些,我都知道,也看得很清楚,我不责怪她,我理解她。” 容浅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她跟你说一句抱歉。” 随后,她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奚看着她缓步地走进了大厦,直到再也见不到了,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容浅搭着电梯上楼,大部分的同事已经回来了,她打了声招呼,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工作。 直到中午,陌宛都没有回来。 她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拨给陌宛问问情况,但到底,还是没有拨打。 最后,她打了通内线电话,向景卿的秘书询问景卿有没有回来。 而秘书给出的答案,是让她极为满意的。 景卿没有回来,倒是曾打过一通电话,说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进公司了。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容浅才稍稍放下心来,恐怕,经过了今天一天,那两个人,就能和好了吧? 她是衷心这么期待着。 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眉头不由得蹙起。 犹豫了一会儿,她始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上次跟她相亲的男人,说是打算今晚邀约她一起吃个晚饭。 她本就想约他出来好好谈一谈,这下是正好合了她的意,没有多想,她便应承了下来。 等到下班时间一到,她便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拿起了皮包,缓步地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早就候在了公司楼下,见她走出来,便抬起手向她挥了挥。 容浅走了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座。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幕,刚巧被前来接她回家的楚奚给撞了个正着。 楚奚坐在车内,看着自己的老婆就这样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不由得瞪大了眼,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去把老婆给抢回来,想不到那车子竟然启动了。 他哼了一声,决定跟上去看看。 算起来,这还是她和这位许先生第二次见面,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却不见得适合她。 她也明白,当日陌宛使计让她和这男人相亲,不过是想让她好好看一下别的男人,不要只看见一个楚奚。 他先是询问了一下她的喜好,随后,便选了一间不错的中餐厅。 车子停稳,他将车钥匙交给旁边的车童,便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在他们的后头,koenigsegg也停了下来,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两抹身影,把钥匙丢给车童以后,便快步地跟了上去。 那男人随意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楚奚本想靠得近一些,无奈那附近的桌子都已经有人了,他又不好直接拿出钱来让那些人把位置让出来,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他怕会被发现。无奈之下,他唯有在几张桌子以外的地方坐了下来。 坐下以后才发现,他这个位置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不禁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怎么都有些怪异,就好像是一个丈夫在抓出轨的妻子一样。 曾几何时,他要狼狈到这种程度?想想以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他以后会这样偷偷摸摸的,指不定他还会仰头大笑直说不可能呢! 楚奚的目光瞟向了那张桌子,虽然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可以猜! 另一边,容浅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许先生,她并不知道楚奚跟了一路,从她公司楼下跟到了这里来,楚奚更是狡猾得很,选择的位置是在她后方的,除非她回过头去看,不然的话,还真不会发现他。 许先生为她倒茶,她道了声谢, 刚想说些什么,他就首先开口了。 “你想吃些什么?” 容浅本想在饭前就说的,但是想了想,这样又好像不太好,便暂时打消了念头,随意地说了几个。 随即,他招来了侍应,点了几个菜。 不一会儿,菜便送了上来了。 楚奚也点了几个菜,与其说是点的,还不如说他是直接在菜单上胡乱指了几下,甚至就连看都没有,就跟旁边向他询问的侍应说了,而后便将菜单还给了那侍应。 他并没有发现,那侍应离开前,望着他的目光是怪异的。 直到菜端上来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傻事。 他胡乱指的那几下,指的都是一些汤,如果只有两三盅还好,偏生,他点了将近十样,满满地摆了整张桌子。 他隐约听见周遭有人在议论他,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这么多的汤,全喝下去的话,恐怕他就得水肿了吧? 但既然点了,又不喝会显得很古怪,没有办法,他便唯有拿过其中的一盅,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当然,双眸还是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的。 许先生向来都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上次的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有这样的感觉,而这一次,亦是如此。 点的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容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对面的他笑得很温柔。 “这些我也很爱吃。” 仅仅一句,便化解了她心底的尴尬。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他不时会主动给她夹菜,她道了声谢,吃饭期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直到吃饱以后,他招来了侍应,却不是结账,而是让人把桌子上的碟碗清空。 她一愣,下意识地望向了他。 他仍是嘴角带笑,其实,从接她的那时候开始,他就隐约猜想得到了。 “你今天有话要跟我说吧?” 容浅扯起了一抹苦笑,等到侍应走了以后,才缓慢地开口。 “许先生,你人很好……” 她顿了顿,正犹豫着该怎么继续下去,而不伤到他。 没想,他却截住了她的话。 “即管给我发好人牌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 她一脸的抱歉望向他,刚要说些什么,他便示意她看向她的身后。 “那是你的前夫吧?从你公司楼下就跟到这里来了,刚刚吃饭期间,他一直盯着这个方向,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的前夫? 闻言,容浅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想要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没想,刚转过头,就见到那个男人堂而皇之地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那满溢嫉妒的脸,那熟悉的身姿,不正是楚奚吗? 他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用一脸的警惕望着他。 那姿态,是屹然一副霸道的模样。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不好意思,我要带我老婆回家了,我们儿子在家里等着呢!” 他故意在“老婆”和“儿子”上咬音很重,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容浅可是有主的,谁都别想跟他抢。 许先生坐在那里,淡笑不语。 楚奚可顾不了这么多,从公司楼下到这里,从饭前到饭后,他忍耐得够久了,也相信普通人没有他这么好的耐性了,因此,他这下是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他可不想见到,等会儿这两个人吃过饭后,这男人带着他的老婆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因此,他只丢下了那么的一句,就带着容浅快步地离去,连头也没回。 等到走到外头,冷风迎面扑来,容浅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想起他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撂下那样的话,她就觉得脸颊滚烫得很。 恐怕下一次,她是再也不敢到这间餐厅来了。 然而,楚奚却冷哼一声,牵起了她的手,从车童手里接过了钥匙,直接就带着她往自己的车前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着话。 “容浅,你胆子够肥的啊!” 见到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她的玩心大起。 她顿住脚步,抬起头看向了他。 “我怎么胆子肥了?我做了什么吗?” 他也停下了步伐,转身看着她。 半晌后,他眯起了双眼。 “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说着,他以主人之姿将她拥进怀中,语气里夹杂着威胁。< /p> “老婆,是谁准许你给我儿子找后爸了?” 不得不说,她是甚少会见到他这个模样的,记忆中,楚奚对她的事是甚少会关心,就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会吃醋了。 她是觉得,这样的楚奚是可爱极了。 她理所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其实,她今天过来,是为了跟那个许先生道歉,然后拒绝他的,可是,她还没把话说出来呢,他就已经出现把她带走了。 容浅稍稍推开他,若是他有注意看,可以看见她的眼底溢出了丝丝的笑意。 “谁是你老婆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被嫉妒蒙蔽双眼的他,又怎么可能看得出她这是故意的? 楚奚冷哼一声,幸好,他留了一手,此时此刻,他是尤为的庆幸自己当日并没有将离婚协议书上交。 因此,他带着几分得意地开口。 “容浅,我们还是夫妻,我们并没有离婚!” 她怔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楚奚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了理由继续隐瞒。 所以,他便打算坦白。 他先是清咳了一声,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毕竟,当初是他主动跟容浅提出离婚的虽然那是迫不得已的举动,但是,他想……容浅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其实,我没有上交离婚协议书,那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还在家里好好地放着呢……” 听见他的话,容浅倏然眯起了眼,面露危险。 “你没有上交那份离婚协议书?这么久以来,你都在骗我?” 楚奚避开了她的眼,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 “我怎么可能放你走?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就算全世界的夫妻都离婚了,我都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若是别人想让我们离婚,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不然的话,想都别想!” 只是,听见他的这一番话以后,容浅冷笑出声。 “想都别想?楚奚啊楚奚,你倒是给我说说,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不,我应该问,楚奚,你还隐瞒着我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够深爱 她本是以为,他瞒着她的,也就之前的那些事而已,结果现在倒好,就连离婚的事都是假的。敢情她这么久以为的为离婚而难过,都是可笑的? 他到底还瞒着她什么旎? 见到她脸色突然变了,楚奚这才意识到不好了。 他忙不迭解释。 “浅浅,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她挑眉,冷笑。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说,离婚的事之所以隐瞒我,是为了我好?那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多的是机会告诉我,不是吗?” 这下,楚奚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浅冷哼一声,越想越气,她还曾经为离婚的事哭过呢!可是现在呢?恐怕,楚奚是一直都在得意地笑着吧?在她以为自己不能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这她么? 她不想再理他了,赌气般地抬起步伐往前走鞅。 楚奚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还不断地哀求。 “浅浅,你原谅我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但是,不管他说些什么,她都不愿意去听了。 容浅是自己搭计程车回去的。 她自然知道,那个男人一直都尾随在后,但是,她是越想越生气,他就这么爱事事隐瞒着她么?明明她是个当局者,却偏生给弄成了跟个局外者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倒是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没有说出来的,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说出来? 给了车资,打开车门下车,她远远便能看见那抹站在车旁的熟悉身影。 但是,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 不远处,楚奚难免有些懊恼。 想冲上去解释吧,但他的解释又显得太过蹩脚,的确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有的是机会告诉她,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在楼下呆了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容浅现在正是气头上,他自是不可能这时候撞上枪口。 等到那台koenigsegg驶离后,她从角落里走出来,而后才上楼。 搭着电梯到了所在的楼层,她拿出钥匙开门,屋里很亮,月嫂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沙发上等门,见她回来了,便立即站了起来。 “小姐,少爷已经睡了,陌小姐刚刚也回来,说是不舒服,回房去了。” 闻言,容浅禁不住一愣。 陌宛竟然在?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明明记得陌宛是跟景卿在一起的,怎么这会儿,她却回来了?而不是跟着景卿回去了? 她想了想,叮嘱月嫂赶紧去睡后,便快步地走向了房间。 打开门,房间内一片漆黑,她开了盏壁灯,缓缓地走到了床边。 陌宛就躺在床上,把被子高高地盖住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分的安静。 从她的呼吸声中她可以知道,这小妮子根本就没有睡。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拍了下那隆起的被子。 “你怎么了?月嫂说你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了?是因为早上的事吗?”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然而,陌宛却像听不见似的,没有动弹。 她又喊了几声,那被窝才稍稍动了动。 陌宛坐起身来,她的脸色很是惨白,就连衣服也没换就躺下了,她一声不吭地坐着,也不去看她。 容浅难免有些担心。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个样子,记忆中的陌宛,是性格极为开朗的,能让她闷闷不乐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 容浅蹙着眉头看她,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 “你跟景卿又怎么了?吵架了?” 她记得早上还是好端端的,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样了? 而且她还特地打听了,景卿说是一天都不会进公司,也就是说,这一天他们都应该是在一起的。 可是,看着陌宛的这脸色,是比之前还要糟糕。 陌宛没有立即回答她。 她慢慢地曲起了双腿,用手环住,随后,更是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直到良久后,她的声音才模糊不清地传了过来。 “我跟他分手了。” 这样的一个消息,让容浅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满目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她的眸底带着震惊,陌宛抬起头,面靥上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本来,我们是和好的……我想再一次相信他,再一次跟他在一起,不要管 别人怎么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跟着他回去,可是,他妈妈跟那个女人在家里等着他,我这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在前段日子就已经搬进去了,几乎是在我搬出来的几天以后……而且,他妈妈还当面羞辱我,说我缠着她,说他和那个女人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已然微为泛红。 容浅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听说那个女人搬到他家去住了啊!这么说,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景卿说他可以解释,他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的,但是,他妈妈……他妈妈还说了另一件事,之后,我就跑了出来……” “她说什么了?” 迎上容浅关切的眼,陌宛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浅浅!浅浅!那个女人……她怀了景卿的孩子!那是真的孩子!他妈妈甚至把怀孕单子给我看了!那日期很明显就是新年期间怀上的!景卿跟那个女人,早就有暧昧了!他背叛了我!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什么事都能忍受,过去这么多年他妈妈不喜欢,我都忍过来,但是这种事,我没有办法忍受……” 从她刚一说出的时候,容浅就彻底愣住了。 那个女人怀了景卿的孩子?那么,陌宛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是从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原本以为,能够携手到老,但是,这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不会的,景卿一定有跟你解释说那不是他的孩子吧?” 然而,陌宛却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他那是默认了,如果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态度的,也就是说,他跟那个女人当真曾经躺在同一张床上……” 容浅伸出手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到底,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景卿是不是当真做对不起陌宛的事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不是那样的。 她想相信景卿,毕竟这两个人,一起走过了这么漫长的一路,她不希望是这样的收场。 陌宛抽泣着。 “我跑出去的时候,他有追过来,然后,我就跟他提分手了,他没有挽留我也没有说些什么,大概,是一直都在等我先说分手吧……”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泪眼模糊地看着她。 “难怪他们的婚期会定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怀上了孩子,他妈妈想在肚子显挺的时候赶紧把那个女人领进门,所以,才会决定在下个月……” 而现在,距离下个月已经不远了。 也就是说,她必须亲眼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吗? 不,那样她会受不了的。 她咬着唇,手紧紧地扯住了容浅的衣服,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容浅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她本想替景卿说几句话,但是,这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景卿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可她始终不愿意去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见陌宛苦笑出声。 “浅浅,如果只是这事还好,我陌宛不是失去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我大可去找别的男人,幸福地在一起,但最可笑的是,我……我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怀孕了……” 这下,容浅是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陌宛的手,抚上了仍未见隆起的小腹,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自嘲。 “之前一直都没怀上,我曾经以为,是不是我的身体不行,不能怀孕什么的,景卿跟我说,就算我真的一辈子都不能怀上都没关系,他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要我当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但是,这会儿,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她很想笑,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容浅的心里乱成了一乱,她是怀过孕的女人,她应该早就看出她的症状才对的。 或许,如果早些知道,早些告诉景卿,指不定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陌宛垂眸,声音里满溢苦涩。 “本来我也不太确定的,最近老是在吐,我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让我想起了不舒服,可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我每个月该来的都没来,我就有些怀疑,昨天独自去了医院检查,因为赶时间,便没有及时拿报告。然后今天过去拿的时候,才发现了……” 她沉默了良久,试图开口。 “陌宛,要不,你就告诉景卿吧!” 然,陌宛却摇了摇头。 “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之后 呢?让我跟那个女人争一场么?浅浅,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倘若我的男人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会彻底放手,不会再纠缠半分的,我不愿意那么卑微,我不想去挽留,因为我会记得那些令我不愉快的事,我会受不了。” 容浅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这种性格的,但是,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莫非,她想要把孩子打掉吗? 其实,就连陌宛自己也在犹豫。 这个孩子生或是不生,都是一个难题。 倘若生下来,她就必须为这个孩子的未来负责任,倘若打掉,她又会舍不得。 考虑的这几个钟头,她终于得出了答案。 或许,这个答案太过冒险,也会因此而葬送她这一辈子找到属于自己幸福的可能,可是,她还是没有半点的后悔。 她抬起头,看着容浅。 “浅浅,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容浅不由得出声反对。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你又不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你一个人养着孩子不容易……” “可这是我的孩子,它就生存在我的身体里。” 她的手,停在了小腹上,无数次的挣扎,在这一刻,却成了坚定。 这个孩子,虽然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但她还是想要留下它,因为,她爱它。 她眼底的坚定,撼动了容浅的心。 她知道,陌宛并非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容浅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她是她的朋友,不管怎么样,她的任何决定,她都会支持的,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就是这个孩子的干妈,她与她一起养着这个孩子。 她不会孤独。 容浅伸手将她抱住,陌宛一笑,她知道,容浅会支持她的,因为,这么久以来,她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陌宛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服,心里虽然也对未来感到茫然,但是,有着这个孩子,有着容浅的支持,她无所畏惧。 …… 翌日,容浅早早就起来了。 陌宛仍在房间里休息,昨天晚上,陌宛就拜托她回公司帮她辞职,她答应了,也承诺不会将她怀孕的事告诉景卿。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走下楼,远远就看见了那台熟悉的koenigsegg。 那个男人并没有下车来,而是坐在了驾驶座上。 容浅在下楼之前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公司的,犹豫了一下,便抬步走了过去。 她径自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旁边,楚奚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下意识地问道:“浅浅,你这是?” 他今天早上过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觉得她不会上他的车让他送她回公司的,所以,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打算远远地看着她。 没想,她竟然直接就上来了。 容浅系好了安全带,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不想开车。” 今天的她,实在没有心情自己开车回公司,既然他来了,她便也坐上来了。 楚奚也没有多问,但他嘴角明显噙着一抹笑,随即,将车子启动往前。 他深怕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没原谅,一路上,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容浅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忍不住开口。 “楚奚,问你一个问题。” 楚奚疑惑地望向了她。 她的目光仍是看着窗外,声音就好像从远处飘来的一样。 “如果,你爱的人和你不爱的人都怀孕了,而且怀的都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会选择哪一方?” 楚奚听见她的话,赶紧辩解。 “浅浅,我可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是啊!我跟柳微澜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转过头来,眉头一蹙。 “我是说如果,我又没说你跟柳微澜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你就直接回答我就好了。” 楚奚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始仔细思考她的问题。 他踩下刹车,在等红灯的空隙,淡淡地说话。 “这个选择,看似是很困难,其实很简单。你都说了,一个是爱的人一个是不爱的人,当然会选择那个爱的人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才是自己最期待的。你要知道,就算是为了孩子而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勉强在一起,那根本就不是幸福。况且,那还是一条小生命,生出来以后是要负责的。倘若真的不爱那个女人,就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也总好过让一条无辜的小生命降临这个世界后必须面对残忍的现实以及上一辈的纠葛。虽然,这样做或许是会无情了点,但最起码,是对这两个女人,甚至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p> 临了,他又补上了一句。 “其实吧,当真有这种爱的女人和不爱的女人同时怀孕的情况,那也是这个男人有错在先。若是他爱他所爱的人,那么他就不该去碰那个不爱的女人,这样的问题,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他就必须为这样的事买单,最不该的,不是作出这样的选择,而是在上床前,先考虑一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楚奚的话,她竟是连一点都无法反驳。 容浅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就好像楚奚所言的那样,这件事,的确是景卿有错在先,他错就错在不该碰那个女人,制造出这样的问题来,或许,他当时的沉默,就是对陌宛的忏悔吧? 只是,这迟来的忏悔,却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并且原谅的。 或许,对陌宛来说,把怀孕的事隐瞒,彻底离开景卿,自己独立抚养孩子,就是最好的事,不愿再过多纠缠,也不想再为了这种事情而伤心难过了。 但是,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样深爱着陌宛的景卿,竟然会做出对不起陌宛的事情来。 楚奚瞟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很快的,koenigsegg便到达了她的公司楼下。 容浅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手腕却被他给攥住了。 她回过头,楚奚的面靥上带着几分认真。 “浅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事,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真正爱着他所爱的女人的男人,他就根本不会去碰其他的女人,除非,是因为还不够爱。这样的爱情,要来有何用?很多事情,不是要别人来约束自己,而是时常自己约束自己的。因为深爱,所以不愿意去伤害去让她流眼泪,不是让那个深爱的女人,终有一天必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情。” 容浅细细回味着他的话,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很多事时候,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或许,就像他所说的,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够深爱。 不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是替陌宛打了一封辞职信,而后,直接就拿到了景卿的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要容浅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在那间房间内,景卿正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睛底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大概,是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旎。 见她进来,他只是勉强地扯起了一笑。 “她……没什么事吧?” 他的眉宇间尽是对陌宛的关怀,容浅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总觉得,认识这么多年了,当真有些看不清他 良久以后,她才缓慢地开口。 “她挺好的,有我陪着,不过,昨天晚上她哭了很久,直到半夜了才睡过去。” “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看得出来,他仍挂念着陌宛。 容浅看着他,随即,把带来的辞职信放到了他的面前。 景卿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鞅” 她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这是陌宛的,她说她要辞职,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他的身子明显一震。 他似是想不到,陌宛竟然会恨他恨到这种地步,甚至,还不愿意见他。 他拿起了那封辞职信,一直紧攥在手里,慢慢地,攥成了一团。 他没有看,也是害怕看到里面的内容。 容浅就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陌宛说,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景卿,这是假的吧?我并不觉得,你是会背叛陌宛的人。” 然而,景卿却是默不吭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她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到这里来之前,她还是有着一丝的奢望的,希望景卿告诉她,那不是真的。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极少。 只是,他的这番沉默,却让她彻底心寒。 她只来得及后退了几步,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 景卿抹了一把脸,直到良久以后,才缓缓地说话。 “新年的时候,我带陌宛回家,我妈带了那个女人进家,我本就不喜欢她,也绝对不可能同意那样荒唐的婚事,我的态度都是坚决的。那一天,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过来,说我妈昏倒了,我心难免着急,就过去了,没想到我妈竟然对我……等到我再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而那个女人就躺在我的身侧,不管是她还是我,身上都没有穿衣服。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我跟那个女人是不是上床了,但我没想到,前几天我妈告诉我,她怀孕了……” 他说到这,猛地顿住,一脸的懊悔。 他早该想到,景母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主,她既然认定了那个叫彦妮的女人,就绝对不可能让他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即便,他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一件事,他一直没敢告诉陌宛,但是,他怎么都没料到,之后,竟会出了这样的一件事。 他妈妈的态度,是她要这个儿媳妇,也要这个未来孙子,而婚礼,也不管他到底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她都要举行。就算到了最后他依然不肯答应娶彦妮,她也会对外公布,彦妮就是他景家的儿媳妇。 他更没料到的是,好不容易才跟陌宛和好,推开门的一瞬间,景母竟是早早就候在了那里,更是当着他的面,将彦妮怀孕的事告诉了陌宛。 这才导使了陌宛之后的离开。 他到现在,仍然忘不了陌宛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他很想挽留她,但是,在她眼里,他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的人,何况那一晚的状况,他至今仍未弄清楚,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追上去。 他只能就那样地看着陌宛越走越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的距离。 就算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他知道陌宛不可能会原谅他,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容浅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悔恨,到底,还是没有将陌宛怀上他孩子的事告诉他。 或许,就如陌宛所说的,就算现在告诉他,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她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去企图挽留一个男人,那样的可悲,她真的办不到。 容浅阖了阖眼,将陌宛让她转达的话说了出口。 “陌宛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她说,让你以后都别去找她了,她不想见到你。” 听见这句话,景卿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里,满溢出痛苦。 容浅暗地里叹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背靠着椅子,随即,她望向了落地窗的方向,看着外头广阔的天际。 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接下来的几天,陌宛都是呆在她家里,哪都没有去。 难得的周末,陌宛呆了几天以后,才终于告诉她,她要回一趟自己的家。 容浅看着她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最起码,她愿意到外去走一走,关于这一点,她还是高兴的。 她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容寇北了,便告知了月嫂一声,自己动声过去疗养院一趟。 她这次过去,并没有事先告诉容寇北。 因此,她并没有料到,除了她以外,竟然还有别的人会过来看她的父亲。 容浅杵在那里,远远地便看见了那抹推着轮椅的背影。 她有些意外他的出现,因此,并没有立即上前。 她看着那个男人熟练地推着轮椅,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推过很多次一样,他把容寇北推到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然后,两人似是在交谈,不时有说有笑的。 这个时候,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插身进去了。 她的表情不禁有些恍惚,容寇北此时是在笑着的,她很少会看见父亲那样开怀地笑,以前,冉馨月还在时,他经常为了赌博而把家闹得不可开交,之后,冉馨月出走,他落了如此的下场,而她也终于知道,他与楚奚之间的那点关系。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会是这么的好。 容浅并没有上前打搅,而是远远地看着,正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便见到楚奚接起了一通电话,而后跟容寇北说了一声。 容寇北朝他摆了摆手,楚奚便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似是在叮嘱,随即便抬步走了。 她不由得想,大概是公司打电话让他回去吧?以前还在御庭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在大周末的被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叫回公司加班,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看着楚奚的身影走远,随后,才蹭步走出。 等到她走近了以后,容寇北露出了一丝的惊讶。 “浅浅,你怎么过来了?楚奚刚刚还在,你有没有碰见他?” 容浅笑了笑,在父亲面前半蹲了下来,替他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毯。 “我知道,你们在谈话的时候我就来了,见你们聊得那么愉快,便也没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容寇北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你跟他还在闹别扭吗?” 容浅没有吭声。 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你啊,就是过去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了,所以现在才始终不愿意低下头来吧?有时候啊,都得需要一个尺度,别太过了,就怕你想原谅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道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容浅抿唇一笑。 “爸,我知道。” 当初对楚奚的怨,其实经过了这一段日子,早就消了不少。当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些事他一直都满着她,甚至是没为她考虑过半分,但毕竟,无论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更甚是想保护她罢了,这些,她当然会懂。 只是最近的事儿太多,她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她跟楚奚之间的事。 容寇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容浅站起身来,与父亲又聊了几句,这才推着父亲上楼。 她在疗养院一直都呆到了傍晚,整个下午,都在与父亲话家常,偶尔说说小米粒的情况。容寇北最喜欢听小米粒的事了,临了,还让她有时间就带小米粒过来看望他。 容浅答应了下来。 窗外,斜阳带出了一抹透天的昏黄,她看了一眼,想了想这时间陌宛指不定已经回去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在她离开之前,容寇北唤住了她。 “浅浅,你最近有去看过楚师源吗?” 容浅一愣,显然是没料到父亲会突然问起了楚师源。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 自从那一次,楚师源转到了普通病房,听说,就一直都住在医院里,平日里,也有看护在旁边照顾着。之后,楚师源到底怎么样了,她便也没去打听。 但想来,应该还是不错的。 容寇北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开口。 “你还是抽出时间去看看他吧!他毕竟是楚奚的爸爸,楚奚的性格你也了解,他母亲当时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原谅楚师源的,但不管楚师源怎么错,他始终还是楚奚的亲生父亲。” 容浅没有说话。 楚奚的母亲当年是自杀的,关于这事,楚奚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的死,也在那样年轻的年纪,懂得了世故。 但是,楚师源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能原谅。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跟容寇北说了一声,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她不由得在想,楚师源做了这么多的事,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这样的下场了吧? 也难怪楚奚无法原谅的,就连她,亦是如此。 不多时,车子回到了楼下。 她打开车门下车,随之上锁,便搭着电梯上楼。 屋子内,陌宛仍然没有回来。 容浅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在意,月嫂在厨房里做饭,她就抱着小米粒在客厅看电视。 没过了多久,门铃才响起。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陌宛。 陌宛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这几天下来,都是这样了,大概,是还在为景卿的那些事感到难过吧?即管她都安慰了那么多次了,但显然还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容浅赶紧让她进来,陌宛在沙发前坐下,将小米粒抱过来,虽然是在跟小米粒玩闹着,但是,却是一脸的心不在焉。 她有一个直觉,似乎,陌宛今晚有什么事要告诉她,但是,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也没有去逼迫她,装作了不知道的模样。 月嫂过来说是可以吃饭了。 两人走到饭桌前坐下,一整顿饭下来,陌宛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她的眉头不由的一蹙,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始终都没有吭声。 吃过饭后,月嫂抱着小米粒去帮他洗澡了,她们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电视剧,容浅根本就看不进去那内容,满心都是在她身侧的陌宛。 陌宛似是鼓起了勇气,这才转过头看向了她。 “浅浅,我有事要告诉你……” 容浅见她终于开口了,便也不再理会电视机里的内容,撇过脸来望着她。 陌宛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决,那眉头是自进门以后就没松开过,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慢慢地说话。 “浅浅,我今天过来,是收拾我的东西的……” 她一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要回家了。 因此,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没事,我以后可以过去看你嘛,我们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 但是,她没能继续说下去,便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而猛地停住了。 随即,她瞪大了眼,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陌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陌宛垂下了眼帘,这个决定,她也是经过了几天才考虑出来的,是她认为的,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我已经跟我爸妈商量过了,我们明天就离开双城,早上九点的飞机。” 容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最后会选择了这么的一个办法。 就算陌宛不打算将孩子的事告诉景卿,甚至不打算拿孩子去挽留,也不至于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啊! 她想劝她留下,陌宛似是早就猜到了,便朝她摇了摇头。 “你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飞机票也买好了。浅浅,这个决定,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能让他知道,如果继续留在双城,他终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想看见他娶别的女人,所以,我才想在那之前远远地离开,或者眼不见为净了,我就不会再为了他而伤心了吧?” 她的嘴角,溢出了抹苦笑。 “况且,我走了以后,他才能安心娶那个女人吧?我知道,那样的事,或许他根本就做不出扶择来,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做出选择吧!那个女人,虽然她是我的情敌,她毁掉了我的幸福,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那始终是他的孩子,他就该负起责任的。” 容浅的面靥上尽是对她的心疼。 “你为他着想,那么你自己呢?你和他的孩子,你又有没有想过?” 她笑,虽然勉强,但是,她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让容浅为她担心。 “我就是想过,才会这么做的。浅浅,我爱他,你知道我有多爱他的,我跟他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像是刻在了我的骨髓里一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爱他。可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夹在我和他妈妈之间很辛苦,我也自私了这么多年了,该是退出的时候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的光慢慢变得温柔。 虽然,她以后都不能再继续留在景卿的身边了,但她起码还有这个孩子陪伴着。 这个孩子,是她和景卿的孩子,它会长得像她爱的那个男人,只要这么一想,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这样,就已经够了。 容浅听着她的话,心里是越来越难过。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 然而,陌宛却摇了摇头。 “跟他走到现在,我很满 足了,该是给他自由的时候了。” “那么,”她道,“你有想过,你的离开,真的是景卿想要的吗?你真的觉得,他如他妈妈所愿地娶了那个女人,他之后就会幸福了吗?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陌宛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天,她曾经尝试过不去想那个男人,但是,似乎她越是不愿意想,就越会记起。或许,就像她所说的那般,景卿已经刻在了她的骨髓里了,她这辈子都注定忘不了。 既然都忘不了了,那么,她干脆就不去忘了。 她要永远地记着他,永远地……爱着他。 陌宛牵起了她的手,其实,离开双城,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异常艰难的,她不仅仅舍不得景卿,还舍不得容浅。 她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会跟景卿分手,也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会跟容浅道别。 陌宛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强忍着眼泪,对着她一笑。 “好了,不说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去了。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我还得早起呢!” 说着,就钻进了房间。 容浅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声音也难免有些哽咽。 陌宛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随后,就跟她说了一声“明天见”,便走了出去。 她站在露台,看着陌宛走出了住宅区,在路边拦了一台计程车,那台计程车载着她越来越远。 她却久久地站在露台外,没有回去。 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这段日子以来,陌宛住在她家,都是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并非容家没有房间了,而是因为,她们两个人早就养成了一起睡的习惯。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们就经常会这样,有时候聊到很晚了,才一起睡过去。 只是,恐怕往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尤为的难过。 小米粒很安静,这一晚没有闹,一直睡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容浅很早就起床了。 她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心情却是沉重得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过去陌宛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但是,当她到了以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要带什么东西离开。 原先的房子,听说是打算要卖掉了,家里的家具也已经联络人过来搬走,一家三口,也就只有几个箱子而已。 陌宛并没有告诉她她到底要去哪个地方,只说了中途还要转机,但承诺到了以后,会跟她联系的。 容浅亲自送他们去机场。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八点了,陌宛去办了提前的登记手续,当时间慢慢地转向九点的时候,她与家人一起走到了通口,临走前,拉住了她。 “浅浅,不要告诉他我要去哪里,我不想让他知道。” 闻言,容浅点了点头。 陌宛看着她的脸,昨天晚上隐忍的情绪,这会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容浅也不自觉地红了眼。 她的声音哽咽,满满都是对她的不舍。 “浅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离开……我放心不下你,如果我不在了,有人欺负你,那该怎么办?我在那么远,又不能及时赶回来帮你……” 她抽泣着,死死地咬着下唇,已是泪眼模糊。 容浅帮她擦掉了眼泪。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是,她仍是无法安下心来。 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在容浅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与她一起笑,与她一起哭,她甚至就连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可能。 她以为,她和容浅会一辈子在一起。 想起了以前,陌宛的眼泪便掉得更凶了。 “浅浅,有些事,我必须跟你道歉。” 她看着她,陌宛对她勾起了一抹苦笑。 “之前,我一直为难楚奚,你夹在我和他之间,应该很难受吧?但是,我只要想起他让你掉过的那些眼泪,我就觉得气不消,觉得他凭什么现在还要回过头来找你呀?就算那些都是为了保护你的那又怎么样?你那些眼泪,可不是假的,那些难过,也不是假的。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法……可是,浅浅,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楚奚很爱你,如果他不爱你,他不可能那般保护你,也不可能在你出事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找你,也不可能时常掂记着你。这一些,我都知道的,可我就是会嫉妒,每次都会觉得,他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了,但只要他能给你幸福,我是能接受的……” 陌宛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 “浅浅,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竟然会去嫉妒这种事?” 容浅对着她一笑,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陌宛很傻。 她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陌宛很可爱。 若非她将她看作比生命还要重要,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感觉? 其实,别说是她了,就连她自己,在当初看见陌宛跟景卿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失落,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似的。 她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之间的友情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陌宛努力地让自己扯起笑脸。 她不想在离别的最后时刻,留下的,只有难过。 她要让容浅放心,相信她今天离开双城不是因为伤心而离开,而是为了重新开始。 但不管她和她之间隔得有多远,她们之间的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浅浅,搬回去吧!” 她此刻的神情,是尤为的认真。 “跟楚奚重新在一起,我相信,这一次,他会给你幸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对你真心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我希望,你能跟楚奚和好,但身为你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早就原谅他了,既然如此,你就搬回去吧!往后,给小米粒添个妹妹或者弟弟,下次我们俩见面了,结个娃娃亲!” 她笑得很开怀,似乎,这是她最为期待的事。 容浅含着泪,只一个劲地点头。 陌宛看着她的脸,之前,她是真的害怕楚奚会再一次伤害容浅,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才会事事抵触着那个男人,不让他靠近,而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也是为了让她的圈子可以更扩大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只围着楚奚一个人转的。 她怕,她怕等到自己离开后,容浅若是再伤心难过,没有她在旁边,那该怎么办。 或许,她能相信,楚奚不会再辜负她了吧? 她也只能这么相信着了。 机场的广播在提醒着九点起飞的班机的旅客赶紧登记。 陌宛咬着下唇,明明,她还想跟容浅多呆一会儿的,可是,时间却是不允许了。 她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往后,她还有很多机会跟容浅相聚,等到她安定下来了,她就将地址告诉容浅,让她过来找她。 她们的友谊,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陌宛松开了她的手,而后,慢慢地后退。 容浅的身影在她的眼睛中慢慢变得模糊。 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舍,此时,也只能割舍,彼此祝福,是她们这一刻唯一能做的。 “浅浅,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她的声音过分沙哑,却坚决地说出了这句话。 容浅伫立在那里,努力地眨掉眼泪,只为了能看清她。 “我会的,你也要幸福,知道吗?” 陌宛点头,随即,转过身,与父母一起走进了通道。 容浅却一直都站在那里,就算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仍然固执地不肯收回目光。 之后,她更是不顾他人的目光,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离别竟是这么痛苦的事,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想去承受。 她不知道陌宛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陌宛能够幸福,能够有自己的新生活。 容浅哭到嗓子都哑了,良久以后,才迈开沉重的步伐,缓步地走向了机场的出口。 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刚好头顶上飞过了一台飞机,她抬起头,看着那台消失在天际的飞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见,但是,她会期待着那一天的,也会相信,终有一天,她和陌宛会重逢。 容浅开着车回市区,到达家楼下的时候,远远就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没想,那个男人隔着前玻璃就见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脸色倏然一变,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迟疑,就快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径自将车门打开,眉宇间有着一抹明显的愠怒。 “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赶紧告诉我!” 容浅看着他,只能咬着下唇摇头。 他将她拉了出来,仍是满脸的担忧,容浅想到方才的事,手攥住了他的衣服在低声哭泣着。 他并不擅长安慰,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软声地安抚。 她哭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才发现他胸前的衬衣都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一大块,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看着他。 楚奚显然不当作一回事。 他抚着她的泪,帮她抹掉了眼角的那些眼泪。 看着她红肿得过分的双眼,他就觉得尤为的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容浅想了想,到底还是将陌宛离开双城的事 告诉了他。 听见她的话,楚奚难得沉默了下来。 他自然是知道,容浅和陌宛之间的到底是一段怎么样的友谊,也明白,她此刻到底有多难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满带温柔。 “没关系的,你们会有重逢的机会的。” 她“恩”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心情仍然是带着几分难过。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就先别上楼吧,你那眼睛肿得厉害,如果让小米粒看了,估摸会吓到他吧?走吧,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冷敷一下。” 容浅本想拒绝,但她才张了张嘴,那些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重新咽了回去。 她跟着楚奚往前走,走到了那台koenigsegg前,楚奚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没多久,koenigsegg便驶离,越来越远。 半晌,在比较隐晦的角落里,走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柳微澜。 她早就在这个地方了,自然而然也看见了楚奚跟容浅相拥的画面。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在血肉里。 痛,而不自知。 她直直地盯着koenigsegg离去的方向,那双眼里,溢出了疯狂的妒忌。 “容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敢跟我抢楚奚……他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属于我的,你别想得到他……” 她低声地喃着,面容逐渐扭曲了起来。 那样相拥的画面,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刀,狠狠地在她的心上插了一刀又一刀,只至血流成河了,仍是不肯罢休。 她不会放过容浅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要让容浅知道,敢跟她柳微澜抢男人,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柳微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台手机,随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这个号码,自从出事以后,她就没再拨打过。 她等了许久,等到那头传来了声音,她才冷然地开口。 “好一记一石三鸟啊!那场爆炸,是你的所为吧?你想要做什么?想同时炸死我们这些在里面的人吗?你想夺楚师源的狗命,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可以趁着那个机会,让我知道楚奚到底爱不爱我,你说我还能趁机给容浅一个下马威,可事实上你做了什么?你恐怕早就打算那么做了吧?把楚师源和楚奚都炸死,还有我这一个知道你是谁的人,也炸死在里面,这样一来,你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而且,你还能让我从此闭上嘴!往后,将不会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 她早该想到,那是一场陷阱,这个男人,在那节骨眼上却提出了那样的一个提议,就是抓住了她想确认楚奚心意的这个弱点。 却不料,她也在这个男人的目标之一。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上嘴,而她,是唯一知道他的身份的人,也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他极欲除掉的吧?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她冷笑出声。 “你可别想这么容易就摆脱我!现在,我们来一场交易吧!如果,你想让我闭上嘴,那么,这场交易,你最好答应,你也别想用你对楚家人的那些龌龊行为来对我,你应该知道,柳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吃过一次亏,并不代表我会吃第二次……” 她顿了顿,那张带着严重烧伤的脸,露出了几分阴狠。 “我要容浅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koenigsegg最后停在了御庭门口。 容浅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物,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楚奚竟然会载着她来这里。 仔细算起来,自她搬出御庭以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男人下车,绕过车子走到她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鞅。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弯下腰下车,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里头的佣人见她进门,皆是吃了一惊,而后,便忙着去准备茶水了旎。 容浅环视了一周,这屋子里的装饰仍如她记忆中的一样,甚至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见状,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在进门之前,她本是以为,会有一点的改变,但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依然是她离去前的样子。 楚奚拉着她走到了沙发前坐下,随即,便让人去拿冷敷的东西,不一会儿,佣人拿了过来,却没敢久留,递上以后就立即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奚拿着毛巾,蹙着眉头看着她。 “往后靠,然后闭上眼睛。” 她如言去做,那冰冷的毛巾覆在眼睛上尤为的舒服,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楚奚一直都在旁边,算着时间如果毛巾不冷了,便又换一换,继续帮她敷。 几次下来,她觉得好上了许多。 但是,她却并没有睁开眼,仍然是靠着沙发被椅,或者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因此,此刻的感觉便变得十分清晰。 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放松了起来,曾经,这里是她居住了几年的家,她对这个地方,早就有了依恋。 就算是闭着眼睛,但是这里的一景一物,却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了。 她能感觉得到楚奚就在她的身边,大概是怕打搅到她,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安静。 似乎,记忆之中,他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一些温柔体贴的举动。 她的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冷毛巾换了又换,她仍然是保持着那个姿态,专心地享受着他的服务。 在他以为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楚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等了很久,才终于听见他回了一句。 “你这不是傻话么?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再自然不过了,就好像是没有经过过多的考虑,就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容浅的心不自觉地一暖。 随后,她把盖在眼睛上的毛巾拿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就坐在她的身侧,此时,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她。 他的眼睛,满满地充斥着认真,她细看以后才记得,似乎,在很久的以前,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从来都没有半点的改变过。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懂,便也错过了。 而如今,她不会再错过了。 她刚想开口,他却拿过了她手里的毛巾,丢进了旁边的冰水里。 嘴上,还不住地在唠叨。 “以后不管你再怎么难过,也别再这样折腾你的眼睛了,心里实在不愉快,就跟我说,别压抑着,我的肩膀能借你靠。”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地点头。 冰敷以后,他就把盆子拿回洗手间。 容浅一个人坐在客厅内,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心里,一个决定已然萌生。 不多时,楚奚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随即开口。 “我送你回去吧!” 容浅没有拒绝,刚刚才送走了陌宛,她现在是没有多大的心情。 楚奚大概也猜想到了,把她送到家楼下以后,就离开了。 她上了楼,见到小米粒醒着,便抱着小米粒与他玩,只是,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由于陌宛离开的日子是在周末,因此,除去她一人以外,都无人知道她的离开。 周一上班,她才刚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景卿后脚就到了。 他直直地冲了进来,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表情急促。 “浅浅,陌宛……陌宛她现在仍然住在你家吧?为什么她要把手机关机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她……” 之前容浅就曾经听陌宛说过,她用的那张手机卡,她已经丢进了垃圾桶,并没有办理停机的相关服务,但是,一张卡久久不远,停机是迟早的。 当然,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只冷冷地看着景卿。 “你还想要找她?你找她做什么?再伤她一次吗?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少次?难过了多少次?” 景卿一窒,面容稍稍有些黯淡。 容浅将皮包放好,随后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以前,我是真的看好你和陌宛,也相信你能给陌宛带来幸福。但是现在呢?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如今哪去了?” 她的询问,让他沉重地闭上了眼。 以前,他曾经在容浅的面前承诺过会一辈子对陌宛好,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但是,到底,他还是让陌宛伤心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错。 容浅没再理会他,径自低下头来工作。 景卿在她的办公室呆了一会儿,随后,才转身离去。 等到房门阖上,她这才稍稍抬眸,望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然而,她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盯了半晌以后,才重新低下头。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样。 景卿与那个女人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本以为,景卿是打算要对那个女人负责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在婚礼前几天,景卿竟然将取消婚约的内容刊登在各大的报纸上,并称,这段婚约,不是出于自愿。 这就好比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打了景母一巴掌,让她无法下堂。 虽然,这样的事太过让人惊诧,但是,容浅却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她认识的那个景卿,还在。 不是他要的女人,他就绝对不会要,也不可能会要,不管再多的人相逼,他最后的决定还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段日子以来,她就是在等着景卿做出他自己的选择。 但是,景卿的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约,不代表着景母就能接受。 一连几天,景母都在到处找人,甚至还打到她的手机上来了,那拔尖的声音,就算听筒离得远远的,都能清楚听见。 几次下来,她是直接就将景母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礼貌的人,不会做到对每一个长辈都是友好相待,她有自己的是非观,更何况,景卿的妈妈,她是自以前就不太喜欢了。 可是,景母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 大概是上家里找不到景卿,她是直接就带着彦妮找到公司来了。 公司里人头涌涌,大家都在围观着。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在办公室内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有同事进来告诉她了,她才终于知道。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些事,忍耐了这么久,该是时候解决了。 她缓步走了出去,在临近景卿办公室的附近,远远就能听见景母接近咆哮的声音了。 “你还是人吗?彦妮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单方面取消婚约?我们都已经订好了酒席通知了客人,你这样做,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里搁?” 她走了过去,那些人见到她,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她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叫彦妮的女人就站在景母的旁边,此时是直接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景母双手叉着腰,很明显就是在盛怒当中。 反观景卿,就站在了她们的面前,脸容波澜不惊,就好像眼前所发生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容浅止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那个叫彦妮的女人,是一脸的委屈,乍看之下,犹如被抛弃的女人一般。但是,她却选错了地方,在这个公司,有谁不知道,景卿的正牌女友是陌宛? 可以说,这间公司是景卿和陌宛一起白手起家的,可是,如今公司有成就了,景母却屹然一副占地为主的模样,认为是陌宛贪图了景家的钱。 然,景卿在开这间公司的时候,是连半点都没有用到景家的一分钱。 不仅仅是她,就连旁边的同事,也是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两个女人。若说景母想在这个地方以舆,论的压力来逼景卿就范,那么,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然而,景母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看着面前的儿子,景母是怒不可遏,她就不懂,她挑选的未来媳妇儿到底有哪里不好了,家世与他们景家匹配,人品也好,性格也好,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那个叫陌宛的要好得多了,偏生,儿子就像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似的,非那个女人不可。 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气难消。 “你就算不为我们想想,也要为彦妮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下啊!她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我们景家的亲孙子!我已经说了,那个陌宛我绝对不会承认的!那个陌宛有哪点像是个女人了?那么粗鲁,每一次都只会顶撞我……”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容浅就一直都在忍着。 但是,见她竟然如此说起陌宛,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抬起步伐往前几步,直接就走到了景母的面前,脸色冷冽。 “你凭什么这么说陌宛?你了解过她了吗?你清楚她 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诋毁我的朋友?” 容浅的出现,她是怎么都料不到的,景母愣了一下以后,便是更加地生气。 “我怎么诋毁她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对她就没有一次的好印象!有哪家好的女孩会醉酒的?有哪家的女孩不是站在自己男朋友的身后帮忙的?可是陌宛做了些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我就是不喜欢她!” 容浅冷笑。 “你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么?这天下的人都得按照你的要求过下去么?陌宛就是尊敬你,看在你是她爱的男人的母亲,她才忍了这么久!可是你呢,你却得寸进尺!看不见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也就算了,竟然还故意拆散他们!有你这么做人母亲的吗?” 景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容浅却抢在了她的前头首先把话给撂下来。 “你一味地说陌宛哪里哪里不好,如果她真的只有缺点而没有优点,景卿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两个人那么相爱,你就偏偏要把他们给拆散了,你的良心呢?我应该问,你还有良心可言吗?你这样的人,就活该失去一切!让你吃吃教训!终有一天,等到你众叛亲离了,你才会知道你过去到底做了多少的错事!” 听见她的话,景母是气极攻心,捂着胸口的地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谁?” 然,容浅却是没有一丝的害怕。 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永远都忘不了,陌宛难过时的模样。 那样神经大条的陌宛,是极少会有难过的时候的,但是,每一次,她都在努力地想让景母接受她,好让她能跟景卿在一起。可每一次,都是失败告终。 而她隐忍着眼泪的样子,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朋友,谁若是伤害了,她就会一辈子都记得牢牢的。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说话?你虽是个长辈,但你有哪一点像是长辈的样了?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儿子,希望他能幸福,那么,你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事是逼迫他!你把景卿和陌宛拆散了,你应该很高兴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高兴到什么时候!” 景母不甘心,还想要大骂出口,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景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儿子的脸,带着一丝的冷漠。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用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 “你走吧!” 景卿开口了,声音也是极为冰冷的。 “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景母险险后退了几步,就连旁边的彦妮也停止了哭泣,只愣神地看着他。 景母咬牙,将旁边的彦妮推了出来。 “这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不要负责任吗?我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么……”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惊。 “你确定,她的肚子里有孩子存在吗?” 景母一瞬间身子紧绷,她的心随之一沉,她想不到,自己的计谋,竟是被儿子给看穿了。 她本是打算,先想办法让他和彦妮结婚,生米煮成了熟饭,自然也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但是,当真是如此吗? 景卿就站在那里,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暖意。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吧?而这个女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你想用这种办法逼我跟她结婚,但很抱歉,你的计谋已经没用了。” 随后,他抬起了手臂,直直地指向了门口。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想见到你。” 这个时候,景母才终于慌了。 她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儿子的手,可是,却被他避过了。 她的手只能尴尬地垂在半空之中,而后,慢慢地落下。 即使诡计被识破,但她仍是带着几分侥幸。 “景卿,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妈,我生你养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只是,景卿的话,却将她打进一个更深的深渊。 “我会尽我儿子的义务,做好赡养你们的事。但是,再多的事,我不会去顺从,也不会去听。每个月,我都会定期给你的账上汇款,就这样吧!” 他把话已然说绝,景母的身子微微晃动,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是这样地对待她。 她唯一想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双眼里,满溢出震撼。 “你为了那个陌宛,竟然这样对待你的亲生妈妈?!” 景卿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 道弯起的弧度,然,眼睛却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是,我为了她,可以这样对待你。可是,这是你逼我的,陌宛不是那个什么,她是我爱的人,是我认定了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你不承认她,没关系,跟她走一辈子的是我,我认定她就行了。” 旁边,彦妮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本是想上前去哀求,可一想到他已然识破,便没了胆子。 景母见儿子这么绝情,此时是已然心灰意冷了,跟彦妮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容浅出声唤住了她们。 而后,她迈开了步伐,径自走到了彦妮的面前,几乎是没有一丝的考虑,就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很响,在一瞬间是响彻了周遭。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容浅的温柔与善良都是有目共睹的,像这样一声不吭就甩人巴掌,还是头一回。 彦妮的脸被打偏至了一边,她睁大眼,凶狠地望着容浅。 “你为什么打我?!” 容浅就杵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这一巴掌,我是替陌宛打的。”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陌宛没有做的事,就由她来做,她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受着这种气的。 “你抢人家的男朋友,当令人龌龊的小三,难道,我就不能打你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还有理了?若你真的懂得一点羞耻,你就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是别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也不能逼迫到你!所以,你既然做了那种事,这巴掌,就是你该承受的。” 彦妮捂着脸,好半晌竟是找不到一丝反驳的话来。 容浅看着那一老一嫩的女人跑了个没影,心情是复杂的。 只可惜,这样精彩的一幕,陌宛没法看见。 但她是怎么都料不到,原来,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一开始,这就是景母捏造的谎言,为的,就是逼景卿和彦妮结婚。 如果,这样的事早一些发生,是不是就代表着,陌宛就不会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婆,欢迎你回家(精,精彩,必看) 景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关于她方才的那一巴掌,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件事,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的。” 说着,他阖了阖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浅浅,你说我是不是很笨?这种事情,竟然犹豫到了现在才做出了决定……” 听见他的话,容浅慢慢地转过身旎。 她抬起头,望着他。 “我问你,如果,那女人的肚子当真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鞅” 这一刻,她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景卿抿着唇,对他来说,他爱的人只有一个人,能接受的孩子,也只有那个人的。 “我不可能会让那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如果当初的设计是真的,我也会让她打掉。我不可能因为孩子,就勉强自己跟她结婚。我爱的人是陌宛,我这一辈子想要的人也只有陌宛,关于这一点,我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迟疑过的。” 这样的一个答案,乍听之下,竟是与当日楚奚所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噙着一抹讥讽。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我会去把陌宛找回来,然后告诉她,我爱她,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他的瞳仁里,透出了真诚,她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容浅不说话。 景卿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陌宛,他想当着陌宛的面,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他想娶她,他想一辈子都跟她在一起。 他跨步往前,容浅回身,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到底,还是没有唤住他,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随即,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辞职信。 早在陌宛离开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决定离职了。 虽然这样的决定有些感情用事,但是,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将那封辞职信拿在手里,随后攥紧,等待着。 一个钟头后,那抹身影,果然如她所料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容浅抬起手,看着气喘吁吁的景卿,他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就连衣服也开了几颗扣子,看上去,就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可想而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此时,他的脸色是白得吓人的,他就站在了她的身前,细看之下,瞳仁里还带着无措。 他往前几步,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撕哑。 “浅浅,陌宛在哪里?” 她不吭声,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景卿难免有些急了,他本是打算去找陌宛,好跟陌宛解释一切,可是,结果却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了。 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陌宛。 甚至就连陌家,从旁边的邻居口中得知,已然搬离了。 他是彻底慌了,唯一能想得到的是,容浅或许会知道陌宛到底去了哪里。 他又往前几步,语气里满满都是急迫。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我去过你的家,去过陌家,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我相信,你肯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好么?” 容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嘴角淡淡地扯了下。 “我不知道。” 听见这话,景卿是差点冲上去了。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她的闺蜜,你绝对会知道的!你告诉我吧!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向她解释……” 到底,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不是在骗你。这一次,她去了哪,她没有告诉我。” 关于这一点,还是不假的,虽然她相信,陌宛若是到达目的地了,必定会主动跟她联络。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打算要告诉他。 随后,深怕他不相信,她又补上了一句。 “景卿,我没有必要骗你。” 景卿险险地后退了几步。 他一脸的失神,他是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和陌宛好好的,却被他的母亲插上一脚,导使了她的离开。他原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抓住她,却忘了,那些所谓的时间,都是他的自以为事。 他始终,还是失去了陌宛。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去陌宛的一天,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本来,他们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本来,他们是可以相爱一世的。 而此时,却全都成了悔恨。 看着他的脸,容浅本该觉得开心,但是这个时候,她竟是连一点愉悦的心情都没有。她本就不喜欢这样折磨人的感情,那样的痛苦,她自己就已经试过了,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心 如刀割。 她站起身来,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辞职信递给了他。 景卿瞪大了眼。 她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这是我的一点任性,我没有办法劝服自己继续在这里工作,很抱歉。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吧?” 景卿看着她手里的辞职信,伸手接了过来。 他当然会明白,她与陌宛之间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自然,他那样伤害了陌宛,她就不可能继续在他的公司呆下去。 他能理解。 见到他接下了辞职信,容浅将稍早前已经收拾好的装着私人物品的箱子抱在怀里,然后,走向了门口。 只是在拉开门之前,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其实,陌宛前段时间就已经决定要离开双城了,因此,她走了有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在哪,更不希望你去找她。景卿,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开手让她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吧!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当时没有适时地挽留她,而那一刻的心冷,才是最教人痛不欲生的。在那以后,解释就成为了多余的事情了。” 景卿的神色有些恍惚。 良久以后,他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我没有办法劝服自己放手。我爱她,我爱陌宛,我这辈子想要携手走一生的女人,也只有陌宛一个人而已。不管她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容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将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随即,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景卿和陌宛之间的事,她管不了,也无法管。 但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走一生,但是,关于这一点,要看陌宛自己。 她抬步走进了向了电梯门,而后,搭着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拿出钥匙解锁,她边将箱子放到了后方,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的位置。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离开。 她往外头看了一眼,虽然这个地方她工作的时间不久,但不得不说,她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 回想起当初,从soho离职,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或许,她当真不适合工作吧?她的这破脾气,又向来倔得很感情用是得很,看来,就只有一样工作最适合她了。 思绪回笼,她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容家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看着她抱着箱子进门来,月嫂显得很惊讶。 反倒是容浅,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辞职了,又是无业游民了!” 月嫂愣了愣,连忙安抚。 “没事,小姐,咱们还能另外找一份更好的。” 她自然知道月嫂说这番话是出于关心,容浅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了这个家一眼,而后,眼眸慢慢笑眯。 伸了个懒腰,在月嫂关心的眼神下,她缓慢地开口。 “月嫂,我们回家去吧!” 闻言,月嫂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这不就是我们的家吗?什么回家……” 从她的眼神当中,月嫂发现了里头那抹认真,而后,才记起了什么,脸上刹时绽放出灿烂的笑。 她忙不迭点头。 “好,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也不等容浅回些什么,就立即钻进了房间内。 容浅看着她的身影,随即,自己也起身回房去收拾。 两人很快就行李给收拾妥当了,容浅抱着小米粒,月嫂拖着行李,一行人就这么下了楼。 这一路,容浅的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复杂,但那份坚定与期待,却是半点都没有褪却过。 后头的月嫂,脸上的笑意更是没有半刻的落下。 不多时,车子终于停在了御庭的门口。 容浅望着窗外的建筑物,眼神不自觉放柔,随后,与月嫂一起搬行李。 月嫂忙叫她别动,自己快步地走进去,把佣人们都叫出来。 大概是听说了她回来的事,几乎一屋子的佣人皆出来帮他们搬行李了,看到这情景,抱着儿子的她不由得有几分失笑。 由于人多,行李也没多少件,不一会儿,就全都搬进去了。 还有几个佣人自动请缨,说要帮她整理衣物。 容浅没有拒绝。 当初她带小米粒离开家的时候,小米粒还很小,但这小子,似乎早就记得这是他的家,普一走进去,别说是陌生得哭了,他是尤为的兴奋,一直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看得出来,小米粒很高兴。 月嫂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将小米粒交到了月 嫂的手上,自己走上了二楼。 她走到主卧门口,缓缓地将门推开。 不仅仅是楼下,就连这房间,仍是跟她离去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容浅的心里暖暖的。 她走到衣帽间,佣人正在帮她整理衣物,她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她离开时没带走的衣物仍在,而且,还增添了不少当季的新衣服,仔细一看,还全都是她的尺寸的。 那男人,就算她没在这里住的时间,他也像以前一样定时为她挑选新的衣物,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回来。 容浅不禁笑出声来。 再去看了眼浴室,惊讶地发现,她的牙刷已经一些日常用品,全都完好地放在那原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一块小小的角落,在轻微地抽痛着。 那个男人,该用怎样的心情才能在这样到处都有她的东西的地方独自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 他明明可以把东西都丢掉的,不是么? 真是一个,傻瓜。 其实,很多事情,嘴上不说,但行动上早已表明了一切。 就犹如楚奚。 容浅把整个屋子都走了一遍,还真没发现半点与她离开前有差别的地方,这个发现,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稍稍有些吃惊。 这御庭,就好像在等待着它的女主人归来。 小米粒就在客厅,有月嫂与其他的佣人陪伴着。 走了一圈以后,容浅成功霸占了厨房,打算自己动手做一顿饭。 佣人们都被她赶了出去,她一个人在流理台前忙碌,切切东西,然后洗洗蔬菜,忙得不亦乐乎。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天际被昏黄染遍,整个世界就好像被笼罩了一样,那余晖,能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楚奚踩着这一片余晖回到御庭。 他停好车子,全身皆是疲惫,他本是打算去找容浅的,但他去了一下容家,发现那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又没有钥匙,最后只能给容浅打电话。 偏生,容浅却是不接。 他实在没了办法,便唯有打算先回趟家,然后再过去找找她。 他走到门口,佣人过来给他开门。 男人难免有些疑惑,他总觉得,佣人脸上的笑略显有些古怪,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古怪。 他在玄关的地方换好鞋,随后,便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去之前,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每日期待的事情,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面前。 小米粒与月嫂正玩得愉快,月嫂抬起头,看见他回来了,笑得很是灿烂。 “先生,你回来了!” 然后,她将小米粒抱了起来,让他面对楚奚。 “小少爷,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小米粒起初还有些糊涂,在看见那一张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双眼发亮,挥舞着双手要抱抱。 “砰”的一声,他拿在手里的文件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未知,只呆呆地看着儿子。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在作梦? 他的一脸呆楞还是头一回见到,月嫂向厨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先生,可不止是我们回来了,还有太太,她也回来了。而且,回来这事,还是她提出来的。” 容浅……容浅也回来了? 容浅竟然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再也顾不得儿子,拔脚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出。 小米粒见到自家老爹跑了,噘着嘴就想哭。 月嫂连忙安慰他。 “小少爷乖哦,今天可是你爸爸妈妈最重要的日子,我们都不要去吵他们,好不好?有月嫂在这里陪你!” 小米粒看着她手上的玩具,立即便忘记了自己受了冷落的委屈,举高手就想拿来玩。 月嫂见他不哭了,便也将手里的玩具给他了。 只是,她的目光仍是不时会望向了厨房那边,眼底的笑意不减。 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 希望这一次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了。 另一头,楚奚快步地跑向了厨房,却在门口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 仅仅一扇门的距离,只要他打开,就能看个究竟。 但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却有了胆怯。 他突然害怕,如果当他打开门,容浅并不在那该怎么办?又或者,容浅只是带小米粒和月嫂回来看看,并没有打算回来,那又该怎么办? 他有过太多的想法,就是无法相信,容浅终于原谅他了。 这样的事,他幻想过太多次了,因此,当真实来临的时候,他才会有了不确定。 他在门口的地方站了许久,而后,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随即,慢慢往下,打开。 他开的动作很慢,甚至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 明明,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却被他花成了几分钟。 当他推开门,抬眸望去,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忙碌的时候,他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在他面前的,是真实的容浅,不是虚幻的。 她就活生生地在那里。 楚奚的心情很是激动,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突然好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他已经忘记了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见她在厨房里为自己而忙碌了,似乎,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了会令他心疼的地步。 他想要触碰她,想要去确定,她真的回来了。 因此,他缓慢地往前走,脚步很轻,就怕会打搅到她一样。 而后,靠近她。 容浅并没有发现他。 楚奚面露贪婪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地被填满,没有什么事,比现在这一刻还要幸福了。 他走上前,从后头将她紧紧抱住,脸埋在了她的颈脖间。 鼻翼内,尽是她熟悉的气息。 容浅吓了一大跳,回过头见是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 他只一个劲地摇头,也不说话。 容浅心领意会,转过头继续忙碌着,他就一直这么抱着她,她走到哪他就移动到哪,就跟无尾熊没有丝毫的区别。 好不容易,终于把饭做好了。 她稍稍挣脱他,转身正脸看着他。 男人的脸上激动未褪,她抬高手,抚摸着他的脸,眼底尽是柔光。 “楚奚,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句话?” 楚奚怔住,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他的声音,尤为的清晰,一再地回荡在厨房内,久久没有散去。 “老婆,欢迎你回家。” 她听出了其中的几分哽咽,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老公,我回来了。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摇了摇头,望着她的黑眸充满了爱意。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恋。 这一次,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也不需要故意隐瞒,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用行动来告诉她,他到底有多爱她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儿子就是小情敌 容浅有些无奈。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奚,这个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是嘻皮笑脸的,特别,是他在这饭桌前的举动。 她搁下了筷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楚奚,你不用给我夹菜,我能自己夹。” 从开饭到现在,都过去半个钟头了,他还是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自己也顾不得吃饭鞅。 她又不是需要被人照顾的人,她能自己吃自己夹的。 然而,男人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却是始终没有落下旎。 “没事,我就爱给你夹菜。” 他说得理所当然,就连那双黑眸里也尽是对她的柔情。 容浅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能说出口。 她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开心到底是从何而来,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回来,竟能让他这般开心。 看着面前摆得高高的菜,她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全部都吃进肚子里。 见到她吃得差不多了,他便也没再勉强她,自己开始快速地扒饭,没几分钟就吃完了手里的那碗饭了。 随后,他招来佣人收拾,容浅摸了摸自己微鼓的小腹,觉得是吃撑了,便打算到外面花园去走一走。 见状,楚奚也跟了上来。 外头,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点缀着夜空。 她抬起头一看,就连星星都没有。 春节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春天也早就到了,之前的冷意,如今是逐渐被舒适所取代,就连那本是枯枝的树也长出了嫩嫩的新芽。 很快的,就会回暖了。 容浅抿唇一笑,肩膀被罩上了一件外套。 她回过头,对上了男人关怀的双眼。 楚奚就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而站,为了迁就她,他自动放缓了步伐,只为了能跟她站在相同的位置上。 这样的画面,她曾经想过无数次。 “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如果你还觉得冷,你就跟我说,我们回屋去。” 听见他的话,她点了点头。 周遭很是安静,只能隐约地听见客厅内传来的属于小米粒的笑声。 她的心暖暖的,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有他,有他们的孩子,还有可以避风挡雨的家。 她要的从来都是很简单的,如此,便已足焉。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容浅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他,她的记性向来都是很好的,更何况,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关于他的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楚奚,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经她这么一提起,楚奚也总算是记了起来了。 但是,他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地“恩”了一句。 她显得有些苦恼。 “你想要什么礼物?” 记得以前,她每一年都是几乎花尽心思去想到底要送他些什么礼物才好,因此,每一年他的生日,她都要早早就开始考虑了。 该送的,那些年都已经送了,那么,今年要送什么?领带?衣服?这些,又未免太过没新意了。 楚奚望着她不由得一笑。 “你不用送礼物给我,对我来说,你能回来,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的伤害,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她,就是上帝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句话,他一直都摆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容浅瞪了他一眼,虽然他这么说,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要送些什么给他才行。 往前几步,楚奚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疑问问了出口。 “浅浅,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改变心意了吗?” 他一脸的认真,她的唇角微微上扬,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 “我只是想家了。” 没有其他理由,比这个理由还要好了。 想家了,想他了。 所以,她就回来了。 其实,即便心里曾经恨过,但也明白,他做的那一些,都是为了她好。如果他不爱她,他不可能为她做了那么多,倘若她还不知足,才是真正的错。 有时候,宽容往往比憎恨要难得多。 她早就原谅他了,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知道而已。 再看看他此时,为了配合她的步伐而放缓前行,她的眸光就不禁一柔。 楚奚笑而不语。 容浅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我们回去吧!” 两人开始往回走,在临进屋之前,她又问了他一句。 “楚奚,你愿不愿意养我?” 说着,她抬起头,满目的认真。 “景卿公司那 边,我已经辞职了,虽然有些意气用事,但是我没有后悔过。我突然不想工作了,你愿意养我吗?让我成为米虫?” 他失笑,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得很紧,她的鼻翼间,尽是他熟悉的气息。 “浅浅,养你,我求之不得。” 简单的一句,就让她的眼眶不禁有些热。 她不想让他看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只是那嘴角,却是保持着微弯的弧度。 她突然觉得,能够爱上这个男人,是她的幸运,而能得到他的爱,是她的幸福。 记得以前,她为了这段感情挣扎,以为在他的心里,只存在着一个柳微澜,而她容浅,是连替身都不如。但如今,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并非连替身都不如的。 她在他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他们这一生,注定要携手到老。 两人不知道在屋外呆了有多久,而后才终于回屋去。 走进了主卧,刚巧这个时候,楚奚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去,她瞥了一眼,到衣帽间去拿换洗的衣物,就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当浴室的门阖上,楚奚的脸才慢慢地变得严肃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任子亦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不止是一个人,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还好,很容易就能发现了。偏生,这次是两个人,而且,其中一方似乎势力还挺大的,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有利的讯息。 他的眉头一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柳微澜的那一通电话。 那一通电话,是柳微澜仅有的一次打给他,之后,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打过来了。 而在那一通电话里,柳微澜所说的话,让他下意识地留了个心眼,总觉得,柳微澜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她还想做什么?难道,这接二连三的事,都是她所为? 因为没有证据,他一时之间还不敢做出笃定的答案。 挂上了任子亦的电话,男人抬头眺望远处的风景,印目之内的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原以为,楚师源的事后,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可是,他到底还是错估了。 那个人,必定是那场爆炸案的主谋,甚至,还一直都没有死心过。 即便,那个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目光变得阴沉。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好好保护容浅,不让那一些可能的危险再靠近她。 不多时,容浅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望过去,楚奚正从露台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便问道:“谁这么晚打来的?” 楚奚的身子一僵,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告诉她的,毕竟,如今还没有什么证据,告诉了她,也只会让她担心罢了。 因此,他便扯起唇角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任子亦的一通电话。” 容浅没有吭声。 任子亦是他的朋友,每一次那个任子亦打电话给他,铁定是有什么事的,可是,既然他不想告诉她,她便也不打算追问了,反正,他迟早有一天都会说的,她不勉强。 楚奚越过她,走进了浴室。 她从柜子里翻出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地响,她一边吹着头发,思绪是慢慢地飘远。 等到她把头发吹干,便将吹风机放回了远处,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已经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舒服了,从明天开始,她也无须每天早起赶着去上班,她总算能做一些自己的事了。 只是,陌宛至今都没有联络她,实在教她担心。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她的头发吹起。 她用手将乱飞的头发拨于脑后,正想转身返入内,冷不防的,一双猿臂在这个时候从后头抱住了她。 她一惊,那熟悉的气息却让她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往后靠,靠在他健硕的胸膛前,她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噌噌热气。 楚奚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爱这样抱着她,只有将她抱在怀中,才会让他有一种踏实感。 这么久以来,容浅都是他停靠的港湾。 “浅浅,别杵在这吹风,会着凉的。” 听见他的话,容浅禁不住失笑。 不要以为她没有回过头去看就不知道了,他怕她着凉,那么他呢?可别让他猜中了,他现在铁定是全身***,只有下半身那重要部位简单地围了毛巾而已。 相对来说,他更容易着凉吧?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在想些什么,她又怎么可能会 不知道? 她的双眼笑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想做什么?” 他等的,就是她这么的一句。 楚奚挑眉,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大步地走向了床边。 他的动作很轻柔,慢慢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身子随之覆上。 容浅仰起头,看着身上的男人。 他深邃的黑眸里,燃着明显的***,她这才想起,似乎,他和她的确已经很久没有那个过了。 “老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我憋好久了,你忍心让我继续憋下去么?” 他一脸的委屈,她却玩心大起。 容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无辜地眨眼。 “如果我说忍心呢?你会怎么样?” 楚奚的面色几变,随后,压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唇。 有些时候,话是不用多说的,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就行了。 更何况,他只是在向她表达他到底有多想念她而已。 “老婆,口是心非的女人不可爱。” 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他的吻很深,让她不由得慢慢地沉沦了下去,这样的亲昵,光是亲吻,就让她觉得身心开始沸腾起来了。 其实,不仅是他,她也很想他。 楚奚的吻越来越深,甚至是慢慢往下,她身上的衣服被剥落,很快的,两人便裸裎相对了。 他正准备长驱直入,没想,就在这节骨眼上,房门被敲响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本不想理会,正欲继续,容浅却在这个时候制止了他。 她侧耳静听,酡红的脸蛋上,柳眉微蹙。 “我好像听见小米粒在哭?” 楚奚咬牙切齿,现在对他来说,不管是小米粒还是大米粒,他都不想管,他只想快些将老婆扑倒,然后彻底拆骨入腹。 可是,他越想继续,她便越是不肯,随后,门外传来了月嫂的声音。 “太太,太太,小少爷一个劲地在哭,我换了尿布喂了奶还哄了他,他就是不停下来,已经哭了快一个钟头了……” 孩子是每个妈妈的心头肉,一听见自家儿子竟然哭了一个钟头还没停,而且细听之下还能发现小米粒的声音的确已经有些哑了,容浅就觉得尤为心疼。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一把将楚奚推开,下床把衣服穿上,然后走过去开门。 楚奚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裸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她到底还是顾虑到他的,没有把门全都打开,而是自己侧身走了出去。 门外,月嫂满眼抱歉地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小米粒哭得满脸同红,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光是这么看着,就足以揉碎她的心了。 容浅心疼到不行,连忙将儿子抱了过来。 大概是嗅到了母亲熟悉的味道,小米粒这才稍稍安分了下来,哄了没几分钟,就不哭了,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那可怜模样,直戳她的心窝。 旁边,月嫂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少爷哭闹就是要找妈妈呀!” 容浅宠溺地看着儿子,小孩子嘛,总是离不开母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是特别黏人。 是因为已经熟悉了容家那边,所以回来御庭以后,就闹脾气了吗? 可是,儿子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不应该不习惯才是。 不管怎么样,她今晚都是没办法放下儿子了。 她望着月嫂,知道她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把小米粒给抱了过来。 “今晚我来照顾他吧,你去睡,没关系的。” “可是……” 月嫂的表情有些迟疑。 她之所以拖了一个钟头,就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是楚奚和容浅重新在一起的第一晚,她不想打搅他们,就没有立刻在孩子哭闹的时候抱过来,怕就怕,破坏了美好。 如今再听她说要照顾小米粒一晚,她摆了摆手。 “不行不行,还是我来吧……” 容浅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真的不用了,我来照顾就好,反正我和楚奚今晚也没什么……” 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很显然的,月嫂是不相信的。 见她执意,月嫂也没了办法,跟她说了几句以后,就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容浅抱着停止哭泣的儿子,重新转身入房。 正坐在床上等待的楚奚,在看见她怀里的小米粒时,立即便跳了起来。 “你怎么把他也抱进来了?!” 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在,他怎么能将刚才的事进行下去? 容浅也不管,直接就走到床边。 再看看小米粒,此时是完全不哭了,而且还咧着嘴对她笑。 她边哄着儿子,边开口对他说。 “月嫂说他一直在闹腾,吵着要找我,所以我打算今晚跟他一起睡。” 听见她的话,楚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要跟他睡,那我呢?我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允许儿子来破坏自己的“幸”福的,因此,没有多想,他就直接从她怀里抱过了儿子。 “我把他带给月嫂!” 可是,他才刚一接过,还没来得及下床,小米粒便又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楚奚有些傻眼了,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儿子竟然可以哭得这么大声。 容浅是心疼坏了,连忙抱过孩子,意外的是,孩子一到她的怀里,立即又不哭了。 但是,她望着楚奚,却是满眼的责备。 “你怎么又把他弄哭了?我想,他大概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对这么陌生,所以才会害怕,今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一起睡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去睡次卧!” 次卧?让他去睡次卧?! 他理所当然是不可能去睡次卧的,楚奚看着她怀中的儿子,相比刚才的大哭,现在的他是咧开嘴笑着,他总觉得,那抹笑是在嘲讽他。 难怪这么多人都说,儿子就是小情敌,果真如此。 现在还没一岁呢,就净跟他抢老婆,等到他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不行不行,他得从现在开始防着这小子才行。 见容浅抱着小米粒似乎正准备要睡觉,楚奚难免有些急了。 随后,他指着自己的腹部以下的地方,满眼的委屈。 “老婆,那我呢?你安抚了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安抚安抚我?” 容浅斜睨过去,见到那地方以后立即便移开了目光,语气稍稍有些不自在。 “浴室在你的右手边,你可以自己去解决。” 难不成,他就落得这样的田地吗? 果然,他就不该生下这么一个臭小子!存心给他心里添堵的! 楚奚看了看她,又看了她怀里的小米粒,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乖乖地下床到浴室去自己动手“解决”了。 看着他走进浴室,容浅这才松懈了下来。 她就怕,这个男人会不管孩子在,就对她做出那种事情来。 小米粒现在还小,她可不想在他现在这年纪就给他普及教育。 等到她把孩子哄睡,楚奚这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但是,他的脸却是极臭的,直直地就走回了床边,冷哼一声。 容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正准备躺下来,这男人又有意见了。 “别把他放中间,我要抱着你睡觉。” 她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就见他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起,然后放到靠墙的那一边。 他拍了拍中间的位置,示意她躺下。 想起方才的事,她自知理亏,便也按照他的意思躺在了中间,让儿子睡在最里侧。 幸好,这一次小米粒睡得很安稳,没像刚才那样哭闹。 楚奚也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抱住,现在他的肚子里还憋了一堆的火还没释放,偏生,要顾及到旁边的儿子,让他只能就这样被迫安分下来。 然而,仅仅单纯地抱着她入眠,他便不禁又有了想法。 容浅背对着他,他靠得很近,自然也能感觉得到那顶在她腰间的东西。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让他离得远一些。 “你还是到次卧去睡吧!”这样憋,憋坏了怎么办? 楚奚咬牙,不管怎么样,要他睡次卧,这是不可能的,难得老婆回来了,他都已经睡了几个月的双人床了,还想让他一个睡?没门! 他死活要抱住她,深怕她挣扎,便低声说了一句。 “我保证,绝对不会碰你。” 容浅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刚开始的时候,当真有些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但直至后半夜,她才发现,这个男人,还真的遵守了他的诺言,一夜都没有碰他。 这一晚,一大一小睡得很沉,他却只能睁着眼睛等天明。 还能怎么办?这都是他自个儿讨来的。 看着他们的睡脸,楚奚到底只是叹息,心里难免唧咕:还真是幸福的折磨啊。 只是他希望,这折磨不会太久才好,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憋坏的。 …… 柳哲翰面露疲惫。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妹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机,他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头痛极了。 自从他把柳微 澜接回来亲自照顾以后,柳啸天就不允许他再进家门了,说是除非他愿意放弃柳微澜,不然的话,他会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想认。 柳啸天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再接受柳微澜了,毕竟她过去,为了一个楚奚,可以连家人都不要,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而如今,楚奚不要她了,若她还想回头依靠柳家,就是痴心妄想。 柳啸天的性子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人还是知道的,父亲一旦说出口的话,就一辈子都不会收回去了。同样的,既然他不认柳微澜了,那便真的一辈子都不会认她。 但是,柳啸天能做到这般绝情,他却始终没有办法。 柳微澜只比他小几岁,是他一直都疼爱的妹妹,虽然他过去劝了很多次,而柳微澜都不听,如今柳微澜所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是,他劝服不了自己对她不管不顾。 最近的这段日子,他往来公司与家里,由于工作太忙,他根本就抽不出太多的时间,但还好,柳微澜的情况似乎比之前康复了许多,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希望,妹妹能就此忘记那段伤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柳哲翰看着妹妹的脸,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口。 “微澜,我已经预约好了国外的一间医院,那医院是以整容扬名的,我相信,不出几个月,你就能恢复原来的样貌……” 柳微澜脸上的那道伤疤,换着是任何的女人,都是无法忍受的。他害怕那道伤疤,会让她难过,所以这段日子以来,都在努力地寻找最好的医院,只为了能帮她恢复原来的样貌,最好,是一点缺陷都看不出来的那一种。 他是真心为了她好。 然而,柳微澜却是慢慢地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尽是无动于衷。 “不用了。” 她的手,摸向了自己脸上的疤痕。 这伤疤,已经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一,导使她每次出去,都会让过路人躲避不及。其实,她也很讨厌自己的脸,可她却不愿意整回原来的样子。 就算她整回了从前的那模样,又能怎么样?她的样貌回来了,她的爱情就能回来了吗? 不,她要留着这伤疤,用以一再地提醒自己那个令她学会憎恨的事实。 然,柳哲翰却是一脸的不理解。 “为什么不用?微澜,你是不相信整不回来吗?你相信哥哥,哥哥为你挑选的,是最好的医院,它有很多成功的事例,你一定能像以前一样的……” 他顿了顿,而后嘴角扯起了一笑。 “所以,微澜,跟哥哥一起离开双城吧!等恢复了样貌以后,你想去哪里,哥哥就陪你去哪里。如果你不想回来双城,我们就永远不回来,我们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移民过去长住。” 他早就计划好了,带她离开双城,去恢复她原来的样貌,然后带她去旅游,去看每一处不同的风景。 他相信,柳微澜会忘记楚奚的,只是,她需要点时间而已。 他怎么都没料到,听见了他的话,柳微澜的脸色是彻底变了。 她沉下脸来,就连语气也变得不太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双城?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柳哲翰有些急了。 “微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知道,你爱那个男人,而这座城市,是那个男人生活的城市,只有离开了,你才能觉得轻松一些,或许,就能忘记他了!” 柳微澜握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声音变得尖锐。 “我不打算忘记他!我也不打算离开他!哥,若你真的为了我好,那么,你就去替我把楚奚抢回来!” 柳哲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说这种话?楚奚到底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不爱你!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又何必为了这段感情而纠缠不休?放开手吧!微澜,只有放开手了,你才能过得好一些。” 对于他的话,柳微澜只觉得一阵好笑。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容浅不爱你,你放下了自动退出了,可是,你现在好过了吗?” 她直直地就戳中了他心里的伤,柳哲翰的脸色一白,疲惫地阖上了眼。 是啊,他放下了对容浅的心情,努力地想要忘记她,但就算现在,他仍是没能成功忘记,他仍然记得容浅,记得容浅的一颦一笑。 他根本就有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柳微澜说教。 但是,他相信只要离开双城,离开这个有容浅的城市,时间久了,他就能忘记她了。 时间,是一味很好的良药。 良久以后,他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她。 “微澜,相信哥哥的话,跟哥哥一起离开双城,终有一天,我们……都能忘记我们应该忘的人。” “不,”她的态度很坚决,“我不要离开双城,要走,你一个人走,我不奉陪!”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 柳哲翰看着她一步步走上二楼,直至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到底,还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忘记一个人,何其的难? 但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结果? 他知道容浅不爱他,就好像,他知道楚奚不爱柳微澜一样,既然都是无果的爱,为什么还要继续执着?为什么不放开手让自己轻松一点?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虽然仍然爱着容浅,但他对容浅的爱很简单,就算她不属于他,可只要她能幸福,他都会选择祝福。 可柳微澜,却偏偏想要得到,即便是已经知道了楚奚不爱她,仍是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恐怕,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得对柳微澜做出强迫的手段了。 他抹了一把脸,然后站了起来。 正准备出门回公司,才刚走了几步,就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漏在了楼上的房间里。 没有多想,他就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他的房间,就在柳微澜房间的旁边,每次回房,他都要先路过柳微澜的房间。 他走在走廊上,刚走过了柳微澜的房间,却在没几步后,停了下来。 柳微澜的房门半开着。 刚才不经意的一瞥,他似乎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景。 柳哲翰的心一紧,缓缓地后退,退到了那扇半开的门前。 而里头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柳哲翰瞪大眼睛,房间内,柳微澜手里正拿着一件纯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不停地将衣服贴近自己的身体然后试着,她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而眼神是飘离的,就好像,是在幻想着什么似的。 最让他吃惊的,是她手里的那件婚纱。 他自然是认得的,当初,柳微澜和楚奚谈及婚嫁的时候,两人曾经去过婚纱店试礼服,而当时,柳微澜就挑中了一件婚纱,正是她此时手里拿着的那一件。 之后,婚礼的事无疾而终,他本是以为,礼服应该已经不见了才是,没想,她竟然还留着,而且,看着她这一副模样,不难知道,她这个时候到底在幻想着什么。 柳哲翰面露震惊,妹妹的这样子,很显然是已经接近疯癫的状态了,他不可能让她继续沉沦下去,他必须马上阻止她,不然的话,他怕她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因此,他想也没想,就直接走了进去,当着她的面将婚纱抢下。 柳微澜即刻回过神来,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柳哲翰的面色铁青。 “微澜,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柳微澜的唇紧抿,她清醒得很,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死死地攥住衣服,防备地看着他。 “你快放手!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碰!” 他越是拉扯,她的反应就愈加地剧烈,就像个疯婆子般,说什么都要从他手里把婚纱抢回来。 等到她好不容易拿回来了,她连忙后退了几步,直到与他隔了一段的距离,仍然是满眼的戒备。 看着她这副模样,柳哲翰觉得尤为的痛心。 “微澜,把婚纱给我,你不该留着这婚纱,你留着它,只会更让你忘不了楚奚罢了!你听话,把它给我,我去销毁了。” “不!不行!谁都不许碰我的东西!” 柳微澜的声音过分尖锐,她睁大眼看着他,那双眼里,尽是血丝。 “谁敢碰我的东西,都该死!” 不管是她的婚纱,还是她的楚奚,亦是如此。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有楚奚,我就活不下去了 柳微澜的话,让他感觉震惊。 他从来都不知道,妹妹的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莫非,她还一直都在认为,楚奚是属于她的吗?而容浅,是那个插足者吗? 经历了那样的事,他本是觉得她会改变才对,可是如今看来,她是一点的改变都没有,甚至,比当初更怨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柳哲翰看着她手里的婚纱,那白色的婚纱,印在他的瞳孔中,是尤为的刺眼鞅。 那是一个定时炸弹,不仅仅会将柳微澜炸毁,更是会将所有人都毁掉。 他必须想办法拿走才对。 然而,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退后,那眼里的戒备,是连半点都没有松懈下来。 她步步地退到了露台外,后腰抵着栏杆,攥着婚纱的手倏然一紧。 “哥,你不要逼我,你若是逼我,我可保证不了我会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她的话,让他猛地止步。 柳哲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微澜,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吗?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柳微澜扯起唇角一笑,望着他的表情满是讽刺。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就该替我想一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楚奚,有多期盼能够嫁给楚奚。我的这一辈子,非楚奚不嫁!谁也别想让我忘记他,更别说是离开他!” 她将手放在了左边的胸口上。 原本以为,她应该在那一场爆炸中被炸死了。 可是,当她醒过来才发现,她没有死,她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她死不了,但是,她的爱情却死了。 她不甘心,也绝不罢休,她要把她的爱情找回来,不顾一切。 既然上天让她活了下来,那么,她就无所畏惧,就算楚奚不爱她那又怎么样?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楚奚是不是在她的身边。 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楚奚了。 “哥,我的心脏还在跳,这是为了楚奚而跳的,没有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非要我离开他,那么,就等同于夺走我的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现在跳下去?” 说着,她就越过了栏杆,抓着杆子站在边上。 看上去,似乎一个不稳,就会摔到下面去。 柳哲翰急了,但是,他又不敢再继续刺激她,便试图安抚。 “微澜,你别吓哥,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一下,别做那么危险的事……” 然,不管他说些什么,柳微澜仍然是站在栏杆外,始终不肯回去。 她看着他,那双眼里,燃着坚定。 “什么事都能谈,但唯独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谁都别想让我离开楚奚!他是我的!他是只属于我柳微澜一个人的!我爱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还要爱他了!哥,你不要以为这里只是二楼,就摔不死,就算这一次摔不死,下一次,我仍是会找机会去找一处高楼往下跳。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风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抓着栏杆的手,是那样的纤细,仿佛下一秒,就会松开,然后,她就会像掉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他害怕那样的事情。 柳哲翰的唇民成了一条直线。 现在对他来说,内心是挣扎的,他疼爱这个妹妹,但是,又希望她能忘记楚奚重新开始。偏生,现在她要死要活的,只为了能继续去爱楚奚。 这样卑微的爱,有意义么? 她明知道楚奚不爱她,仍要这么傻地去爱,真的好么?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爱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批判柳微澜对楚奚的爱到底是对还是错,可他也明白,如今楚奚的身边已经有容浅了,别说是现在,就连以前,也都没有柳微澜的一丝地位。 她对楚奚来说,向来都是一枚妻子,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了。 但柳微澜却是一个爱得深沉的人。 她深爱着楚奚,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爱,她将楚奚看得太重要,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因此,当失去了以后,才会这样的崩溃。 或许,这样的自欺欺人,这样的疯狂,是她唯一的出路吧? 柳哲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怎么不赞同,怎么不希望妹妹再跟那个男人有关联,都不能说出来。他得顺着她的意,好让她回来,不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所以,他扯起了唇角,试图妥协。 “微澜,你回来,哥答应你,你以后的事,我都不管了,这还不成么?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哥相信你爱着楚奚,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人比你更爱楚奚。你回来,别吓哥哥了。” 他脸上的紧 张不假,这一些,尽数都被柳微澜看在了眼里。 柳微澜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笑。 她早就猜到了柳哲翰对她的宠爱,绝对不会让她置身在危险当中的。这是她早就有把握的,也是唯一可以利用的。 只是,她仍是不确定,眯起了眼望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柳哲翰的双眼透着真诚,这一刻,他只能赶紧让她回来。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回来,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管你的事,你要怎么样,我都随着你。” 得到再一遍的答案后,柳微澜这才放下心来。 她慢慢地从栏杆的外头爬了回来,当她踩在露台的地板上时,手里仍然攥着那件白色的婚纱。 她将婚纱紧紧地抱在怀中,心里是满足极了。 “很快就行了,很快的,我就能嫁给你了……楚奚,你要等着我,我马上就能回来你的身边了,能和你携手到老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是,在旁边的柳哲翰却是听得甚为清楚。 他的心漏了一拍。 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想靠近,但始终还是没有迈开步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微澜,你……唉。” 他到底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打算离开。 只是,在拉开门以前,他回过头来。 “微澜,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应该清楚,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柳微澜抱着婚纱,她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 “为什么不值得?” 她的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爱他,这样就够了,不是吗?就算不该爱,就算爱了没用,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罢了!我爱楚奚,我想留在楚奚的身边,我想跟楚奚在一起一辈子,就是这么简单。” 柳哲翰张了张嘴,到了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外,他走了几步,随即便停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都以为,柳微澜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忘记楚奚重新开始。 但经过了今天这事,他才发现,他未免太过可笑了。 有些事情,他到底还是错估了,就像,是柳微澜对楚奚的爱。 或许,从一开始,柳微澜就没打算要放弃楚奚的吧?即便,她明明知道,楚奚不爱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 但是,那又如何? 对柳微澜来说,这一些,都与她爱楚奚这事无关。 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脸,觉得是疲惫极了。 柳微澜的性子倔,而且还烈,他不能明着来,或者,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自是不可能赞同柳微澜那样疯狂的爱,那样的爱情,会将所有人通通毁灭的,既然,柳微澜是他的妹妹,那么他就该负起责任。 他不会让柳微澜去拆散楚奚和容浅的,虽然就在方才,他答应过柳微澜不会去管她的事,可这一次,他恐怕要违背诺言了。 他会尽快安排时间地点,然后,把柳微澜带走。 当然,这必须瞒着她。 柳哲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那眉头,是久久都没有松开。 …… 对容浅而言,这样宅在家无须每天按时早起上下班,直接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跟猪没有丝毫的差别。 偏偏,楚奚却是极为乐意养她这只猪。 一个星期下来,容浅刚开始的时候是极为不习惯这种被人养的生活,但是日子久了,她竟也有了惰意,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每天早上,楚奚都是比她早起,他总是习惯在上班前吻一下她的额头,她睡得迷糊,有时候他见到她这么可爱,也顾不得旁边的小米粒,覆下身就吻住她的唇,直至她喘不过气了,才终于放过她。 这些天来,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每天睁开双眼,如果时间还早,她就下楼去吃个早餐,然后在后花园逛一逛。中午,楚奚会从公司回来,与她一起吃午饭,午饭后,他会去上班,她便带着小米粒午睡一会儿,起来以后,再和小米粒玩耍。 实在在家里呆得闷了,她就会带着小米粒和月嫂到外面去走一走,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的朋友是极少的,平时经常在一起的,也就只有一个陌宛而已,而如今,陌宛已经离开了双城,她便只能呆在家里,再偶尔出去逛一逛,再不然,就是到疗养院去。 楚奚取笑她,说她现在的生活,特别乏味。 其实,就连容浅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着今天要做些什么或者是能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还有小米粒要带,恐怕她的生活会是更加乏味才是。 又过了几天,陌宛终于联络了她。</p > 容浅这才知道,陌宛现在是终于安定了下来,也租了新的住处。她本是以为,自己大着肚子,该是很难找到工作才对,没想,竟然被她找到了一份不介意她是孕妇的。 容浅是由衷地为她感觉到高兴。 挂上电话以后,她想了想,还是上网给陌宛转了一些钱,毕竟陌宛现在才刚安定下来,正是处处需要钱的时候,她不在她身边,什么忙都来不及帮,或许,就只能在金钱方面帮助一下了。 她转好了以后,给陌宛发了一条短信。 幸好,陌宛并没有拒绝她的钱,临了,还承诺说一定会还的。 容浅笑了笑。 其实,陌宛不还也没关系,她借钱给她,本就没打算让她还的,她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得帮。 更何况,陌宛还是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容浅没有告诉她,她已经从景卿公司辞职的事,她就怕告诉了陌宛,那小妮子会觉得自责。 这段时间,景卿仍是会不时给她打电话,询问陌宛的去处,而她,仍然不肯告诉他。 外头,阳光正是灿烂。 小米粒在午睡,她合上了电脑,伸了一个懒腰。 今个儿的天气是特别的好,坐在花园外的藤椅上,天气虽冷,但那阳光洒在身上,却是暖暖的,宜人得很。 她现在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陌宛视讯一番。 陌宛新工作的那间公司似乎不错,虽然是一间小公司,但福利很好,同事们之前也相处得不错。因为她是孕妇,并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反倒是,每个人都会帮衬着她。 她是真的替陌宛感到高兴。 离开了景卿,看来,陌宛仍然能生活得很好。 容浅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不过两点多,她想了下,还是觉得上楼去睡一会儿,可没想,才刚站起身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而后不由得怔住。 或许,是最近的事儿太多了,导使,她差点就忘记了一个人。 楚维。 屏幕上闪烁着的,正是楚维的手机号码,仔细想一想,楚维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她了,之前似乎有听说过,他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日子。 既然他现在打开了,想必,他是回来双城了。 容浅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楚维的声音仍如记忆中的那般。 “浅浅,你在忙吗?能抽空见一见吗?要不,今天等你下班,我到你公司楼下去接你?” 她抿唇一笑,抬起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你不用到公司去接我,我现在已经辞职了,没在那里工作了。如果你待会儿没事的话,那我们就约个地方吧!我开车出来见你。” 她也有些话要对他说。 她不是一个爱与人纠缠不休的人,如今,她已经重新跟楚奚在一起了,关于这件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楚维说一说的。 她不是一个值得他浪费时间的人。 那头,楚维顿了顿,而后应了一声。 两人约好了时间,容浅挂上电话,看着墙上的时钟开始思索了起来。 现在出去见楚维,应该能在傍晚前赶回来的,这件事,还是不告诉楚奚会比较好。那个男人,每次一听见楚维的名字,就双眼冒火的,若是她跟他说了她要去见楚维,恐怕,那个男人会气得立刻丢下工作跑回来吧? 更何况,她这一次去跟楚维见面,本来就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反而有楚奚在旁边,有些话,她是不好说出口的。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不告诉楚奚会比较好,随即,便迈开步伐上楼去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刚一走出房门就见到月嫂,月嫂见她一副出去的模样,显得有些吃惊。 “太太,你要出去吗?” 她点头,正准备下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过头来叮嘱她。 “我出去这件事你不要再楚奚面前提起,我很快就回来了。” 月嫂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容浅这才放下心来,缓慢地走下楼梯。 她到车库去开车,不一会儿,车子便驶了出去。 约好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她只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已经到达了。 她本是以为,自己是最早到的那一个,没想,那个男人竟比她还要快。 楚维就坐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她站在外头往里看,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她缓下步伐,推开了门走进去。 他似是有感觉般,抬起头望向了这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到他的面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侍应在这个时候过来,询问她要些什么。 她随意点了样东西,等到侍应走后,她才笑着 看向对面的他。 “你出差回来了?” 他点头,这么久不见,他似乎晒黑了些,也消瘦了些,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说着,就从旁边拿起了一件礼物,包得很严实,是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就将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容浅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伸手接过。 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收。” 闻言,楚维的眼里难免有些黯淡。 “为什么?如果你是在意,那你就当这是朋友送的礼物一样收下,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出差的时候,偶尔路过,觉得这东西很适合你,就买下了。” 容浅垂眸看着面前的盒子,她心里明白,如果是其他的朋友,或许她是能收下礼物。但是,她是清楚楚维对她的心意,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份礼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 因此,她仍是摇头。 “我今天过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的动作一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寻找一丝的痕迹。 然而,还没等到她说出口,他就首先扯起了一抹苦笑。 “我大概能猜想得到你要对我说些什么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得到你……”仍然爱着楚奚。 最后的这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容浅的手就放在了大腿上,此时,是将裙子给揪成了麻花状。 “楚维,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朋友,再多的,我没有办法承诺你。你很好,只不过我不是适合你的人,我相信,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出现的。” 她抬起头,双眸里溢出了苦涩。 “我……搬回御庭了。” 听到这话,楚维的脸猛地一白。 在这个时候,侍应把点的饮料送了上来,她避开了他的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楚维看着她,心里好像有什么,正逐渐靠近绝望。 他当然明白,她搬回御庭,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始终还是跟楚奚重新在一起么?难道,就真的没有他的一丝机会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容浅放下水杯,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他的大掌覆上。 她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 楚维的眼里燃着挣扎与痛苦,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想她,本以为,他与楚奚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不管怎么样,他还会有机会能够争夺她。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还是说,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在自以为事旎? “浅浅,”他轻声唤她,“我……” 然,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熟悉的男声给截断了鞅。 这男声,还带着明显的愤怒与……嫉妒。 “能不能请你放开我老婆的手,然后好好说话?” 容浅下意识一怔,随后,回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冷不防的,那抹身影就这么地印入了眼帘。 楚奚就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此时的脸是阴沉得可怕,他直直地盯着楚维覆在她柔荑上的手,似乎是想要看出个洞来。 她一惊,立即便抽回手。 楚维本想抓住她,但到底,还是松开了。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原来,这么久以来,他始终还是比不上楚奚。 不管,他做得再多。 他抬起头,对上了楚奚愤怒的双眼,表情淡淡的。 “你有偷窥的习惯?” 楚奚冷哼一声,其实,这两个人见面,他是根本就不知情的。若不是他从公司出来,要去一个地方谈事情,刚巧路过这边等红绿灯,他就不会瞥见他们正面对面地坐着。 这一看,不得了,他还不立即把车停好跑进来? 他向来都是将楚维视若情敌,半分都松懈不得的。 他没打算在这里跟他说话,直接就走到了容浅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容浅始料未及,只能被迫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往前一站,恰恰挡住了楚维的视线。 “你的事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麻烦你别扯上我老婆。” 容浅蹙起了眉头,拉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偏生,他是故意不理睬,仍是满脸警惕地望着楚维。 楚维看着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只觉得是可笑至极,随后,他便直接无视楚奚,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容浅。 “这一次出来,我是有事情想拜托浅浅的……” 然而,楚二少又有意见了。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此时,是将自己老婆护得严密。 他是连看,都不想让楚维看见。 “我想浅浅是帮不到你的,另外,也麻烦你别喊她喊得那么亲热,如果你不愿意喊她弟媳,那你可以唤她楚太太,但是,类似‘浅浅’这样的称呼,我希望你以后还是别再用了,免得别人听了会以为你们俩有些什么。”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牵着容浅大步地往门口走。 容浅本想留下来,但他拽住的力道她是始终挣不开,没有办法,只能小跑着跟随他的脚步离开。 她回过头,楚维仍然坐在那个地方,然,背影却是显得特别的寂寥。 楚奚直接就把她带上了车,也不顾她的反对就启动车子,不多时,koenigsegg快速地驶了出去。 容浅透过后照镜看着那地方越来越远,眉头蹙得紧紧的。 “我是开车出来的,我的车子还在那里呢!” 只是,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地直接丢下一句。 “我待会儿给人打电话,让他们开回去就行了。” 不管她怎么说,这个男人就是不愿意停下车来。 她显得有些无奈,本来这次出来跟楚维见面,他就没有事先跟楚奚提起过,就是怕这个男人又在吃什么干醋,没想,到底还是被他撞见了。 一路上,楚奚是保持着沉默,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偏过头看着窗外,自知理亏,便也没有去惹他。 好不容易,koenigsegg到达了御庭门口,他下车绕到了她这边,替她打开车门以后,就堂而皇之地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容浅惊呼一声,开始不住地挣扎。 “楚奚!你干什么?赶紧把我放下来!” 男人却好像根本就听不见她说话似的,迈开步伐走进了屋,屋里的佣人见状,皆是吓了一大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实在是,他此时的脸色太过可怕了。 楚奚直接就将她扛上了二楼,用脚踢开了主卧的门,顺势将门反锁,这才将她丢在了床上。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整个人差点就陷了进去。 容浅抬起头,他就站在床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那双黑眸,是连一点温度 都没有。 只要想到她私下跟楚维见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楚维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刚巧路过,你有想过要告知我一声吗?唔?” 这质问,让她有些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这事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的,此时被他逮着,她只能扯起唇角勉强地笑着。 “我跟他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一见面应该没关系吧?再说了,他是你的哥哥……” 没想,楚奚却是冷哼了一声。 “对他来说,我可不是他的弟弟。” 关于这一点还真不好说,毕竟楚家的那些关系,太过复杂了,而在这之前,楚维是一直以为自己是楚家的养子,当知道自己其实是楚师源的私生子以后,他就脱离了楚家,也不知道,他现在跟楚家跟楚奚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身上的血缘,是怎么都推托不了的。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眯起了眼直直地盯着她。 “楚维找你是因为什么事?你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全然不知,他现在的这个模样,根本就是一个彻底的妒夫。 容浅是一脸的无奈。 “我才刚坐下没多久,他也没来得及说,你就进来了。” 这话倒是不假,她跟楚维坐下说话还没半个钟头,他就来了,她和楚维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楚奚却是冷哼了一声,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 但不管怎么样,她是不可能再让楚维接近她了,如果他们这一次没有过多的接触还好,但是下一次,谁都说不准。 一想起之前楚维在她的身边晃悠,那一脸的得意样,他就气得很。 楚奚越想越恼怒,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倒在了床上。 容浅倒吸了一口气,双手连忙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 他的眸光渐深,有些***,正在逐渐苏醒。 他的手撑在了她的枕边,另一只手,正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上下游走,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诱惑意味。 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这下,就算容浅再笨,也猜想得到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她蹙眉,看着窗外的阳光普照,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哀求。 “楚奚,现在还是大白天呢!而且,佣人们都在楼下,这种事,你能晚上再说吗?” 晚上?她确定晚上她会愿意跟他做这种事吗? 楚奚的吻落在了她的颈脖间,光是这么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他就觉得按耐不住。 “这些日子,那小子都在这里,我已经自己动手‘解决’了那么多次,现在这小子没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不是么?” 容浅的脸一红,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说什么呢?什么那小子?小米粒可是你的儿子!” 楚奚的声音有些闷,但却是尤为的清楚。 “早知道就不该生下他,只会跟他老爹我抢女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哪来的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这样天天黏着你,我想碰一碰你,都得忌讳到他的存在。” 这样的话,听在了她的耳里,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楚奚是特别的可爱。 明明那是他的儿子,他现在却是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在吃,这话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得笑话他的。 但她根本就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就即刻封住了她的嘴,手也不得闲,开始帮她解开衣服上的钮扣。 “老婆,***值千金……这一次,我们再来生一个吧!”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就连神智也开始了涣散。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不然的话,方才就不会对小米粒那么嫌弃了。 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前,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之前说好要生一支足球队的,不是吗?再说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她却一直记着他还未说完,等到良久以后,他深入其中,才说出了下半句。 “……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他要宠着女儿,像宠她一样宠着,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那是他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其实,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会深爱的。 …… 难怪别人都说,憋得太久的男人凶狠起来很可怕。 关于这一点,容浅是深有体会。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侧躺在那里,看着外头的天开始蒙蒙亮,身后的男人仍然死死地抱住她,就连双脚也是缠着,幸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然的话,这么黏在一起 睡觉,醒过来铁定一身的汗。 现在的容浅,除去了肚子实在饿到不行以外,身体也是酸痛得紧。 这男人,从昨天下午天还没黑,就一直折腾她到夜深,她好不容易睡熟了,又被他给弄醒了,她就想不通,这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反正她是早早就举白旗了。 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是教她怎么都没办法硬下心肠来,结果,到了最后,累的还是自己。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腹部以下的地方是难受得厉害,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没想,她才刚一动,后头的男人就醒了。 初醒的楚奚声音里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与沙哑,他收紧了手,把脸埋在了她的颈后。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饿了吗?” 容浅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能不饿吗?昨天是连晚饭都没吃,一直折腾了这么久,那事儿又是特别消耗的,她的肚子早就饿到不行了。 楚奚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随即便支撑起身子,她望了过去,被子滑落至他的腰下,露出了那精壮的胸膛。 即便跟他有了孩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相对。 容浅移开了目光,他在旁伸了个懒腰,而后便下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换住了他的脖子,面露惊讶。 “干什么?” 楚奚直接就将她抱进了浴室,然后把她放在浴缸内,给她放暖水,让她可以好好地泡一泡身体。 暖水瞬间温暖了她的身体,她长舒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 他在旁边,眼里带着一丝的心疼。 “昨天累坏你了吧?对不下,下次绝对不会了。”他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容浅的脸一红,只能低声地“恩”了一句。 等水放满,他理所当然地也做进了浴缸内,这浴缸很大,容纳两三个人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是,她的身子却是猛地一僵。 他的进来,让浴缸的水满溢了出去,打湿了旁边的地毯。 她连忙缩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进来做什么?” 楚奚瞥了她一眼。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洗澡啊!” 两个人一起洗?这样的事,她过去是从来都没有试过。 容浅是一脸的为难,当初与楚奚结婚两年,甚至直至今日,他们都是没有试过两个人一起洗澡的,这样的事,今个儿还是第一次,毕竟两个人都是没有穿衣服的,这样的相处,难免会出些什么事情来。 没想,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累坏了,所以我不会再碰你了,你就安心洗澡吧!” 起初的时候,容浅并不敢相信他的话,他话中的真实性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还真的没再碰过她。 就算,他的某个地方,早就提出了抗议,他也只是咬牙忍着。 容浅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再应付他了,两人洗过澡后,便换了衣服下楼。 正巧,佣人将早餐做好了。 她在饭桌前坐定,昨晚上没有吃晚饭,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也就顾不得什么,拿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楚奚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不时劝她吃慢一点免得噎着,心里难免想,大概昨天晚上真的累坏她了。 光是粥,她就吃了三大碗,好不容易吃饱了,容浅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脸的满足。 楚奚吃过早餐后,就出门去上班了,看得出来,这男人经过一夜以后,心情是特别的好,难不成,这便就是餍足么? 容浅看着时间还早,就打算上楼去补眠一下。 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间很少,吃过早餐以后,困意是一阵一阵地袭来。 回到主卧以后,她掀开被子就躺了下来,普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这一次没有楚奚在旁打搅,她是睡得尤为的舒服。她起床梳洗后,看着天色渐渐被昏黄所淹没,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昨天楚维约她出去的时候,似乎有稍微提起过,他要找她帮忙什么的。当时楚奚拉着她就往门外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趁楚奚还没回来,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然后拨通了楚维的号码。 那边“嘟嘟”几声,便被接通了,随即,传来了楚维熟悉的声音。 容浅拿着手机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楚维,是我……我忘了问你,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拜托我吗?到底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她总觉得,无论是她还是楚奚,都亏欠着他,若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是当然会帮助他的。 < p>更何况,就算没有她跟楚奚的那层关系,她和楚维,也是朋友。 电话那头,楚维先是沉默了一下。 “你不怕被楚奚知道么?” 容浅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终于把事情道了出来。 “浅浅,我找到我亲生母亲了。” 她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找到了?”她扯起了一笑,“太好了!” 她是真心的替楚维感到高兴,本来,在当初知道楚维是楚师源的私生子时,她是过分惊讶的,再听说他说要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时,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就算没办法在楚家得到他想要的家庭温暖,但最起码,他能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好好生活在一起。 她想,楚维的亲生母亲也该是极为挂念他才对,她也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理所当然会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但是,电话那头,楚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落寞。 “浅浅,我想拜托你的事,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 她还没有说话,那头便继续传来了他的声音。 “从我出生开始,我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没有跟她相处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见面……” 这一边,容浅的表情有些宛然。 她明白楚维此刻的心情,虽然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但那种高兴当中,也会夹杂着害怕。那是一个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面的人,能将两个人牵扯到一起的,只有身上的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陪你去一趟。” 得到了她的答案,电话那一头,楚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浅浅,谢谢你。” 两人约好了时间,随即,容浅便挂断了电话。 她并没有马上返回屋内,而是继续仰起头,看着渐渐黑暗下来的天。 那远处,万家灯火成了黑夜中独特的点缀,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有一盏等待着自己的灯? 那是忙碌了一天,最好的心灵安抚了。 容浅不由得想起了冉馨月。 以前,还没嫁给楚奚之间,冉馨月每天都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去。无论她忙得再晚,只要她回到家,站在楼下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一盏为她而留的灯。 那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而如今,冉馨月不再了,那盏为她而留的灯已经不在了,但是,却长存在了她的心里。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转身走进了屋内。 她下楼,正巧此时,楚奚走进门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随即,嘴角勾起了一笑。 “老婆,我回来了。” 容浅抿唇一笑。 现在,为她而留的灯不在了,她却成了为别人留灯的人,而她……也懂得了当时母亲的心情。 没有什么,比这些还要幸福了,她亦知足。 翌日,由于跟楚维约的时间是在下午,因此,她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楚奚。 每次在楚奚面前提起楚维,这男人是尤为的生气,若是她说要陪楚维出去一趟,他是铁定不会允许的。她就不懂,为什么他要事事忌讳着楚维,他该清楚得很,她和楚维之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稍早前,楚维发过一条讯息,说是会到御庭来接她,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换了身衣服,小米粒刚巧睡着了,月嫂抱着他上楼来,刚踏上平台,就与开门走出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月嫂一愣,总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似曾相似。 容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难免唧咕,怎么每一次都被月嫂给撞见了呢? 还好,经过了之前的一段相处以后,月嫂的心是向着她的。 她跟月嫂交代了一番,便下了楼,当她走出门以后,楚维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楚维对着她一笑,随后启动车子离开。 她这才留意到,他今个儿穿得尤为正式,西装似乎也是特地熨过的。想来,他此刻的心情是特别紧张。 容浅勾起唇笑着,看着风景快速地略过窗外。 “那天的事,我要替楚奚跟你道歉。” 楚维无所谓地笑,斜睨了她眼。 “他的性子我早就了如指掌了……倒是你,你现在,跟他重新在一起了?那么,你们是复婚了?” 她摇了摇头。 “我后来才知道,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离婚。” “是吗?” 楚维低声地喃着,或许,他早该知道才对,楚奚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当真跟 她离婚呢?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多想罢了。 车子向着城西的方向驶去,容浅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是怎么找到你的亲生母亲的?” 他将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 “从我离开楚家以后,我就一直拜托别人去找,事隔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那个女人……她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 闻眼,她惊得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望前,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声音稍微有些低哑。 “她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只有十岁,她跟她丈夫开了一间小饭馆,由于她丈夫家里曾经举债,生活过得不是很如意,她丈夫便总拿她来出气。” 这样的事,是她想不到的。 容浅的心猛地沉了下来,虽然,事先她是有想过可能的事,但当真实面对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女人,不可能当真孤独一生,他的母亲,到底还是在生下他以后,就与别的男人结婚,建立了另一个家庭。 那么,楚维的出现,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所期盼的呢? 她对自己曾经生下来的孩子,可曾有过一丝的思念? 突然,她是有了不确定。 楚维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便是他一直鼓不气勇气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事,到头来,却会是让他失望的结果。 绿灯亮起,他重新将车子启动,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 “浅浅,你说,她会想见到我吗?” 本来的笃定,现在,却是难以开口。 她只能勉强一笑,尽量地安慰他。 “你别担心……” 这一趟,或许注定是会让人失望的。 好不容易,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容浅望了过去,那是一条比较古旧的巷子,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那里面有一间小小的饭馆,人不多,桌子也不多,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隐约可见,有一抹中年女人的影子。 她的心一紧,也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望向旁边的楚维,他抿着唇,双眼直直地看着那个地方,眸光里尽是复杂。 容浅扯动了唇角,对着他说话。 “走吧!我们下去,去看看吧!”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然而,回过头再看,他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不打算下车。 她蹙起了眉头。 “楚维?” 她的唤声,让他回过神来。 随即,他的嘴边溢出了苦涩。 这一刻,他竟然退缩了起来。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她……大概不想见到我吧?” 他的手紧握,其实,有些事情,他心里是清楚得很。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对她来说,我虽然身上流着她的血,但或许,是她曾经的一场恶梦,也可能我的出现会让她惊慌失措。大概,她会觉得厌烦我,会不希望我的出现。不然,这么久以来,她若是想我,早就来找我了,也不必等到现在,不是她找我,而是我来找她。” 他的这番话,皆是有可能的。 楚家在双城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他的母亲,能跟楚师源生下他,就代表着她是认识楚师源的,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存在的,她必定会去找他的,更何况,她知道他在哪里,不是么? 大使,一直都没有。 她没有来找他,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存在,并不受到她的欢迎? 而他这一次过来找她,她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这一刻,他有了不确定。 容浅看着他的脸,明白他的无助,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明明,就差一点就能看见就能相认了,却要退回去吗? 不,她不赞成。 她下了车,走到他这边,直接就将他从车里脱了出来。 她仰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相信,就算这么多年没去找你,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想念你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你,爸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的,肯定是爸不允许她过来找你,所以,她才没有去。没有一个妈妈,是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怀胎十月,母爱是一种天性,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迫于形势。” 她顿了顿,而后手指向了巷子里。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会丢下你自己离开?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来找你?这一些,你都不想亲口问问她吗?” 楚维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抬起了步伐,缓慢地向着那间小饭店走去。 见他这样,容浅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确定。 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思念是肯定会有的,十月怀胎,不可能当真无动于衷,那也未免太过无情,她相信,楚维的母亲,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肯定是想念楚维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楚维而已。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两人走进了小巷子,那小饭店自然比不上一般的店面,这里只有几张桌子,就这么地摆放在路边,看上去,应该是开了许久的模样,就连那些桌椅都是陈旧的。 再看看里面,也是极为简陋的,由于店面很小,所以只有那对夫妻在,而旁边有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客人,正大声地说着话。 这样的地方,平日里,是甚少有人来的,一是怕卫生不过关,二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僻了。 楚维找了其中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的西装覆覆,显得他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容浅的衣着倒是没什么,很普通的打扮,倒是与楚维坐在一起,乍看之下,确实是有些突兀。 这样的小饭店,以前容浅是曾经来过的,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最常去的,就是这种饭店,因为,这样的小饭店便宜得很,自然,卫生不卫生就不计较了。 容浅瞥了一眼,在这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那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娘,老板正在屋里炒菜,油烟是蹿得到处都是。 那个中年女人是一脸的沧桑,她的身形微驼,头发已隐隐可以看见一些白丝,但从她的脸蛋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长得挺漂亮的。 楚师源是何人?不漂亮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么? 容浅收回了目光,望向了旁边的楚维。 他的双眼也是直直地看着那个中年女人的,那眸底的光,太过复杂。 见到有客人,那中年女人拿着杯子茶壶走了过来。 她将东西放下,随后一笑,眼角的鱼尾纹稍显。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有见过你们呢!看上去,你们应该是夫妻吧?对了,想吃些什么呢?” 楚维没有说话,仍然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容浅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吗?” 那中年女人的笑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褪去了。 她从围裙里拿出了小本子,随后开口。 “要我为你们介绍一些菜式吗?还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容浅随意地点了几样,那中年女人都记在了本子上,等到她说完以后,就拿着本子走开了。 她看着那个中年女人走进了屋子,大概是要去跟自己的丈夫说一些什么。 她回过头,望着楚维。 “你怎么不说话?” 楚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要怎么开口?他能开口么?难不成,他要直接跟那个中年女人说,他是她当年不要的孩子? 容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那中年女人把第一盘菜端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忍不住直接地问了一句。 “我想问你,你当初可曾生下一个儿子?” 中年女人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手一阵发抖,那盘菜就摔至了地面上。 听到响声,她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对她大骂出口。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那盘东西多少钱吗?你知道那盘子多少钱吗?我养你做什么?只会给我打烂盘子!” 中年女人脸色苍白,低下头一再地对着他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一时拿不稳,你们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端新的菜过来给你们,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她刚想离开,容浅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中年女人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她并没有回过头,容浅盯着她的后背,不愿再拐弯抹角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在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生下过一个儿子?难道,你这么多年来,都不想念当年那个儿子吗?” 旁边,楚维一直沉默不语。 那女人久久都没有转过来,只是,轻声地丢下了一句旎。 而这一句,足以让人的心陷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没有,我没有在二十多年前曾经生下一个儿子,你认错人了。” 这是容浅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就将楚维的存在否认了,甚至是言辞酌酌鞅。 到底算是什么? 容浅不甘心,再次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吗?” 那女人依然用背对着他们,声音很轻,却是异常清楚。 “没有。” 她说完这句,就抬起步伐走开了。 容浅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怎么都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们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就是楚维的母亲,但是,她却对自己当年的事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她原以为,身为一个母亲,该是想念自己的孩子的。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她甚至在想,他的母亲大概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才离开了当年年幼的楚维。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容浅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看望向了旁边一直缄默不语的楚维。 从表面上看上去,他是与平时无异,只是,那双唇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眼里,汹涌着一丝受伤的情绪。 即管,他都那样尽力隐藏了。 她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那个女人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甚至是当着楚维的面,她再多说些什么,都显得未免太过苍白无力了。 她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与他一起缄默着。 又一会儿,那女人重新把菜端了过来,刚想要走开,便见楚维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下了一些钱,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的地方走去。 见状,容浅不禁一愣,她往前几步,想要去追她,可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便利贴,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接过,疑惑地看着她。 容浅站在那里,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是我的号码,哪一天你想起你二十多年那个被你遗忘的儿子,就联系我。” 之后,她便顾不得她惨白的面容,转身追上楚维的脚步。 只剩下那个中年女人杵在那里,手中拿着那写着电话的小纸条,面容尤为复杂。 楚维走得很快,容浅几乎要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了她,他走到车旁,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随即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容浅也连忙坐进副驾驶座。 几乎是她刚撞上门的一瞬,车子就即刻驶了出去。 她系好安全带以后斜睨向他,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那指关的地方已经隐隐有些泛白,他一直没有吭声,但是此刻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他若非不重视那个在二十几年前离他而去的母亲,他不会这般穿着正式地到来,但是,他得到的却是怎样的对待? 那个本该是他母亲的女人,却满嘴否认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 这样否认自己的存在,换着是谁都会受不了。 也难怪,到了最后,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容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在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在这个最需要人陪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些罢了。 楚维足足开了差不多一个钟头,随后,车子到达了一处海边。 他一声不吭地下车,容浅看着眼前的大海,她也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到海边来了,便也自然而然地下了车。 他就这么地在沙滩上坐下,此时,身上的西装显得有些狼狈,他干脆就用手给领带扯掉,再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了一边。 容浅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很细,踩上去很舒服,她抬起头,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种独特的咸味。 她用手捂住被吹乱的头发,一步步地走到了楚维的旁边。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直至太阳慢慢地西斜,他才稍微动了动,站起身来。 容浅顺势地望向了他。 这几个钟头的冷静,早就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楚维,冷静而自信,那些失落那些难过,通通都被他掩盖了起 来。 就好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回去吧!我送你回去,趁着楚奚还没到家。” 他绝口不提那个中年女人的事,她不知道,他这是在逃避,还是不愿意去记起。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天,她都不会去触碰他的伤口。 回去的路上,狭仄车厢内,依旧静得只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直接就将她送到御庭门口,等到她下车以后,就驱车离开。 容浅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抬起步伐走进屋子。 屋内,楚奚还没到家。 她上了楼,到主卧的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换着衣服的同时,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或许,当真是怕当年的那些事,会破坏了她现在的婚姻吧?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虽然生活有时候不是很如意,但最起码是安稳的。哪个女人求的不就是安稳一些的生活呢?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家庭,就能否决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存在了吗? 这样的做法,她是一点都不赞同。 换好衣服下楼,刚巧,楚奚走进门来。 她并没有将和楚维出去的事告诉他,楚奚上楼换了衣服以后,就跟她一起到饭厅去吃饭,饭后,他抱着小米粒在客厅玩耍,她就坐在旁边看电视,看着他们两父子的身影,她就不禁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是不是正孤独一人地坐在家里。 逐渐夜深,小米粒沉沉地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楚奚将儿子交给月嫂,然后,与她一起上了楼。 她首先去洗澡,洗过以后便拿吹风机吹头发,她一直想事情想得入了神,连他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都丝毫不知道。 当他走到她的面前,连连唤了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男人的剑眉微蹙,似乎是有些担心她。 “怎么了?在想什么?我都喊你几声了,你都不搭理我。” 容浅的嘴角勉强地扯起了一笑,把头发吹干以后,见到他掀开被子上了床铺,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 “楚奚,我有一些事想问你,但是,我又怕会惹你不高兴。” 他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了她。 “你想说什么即管说,你我之间没什么是不该问的。”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容浅将吹风机收起来,然后爬到了床上,面靥尽是认真。 “我……我想问关于你母亲的事。” 楚奚是没有想到她要问的竟然是这样的事,他先是一愣,而后才开口。 “什么事?” 其实,容浅也是经过了今天楚维母亲的事,才想起了楚奚的母亲。当年见他母亲的时候,她的年纪还小,自然也就记得不太清楚当年他母亲的模样,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挺和气的一个阿姨,然而,这位阿姨是向来体弱多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甚少出来。 但仅有的几次记忆,还是不错的。 之后的是,她也不太清楚,只从容寇北的口中听说,他的母亲是自杀的,而楚奚,却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自杀的情景。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一直以来,她都并不清楚他母亲的事,便没有多提,后来,她自从容寇北的口中听说,就多次想要问,却又怕会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容浅沉默了下,而后才缓缓地说话。 “你母亲的死,你恨过爸吗?” 她在问这一句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楚奚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直至良久以后,他才沉着声音道了句。 “恨过。” 这个答案,几乎是在她的意料之内的。 怎么可能会不恨呢?毕竟,就是楚师源导致了那么多的悲剧,不仅仅是她姑姑容沫兰的,还有他的母亲以及楚维的母亲。 楚奚偏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 再次想起当年的事,甚至就连现在,他都是难忘的。 他的母亲,每天都是以泪洗脸,或许有重来的话,他相信,母亲的选择一定不会是楚师源。大概离开了楚师源,她才会过得更好吧? 但是,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至死,他的母亲仍然没有选择离开。 是因为爱吗?若非因为爱,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去为一个男人孕育孩子? 大概也是因为爱,才让他的母亲没有办法离开楚师源,最终,只能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样的画面,似乎仍然能清楚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奚阖了阖眼,曾几何时,母亲自杀的画面,是他好几年来的恶梦。 只是年岁渐长,才稍稍好上了一些。 “我母亲临死前说,爸…… 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这辈子欠下的债太多,多到了他根本就偿还不了的地步。年轻时,他太过自傲,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身边的女人更是数也数不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报应的,终有一天,他得为自己的恶果负上责任。” 也是因为母亲当年的一席话,之后,等到他有能力了,便去想办法查找,终于,得知了一些令他震惊的事情。 他才发现,旧时母亲之所以会每天以泪洗脸,的确是因为楚师源做的事情太过荒唐。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容浅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再去想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前来。 容浅依言过去,他伸出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奇迹般地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不管,是以前抑或是现在,亦是一样。 就是她,让他这么多年都撑了过来。 “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事。” 她眸光一暖,反手环上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只是,她的心底仍有一个疑惑。 “楚维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 她听见他轻微地“恩”了一声,随即,淡淡地开口。 “楚维是爸私生子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而已。你也知道,我与他不对盘,这种事,我自然不乐意让他知道。” 若非那一次为了将动摇的楚维拉到他这边来,他定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 对情敌善良,就是对自己狠心,不是么? 他还不至于双手将自己的老婆奉上的地步。 抱了他好一会儿,容浅将他稍稍推开,随即,她抬起头,神色很是认真。 “我想去祭拜妈。” 楚奚一怔,而后黑眸里溢出了温柔。 “好,我会安排的。” 容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之后,楚奚果然安排好了时间,特地与她一起去为郑心雨扫墓。 容浅这才知道,郑心雨一直以来都葬在城北的墓园里。 这一天,天气不是很好,看着似乎要下雨似的,她抱着小米粒,与他下车后一起走了进去,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祭拜。 之前,她也不是不想过来祭拜,而是很多事情都并不知情,但如今,总算是可以过来了。 郑心雨的墓地在墓园的最里面,是一个特别清幽的地方,在墓地的旁边,还种着一棵柳树。 风一吹过,那柳树的枝桠就随风飘荡了起来。 小米粒没来过这里,只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一笑,由于抱着孩子没办法帮忙,就只能望着楚奚在忙碌。 幸好,这边是有人定期过来清理杂草的,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一下,随后就将带来的一些祭品摆上。 烟火袅袅,楚奚的表情严肃,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容浅瞅着他,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抱着小米粒,让他喊“奶奶”。 在墓园呆了一个多钟头,两人才离开。 回市区的路上,她边哄着孩子睡觉,边抬起头看着他。 “你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方才看他熟练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经常会过来的。 果然。 楚奚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以后才回答。 “出院当天,其实,处理了爸的事以后我就想过来了,可是没想到之后竟然会发生爆炸,而我也因为爆炸的事住进了医院,这才导致直到出院以后才过来。” 说起爆炸的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对了,那个幕后人还没找到吗?” 楚奚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肯定是找不到的,那个人聪明得很,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但是,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早就心里有数,只是一直没有说穿而已。 他倒是想要看看,那个人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楚奚将她送回御庭以后,就到公司去继续工作了,容浅将小米粒交给了月嫂,自己便上楼去休息。 几天以后,一通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刚接起的时候,容浅还有些茫然,直到好半晌以后,才终于意识到打来这通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约好了时间地点,随即,她便换了身衣服,告知了月嫂一声,出门了。 她到达以后不久,便见到那个中年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她衣着很朴实,表情有些怯怯的,看见她以后就径自走了过来,对着她一笑。 自坐下以后,中年女人的表情就有些忐忑,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安地搓着。 容浅没有想过,当时留下的电话,她真的会打过来给她,甚至还主动邀约见面,那个时候,她本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对面的女人不吭声,她便也保持着沉默。 直到许久以后,中年女人才低着声音开口。 “我叫张娜,我……我想有一些事情,想仔细问一下你。” 她说这话时,是小心翼翼地望了她一眼。 容浅放下杯子,看着她时有些淡漠。 “那个时候,你对我们不理不睬,现在却约我出来,想要问我一些事情。我倒是想不通了,你究竟有什么事想要向我打听。” 张娜垂下了眼帘,其实,就连她都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不对,但是,她实在是没了办法。 “我不得不承认,你那个时候突然问我的事,我是半点都没想到,所以,就下意识地说了那些话,我不是有意的……” 随后,她急切地望着她。 “你当时问我,记不记得二十几年前我曾经生过的一个孩子……关于这件事,你能跟我说清楚一点吗?” 然而,容浅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说清楚什么?你那个时候,不是已经否定了吗?既然这样,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说这,她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张娜有些急了,自然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拉住了她。 “容小姐,求求你别走,我……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容浅杵在那,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既然当初否认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不是吗?难道你就不会想过,你那时候所说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到你不愿意伤害的人?”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张娜咬着牙,那时候的话,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她不能被当年的事破坏了现在的婚姻,因为她知道,那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她现在的丈夫是不可能会接受的。 她为了保存这个家,不得不说出了那样的话。 第一百六十章 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打我…… 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张娜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我不是有意否认的……” 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她,容浅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楚维努力掩饰的落寞。 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那么,我想问你一句,当年,是你抛弃了你生下来的儿子吗?鞅” 张娜摇了摇头。 “我……我也是被迫的……又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我是无可奈何……” 染而,这样的答案,仍令她不甘心。 “说清楚一点,那个时候,是楚师源逼你,还是你收下了楚师源给你的钱,然后放弃儿子离开的?” 关于这些事,她还是从楚奚的口中得知的,关于母亲的事,楚维是不愿意多说,她便只能去问楚奚。幸好,楚奚也没责备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 据说,那个时候,楚维的母亲在生下楚维以后,楚师源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而楚维的母亲当时是收下了这笔钱,丢下了仍未满月的孩子走了。 而如今,当年的女人就在她的面前,很多事情,都只是道听途说,有时候,还得需要从当事人口中得知才是最准确的。 因此,她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张娜显得有些迟疑。 她默了很久,才阖上了眼。 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楚师源的名字,但现在,她是不想再隐瞒些什么了。 毕竟,那是她曾经做错过的事。 “是,你说得没错,我是收下了他给的钱,然后离开的。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连我怀孕期间都不愿意来见我,我原以为,生下孩子以后,他就会娶我,但他却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还说我除了这笔钱,什么都得不到,让我别再奢望些什么……我那时候还年轻,也是一时糊涂,就收下了那一笔钱,把孩子丢下就走了……我觉得,我那么年轻,不能被一个孩子拖累,可是当我走了以后,我特别想念孩子,很多次都想去把孩子带回来,楚师源却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容浅暗暗吃了一惊。 当年,楚师源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 因此,张娜才会离开了这么久? 大概这样的事,就连楚维也不知道吧? 容浅看着她不断地抽泣,随后,她抬起头望着她。 “你为什么会知道楚师源?你到底是谁?” 她对上了她的眼,声音很清楚。 “我是楚师源二儿子的妻子,也是他的儿媳。” 张娜一愣,她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与楚师源关系如此密切的人,而且从她的话中,可以知道楚师源竟然结婚了。 而他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些年来,她一直抗拒着去知道有关于楚师源的事,因此,很多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如今听来,才觉震惊。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笑自己当时的痴傻。 容浅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而后,才慢吞吞地补上了一句。 “同时,我也是楚师源大儿子的弟媳。” 张娜这才注意到,她方才所提到自己的身份,是楚师源二儿子的妻子。 也就是说,楚师源有几个孩子?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容浅的面色很淡,一字一句,缓慢而令她吃惊。 “楚师源的大儿子,并非婚生,这么多年外传,是他收养的孩子,但其实,是他藏了多年的私生子。” “轰”的一声,张娜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天似乎要崩开了。 她的脸色苍白,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顷刻浮上了她的脑海。 随即,她抖着唇开口。 “你说私……私生子,难道,那……那是我的儿……” 面对着她,容浅慢慢地点了点头。 “就是你当年以为已经死了的儿子。” 一瞬间,张娜的身子软瘫在椅子上,没有一丝的力气。 当年,楚师源告诉她,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个时候,她是尤我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伤心就丢下孩子带着他给的钱离开,导致后来,她是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之后,她将这件事藏在心底,每当想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只能告诉自己,是她和那个孩子无缘,希望,下一辈子还能有机会弥补。 当她在几年后与别的男人结婚,这曾经荒唐的事,她理所当然不敢告诉现在的丈夫听。那样的事,并非多少人能够轻易接受的,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家,她自是不愿意被以前的事而毁掉。 再有了孩子,她曾经以为,那是她无缘的孩子再一次来到她的身边,因此, 对于只有十岁的孩子,她是尤为的宠爱,想要将那些愧疚通通填补。 可如今,容浅却告诉她,她当年的孩子,并没有死。 怎么教她不震惊? 张娜的的手在发抖,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死”后,她就没再联系过楚师源了,自是不知道,那些年,楚师源以养子的方式将自己的私生子养在身边。 如果她早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年无动于衷的。 容浅将她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望向她,声音有些低。 “你想见你当年那个儿子吗?” 听见她的话,张娜不假思索地开口。 “我想!我当然想!” 她边说着,略带几分哽咽。 “但是我不敢想,这些年,我都过得战战兢兢的,我怕,我怕我以前的那些事,会被现在的丈夫知道,然后我的家就会没了。那我只有十岁的孩子该怎么办……” 容浅的话语渐冷。 “那么,那个被你抛弃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张娜连忙辩白。 “我没有抛弃他!我那时候只是……” 然而,她却将她所有的后路截断。 “可在你那个儿子的眼里,你当年就是抛弃了他,让他这么多年来过着没有母爱的日子。甚至,楚师源不愿意承认他的身边,二十几年来,楚家对他来说,就只是栖身之处,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家庭温暖,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楚维所经历的那一些,但是,她却明白那样的一种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不是家,最起码,对他来说并不是,他只是楚家的一个外人。旧时,楚师源的心是偏向楚奚的,身为大哥的楚维,向来都是被忽略的,有时候她见到他,都是过分的沉默。 直到他得知自己是楚师源的私生子,才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也明白了,在楚师源的心里,他到底是有多不受欢迎的一个人。 纵使,他也是他的儿子,但楚师源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楚奚。 他在天邦,虽身居高位,却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决定,就更别说,是在楚家了。 所以,当他毅然离开楚家到外独立,她是觉得,他的决定没有错。 既然楚家没有他的位置,那么,他就去寻找属于他的位置,做一回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那个时候,他最迫切想要找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楚维看到的,却是什么? 是自己的母亲不愿意认他,更甚是就连他的存在也都否定了。 楚维表面上不漏痕迹,但就连她这个旁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他? 楚维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硬撑下来,从不说出口,自己熬着隐藏着,却从未想过,这样是最累的。 楚奚的身边尚且有她,可楚维的身边呢?他还能有谁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熬着痛苦着? 他只有一个人。 容浅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或许是太多事了,但是这一件事,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无论他与楚奚的关系怎么样,到底,他们是两兄弟。 而她,是他的弟媳。 “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吗?你知道,他找你找得有多苦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张娜羞愧得低下了头。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是万般的挣扎。 “对不起……” 容浅的声音有些冷。 “你这一句对不起,不应该是跟我说,而是跟他说。” 张娜迟疑了一下,而后仰头看她。 “那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楚维的脸在脑子里快速地闪过,容浅阖了阖眼,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所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但她想这么做,便做了。 她不想看着楚维像那一天那样。 “你那天说出那样的话,你觉得,他还会愿意见你吗?” 闻言,张娜的脸瞬间刷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不停地在发抖。 “难……难道……” 而容浅的话,恰恰证实了她内心的想法。 “那一天跟我一起去的男人,就是你的儿子。” 这下,张娜的脸是毫无血色了。 她一想到,自己竟然当着儿子的面前说出那番决裂的话,她就觉得后悔极了。那时候的冲动,最后,却酿造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明明她还在想,若是能见到儿子,她一定要弥补这些年的错过。 可是如今,她还有这个机会吗? 她的儿子,还会愿意接纳她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 她,是越想越害怕,心里便越是没底。 容浅看了眼时间,随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关于你的事,我会跟他说一下的,至于他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会尽量帮你说一下的。” 张娜满眼感激地看着她。 “容小姐,谢谢你。” 容浅与她一起出去,本想送她离开,张娜却摆了摆手,直说不用,随后,便自己迈开步伐走开。 她看着张娜渐渐走远的身影,良久后,才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 时间尚早。 她犹豫了下,打转车头,车子向着楚维的公司而去。 这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过来。 之前她还在景卿公司的时候,楚维跟她就有过合作,那时候,她是经常会到楚维公司去交方案,久而久之,他公司里的人便认得她了。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以后替她打开了门,容浅道了声谢,这才抬起脚走了进去。 楚维正埋头工作,听到声响以后便抬起头来,对着她一笑。 方才,秘书就已经通过内线电话告诉他她的到来了。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心情看上去不错。 “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吗?” 秘书送上咖啡,她道了声谢,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看着他,许久以后才开口。 “我刚刚见过你的母亲。” 她明显见到,他嘴角的笑就此僵住。 半晌,他动了动身子,声音较前冷了一些。 “你见她做什么?又来告诉我做什么?关于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由于他逆光而站,从她这边的角度望过去,那阳光略略有些刺眼。 她眯起了眼眸,这才稍微有些看清他的身影。 “她说,当年是爸骗她说孩子已经死了。” 虽然,楚维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她能看见,他那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 即便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她知道,他到底还是会有几分在乎的。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的心思隐藏。 容浅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而后,将她和张娜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中途就连转身都没有,仍然面对着落地窗,那光圈打在他的身上,导致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等到她把话说完以后,她便默了下来,只直直地望着他。 楚维意外的沉默,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 “我知道了。” 这,便是他的答案。 容浅稍稍有些失望,但不得不说,在她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毕竟他亲耳听见自己的母亲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那样的事情,换着是其他人根本就接受不了,更别说,是原谅了。 他能说这么的一句,就已经很好了。 容浅起身,没有走向他,反倒是走向了门口的方向。 她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将她和张娜的谈话告诉他罢了,她也明白,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下。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而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仍然杵在那里,虽然面前是繁华的街景,但是,他却半分都看不进眼。 他现在满心思,都是容浅说过的那些话。 他阖上眼睛,薄唇不由得紧抿。 有些决定,不管怎么样,都是让人难以决择的。 …… 容浅走出公司,才刚坐进驾驶座,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正是楚奚的号码。 她的心里一惊,故作镇定地按下了接听键。 她原以为,楚奚是知道了她又私下找楚维,所以才给她打来这么一通电话的。但是当她听了一会儿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电话那头,楚奚的声音轻快,说是很久没有跟她出去吃饭了,今个儿晚上想要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饭。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上了电话以后,她的身子往前倾,趴在了方向盘上,脑子快速地运转。 关于楚维的事,定是瞒不了多久的,与其被楚奚无意间发现,还不如她自己向他坦白,不然到了那个时候,楚奚铁定是会气到疯掉的。 她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楚奚会与楚维这么不对盘。 下定主意以后,她便启动车子,没有先回一趟御庭,反倒是直接向着soho而去。 当她停好车,刚巧也是下班时间,她远远地就见到那个男人自电梯门走出来,看她站在那里,表情 显得有些惊讶。 随后,他快步地走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回去接你么?” 容浅有些尴尬地笑,自知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并不是坦白的适当时机,她便唯有跳过了这话题,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坐你的车子吧!我的车子就丢在这里,改天你让人开回家。” 楚奚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koenigsegg驶出地下停车场,在街道上奔驰。 狭仄的车厢内,男人问她想到哪里去吃饭,她想了想,便说出了一个地址,楚奚向来顺着她,便打着方向盘向那个地方而去。 不多时,koenigsegg到达了餐厅门口。 侍应在询问他们是要包厢还是大厅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说出了包厢。 楚奚略带几分诧异地看着她,平日里,她可是比较喜欢在大厅的。 容浅的目光有些游移,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选择包厢的原因,是因为那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到时候这男人怎么对她发脾气都好,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但是,若是在大厅,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接受那样的目光。 点了菜,没等多久,侍应就才点的菜都送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 她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心不在焉地吃着。 楚奚用旁边的毛巾抹干净手,然后卷起了衣袖,拿起盘子里的河虾剥好,然后放到她的碗里。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剥虾的动作,他的十指很长,修剪得也很好。 男人自然发现了她的目光,但是,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嘴角的笑,是愈加地明显。 等到饭后,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旁边,楚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是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公司停车场的事吗?” 容浅难免有些困窘,楚奚向来聪明,她的一点小动作,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她只能讪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先说好,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打我……” 男人挑了挑眉。 “我有打过你么?” 她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容浅自知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会让他如何不高兴,因此,她斟酌了一下,试图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那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次见楚维之后,我还跟他见过几次……其实不多,也就两次而已!” 是啊,加上今天,当真只有两次而已。 她说出这话以后,便静默了下来,心情忐忑地看着他旎。 果不其然。 在听见她的话后,他的表情是彻底沉了下来,虽然还在笑着,但是,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她就知道,在他得知她和楚维还瞒着他有联系的时候,这个男人,肯定会生气的。 她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楚维可不是别人,那是他的大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那血缘关系,是铁铮铮的鞅。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骤冷。 “你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容浅自是没有这个胆量再说一遍,她故意清咳了声,显得是一脸的无辜。 “我知道我不应该隐瞒你,但是,有些事我实在没办法不去管……” 她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从她回到楚奚身边以后,每当她看见楚维,都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其实说真的,她本来就对楚维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虽说一直以来,都是楚维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逾越那条线,但她并非不知道楚维的心思。有时候她当真觉得,楚维越是对她好,她便越是觉得对不住他。 楚维不是不好,若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评判,他是十分优秀的。可是,她的心里早就装了一个楚奚,是在也没有办法装下任何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而楚维,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那段日子以来,他仍然在她的身边,宁可毫无回报地对她好,从不说些什么,也从未强迫过她。 她想,如果没有楚奚,不得不说,楚维确实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容浅将张娜的事告诉了他,楚奚的面色渐渐沉下,而后,便是冷哼一声。 “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插手进去做什么?你以为,他就会感激你了吗?别傻了!他一个大男人的,难道还不能自己一个人去,非得让你陪着么?他到底对你存有怎么样的心思,就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了吧?” 他的话中,尽是对她行为的不理解,就好像,她现在所做的,在他看来,都是错误的。 容浅抬起头,柳眉禁不住蹙在了一起。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许,她是不该插手别人的事,有时候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是多关闲事,但有些事,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楚维错过。 当初冉馨月离家,再到传来她去世的消息,她是有过无尽的后悔,后悔自己有好多话还未来得及对冉馨月说,还再徘徊的时候,冉馨月却不在了,而她那些从未吐出口的话,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说给母亲听。 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她不想楚维也跟她一样。 她不愿楚维将来也会变成另一个她。 可是为什么,他却偏偏不懂呢? 容浅死咬着下唇,只有这件事,她是半点都不会妥协。 “是你把人想得太过龌龊了!如果他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之前他有的是机会!他从来都没有逼迫过我,也没想利用我些什么!” 她话中的某一句,深深地扎痛了他的心。 楚奚眯起了眼,眼底荡出了抹阴鸷。 “你这是在拿我和他相比是吧?你是想说他没隐瞒你没骗过你而我有是吧?容浅,你当真是瞎了眼睛!他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 “他对我做了什么了?”她望向他,“他当初是故意接近我了,可他后来也跟我坦白了,我也选择了原谅,你别模糊事情的焦点!我现在是在跟你说,我不认为自己插手楚维的事是错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像我以前那样!” 但很显然的,他现在是处于气头上。 楚奚是半点话都听不进去,从他知道她与楚维竟然私底下还有两次见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是这样!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楚维!我就是不允许你跟他见面!” 他一脸的固执,容浅看着他,自个儿也气极了,觉得他是根本无法沟通。 他也不好好想一想,楚维是他的哥哥,如果她真想一枝红杏出墙来,至于等到现在,至于找他身边的人么? 她干脆就闭上嘴,不再开口,实在觉得,跟他继续争辩下去,就是浪费口水。 大概,楚奚也是不愿意跟她多说,招来侍应就结账走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是保持着沉默,狭仄的车厢内,是过分的安静,只能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她的脸偏向了一边,从他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就只能看见她耳后的发丝,她甚至就连个侧脸都不 愿意给他看,更别说是交谈了。 到嘴边的话再一次咽了回去,他也犟,抿着唇只看着前方。 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首先妥协,其他事他都能容忍,但唯有这件事,他是无法忍耐。 回到御庭,容浅首先下车,他跟在后头,他抬眸望去,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就连头也不回一下,仿佛他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透明人似的。 由于回来的时间还早,小米粒仍在客厅内自个儿玩着老爹买来的玩具,月嫂则在旁边陪伴着,见到他们回来,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楚奚想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没想,容浅却快了他一步。 她将小米粒抱在怀里,回过头时,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今天在婴儿房跟小米粒一起睡。” 这还是自争吵以后,她首度开腔跟他说话,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说出口的竟是这么的一句话。 楚奚的脸猛地一沉,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她抱着小米粒走上了楼。 这下,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 光是聪明一些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在吵架,月嫂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二楼的方向,自知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扯老虎须,便自动自觉地离开。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干脆就走到地窖,拿了一瓶酒上来,坐在沙发上就自个儿喝了起来。 他越喝越气愤,他就是怎么都想不通,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管怎么样,他制止她跟楚维见面,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却不见得理解。如果不是爱她,他又怎么可能像防狼似的防着那楚维? 他可无法忍受再一次见到楚维牵起他老婆手的情景了。 另一边,容浅将小米粒抱到婴儿房以后,起初,小米粒是怎么都不肯睡,她哄了好一会儿,这小子才消停了下来,也渐渐有了睡意。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脸,她的眸光不自觉地放柔。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了旁边的小床上,再到沙发处坐下。 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长得像楚奚了,她看得难免有些失神。 想起楚奚,她就不禁觉得怄气。 她也不是故意跟楚奚对着干的,她是真的认为,自己所做的并没有错,她也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因此,这么久以来,她跟楚维之间都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偏偏,他却是不愿意去相信她。 容浅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自己也明白,楚奚和楚维,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就欺骗隐瞒这事上,她很快就原谅了楚维,反倒是楚奚,她却是有一段时间无法原谅,甚至还狠下心肠不愿意见他不愿意理她,有时候,就连她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气了些。 仔细想想,楚奚和楚维是不一样的。 她对楚维没有那种感情,对于不相干的人,自然便也能轻易地原谅,因为从未放在心上。 可楚奚不一样。 她爱楚奚,也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过分的在乎,得知那些事以后,虽明白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就是无法原谅,只由于,她在乎楚奚,她的心里有楚奚,便容易在一些鸡皮蒜毛上的事纠结个老半天。 若她用对待楚维同样的态度对待楚奚,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她想让楚奚理解她,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那个男人却是什么都不懂,只硬着一口气,说什么不允许。 一想起他那嚣张霸道的模样,她就觉得特别的头疼。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好好地跟楚奚沟通一下,她并不想跟楚奚冷战,那样的事就连她自己也会觉得难受,可若是要她按照楚奚的想法去疏远楚维,她又做不到。 她的世界不可能只围着他一个人转,她也有自己的交往圈。 容浅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为什么楚奚就不能放下对楚维的戒备呢? 外头,黑夜卷席而来,没有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她伸了个懒腰,今晚她是不可能回主卧去睡了,在楚维的事情上,她和楚奚产生了分歧,若他一天不理解她的做法,她就一天不回房去。就算不能睡在婴儿房也没关系,御庭还有很多房间,她随便挑一间都能睡。 婴儿房没有床,只有一张沙发,但对她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她从旁边拿起玩偶,充当枕头放在沙发上,随即,便关了灯躺下。 刚一闭上眼,就隐约听见一些声音。 容浅蹙起了眉头,想要摸索旁边的小灯,打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没等她把灯打开,一只大掌就封住了她的唇。 她倏然睁眼,就算周遭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光凭那熟悉的气息,她就知道来人究竟是谁了。 她挣扎着,他却凑近她,低声地说了一句。 “别吵,待会儿 会把儿子给吵醒的。” 听见这话,她立即便停了下来,黑暗当中,双眼瞟向了小床方向。 小孩子睡得浅,只是一点声音就能吵醒,往往吵醒以后,就得哄很久才能重新入睡。 她刚刚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把小米粒给哄睡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鼻翼间,飘着淡淡的酒味,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他喝酒了? 男人似乎也怕会吵醒孩子,便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可那声尖叫才刚到嘴边,她便捂住嘴巴。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黑暗,她这才看见,他嘴边那若隐若现的得意的笑。 容浅不禁觉得恼怒,发狠地往他胳膊一掐。 她掐得很用力,他平日里有健身的习惯,手臂的地方是硬得很,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刚一掐下去,这男人就发出了可疑的叫声。 她的脸不禁一红,狠瞪了他一眼。 楚奚笑着,快步地将她抱了出去。 用脚踢开了主卧的门,屋内是大放光明,她阖了阖眼,再次睁开以后才勉强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 他可顾不得什么,直接就把她放到了床上。 见他动手开始解她的衣服钮扣,她忙不迭阻止。 “你想做什么?!” 他们前一刻才在吵架,她可不认为,现在他们是可以做这种事的情况。 楚奚抬起头,面容带着一丝认真。 “老婆生气,我得想办法哄。” 但是,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啊! 她的手就抵在了他的胸前,说什么都不让他靠近。 “你别指望用这种办法会让我原谅你。” 楚奚显得有些苦恼。 他是不可能会勉强她的,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么他就不会强行碰她。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她的颈脖间,直到良久以后,才闷着声音开口。 “浅浅,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他在楼下想了很久,为了一个男人,而跟老婆冷战,这无疑就是最愚蠢的办法。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拐回来,他可不会傻到再一次把她推出去。 虽然首先认错会比较窝囊,但总比老婆生气不理他要好得多。 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听在她的耳里,令她的心莫名一痛。 他虽是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并没有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下,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他向来都是顾及她的感受的,但唯独,就楚维的一事上,是怎么都不愿意妥协。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楚维是对他有威胁的人,因为楚维对她到底存了怎么样的心,他看得很清楚,但是,他又何曾想过,他这样的束缚,会让她没有自由。 容浅的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男人的发丝很黑很细,她不禁弯了眼,试图跟他沟通。 “楚奚,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继续地往下说。 “我跟楚维真的没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但是,楚奚,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楚维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还是你的哥哥,至于别的不该有的情感,我是半点都没有。我会在这件事情上执于己见,是因为,我不希望楚维步我的后路。” 她的双眼放空,冉馨月去世的那段日子,她是真的很难过。 即便是现在想起,眼眶也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我妈走的时候,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对她说,这是我最后悔莫及的一件事。而楚维他已经二十多年来没有母亲陪伴在身侧了,他在楚家的处境你也知道,即便爸是他的儿子,但楚维的那二十多年,过的根本就是没有父爱没有母爱的日子,好不容易,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得知当年他的母亲之所以没有联系他没有来看过他,是因为爸欺骗她说孩子已经死了。那对一个母亲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当真不能责怪她这么多年对楚维不管不问的,就算她以前有着过错,但终究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跟他母亲和好。人的这一辈子并不长,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不想看见楚维有遭一日会像我当初那样,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想要回头去弥补,却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 她是真的不想事情变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希望,楚奚能够理解她。 容浅在说出这番话以后,就静下来等待着。 可等待了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容浅有些茫然。< /p> “我跟楚维没什么……” “不是这句。” 他猛地抬起头,由于靠得很近,她能清楚地看见,他双眼里闪烁着的炽热。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心情似乎尤为雀跃。 她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他到底说的是哪一句。 突然之间,她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偏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听不见就算了。” 那样羞人的话,她怎么可能还会说第二次? 可是,楚奚却是说什么都不放过她。 他的唇角微勾,扯出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他不允许她逃避,掰正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沙哑。 “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他的话,似是有着魔力一般,让她隐隐有些昏眩。 而她的双眼,就好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能将她吸进去,搅乱她的心湖。 容浅的长睫毛微颤,垂着头低若蚊蝇地开口。 “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楚奚这才敢确定,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 她在说爱他!她说她爱的人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尤为的高兴,虽然,之前她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但经过了那件事以后,他是开始了不确定,但如今,是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她仍然爱着他!她爱的人是他楚奚! 他太过激动,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 “浅浅,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句话,容浅有些忍俊不禁,只能反手也将他抱住。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其实,她当真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只需要他的一个举动。 许久以后,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隐约的,还能听见他含糊不清的话。 “老婆,我会无条件信任你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楚师源之死(精,精彩,不容错过)上 之后的好几天,楚维那边都是没有消息的。 反倒是楚奚,自那天晚上以后,是消停了不少,甚至是连续一星期,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月嫂奇怪他一夜的转化,曾经偷偷地问过容浅。 对此,容浅只能含糊其词,总不好意思提起那些内容。 由于现在小米粒是越来越大了,便也开始喊“爸爸妈妈”,虽然不是很正确的发音,但却足以让两人欣喜若狂。 在这其中,她仍然保持着跟陌宛的联系,而景卿也好几次来找过她,询问她是否见过陌宛鞅。 她对于陌宛的消息选择了隐瞒,可也知道,自从陌宛离开后,景卿便像发了疯似的到底去找她。 然而,结果都是令他失望的。 她将这事告诉了陌宛,电话那头,陌宛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转移了话题,不愿多提起景卿。 她便知道,这小妮子,仍然没能放下当时的事。 其实,有些决定是一旦做出来,就不能再回头了,就好像陌宛一样。 直到两个星期后的一天,她才接到了楚维的电话。 两人约了地方见面,她提前告知了楚奚一声,楚奚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有过多的阻止,只叮嘱她说,让她结束了以后就给他打电话,他过去接她。 容浅应允了一声,便换了身衣服出门。 到达的时候,楚维已经在那里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只在走近了以后才发现,他面前的咖啡几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她招来侍应点了两杯,等到侍应送上来以后,她才正视起他。 短短的两个星期,他瘦了不少,面色也不是很好,但人还是挺精神的。 容浅也不说话,只等着他先开口。 楚维默了良久,随后抬起头望向了她。 “过几天,我想跟她见上一面。” 无须仔细问起,她便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了。 她弯眼一笑,不得不说,这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 不管张娜之前怎么错,但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而那时的离开也是情有可原,那么,见上一面,摊开来说个明白,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 楚维又停顿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接着往下说。 “我希望,你能一同出席。” 说着,他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这事可能会麻烦到你,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旁边陪着我,就像那一天,你陪着我一起去找她一样。” 他的双眼里带着真诚,她愣了一下,沉思了好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两人又谈了半个钟头,随即,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了咖啡厅以后,楚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浅浅,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抬起头望过去,他的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解。 “你留了电话给她,让她联系你,甚至还跑到我的公司告诉我那一切,你明明不用做那么多的,可是,你却做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容浅抿唇一笑。 “因为,我怕你会像我当初一样。” 楚维怔住,见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一次想起,对她来说,都是揪心的痛。 注定了,会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当初我妈离开,我曾经憎恨过她,恨她为什么背叛了爸,背叛了这个家庭,我甚至一度抗拒知道有关于她的消息,即使,楚奚已经把她的去处以及情况摆在了我的面前了,我还是不愿意伸手拿起来看。但是,等到得知我妈的死讯以后,我特别的后悔,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她说话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自那天以后,我就只能咽在肚子里,因为即便我再说多少遍,她都不可能会听得见了。” 说到半途的时候,她难免有些哽咽。 那样的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更何况,那还是她最亲的人。 她没有发现母亲的寂寞,她没有发现母亲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了的转变,她这个女儿,是失职的。 但是,她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过错了。 容浅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有时候她总在想,就算冉馨月不在了,她也会在天上注视着她吧? 她愿意这样相信着。 楚维看着她的脸,好几次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本是以为,她如此关心他,是不是有那么的一点可能,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但是,这一刻他知道,或许,她的心里并没有他, 她有的,只是那种遗憾。 她不愿意让他遇上同样的遗憾,因此,才会处处关心。 始终,还是他想太多了。 楚维的眼神一黯,看着她眉尖的淡淡忧伤,伸出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容浅吃惊,刚想挣扎着把他推开,却被他下一句话震住了。 “容浅,对不起。” 只有他知道,他的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爱她,以前的他,笃定着说他跟楚奚一样深爱着她,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或许,他爱得并不够深,起码,不够楚奚深。 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没有在她的身边,不能替她承受悲伤痛苦,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是,他还是希望,下一次,当她受了伤,或者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他一定要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 只是,他永远不知,有一句话,叫作一语成谶。 容浅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在说什么呀?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啊!” 他苦笑着松开她,帮她抚去落在额前的碎发。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尽管找我,我会立即到你身边去的。” 容浅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楚维本想送她,但得知楚奚应承要过来载她,他便也没有过多的勉强,等到她给楚奚打了一通电话以后,他在陪着她等待的同时,侧过脸来望向她。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楚奚似乎不愿意见到我跟你站在一起。” 她无所谓地一笑。 “没事,他这次挺大度的,你的事我已经都跟他说了,他也没怎么反对我插手你的事。” 虽然,那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才有的结果。 楚维见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不多时,那台koenigsegg便印入了眼帘。 他远远便看见,那个男人大步地走下车,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容浅身边的他。男人挑了挑眉,倒是没像上次那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步伐虽然也大,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他走到了面前,一把就搂住了容浅的肩膀,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但他还是能看见,楚奚的眼中那隐约可见的戒备。 他挽唇一笑,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容浅正想要告别,没想,楚奚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当然,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她。 “我听说了你母亲的事。” 闻言,楚维显得有些淡然。 “是吗?” 楚奚眯着眼看着他,即便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将面前人置于兄弟的位置上。 对他来说,楚维就是一个觊觎着他老婆的男人。 其实,也怪不得他处处防着他的。 怀中的容浅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又把事情闹得太过了,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愉快,总觉得,自家老婆的心是向外的。 明明他才是她的老公好吗?她不是应该首先关心他?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维。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跟你母亲和好吧!” 他说完这句,就搂着容浅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在临上车之前,容浅只来得及朝楚维挥手道别。 待她上了车以后,koenigsegg立马就飞了出去,而楚维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容浅看着倒后镜中楚维越来越远的身影,收回了目光转眸看向了驾驶座上的楚奚。 “真想不到你会说那样的话。” 不得不说,她是惊喜的,她很高兴这一次楚奚跟楚维见面,不再像是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了,毕竟他们是两兄弟嘛!她总是希望他们俩能和好的。 男人扯了扯唇角。 “我那不过是随意的一说。” 但不管怎么样,容浅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楚奚抽空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开心尽收眼底,随即,他不禁摇了摇头,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只是这么的一点小事,竟然就能让她这么高兴了。 容浅本来以为,楚奚该是送她回去御庭才对。 可没想,这个男人却是开往御庭的反方向,她看着窗外的街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楚奚淡笑不语,在她的逼问之下,才稍稍松了口。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容浅没了办法,反正待会到了以后她自然也就知道了,便每再继续问下去。< /p> koenigsegg一直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一个钟头以后,容浅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到哪里去。 她甩上车门,满眼惊叹地看着面前的风光,这是一处度假山庄,她早就听说过很多次了,里面的设施很多,可是,她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毕竟,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了,她也宁愿在家里休息,自然,也就懒得开一个钟头的车程到这里来玩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今个儿楚奚竟是带她来这里。 她抬起头,男人向她伸出了手,紧紧地牵住了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楚奚早在来这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是打算在这里消耗一整天的,最好,是在这住上一晚。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空气是非常好的,他想着,以前也甚少带她来这种地方,便特别抽出时间想要好好陪她一下。 容浅显然很喜欢这个地方,她甚至想象不到这个山庄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她跟楚奚一起去摘了水果,还是一边摘一边吃,这里的水果特别的新鲜,一口下去,都是汁,让人痛快极了,而且,还有不少的游乐设施,恐怕在这里一个星期都不会觉得腻。 楚奚还带她去骑马,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骑马,楚奚深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一直都牵着马儿来回地走,等到她适应过来了,便直嚷着要一个人骑,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松开缰绳让她自己玩儿。 他也骑上了马,容浅这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是会骑马的,她坐在马上,看着他驾马在广阔的草地上来回奔跑,那英姿,别提有多帅了。 她捂着嘴在笑,她当真是找了一个十项全能的老公,什么都会。 但直到晚饭时间,她才知道,这男人,其实也并非事事都会的。 起码在做饭这一件事上,他是蹩脚的。 由于是山庄,里头也种植了很多的蔬菜,两人亲自去摘了菜,还要了一些肉,打算自己动手做一顿。 这边是没有自然气之类的,只能像古时候那样用柴火来做饭。 她负责炒菜,楚奚负责烧火。 可这男人,在灶前忙了大半个钟头,愣是连点火花都没有,就连那脸蛋也被弄脏了,那一块这一块的黑。 容浅站在旁边,笑得是连肚子都痛了。 他好不容易才燃到了一点的火,之后看向她,是一脸的得意。 可他并没有得意太久,那火就灭了。 到了后来,两人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拜托山庄里的人帮他们生火。 楚奚站在那里,看着那燃烧的柴火,眼睛瞪得老大。 随后,他哼了一声,虽然那山庄的人只需几分钟就把火燃起来了,而他折腾了一个多钟头都没能生起火,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生火这算什么?我可是每天进帐七位数以上,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厉害。” 容浅投向了一抹鄙视的目光。 她在灶前忙碌,他在旁边做左看右看,似是心疼她,从她手里接过了工具,说要帮她一起做饭。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这男人,不光是生火不行,就连做饭也不行,那锅里的菜被他一炒,就成了乌漆抹黑的一堆东西,都快认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 不仅仅如此,就连她让他往里头丢干柴,他也是一直往里扔,那火是烧得越来越旺了,容浅当真受不了,便把他踢到了一边,自己接手了一切,让他只等吃的就好了。 不然,让他插手,她真怕到天黑了他们还不能吃上饭。 楚奚难免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的破坏力,乖乖地坐在一旁等待。 好不容易,容浅才做出了几样菜,端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菜不是很多,只有两素一荤一汤,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已经足够的了。 由于是新鲜的菜,没有添加农药,吃起来是特别好吃。 楚奚还添了两次的饭,直说她的厨艺能与五星级饭店的厨师媲美。 容浅摇了摇头,自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吃过饭后,外头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了。 他向她询问了一番,最后两人决定,今天晚上要在这边住一晚。 山庄里是有旅馆的,那旅馆虽然简单,但也温馨得很,普一走进,她就觉得特别的喜欢。 她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月嫂今晚她和楚奚不回去了,电话那头,月嫂应了声,临了还叮嘱他们好好玩。 随后,她便起身到浴室去洗澡。 这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跟她一起洗,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连一次都没有试过所谓的鸳鸯浴。因此,她一个劲地将他往外推,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偏偏,这男人 没皮没脸,硬是挤了进来,然后,就是说什么都不肯出去,当然,也不让她出去。 两人在浴室里呆了两个钟头,说好的洗澡到了最后理所当然地变了味。 隐约的,能听见从浴室里传出的那呻吟和喘息声,但因为有水声给稍微盖过,因此并不是很明显。 出来的时候,容浅是被他抱着出来的。 她的脸蛋酡红,眼神仍然有几分迷离,若不是因为双腿没了力气,她是不可能被他抱着的,想起在浴室里的事,她就忍不住抡起拳头捶向了他硬绷绷的胸膛。 男人配合地哀嚎了一声。 容浅恨恨地瞪着他,说好了是只洗澡不做其他事的,可是一个不留神,他的手就在她身上游移了,直把她体内的火给挑出来,这样一来,他就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的话是不该信的。 他满嘴的答应,还不是照样把她给吃了个干净? 楚奚是一脸的满足,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动作是特别的温柔。 他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企图浇熄她的怒火。 “别生气嘛!我也是没办法忍耐了,你想想,我爱的女人就***裸地在我面前,我若像个柳下惠不碰你,那还得了?” 她是宁愿他是个柳下惠了。 容浅用手捏了他胳膊一把,然后委屈地唧咕。 “我饿了。” 经过刚才的运动,稍早前吃下的东西现在是全部都消耗了,如果现在不吃一点东西,她怕晚上会饿醒。 但是,男人却故意地扭曲了她的意思。 他的眉头一挑,然后,整个人便压在了她的身上,眼底闪烁着戏谑。 “我就知道,我还没喂饱你。” 说着,就想要低下头来吻她。 容浅连忙避过,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我是说我肚子饿了!不是那方面的饿了!”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无辜。 “你说的那方面是哪方面?我不懂,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她刚想说,却在这个时候瞥见了他嘴角那可疑的弧度,便立即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她一声冷哼,就将他踢下了床。 楚奚揉着屁股站起来,直直地望向她。 她坐起身来,用被子遮住胸前外泄的春光。 “我想吃东西,真的饿了。” 幸好,这一次楚奚没再调戏她,换了身衣服,便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蛋。 “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东西,你想吃什么?” 容浅想了想,始终想不出来,便说了一句“随便”。 等到楚奚出去以后,她立即就从床上跳起来,翻出了一件衣服穿上。 她将浴袍的带子勒得很紧,就是为了等会儿楚奚回来,可不要再用什么可笑的借口把她给拆骨入腹了,她没有打算跟他再来一次了。 好不容易重新爬上床,就在此时,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着的,是楚繁的号码。 她突然记起,楚繁之前曾经给她打过电话,说是要到邻市呆一个月,要有相关的研究计划在那边。 仔细想想,如今也快要一个月了吧? 她按下了接听键,随即,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楚繁爽朗的声音。 “浅浅,我过几天就能回去了,最后的研究会就订在明天晚上,你想要什么特产?要不,我都给你买一些?” 容浅坐了下来,仔细想了下,便说出了好几样。 那头,楚繁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买一些好吃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爱吃?” 她哼声。 “你现在呆的那个城市,最多的也就一些吃的特产嘛!对了,你在那的一个月,有没有去游览?” …… 两人聊了很久,楚繁在电话里头将他在游览时见过的风景之类的事都跟她说了,楚奚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她盘脚坐在床上,拿着手机聊得满怀大笑。 他并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只将买回来的夜宵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等待着。 幸好,两人也没再久聊,电话那头,楚繁说了句“我还是把这边所有好吃的特产都给你带一些吧”,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容浅将手机放到一边,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吃到很多以前没吃过的零嘴,她就觉得尤为的高兴。 楚奚向她招了招手,她立即便下床,走到旁边端起夜宵就吃了一起。 “是谁打来的?” 他不过是不经意地问了出口,容浅边嚼着食物,便含糊不清地回答。 “是楚繁打来的。他前不久不是去了邻市吗?他说他过几天就能回来了,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我想要什 么特产,他好给我带回来。” 听见她的话,楚奚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容浅也没有想太多,吃过了夜宵以后,觉得肚子是饱了不少,临睡前,到浴室去刷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楚师源之死(精,精彩,不容错过)下 刷完牙以后,她便掀开被子躺下。 他就躺在她的旁边,见她躺下以后便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正欲伸手关灯,冷不防的,楚奚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这铃声,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容浅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见他把手机拿过,在瞥见上头闪烁的号码以后,眉头一蹙,却并没有犹豫些什么,按下了接听键。 她并不知道那是谁打过来的,只知道楚奚接起了电话以后,脸色是变得愈加地难看鞅。 到了最后,他的双眼瞪大,隐隐露出了一丝震惊。 等他挂上了电话以后,他便立即坐起身来,连带着的,还让她赶紧换衣服,他们要立刻赶回市区。 容浅见他如此,心里也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便扯住他心急地问了出口。 “到底怎么了?” 男人的薄唇紧抿,良久以后,他才吐出了口。 “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爸去世了。” 这一个消息,对容浅来说,犹如当头劈下了一道闷雷,将她轰炸得不成人形。 她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是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不敢耽搁,她连忙就起身换衣服。 本来两人的计划是呆到明天下午再回市区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立即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koenigsegg在黑色中的街道上穿梭。 狭仄的车厢内,静得只能听见引擎的声音。 男人的脸色尤为的严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微微泛白,他的薄唇紧抿,眼神直直地望着正前方。 他越是沉默,就代表着他现在是急着想要到楚师源的身边。 容浅看着他的侧脸,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这样的事太过猝不及防,仔细想想,爆炸案以后,楚奚没有去看过楚师源,而她,也仅去过一次,却不曾想到,以后,是再也见不到了。 楚奚并没有细说楚师源骤逝的原因,她也不敢多问,在这节骨眼上,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的对待。 路灯像鬼魅一样飞快地在车窗外略过,一个钟头的车程,不管对她还是对他,都是煎熬的。 好不容易到达了医院,静谧的走廊尽头,那抹熟悉的身影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维不像他们,他是在市区内的,理所当然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她气喘吁吁地走近,这才发现,他的神色是呆滞的。 他就站在楚师源的病房门口,在他的面前,房门紧紧地合上。 见他这副模样,也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了。 想来,楚师源应是救不活了。 容浅的心猛地一沉,旁边,楚奚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推开。 房间内,除去楚师源以外,再无其他人。 楚师源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那白布,就连脸都盖住了,只能隐约看见白布下的轮廓。 他一步步地走了进去,直至到床前才停下了步伐。 然后,他把那白布给揭开了。 那紧闭着双眼的,确确实实就是楚师源。 他的脸色有些白,也比之前要瘦了很多,在这以前,他根本就没有过来看过,这边也是有看护一直守在旁边照顾,他并不知道,楚师源竟是瘦了那么多。 而且,他这才发现,楚师源鬓间那明显的白发。 纵使过去再怎么风光无限,他现在终究也老了,充其量的,不过是一个老人。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前,他是憎恨着楚师源的,太多数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死。他亲眼看着郑心雨在自己的面前自杀,那样的画面,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也知道,母亲的伤心与痛苦,通通都是来自楚师源。 年轻时的楚师源女人无数,他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大概,也注定了他这一辈子无依无靠,众叛亲离。 楚奚以为,自己是不喜欢楚师源的,自然也不可能期望在他的身上得到所谓的父爱,他知道,像楚师源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父爱可言的。 因此,楚师源的死,他本该是不难过才是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就站在床前,看着楚师源没有血色的脸,当他明白眼前的这个老人不会再睁开双眼了,他突然觉得,心莫名的空了一块。 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的一点难过的可能是出自于他。 楚奚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头,他死死地盯着楚师源的脸,一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死了活该,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利用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还令他的母亲用自杀来摆脱痛苦,这样的人,死了干净。 他死了,才是他最想要看见的。 但是,心底却又有一把声音在低若蚊蝇地说着,他从未想 过楚师源会死,纵使他恨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他的父亲,他的身上,流着楚师源的血。 他……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楚奚的身子紧绷,恰巧在此时,一只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紧攥的拳头。 他一激灵,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对上了容浅担忧的目光。 她的眼眶微红,用着这种笨拙的方式想要安慰他,好让他不要难过。 或许是因为有她陪在身边,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良久以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弯的弧度,示意她他没事。 容浅这才转眸看向了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的楚师源。 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楚奚的身边了。 楚维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瞥见他们相交的手,便偏过了脸不去看,眼底有一抹难受一闪而过。 他走到了楚奚的身旁,缓缓地开口。 “我赶过来的时候,医生说,爸是猝死的,具体的原因还在查找当中。只是……”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只是,我觉得这是蹊跷得很。” 听见这话,楚奚瞟向了他。 楚维的目光定在了楚师源的身上,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的,楚师源的情况就是全身瘫痪,但这医院可是双城最好的医院,而且在他的旁边,还有看护守着,应该不会出这种事才对。 更何况,医生之前就曾经说过,楚师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他的身体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更没有心脏病,按道理说,不会猝死的。 但偏生,他就这么突然走了。 “我问了看护,那时候她走开了,到楼下买晚餐,因此那一段时间,病房里是只有爸一个人的。”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楚奚眯起了眼。 “医生没说猝死的原因?” 楚维摇了摇头。 他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的确就如楚维所说的,楚师源的死太过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而且还走得那么突然,明明在那之前,都是良好的状态。 换着是任何人,都很容易想到那方面去。 他的眼底略过了一抹厉光,随即,他开始打量房间的四周。 他来回地走动,最后,停在了床的另一边。 在那边,挂着一吊瓶,正在给楚师源输着液,楚师源没有办法吃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方式来延续生命的,因此,这输液管子是尤为的重要。 而这个时候,输液管子上的调度器上是停止的,他眯着眼睛,那液体本该是透明的,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见,那管子里,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看上去,就好像是在透明的液体里掺了什么别的东西。 楚奚被自己的想法震住,而后,他便让楚维唤来医生护士,等到那些人到达以后,他便指示让他们把那输液管子里的液体抽出来检验。 在旁听着的楚维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等到那些医生护士走了以后,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那输液出了问题吗?” 他拿出手机先拨了一通电话,吩咐人到检验房去盯着,不要让那管子出什么意外,随后,才回答他的话。 “那输的液体本来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里头似乎被突然掺进了什么。” 闻言,楚维脸色丕变。 “你的意思是……”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声音也过分的低沉。 “恐怕,是有人趁着看护出去的那段空隙潜了进来,拿针筒往管子里注射了什么,这才会导致爸的猝死。” 容浅听到这些话,整个人是几乎要吓傻了。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事,自然也不会想到,楚师源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就现在看来,恐怕还是蓄意的。 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楚奚再另外让人守在病房内,他们几人则坐到了外头的休息室,等待这化验的结果。 不多时,结果出来了。 楚奚拿着那份报告一看,脸色是愈加地严峻。 随后,他抬起头,缓慢地颌首,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当真有人趁着看护不在的那段时间,偷偷地往输液管子里注射了别的东西,而这东西,正是令楚师源猝死的原因。 容浅捂住了嘴,双眼瞪得大大的。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病房内并没有装闭路电视,就连走廊上也没有,现在,他们就只能去翻大堂的监控了。 可是,那个结果却是让他们失望的。 监控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 p>楚奚的表情是愈加地严肃,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那个人恐怕是从后门进来的,对医院是特别的熟悉,因此,才能避过所有监控,直接就到达了楚师源的病房。 而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外头,夜色正浓。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意,发生了这种事,再知道楚师源是有人故意害死的,大家都根本没有办法睡着。 楚奚的意思是想送她回去休息,但她是说什么都不肯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人有三急,总有需要去上洗手间的时候。 容浅跟楚奚说了一声,便自己起身去洗手间了。 那洗手间并不是很远,只是一个拐弯就到了,她推开门走出去,走廊上是静得可怕,现在这个时候,更是连人影都没有。 踩在地板上,能听见清楚的脚步声。 她没有过多的在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洗手间。 解决了以后,她便从里头走出来,刚想要回去,冷不防的,从后头传来了一阵跑步声。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楚繁的身影立即便印入了眼帘。 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手上并没有拿行李箱,想来,应该是匆忙之间从邻市回来的。 邻市距离双城是最起码得三四个小时,大概他是在接到电话以后就往这里赶吧?事发突然,他自然也就顾不上什么行李了。 楚繁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在她的面前停定,神色紧张地抓着她的胳膊。 “浅浅!我爸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爸……爸他……” 说到最后,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面容是苍白的,她的目光低垂,也不说话。 看着她这副模样,楚繁全身一震,向后跄踉了几步,及时扶住墙了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不……我不相信……” 容浅抬起头看向他,他一脸的痛苦,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也难怪,楚繁的亲生父母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因为车祸而去世了,是楚师源收养了他,也不计较他不是他的儿子,而对他非常好。 楚繁的心里,恐怕是早就将楚师源当作父亲一样看待了,因此,在得知这样的事情,才会这么激动。 容浅是明白他的心情的,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因为同龄,是比其他人要走得近一些。 她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这样……换个思维想想,或许这对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与其那样一辈子躺在床上让人侍候,还不如离开这个世界,要轻松得多。” 楚繁看着她,那神色是接近崩溃的。 容浅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楚奚和楚维都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楚繁听见她的话,惊得是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你说爸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死他?!这怎么可能?爸生前对人很好,从不与人结怨啊!” 对于楚师源的那些事,楚繁并不是很清楚,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她的假设,但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若楚师源的确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很大的可能,这是跟楚师源旧时的风流债有关。 两人就这么地在走廊上交谈了起来。 说到了最后,楚繁摇了摇头。 “不,我不相信这样的事,若爸是被害死的,那样就太可怕了!岂不是说,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在我们之间么?……”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是无意。 但她听来,却是震惊的。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那个害死楚师源的人,就在他们之间,也是因为离得这么近,才会知道楚师源的情况,清楚看护大概是在什么时候会离开病房。 她还想说些什么,没想,从远处传来了楚奚的声音。 “浅浅。” 她回过头,楚奚正缓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瞥了眼楚繁,随即,就将她扯进了怀里。 他的长指摸向她的眼睛底下,而后,蹙起了眉头。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这里的事儿不多了,你该要好好休息。” 她本想拒绝,本来前不久就说好了要在这陪他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要说送她回去,可是,她还未说出口,他就搂住了她的腰,对着楚繁开口。 “你先过去吧!大哥在那边,我先送浅浅回去,等会儿回来。” 楚繁只能点头。 在送她回去这件事上,楚奚的态度是坚决的,她隐隐有些不高兴,上了车以后,一直都没有吭声。 好不容易,koenigsegg 到达了御庭门口。 他熄掉火,扭过头来看着她。 “别气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容浅看着他,缄默着。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才能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得到了松懈。 他自然知道容浅为什么执意要留在那里陪他,起初,他也是赞同的,但是现在,他是不同意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阴鸷。 “浅浅,”他唤着她,神色早已恢复成原来那样。“你先进去休息,我回医院去,我不是不愿意你留在那里,只是爸走得太急,这事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处理的。之后,还得安排很多事情,难不成,你要一直陪着我不休息么?我爸就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很多事情,是我们男人做不得,而需要你来做的,因此,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好,才能帮着料理之后的事。” 容浅知道他说得并不假,到了最后,只能妥协了下来。 在临下车之前,他又问了一句。 “刚才你跟楚繁说些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容浅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 她是觉得,楚繁也是身为楚家的一份子,那些事情,楚繁也有权利知道,不曾想过其他的问题。 楚奚也没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快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我应该明天白天会回来,公司那边,我会暂时将事情交给别人来处理。” 她“恩”了一声,跟他道别以后,才打开车门走进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楚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做在车厢内,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门口。 容浅的自由,他不能左右,也不会左右。 但是,他必须要做一件事情,来保证容浅的安全。 如此想着,他也顾不得现在是半夜,拨通了任子亦的号码,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等到挂断电话以后,他眯起了双眸,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过的…… 那么,就只能迎上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次怀孕(精,精彩,不容错过) 容浅睡了一宿,由于心里记挂着,也是因为楚奚没在身边,她睡得并不踏实。 早早就起来,她本想到医院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家里。 楚奚的话不假,楚师源的事情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处理,毕竟葬礼的事,也是极为重要的。 小米粒窝在她的怀里,略有些抗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旎。 容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眼神不时会瞟向门口的方向。 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等待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男人终于回来了。 她将孩子叫给了月嫂,快步地迎了上去鞅。 他的脸色满露疲惫,因为一夜没睡,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就连衣服也略带些凌乱。 她皱起了眉头,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累坏了吧?我让月嫂提前做好了饭菜,你吃一点,然后休息去吧!” 对于她的话,楚奚没有拒绝。 两人走进了饭厅,他低头吃着饭,看上去应该是有点饿的,她好几次想要问出口,但始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饭后,便上了楼。 她想到浴室去给他放水,他却阻止了她。 “我淋浴就好。” 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容浅看着紧闭的门,在很多事情上,她根本就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陪在他身边了。 她多么希望,能够跟他分担一些内心的难过。 可他偏偏是习惯将所有的心情都隐藏的人。 她转过身去收拾了一下东西,不多时,楚奚从里头走了出来,径自就走向了床边。 他整个人便瘫在了上头,眉梢的疲惫此时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她凑过去,面脸的关怀。 “你好好睡一睡,我傍晚再叫你。” 她说完这话,正准备离开。 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给扯了过来。 她一阵跄踉,身子只能往前倾倒,一瞬间压在了他上头。 他也没觉得多重,反倒是把她紧紧抱住。 “一起睡吧,我昨晚虽然有送你回来,但看样子你应该没怎么睡,黑眼圈都出来了。” 听见他的话,容浅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摸向了自己的眼睛下方。 的确就如同他所言,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可没过多久,便又醒了。 她趴在了他的胸膛,这样的贴近,能让她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阖上眼,手自然而然地扶住了他的腰。 “楚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 楚奚的眼眸微弯,抱她抱得更紧了些。 容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有他在身旁,她不消半晌就睡过去了,等到再次睁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男人正站在床边扣上衬衣上的钮扣。 不知何时,他竟醒了。 她揉了揉眼,声音仍带着几分嘶哑。 “你要去医院吗?” “恩”。 楚奚简单地回了她一句,待扣上钮扣以后,便覆下身来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而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口。 “楚维他们也在医院吗?” 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都在,爸的这事比较难办,还有很多事情得去做,我也不想瞒着你,你昨天晚上应该也看到了,所有的监控都没能发现那个作案的人,因此比较麻烦。” 容浅蹙起了眉。 “如果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楚奚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爸还是得挑个日子选处风水宝地下葬的。” 他的言下之意,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也就是说,找不到凶手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毕竟,所有的监控都拍不到那个人,甚至,那时候的病房里,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唯一见过那凶手真面目的,恐怕就只有已故的楚师源一人。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猛地一沉。 楚奚又跟她说了些话,便直起身来离开。 等到房门合上,她才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到落地窗前,将窗门打开,立即,那冷风咻咻地吹了进来,吹起了她的发丝。 她眺望着远方,那昏黄在逐渐吞噬着光明, 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慌。 她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起爆炸案。 总觉得,楚师源的死,会跟那一次的爆炸案一样,始终找不到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但是,她想,倘若这两件事是能联想到一起的,而那个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未免太过可怕了。 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容浅看见属于楚奚的那台koenigseg快速地驶出了车库,之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这才转身返入屋内。 这一天晚上,楚奚仍然在医院留宿。 过了好几日之后,从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楚师源已经被定为他杀,并且,警察已经到医院去进行相关的调查取证了。 容浅看了看天色,再想到自从第一日回来休息过以后,楚奚是没再回家,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便主动给楚奚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略显疲惫,但仍是安慰她说自己没事。 挂上电话以后,她是怎么都放心不下,决定要过去医院一趟。 她换了身衣服,跟月嫂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她没有开车,车子昨天就被送去做定期的检查了,她心想着也没什么,便走到小区外头去打车了。 好不容易拦下了一台计程车,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跟前头的司机说了个地址。 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让她略略出神,再看天色,不知何时,竟是变得阴沉。 恐怕,待会儿要下雨了。 她不禁有些懊恼,方才出门出得急,她也忘记带伞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备把伞的,现在想再回去取,未免太过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大不了,就跟楚奚一起呆在医院,她若要回去御庭,铁定是不想让楚奚送她的,他这些天肯定是累坏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需要他的照顾,她自然能照顾好自己。 半个钟头后,计程车听在了医院附近。 她并没有让司机直接到医院门口停下,她心想着,这会儿也差不多午饭时间了,便打算就近买些食物带上去,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向来是粗心得很,想来用餐时间也只是草草裹腹的。 医院附近就有很多吃的,在这里买,是最适合不过的,当她买好了以后拿过去,饭菜还是温热的,不至于太过冷而咽不下。 容浅给了车资,待下车以后,计程车便远去了,她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目测还是马路对面的那家餐馆的饭菜会比较好。 正巧此时是绿灯,她便顺着斑马线打算过马路。 可是没想到,一台黑色的轿车却在这个时候闯了红灯,甚至,是直直地向着她这个方向开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并没有注意到。 当那凌厉的风声吹过耳际,她下意识地望向了那边,便见到那台轿车,是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甚至,隐约的,还有几分踩了油门的嫌疑。 她大吃一惊,她本就才刚迈出几步,这时候是连连后退,那轿车从她的身前擦过,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再看那台轿车,似是根本就没发现自己撞到人了,反倒是加快地往前。 她望过去,轿车已经驶离,甚至是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容浅的脸色是煞白的,只要想起方才的事,她就一阵后怕。 当真若自己没退那几步,估摸这会儿,就直接被那轿车给撞飞了。 她无法想像那样的后果。 在这个世界上好心人还是有的,见她出了这种事,便纷纷过来扶她。 她道了声谢,这才发现自己退得太急,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手掌心是磨破皮了,就连膝盖也是受了一点伤,恐怕是刚刚轿车开过的时候,给撞到的。 想要站起来,可是才动了动脚,左手足踝的地方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容浅这才知道,恐怕,自己是扭伤了脚。 “那车真可怕,就好像是故意撞过来似的……” 旁边有人在低声唧咕,她蹙起了眉头,不得不说,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医院附近是最多人的,在这个地方是甚少会发生交通事故,而方才,很明显就是绿灯,路人过马路的时候,但是那台轿车,却是像根本就看不见那盏红灯,甚至,还是直接冲着她而来。 她也看得很清楚,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那台轿车,并没有减速。 由于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没看清驾驶座上坐着的到底是谁。 旁边人见她无法动弹,便打了电话到医院。 不多时,医院的人过来,把她带到了不远处的医院。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医院,由于医院今个儿人太多,再加上医生也认得她,便安排了一间病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另外让护士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她的 左腿是崴到了,但幸好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了,把伤口处理好以后,就能出院了。 在护士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楚奚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的眉宇间带着明显的担忧,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医生过去通知了他,他才会这般匆忙地赶过来。 容浅不禁有些后悔,明明自己这次过来,是想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想不到,反倒是让他担心了。 楚奚快步地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了?你不是在家里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她低下头,似是在认错。 “你几天没回去了,我心里实在担心,再听见你声音似乎很累,就忍不住过来想看看你了……可是没想到,到医院附近下车以后,竟然有台黑色轿车朝我撞了过来……” 容浅详细地将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越往下听,楚奚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待她说完以后,他伸出手将她抱住,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 他无法想象,若那台轿车撞到了她,那么,他还能见到她坐在面前吗?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知道若是失去了她,他该怎么办。 他甚至就连一分一毫都不敢去想。 容浅知道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你看看,只是简单的擦破了皮,你别担心。” 虽然她这么说,但他是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到了最后,他甚至还给她办理了入院手续,要求她在医院住几天,好好再检查一番。 她是觉得他未免太过小题太作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下去,他就是固执而为,她实在没了办法,也明白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她,便也没再抗拒。 反正只是住几天而已,她的身体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等到几天以后,医生给出了没事的结论,那么,他大概就能放下心了。 楚奚一直都呆在她的身边,并没有离开。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他就坐在她的身侧,眉头紧锁。 她见状,忍不住凑过去,用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 他瞥向她,她挽唇一笑。 “我真的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他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声音略有些低沉。 “你有看清那台车的车牌号是多少吗?” 她努力地回想,但那个时候,那台轿车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看不清里头坐着到底是什么人,更别说是车牌号了。 因此,她便跟楚奚说了。 楚奚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结论。 “浅浅,我给你安排了几个保镖,明天应该会过来的。”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在楚师源出事当晚,他就给任子亦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了人,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说罢了。 再加上之前她是在家里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今个儿竟然出门了。 甚至,还出了这种事。 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的,就怕他不在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 就好像今天这样的意外,他敢笃定,这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的。 容浅张了张嘴,她是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需要用到保镖保护的地步。 因此,她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那样太麻烦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他瞥了她一眼。 “你应该明白,像今天的事不是意外,而且,仔细说起来,类似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在这之前,她就曾经经历过两件事。 一件,是有人快递了死老鼠给她,还有一件,是一大堆活的蛇被投放于她家门口。 她皱起了柳眉,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的,甚至是一次比一次还要严重,上次的蛇,虽然是没毒,的但足以将人吓个半死。而这一次,是一台直冲她而来的黑色轿车。 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那个人,显然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明白他这是为了她着想,而她又不可能天天呆在御庭内不出门,因此,给她配保镖,是最适合不过了。 “好,我听你的。” 楚奚在这陪了她许久,然后便起身,说要到楚师源那边去看看。 楚师源的尸首至今仍被收于停尸间,据说,警察那边是建议解剖,但是,楚家三兄弟是始终那不定主意。 详细的事,她也并不是很清楚。 待楚奚走后,容浅便半坐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想要把电视机给打开。</p > 刚一打开,房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 那还是楚奚过于担心她,而让她做的详细的检查报告。 想来,这趟医生过来,是为了把报告给她的。 她心里想着,她除了简单的擦伤和崴了脚,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她待会儿要给楚奚看看报告,好让那个男人放下心来。 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报告的结果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 那医生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楚太太,恭喜了。” 闻言,容浅禁不住一愣。 恭喜?恭喜她什么?恭喜她受伤了吗? 医生将手上的报告递给了她,脸上仍是笑着。 而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太太,你怀孕了,胎儿三周了。” 容浅怔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她当真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她怀孕了? 她竟然怀孕了?! 直到良久以后,她才明白医生的意思,立即将手上的报告打开。 的确就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她已经怀孕三周了。 三周,就是还不足一个月,往往怀孕,都是一个月或者一个月以上才会被发现的,恐怕,若不是今天出了这种事情,而楚奚出于担心她而让她去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她就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实在很难想象,她的身体里又承载了另一条生命。 她的眸光不禁放柔,这是她和楚奚的第二个孩子,是小米粒的弟弟妹妹,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会极为喜欢的。 她甚至开始想,倘若楚奚知道她怀孕了,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医生临走前,她特地叮嘱了一番,让他对于怀孕的事先保密,医生笑了笑,算是应承了下来。 她半躺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虽然还没见显,也没有丝毫的妊娠反应,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开心的。 怀小米粒的时候,她和楚奚的关系仍未明朗,那时候她以为,楚奚爱的人是柳微澜,而如今,她与楚奚之间是再清楚不过了。 楚奚再过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饭跟换洗衣服。 想来,应该是特地跑了一趟家,把她的东西给拿了过来。 他将东西放下,随后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她。 “医生有来过吗?报告出来了没有?” 容浅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戏谑,忍不住就对他扯了个小谎。 “送来了,报告我也看了……” 说着,她的头就低了下来,带着淡淡的忧伤。 见她如此,楚奚不禁蹙起了眉头,抬步走了过去。 “报告怎么样了?你放哪了,让我看看。” 她沉默了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别看了。” 她说着,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了他。 “那报告……不是很好的一个结果。” 她仅此一句,就令他立即变了脸。 “怎么一回事?上面写什么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他并没有看见她眼里的那抹顽皮,她顺势将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沉着声音开口。 “医生说,我的肚子里长了一颗瘤……” 她故意顿了顿,然后再往下说。 “等到十个月以后,他会开刀把这颗瘤切出来,让我们带回家留作纪念。” 她睁着双眼看着他,面靥上满溢笑意。 而他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扶着额头蹲了下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就在刚才她表现出一脸难过的时候,他还真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甚至当她说到自己的肚子里长了一颗瘤,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半空之中。 可是她后来说什么?十个月以后,会把那颗瘤切下来让他们带回家留作纪念?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良久以后,他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立即便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深怕自己听错了。 容浅也闹够了,自然不会再继续闹他了,便挽唇一笑,拉起了他的手,按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他。 “楚奚,你又要做爸爸了。” 这一次,他是听得格外清楚。 她……她怀孕了?! 男人的脸刹时绽放出笑容,下一刻,伸手把她紧紧拥住。 他已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仍是不断地笑着 ,他这么的一副傻样,似乎,比以前更明显。 大概以前他是忌惮着太多的事,就连怀上小米粒的时候,他的态度都是平淡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隐藏,也终于能将自己的雀跃表现出来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最真实不过的楚奚了。 容浅是由衷的感到高兴,虽然这个孩子才只有三周大,但是,却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一份礼物。 她会好好珍惜这礼物的。 楚奚抱了她好一会儿了,才肯把她松开,那张脸上,是挂着收也收不起来的笑,乍看之下,还当真有几分傻乎乎的。 夜里,她吃过饭后,他就做在旁边,抚摸着她的小腹,满眼的期待。 “浅浅,你说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呢?我还是想要一个女儿,这样一来,小米粒也能当一个哥哥照顾好妹妹。等到它出生以后,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再生一个。” 容浅明显有些不愿意了。 “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想到那么远去了,而且,还说什么再生一个?我可不干,我只生两个孩子。” 他连连应声。 “好好好,两个也行,两个我也满足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可前提是,这个是个女儿才行。若它又是一个男娃呢?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望着她的。 容浅避开了他的目光,生男孩子还是生女孩子这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当真是奇怪极了,别人是恨不得胎胎都是男孩,而他呢,却偏偏想要一个女儿。 “它现在才三周,不会知道究竟是男是女的。” 她笑,看着自己的小腹。 其实对她来说,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她都是喜欢的。 可楚奚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他盯着她的小腹,心里不禁有了个想法。 若这一胎还是个男孩子,那么他就将这孩子重新塞回去,再造一个女孩子出来。 但楚奚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个愿望,是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楚奚让她平躺下来,她的腿仍然伤着,他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容浅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没受多大的伤,他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 对此,楚奚给出的解释是“怕动了胎气”。 他似乎也没打算离开,就侧躺在她的旁边,由于床有些小,他为了能腾出更多的空间,身子几乎是半垂在床边的。 她自然知道,便拉扯了他一下。 “睡过来点吧!” 他这才勉强挪了挪,但是,根本就没挪多少。 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她心里暗暗叹气,伸出手环住了他。 见状,男人深怕她会跟着自己掉下床,立即往里头挪了挪。 她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鼻翼间,尽是他熟悉的气味,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心里却是清明的。 她很庆幸,自己能有他这般深爱着,她也能笃定,在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楚奚还要爱她了。 这样的她,很幸福。 …… 她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楚维和楚繁都各自来看过她一次,她清楚地记得,楚维过来的时候,虽然脸上在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再有了孩子,就代表着,她跟他之间的可能性又小了一点。 容浅并没有说些什么,对于楚维,她只是简单地把他当作是一个朋友,至于朋友以外的情感,她是连半点都没有。 自然,也不愿意去欺骗他。 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因此,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 而楚繁来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是有些勉强的。 他并不是不为她感到高兴,他进来的时候,眼眶是微红的,想来,是仍然没能接受楚师源去世的事实,但他还是关切地向她询问了几句,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由于楚奚之前就已经跟她说过会给她配保镖,因此,保镖的到来,她并不觉得诧异。 只是,楚奚到底还是考虑得周全,有一个保镖是贴身保护她的,而其他的一些,则是守在了御庭的四周。 她的脚伤本来就不是很严重,没几天,就被批准出院了。 回到御庭以后,月嫂忙前忙后地替她进补,嘴里唠叨着要让她养好身子生一个大胖小子,每当楚奚听见这样的话,免不了跟月嫂争论一番。 两人争论的内容,无非就是楚奚一个劲地似是在自我催眠似的说她肚子里的这一胎必定是一个女儿。 等到消停以后,月嫂到她面前来难得抱怨。 “太太,先生这是想要女儿想得厉害,可生男 生女这谁都控制不了,若是这一胎还是个小少爷那该怎么办?” 听见她的话,容浅不由得开始想象了起来。 如果这一胎还是个男孩子,大概,楚奚会气疯吧? 期待了几个月,结果出来的还是个带把的,他不懊恼到吐血才怪。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可能告诉楚奚的。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决定了不再去做性别的检查,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喜欢,而楚奚顺着她,便也没说些什么。 之后的一段日子,都是相关无事的。 没过多久,楚师源的葬礼即将在城北的墓园里举行。 这些天,他们挑选了最好的地方,虽然楚师源的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毕竟死者已焉,很多事情,便也不想再去过多的计较。 葬礼这一天,她是说什么都要出席。 楚奚是反对的,虽然她现在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对他来说,好得差不多并不代表痊愈了,而容浅是觉得他太过小题大作了。 主卧内,她双手叉着腰,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模样。 “不是我非要去,而是你的女儿想要去送一送他的爷爷!难道,你女儿的要求,你还不答应吗?” 她知道,女儿是他的软肋,便只能搬出了女儿的名义。 楚奚显得有些无奈。 他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再抬眸看着她。 “你现在腿还没好全,而又怀了孩子,还是别去,留在家里休息吧……” 然而,她却是说什么都不答应。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断了腿,更何况,有你陪着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便只能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出门之前,他叮嘱那个又叮嘱这个,容浅是头疼极了,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是越来越罗嗦了,就好像她生活无法自理一样,什么事都要插一只手进来。 出了门,他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甚至还主动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将车子启动。 他开得很慢,当真浪费了一部好车的性能,她的表情有些鄙视,以前他不是都开很快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像个乌龟爬行似的? 她忍不住望向了他。 “你确定你以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我们能到达墓园吗?” 那墓园可是离市区足足有一个半钟头的车程,而葬礼则是安排在下午,她当真有些怀疑,以他现在的这速度,恐怕到达的时候,葬礼早就结束了。 他瞟了她一眼,她立即拍着胸口保证。 “你就用你平时的速度好了,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会顾好它的。” 他只能再次叹气,踩下了油门。 幸好,两人还是赶在了葬礼开始前到达墓园,她快步地往上走,深怕会赶不上,而他小心翼翼地在身后护着,深怕她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后倒。 葬礼上,来的人不少。 大多数都是楚师源生前就认识的人,清一色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她环视了一周,有些她是见过的,但大部分她都是不认识的。 楚奚就站在她的旁边,低声地开口。 “你好好地待着,别走远。” 她颌首,算是答应了下来,男人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与旁人寒暄了几句。 容浅抬起头望过去,楚维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脸色从上次看时就已经不太好了,想来,这段日子应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她蹙起了眉头,心想着等葬礼后,她得好好训斥他一番。 正想得出神,没想,一抹身影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视线范围内。 那是她意料不到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遗产所得者就是凶手? 在场认识那个人的不多,只有廖廖的几个。 容浅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她自是认得,那是楚维的生母,张娜。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娜竟然会出席楚师源的葬礼。 她也没有跟张娜提起过,是因为楚师源猝死的事上了新闻,而她是看了新闻然后过来的吗? 可是不对啊,报纸上关于葬礼的地点,是并没有透露的,就算看了新闻,应该也不会知道所在场地和时间才对。 楚师源的葬礼,是属于私人的,没有对外公布鞅。 她正疑惑着,旁边的楚奚注意到了她的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理所当然地也看到了张娜的身影。 但是,他却并没有半分的诧异。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淡淡地开口。 “是我告诉她葬礼的地址和时间的。” 听见他的话,容浅立即便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是楚奚? 他的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目光清冷。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楚维,而是为了你。我不想你太过辛苦,就帮着解决一些事情,你可别误会了。” 他特别在最后一句上咬音很重,就好像是在表明自己这么做,当真是为了容浅而不是为了楚维。 然,她却抿唇笑了。 不管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她在想,会不会有那么的一天,这两兄弟会和好如初? 她是真的这么期盼着。 不远处,楚维自然也是看见了张娜的。 他的身子微僵,似乎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接触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后,立即便移开了眼,似是有意避开。 张娜的眸里闪过了一抹难过,但到底,还是没有试图靠近,而是远远地站着。 没有人知道张娜到底是谁,却也不会有人特地过去询问。 葬礼正进行着。 看着棺木缓缓地落于土里,再被黄土掩埋,容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那些与楚师源相处的时光似乎仍历历在目,而如今,都成了追溯的回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纵使楚师源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她无法原谅,但很多时候,憎恨都会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一同消除。 于她,便是这样。 她偷偷地瞥了眼旁边的楚奚,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深邃的黑眸犹如一汪幽潭,深得让人无法窥探。 她不知道,他对于父亲生前的憎恨,会不会随之消除,但她还是衷心地这么希望着。 葬礼过后。 容浅望过去,在陆续离开的人中,张娜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她的神情有些憔悴,目光时不时会落在楚维的身上,似是想上前,却又有些怯步。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拉扯了一下楚奚的衣袖。 等到他稍稍俯下身来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男人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得到了应允,她立即便迈开步伐朝张娜走了过去。 等到她站到了面前,张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勾唇一笑。 “容小姐。” 容浅微挽着嘴角,这葬礼的过程中,她的一举一动是全数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她自然也看得出,张娜此刻的忐忑。 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去提起,而是与她并肩站着。 容浅的目光望向了楚师源的墓碑上,再慢慢地开口。 “爸走了,很多事情都随着黄土一起被掩埋掉了。” 张娜略略有些出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墓碑,心情复杂。 其实,今天到底要不要过来,她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她跟楚师源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她也决定以后不再与楚师源有任何的关联,因此,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很平静。 可是,她到底还是来了,为了她旧时跟楚师源的那点请分。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楚师源的微笑就此定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如今细看照片,才发现他老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布满沧桑的轮廓上,还是能隐约见到他年轻时的痕迹。 是她当初深爱过的那个男人。 张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容浅瞟向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其实,若不是爸的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是想跟你稍微提一下的……楚维之前有找过我,也说了愿意去见你,愿意跟你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闻言,张娜立即便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 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他真的愿意?” 见她一脸的激动,她微笑地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凿答案,张娜显得是极为的高兴,但毕竟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恰巧此时,楚奚向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到容浅的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垂下眼帘看着她。 “浅浅,回去吧!我们大伙得先回去楚宅一趟,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容浅有些疑惑,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外来的大部分客人都走了,还有那么几个仍在,她隐约有印象,似乎是郑家的一些亲戚。 他说着这话时,张娜正犹豫着想该怎么离开,没想,他却瞥了她一眼。 “你也跟着我们到楚家一趟吧!” 不仅是张娜,甚至就连容浅也是一愣。 但他没有多说些什么,搂着她的肩膀就往山下走。 张娜却没有迈步,她杵在那里,神色很是迟疑。 在这之前,她是见过楚奚,自然也知道,楚奚是楚师源的二儿子。而按道理说,她不该一起跟去楚宅的,毕竟,她也不是楚师源的什么人。 楚维在她身边走过,在擦肩时,脚步稍稍一顿。 “一起去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没再停留,继续往前走。 张娜很是激动。 即便是一句也好,这还是楚维头一次对她说话,就连上次他第一次过去找她,他也是一声不吭的。 这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她咬牙,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山下的停车场,容浅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人,眼珠子一转,便走到了张娜的身边。 随即,她拉着张娜的手望着楚维。 “楚维,就让她坐你的车吧!你得好好照顾她啊!” 她说完这话后,就回到了楚奚的身边。 楚维再想拒绝,已是来不及了。 看着容浅坐进了那台koenigsegg,他只能无奈地叹息,再转眸看着张娜,她是一脸的期待与害怕,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在打开驾驶座的门时,淡淡地道了句。 “上车吧!” 张娜面露喜色,本想坐进后座,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拉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这一幕,容浅隔着车窗是看得很清楚。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帮她系安全带的楚奚只能无奈地摇头。 “尽是鬼主意。” 他说着,便启动车子。 当koenigsegg驶出停车场,容浅看着那跟在后头的车子,心里想着,这回市区的路程可是一个多钟头,想来,足够让那两个人相处了。 有时候,当两个人都望而怯步,是很需要有旁人推一把的。 而她,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由得望向了旁边的男人。 “对了,我们到楚宅去做什么?还有那些亲戚,他们要干什么?” 那些亲戚,她都是不认识的,有些只是简单地见过,但平日里是没有过多的交流的。而她在楚家的这些年,也知道楚师源是甚少与那些亲戚来往,特别,还是郑家的亲戚。 当年,郑心雨的自杀,让郑家对楚师源是尤为的怨恨,自此就甚少往来,但毕竟楚奚的身上也流着郑家的血液,才好歹见过几次。 她身为楚奚的妻子,看得是极为清楚,楚奚自己也不太喜欢跟母亲那边的亲戚往来,仅有的几次接触,那些人给她的印象都是极差的。 郑家现在早就不比以前了,之前见面的时候,那些人的嘴脸皆是令人生厌的,不是找各种机会向他们要钱,就是讥讽,好像深怕天下人会不知道楚师源当年看上的就是郑家的钱。 甚至,还曾说过楚师源当年拿走了钱,这辈子楚家的人就是欠了他们。 其实,也难怪她会不喜欢那帮亲戚的,换着是任何人有着这样坏的印象,都是不愿过多的接触。 楚奚一手掌着方向盘,懒懒地开口。 “还能做什么?爸现在不在了,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想做些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经他这么一提醒,容浅立即恍然大悟。 “他们是为钱而来的?爸这才下葬啊!” 楚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们这算是给了面子了,没有在葬礼前就提财产的事。” 她咬着唇,眉头皱得死紧。 “那爸生前有立下遗嘱吗?” 他拐了个弯,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好像是已经立下了生前遗嘱,等会儿律师也会过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这场葬礼,无非就是做给一些有心人士 看的,楚师源的死因是他杀,本不该这么早就下葬,而是交由法医处理。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攥紧,那望着前方的黑眸,慢慢地眯起。 一个多钟头后,koenigsegg到达了楚宅门口。 容浅走下车,看见另一台车子旁,张娜也走下车来了,她留意到,张娜的面靥带着淡淡的安慰,想来,应该是她跟楚维已经谈过了。 她嘴角一弯,这才与楚奚一起走了进去。 几名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楚维是楚师源的私生子这事,郑家人是知道的,而楚奚身为婚生子,又是郑心雨的儿子,他们自然是站在楚奚这边的。 至于楚繁,由于只是楚师源弟弟的儿子,关于财产一事上,分到的量是极少的,也有可能是半点都不能得到。 从葬礼开始到结束,楚繁都是沉默着的。 他坐在边上,神色有些黯淡,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过去安抚他,只能不语。 而张娜就坐在了楚维的身边,郑家有人看了她一眼,立即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是谁?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这可是楚家的事!” 张娜垂下了头,正想起身离开,没想,楚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她是我的生母,这样的资格足够了吗?” 仅仅一句,就将郑家人的嘴给堵住了。 张娜抬起头看着儿子的侧脸,眼眶之中,眼泪不停地在打转。 郑家人还想发作,现在是只能憋着了。 按道理说,楚奚身为楚师源和郑心雨的婚生子,得到的财产应该是最多的。 就连容浅也是这么觉得,而且,楚师源生前就已经说了,他会将天邦交给楚奚来打理。 可是,当律师打开文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宣读那一份遗嘱时,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楚维就像是被一道雷当头劈下一样,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他刚刚听见什么内容了? 楚师源的生前遗嘱,竟然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这个私生子? 甚至包括了天邦? 楚维当真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楚师源过往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他是看得很清楚的,楚师源向来都是偏爱着楚奚,而他的财产,理所当然也是会留给楚奚的。 可偏偏,却是他得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他,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明明,楚奚才是婚生子,才是遗产该有的继承人,然而,楚师源的财产,却是半点都不漏地给了楚维。 若不是当初的那些人,恐怕他们都会以为楚维只是楚师源收养回来的一个孩子。 旁边,楚奚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那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 首先按耐不住的,是郑家的人。 有人率先站了起来,指着楚维就破口大骂。 “怎么可能会留给这个私生子?而且还是全部?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这遗嘱肯定是假的!” 此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附议。 楚维仍然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 对他来说,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自然,对遗产的内容,也是丝毫不知情的。 这又怎么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他的头上? 可这些人就是硬着口气,直接把罪名冠到了他的头上,死活咬定就是他把遗嘱给改了,而真正的遗嘱被他藏起来了。 众人把矛头指向了杵在一旁的律师。 律师显得很无辜,他回想了一下,余光瞟向了楚维,而后才缓慢地开口。 “这事我不清楚,之前楚老先生到我们律师楼来签订遗嘱的时候,我们是有相关的负责人专门负责的,而那个人前不久离任了,才由我们来接受。不过,我到是听说,似乎几天前曾经有人来过律师楼,说要看看遗嘱之类的,至于有没有看,我是不清楚了。” 这话犹如一颗炸弹,投放以后,彻底地轰炸着众人的耳膜。 潜藏的意思,很是明显。 楚维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张娜是怎么都看不过眼,连忙帮口。 “不可能的,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唾弃。 因为她是楚维的生母,众人皆认为,她自然是帮着楚维的,因此,这个女人,也是有着很大的嫌疑。 到了最后,就连楚繁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我想这应该是误会,大哥……他是不会改遗嘱的,或者,爸真的把遗产都留给了大哥,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本就不想拿楚师源的遗产,这样的结果对 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他纵使一直以来都是喊楚师源作“爸”,但他并非楚师源亲生儿子这件事,他是清楚的,他也明白自己在楚家的处境与位置。 可偏生,他的这些话普一出口,便又遭到了跟张娜一样的对待。 容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楚维是倔得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清者自清,但是,郑家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他的沉默,看在郑家人的眼中,就是默认。 这还得了? 容浅也是相信楚维的为人的,改遗嘱这种事,楚维不可能去做,他也不屑去做。 她刚想出声,没想,楚奚却在这个时候按住了她的手。 她转眸看着他,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掺合。 可是,这种不公的对待,她又怎么可能不插手? 刚想说些什么,郑家人却在这节骨眼上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难不成,楚师源那老东西是你杀的?” 这么一句,便让整个客厅都静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也不觉得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他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已。 “我可听说了,楚师源是被人谋杀的,但是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而如今,楚师源死了,他的遗产按道理说应该是留给婚生子的楚奚,却偏落到了私生子的楚维身上,这说明了什么?不就明摆着,楚维为了谋得遗产,不惜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然的话,楚师源的遗产不可能全部留给楚维的。 但凡是只有一丁点也好,但却没有,楚师源全部的遗产都给了楚维。 再加上楚师源的死本就存有各种的疑点,如今看来,是可以连在一起的。 他的这番话说出来,众人皆觉得极有道理,便纷纷开始指责楚维,有人更是走到律师的面前,宣称这遗嘱不能成立。 张娜想也没想就挡在了楚维的面前,想不到,被人推了一把。 她跌倒在地,一脸的痛苦。 楚维的脸色丕变,想要过去搀扶他,然而,却怎么都过不去。 这些人就挡在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谩骂,怒火爬上了他的眉梢,他摔开那人的手,眼眸里尽是冷意。 “我没有谋害爸!我更没有篡改遗嘱!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你们别想随便把罪名冠到我的头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迟来的幸福 对楚维来说,没有做过的事,他不可能会承认。 他虽是楚师源的私生子,但他对楚师源是连半点的谋害之心都没有,更不可能觊觎他的财产。早在以前,他就有了自觉,楚师源的财产,只会留给楚奚。 关于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况且,前不久他就已经离开了楚家到外发展,那时候,他是连半点属于楚家的东西都没有带走,起初开公司的资金,也是贷款的。 今天,他会坐在这里,不为其他,他只念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楚师源确确实实是把他抚养长大了,纵使,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楚师源的私生子旎。 若没那些养育之恩,他这会儿早就已经离开了。 可是,这些人却做了什么?他们将谋害楚师源的罪名冠在了他的头上鞅。 只因为,楚师源的遗嘱里,写着要把自己名下的所有遗产都留给他。 就连他也并不知道楚师源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遗嘱,若是可以,他想问一问楚师源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愧疚吗?跟楚奚一样同是他的儿子,却被他以养子的名义养在身边这么多了,才会立下这样的遗嘱,企图来弥补他? 但细想,这样的可能性是极少的。 他推开这些人,走到了张娜的面前,将她搀扶起来,张娜的面容带着些微的担忧,她紧紧地攥住儿子的胳膊,对着他们开口。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 楚维看着她攥住的地方,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就在一阵阵谩骂与怀疑之中,楚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向楚维。 “大哥,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没有谋害爸对不对?我……我真的很想相信你,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了,我……我……” 到了最后,他是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他是真的很想相信楚维,但是,事实就摆在了面前。 楚师源的遗嘱内,那一分不落皆入他手的内容,还有楚师源的猝死,令他不得不怀疑楚维是不是当真与楚师源的死有关。 他是不是真的为了谋取遗产,而故意害死了楚师源?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而楚维,一直都是杵在那里,他为防这些人再推张娜,将她护在了身后,反倒是他自己,紧抿着双唇,愣是不发一言。 旁边,容浅是急坏了。 偏生,楚奚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掺合,她再一次扯了扯他的衣袖,再看他的脸色,是极为的严峻。 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莫非,就连他也在怀疑吗?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笑,随后,才站了出来。 他将那些人推开,径自站到了楚维的身侧,在这里,恐怕就只有他最有资格说话了。 毕竟,他的身上流着楚家和郑家的血。 楚维似乎有些意外,他看着他的脸,心里似乎有一处被触动。 楚奚站在那里,双手插在了裤袋内,神色淡然。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没有丝毫证据这遗嘱是捏造的吧?指不定,爸真的把他全部的遗产通通都留给了楚维。毕竟,这是爸的选择,我们都干涉不了。” 他这么说来,就是不在乎楚师源的遗产到底会落到谁的手上。 郑家人脸色一变,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为了你着想!你才是楚师源的婚生子!他楚维算什么?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一个私生子,怎配拿到遗产?” 岂料,楚奚冷笑出声。 “为我着想?别把这么高的帽子套在我的头上,你们这是为了自己着想吧?” 他环视了一周,目光清冷。 “我都还没说些什么,你们就率先站出来‘替’我说些什么,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太过了吗?毕竟,你们只是外戚,还有,别利用我的名义,来行自己的私欲。” 有人受不了他的这种语气,难免出言顶撞。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这么做难道有错了吗?莫非你就甘心那些遗产全部落到一个私生子的手里?” 楚奚耸了耸肩膀,对于他来说,有没有遗产,都是无所谓的。 他自己有公司,也有自己的财产,何必为了这些而去争个你死我活?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不对楚师源的东西感兴趣。 “你们没错,但是,我要再明白地说一句……” 他顿了顿,而后望向了楚维。 “这个人,是我的大哥。” 言下之意,太过明显,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知道他此举是承认了楚维的身份。 这着实出乎楚维的意料之外。 他本是以为,楚奚会是跟这些人一样,对他进行质问与怀疑, 然而,楚奚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拳头一紧,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郑家人却不愿意就此罢休。 “楚奚,你现在算是什么?帮着外人敌对咱们吗?你可别忘了,你的母亲才是楚师源的妻子!而你身为她的儿子……” “然后呢?” 男人冷冷地截断了话,双眸里溢出了不耐烦。 “我说了,他是我的大哥,不是什么外人,至于母亲,我是至今都没有忘记,我也清楚地记得,她是爸的妻子,甚至还是爸害死了她!我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要他的遗产?还是说,你们想让我把遗产转到你们名下?” 这样***裸的逼问,把他们逼得无路可退,众人面面相觑,此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楚奚显然就是不会站到他们这边,非得帮着那个可能是害死了楚师源的凶手。 楚奚是没有这个好耐性继续在这里跟他们磨蹭,他向着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下,语气极为冷淡。 “走吧!既然遗嘱已经公布了,你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这到底是我们楚家的家务事,我们楚家人自个儿关起门来处理就好,不相干的人,还是回去吧!” 他毫不留意地下了逐客令,这可让郑家人觉得脸上无光,咒骂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毕竟,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是楚家人的事。 他们本就是外戚,此行已是有些过了,怕就怕继续争执下去,就连楚奚这唯一的退路都给断了。 他们不得不首先低头。 楚奚是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说起话来毫无忌讳。倘若他们不是母亲那边的人,他是连理睬都不愿意的。 他算是念了情分,就怕他们一再地踩上头来。 等到他们离开后,楚奚这才正脸看着旁边的楚维。 楚维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那眼底,溢出了对他的感激。 他也不想废话些什么,便简单地让律师离开。 律师立即收拾东西,深怕会被牵扯进去。 楚繁仍然坐在那里,此时是耸拉着头,声音有些低。 “二哥,对不起,我……我不是……” 男人瞟了他眼,声音平稳,似是没有丝毫的异样。 “没事,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的嘴巴有多厉害,我也领教过无数次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相信大哥会是谋害爸的人。” 楚繁抬起头看向他,在接触到楚维投射而来的目光时,愧疚地移开了眼。 他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完以后,便打算离开楚宅,楚繁现在仍然住校,自然是不可能留在这过夜的,几人一并走出了宅子,到前院的时候,便打算各自离开了。 只是在上车前,楚奚各诶了楚维一记眼神,那里头,只有他们才会明白的意思。 koenigsegg驶出了楚宅,容浅从后照镜中看着越来越远的宅子,是再也忍不住了。 “楚奚,你相信楚维不是凶手吗?” 方才一直看他都是保持着沉默,她便以为,他也像楚繁那样对楚维心生怀疑。 其实,这怀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楚师源出事当晚,她和楚奚是在郊外的,而楚繁是在临市,在市区的人也就只有楚维一个人而已。再加上楚师源的遗嘱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楚维,而且律师也说了,在之前有人上过律师楼要求看遗嘱内容,这些事联想起来,真的很难不令人怀疑到楚维的身上。 更何况,楚维在楚家的身份还是尴尬的,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她看着男人的侧脸,他一边掌着方向盘,一边懒懒地开口。 “我为什么不相信?他根本就没有谋害爸的动机。” 况且,他跟楚维之间,经过了之前的事后,早就有了了解。 容浅仔细想想,他说得还真没错,似乎,楚维根本就没有谋害楚师源的动机。 他看着前头的红灯,踩下了油门,这才有空扭过头来望着她。 “不过,就算我相信他没有谋害爸,但是,那遗嘱,应该是假的。” 闻言,她惊得立即便坐起身来。 “你说什么?遗嘱是假的?为什么?因为那遗嘱里遗产全部都留给了楚维吗?” 他也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等到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这才缓慢地给她解惑。 “遗嘱有很多疑点,恐怕,还得细查。” 有些事,他并没有说出口。 他望了眼旁边的容浅,她的眉头紧蹙,似是怎么都想不通事情一样。 他的薄唇微抿,看着前方的眸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精光。 有些事,恐怕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地跟容浅说一说,可他也知道,那样的结果,对容浅来说,或许会太过可怕了。 而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但往往,自己亲眼看到的,都并非是真相,很多时候,真相都是被人蓄意掩埋起来的,一层一又一层,才能让人看不清。 不多时,koenigsegg到达了御庭门口。 两人下车,容浅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自然是比不上以前,这一下午的折腾,早就有些累了。 换了衣服以后,她便打算睡一会儿。 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刚想问他要不要也休息一下,这才发现他的身上仍然穿着方才外出的衣服。 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要出去吗?” 楚奚轻声地“恩”了一句,走过来做在床沿,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还有些事得去处理,也不是多大的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容浅向来都是不会束缚他的,便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这才起身走出主卧。 另一边,楚维将张娜送到了那巷子口,由于车子是没有办法进去的,他便扭过头看着她,淡淡地道了声别。 张娜一脸的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禁不住开口了。 “楚维,妈是相信你的,你肯定不会去做那种事情,是那些人诬蔑你……” 楚维的反应很是平淡。 张娜小心翼翼地瞅了他眼,以为他这是还没原谅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楚维,妈……妈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我也有跟你解释过了,我那是迫不得已,如果我知道你还好端端的,说什么都会把你给抢回来,你可是妈心头的一块肉啊……” 她说了很多,到了最后,他也只淡漠地望着巷子的方向。 “快回去吧!你的老公和儿子在等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她是尤为的心疼。 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她都没有在他的身边,让他过了那么久没有母爱的日子,她对他是愧疚的,而这种愧疚,让她不由得加倍地对他好。 她隐约感觉得到他在想些什么,便将自己藏在心里许久的决定告诉了他。 “楚维,我……我会选个时间,好好跟我现在的丈夫说一下,我不愿意隐瞒他,也不愿意委屈了你。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我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妈知道,妈的要求可能是过分了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相认,而我,会从现在开始,弥补过去的那二十多年。”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楚维的眸底有一丝丝的波动,但很快的,便又沉了下去。 “你觉得,你的丈夫会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吗?还有接受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换着是正常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多年前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一个孩子不说,现在,竟然还说要把儿子认回来。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婚姻来赌博。 可对张娜来说,她已经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交叉在腿上的手,其实,于她而言,不管是哪一边,她都是无法割舍的,但她真的没办法对楚维置之不理。 她想认回他,她想尽一下母亲的责任,在往后的日子,好好地弥补过去的二十多年没能呆在他身边的过错。 “我不知道,就算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已决了。” 他的心一紧,嘴边溢出了苦笑。 “你不是很在乎你的家庭么?为了你的家庭,当初还说你没有生过一个儿子。” 张娜猛地抬起头,车厢内的光线比较昏暗,导使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 她的心如同刀割。 她是知道的,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彻底地伤了他的心,这是他的痛,一个母亲,竟是不愿意去承认自己孩子的存在,谁都受不了。 她哽咽着声音,那个决定,她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对不起,楚维,我……” 她没办法说下去,只低声地抽泣着。 他没有去看她,只是注视着前方,然而,那握着方向盘的手是紧攥成了拳头。 “我只相信你这一回,不过,如果做不到,我不会勉强你。” 听见他的话,张娜是直接泣不成声了。 “楚维,谢谢你……” 他阖了阖眼。 “下车吧!他在等你。” 张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楚维睁开眼,看着那抹身影缓慢地朝着巷子的方向走去,他突然觉得有些迷惘,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张娜已经有了一个家庭,而他,纵使是她的儿子,但如今,也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他决定要寻找亲生母亲的这个决定,就是错的。 他抬高手,抹了一把脸, 在车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他并非回家,而是驶向了某一个方向,当他的车子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口,他打开门下车,随即便走了进去。 老地方,老位置。 那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着了,在他的面前,摆放在两杯咖啡,此时正冒着热气。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才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楚奚。 楚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神色很淡然。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的私下见面,早在之前,就有过了几次。 两人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楚维首先开口。 “为什么相信我?难道你不想得到那笔遗产?” 楚奚的动作懒懒的,他将咖啡杯放下,这才说话。 “说实话,不想要。我自己的钱已经够我下半辈子了,何必去贪其他的东西?我虽是他的儿子,但不像他那么贪心。倒是你,看来,你已经被盯上了。” 他的目光锐利,直直地射向了他。 “遗嘱的事并非什么意外,恐怕,是有人故意把你给扯下水,在葬礼上,我看见我妈那边的人,就觉得奇怪了,等到之后在楚宅,总算是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表面上,郑家人似乎是贪图楚师源的遗产,但其实,并不是。 他们想要的,是另一些。 “这事还只是一个开始,你自己注意一点,别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 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楚奚看着杯子里回荡的旋涡,眼眸禁不住一眯。 “至于遗产,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毕竟,这样才能令那个人称心如意……” 楚维眼露惊讶。 其实,楚奚想得很简单。 若是那个人,是想把罪名冠到楚维身上,那么,为什么不能顺着那个人的意思去做?至今,他也想不通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能冒险一试,才能一探究竟。 总比像现在这样被牵着鼻子走要好得多。 楚维沉默了下,面容严峻。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楚维首先站起来告别,只是临离开前,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好好对待容浅。” 男人嘴角一弯。 “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提醒我么?我自己的老婆,我当然会疼着宠着,你放心,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最好是这样,若是他能让容浅幸福,他放手,也无妨。 即便,心会痛。 楚维敛回思绪,抬步往外走。 ---题外话---某妖:你们喜欢楚维咩?喜欢咩喜欢咩?(笑脸) 第一百六十七章 柳微澜的报复 之后的几天,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关于楚师源死后,他的遗产分配情况竟是在也一夜传开了。 一同传来的,还有楚维的私生子身份。 遗嘱的内容里,楚师源将自己名下的所有遗产全部都留给了私生子楚维,就连半点都没有留给婚生子的楚奚,这样的分配,让人甚是不理解,当然,也有人在说,楚师源之所以立下这样的遗嘱,估计,是为了弥补一直以养子身份在身边长大的私生子。 一时之间,楚维处于风尖上旎。 对于这些,楚维是采取不理睬的态度,即便记者都涌上门了,他仍是视若无睹,什么话也没说。 这些事,就算容浅没有亲自打电话过去,也能从电视机里跟各大报纸杂志上看到。 她稍稍蹙起了眉头,这节骨眼,就算楚奚不提醒她,她自己也知道得避讳些,她可不想遗产的事还没完,就又出了另一桩丑闻。 楚奚老早就回公司去上班了,之前他就累积了不少的工作量,从今个儿开始是得认真处理了,因此,她并没有去打搅他鞅。 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里,旁边的地毯上,小米粒正自己一个人玩得正专注。 不由得深思,楚奚当时也没有细说,到底为什么遗嘱会是假的呢?又会是谁,去把遗嘱给偷换了? 难不成,是传统了律师吗? 她是相信楚维的,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并不觉得楚维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月嫂适时走了过来。 “太太,你有客人呢!” 容浅立即便回过神来,满目的疑惑。 “客人?” 她本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过来找她,可等到那抹身影走进了客厅,她这才睁大了眼,顺势也坐了起来。 “楚繁,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多日不见的楚繁,他似乎瘦了些,精神也不是很好,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有些淡薄。 他走了过来,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浅浅,我就是趁着二哥不在才过来找你的,我实在憋不住了,心里好难受。” 说这,他便阖了阖眼。 容浅不禁想起了宣布遗嘱的那一天。 她转眸看着他,试探性地开口。 “是遗产的事?” 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相信大哥会害死爸的,但是,你那天也在,也听见了他们说了些什么……那时候我的心有了动摇,忍不住在想,倘若真的就是大哥害死了爸,那该怎么办?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但是,我又挥不去脑子里的那些声音,我快要疯了……” 他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看得出来,这些天他是极度的困惑。 容浅担忧地看着他,她是不懂得该怎么去安慰人的,想了想,或许之前楚奚跟她说的那些让楚繁知道后心里会好受些,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楚繁的眼睛瞪大,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等到她说完了,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扯住了她的手。 “浅浅,我……我联想到了一件事……” 他困难地咽了下口水,如果可以,他是宁愿那些可能,都是他的自以为事。 但若将所有的事情联起来,却也有几分的可能。 “浅浅,你还记得那次的爆炸案吗?” 容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楚繁拉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似是这番开口,对他来说是艰难万分的。 “你再把所有的事联起来……先是爆炸案,而当时的现场,不仅仅是二哥,就连爸也在里面;然后,就是爸突然猝死,经过调查,被证实是他杀;最后,就是宣布遗嘱,遗嘱里的内容,大哥是爸所有遗产的收益者。” 他只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心猛地一揪,之前没有把所有的事联想到一起,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一些。若不是他此番提起,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作出那样的联想。 这样的联想下结果到底是怎样的,她是清楚的很。 容浅摇了摇头,柳眉蹙得死紧。 “不会的,我不会相信那样的事。” 楚繁的目光低垂。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作出那样的假设。他是我的大哥,虽然,不是什么亲生大哥,但这些年相处的时光并不假,我不愿意去相信他为了谋取遗产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浅浅,你仔细想想,爆炸案的时候,他是没有在现场的;而爸突然猝死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市区,就他一个人在市区;再加上遗嘱都是他的,你不觉得,这事情很明显吗?” 容浅想帮楚维辩解,但那些话到了嘴边, 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替楚维说些什么,不得不承认,的确就如同楚繁所说的那样,关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楚维是有最大的嫌疑的,他也没有丝毫的不在场证据。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维,甚至,还是各种证据充足的情况下。 她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楚繁似乎很难过,他垂着头,声音低沉。 “我就是老想着这些,心里憋得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去相信大哥,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哥,我还能哪什么来信任他?浅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别说是他了,就连她的心也不禁有了慌乱。 两人沉默到了最后,还是楚繁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是我不该来找你,如果我不来找你说这些话,你就不用像我现在这么烦恼了。浅浅,你就当我没来过吧!而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这样的话,你会比较轻松。”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却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勉强。 容浅抬眸看着他,他的眸底带着几分挣扎,看得出来,他现在是被折磨得快要疯掉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繁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我在邻市买的……正确来说,我是之后拜托还留在那里的人替我买的,说好了要给你买特产的,结果等到现在才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的事,他都会记得,只是当天他赶得太急,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替她买东西。 无计之下,他唯有拜托别人了。 容浅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繁竟然还记得这事,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没有胃口了。 楚繁对着她一笑。 “你别愁眉苦脸的,不然回头二哥可要胖揍我一顿了。浅浅,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要多顾着自己身体一些,别老想一些坏的事,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他说着,便将一件玩具拿到了小米粒的面前,这是他顺道买来给孩子的。 对于这个侄子,他还是疼爱万分的,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点小东西。 楚繁并没有逗留太久,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后,容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楚繁的那些话,就回荡在她的脑子里,她想着,还当真有太多的证据通通都指向了楚维,也难怪,楚繁会这么纠结这么痛苦。 就连她得知了那些可能以后,都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她握紧了手,虽说她之前是信任楚维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但经过了楚繁这一说,似乎,有什么正在动摇。 晚上等到楚奚回来的时候,她将楚繁来过的事,以及他说的那些话通通都告诉了他。 楚奚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她以为他这是在像她一样在动摇,没想,他却突然开口了,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就只说了这些吗?” 容浅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奚没再说话。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伸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而后缓缓地阖上眼,眉头微蹙。 “别想太多,不管怎么样,这事都与你无关,换个思维想想,或许我之前说的都是错的,或许爸真的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大哥呢?这种事,谁都不清楚。” 容浅沉默了良久,轻声地“恩”了一句。 夜色正浓,但与御庭相反,另一个地方的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闷。 房间内,柳微澜独自一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她曲起了双腿,仰起头看着外头的天空,今个儿是连一点星星都没有,黑得让让感觉快要垮下来了。 垮下来才好,大家一起死。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掌心内,仍然握着一部手机,就在方才,那一个人给她打了电话,再加上柳哲翰向来都读报纸的习惯,关于楚家的那些事,她是清楚得很。 可同样的,她也知道了别的事情。 容浅那个女人,竟然又怀孕了。 她又怀上了楚奚的孩子。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眼里就溢出了丝丝的阴冷。 楚奚连碰她都不愿意,偏生,与那个女人却是走得那么近。以前,是她傻,才会去相信了楚奚的那些鬼话,但如今,她看得很清楚,也明白楚奚以前对她所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那个男人,骗她骗得可真苦啊。 又怀上了是吗?第一个孩子,容浅因为她的原因早产了,而这一个孩子,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不会让容浅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面容在一瞬间变得扭曲。 恰巧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她一瞬间把脸上的阴鸷全部褪去,不让任何人发 现。 柳哲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她竟然坐在了地上,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没有多想,就走过去把她给搀扶了起来。 “你怎么坐这了?地上凉,哥扶你。” 他努力地隐藏眼底的愧疚,就在明天下午,他已经订好了机票,打算带她离开双城。当然,这事柳微澜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可能会让她知道,因为他明白,若是被她知道了,她铁定不会跟他走的。 但是,他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她好。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妹妹似乎变了很多,特别是那性子,有时候当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是不能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把她带走,只有把她带离了双城,他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至于楚奚,他会想办法让她忘记的,就好像他要忘记容浅一样,他一直相信着,只要努力,再加上时间,是肯定能忘记的。 毕竟,那都是他们不该爱的人。 柳哲翰将她扶到了床上,他没有发现她手里的手机,他甚至并不知道她竟然有一部手机,他看着她的脸,这段日子以来,她是愈发地瘦了,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他无比心疼。 “微澜,你……唉,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本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很多话临到嘴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无奈地一叹气,只希望,等到明天,她能够原谅他。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他愿意丢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她到她想去的地方,陪着她一起忘记那些应该忘记的人。 他想看见她重新开始,想看见她能找到另一段真正属于她的恋情。 柳哲翰没有久留,只呆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房间。 只至房门阖上,柳微澜再一次站了起来。 外头的天已经浓黑如墨,她的眼眸一眯,好戏,即将上场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想念她呢? 有些责任,是容浅必须负责的! 她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得……太过阴狠。 第二天一早,柳哲翰出门了,据说,是要到公司去处理一些事务。 柳微澜吃过早餐,缓步地走到了窗前,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想来,这个时间点,那个男人是已经离开了御庭了吧? 毕竟,她爱的男人如今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她觉得,她必须好好地跟容浅打声招呼。 那两个人,让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她心想着,便朝门口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巧有佣人出来见到,连忙就拦住了她。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先生交代了,你可不能离开这屋子啊……” 柳哲翰认为柳微澜现在的精神情况实在不适合外出,便一再地叮嘱家里的佣人要多看着她点,别让她出去。 孰不知,早在这之前,柳微澜就自己出去过几次了。 她想也没想就摔开了那佣人的手,面色一沉。 “你算是什么?胆敢阻止我?” 那个佣人连连后退了几步,还想要上前劝说,却见她已经大步地迈了出去。 再追已经是来不及了,佣人没了办法,唯有立即给柳哲翰打电话。 柳微澜离开了宅子以后,就径自坐上了一台计程车,直接向着御庭而去。 一路上,她不由得在想,等会儿容浅见到她的时候,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是惶恐?还是躲避不及? 突然,她是觉得期待万分。 好不容易,计程车到达了住宅区门口,她抬步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站在了御庭的门口。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建筑物,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跟楚奚一起幸福下去。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那是梦一场,楚奚由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更没有想过要跟她白头偕老。 那个男人,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容浅。 容浅到底哪里好了?她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她柳微澜,可是比容浅优秀一万倍一千倍! 那女人,根本就没资格跟她抢! 越想越气,这段日子以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这种透骨的恨,不仅仅是恨容浅的,还有恨楚奚的。 她没有办法忘记楚奚的那些温柔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利用的心,为什么要利用她?明明,她那么爱他,爱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而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她。 他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他要将她对他的爱置之何地?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眯起了眼,迈开步伐走到了门口。 来开门的,是月嫂。 月嫂没有见过柳微澜,自是不认识她,先是愣了愣,便下意识地问道:“请问你是?”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 答复,这女人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月嫂一惊,连忙快步而上。 柳微澜走进了客厅,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她无数的幻想,而如今,皆是成了一片空,越是往下想,她的心就绞痛无比。 容浅就坐在地毯上与小米粒玩闹,见到声音后便扭过头顺势望了过来。 在接触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倏然瞪大了眼。 “柳微澜?!”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到御庭来了。 容浅站起身来,柳微澜就站在她的几步之遥,在她的身后,是脚步匆匆的月嫂,看来,是月嫂没能拦住,她就自个儿闯了进来。 她是对柳微澜没什么好的印象的,而且,自从在医院那次以后,她就没再见过她了。 此时,柳微澜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那裙子长至足踝的地方,而她的头发,披在身后,她脸上那疤痕,是显露无遗。 容浅面露吃惊,柳微澜脸上的那疤痕很是明显,虽然其他地方看上去没什么,但乍看之下,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她敛去了思绪,沉下了脸来。 “你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她一脸的不欢迎,这倒是柳微澜早就料到的。 她抿唇笑着,目光不住地四处打量。 “真好的,你竟然仍然住在这个地方……话说,你这么就没见我,难道就不想我么?” 容浅觉得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便也不想多理,直接就抬起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麻烦你离开!” 可是,柳微澜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离开的主? 她站在那里,虽然是在笑着,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却是怎么看都显得碜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容浅的面靥上,她的脸色很是红润,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挺不错的。 反倒是自己,与她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凭什么?凭什么容浅就能得到幸福,而她就活该被抛弃? “容浅,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题外话---某妖:是时候放柳渣出来溜溜了,你们想她了吗?哈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没人知道她曾经有多爱 容浅抿紧唇,不发一言。 柳微澜眼里的憎恨,她不可能看不到,她也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都痛恨着自己。 但爱情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理应属于谁的,她以为,过去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柳微澜应该已经放下了才对。 如今看见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方知,这么久以来,柳微澜竟然依然紧攥在手里。 她对柳微澜的心情一向都是复杂的。 以前,她也曾恨过嫉妒过,当楚奚的眼中只看得见一个柳微澜的时候。但是,每个人的心态都不是一样的,她努力过尝试过,到了最后认清事实,学会放手鞅。 而她显然是跟她相反的,她并不知道这样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像柳微澜这样把过去紧攥在手里不放,就以为能够回去么? 不,不是的。 她只是在折磨着自己。 柳微澜的眼里燃烧着疯狂,早在失去楚奚的那一刻起,她就变成了不顾一切。 没人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没人知道她曾经有多爱,身边的人,只会叫她放手。 “容浅,”她喊着她的名字,“你看见我脸上的疤了吗?你看见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如果你都看到了,那么,你作何感想?” 她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径自往下说。 “你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从一开始,楚奚就拼了命地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就连他留我在身边,也是为了利用我保护你!你赢了,你彻底赢了!而我输了个彻底!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感到很高兴吧?看着我曾经的嚣张变成如今的可笑,你很得意吧?” 柳微澜握紧了拳头,她的心,从那一场爆炸案以后,就一直都在绞痛,痛得撕心裂肺。每当午夜梦回,她都能梦见那时候的情景,梦见楚奚亲口说出根本就不爱她的话。 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刻,她的世界真的就全部垮下来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她为了楚奚付出了一切,甚至就连家庭父母都抛弃了,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她放弃而不是要容浅放弃?为什么都不为她想一想? 容浅望着她,面容是尤为的平静。 “我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也没有得意,柳微澜,我知道,在这一件事情上,是楚奚对不住你,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出来,忘记楚奚。” 听见她的话,柳微澜扯起唇角自嘲地笑了起来。 “走出来?忘记楚奚?你说得倒是轻巧,但是如果换着是你,你能做得到吗?” 对于她的反问,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柳微澜的眼里带着嘲讽,忘记楚奚?不,她不要忘记楚奚,她要把楚奚牢牢记住,刻在自己的骨子里,至死都不去遗忘。 “容浅,你都做不到的事,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眼里溢出了血丝,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面靥开始逐渐扭曲成狰狞。 “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应该很喜欢吧?”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还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一瞬间,一抹精光在脑子里闪过,随即,她瞪大了眼。 “难道……难道那些快递活蛇,都是你弄出来的?” 柳微澜也没有否认。 她仰起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悲戚。 “是啊!都是我!不过,倒是太过可惜了,最后竟然没能在医院门口把你撞死!若是那个时候你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了!而现在,会是我站在楚奚的身边!” 她望着她,那眼底的恨,似是要把她给撕成碎片一样。 “容浅!你就该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如果没有你!我和楚奚会是好好的!全都是你的错!只要你死了!楚奚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了!”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容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她这个模样太过吓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柳微澜。大概,楚奚的事当真是把她给逼上了绝路。 其中,也有她自个儿的成分在。 她不愿意走出那个死角,甚至把自己跟她都堵在了那个死角里。 她试图安抚她。 “柳微澜,你这么做,根本就不能让楚奚回到你的身边的,楚奚是一个人,他不是只属于人的。那样的一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倒不如重新开始……” 然而,不管她说得再多,柳微澜是连半句都没听进耳里。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容浅不存在了,楚奚就不会再爱她了,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回到她的身边,跟她白头偕老。 她不相信,楚奚当真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们经历了那么 多年,那些温柔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他一定是爱她的,只是迫于容浅,不敢对她言爱罢了。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柳微澜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突地扯起了一抹阴笑,容浅还没意识到她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她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避过,没想,柳微澜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 她一把就将小米粒给抱了起来,容浅回过神想要过去抢,已是来不及了。 她的手就掐着小米粒细嫩的脖子,小米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早就吓得大哭了起来,瞬间,客厅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容浅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不敢乱动,她深怕自己动一分,柳微澜就会掐断儿子的脖子。 这个时候的柳微澜,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从她一进门开始,她就觉得,柳微澜的眼里燃烧着疯狂。 而这样的人,是不能随意挑衅的,就怕她当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柳微澜的脸扭曲得不成原样,她看着容浅,嘴角溢出了得意。 “过来啊!过来把你儿子抢回去啊!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儿子给掐死!还是说,你不信我会这么做?” 信!她怎么可能会不信? 就是因为她知道他绝对敢这么做,她才会精神紧绷地站在这。 容浅的心是提到了半空之中,儿子的哭声听在她的耳里,仿佛能将她的心给撕碎了一般。 “柳微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小米粒他是无辜的,他还是一个孩子,你把他放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 似是听见了可笑的话,她眼带不屑。 “谈什么?谈我该怎么放手吗?谈我该怎么忘记楚奚么?不!我不要忘记他!他是属于我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他只能跟我有孩子!他只能爱我不能爱其他人!” 许是她又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小米粒是哭得更大声了。 她的心被揪得死紧,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小米粒当真死在了柳微澜的手里,她到底会有多崩溃。 而柳微澜,也是知道小米粒对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她在笑,却也不知道算是笑还是算是哭。 或许,从那一天开始,她就疯了,彻底地疯了。 “容浅,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你应该很痛苦吧?儿子就是你的命吧?” 她笑了一会儿,就突然抱着孩子往外走。 容浅见状,赶紧拔脚追了出去。 柳微澜刚要离开,想不到,才一走出御庭,就见到了两台车子由远至近地驶来,而后,便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其中,有一台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koenigsegg。 她的眼里立即出现了亮光。 是楚奚!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楚奚! 那一边,楚奚从驾驶座上下来,他远远就看见这个女人竟然抱着他的孩子从屋里跑出来了,理所当然的,容浅是追在后头的。 这样的情景,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能猜想得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愠怒立即爬上了眉梢,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猖狂到这样的地步,直接到他家来掳人。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另一台车子上,下来的是风尘仆仆的柳哲翰。 柳微澜离开后,家里的佣人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她不顾阻拦就跑了出来。他心想糟糕,马上就丢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到处去找她。直到不久前,他才终于想起,觉得她会到御庭来。 没想,还当真是这样。 他快步走上前,却见她的手掐着孩子的脖子时,猛地却步,心急如焚地看着她。 “微澜,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别胡闹了,快,把孩子放了,跟哥哥回家!” 孩子哭得很大声,眼睛都已经通红了,若不是她把脖子掐痛了,根本就不会这样。 他千方百计就是想让妹妹忘记楚奚,放下一切,但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所做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效果。 她到底,还是来了这个地方,甚至做出这么一些事情来。 然而,柳微澜却是冷冷地看着他。 “跟你回家?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傻子么?我会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打算带我离开双城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会到这个地方来!柳哲翰,我告诉你,想让我离开双成,没门!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个地方!” 柳哲翰猛地一颤。 她……她早就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她早就看穿,只是不说破。 “微澜,哥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她大笑了起来,满眼的不齿。 “什么叫作为了我好?逼我离开双城,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就是为了我好吗?这种好,我不想要,也要不起!不要把你自以为事的好强行冠在我的身上!也不要把自私的理由换成这种可笑的理由!说白了,是你不想留在双城!是你觉得你没有办法面对容浅!你怕你还爱着她的这个事实!” 最后的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在他的心口插了进去。 他的声音立即便变得苦涩,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没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柳微澜,为了这个妹妹。他不是为了自己,他不是还爱着容浅,因为他知道,容浅根本就不爱他,根本就不爱。 他起码比柳微澜洒脱,不会过多的纠缠。而就在她和容浅之间,他早就选择了她,从那一刻起,也就代表着他不会再去挂念容浅一分一毫。 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甚至是当着容浅的面,将他心里最不愿意承认的一面毫不遮掩地揭开。 他不愿意让容浅知道这一些,他更不愿意让容浅为难,他直直地望着柳微澜,那双眼里带着哀求。 “微澜,你别闹了,跟哥哥回去吧!如果……如果你不喜欢出国,不想离开双城,那么我们继续呆在这里,我们住在郊外!柳家有一处郊外别墅,那里的环境不错……” 岂料,柳微澜摇了摇头。 “说到底,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不要离开双城!也不要离开楚奚!” 她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她的目光贪婪,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对,也不算很久,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并不知道,她经常会去公司,然后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所有有关他的报纸,她都会细心收藏,那是她的宝物,没有人能够抢走。 她爱他,爱进了骨子了,爱到这辈子都不愿意离开他。 不管是身心,还是其他,她都是属于他的。 “楚奚,你想我吗?” 她渴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听见确凿的答案。 可是,楚奚的回答,却是让她的心跌进了谷底。 他的面色铁青,那双眼里氤氲着阴鸷,甚至,是没有一丝过往她所怀念的温柔。 就好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把我孩子给放了!不然,那后果是你负担不起的!” 然而,她却依然挟持着孩子,对她来说,只有这个孩子还在,他的目光,才会投驻在她的身上,才会愿意好好地看着她。 柳微澜扯唇一笑,她根本就没打算放掉孩子,她今天来的目的,本就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楚奚和容浅的骨肉,她把孩子带走了,不仅能让容浅痛不欲生,还能报复楚奚当时的心狠以及那么多年的利用。 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把孩子抱紧,没有丝毫的畏惧。 “放了他?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她笑着,也明白,这个时候在这里只会是给他们增添不少的时间,她可没打算束手就擒,这还是一个开始,她曾经发过誓,她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她要把该得的全部夺回来!她要让楚奚和容浅后悔莫及! 柳微澜的手掐着小米粒的脖子,小米粒的哭声稍顿,而后整张脸变得苍白。 旁边,容浅立即便倒吸了一口气。 倘若不是小米粒的性命正受到威胁,他是立即便冲过去了。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柳微澜的目光,阴森得可怕。 “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微澜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却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她好想说,如果她想让楚奚回到她的身边呢?他会不会答应她? 但这些话无须说出口,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不会,就算她此刻跪下来哀求他,他也不会那么做。 她微微昂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把路让开!我要离开这里!另外,不许你们跟着!” 楚奚的眼里溢出了冷戾。 他知道,如果把路让开,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结果,但是,如今小米粒仍然在她的手上,他不能拿孩子的命来冒险。 他只能为了孩子而妥协。 楚奚的身子退到侧边,柳哲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看了看孩子越来越苍白的面容,到底,还是把所有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柳微澜跨出了一步,她自己知道,这一步,就是走进了前方那万劫不复的地狱。 然而,地狱又何妨? 没有他的生活,对她来说,比地狱还要可怕。 她带着孩子离开,容浅看着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软瘫在地上了。 恰巧在此时,男人一把将她搀扶住。 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目光仍然望着柳微澜离去的方向。 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走了,那是她的孩子啊!小米粒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开过她的身边,一想到他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她的心就犹如刀割。 如果,这是柳微澜报复他们的办法,那不得不说,她成功了。 孩子就是她的命,而她现在的做法,无疑就是把她的命给夺去了。 楚奚把她扶了起来,他也是没了办法,孩子就在柳微澜的手上,他知道,若是他硬抢,柳微澜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那么做,也只是为了孩子。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意让柳微澜带走小米粒的。 他只能开口安慰她。 “浅浅,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孩子给找回来的,我答应你。” 她仰起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眼泪直打转。 “真的吗?你真的会把他带回来吗?” 柳微澜到底有多疯狂,他们都是有目共堵的,她真的很怕,很怕小米粒在柳微澜的手里会出什么事。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 他紧了紧她的肩膀,轻声地“恩”了一句。 容浅没能忍住,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抽泣了起来。 一旁,柳哲翰犹如锥心。 他阖了阖眼,慢慢地弯下腰。 “对不起。” 他的这一声对不起,是为了柳微澜,也只为了他自己。 是他没有看好柳微澜,才会导使柳微澜到这个地方来,甚至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若小米粒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容浅的哭声止住,她慢慢地从楚奚的怀里退了出来,转眸看着柳哲翰。 她知道他此刻的自责,但是,这个责任并不在他。 “你不用说对不起。” 听见她的话,柳哲翰猛地抬起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孩子,你到底在哪里? 她的眼眸中,当真就没有半点责备他的意思,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他无法说出,他宁可她责备他,也好过宽容。 “我……我的确是打算今天带微澜离开双城的,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安分的,而且唯有离开了这里,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只有这样,她才能重新开始。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她……” 他努力地想要解释,解释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没有她了,她不需要多想些什么。 但说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柳哲翰只好闭上了嘴,也不敢再去看她,故意移开了目光鞅。 “我会把小米粒找回来的,这事有我一半的责任在。” 说着,他就想迈开步伐离开。 没想,楚奚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冷冷地传了过来旎。 “不用麻烦柳先生了,我和浅浅的儿子,我会去找回来。” 他的身子一颤,迎上了楚奚淡漠的眼。 一时之间,他的心竟在揪痛。 他甚至还看见,容浅在悄然拉扯着楚奚的衣服,似乎是在怪责些什么。 柳哲翰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只有这件事上,他不愿意妥协。 他已经说过了,若不是他没多留心眼,柳微澜就不会跑出来了,如果柳微澜没有跑出来,小米粒就不会被她带走。 这件事,与他有脱不掉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试图去找。” 他丢下这句话,便没再久留,往前迈开了步伐。 容浅看着他坐进了车子的驾驶座,随后,那台车子就在自己的面前慢慢驶远。 她当真没有责怪过柳哲翰,她知道,柳哲翰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怎样艰辛。 报纸上一直以来都有关于柳家的消息,她也知道,柳哲翰离开了柳家,独自一人照顾着柳微澜。 而如今发生这种事,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她对柳哲翰的情感是复杂的,并非爱情,却是满心的感激。当初如果不是他收留,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到哪去,而且,恐怕是得一直被锁在房间内。 她也看得很清楚柳哲翰对她的照顾与付出,即便是之后,知道他是柳微澜的哥哥,她也很快就释怀了。 她从未责备过他半分。 容浅回过神来,男人搀扶着她走进了客厅,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后,便伸出手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 地毯上,小米粒爱玩的玩具仍然摆在那里。 她看着那些玩具,眼眶不自觉又有些湿了。 楚奚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亲吻。 “别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小米粒给找回来,我旧时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了?” 就算是那时候的爆炸案,他也是守住了跟她的承诺,把孩子给带回来。 容浅自然是知道的,她缓慢地点头,她是相信他的,但这当真就是小米粒第一次离开她,只要想到小米粒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她就彻底乱了。 她也不想去多想,可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楚奚实在没了办法,唯有拿出手机给公司里的人拨了通电话,告知把工作先放一边,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陪在她的身边以及把儿子给找回来了。 可是,把小米粒找回来岂是这么容易的事? 没人知道柳微澜究竟把孩子带到了什么地方,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把整个双城都翻遍了,仍然没能把她给找出来。 几日下来,容浅是愈发地沉默寡言。 她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跑一趟婴儿房,她最近老是在作恶梦,梦见小米粒遇见什么危险了,一直在哭着喊妈妈,喊到她的心都快碎了。可她在梦里一直追一直跑,却是怎么都碰不到他。 每次惊醒,她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入睡,甚至她在惊醒时,也会让一向浅眠的男人也跟着醒来,安抚了她再接着继续睡。 容浅觉得,自己是快要被逼疯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的。她也知道,楚奚是费尽了心思去找,她也不想过多的给他压力,便只能把所有的心情都藏在心里。 日日盼,夜夜盼,却始终盼不到儿子的身影。 柳哲翰也曾经来过几次电话,询问小米粒的状况,得知楚奚也同样没有找到时,只能是一阵地沉默,再出眼安慰她。 没有了孩子的御庭,是过分的安静。 别说是容浅了,就连负责照顾孩子的月嫂也显得有些无所适应,但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时刻地陪在了容浅的身边。 这根本就是煎熬,她怕她还没能等到小米粒回来,她就会被自己给逼疯了。 过度的精神压力所造成的结果,便是在那一天下午,她坐在沙发上时,突然肚子痛得难受。 月嫂见状,立即便把她送往医院。 消毒水味充斥着鼻翼,容浅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楚奚那焦急的容颜。 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就好像是接到了消息以后匆忙赶来的,那额头上甚至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她稍稍有些恍惚,看着天花板良久以后,才终于记起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她是坐在沙发时,再一次想起了小米粒,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去幻想小米粒到底这些天是怎么度过的,他是不是在哭,是不是饿肚子了,是不是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明明不愿去想这些的,她也知道倘若自己去想这些的话是自己在折腾自己。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然后,就不知不觉地想到了。 再然后,肚子就突然锥痛了起来,痛得她根本就直不起腰来。 月嫂是吓坏了,连忙去打电话叫人,而她的记忆只到这里,便是眼前一黑。 再睁眼,自己已然身处在医院。 肚子的那种锥痛已经没有了,她阖了阖眼,这才想起,她是怀着孩子的,虽然孩子还小,但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莫非…… 她的手立即便抚向了腹部,脸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楚奚,孩子……孩子没什么事吧?” 她在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时,声音是带着明显的颤意的。 楚奚也不说话。 他把她搀扶起来,再往她的腰后塞了个枕头,看得出来,他的脸是阴沉的,似是在生气。 到了最后,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低沉着声音训斥。 “你现在只想着小米粒,你还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子了?你忘了你是个孕妇了吗?这也不是你的第一胎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坏情绪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影响吗?!” 她知道他骂得对,这段日子以来,她就只想着小米粒,完全忘记了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仍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是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的身边,她怎么能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生活?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楚奚默了下来,似乎是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他伸出手,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孩子没事,医生已经说了,你只是动了胎气而已,不过,医生也警告了,说以后你得稳定情绪,不能再让情绪过多波动,这样会影响到孩子,导致出现流产先兆的。” 容浅静静地听着,而后点了点头。 她也是一个怀过孩子的人,自然也知道,胎儿在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哪怕一丁点的事,就会出现意外。 是她错了,是她不该只惦记着小米粒的事,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楚奚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她坐在病床上,楚奚告诉她,她得住院观察几天,好好地安胎,以免以后这个孩子当真就保不住了。 她没有意见,毕竟现在小米粒固然重要,但肚子里仍未出世的孩子也同样重要。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出了什么差错。 楚奚就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月嫂退了出去,她要先回一趟御庭,帮容浅去拿一些换洗的衣物。 容浅窝在了他的怀里,窗户外头,阳光正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一室的温暖。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有他在身边时,她的心情才能安稳一些。 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她,他自然知道她到底有多担心小米粒,但他也希望,她能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差错,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因为孩子而有什么事情。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后果。 方才当他接到电话时,他是整个人都慌了,在这个节骨眼,他实在不敢想如果她也出事了,他到底要怎么办。 幸好,如今没有什么事,他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浅浅,”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我给你开个工作室吧!” 因为他的话,容浅回过神来,柳眉不禁一蹙。 “为什么这么突然?再说了,我也不想开什么工作室。” 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其实,有些话,他早就想对她说了。 “你的性子我到底还是知道的,让你被我养在家里哪都不去,你是肯定不行的。一天两天还好,可长久下来,你肯定是安定不下来,我本来想开口让你回来帮我,但我仔细想了想,你当初顾虑到身份问题才离职,自然不会再回来,我也不愿意你去给别人打工,考虑了很久,给你开间工作室让你自己做老板,是最好不过的了。” 闻言,她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楚奚是了解她的,不得不说,有时候她当真觉得这样被人养着的生活不适合她。虽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让她每天睡醒吃吃饱睡,对她来说是比登天还难。 楚奚的建议是好的。 可是,她又有几分考量。 见她沉默了下来,楚奚勾起唇角笑了笑。 “别去想钱的问题,你是我的老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如果你非得跟我分得清楚,倒是显得跟我太过生分了,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得立即适应过来,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夫妻,更多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依赖我,别太倔强地只靠自己。” 容浅一愣,看着他认真的面靥,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过去的她,是甚少会去依赖他的,就连当时容家欠他的钱,她也非得倔到要每个月还上一点直至还完为止。 或许,他说得没错。 他们是夫妻,终有一天,她得习惯去依靠他,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逞强。 见她答应了下来,楚奚显得很高兴。 这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他将她拉近了身前,然后,在她的唇上深吻。 良久以后,他才将气喘吁吁的她给松开。 他伸出手,帮她把落在额前的碎发给拨到耳后,这才缓慢地开口。 “浅浅,我会立刻让人去准备工作室的事,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分点心,不再去多想孩子的事了。” 她咬着下唇,扑进了他的怀里,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这都是为了她好。 如果她再继续像今天这样只想着小米粒的事,类似的意外,还是会发生的。 她得保住肚子里仍未出生的孩子,就得转移心思,不再去胡思乱想。 “我会把小米粒给找回来的,我一定会把他给找回来的。” 楚奚一再地在她的耳边承诺,她是相信他的,既然他说了出口,她就相信他一定会把孩子给找回来。 住院的日子,本就是乏味的。 幸好,楚奚是陪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的,他甚至是把工作从公司里搬到了医院来,就更别说,他夜里是直接在医院内过夜的。 容浅难免有几分心疼,好几次劝他回去休息,都被他给拒绝了。 几天以后,医生宣布,她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平日里多注意些,别再情绪波动多大,孩子是能安稳度过三个月的。 等到孩子三个月以后,就相较来说稳定了很多。 出院这天,外头的天有些阴沉。 她本想自己走,这男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许,从病房内就将她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任凭她再怎么抗议,他都能把她的话给堵死。 到了最后,她便也懒得跟他争论了。 过往的走廊上,人很多。 这样的举动对别人来说都是格外的显眼的,几乎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都遭到了注目礼。 容浅的脸有些微红,她是难免觉得有些丢脸,她又不是瘸了腿,不过是动了胎气而已,医生也说了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却说什么都放心不下来。 对楚奚来说,那些人的注视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所迈出的步伐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到了停车场,走至自己的车旁,他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容浅瞪了他一眼,也没等他帮自己开门,就率先把副驾驶座的门给拉开,自己坐了进去。 楚奚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便也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不多时,koenigsegg便驶出了医院。 街景在车窗外飞逝而过,她看得略略有些出神。 至今都过去好多天了,却是连一点关于小米粒的消息都没有。 没能找到柳微澜,也没能找到孩子。 她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可有时候,那种担忧是重重地缠在心头,几乎能让她因此而窒息。 男人斜睨向她,抽空伸长手,把自己的大掌附在了她的手上,给她无形的安慰。 半个钟头后,koenigsegg停在了御庭门口。 两人下车,他不顾容浅的抗议,再一次把她给抱了起来,她不禁有些无奈,却又说不得什么,只能环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去了。 佣人早就备好了餐食,他直接就带她走进了饭厅,先让她稍微吃一些,再抱她回房去休息。 容浅倒也安分,大概是这次吃到了教训,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慢慢地闭上眼睛,打算养好自己的身子。 等到她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这才起身走出了主卧。 楚奚走到了书房,推开门进去。 外头的天依然昏沉得很,就好像快要压下来一样,令人无法喘息。 他就站在落地窗前,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甚至带着几分猝不及防。 他举高手腕揉了揉额头,眉头紧蹙。 找不到小米粒,当真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即便是他把整个双城给翻遍了,仍然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有人故意把柳微澜给藏了起来。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是不可能拿儿子的命来赌这一局的,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孩子给找回来,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 又过了一个星期,仍是半点的消息都没有。 这段期间,楚奚已经找人把工作室的地点给定好了,她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操办,即便她再怎么顾着自己的身子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到底还是比之前消瘦了些。 楚奚难免有些心疼。 容浅不由得在想,如果,小米粒一直这么没消息下去,那该怎么办?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在这个时候,楚奚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发现了柳微澜的踪迹,但还需要仔细确定。 得知这消息以后,容浅是激动坏了,找到柳微澜,就等同于找到了小米粒,她这么久以来悬着的心是好不容易能放下了。 楚奚没花多少时间就确定好了地址,并另外通知了柳哲翰,两人边打算带人出发。 可她是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楚奚是不赞同的,这踪迹来得诡异,明明之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的,突然就找着了,他怕这是故意放出来的套,因此,是说什么都不答应把她也带上。 但是,容浅也有自己的倔强。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若让她在家里等待,她做不到。 到了最后,楚奚实在没有办法,便只能答应了她,可是同时也仔细地叮嘱她,要好好地躲在他的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冲到前头。 容浅应允了。 三人一同出发,楚奚自然是不会贸然就去,他另外安排的那些人,是偷偷地跟在后头,不让任何人发现。 第一百七十章 以这条命,换下辈子不再相逢(精,精彩,必看) 出发的时候,明明是阳光灿烂的,但不知何时,竟是变成了阴阴沉沉的一片。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的天,总觉得,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心,是觉得莫名的不安,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衣服,怎么都无法让那种不安咽下去。 旁边,男人发现了她的心神不宁,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柔荑上,给她无形的安慰。 她到底,只能咬着下唇,一再地告诉自己,小米粒不会有事鞅。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开了大概半个钟头,koenigsegg到达了一处荒郊。 在那廖无人烟的地方,有几处被荒废的大楼,看上去应该是烂尾楼,已然建到十几层楼高了,却是半途弃掉,周遭长满了青苔旎。 容浅走下车,这个地方是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一片。 她记得,这本该是一处新开发的区域,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取消了所有的开发,而当时选择在这里建地的,能抽资的都抽资走了。 大概,这烂尾楼就是这么来的吧? 楚奚走了过来,他的眉头紧蹙,戒备的双眸射向了四周。 “我就不知道带你来这里的,这里是一点隐蔽的地点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说起,她才发现,当真周遭除了几栋烂尾楼,就皆是一些长得像人一样高的草。 想要隐藏,太过困难。 楚奚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一个情况,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忍不住踮起脚尖,用手帮他抚去眉间的皱痕。 等到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微挽。 “没事的。” 其实,就算他执意不让她来,她也会偷偷跟来。 找到了柳微澜,也就是说,有小米粒的消息,既然有小米粒的消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跟过来呢? 他明明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有多担心儿子。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牵起了她的手。 “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出头,只能躲在我的身后。” 她点头。 旁边,柳哲翰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眼底的光稍稍有些黯淡,但他很快就将这些情绪给敛去了,抬步走向了他们。 “走吧!” 三人刚要迈开步伐,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楚奚的手机突然进了一条短信。 他拿出一看,随之眉头一皱。 发来短信的,是柳微澜。 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他们她的位置究竟在哪里。 容浅凑过来看了看,眼露惊讶。 他们才刚下车,柳微澜就知道了,甚至发来了这样的讯息,难不成,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柳微澜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下,男人是说什么都放不下心来了。 偏生,现在再想让容浅离开,已是来不及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柳微澜短信上的地方,就在不远处。 那是三栋烂尾楼最中间的一栋,短信显示,让他们上到最顶楼。 这楼层不过是十层高,但毕竟是烂尾楼,根本就没有电梯,他们便只能走楼梯上去。 四周太过安静,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更何况,还是他们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好不容易上到最顶楼,那风呼啸着迎面扑来,能把一头的乌发吹乱。 容浅捂住乱飞的头发,这才得以清楚看着前方。 可这一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一袭白纱印入了眼帘,那狂风将白纱的裙摆吹起,在这阴沉的氛围里,那抹白显得特别的刺眼。 是柳微澜。 她穿着一件白色婚纱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风一吹过,连带着就连她的头发也被吹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那白纱略略有些熟悉,好一会儿以后,她才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旧时楚奚和柳微澜在混纱店时看上的婚纱吗? 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穿上了。 柳哲翰自然是知道的,他就曾经在柳微澜的房间里,看见她拿着那一件婚纱,甚至是威胁他不愿意离开双城。 可他没想过,她竟然把婚纱带来了,更是穿在了身上。 若非周遭这样的环境,他当真有些恍惚,觉得妹妹即将要嫁人。 但是,他很清楚,并不是。 这样的柳微澜,让他的心漏了一拍,总觉得,有一种痛从心底开始蔓延,直至传遍了全身。 他的妹妹,怎么都敌不过一个“情”字。 “微澜……微澜,你……你别吓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苦涩,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并不敢上前拉住她。 她屹立在狂风之中,那背影,怎么看都太过单薄。 随后,她慢慢地转过身,那双眼睛,竟是毫无焦距。 她呆滞地越过了柳哲翰,待目光落在了楚奚的身上时,才稍稍回笼。 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带着几分痴迷。 “楚奚,你来了。” 她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如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有些凄厉。 “你快看,我好看吗?我美吗?你应该还记得这件婚纱吧?就是我们那时候逛婚纱店的时候买下来的,我今天特地穿给你看,因为,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旁边,容浅瞪大了眼。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婚礼? 柳微澜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她已经疯了吗? 柳哲翰的脸煞白,他从未见过妹妹这个样子,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语气里满带示弱。 “微澜,你别吓哥哥,你快回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去!哥哥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哥哥以后都听你的!你快回来好不好?” 然而,柳微澜却好像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般,只专注地看着楚奚。 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全世界。 是啊,的确是全世界。 她为了他,她什么都放弃了,而如今,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她不能失去他,也不想失去他。 柳微澜朝他伸出了手,声音很轻。 “楚奚,我们来举行婚礼吧!我要嫁给你!我今天就要嫁给你!你不会知道,这是我期盼了多久的事!我这辈子都渴望的,就是能够嫁给你,与你白头偕老……” 她笑着看他,然而,男人的眼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的波动。 柳微澜对他来说,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抿着唇,冷得似冰。 “孩子呢?你把孩子藏哪了?赶快交出来!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他从不知道,他仅仅的一句,就能把她这么久以来的梦给彻底打碎。 柳微澜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这是她早该想到的结果,纵使,她再怎么想要沉溺在梦中不愿意醒过来,但到底,现实还是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容不得她去逃避。 可她是怎么都看不清,想不通,为什么楚奚就是不愿意爱她呢? 她不愿意去相信楚奚的心里当真连她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 她的手,慢慢地垂落,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她注视着楚奚的面孔,想要把他的模样彻底记住。 “没有孩子。” 她吐出口的话,却让这个男人的眼里溢出了阴鸷。 到底,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孩子,而不是为了她。 柳微澜当真觉得自己可悲极了,竟然沦落到利用一个孩子,再见他一面。 她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个孩子,不在我这里。楚奚,你想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吗?” 她以为,他会说出那个答案,没想,他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的心里一急,禁不住脱口而出。 “你不想知道吗?” 楚奚的脚步顿住,而后转过身来。 “有些事不需要问你,我自己也能猜得到。”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原来,竟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什么事都看得极为清澈。 恐怕,就连她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事,他都是知道的吧? 柳微澜笑了起来,那笑声很尖锐,直到好半晌以后,才停了下来。 “不,你不会找得到你的儿子的,因为,你儿子已经被卖掉了。” 听到这里,容浅是再也无法忍耐。 她往前一步,脸色苍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微澜看着她,那双眼里,是没有一丝的笑意。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若不是旁边的楚奚拉住了她,她早就冲上去了。 她和楚奚的孩子,带走以后竟然被卖掉了?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结果,她本是以为,这一次过来,会见到小米粒,甚至是把他接回家的。 可没想,柳微澜却是说出了这么的一句话。 “你凭什么卖掉我的儿子?柳微澜,你疯了么?” 柳微澜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模样,与疯癫已经没有多少的区别了。 “是啊,我就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疯了!不要怪我,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她笑声渐止,眸光落在了楚奚的身上。 “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年的希望?楚奚,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究竟有多爱你?可是你却做了什么?你活生生就把我打至了地狱里!” 在那一刻,她的世界全数崩塌,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置身在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到底有痛苦。 原本以为是好的回忆,在一瞬间通通都变成了痛苦,曾经的笑与幸福,都是虚构的假象,她沉溺于内,却硬生生被扯出来,将她的心撕碎。 或许,从失去楚奚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疯了。 她看着楚奚,那双眼里,尽是憎恨。 越爱,便越恨。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爱你有多深吗?楚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只看得见一个容浅!你可曾想过我?” 她的声音接近崩溃,却是声声撕心裂肺。 她无数次构想过他们的未来,无数次地抚平内心的不安。 即便他过去再怎么冷落她,即便他过去再怎么偏心于容浅,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楚奚爱的人是她柳微澜。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 当真相被揭穿,她恨不得在那一场爆炸中死去。 眼泪,不自觉地滑落脸颊,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听见那个字。 “楚奚,你爱我吗?” 然而,男人的脸却是没有半点的表情,就好像,不管她多么伤心难过,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她看见他的唇瓣微张,而后,吐出了那句她意料之内的话。 “柳微澜,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柳微澜的身子在狂风中颤,乍看之下,似乎只需要风再狂烈一些,就能把她给吹走。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但她还是心存一丝的奢望。 她奢望,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可偏偏,他却残忍地将她的心撕得半点都不剩下。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要残酷了吧? 他的爱,全部都给了容浅,甚至吝啬到不愿意分她一点,她多么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见他曾经有那么的一瞬间爱过她。但是,始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那掌心内,指甲深陷在血肉里,痛,而不自知。 或许,再怎么痛,也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吧? 楚奚永远都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痛不欲生。 “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这一句“为什么”是多么的可笑,但她还是问了出口。 “为什么不愿意爱我?我在你的身边呆了这么久,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却只爱容浅一个人?是不是唯有她消失了,你才会爱我?” 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容浅以后,楚奚就会爱她,那么,她会把容浅从这里给推下去。 为了能跟楚奚在一起,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是,他的话,却将她最后的一丝奢望给粉碎。 “就算没有了容浅,我也不会爱你。” 他的目光清明,不可否认的,柳微澜的确在他的身边很多年,也是因为她,他才能如愿地保护了容浅,让容浅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但是,他却从未对柳微澜产生过半点的爱意。 他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了容浅,他的心本就是狭窄的,除了一个容浅,根本就容纳不下其他热闹。 而即便没有了容浅,他也不可能会爱上柳微澜。 他和她之间,本就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他也不是没看见她对他的爱,但有时候,人往往都是自私的。 他从不曾否认过自己的自私,也不愿以其他名义,来掩饰自己的自私。 “柳微澜,这么久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不管你要怎么赔偿,我都能赔给你,但仅仅只是金钱方面,其他的,我不会给你。” 包括她想要的爱。 柳微澜合了合眼,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往下。 不是给不起,而是不会给吗?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己欺骗自己。 “对不起?我要的,不是这一句对不起。” 他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他除了这一句对不起,是再也给不起其他的了。 她睁开眼,柳哲翰的身影却晃进了她的视线内,那一张满溢焦急的脸,尽是对她的关怀。 “微澜,你别怕,你还有哥哥!” 柳哲翰对着她一笑,目光温柔。 “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没关系,你还有我。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的,来,我们回家吧!哥哥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哥哥都会陪你!” 他的手,就伸到了半空,似乎,只要她的手覆到他的手上,他就会带她回家。 回家吗? 柳微澜的眼里氤氲着雾气。 她还有家吗?她的家在哪里? 她的父母,已经与她脱离关系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家,没有爱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 那么,她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没有楚奚的这个世界,她不想要,她想到那个只有楚奚和她存在的梦里,然后,这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柳微澜步步后退,她的身后,本就没有任何护栏,她在仅有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风再次吹过,她望着容浅,那双眼睛里的悲恸,令容浅心惊。 “容浅,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你。” 她甚至就连跟她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宣布输得彻底。多可笑的一件事情,却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你就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为什么他爱你爱到愿意为了你来伤害我?别人总觉得我坏,但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坏人。你们以爱为名来将我推至了谷底,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究竟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要拿来伤害我!” 她真的很恨。 她敢笃定,她的爱,不比容浅对楚奚的少,可楚奚却是连一眼都不曾看过她。 他们的爱,在别人眼里惊天动地,却可曾有人想过,她也爱着楚奚? 就是因为她的迟来,就要给她的爱情判上死刑吗? 这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柳微澜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爱到底有什么错了,她爱楚奚,爱到愿意一切都要跟他在一起,但是容浅呢?她能吗? 在这场三人行中,她早就输得彻底。 她又往后退了半步,身子几乎是已经垂在了半空之中。 然而,她的目光,仍带着几分贪婪地望着楚奚。 她要记住楚奚,她要永远沉溺在只有楚奚的梦里,她不要活在现实。 她不想再这么痛苦,身体上的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看着楚奚和容浅的幸福。 “楚奚,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她说完这句话,身子便往后倾,整个人往下跌去。 “不要!” 柳哲翰立即冲了过去,及时攥住了她的一只手腕,他费尽了力气,甚至就连身体也探到了外头。 他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就连青筋都出来了,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微澜,你别怕,哥现在就把你拉上来。” 他使尽力气,就只是为了把她给拉上去,挽救她的性命。 柳微澜的双脚踢空,她仰起头看着,在那个地方,就只有她的哥哥,还会为她心急如焚,她方知,过去的自己到底做得有多重。 柳哲翰也只是想要让她忘记楚奚重新开始,才会决定要偷偷带她离开双城,他做的那一些,都是为了她。 可是,她却一再地顶撞,说什么都不愿意随他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柳哲翰一人还会在乎她吧?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没有了楚奚的爱,她活不下去,再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她不愿意煎熬,不愿意再继续这样下去。 她看见,容浅的脸晃进了眼里,就连楚奚也过来了,似乎是想合力把她拉上来。 柳微澜扯起了一抹凄厉的笑,然后,望向了柳哲翰。 “哥,对不起……” 柳哲翰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弃,他死死地攥住她的手,嘴里一直在说着话。 “微澜,我们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哥这就带你回家!” 可他却见她摇了摇头,那眼眶中,眼泪在打转。 她拒绝了任何的救援,任由身体沉重下来,只有这样,他们才没有办法把她拉上去。 “哥,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她说完这话,便挣脱了他的手。 柳哲翰瞪大了眼,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往最底下坠落。 那白色的裙摆,在狂风中乱舞,带着几分决裂的凄美。 这是柳微澜带给他们的,最后的记忆。 风呼啸地在耳边吹过,她看着那张眷恋了一辈子的脸,慢慢地在瞳孔中越来越小,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她要永远沉溺在那一场梦境中,只有她和楚奚两个人的梦,然后,以这条命,换下辈子不再相逢。 下一辈子,她不要再遇见楚奚了,她要像一个普通的女孩,找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然后,携手一生。 她遇见的那个人,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会将她视若生命般重要。 她不再需要背负这样的痛苦,不再需要为了一个男人而倾尽所有。 …… “砰”的一声巨响,震动了所有人的心。 那鲜红的血,在瞬间染红了白纱,慢慢地蔓延开来,如火如荼地绽放。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画地为牢(精,精彩,必看) “微澜!” 柳哲翰的声音在空荡的周遭显得特别的响亮。 他整个人都趴在边缘,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摔至了一楼的平地上,几乎是一瞬间,那血便渲染住了眼眶。 他没能拉住她,没能挽救她的性命。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鞅。 那只手,仍然呈垂落的状态,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泪就已顺着脸颊滑落。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局,他以为,他能帮助她忘记她该忘记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发现,她早就将自己给逼进了绝路里,再想走出来,是空话一谈。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宁可失去这条命,也不愿意忘记楚奚旎。 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这一刻,他突然疑惑了。 他重重地阖上眼,感觉全身的力气在随着她这一跳以后,是都失去了。 旁边,容浅用手捂住了嘴。 她没有想到,柳微澜会用这样决裂的方式。 一只大掌将她拥进了怀里,她仰起头,男人的脸随即便印入了眼帘。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拥着她,那双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顶楼上方,气氛尤为的凝结。 那血以很快的速度就将那白纱给染红了,若是仔细看,能够发现,那个断了气的人,双眼还是睁开的,似乎,是死不瞑目。 角落的一抹身影悄然地藏了回去。 果然,女人都是过分感情用事的,兜兜转转,始终离不开一个“情”字,而恰恰就是这个“情”字,轻易地就能将一个人的性命夺去。 他并不觉得柳微澜可怜,他倒是觉得,柳微澜太过可笑了一点。 她明知道楚奚爱的人不是她,甚至就连一分一毫都没有爱过她,她却固执地想要把他抢回身边,临了,以这种方式来离开这个人世。 若她聪明一些,她不会纠缠这一个“情”字。 男人的嘴角冷冷地勾起了一抹弧度,不过,这女人死了也好,倒是免了他一番工夫,不用再另外收拾清理。 要知道,对于一枚棋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铲草除根。 事到如今,柳微澜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不过,她给了一样很好的礼物,他不得不感激她当时的疯狂。 其实,那个孩子,并非像柳微澜说的那样,已经被卖掉了。 应该说,那个孩子,此时就在他的手上。 男人的双眼瞟向了顶楼的方向,而后,慢慢地眯起来。 或许,就按照柳微澜对他们所说的那样,把孩子卖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 他犹豫了几分,还没得出结论,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按下了接听键,听见电话那头的话,他的脸色微变,而后,便将这边的情况简单地提了一下。 等到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紧攥在手,半句话也没说,抬起步伐快速离开。 …… 不一会儿,警察得到消息迅速赶来。 经过医生坚定,柳微澜已经当场死亡,没有一点的生命迹象。 然而,还没来得及搬动尸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起雨来。 这是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没有给人丝毫反应过来的机会。 楚奚连忙从车里拿出了伞,撑在她的身侧。 容浅站在那里,溅落的水花打湿了裙脚,她看着前方,突如其来的大雨,将那鲜红的血流成了一条血河,化成了更大的一滩,尽是触目惊心。 而柳哲翰则跪在了柳微澜的身前,他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豆大的水砸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仍是连半分都不曾动弹。 她有些不忍直视,便移开了目光。 很快的,殡仪馆的人就来了,几人冒雨将柳微澜的尸首搬上了车。 容浅看着柳哲翰失神的模样,实在放下不下,就跟楚奚说了一句。 他皱了下眉头,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走到了柳哲翰的面前,她扯了扯他的衣服,待他无神的眼睛望过来,她的脸上满布关切。 “坐我们的车吧!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开车,我怕你会出什么事。” 她见到他张了张唇,艰难地道了声“好”。 他没有拒绝,是因为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他若仍然固执自己开车,出事是必然的。 柳微澜坠落的那画面,仍然在他的脑子里回放不断,他怎么都忘不了,也原谅不了自己。 他在想,如果,如果他能再用力一些,他能拉起她的,只要他把她拉上去了,她就不用死了。 柳哲翰阖了阖眼,身子轻微在发抖。 容浅瞥见他的脸色,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他走向了车子。 不多时,koenigsegg向前行驶。 大雨仍然不断,她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雨花,那雨冲刷着窗,令外头的景物根本就看不清晰。 楚奚没有像平时那样的速度,这样的雨势,若是按照他平日里的速度是铁定会出事的,这雨天路滑,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缓慢地开。 狭仄的车厢内,异常的安静。 只有那引擎的声音在不断回响着,容浅手回了目光,透过后照镜往后一看。 柳哲翰坐在那里,头是耸拉着的,就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魂儿一样。 她想开口跟他说些什么,但好多话都到嘴边了,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在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重新望向了窗外,决定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了。 这一趟,谁都没有料到,柳微澜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纵使这都不是他们都希望的,但不得不说,柳微澜的死,与她和楚奚有着关系。 恐怕,若不是她和楚奚,柳微澜就不会死了。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紧,心情是始终难以平复下来。 本来一个钟头的车程,因为这场大雨,而硬是被开成了差不多两个钟头。 到达市区的时候,大雨仍在继续。 koenigsegg在殡仪馆前停了下来,柳哲翰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似是想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下来。 “你们就不用进来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是我们柳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雨中。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听见他的这一番话后将车窗按了下来。 大雨纷飞中,她看着他过分狼狈的身影,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柳哲翰大概是责怪他们的吧?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疏离的话,把他们都推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其实,也难怪的,毕竟柳微澜会死,是无法接受楚奚不爱她。 水花有些溅到了车内,她看了好一会儿以后,才慢慢地将车窗给按上去。 旁边,楚奚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重新把车子启动。 待koenigsegg停在了御庭门口,容浅打开车门想要下车,见状,楚奚立即便拦住了她。 “等一下,我撑把伞,不然你会淋湿的。” 他正准备去伸手拿伞,没想,她却摔开了他的手。 “不用。” 随后,他便见到她冒雨下了车。 男人垂在半空中的手一僵。 容浅快步地走到大门,这雨势本就不小,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幸好这天气已经渐渐回温,不然的话,这一淋,生病是肯定的。 她没有想太多,额上的碎发被雨打湿,那水珠子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也无暇去理会,掏出钥匙开门。 在玄关换了鞋,她便抬步走了进去,普一进到客厅,在家等候的月嫂见到她的模样,立即便吓了一大跳。 也顾不得什么,她连忙找来毛巾,递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赶紧擦一擦,以免感冒了。 容浅也没有拒绝。 在她擦头发的空隙,男人也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攫住了她的手。 容浅只能被迫地看着他。 楚奚的薄唇紧抿,那双黑眸溢出了丝丝的阴鸷,他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她要给他冷脸看。 “容浅,你要是憋着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别用这种冷暴力来对待我!” 她移开了目光,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仍然死死地攥着。 到了最后,她也放弃了。 “我没有,是你多想了。” “我多想了吗?” 他冷哼一声,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从柳微澜坠楼以后,她就一直都是这副鬼模样。难道他还不了解他吗?若非藏了心事,她绝对不会这样。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只有一件。 “你在责怪我吗?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没有利用柳微澜,那么她就不会死?还是说,你觉得是我们害死了她?” 容浅的身子一僵,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永远都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她的心事彻底看穿,让她无所遁形。 但是,她不愿意承认,只能咬着唇默不吭声。 然而,他却不允许她保持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抑或是,你连话都不想对我说了?” 她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两个字。 “没有。” 楚奚冷哼一声,手里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加重。 “容浅,我有时候真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了解你,那该有多好?我宁可糊糊涂涂的,也比像现在这么清明要好得多!最起码,我能过得轻松一些!不需要因为你的喜怒哀乐而左右情绪!”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柳微澜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大可不用死,是她无法释怀,才会走上了这条路!这是她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不是你或者我把她逼到死角的!不要因为莫须有的愧疚,就将所有的罪名都冠在了我的身上!是,是我当初利用了她,但就算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么做!我过去也不曾给过她太多的希望,如果我当真像个坏人那般任意利用,顶楼之上,我就不会说出那句‘对不起’!而且,在这几年间,我早就将她当成了泄欲的工具!可是我有这么做吗?你应该也清楚,在这几年里,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那一句‘对不起’,足以抵过我对她的利用了!” 容浅是无法再听下来。 她仰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布着不敢置信。 “你为什么能这么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把罪过给掩埋了吗?你说你没有给柳微澜希望,是她自己撞进来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无意间的好,或者是一个贴心的举动,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希望?你以为,你不碰她,就是一个好的证明,但很多事情都不是这样的!在我看来,你过去皆是在不断地给她希望!而仅凭一句‘对不起’,根本就弥补不了什么!” 男人的脸是彻底沉了下来。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离开你,然后陪在她的身边,跟她结婚跟她生活,这样的做法才算是真正的弥补?” 容浅偏过了脸。 “我没有这么说。” 他冷笑出声。 “你没有这么说,但是你却是这么想的。” 他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他是觉得无比的心寒,从以前到现在,她就未曾谅解过他半分。 她明明知道,他为什么会利用柳微澜,如果不是楚家的这状况,他至于做出这么多的事吗? 对于柳微澜,他是无愧于心的。 以前,他就不曾开口对柳微澜说过爱,那些所谓她看来的温柔,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是柳微澜,错将他的温柔当作了爱,这么久以来,柳微澜都是活在自己朔造的世界里,她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若非他是楚家的人,柳微澜会爱上他吗? 不,她不会。 柳微澜这人,一向都是看不起那些底层之人的,因此,她是一直都觉得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容浅不配跟他在一起,配跟他在一起的,只有背景相当的她。 可倘若楚家不是名门,而是像容家一样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呢?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他敢笃定,柳微澜不会靠近他半分。 他与柳微澜之间,表面看上去是爱情,但却是关系透彻的很。 他想借柳微澜来保护容浅,柳微澜借他的名义来获得那种高高在上的虚荣感。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容浅,你好好看着我,我就是这么冷血,我就是觉得自己与柳微澜的死没有丝毫的关联,我理直气壮!就算今天柳微澜因为我而选择自杀,那又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她把自己给逼进死角的!你别想让我对柳微澜的死而负有愧疚感!更别想办法让我去弥补!”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挣扎,心在这个时候,就好像被刀子给划开了一个口子。 血,在不停地往外敞。 “我的温柔,我的爱,只会给一个人,对于其他人,我只会冷漠对待!我没有那么大的心,能够对每个人都抱着一样的态度!我能做的,我能说的,唯有这些!” 他说完这番话,就大步地向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他便又停了下来。 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了一句。 “我就是这个样子,这样的我,要不要跟我继续在一起,你自己考虑清楚!” 随后,他便扬长而去。 容浅杵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她没想过要与他争吵,她也不想跟他争吵,因为她知道,爱情是需要好好经营的。 而争吵,只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嘴,管不了自己的心,柳微澜那沐浴在鲜血中的样子,仍然牢牢地锁在她的脑子里,只要她闭上眼,就能回忆起。 这仿若是一个魔咒,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 其实,她知道,楚奚说得没错。 这条路,是柳微澜自己选择的,她大可不用这样的方式来离开人世,她大可选择重新开始,但是,柳微澜却并没有这么做。 她太爱楚奚,爱到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不愿意活在没有楚奚的世界里。 可她也想到,在最初的最初,那一段开始,恰恰就是柳微澜恶梦的开始。 而楚奚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利用柳微澜,全都是因为她。 楚奚想要保护她,他一直知道楚师源的心思,因此,他没有办法,唯有利用柳微澜,制造假象让别人以为他爱的人是柳微澜而不是她,这样一来,她才得以平平安安度过了这么多年。 她对楚奚是感激的,但这份感激,却无法与柳微澜的死挂上钩。 她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当所有事情败露,柳微澜得知真相,那种美梦破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没有办法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柳微澜之所以会死,是她把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她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楚奚没有利用柳微澜,柳微澜就不会踏上这一条不归路,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容浅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没找到小米粒,却亲眼目睹了柳微澜的坠楼,这样的打击,当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能放下吗?不,她没有办法放下,没有办法像楚奚那样,很快地就将这事情抛之脑后置之不理。 如果说,柳微澜坠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楚奚之间心生芥蒂,那么,她成功了。 她注定忘不了这件事,注定无法挣脱这个由她自己建造的牢笼。 她会把自己给困死在里面。 月嫂是看见了两人的争吵,等安静下来以后,她才敢上去。 “太太,你……你没什么事吧?” 直到良久以后,她才把头给抬了起来。 面对月嫂担忧的脸,她勉强地扯起一抹笑,然后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上了楼。 月嫂看着她一步步缓慢地往上走,好几次都想过去搀扶,但到底,还是打消了念头。 她总有一种感觉,今天的事,会让这两个人无法再重新走在一起。 她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般深爱的人,不可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随后,她便走进了厨房,准备去做一些容浅爱吃的东西,让她稍微吃一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楚奚,对不起(精,精彩,不容错过) 整整两天,楚奚对待她的态度都是极为冷淡的。 容浅也没有跟他交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内,若不是月嫂将她强行拖出房间到楼下饭厅去吃饭,恐怕她是连一步都不愿意迈出。 小米粒至今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御庭显得是过分的安静,甚至是安静得吓人。 楚奚的那洗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其实,她也不是责备楚奚的意思,说到底,她责备的人,是自己。 她自然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她,若非她,他不会去利用柳微澜鞅。 她只是在自责,自责因为自己的缘故,造成了那样大的一个悲剧。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没有办法视若无睹,更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与楚奚的幸福,是可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即便,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为憎恨的柳微澜旎。 她就这么地自我折磨,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走出来,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这两天,她经常会作恶梦,梦见柳微澜坠落的那一瞬间,以及那充斥在眼眶内的刺目的红。 再惊醒,已是不能再入睡。 月嫂并没有细问她和楚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静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一再地劝说让她不要再跟楚奚怄气了。 好几次,她都想跟楚奚认错,她不该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可每次见到他的背影,脑子里便又不可避免地出现柳微澜的身影。 当真犹如一个魔咒般,怎么都挥不去。 关于柳微澜死亡的消息,只是几天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双城。 由于报纸上没有详细刊登柳微澜死亡的原因,只是简单地提了这事,另外,还有柳微澜葬礼的日子。 听说,葬礼是柳哲翰亲自操办的,而柳家那边,仍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看着报纸时,神色不禁有些呆滞。 死者已焉。 不管她过去做得再多的错事,但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很多事情,都理应得到原谅。 但很显然,柳家人并不这么认为。 心脏的地方莫名绞痛了起来,她看着报纸上小篇幅关于柳家的情况,心情就难免有些复杂。 当初,柳微澜之所以与柳家断绝关系的原因,是因为柳家人不答应柳微澜嫁给楚奚。 容浅并不知道,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楚奚都是知道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报纸面容呆滞,他就站在楼梯靠近二楼的拐弯处角落,灼灼地望着她。 柳微澜的死,就好像在他们中间划下了一条线,这条线,与其说是横在他们中间将他们隔绝的,倒不如说,这条线,是埋在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办法走出来,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除非,是她愿意挣脱,迈开那一步。 柳微澜葬礼当天,容浅换了身黑色的长裙,便出了门。 她没有开车,只是搭着计程车前往,葬礼的地方并不远,不过是十来分钟,就到达了。 计程车停在了会场的门口,她给了车资下车,抬起头一看。 来的人很少,门口的地方摆放了柳微澜生前的照片,照片中,她语笑嫣然,看上去是快乐极了。 但是,这个样子的柳微澜,她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是少得可怜。 她只远远地看见柳哲翰的身影,那个男人,几天的工夫,竟是憔悴得不像话,那单薄的背影不管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沧桑。 他就穿着黑色的西装,眼睛底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他宠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坠亡,这换着是任何人,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而她,就是害死了柳微澜的凶手。 这一刻,容浅有了犹豫,她是不是就不该来呢? 她已经在柳哲翰的心上划下了这么重的一刀,如果,她的出现会让柳哲翰更加难受,那么,她不会强求些什么。 容浅这么想着,便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没想,柳哲翰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望了过来,发现了她的身影。 “浅浅。” 他唤了他一声,声音略带沙哑。 随后,他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容浅被迫停住了脚步。 她扭过头,看着柳哲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挂这一抹笑,但不管怎么看,这抹笑都是过分的牵强。 也对,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件事,他又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 他就走到她的面前,语气自然。 “你来了?如果微澜知道你来,她一定很高兴。” 会高兴吗?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柳微澜不可能会欢迎她的,她恨透了她,若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至今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柳哲翰带她走上前,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哲翰,你爸妈呢?” 她看见他脸上的笑一僵,直到好半晌以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没来。我曾经去找过他们,但是,他们是始终不愿意原谅微澜,就连微澜的葬礼都不愿意出席。” 听见这番话,容浅难免有些震惊。 难怪,报纸上是丝毫都没有提起;难怪,这里是这般的冷清。 柳微澜的朋友本就不多,最重要的,莫过于亲人了。可偏生,柳家的其他人都不愿意来送她一程,只有柳哲翰,这个自小就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哥哥,是唯一陪在她的身边的。 容浅难免觉得心酸。 她上了香,从旁边拿了一支白玫瑰,走到了那棺木前。 棺木中,柳微澜正平静地躺在里头,她的身上换了一套白色的裙子,那件染了血的婚纱已经不知所踪了,她被整理的很好,双眼紧闭的模样,当真就好像是沉睡了一般。 大概,这也是柳哲翰的愿望吧? 他是宁愿柳微澜自此沉睡,也不愿意接受柳微澜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一个现实。 她在棺木前驻足,而后,缓慢地将白玫瑰放下。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站在那里,挣扎了许久,吐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容浅知道,她的这一句“对不起”,柳微澜是再也听不见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对她说。 所有的原因都出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个始作俑者,若是没有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看着柳微澜容颜的视线,开始慢慢地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个劲地说着这三个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一只手适时地搭在了她的背上,她泪眼蒙胧地望了过去,对上了柳哲翰的脸。 “浅浅,够了,真的够了,你并不欠她什么。所以,你无须对她感到抱歉。” 他的话,听在了她的耳里,便只成为了勉强的安慰。 她摇了摇头,她自己清楚得很,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责备她,但也无法遮盖她就是所有事端的源头。 柳哲翰叹了一声,带她走开。 他那出纸巾给她,她道了声谢,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无法止住。 他微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她。 “浅浅,我是说真的,微澜的死,错不在于你。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当然,她的死,也不是你的原因。” 她不吭声,只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 他的眉头蹙起。 “你应该也知道,微澜会走上这条路,是因为她过分地逼着自己,把自己给逼到无路可退。我不想见到你也好像她那样,一再地逼迫自己,让自己走上了死角,再也走不出来。浅浅,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楚奚的责任,楚奚没有给过微澜一丝希望,一直以来,都是微澜把那种陪伴错认为是爱情,才会错了这么多年。而至后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来,也不愿意去清醒,才会以这种方式来诀别。” “她只愿意看见她想看见的,只幻想着她所以为的,或者,她早就知道了楚奚不爱她,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认输。她心性傲,很多时候,在当初曾经是爱情的东西,在逐渐的岁月里就会变成了不甘心。” 容浅抬起头看他,他的双眼里,清澈得很。 他是一个旁观者,自然大多数的事,他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他不会去否认柳微澜是爱着楚奚的这件事,但也知道,到了那最后,对于柳微澜来说,剩下的就只有不甘心。 不甘心楚奚被夺走,不甘心楚奚不爱她却爱一个容浅,不甘心楚奚弃她这门当户对的千金而选择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 太多的不甘心,满满地充斥在柳微澜的心里,再当多年以来的美梦被敲碎,她明明有两条路可以选,却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是念念不忘的。 年轻时总以为,爱情就是一辈子,深爱到彻底,火里来水里去,但当逐渐懂得,就会知道,爱情不过就是一种心情。 再深刻的爱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洪流。 时间本就是一味有效的良药,若是一段爱情只能成为过往,时间会很好地将它冲刷,直到最后再回忆起,许是能抿唇一笑。 不肯放开,不过是因为不情愿罢了。 柳微澜就是这样。 姑且不谈她到底有多爱楚奚,梦碎之时,她仍是死死地将过去的那段记忆紧攥在手里不肯松开手,以为只要她攥紧一些,那些记忆那些幸福就不会溜走,但孰不知,就算再怎么紧攥,也会像沙一样流尽。 只是,快慢的问题而已。 就仿若拿着一杯滚烫的开水,一直握在手里,会将手给烫痛,但凡聪明一些的人,都会适时松手。 因此,在柳微澜一事上,他清楚的很。 柳微澜之所以会死,原因是出于她自己的身上,与旁人无关。 他不希望容浅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也不希望容浅对柳微澜的事抱有愧疚。 “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为什么不怪我?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楚奚就不会利用她,不会利用她,她就不至于走到这样的地步。” 柳哲翰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她好一会而,才缓慢地开口。 “想听真话吗?” 她点头。 柳哲翰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她的旁边坐下,仰起头看着那挂在最中央,属于柳微澜的照片。 那照片中,柳微澜笑得开怀,这是他找了许久的照片,照片是好几年前的。那个时候,柳微澜还没有遇见楚奚,彼时的柳微澜是没有任何的烦恼的,她每一天都很开心,总是环绕在他的周边,笑着喊他“哥哥”。 因此,这照片上的柳微澜,也是略显清涩的。 柳微澜的笑,就定格在了一瞬间,变成了如今的黑白。 “我曾经恨过,恨过你和楚奚。我想着,害微澜难过的人,就是你们,我甚至还坏心地想,如果你们分开了,那该有多好?” 她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追溯。 随后,她听见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心态也慢慢变了。我发现,楚奚从未对微澜言爱,更没有给她一点希望。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目光只投驻在你的身上,但只有微澜看不出来。或者,她并非看不出来,是不愿意去看。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吧?只会选择性地去看自己想要看的人和物,而自动删略那些自己不愿意看的东西。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微澜在自欺欺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看见柳微澜追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这样的结果,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是早就料到了。 柳微澜的性子,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了。 她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得不到的,她不会甘心,就算到了最后,也不会去认清现实。 因此,是她把自己给逼到如今的这个地步的。 “浅浅,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挺好的。她若继续活着,不过是在一再地纠结痛苦,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永远地合上眼,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梦,不再醒过来。” 容浅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样很好吗? 没有人责备她,也没有人指责她,她倒是宁愿柳哲翰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也好比像现在这样。 所有人都在帮她脱罪,却始终都无法解开她心底的那个解。 “浅浅,你看。” 柳哲翰突然出声,她一愣,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随后,她诧异地睁大了眼。 那一抹身影晃进了视线范围内,她看见,男人一步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朝她这边瞥了一眼,却并没有立即走过来,而是径自往前,从旁人的手中拿过了香火。 容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本以为,柳微澜的葬礼,他不会来才对。 那一天回到御庭,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并不认为自己该对柳微澜的死负上责任,他与她争吵,直到现在,仍是没说上几句话。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楚奚上了香以后,就拿着白玫瑰走到棺木前,她看到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是在对柳微澜说些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她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见。 之后,他抬步向着她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柳哲翰点了点头,说了句“节哀”,便站到了她的身侧。 她仰起头看他,男人的眼眸就好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柳哲翰站了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便扭过头望向她。 “浅浅,你现在怀着身孕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容浅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站了起来。 她普一站起,就感觉得到手似乎被什么拉住,她垂眸一看,是他的手。 他牵住了她的手,那五指相交让她的心漏了一拍。 柳哲翰自然也是看到的,眼底,有一抹痛快速地闪过,但他隐藏得很好,没有泄露出来。 “浅浅,”他低声地唤着她,“好好地跟楚奚过下去,我不希望微澜的事,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满目的认真。 容浅咬着下唇,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听见旁边男人沉稳的声音。 “我们会好好过的,直至白头。” 长长的睫毛微颤,这下,是没有勇气看向他了。 柳哲翰只是笑着,对他来说,只要容浅幸福就可以了,他最希望的,莫过于看见她能开心幸福。 与柳哲翰告别以后,楚奚便牵着她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禁不住扭过头往后看。 柳哲翰仍然站在那个地方,虽然是在笑着,但那身影,怎么看都有些孤寂。 他就这么一直目送着她,就好像,他当初对她许下的诺言,直到现在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两人走出了会场,那一台koenigseg就停在不远处。 他与她走到车前,他惯例地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动作是再自然不过了,她一声不吭,只低头坐了进去。 等到她上车以后,他便也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很快的,koenigseg便驶上了车道。 风景快速地在车窗外略过,她的目光有些呆滞,良久以后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她望向了他,男人专注地开着车,手放在了方向盘上,那指关修长而干净。 “找一个地方吃饭吧!吃过了以后,我再带你回家。”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是没有一丝的不妥,但她却不禁觉得有几分苦涩。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努力地想要将那一些抹去,甚至是以这种姿态,首先对她投降。 若不是因为他爱她,他又怎么会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容浅的手将裙子揪成了麻花状,半晌以后,才低若蚊蝇地将那一句话说出口来。 “楚奚,对不起。” 是她不该在那个时候冲他发火,他本就所有错都没有,不过是她当时的心情太低落,才导使了那一场争吵。 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吵。 这一句,早就憋在她心里几天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适当的机会开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孩子没了(精,精彩,必看) 男人没有吭声。 他只是空出了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稍稍松开了她紧攥的拳头,然后,与她五指相交。 他的举动,就已说明了一切。 容浅的心一暖,她是无比庆幸自己能够有他这般深爱着,她的坏脾气自己是知道的,而一段感情里,若两个人都是那样硬碰硬,只会伤到彼此。 是他一直在包容着她,宠着她魍。 她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对他一笑。 他的眸光变得柔和。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然,默契还是有的檎。 很多时候,不需要开口,就会明白对方的心。 koenigseg很快的就在一间她爱吃的中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两人下车走进去,楚奚要了一个包厢,点菜上菜,很快就摆了满满的一桌。 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每一件事都会事先想到她再想自己,似是要把她宠到无法无天才罢休。 她抬起头看他,男人卷起了袖子,再拿过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开始剥虾。 她一边嚼着虾,忍不住开口。 “楚奚,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把我宠坏了,那该怎么办?” 听见她的话,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把你宠坏了最好,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容浅瞪了他一眼,虽然脸上没有表露,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他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她吃到了最后,终于发出了抗议。 “再这么吃下去,我要变成猪了!” 然而,男人却只是斜睨了她一眼。 “我是在喂我女儿,又不是喂你。” 见她倏然睁大了眼,他笑出声来,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了好了,不勉强你了,如果真吃不下就别吃了,我是看你最近太瘦了,想给你补补身体。” 他又怎么可能当真只顾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呢?他还不是心疼她而已。 她拿过旁边水喝了一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话。 “楚奚,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他没有吭声,只是抬了一下眼帘,示意她开口。 她挣扎了半晌,手里仍然捧着水杯,不时地喝一口。 “这么久以来,你有责怪过我吗?” 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柳微澜的死,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结,她需要有人来帮她解开,不然的话,她就会一辈子都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她想知道,这么久以来,楚奚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做的那一些皆是为了她,她在想,这样的她,是不是曾经让他怨恨过? 如果没有她,他就无须这样小心翼翼地隐藏。 楚奚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的身子往后靠,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了一地。 “我没有责怪过你,但是,我时常在想,以前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一些事。”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抬眸,直直地望向了她。 “那时的我太过年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别人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却从未想过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不管是你还是柳微澜,我都存有愧疚的,就好像你当初对我说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要隐瞒着你,你不过是想要与我并肩一起解决问题罢了,我却大男人地将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你置于如今的位置。” 容浅的心漏了一拍。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以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竟然还记得。 是啊,她曾经质问过他,为什么要自以为事地将所有事情隐藏,然后用他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做,忽略了她的心情。 那不过是她无心之间说出来的,却未料,他竟然牢牢记到了现在。 他微微仰起头,包厢内没有开暖意,但是,那照射进来的阳光,却将整个包厢都给温暖得彻底。 抹了一把脸,不得不说,那样的事,特别是在最近的这几天,一直都回荡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在想,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将事情告诉你,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并肩解决,是不是会更好一些?那样的话,也不会把柳微澜给搅进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所以……” 他故意顿了顿,而后望向了她。 “浅浅,不要把所有责任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说到底,是我当初的做法太过幼稚,没有想得太多,便造成了现在的这后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容浅的眼眶有些微红。 她不知道,楚奚说的这一些,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但不得不说,若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的确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没有了柳微澜,大概,他们走过的路都会不一样。 但是,这些都只是假设。 现实,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管怎么做,已经不在的人就是不在了,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这一番话而复活,再多的假设,也只是对过去的忏悔。 容浅垂着眼,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楚奚并没有说得太多,他招来人结账,便带着她离开。 回到御庭,她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扭过头来看着他。 “楚奚,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也不等他开口,就径自问了下去。 “如果我有事情欺骗了你,你会离开我吗?” 男人开门的动作一顿,撇过脸来望向了她。 “我当初也欺骗过你,而你,会原谅我吗?” 这样的一个反问让她哑口无言,他嘴角勾起了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我来说,欺骗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个欺骗的原因。如果,你伤害了自己,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甚至还会离开,所以,你得答应我,好好地顾着自己,别再自我纠结了。” 容浅欲言又止地移开了目光。 楚奚并没有发现,下车以后就绕到她这边,等她一起下来进屋。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相安无事的。 她与楚奚之间,就好像回到了争吵以前,仿佛柳微澜的事从未发生过。 但是她知道,柳微澜就像一根刺,仍然活生生地在他们的中间。 只是,谁都不肯开口触及到那根刺,以为只有这样,就不会痛不会发作。 容浅是真的想要跟楚奚好好过下去。 她时常在想,倘若那一天,她没有跟着他们过去,没有看见柳微澜在自己面前坠亡,是不是她现在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小米粒依然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这几天的时间,楚奚早出晚归,就是想尽快把孩子给找回来,但是,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双城那么大,要想找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可凭着楚奚的人脉,却仍然一无所获。 容浅在努力放下,她想忘记柳微澜的死,想着时间会是一味很好的良药,它能把她心底的那个结给解开。 但谁都没料到,一通电话,就将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给击垮。 楚奚并不在家。 她坐在后院的藤椅上,手机的屏幕已经暗了下来,她却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她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这通电话,是她意料之外的人,柳微澜的母亲,向欣。 她从未想过,柳母会给她打来电话,她甚至更不知道,柳母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她的号码的。 电话中,柳母的声音很冷,声声地传过来,让她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柳母的意思,就是让她过去柳宅一趟,她要见她。 容浅的心情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颜面去见柳母,可是,电话中柳母似乎是没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是一场鸿门宴,无须去细想,就知道柳母到底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她垂下眼,看着掌心里的手机。 这通电话,她本可以不理会,就连柳母的邀约,她也可以当作不知道。 但是…… 她想起了柳微澜坠亡的那一天,禁不住阖上了眼,内心无比的挣扎。 去见上一面吧!只是见面而已,不会有其他事情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和楚奚对不住柳家了,柳微澜是柳母的女儿,如今却因为他们而死,就算柳哲翰不责备她,并不代表,柳母亦会这么宽容。 她到底,还是得去跟他们道歉,虽然她知道,这一句道歉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总比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要好得多。 良久以后,容浅睁开了双眼。 她决定了过去一趟,这事是绝对不能让楚奚知道的,不用去说就能想得出来,他是不会让她过去的。 但是,她心里的那个结仍在,她没有办法对柳母的这通电话置之不理。 她起身走进屋,上楼去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碰见月嫂,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在家里闷得发慌,我出去走一走,很快就会回来。” 月嫂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太太,要不你等会儿,我把手头上的事情撂一撂,然后陪你出去吧!” 她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我在附近转转,你不用担心。” 月嫂再怎么不放心,也只能无奈地妥协了下来。 由于是隐瞒着的,因此,容浅没有办法开车,她直接就走到了小区外头,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柳家去。 她并不知道,事后,她会后悔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 柳家距离御庭也就大半个钟头,她给了车资,下车以后便缓步走了过去。 这还是她头一回到柳宅来。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里头安静得过分,但是,她没有多想,按下了门铃。 不一会儿,就有佣人来开门了。 容浅走进去,待她走进了客厅以后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柳母以及几个佣人。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柳夫人。” 柳母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吭声。 容浅有些尴尬,此时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就听见柳母开口了。 “很早之前就想见上你一面了,但一直都没能寻到机会。” 她说着,便自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看看我女儿的照片吧,她小时候可好看了,几个伯父都曾争着说要把她带回家做儿媳妇呢!” 随后,容浅就见她迈开了步伐。 容浅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柳母每走一步,就说了不少关于柳微澜的事,她也没有回过头,导使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柳母带她走上了二楼,刚踏上平台,容浅憋在肚子里许久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口。 “对不起。” 仅仅这么的一句“对不起”,就让柳母给顿住了脚步。 她看着柳母的身影,越往下听,她便也越明白,柳微澜的死,在她的心里到底是有多大的打击。 她也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 柳母每说的一句,都是关于柳微澜的追溯,那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当真不痛,没有人比她更痛,没有人比她更伤。 容浅的手放在了身体两侧,然后,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这一句‘对不起’根本就弥补不了什么,柳微澜的死,跟我和楚奚都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都能跟我说。” 她静默地等待着。 下一秒,柳母转过身来,那双眼睛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张牙舞爪。 “补偿?你觉得你能补偿给我吗?你知道当我知道微澜死了,我的心到底有多痛吗?!” 她声声咆哮,带着明显的撕心裂肺。 “你和楚奚幸福了,可是有谁想过我的微澜?你们知道她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自私的人!我恨你们!是你们把微澜害死的!都是你们!” 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这一刻,柳母是再也无法忍受地哭了出来。 天知道,当得知柳微澜死去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昏眩了过去,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 柳啸天仍在气着柳微澜,因此,是连柳微澜的葬礼都不愿意去。 柳啸天不去也就罢了,就连她想过去送女儿最后一程,都遭到了阻拦。 她至今仍然能记得柳啸天对她说的那些话。 “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女儿了!从我跟她脱离关系那一刻开始,她的事就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联!你若要去,就给我永远滚出这个家!别再回来了!” 她最后只能被迫留了下来,无法前去女儿的葬礼。 可这些天,她生生念念的,就是柳微澜,那是她的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没有办法做到像柳啸天那样的绝情,她真的没有办法。 就连至今,她都不敢去相信,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柳母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双眼充满了怨恨。 就是她,就是这个容浅,害死了她的女儿,如果不是她,柳微澜就不会死! 她往前迈了几步,声音嘶哑。 “为什么?微澜到底做了什么事,你们要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别人家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可曾有过一丝愧疚?那是我女儿的一条命啊!” 她多么希望,柳微澜没有死;她多么希望,柳微澜现在能站到她的面前,像以前那样喊她“妈妈”。 但是,这都只能成为幻想了。 纵使她再怎么不愿,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 柳母泣不成声,从柳微澜死后,她的世界就全数崩塌了。 容浅有些不忍。 柳母的心情,她是懂的,但是,她似乎除了这一句“对不起”,就根本就做不了其他。 她只能站在那里,移开了目光。 柳母哭了一阵子,然后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 “你刚才不是说,想要什么补偿都能跟你说吗?” 闻言,容浅点了点头。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尽力弥补。” 她没有发现,柳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你能做到的,对你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还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听见她话锋一转。 “听说,你现在怀着孩子,对吧?” 容浅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她直接就朝着她冲了过来,然后,伸出手用力地将她推了一把。 她的身后就是楼梯,她往后退,便是一阵踩空,整个人便向后倒。 隐约之间,她能听见柳母那后面的半句。 “那么,就一命抵一命吧!” 容浅睁大了眼,耳后呼啸而过的凛风让她的神经紧绷,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用手护住了腹部的地方。 但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从二楼的平台滚落到一楼,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刺骨的痛,特别,是腹部的地方。 想来,应该是方才撞到了一个利角导致的。 容浅的脸色白得吓人,她拼了命地护住肚子,然那种痛意还是一阵一阵地袭来。 她知道,她现在必须马上赶往医院,不然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估摸是保不住了。 她用手支撑起身子,正想站起来,足踝的地方却传来了一阵锥痛,她只能被迫坐了回去,全身因为痛意而发抖。 可以肯定的是,腿崴了。 其实,除了腿,她身上还有各种的伤,就连额头也被磕出了一道小口子,血水正往外流,可她根本就顾不了什么,现在充斥在她脑子里的,就只是想尽快地赶到医院。 然,她现在就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容浅抬起头,柳母缓步地从二楼走下来,她就站在楼梯间,冷眼地看着她。 即便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抹淡漠,但她还是抱有一丝的奢望。 “救护车……我……我要去医院……孩子……救救我……” 她艰难万分才吐出了这么几句话,只是,柳母却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她只是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溢残忍。 “我为什么要救你?” 柳母的话是理所当然,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一抹得意的笑,仿若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想要的。 “你不是说什么事都能补偿给我吗?那么,就用你孩子的命,来抵微澜的命!容浅,这是你应得了!如果可以,我是恨不得你现在就立刻去死!跟这个孩子一起到下面去陪我的微澜!你和楚奚对她所做的事,一千条一万条的命都不足以弥补!” 她近乎咆哮,脸容开始逐渐扭曲。 “你们凭什么那样伤害她?凭什么让她落得这样的田地?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微澜至今还活得好好的!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害死了微澜!特别是你!如果楚奚不是为了你,他就不用利用微澜,微澜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已经不在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幸福!你们不应该得到幸福!你们会有报应的!就算老天不收拾你们,我也会替老天收拾你们!” 容浅从不知道,原来,她竟是这么地恨她。 她死咬着牙关,勉强地用手肘支撑起半身。 是,是她和楚奚对不住柳微澜了,但是,她不能让她孩子的命来抵过。 “我……我自己去医院!” 就算是爬,她也得爬出去。 然而,柳母又岂会这么容易让她离开? 她立即就上前拽住了容浅的手,再一次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她给推倒在地,双手更是用力地往她肚子上按。 容浅的脸煞白。 柳母使劲地按,既然这两个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也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她要让这两个人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有多痛不欲生的一件事。 他们不让她的女儿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容浅去甩她的手,柳母被推开,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她看着她的裙子开始慢慢染红。 随之,她扬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容浅再也顾不得这个接近疯癫的女人,下身汩汩流出的湿润,让她的心瞬间落进了谷底,她自然知道那是怎么的一回事,她咬着牙,忍着痛扶墙站起来。 现在她只能尽快赶到医院,或许,她快一些,她的孩子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身后,柳母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笑得是更加地得意。 “保不住了!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容浅!这一命抵一命好的很啊!你们以为你们过去对微澜做的事情就不用负责任了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会一件一件还给你们的!” 她再也不愿意听她的话,只仅凭信念跄踉着往外走。 走过的一路,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肚子越来越痛,甚至,还夹杂着那种明显的下坠感。 她的手紧紧地捂着下腹,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不要,孩子,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孩子……孩子……” 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她走出了柳宅,走到外头想要拦车。 可是,没有一台车子愿意停下来,没有一台。 她全身都是血,就连她站的地方,都是一摊的血迹,任何人看了这情景,都深怕会惹祸上身,没人敢把车子停下来载她一程。 容浅的心是冷了个彻底。 那种下坠感越来越重,由于流了太多的血,她已经有些昏眩了,若不是一心想着孩子,恐怕她早就倒下了。 她等了好久,始终没有车子停下来。 容浅没了办法,她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是再耽搁不得了,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看见有车过来,就直接冲了出去。 她想以这种方式来截停车子,只有这样,她才能被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她的孩子才有可能被救。 耳边想起刺耳的刹车声,她脚步本就不稳,这一冲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她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她甚至还能模糊地看见有一抹身影正朝她这边走来。 “浅浅?!” 她没有认出面前人,只待他蹲下来后,便立即用力地揪住了这个人的衣服。 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只为了哀求这个人。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死,我求你……” 她说完这话,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眼前的视线瞬间被黑暗所覆盖。 楚维是怎么都没想到会碰见这样的情况。 他本就是路过,却见一个人突然冲出来,他下车一看,发现竟是容浅。 而且,容浅还是全身沐浴在血中,特别是她的裙子,已经全被血给打湿了,情况不容客观。 情况很糟糕。 她揪着他的衣服说完了那句话以后就失去了意识,任是他再怎么叫唤都没有睁开眼睛。 楚维顾不得什么,立即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抱到车内,然后,赶往最近的医院。 楚维几乎是在车道上横冲直撞,闯了很多红绿灯,才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 医生护士推着推床出来,几个人小跑着进入医院,推床之上,容浅脸是白得连一点的血色都没有,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存在了一般。 他的心被狠狠揪住。 抢救室门口,他被挡住,他只能被迫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扇门紧紧合上。 他的衬衣,以及手上都沾满了血,那是容浅的血。 他不知道容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血,只知道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好像被彻底剥夺了。 楚维在抢救室门口转了一圈,之后便拿出手机,给楚奚拨了一通电话。 楚奚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头发也是凌乱的,看得出来,他是在接到电话以后,就立刻开车来了。 他一走近,就揪住了楚维的衣领。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看见他身上的血,一想到容浅可能受了很重的伤,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楚维甩开了他的手。 “不是我。我路过的时候有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待我下车一看,就看见容浅全身都是血,然后我就立刻把她送来医院了。” 他没有必要说谎,他也无须说这个谎。 楚奚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其实仔细一想,楚维还真没有可能对容浅做出什么伤害的事,只是他方才太急,才会导致如此的冲动。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冲动,从他听见容浅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乱了。 他后退了几步,手抹了一把脸,再去看抢救室的那盏红灯,怎么看都觉得莫名的心慌。 他好怕,好怕容浅当真会有什么意外。 楚维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地杵在抢救室门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盏红灯却始终没有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就,抢救室的门突然由内往外地开启,随即,一个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楚奚立即便上前询问。 “我太太怎么样了?她的情况还好吗?” 那人将一份协议递到了他的面前。 “很抱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我们现在只能保证尽量抢救病人,这是手术的通知书,麻烦家属签一下。” 这样的事,是楚奚怎么都想不到的。 他的脸瞬间刷白,医生的话一再地回荡在他的耳边,就好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插在了他的心上。 “你说什么?孩子保不住了?” 明明今天早上他出门时,容浅和孩子还好好的,怎么这才几个钟头,孩子就已经没了? 那是他和容浅的孩子啊!在这之前,他们曾无比地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到来,甚至,他都准备好要跟她去购买孩子的用品了。 可如今,医生却告诉他,孩子保不住了。 医生看着他,而后开口。 “孩子在来的路上耽搁太久了,看样子应该是痛了很久才被送来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大人,大人失血过多,再加上因为孩子而出现了血崩,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楚奚紧紧地攥住了医生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哀求。 “麻烦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他赶紧在那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医生拿着同意书转身重新走进了抢救室。 当那抢救室的门再次合上,他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顺着墙壁往下滑。 男人闭着双眸,他现在的心很乱,一想到容浅可能会面临的结果,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只能在这里期盼,期盼她能没事。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无助。 他与她,就隔了一扇门,却是彻底的两个世界,即便他再怎么着急,如今也只能在门外等候,除了等候,他根本就做不了其他。 他无法想象,如果容浅当真不在了,那他要怎么活下去。 旁边,楚维看了他好一会儿,多次想要开口,但那些话最终只能憋在肚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注定是一段难熬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最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即管他无数次抬起头去看,抢救室的那盏红灯仍然红得刺眼。 他想吸烟,想要发现心底的那种情绪,但拿出烟还没点上,便又放了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走廊上,来往的人不少。 就连抢救室也进出了几次,但每一次当他上前去询问,都是暂时没有结果。 他就只能等待。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想了很多。 只要容浅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他什么都能失去,就算孩子不在了也没关系,他就只要一个容浅。 他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了楚维的眼里。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看清容浅在楚奚心里的重要。 楚奚脸上那紧张与害怕,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他根本就忽视不了,纵使,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表露出他对容浅有多爱。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直直地看着他。 “容浅不会有事的。”他是真的这么相信着。 楚奚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两个大男人,几个钟头下来,都是相对无言,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抢救室的红灯熄灭,然后,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容浅没事了。 只是,现实往往是相反的。 医生再一次推门而出,说是血库供应不足。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在手术台的。 楚奚拿出电话,拨了无数通只为了调动能用的血包,就连楚维也没闲着,拿着手机打电话看看哪间医院的血库是有容浅血型的血包。 终于调来了血包,医生进入了抢救室,抢救室的门重新合上。 楚奚握紧了拳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钟头…… 外头,白天已经逐渐被黑夜所掩盖,从容浅被送进来以后,已经过去了十个钟头。 而那扇门,却是始终没有开启。 ---题外话---某妖:顶着锅盖飘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们分开吧(精,精彩,必看) 外头的天,黑如浓墨。 抢救室外的那盏红灯,直至十二个钟头以后,才终于熄灭。 医生带来了好消息,容浅的情况暂且算是稳定了下来,但仍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男人听到这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推床从里头出来,他看着躺在上头的容浅,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眸睡得深沉魍。 送到病房,楚维确定容浅没事以后,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依然守在床边,等待着她醒过来。 容浅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眼皮沉得厉害,她万般艰难才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男人憔悴的面容檎。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他将她整个抱住。 他的怀抱很重,就好像是在确定些什么。 “还好你没事……” 容浅有些恍惚,由于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是浑噩的,听见了他的这一句话以后,才稍稍恢复了清明。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双眸立即睁大,她忙不迭想要去摸自己的小腹,手伸到半途,却停了下来。 身子瞬间变得冰冷,盈满鼻翼的消毒水味,还有这四周白得可怕的地方,无一不在提醒着她那个不争的事实。 她哆嗦着手将他推开,然后,望着他的双眼。 “楚奚,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还在对不对?它没有事对不对?” 她急迫地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那个答案。 然而,他的沉默,却将她的心残忍地撕开一道道的伤口。 其实,她并非没有感觉,她自己的身体,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她不想接受,孩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阖了阖眼,早在下身流出血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这个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但是她不甘心,才会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这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稍微注意些,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 楚奚看着她,她惨白的面容上,尽是无法掩饰的痛,她痛,他又何其不痛? 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曾经无比期待的孩子,可如今,却已经不在了。 “浅浅,”他低沉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浅的身子蓦地一僵。 她没有吭声,他却死咬着不放,非得听见一个答案不可。 “为什么不说话?浅浅,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全身是血出现在那个地方?还有,我出门时你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才几个钟头的时间,你就出了这种事?” 他抓着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激动。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不要害怕,你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这一些,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坚定地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 但是,有一些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口。 容浅仍然死死地咬着下唇,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赴柳母之约,是她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楚奚并不知晓。 他更不知晓,其实她早就有那样的想法,想到柳家去跟柳父柳母道歉。 所以,那一天在车厢内,她才会问他,如果她欺骗了他,他会不会离开她。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她猜想不到的,她知道,柳微澜的死,对柳母的打击会很大,但从未想过,会大到这种程度。 柳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她的手落在了小腹上,小腹依然平坦,从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开始,就一直都没有隆起,这个孩子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了,短暂得似乎它从未来过一样。 但是,却足以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她越是不说话,楚奚便越是着急。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嘴唇微张,吐出了他想都想不到的话来。 “我没有遇到危险……” “那么,”他追问,“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什么孩子没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容浅缄默着,耸拉着脑袋一副失神的模样。 她显然就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愠怒爬上了他的眉梢,楚奚愤然站了起来,胸口因为怒火而起伏不断。 “为什么不说?你想要隐瞒些什么?” 她的长睫毛微颤,只有这一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 如果,被他知道他们的孩子是被柳母害没的,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去报复柳家。 他的性格,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那样却并不是她想见到的。 失去了孩子,没有人比她更痛了,这个孩子是她身上切下来的一块肉,她知道,楚奚很痛,但她也痛得深沉。 她不想见到楚奚去报复柳家,柳微澜因为她而死,说到底,是他们亏欠了柳家,若是再去对柳家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他们就是彻底的坏人了。 他们的幸福,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柳微澜的死,是她心底的一个结,她需要解开的钥匙。 楚奚站在那里,看着她刻意隐瞒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当真决定要隐瞒吗?你不要以为,我不可能查得到。若是意外还好,我能谅解,但如果是有人害死了这个孩子,那么,我必以十倍还之!” 闻言,她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求。 “不要!算我求你了!楚奚,什么事都不要去查!” 男人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为什么?容浅,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不爱它,可我爱它!要我看着它不明不白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不可能做得到!” 他在转身之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你不说也罢,不消几天,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她想下床起拉住他,刚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便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她只能趴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用尽全力去呼喊。 “楚奚!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这个孩子。我身为它的母亲,却没有保护它,是我错了,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 男人在门前顿住,然而,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你说得倒是轻巧,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全身是血被送进抢救室,医生几度出来告诉我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甚至说你危在旦夕,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容浅,我在乎的不仅仅是孩子,我更在乎的是你。孩子没了就没了,但我无法承受那种差点就失去你的感觉。” 她不会知道,那过去的十二个钟头,对他来说,到底有多煎熬。 孩子没了,虽然他也是痛苦的,但怎么都没有在得知她危急时更痛苦。 那一种煎熬,他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那个把她伤到这般地步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他定要让那个人以十倍奉还! 容浅只能看着他就这么地拉开门走了出去,那重重的关门声敲打着她的心,让那种痛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骇。 她只能把脸埋在了枕头内,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她不是不愿意告诉他,她也不是不爱这个孩子。 柳微澜的那个结,一直都存在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解开过。 即便,他对她说了那么多;即便,就连柳哲翰都原谅了她。 但是,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是知道的,知道她应该恨着柳微澜,但当她想到了旧时的一切,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恨起来。 柳微澜终究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而她的可怜,是她和楚奚所造成的。 容浅在想,这个结,大概这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了吧?反倒是,会越来越紧,越来越严重。 太多的东西绞在里面了,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也被折磨得快要崩溃。 她知道,楚奚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但凡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无须多久,他就能知道。 因此,容浅本就知道,自己隐瞒不了多久。 翌日下午,楚奚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阴沉得可怕,一步步地走到了床前,那望着她的双眸,冷得似冰。 容浅阖了阖眼,光是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他已经查清了所有的事。 而他会过来,不过是追究罢了。 果不其然,男人开口了,吐出口的话,是声声的质问。 “为什么要到柳家去?你可知道,向欣那个女人就是故意引你过去的,她支开了所有人,包括柳啸天,那目的已经那么明显了,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来!” 他没等她说话,就继续往下说。 “你明明知道你过去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你却没有在事先打电话告诉我。容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在这节骨眼上,你对柳家而言,就是一个仇人,他们是怎么看待你的,你会不明白吗?你是故意送上门的吧?你想做什么?想用我们的孩子的命,来弥补那些所谓的过错吗?” 说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咆哮着的。 容浅坐在床上,脸色已然苍白,她紧攥着被单,嘴唇不住地在哆嗦。 “我没有……我不可能拿孩子的命来开玩笑,我过去不过是想要道歉……” “道歉?” 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般,男人大笑了起来。 “你想要道什么歉?你到现在还认为柳微澜是你害死的吗?容浅,我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对吧?” 她的手越攥越紧,指甲已经透过薄被,扎在了掌心内。 “我知道,我通通都是知道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楚奚,我跟你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想法,迥异的背景,注定了我们在某些地方是背道而驰的。我知道,这事是我错了,孩子没了,我很难过,可……” 他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截断了。 “你难过吗?我没有看到你的难过。” 她抬起头,他浓黑的双眸里,没有过往的半点柔情。 “你只觉得对不住柳微澜,对不住柳家,但你从来没有想过,你是不是对不住我对不住孩子了。哪怕你当时有一分为我和为孩子考虑,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容浅想要解释,但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办法否定他的话,他说得没错,若是当时她有为他和孩子想过,她就不会贸然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当时的心里,就只想着柳微澜的事,很多事情,便也顾不得了。 她想赎罪,想为自己的罪恶赎罪,却因此忘记了好多东西。 包括仍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却为她的愚蠢作出了代价。 这是她最后悔莫及的事。 楚奚看着她,他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她残忍到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孩子,是他以前太过宠她了吗?导使她连他的感受都已经不顾及了。 她现在满心想着的,只有那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当真觉得可笑极了,他原本以为,柳微澜死了以后,他和容浅就能好好地过下去,但如今看来,是他自以为事了。 柳微澜虽死,却会一直都横在他们的中间,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孩子。 “容浅,难道你就忘了小米粒的事了吗?” 她的话,就如同醍醐灌顶,提醒了她那一件事。 容浅咬紧了牙关。 她并没有忘,她至今仍然记得的。 楚奚的目光越来越冷,他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这个结,是她自己给打上的,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被缚其间的,纵使他再怎么费尽力气,不是无法把她拉出来,而是她自己不愿意出来。 即便他做得再多,也是徒然无功。 “小米粒已经找到了。” 他的话,让她立即便抬起了头,那双眼睛犹如在发光。 “找到了?终于找到他了?” 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终于把孩子给找回来了。 但是,她的喜悦,却完全没有办法传染给他。 楚奚仍然伫立在那里,面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小米粒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里,我已经去把他带回御庭了,现在由月嫂带着。他还小,除了哭闹并没有出什么问题,身上也没有伤,孤儿院里的人把他照顾得很好。” 容浅这才放下心来。 天知道,小米粒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她每晚睡觉都会被惊醒,还是头一回,孩子没在她的身边这么久。 她一直都这么相信着的,相信楚奚能把小米粒给找回来。 她觉得眼眶有些湿,她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孩子。 然而,楚奚的下一句话,却将她彻底地打进了地狱里。 “出院以后,你别回御庭了。”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不好的想法浮上了心头,她就连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明明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却给了她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就好像……她再也没有办法抓住他了。 男人的薄唇紧抿,所说出口的话,让她犹如置身冰窖。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没有办法忘记孩子的事,小米粒是我的儿子,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直到好半晌,容浅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开?” 她不想变成那样,她也不愿意变成那样。 她伸出手,想要去拉住他,却发现,他有意地退后了一步。 他竟是连碰都不想让她碰了。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容浅的脸煞白,就连失去了肚子里仍未成形的孩子时,她都没有哭,却在他说出这番决裂的话时,眼眶红了。 “楚奚,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她的声音沙哑,声声哀求,却怎么都没有办法令他眉间的那抹冷漠抚去。 他现在看她的眼神,没有了过去的那份情浓,有的,只是犹如看待一个陌生人的冷漠。 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伤他伤到了何等的地步。 可是,过去的事情都抹掉吗?孩子还能回来吗? 不,不能。 容浅哭着喊他,他却仿如没有听见一般,只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冷冷地瞅着她,将她的哀求置若罔闻。 “楚奚……楚奚……” 她喊到喉咙嘶哑了,他却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这一次,他是连话都不愿意对她多说。 容浅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楚奚之间,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明白,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了,这一次,他是铁了心,他是恨了她。 在孩子和愧疚之前,她选择了后者,牺牲了孩子。 她曲起了双腿,把脸埋在了双膝间,她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苦,即使是当时必须离开楚奚独自一个人,又或者是得知孩子的事,她都没有如今的心如刀割。 楚奚把她丢下了,他到底还是把她丢下了。 他不要她了。 那一眼的决裂,她看得很清楚,若非她让他失望到了极点,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她本以为,他和她的爱,能令他们走得很远,甚至是直至白头的。 容浅哭得撕心裂肺,左边胸口的那个地方,绞痛得厉害,痛得她恨不得能立即死去。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她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经历了那么多,才能真正地在一起,她当真想过要好好珍惜,与他携手走到白头的。 可偏偏,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与楚奚,到底是不同的。 楚奚能将人命视若无睹,但是她不能,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清楚地明白,人命的价值。 这是她给自己打上的结,她没有办法用轻松的口吻告诉自己,柳微澜死了就是死了,她不需要背负任何的责任。 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而这孩子的死,还有她的选择,却硬生生地将她最爱的人给推远。 远到……再也触不到的距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个世界的人,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接下来的好几天,楚奚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呆在病房内,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期盼过多少次了,但那扇门外,却是始终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容浅终于认清了,即使她早就知道,楚奚但凡是说出口的话,就绝对不会反悔。 她几乎天天都在以泪洗脸,医生过来好几次,该劝的都劝了,始终是没有什么效果。 楚维曾经来看过她,与她也有交谈,自然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小米粒已经被找到的事,以及那个关于楚奚的决定魍。 可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只字不语。 仅仅才过去一周,她便瘦了一大圈。 那么的一天,她坐在床上按照往常一样发呆,冷不防,房门被人推开檎。 她侧目,才发现来的人竟是容蔻北。 在他的身后,楚维推着轮椅进来,接触到她的视线,便抬起头对她一笑。 很显然的,就是楚维将容父给带过来的。 容浅咬着下唇,看着楚维蹲下来跟容蔻北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起身走出了门口,顺势将门给关上。 容蔻北自己滑动着轮椅,在她的边上停下。 她看见他抬起手,向她招了招。 “浅浅,过来吧!” 容浅本就强忍着眼泪,这下是再也忍不住,爬下窗也顾不得穿鞋,就奔至了父亲的面前。 她趴在父亲的腿上,眼泪夺眶而出。 “爸,我好痛苦……” 容蔻北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她哭了很久,这些天里虽然已经是天天以泪洗面,但总觉得,心里憋着很多的事无处宣泄。 她不可能对医生说,不可能对楚维楚繁说,她只能憋在自己的肚子里。 而如今,看见久违的容父,她是再也无法忍耐了。 容蔻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摸着她的头,让她把情绪给发泄出来,等到她的哭声渐止了,他才帮她抹掉脸上的泪。 “你这性子,还真像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再叹了一声,在楚维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楚维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楚奚也会经常过去看望他,只是,关于他和容浅之间不好的事,楚奚是从来都不会提起。 但他也明白,依照他这个女儿的性子,往后铁定是要吃亏的。 楚奚宠她,那是因为他爱她,但若她一再地用这种爱来伤害,不管是谁,都会换来如今的后果。 毕竟,容浅还是太过年轻。 他看见她抬起头,那双眼睛红肿得可怕,想来,这几天她也颇为难受。不过,这也好,就当让她吃个教训。 容蔻北摸着她的头,目光慈祥。 “浅浅,你和楚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容浅咬着下唇,虽然已经极力忍住了,但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滑。 “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我真的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我不想为难自己,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去做到……” 就连她自己也很纠结,为什么,她不能像楚奚那样呢? 其实,楚奚说得没错的,柳微澜会自杀,是她自己的决定,但是,她怎么都忘不了,导使这场悲剧的源头,是她。 楚奚做的那么多,都是为了她,因此,楚奚没有错。 她本该也是没错的,但随着柳微澜的死,很多潜在的问题都一一地透了出来。 她多么想,如果当初没有上一辈的恩怨,没有楚师源的诡计,那该有多好?最起码那样的话,柳微澜就不会被掺合进来,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 可她又想到了另一点,倘若当真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是不是她和楚奚就没有可能在一起? 她知道,这一些想法都是她在自我纠结,可她就是控制不了,总会不由得去想。 她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容蔻北只是看着她,那双眸溢出了慈爱。 “爸知道,你的心情,爸都懂的。可是浅浅,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和楚奚之间的差别。” 闻言,她不禁抬起了头。 容蔻北的双目清澈,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他早就已经看清了。 曾经,他也有过像她一样的迷惘。 但发生过的事,是没有办法后悔的,即使悔青了肠子,但那些现实仍然摆在自己的面前,真实地提醒着自己。 就譬如,冉馨月的事。 倘若问他,如果能重来,他会宁可不遇见冉馨月吗? 不,他做不到。 即便重来,他也想要遇见冉馨月,就像她,也同样的想要遇见楚奚。 这是一样的道理。 “楚奚生长在楚家,楚家的情况复杂,楚师源的身边有无数的女人,注定他的情债这辈子都还不清,虽说,你的姑姑是受害者之一,但楚奚的母亲郑心雨,也同样是如此。楚家与我们的不同,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复杂,还有各自的家庭背景环境。” 容蔻北的脸上带着抹浅笑。 “先不论楚师源的情债,就单独的背景来说,楚家属于名门,而我们属于最底层,看待问题的时候,往往都会出现分歧。也并非说名门的人将人命看成了可有可无,更不是说最底层的人将人命看得太重,我只是想提醒你,该退一步的时候,就别为难自己。” 他看着女儿的脸,旧时他就发现,愈发长大,容浅便长得愈发跟冉馨月相似。但是这性子啊,是随了他。 楚奚与容浅就等同于两块硬石,碰撞之下,会彼此受伤是请有可原的。 只是楚奚已经懂得了退让,而容浅还未懂得。 “不得否认,你和楚奚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楚奚这样的环境背景,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对于人命,他早就已经麻木了。况且,他是最早知道楚师源心思的人,他不能顾前瞻后,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他根本就不可能护你周全,他就是因为有这份心狠,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他就愿意这样吗?他必定是不愿意的,没有人会愿意做一个心狠的人,也没有人天生喜欢当坏人。只是,他有他更想保护的人,他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无妨,那个人,就是你。” 容蔻北顿了顿,看着容浅的脸,眼眸微弯。 他是个旁观者,有些事,他是看得比她清楚。 自然,也看到了楚奚是怎么对她的。 “而他做得那么多,只是因为他爱你。也是由于他的过去,让他觉得,牺牲了一个柳微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过去已经见过自己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了,对他来说,你现在是他最重要的人,为了你,他能当这个世界的坏人,背弃所有人。” 听见他的话,容浅的神色有些恍惚。 “爸,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应该也要像他一样才对吗?” 岂料,容蔻北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做得不错,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容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人命的价值太过低贱,很多穷到揭不开锅的人,最后都会被饿死。因此,在我们的世界里,人命是尤为重要的,因为它太过稀有了,也是这个原因,你才会觉得,柳微澜的死成了你心里的心结,你也才会将所有的责任归到自己的身上,你认为,若非你,楚奚就不会那么做,若非你,柳微澜就不会掺合进来,她不掺合进来,就不会死。” 容浅沉默了下来。 她的确就如容蔻北所说的那样。 她过去看过太多低贱的人命了,人性最可悲的事,她都几乎见过。 很多人,为了钱可以牺牲一切的东西,连人最基本的尊严都能舍弃,但往往,都没能落下一个好的结局。 而那些执着信念的人,虽然保住了尊严,却也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这就是她和楚奚之间的区别。 楚奚把钱拿给她的时候,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她拿到楚奚的钱会觉得心里过不去,能还的绝对不欠,即使,他是她的丈夫。 楚奚能对其他人以命令的语气,因为他高高在上。 而她却没有办法对人指手划脚,因为她认为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这一点,她在一开始就已经清楚得很。 容浅咬着下唇,容蔻北看着她,难得的心疼。 这个女儿,自个儿钻进了死角里,却不明白,却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就越是痛苦。 “浅浅,你看清了吗?这就是你和楚奚之间的差距,这个差距,导使了你们生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如果你真的无法同意他的价值观,那么,就趁着现在放开手,各自自由。” 容浅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容蔻北也没觉得自己到底哪里说错,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怎么?你不愿意吗?不愿意离开楚奚?” 几乎是他的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便立即摇了摇头。 容蔻北忍不住一笑。 “既然不愿意离开他,那么,就想办法融进他的世界里,你们必须生存在一个世界里,你们的爱情才能开花结果。” “你必须抛弃你的价值观,与他获得共鸣,这样一来,你们才能好好地过下去。我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但是浅浅,你若是一直这么觉得,柳微澜的死与你有脱不掉的关系,而因此忘记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那么,你会失去得更多,甚至,你还会失去楚奚。” 容浅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容蔻北仍然在笑着,过去,他没有当好一个做父亲的角色,幸好,他现在还有机会弥补。 “你得分清谁轻谁重,很多时候,人命并非全部都是那么重要的,若是为了一条已经逝去的人命,而失去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那样值得吗?人啊,还是得懂得残忍,过分的仁慈,只是在变相地对自己残忍罢了。其实,决定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是在于自己有没有这个心。” 他看着她,依稀地,能从她的身上看见妻子的影子。 他挽唇一笑,他希望,容浅能跟楚奚好好过下去,只有这样,往后他不在了,他也无须再担心容浅了。 他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总是希望在他以后离去了,能有一个人好好地照顾她,而她,也能得到幸福。 “浅浅,你心里的那个结,是你自己打上的,也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开。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不管是柳微澜的事,还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好眼前的人和事,而不是回过头去看去忏悔。” 容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扯动了唇角。 “爸,我还来得及吗?” 容蔻北抿唇一笑,他从不认为,楚奚对她说出了那一番狠话,就当真是决意离开她了。 楚奚离不开容浅,就好像,容浅也离不开楚奚一样。 这两个人,注定得纠缠在这一辈子的。 他摸了摸她的脸,眼眸微弯。 “你觉得呢?” 他说完这话,就拍了拍她,等到她站起来以后,就自个儿滑动轮椅,往门口而去。 临走前,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浅浅,过段时间你和楚奚来接我出院吧!我不想再继续住在疗养院了,我想回家去,想陪陪你妈。” 容浅眼眶微湿,只能颌首。 她看着父亲拉开门出去,随即,病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窗外,微风吹起了窗帘,她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灿烂的阳光,神色有些呆滞。 是啊,容蔻北说得没错,她和楚奚,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着各不同的价值观,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是她需要跨越的障碍,过去,她都那么努力地想要与他并肩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要拿这么多的问题来折磨他折磨自己呢? 惟有她稍稍放开,她就会看到,楚奚一直都是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她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紧攥成了拳头,她不能顾虑得太多,若她顾虑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跟楚奚好好在一起。 人本来就是没有完美的,而爱情本就自私,她也该为了这段爱情而自私一回。 只是这个道理,她懂得太晚。 她的手不自觉地落在了小腹,那个地方,原本存在的小小生命,已经离她而去了。 这样的代价,她想永远都忘不了的。 容浅双眸低垂,过去,是楚奚一直在追在她的身后,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现在,也该是时候让她来跨出这一步了。 她想走到楚奚的面前,想再次牵起他的手。 背后,房门再次开启。 她回过头,看见楚维一步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嘴角噙着笑,一只手插在了裤袋内。 “我已经把伯父送回疗养院了。” 她慢慢转身,一脸的感激。 “谢谢你带我爸过来。” 她是真的对他心存感激,他本可对她的情况不理不睬的,却做到了这种的地步。 楚维勾唇一笑,在她几步之外站定。 他能为她做的事,太少太少了,甚至比不少楚奚为他做的十分之一。他也并非想要跟楚奚争些什么,他只是希望,容浅能尽快走出来,能重新恢复之前的快乐。 “容浅,我想让你开心。” 除了这一句,他没再说过其他的话。 他不愿意自己对她的爱成为她的负担,他只想就这么地静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笑颜。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把容蔻北带过来的决定,是对的。 他看见,她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显然,有些事情,她是已经放开了,就连她心里的那个结,她也终于自己解开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印在他的瞳孔里,却是令他难免有些苦涩。 …… 容浅已经决定,她要亲自去找楚奚。 由于她的情况已经好转,医生批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而在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楚繁特地过来见她。 楚繁带上了她爱吃的水果,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她半坐在床上,他笑着走过去。 “感觉怎么样了?明天我来接你出院吧!” 他将水果放到了桌子上,随后,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其实这些天,楚繁是经常过来的,因此,他今晚会出现,对容浅来说并不意外。 她将手里的报纸合上,放到了一边。 “明天你过来帮我把行李带回容家就行了,我有一个地方得去。” 听见她的话,楚繁禁不住一愣。 “你要去哪里?” 见她不说话,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不由得瞪得大大的。 “莫非,你是要去找二哥吗?” 见她点头,楚繁难掩诧异。 “为什么?你和二哥不是已经决定要分开了吗?” 他惊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似是怎么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要去找楚奚的话来。 容浅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是会这么大。 她难免有些疑惑。 “你不希望我们和好吗?” 楚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反应过剧,忙敛去眼底的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迟疑了好半晌,重新在位子上坐下来,良久以后才开口。 “浅浅,要不,你和我二哥就这么算了吧?” 容浅差点就不相信自己的耳夺里,楚繁说了些什么?他想让她和楚奚就这么算了? “为什么?”她是怎么都想不通,“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们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要说出这种话来?” 楚繁垂下头,内心在不住地挣扎。 “柳微澜的事仍是你心里的一个结,不是吗?再说了,你们的想法什么的都大有不同,当初也是因为爸的原因才会被绑在一起的。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离开了二哥,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着,他猛地抬起了头。 “这是个机会,既然二哥都已经说要跟你分开了,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二哥,重新找一个与你相等的人,这样以来,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他的话,在她听来,总结成了一个意思。 ---题外话---某妖:有些话必须在这里说一下,楚奚和容浅,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被定为不同的背景,既是不同的背景,有些地方自然是很难有共同的观念。从一开始,容浅的性格就已经摆在那里了,在最初容浅执意每月都要还钱一事上就能看的出来,所以最近的情节,也是在情理当中,不要说什么容浅就不该去愧疚,这是在她的背景下养成的性格。 爱情不是一开始就是恰恰好的,很多时候,两个不同背景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都需要经历各种事情来磨合,磨合到适合彼此的地步,这样才能幸福,于楚奚和容浅,亦是如此。 妖精的文下,每个男女主都是有着各自的性格,每个性格都有不同的缺点,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有这样相较来说贴近现实的,才是我想写的故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容浅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于楚繁的话,她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我不想离开他,楚繁,你应该知道,我爱他,对我来说,他就是属于我的幸福。” 楚繁有些哑口无言。 的确,她对楚奚的感情,他是看得很清楚的,自然也明白她对楚奚到底有多爱。 那么深的爱,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呢魍? 楚繁抿唇,似乎仍在挣扎着什么。 “可是浅浅,这真的是你要的幸福吗?你和二哥自小在一起长大,指不定,你只是错将感情当成了爱情……” 说到了最后,他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檎。 这样的理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牵强了。 容浅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楚繁,你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希望我和他分开?” 楚繁眼底的光快速地闪过,并没有让她发现异样。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和我二哥在一起这事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爸的事,你们就不会走到现在,更不会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你跟我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起来,就算你不跟我二哥在一起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要幸福。” 听见他的话,容浅的眼眶难免有些微湿。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我着想的心,但是楚繁,我想要的,就是跟他在一起,就算未来有多少的障碍都没关系,我想要跟他携手走过,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活在他的保护之下。”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他再多说些什么,就会显得多余。 楚繁只能叹了一口气,没再开口。 只是,他看着容浅那坚定的神色,眸底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黯淡。 有些事,是祸躲不过。 翌日下午,楚繁如言过来接她。 办理了出院手续,楚繁将行李放到了后车厢,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 容浅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侧着头,看着窗外的医院,待车子开动,便很快地落于后方。 良久以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楚繁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瞥了她一眼。 “我送你过去吧!然后我在把行李搬回容家,不过,你一个人在容家可以吗?我怎么都放心不下。” 容浅扭过脸来对他一笑。 “不一个人住,难道搬去学校跟你一起住吗?” 楚繁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街景飞快地从窗外略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向他询问。 “你研究生也差不多毕业了吧?是今年吗?” 他轻声地“恩”了一句,随后,就听见她在笑着开口。 “那我得事先准备好鲜花,在你毕业的那天带过去给你。你应该不继续读了吧?还是说你打算读个博士回来?” 楚繁嘴边的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读了,几年的研究生已经够了。” 容浅望着他,又说了几句。 他掌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随后,似是挣扎了良久,才缓慢地说话。 “浅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容浅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他。 “是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有些话,便变得难以启齿。他默了半晌,才稍稍扯动了唇角。 “我……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她难掩惊讶。 “你这小子行啊!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是打算要介绍给我认识吗?你是怎么打算的?预备研究生毕业以后就跟她结婚吗?” 她一连串问了很多的问题,楚繁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提,偏偏提了这么的一件事。 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叹气。 “好,我过阵子就介绍给你认识。至于结婚的事,现在还早……” 容浅翻了个白眼。 “你跟我同年,可是你瞧瞧,我都结婚两年多了,而且还当妈了……” 她说到半途,突然停了下来。 无须去看,楚繁就知道,这个女人铁定又想到了那一件事。 他特地空出了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出言安慰。 “别想太多了,人啊,都是要往前看的,别老往后看,总是这样,怎么能有进步呢?” 她抬起头看他,对着他抿唇一笑,却是不再开口。 窗外,路过的街景愈发地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紧张了起来。 当那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建筑物就在眼前,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楚繁将车子停下来,从车内往外看,可以看见御庭是铁门紧锁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他转眸看她,她也在望着那栋别墅,只是那目光里尽是苦恼。 他难得出言催促。 “去吧!二哥应该在家的,我到医院去接你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二个今个儿没有回公司。” 她瞥向他,他勾唇一笑。 “你昨天不是说跟他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那么,就赶紧去追逐你的幸福吧,这一次,可别让幸福从你的指缝间溜走了。”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 楚繁看着她打开车门走下车,随后,便缓步地向着铁门而去。 他的目光略显复杂。 那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越握越紧,他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和容浅,注定站在不同的位置上。 他阖了阖眼,重新将车子启动,随后,快速地离开。 容浅站在铁门外往里看,果然如楚繁所说的那般,楚奚固定停车的那个地方,摆放着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也就是说,今天楚奚是在家的。 之前与楚奚在医院争吵的画面一瞬间涌上了脑海,当时他的指责以及痛心,仍然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愿不愿意见他。 如果他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容浅深吸了一口气,去按门铃。 应门的是月嫂,听见她的声音后显得很吃惊,随即,便蹭蹭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太太!”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面前,给她开门,只是在她进门之前,脸色有些迟疑。 “太太,先生他在家呢,而且就在客厅看报纸,我来给你开门这事,他还不知道……” 容浅稍稍顿步。 “他这几天怎么样了?有好好吃饭吗?” 岂料,月嫂摇了摇头。 “先生这几天都不太好,有一顿没一顿的,而且整天都在书房里,倒是出门去过公司几次,就今天是呆在家里休息的。” 她攥紧了拳头,又问起了小米粒的情况。 月嫂倒是毫无隐瞒就跟她说了。 “小少爷回来以后,刚开始的几天都在哭闹,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应该是得到了很好的对待。现在小少爷已经好了很多了,小孩子嘛,忘性大,没过几天就会忘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了。” 听见这些话,容浅悬在半空的重石才得以放下。 幸好,小米粒没什么事,若他真的有什么事,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她抬起头,望着屋子的方向,其实很多事只要仔细想想,都知道那个男人是不太愿意见她的,毕竟那天在医院,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只是,她不能接受那样的事。 容浅顾不得什么了,她跟月嫂说了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在进客厅之前,她小心翼翼地在墙角往里看了眼。 那个男人果真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翻着报纸,他的神情很专注,只是这么远的距离,她没能怎么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他眼睛底下的那黑眼圈。 左边胸口的地方在轻微绞痛,她知道,在孩子的一事上,她是做错了,楚奚没有办法原谅她,也是在所难免。 她咬着下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了出去。 几乎是她逐渐靠近时,男人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抬起头。 当目光触及到她,他先是一愣,而后便沉下脸来。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显然是不欢迎她的到来。 容浅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成了拳头,没有半点的顿步,只至走到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那些话憋在肚子里,最后,却成了唯一的一句。 “楚奚,对不起。” 男人没有理会她,径自将手里的报纸放下,随即便站起身来。 “月嫂!月嫂你在哪里?是你把她放进来的吧?我都说过什么了?我可是交代过,如果这女人来了,你不许开门吧?” 月嫂只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我……我只是……” 容浅不愿意让无辜的月嫂被她连累,连忙解释。 “不关月嫂的事,是我自己要进来的。” 楚奚斜睨了她一眼,转身朝楼上的方向走去。 见状,她再也顾忌不了什么,伸出手攥住了他。 他被迫止步,却没有转过身,只用背背对着她,声音是冷到了极点。 “放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 她知道,倘若她送开了,他就会在她面前消失不见了,她不想要变成那样,她还有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不止是那一句道歉。 她仰头,即便无法看到他的脸,她的声音仍是能清楚地传到他的耳边。 “楚奚,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不该瞒着你所有的事,不该去回应柳夫人的邀约,虽然现在说这一些已经晚了,但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她也想让他知道,她心里的那个结已经解开了。 她已经释怀了。 “那时候我总觉得,人命很重要,而柳微澜之所以会选择那样的方式来自杀,始作俑者是我,如果没有我,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甚至就连柳微澜也不会死。我一直都活在这样的内疚当中,更是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已经全然拔不出来了,才会答应了柳夫人的邀约,去了一趟柳家。” “我那时候是想要跟柳夫人道歉的,就柳微澜的事。现在回想,我当真是错得彻底了,我在接到柳夫人的那通电话以后就应该警醒,再怎么不济,也该在到达柳家以后发现不对劲然后立即走人。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是我失职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难免哽咽。 这是她最后悔莫及的事,只是她也明白,就算她再怎么后悔,那些已经逝去的,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有重来,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看着他的后背,心情是忐忑极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跟你在一起……” 容浅的眼眶有些泛红,却直直地望着他,等待着。 良久以后,他才稍稍移动了下身子。 男人转过身来,那双眼深如幽潭,让人无法看清里头的情绪。 “孩子是怎么没的?”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隐瞒了。 她阖了阖眼,才终于好不容易说出口来。 “她把我从楼梯推下来,本来我护住了肚子,还没见血的,我就想着到医院去,结果她攥住了我,手用力地往我肚子按。” 就算是现在,她再次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也依然心有余悸。 男人的脸更沉了一些,隐约可见额头上那冒现的青筋。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努力地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容浅哆嗦着唇,声音低若蚊蝇。 “爸曾经来看过我,也跟我说了很多的话,我知道,这个心结是我自己给打上的,由于生活的背景,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你那样,所以才会抱着愧疚这么久。就连我们之间的那条无法越过的线,也是我自己划下的,我总说,我想与你并肩,但却没做到多少,倒是你,一再地向我走近,是我忽略了,是我没有迈出那一步。” 她真的想了很多。 从容蔻北离开的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想,到底,自己过去是怎么走来的。 她与他,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情愫暗生,再之后,因为楚师源的缘故而结为夫妻,这么久以来,她对他的感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爱他,这是她再清楚不过的事了。 她与他的家庭背景不一样,她曾努力地向他靠近,想要与他站到同样的高度,不想一直依赖他来保护。 她是真的那么想过。 她也曾以为,自己做到了。 但直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 在这一段感情中,他做得很好,甚至是一再地对她付出,而她,却是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更是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下。 她从未去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只一味地坚定着自己的所想。 却从不知道,在一段感情里,两个人若想长久,必须磨去那些菱角。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自然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若想做到大爱无私,那几乎是一场空谈,她也无须做到那么伟大,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只要能与他相爱到永远,就已经足够了。 “楚奚,这一次,你只需要迈出一步就好,剩下的九十九步,由我来。” 男人没有说话。 他那双深如浓墨的黑眸里,暗潮汹涌。 她的双眼清澈,乍看之下,似乎,与旧时的她有几分相似。 就像以前,她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响亮地对他说,她爱他是她的事。 当真是久违了。 楚奚撇过脸,面靥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她看着他,这一次,她是很坚定的,没有人能将她从他的身边赶走,她这一辈子,就赖定他了。 “我知道你还为孩子的事生我气,我会用时间向你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站到你的身边,以后都不需要你再保护我。我这一次来,除了想告诉你这一些,另外,我还想要跟你说一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 “这个孩子的离开虽然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但我会弥补你,我会给你生一足球队的,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 她说完这话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别扭了起来。 要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真有些不好意思。 容浅也不敢去看他的脸,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楚奚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半晌以后,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容浅会大胆到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说,那是他曾经提及的,但她应该也明白,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生一支足球对那么多? 会给他生一足球队吗? 没人发现,他的嘴角在轻微上扬。 其实,他对容浅确实是生气的,在最初,她执意不肯说出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事的时候。但最多的,也就是对她的担心,以及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对那个施加者的憎恨。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气她?他疼她宠她都来不及了。 只是,容浅需要一个教训,她不能将他对她的宠爱当作理所当然,虽然那是他愿意的,但毕竟她经历的事比较少,他这一次的离开,能让她学会成长。 因为,他不可能一辈子随时随刻都保护着她,她得懂得自我保护。 再加上孩子的这一事上,他的确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他是知道的,知道失去了孩子,容浅比他还要痛,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硬生生地被人割下来,没有人比她更痛了。 楚奚放下手,目光仍然注视着她离去的那个方向。 他这一生,是注定栽在她的手上了,在听见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时,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从她的口中听见那样的话了。 只要他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她来吗? 真是傻瓜啊,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走那九十九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剩下的九十九步,他就已经走完了,她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行了。 这么久以来,他都一直在等待着她迈出这一步。 嘴角的笑在瞬间暖了唇线,其实,他就在这里,等待她终有一天回家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般蜕变的容浅,他喜欢 由于刚出院不久,对容浅来说,她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地调养,便一一直宅在家里。 偶尔,楚繁会过来看望她,顺道给她带些补品,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聘请保姆,都被她拒绝了。 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楚奚并没有出现。 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 天气渐渐回暖,就连外头的枝芽也开出了绿叶魍。 她曾经给陌宛打过电话,陌宛现在的肚子已经挺大的了,对她的情况也是了解的,知道她干出这种傻事之后,是花了两个钟头来骂她。 容浅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谩骂声,是倍感熟悉。 挂电话前,她惯例地提起了有关于景卿的近况檎。 那头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虽然陌宛极力隐藏,但她还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落寞。 她正感慨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起身走过去开门,当看见门外站着那抹每日都会出现的人时,她显得有些无奈。 “你怎么又过来了?” 其实不仅仅只有楚繁,楚维是每天都会准点过来看她,每次过来,手上都带了许多东西,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汤,总感觉跟平日里月嫂做的有几分相似。 她总不会自以为事地认为那当真是月嫂做的,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怎么就发现,他带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 今个儿,竟是两只手都拿了好几袋? 他把她当成猪来喂养了吗? 楚维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开一些,随后,便跨步入内。 他先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再从里头拿出了一保温壶,搁在了她的面前。 “这汤你得给我喝完,你不喝完,我今天就不离开。” 他每一次过来都必定会说这样的话,容浅看了眼,除去那汤水,还有另外一些营养品,天知道,这一大堆的东西,够她补个三五年了。 “今天都是最后一天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径自在沙发前坐下。 “既然是最后一天,你就不能把这个也喝完干净了事吗?” 容浅狠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在明摆着欺负她口才不够他好么? 她嘴上虽然念叨,但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是他的心意?站在那说了几句,便走向了厨房去拿碗。 楚维是不爱喝汤的,对他来说,这种汤水他是连碰都不会碰。 她自然也不可能奢望他能帮她喝一点,便自动拿起保温壶,打开盖子把里头的汤水倒进碗里。 白色的烟袅袅升起,那一阵香气迎面扑来,光是这么嗅着就让人嘴谗不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懂这种享受。 她捧起碗喝了一口,汤还是温热的,就好像刚熬好没多久。 楚维就坐在那看着她喝汤,等她喝到差不多了,才缓慢地开口。 “今天就算满一月了吧?” 她颌首,她自然知道,小产等同于小月子,是马虎不得的,因此,她是丝毫不敢忽视。 而今天,恰恰就是满一个月了,也就是说,过了今天,她就解放了。 容浅一边喝着汤水,一边偷偷看他。 等到把碗里的汤都喝光了,她才把空碗给放下。 “你这样天天按三餐地往我这里跑,不会觉得太麻烦了吗?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能自己熬汤补身子的。” 听见她的话,楚维的目光显得有些怪异。 他并没有让她发现,故意地清咳了一声。 “不麻烦。”又不是他熬的汤,他只是做个跑腿。 容浅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漱口,没默多久又忍不住了。 “你现在和你妈妈怎么样了?” 楚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而后才回答她的话。 “就这样吧!” 他说了句,然后迟疑了半晌,继续往下说。 “她丈夫那边,好像知道了她以前曾经有个孩子的事,听说,最近在跟她闹离婚。” 容浅的心漏了一拍,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本以为,那个人会接受才对,毕竟,那都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而如今,他们是夫妻。 但看来,她是错了个彻底,毕竟没有多少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经有过那么荒唐的一段,甚至还曾生下一个孩子。 楚维的目光低垂,他看着自己的手,薄唇抿紧。 “她好像已经决定了,在丈夫孩子以及我之间,选择了我……” 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异常的艰难。 容浅也难得沉默了下来。 其实,她是明白张娜的心情的。 豁别了那么多年的亲生儿子,张娜是充满了愧疚,她想尽可能弥补楚维,即便是牺牲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这本就是一个单选题,张娜只能选择其一。 她抬起头看他,他在说起张娜的时候,神情是有些迷惘的,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两人缄默了许久,而后,楚维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便站起身来。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也站起,准备去送他。 楚维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望着她。 “柳母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其实,她这一个月以来都在想。 柳母之所以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柳微澜报复,她想让她一命抵一命,因为她觉得,是她和楚奚害死了柳微澜。 她不想再在这件事上退步,之前退的那一步的代价太沉重,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容浅刚想开口,他却截在了她的前头。 “柳母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管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按照楚奚的性子,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她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叮嘱了几句,这才跨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离开后,容浅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蔚蓝的天。 楚奚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出了这种事,他不会轻易放过柳家,甚至是不会轻易放过整个容家。 这一次,她不会去阻止他,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但偏生,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 几天以后,容浅翻了翻抽屉,发现有些日常用品需要补全了,便换了身衣服出门。 她随意买了一些,正准备往家里走,却在楼下的地方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蹙起了眉头,她自是认得,来人是柳母。 只是她怎么都料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柳母显然也看见她了,便迈开步伐朝她走来。 柳母的面容扭曲,她本以为,在那一场意外中,她本该跟那个孩子一起离开人世才对,可她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这般命大,活了下来。 越想越气,她便也顾不得什么就赶到这边。 “容浅!你怎么还没死?!” 她的话,是丝毫不留情面,就好像,容浅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反看容浅,是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只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她愈发淡漠,柳母心里那愤怒便更盛了些。 她干脆抬起手,直直地指着她,语言犀利不留半分情面。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就不该存在!” 对于她的谩骂,容浅只是抿着唇,面色冷漠。 等到她把话都说完了,她才冷冷地开口。 “你说我是杀人凶手,那么你呢?你可不要忘记了,我的孩子,可是你害死的。” 对于这件事,柳母是觉得理所当然。 她微微昂起头,不可一世。 “我怎么了?你害死了我的女儿,难道就不该负起责任么?我女儿在我身边已经那么多年了,我疼她爱她宠她,可是你和楚奚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容浅冷哼,望着她的目光是越来越冷。 “你说我害死了你的女儿,那么,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柳微澜是自杀的!可我的孩子,却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柳母不甘心。 “她会自杀,不都是因为你们么?若不是你们那样伤害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每晚她都会惊醒,在那些梦里,她总能梦见她的女儿柳微澜。 柳微澜在哭,哭到她的心都碎了。 她没有办法原谅那个害死自己女儿的人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对于她的理论,容浅却是不屑一笑。 “因为我们?我们怎么伤害她了?难道你就不知道,楚奚对她不曾有过半分的感情吗?先不论这个,在爱情当中有所受伤,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你还想全世界的人都宠着她爱着她顺着她么?她会自杀,不是因为我和楚奚,而是因为她自己看不开!自己无法走出来!这是她自个儿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名冠在我们的身上?” 她没等柳母开口,就继续往下说。 “还是你觉得,柳微澜是愚蠢的,才会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柳微澜并不笨,她早就看出了楚奚不爱她,她面对这样的问题,不是放开手而是自欺欺人,既然她都选择了这么做,就理所当然会知道终有一天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要一开始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到别人的身上,在这之前,得先想想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就像她,在一开始,她就不该对柳微澜的死抱有愧疚的,即便,那起因是她和楚奚。 但不得不说,爱情这种事,是讲求两情相悦的。 楚奚不爱柳微澜,这一点,她不信柳微澜会不知道。只是,她却选择了自己想要看到的,而忽略了那一些她不想看到的。 再之后,当一切真相暴露,柳微澜觉得自己承受不了了,才会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爱情里有伤害是必然的事,就像她当初,也曾经为了楚奚和柳微澜的事掉过无数次的眼泪。重要的是,心理的调节。 与其说柳微澜走不出来,还不如说,是柳微澜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这就是柳微澜的可悲。 但这种可悲,是不需要任何人来负责的。 “你觉得是我和楚奚害死了柳微澜,你的女儿不在了,恨不得我们去死,你又可曾想过,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心情又是怎么样?你我同是母亲,你的痛就是痛,我的痛就不是痛吗?”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柳母的脸色略显苍白,她是母亲,自然知道失去一个孩子,会是怎样的一种痛。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人是容浅和楚奚。 但是,在面对容浅那清澈的双眼时,她却感到了莫名的心慌。 她恨容浅夺走了她的女儿,而她,又何其不是在做同一件事? 就如同她所说凭什么她的痛就是痛,而容浅的痛就不是痛? 可是,她又想起了柳微澜生前的时候。 每一次想起,她的心就犹如刀割,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事实,明明,她的女儿可以好好的。 柳母握紧了手,声音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你们做了那些事,我至于害死你的孩子么?我不管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反正害死我微澜的,就是你们……” 容浅摇了摇头。 她说了那么多,才发现无论她说得再多,柳母都是听不进去的。 她憎恨着她,与其在这跟她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早离开。 容浅如是想着,便不再理会她,抬起步伐往前走。 柳母却不允许她现在离开,跨步上前攥住了她的胳膊。 “不许走!我今天饶不了你!” 经历了一次,容浅可不会笨到再被她推到一次,她想也没想就甩开了柳母的手,却没想,柳母往后跄踉了几步,跌在了地上。 她并没有去扶她,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你在这指责我,那我问你,在柳微澜受伤的时候,你这个母亲在哪里?” 她本不想提这一些,她是想着,柳母毕竟是长辈,她想给她留点面子。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了必要了。 容浅声声严厉,毫不犹豫地将她逼进了死角。 “不仅是那个时候,还有柳微澜下葬那天,你又在哪里?如果你真的疼她爱她,那你不是应该时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吗?为什么我看到一直以来陪在柳微澜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柳哲翰一个人?” 她的逼问,让柳母的脸瞬间煞白。 她哆嗦着唇,好半晌才开口。 “我……我那时候……” 可她说了老半天,愣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浅冷笑出声。 “我替你说吧,你那个时候是在柳家,当你的柳夫人。柳微澜被毁了容,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然后被柳哲翰接回家。那你呢?你嘴上说你爱她,可你做的哪一件事,是证明你爱她了?一件都没有!你只是在信口雌黄地说你爱着你的女儿!若是当真爱自己的孩子,那么,根本就无须去废话些什么,因为行动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像她,在当初小米粒被带走的时候,她是寝食难安,好几次都想到外面去自己寻找了,最后,还是被楚奚给拦了下来。 更甚是再早一些之前,小米粒生病,她彻夜守在病床前,是连半步都不愿意离开,更不肯假手于人,事事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 可是柳母呢?在柳微澜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她又在哪里? “我没看出你有多爱你的女儿,你觉得你有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指手划脚,甚至是直接就定我的罪?” 最有身份对她指责的人,就独独柳哲翰一人。 她看得很清楚,柳哲翰是真的疼爱柳微澜这个妹妹,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固执地守在妹妹的身边,还想要带柳微澜离开双城,好想办法让柳微澜忘记这里的痛苦重新开始。 柳母咬牙,慢吞吞地起身。 “我那都是迫不得已!啸天……我的丈夫因为她执意要跟楚奚在一起而与她断绝了关系,他也不许我去找微澜……” 容浅只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吗?你对柳微澜的爱,是在他威严之下才能被允许有的吗?那不是与生俱来的?如果你真的爱柳微澜,不管你的丈夫说些什么反对些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地跑到你女儿的面前,因为,女儿对你来说,就等同于你的一条命。她是从你身上割下来的肉,再多的障碍,都无法将你们分离。” 就像楚维的生母张娜。 张娜不向再继续抱有遗憾,宁可失去现在的丈夫和孩子,也要跟楚维在一起,弥补过去那二十多年的母爱。 而她所看到的柳母,只是嘴上说着爱,但却没有半分让人看见她到底有多爱柳微澜。 “承认吧!相比柳微澜,你更爱你的荣华富贵。所以,在柳微澜出事的时候,你才没有立即奔到你女儿的面前,而是顺从着你的丈夫,因为你害怕,若是你不顾你丈夫的反对而执意去找你的女儿,那么,你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就会动摇,你为了能继续享受这种荣华富贵,你只能在柳微澜和地位这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的每一句花,都犹如刺一般扎在了她的心里。 柳母的脸乍青乍白,她想说她不是这样的,她很爱柳微澜,很爱这个女儿,但对于容浅的话,她却是连半句话都无法反驳。 她握紧了拳头,心里满是不忿。 “我爱柳微澜!我爱她!” 她大声地嚷着,便从包里掏出了什么,随后直直地向着她冲过来。 容浅吓了一大跳,眼角好像瞥见有什么冷光一闪,正要躲开,却不料这个时候一只长臂将她圈住往后带,然后,柳母手里的东西被来人踢飞。 “砰”的一声清脆响声,她这才看清,原来柳母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小刀。 想到她竟然拿着一把小刀想要冲过来捅她,她就觉得一股寒意一瞬间蔓延至了四肢百骇。 她无法想象,倘若那刀子真的插进了她的体内,她到底会怎么样。 那只长臂仍然环住她的细腰,她下意识地回过一看,随即,眼眸底溢出了诧异。 她没有想到,这个赶过来救她的人,竟然会是楚奚。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边,柳母手里的刀被踢飞以后,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才险些站稳。 待她望过来,看到楚奚时面容再一次变得狰狞。 男人箍住了容浅,把她带到了身后,自己则挡在了前面,用极冷的眼神看着这个中年女人。 其实,他早就候在一旁了。 他亲耳听见容浅对柳母说的那些话,已经无法再从她的身上找到半分以前的影子,现在的容浅对他来说,是出奇的惊喜。他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容浅会蜕变,但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变得这么好。 她的身上,就犹如有一透明的盾甲,足以将自己完美保护,丝毫都没有看到旧时的那分脆弱不堪一击。 她句句犀利,把柳母逼得无路可退。 她声声夺人,令柳母自惭形秽。 他的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般蜕变的容浅,他喜欢。 只是,他怎么都没料到,柳母竟然带着凶器。 楚奚的面色阴冷,他箍住容浅腰的手不由得一紧,这一刻,他是无比庆幸自己在场,他实在无法想象,若柳母再一次伤到了容浅,他的心脏到底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满眼阴鸷地看着柳母,此时,是半分也不愿意跟她罗嗦些什么,直接就那出手机报警。 柳母听着他在电话中说的那些话,脸容再一次扭曲。 “你想做什么?你要把警察叫来把我抓走吗?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 男人挂断电话,那薄唇是已然抿成一条直线。 “我有没有本事,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他本就不打算放过柳母放过柳家的,如今,只不过是柳母给了他多一个理由,让他更轻松地将柳家整垮。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类,凡是得罪他的人,他都不允许那人有好的下场。 特别,容浅还是他忍耐的底线。 伤他还好,若是胆敢伤容浅的人,他就让那个家族这辈子都无法在双城立足! 显然,柳母到现在还弄不清状态。 她仰起头大笑,那手堂而皇之地指着他。 “我告诉你!我丈夫在那里头有的是关系!就算你今天把我抓了进去,不需要一天我就能出来了!反而是你,你们害死了我的微澜!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车子的刹车声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容浅望了过去,看见柳哲翰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的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头发也略带凌乱,看得出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他走到了母亲的面前,扯住了母亲的手。 “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快跟我回去!你还没闹够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楚奚,我真的好想你 柳母想也没想就甩开了他的手。 “闹?我怎么就是闹了?我就是要替微澜报复他们的!都是因为他们,我的微澜才会死得那么惨!” 她说的理所当然,好像自己这么做,根本就是一点错都没有。 柳哲翰难免觉得头疼。 他也是在接到电话以后,才知道柳母竟然到这里来了,他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在柳微澜的死一事上,柳母偏要执于己见,也不想想前因后果,就觉得自己的才是对的魍。 见柳母还想往前,他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制止她继续闹腾下去。 “你还想报复些什么?就连爸都说了,微澜会死是她自己讨来的,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对人家做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身份在这指责别人?” 闻言,柳母倏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檎。 “你!你竟敢帮着外人!我才是你妈!” 柳哲翰抿紧了唇,在他的眼里,若是亲情与正义摆在面前,他是丝毫都不会犹豫地选择后者的。他的性子是随柳啸天,反倒是柳微澜,是似足了柳母。 “妈,你就不能消停吗?” 柳母后退了几步,脸色极为难看。 “我偏不!我就是要替微澜报复这两个人!是他们对不住微澜了!他们得对微澜负起责任!这是他们应得的!你别想拦着我,你若敢拦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妈……” 柳哲翰的声音中,已然透着哀求。 柳母是连半句都听不进耳,她怒视着对面的两个人,那眼神是恨不得把他们给撕成碎片。 “你这么帮着他们,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就在刚才,他们竟然打电话叫警察来抓我!哈!真是笑话!我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了究竟会把谁抓走!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 柳哲翰蹙紧了没有,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柳母扬起了手,气焰嚣张。 “有本事就来抓我呀!抓呀!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只要有机会,我就要让你们给我微澜偿命!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的!想都别想!” 她骂得很难听,那边,容浅的眉头皱得死紧,在她的眼里,柳母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柳微澜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她的话把她给刺激了。 但是,她说得是半点错都没有,倘若柳母是真的爱着柳微澜,早在柳微澜出事之初就出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指手划脚将所有的罪都责怪到他人的身上。 也不想想,自己是否存有一定的问题。 她是看不起这样的母亲的,嘴里说着爱,但却没有一处让人觉得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这样的母亲,未免也太过可悲了些。 容浅并不打算开口,她该说的话,方才已经通通都说了,柳母非要钻牛角尖,那是她的事,与她无关。 她也不想再去干涉别人的事。 柳母骂了很久,不远处,隐约传来了警车的鸣声。 柳母大概也是听见了,便骂得更加厉害,甚至曾经好几度再想把刀子拿起冲过来,幸好被柳哲翰给拦住了。 那些警车有远而近地驶来,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不多时,几个警察从车里下来,上前擒住了闹事的柳母。 柳母的脸彻底扭曲,似是心有不忿。 “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抓的应该是对面的那对狗男女才对!他们害死我了我的女儿!他们是杀人凶手!你们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判他们死罪!我要他们一命抵一命!别以为害死了我的女儿,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旁边,柳哲翰见到此情此景,下意识地想要抬步走过去阻止,但没走几步,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对于母亲被抓,他只选择杵在那里看着,也没有阻拦。 当冰冷的手铐铐上双腕,柳母这才有些急了,转眸望向了柳哲翰。 “哲翰!你愣在那做什么?快!快跟他们说,我根本就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他们这对狗男女……” 然而,他一动不动,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妈,我想你可以到里面先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会比较好。” 听见这话,柳母是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下来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说什么?哲翰,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看着警察把我抓走而无动于衷?你怎么能够这样?!”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了手铐,那些警察冷漠的脸,快速地在眼前闪过。 她大声地叫嚣。 “我的丈夫认识你们局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小心我让我丈夫到你们局长面前告状去!我要让你们通通被辞退!快放了我!听见没有?赶紧放了我!” 只是,不管她说些什么,这些警察仍是铁面无私。 柳哲翰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被那些警察给押上了警车,随后,警车渐渐驶远,带着柳母那断断续续的谩骂声。 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知道,柳母是他的母亲,在情理之上,他理应上前阻止那些警察将母亲带走,但是,他的良心却没有办法让他这么做。 在这件事上,是柳母做错了,柳母不该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容浅的身上,本来,柳微澜的死就跟容浅没有多大的关联。 是柳微澜自己没有跨过那道坎罢了。 他也是在近几日,才知道柳母究竟对容浅做了些什么。 他阖了阖眼,而后,他便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他看着容浅,眼底带着歉意。 “浅浅,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原谅我妈,但我还是想替我妈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柳哲翰说完这话,便转过身返回自己的车旁。 容浅看着那台车子离去,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自是明白,柳哲翰所说的那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咬着下唇,在柳家,最痛苦不堪的,大概也就柳哲翰一个人了吧?在很多的事情上,柳哲翰都是被夹在中间,那种为难,太折磨人了。 掌心内仍然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了身侧的这个男人,她回过神来,抬起头望了过去。 没想,这个男人竟然也在堂而皇之地盯着她。 那双深如浓墨的双眼,犹如一汪幽潭,让人无法窥视里头的所有情绪。 容浅推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 可她站定没多久,手腕便被他给攥住了。 她还未开口,就听见他的训斥声声传了过来。 “你那样挑衅那个女人,就没想过她今个儿带了刀子吗?” 那可是最危险不过的举动,还好他在,不然的话,那个疯女人就当真冲过来往她身上捅个窟窿了。 容浅蹙起了眉头,她怎么可能知道柳母今天竟然带了刀子过来?她又不是有透视眼,倘若她早知道的话,定是不会那般刺激她的。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欠了他一句。 “楚奚,谢谢你。”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进了男人的耳里,却带着几分生疏。 楚奚眉头一挑,似是有些不满。 他也没有多表露,因此,容浅难免有些糊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怎么看上去这男人像是在生气? 她也不去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想示意他把手松开,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吭声了。 “回御庭吧!” 容浅怔了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有那么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 楚奚的面容显得有些别扭,他故意清咳了声,这才补充了几句。 “那个女人不是说不会放过你么?你现在一个人住,实在太不安全了,反正御庭人多,你在那也能安全一些,起码比一个人住时安全。” 他说了这话以后,就沉默了下来。 不可不说,他的心情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答应。 应该会答应吧?毕竟,她是想要回去御庭的,不过,他们之前欠了一个台阶罢了。 而如今,他亲自把台阶摆上,只待她走下就行了。 说实在的,楚奚是笃定她想回去御庭的,因此,是肯定会答应。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摇了摇头。 他睁大了眼,似是难以置信。 容浅垂着眼帘,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其实,她很想现在就重新牵起他的手,跟他一起走下去。 但是,还不行。 “不用了,我一个人住在这挺好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今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但我能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她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能站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解决所有的事情。 除非是到了那一天,不然的话,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他的身边。 现在的她,还没有资格与他白头偕老。 楚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复杂。 最后,他只说出了几个字。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她若是执意,他不会勉强她,但她必须保证,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 容浅再一次颌首,随后,唇角勾起了一笑。 “那么,我进去了。” 她说完这句,便跟他道别,迈开步伐走向了大厦。 楚奚就伫立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拐弯处。 直至再也看不见了,他仍然舍不得收回目光。 他看得出来,容浅在努力,她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得美好。 他不愿意去阻扰她的努力,即便,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但他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那份坚决。 他相信,不需要多久,她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楚奚收回了目光,重新走到车旁,没过几分钟,koenigsegg便飞快地驶离。 …… 对容浅来说,那一天柳母到她这边,就是一场闹剧。 她能很快地就抛之脑后,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亦是这样。 她现在住在容家,而容前就处在一住宅区里,周遭都是住满了人,而那一天她与柳母对峙的画面,是看在了所有人的眼里。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本来,这种八卦一传十十传百,很容易就变了味,本来没有的事,也会被说是确有其事。 容浅便是如此。 当第二天出门,她才发现,这些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几分诡异的,甚至是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然后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 柳母既会闹到这里来,又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她自然知道,有些谣言是怎么都避不过的。 但是,她没有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些目光而躲躲藏藏。 她相信,终有一天,一些事情到底是会真相大白的。 而关于柳母的事,她也是在事后才听说,当天柳母被关了一夜,出来时是由柳哲翰去接的,柳哲翰把母亲接回了柳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柳母是彻底安分了,也不再闹出些什么来了。 她想了许久,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恐怕就只有柳啸天对柳母说了些什么狠话吧?例如她再怎么闹下去,就会地位不保的话。 那可是柳母的死穴,柳微澜已经不在了,自然抵不过那地位来得重要。更何况,柳微澜还在时,她也没见到柳母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在地位和孩子之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的人,想也知道,她口中的所谓的爱到底是有多虚伪了。 容浅也不想多管柳家的事,对她来说,柳母不再来找她麻烦是最好的,但是,她也多留了个心眼,她可不想再碰见同样的事情。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为自己而忙碌着。 在之前,楚奚就曾经给她买下了一处地方,让她开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就连装修都好了,工作室是记在她名下的,但由于发生了很多事,这工作室便也一直都搁置着。 容浅想了下,到底还是决定把工作室开起来。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手头上的积蓄不多,她又不可能去问别人借或者是去找楚奚,便用自己的名义到银行办理的借贷。很快的,借贷便批了下来,随后,她便又忙着招聘的事。 工作室的每一桌每一椅,都是她亲力亲为挑选的,就连招聘也是,她花了些小钱刊登了广告,在网上接到了一些简历,她挑了好几天,才终于决定了几个进行面试。 面试时,她还特地叫上了楚繁来帮忙,幸好,这小子最近是空闲得很,便乐于天天过来帮着做一些事情,因此,工作室里很多水电工的活儿,都是由他做成的。 这工作室本就是新起的,因此,一些资历好的,都甚少会选择。容浅自己也明白,每一份工作都是起头比较难的,只要熬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是真的这么相信着。 对于底下的员工,她是让他们按时上下班,反倒是自己,经常在工作室里过夜,有时候甚至还会一忙碌起来连饭都忘记吃了,再想起来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她还会到处去拉业务,顶着烈日在街上来回走动,她是不可能去找一些大公司的,她自己也明白要是找了些大公司,那些业务自己也做不来,便唯有去找一些规模比较小的。就算碰壁了,她也丝毫不气馁。 一个多星期下来,还真被她找到了几间愿意跟他们合作的。 容浅当真很认真地去做每一件事。 关于这一切,楚奚是看在眼里的。 容浅并不知道,她在工作室加班的时候,他就在她的工作室外,看着里头的那盏灯,有时候就这么地陪着她过了一夜。 他想带吃的进去给她,可又怕她不愿意见他,挣扎了许久,就只能再次把楚维叫过来,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带进去。 每次楚维都是摇了摇头,但到底还是如他所愿地走进工作室。 楚奚明白,有一些事,他是没有办法帮她的,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成长。 一个多月后,当初在银行贷款的那些钱已经还上了一部分。 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她难得请底下的员工去吃饭,选择的地方是一间中餐厅,席间,大伙几乎都是眼眶微湿的,然后笑着说最难过的他们都熬过了。 容浅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她的助理小彩抹干了眼角的泪,望向了她。 “最辛苦的其实是浅姐,我都见着她好几次趴在电脑前睡觉,甚至是差不多半个月都睡在工作室里。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是比以前瘦了好多,黑眼圈也重了。” 她说着,就走到了容浅的面前。 “浅姐,你就别自个儿熬着,我们都是一体的,都是这工作室的一份子,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工作室很快就能做大做强的。” 容浅看着她的脸,轻声地“恩”了一句。 她想,她最成功的,不是开这间工作室,而是有这些时常陪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度过的好员工。 没有他们,这工作室恐怕早就垮了吧? 包厢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红白酒混在一起喝,就连容浅也因为高兴喝了几杯,脸颊变得有些微红。 她本就不胜酒力,几杯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也随着他们喝,若是都醉了,明天放一天假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大伙都高兴。 容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随后便站起身来,想要到洗手间去。 她的头有些晕,只能扶着墙往外走。 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好不容易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解决了需要,她走到盥洗台前,捧了水洗了一把脸,这才觉得自己稍稍清醒了些。 容浅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难免有些恍惚。 这一个多月以来,即管她再怎么努力,也始终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她想念楚奚和小米粒,疯狂地想念。 那种想念,好像是一根绳子似的紧紧地箍住她,让她无法喘息,就算她已经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了,但她还是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她很想见见楚奚,也好想见见儿子,但是她不能,现在的她,还不可以去见他们。 容浅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这才抬步走了出去。 头还是有些晕,她只能再一次扶着墙打算走回包厢。 可没走几步,她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低着头想要道歉,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扑进鼻腔的,竟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她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容浅猛地抬起头,男人的脸恍惚地晃进了视线内,她努力地眨眼,似是想要把他给看清。 楚奚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她。 实在说起来,他也并非太久没有见她,他经常会到她工作室对面的咖啡厅,看着她走进工作室,又或者是离开工作室到外面去找业务,就更别说,他每个晚上都会开车到她工作室前了。 只是这些事,她都不知道罢了。 不得不说,每次看见她穿着正式的套装,踩着高跟鞋快步地走出工作室,那风姿飒飒的姿态,让他的心情尤为复杂。 楚奚很轻易地就看出了她略有醉意,便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腰,好让她站稳一些,随即,他剑眉一蹙,显然有些不愉快了。 “怎么喝酒了?”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喝起酒来到底是怎么的一副模样。 因此,如果是可以的话,他是绝对不允许她喝酒的,除非,是有他在的情况下。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浅难免有些恍惚,总觉得,是自己过于想念了,才会导致出现了幻觉。 既然是幻觉,她也顾及不了什么,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往他怀里扑去。 楚奚的身子一僵,诧异地低头看着她。 容浅贪婪地呼吸着这种属于他的气味,想念很快就溢出了胸膛,就连声音也变得有几分哽咽。 “楚奚,这是梦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男人抿着唇,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她将他抱紧,总觉得这样的感觉太过怀念了,这么久来的疲惫,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果然啊,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会觉得轻松一些。 他就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一再地说着那一句“我好想你”,那娇纳的模样,让他终于忍不住,把她逼到了墙壁,然后,彻底地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深,她圈住了他的脖子,不时地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躯,渴望得到更多。 手触到了她的皮肤,楚奚这才稍稍清醒了过来,赶紧把手也抽了出来。 这不是一个干坏事的地方,当然,也不是个好时间。 容浅这是因为醉了,才会像只小白兔似的,他可还是清醒着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化身为狼,甚至是在这走廊上就把她给要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说,如果累了的话就回家 他帮她整理好衣服,幸好这时间段已经是晚饭过后了,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因此,才没没有被人发现。 容浅依偎在他的怀里,由于太过舒服了,而这么久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因此,是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地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她还是拉着他胸前的衣服就这么睡过去的,楚奚显得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知道,她自是不可能一个人过来这里的,对于她的行踪,他是知道的,因此,他便抱着容浅回去她的包厢,跟她的同事说了一声,这才带她离开。 koenigsegg在黑夜中的街道穿梭魍。 容浅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由于睡得很沉,脸是侧到一边的。 他斜睨了眼,她恬静的睡颜已是久违的事,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温柔,在等红绿灯的空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嘤咛一句,却没有醒过来檎。 看来,她这段日子是累坏了。 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心疼,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踩下了油门,让车子能更快一些。 到达容家以后,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轻手轻脚地将她抱了起来。 一直到他将她放到床上为止,她都仍然没有醒过来。 楚奚帮她把衣服脱掉,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再端来一杯水,叫醒她让她喝一点,以免睡到半途口会渴。 容浅是迷迷糊糊地喝掉那杯水的,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他就坐在床边,帮她掖好了被子,专注地看着她的睡脸。 相比之前,她是瘦了一些,想也知道,创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是,她却熬了过来,甚至连一声怨言都不曾有过。 她真的很努力。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烙上了一吻。 他没有吻太久,深怕把她吵醒,随后,便起身到浴室去洗了个澡。 今晚他是打算留下来的,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把她一个人都下,毕竟在这个家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着。 容浅睡了以后,是睡得特别沉,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闹腾。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头痛欲裂,这是她刚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感觉,容浅蹙着眉头,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好一会儿以后,她才发现自己躺的是家里的床。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了进来,但仍然很是刺眼。 她好半晌才适应下来,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她是记得不太清晰了,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家的,她想,大概是那些下属把她送回来的吧? 她打了一个呵欠,下床去洗漱。 洗澡洗到半途,关于昨天的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顷刻间便出现在了脑子里。 她的动作一顿,似乎,昨天晚上她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就碰见了一个她极想见到的人。 只是,那些记忆又太过模糊,任凭她再怎么努力去想,都是零零碎碎的。 她也懒得继续想下去,便赶紧抹干身子换上衣服。 可当她推开房门走出去,瞥见那抹在饭厅来回走动的身影时,不由得当场怔住。 容浅是以为自己眼花了的。 男人身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样又一样的小菜,再一一次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阳光有些披撒在他的肩上,化出了一道道光圈。 似是感觉到了视线,他抬起头望了过来,在看见她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微笑。 “醒了?快过来吃早餐吧!不然呆会儿就凉了。” 然而,容浅却仍然杵在那里,始终无法回过神来。 她拼了命地揉着眼睛,可不管她怎么揉,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不曾消失过,直倒许久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所见的,并非幻觉。 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 容浅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楚……楚奚?” 他见她久久不动,便抬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手搁在了她的后背上,示意她到饭桌前去。 “恩,是我。赶紧吃一吃,你不是还要去上班么?你再不吃,就要迟到了。” 从背后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让她难以忽视,她只能被他推到了桌子前坐下,然后,仰着头看他。 “真的是你?” 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产生的幻觉吧? 听见她的话,楚奚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的是我,你没有看错。” 他解开身上的围裙,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粥。 这些早餐,是他亲手弄的。 其实,他大可出去买,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自己做,但他并不会做东西,进厨房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为了这顿早餐,他只能打电话去吵醒月嫂,然后再由月嫂在电脑那头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 月嫂只知道他很少进厨房,便也没敢教他一些难的,唯有教他最容易的一种—煮粥。 幸好,他很聪明,捣弄了几个钟头,总算是做出来了。 而另外的一些配菜,他是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再出去买一些,这便完成了一桌的早餐。 楚奚将粥放到了她的面前,想起自己为了煮这一锅粥到底花费了多少的脑细胞,他就想抱怨。 就连盐方面的问题,他都恨不得找个量器回来好好计量一下再放进去了。 “吃吧!” 他也没打算告诉她这粥是他千辛万苦才煮出来的,他只是单纯地在想,她昨晚喝了酒,早起吃一点清淡的会比较好,而自己熬的粥,怎么都比外头卖的要好得多。 容浅顶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认清了他是个活人而非幻觉的事实,拿起汤匙舀了一口。 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但他的心情还是忐忑的。 “怎么样?好吃吗?” 容浅也没想太多,听见他的话后便点了点头。 她自是不可能认为这个男人会下厨,所以,她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粥是他从外头买来的。 楚奚暗暗松了一口气。 容浅吃到半途,才想起自己应该问他一些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略显古怪。 “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不由得一愣,那些记忆碎片努力拼凑在了一起,似乎,昨天晚上他和她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眸瞬间瞪大。 她昨天晚上好像……跟他接吻了? 那应该是她的幻觉吧? 容浅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痕迹,只是如常地在那里低头吃着碗里的粥。 她吞了一下口水,试探性地开口。 “我昨天晚上没对你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吧?” 他挑眉,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猜猜看。” 他越是不肯告诉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她可是醉得半点意识都没有,自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 难道,她昨天晚上化身为狼把他扑倒了吗?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看着她的脸色变幻莫测,男人嘴角的笑变得可疑极了。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他就是想让她猜。 吃过早餐后,楚奚便提议说送她回公司。 容浅本想拒绝,但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车子还在昨天晚上的餐厅那里,工作室是有一定的距离,不搭他的车,似乎就只有做计程车了。 她咬了咬牙,她现在是想能省就省,不打算随意浪费,便答应了下来。 今个儿不知道为什么,楚奚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 koenigsegg在早晨的车道上来回穿梭。 容浅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时瞥一瞥身侧的这个男人。 他手掌在方向盘上,那嘴角是一直呈现向上勾勒的弧度,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今天的心情会这么好。 说起来,她当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 最后的一次相见,是在她出院的那一天,她到御庭去跟他说话。 再细看,他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仍然就如同她记忆中的那般。 从来没有过这样想念,她想,在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爱是愈发深沉了,所以,才会有这般的相思。 她很想重新跟他在一起,很想抱着孩子窝在他的怀里。 那样的画面,她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了。 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对楚奚来说是软肋,而他与小米粒对她来说,又何其不是? 眼看着差不多到工作室了,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出口。 “昨天晚上我真的没有对你做过些什么事吗?那你呢?你应该也没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她可没忘记,他和她之间的第一次。 男人的眼眸微弯,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溢出暖暖的笑意。 “你怎么就这么执着这个问题?” 她能不执着吗? 容浅羞红了脸,她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告诉他,她怕自己当真把他扑倒拆骨入腹了。有时候还真别怀疑女人是否有这个能力,当一个人想念到了极点,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她被他看得心虚,便偏过了脸。 “不说就算了。” 她丢下这一句,便推开车门下车。 楚奚坐在那里,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笑着走下车。 就在她快要走进工作室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随即,她整个人一番天旋地转,还未回过神来,双唇已然被封住。 楚奚的大掌就圈住了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都往自己的怀里带,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后脑勺压着,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 他吻得很深,几乎是把她全部的呼吸给剥夺了。 容浅难免有些昏眩,只能无力地靠着他。 一吻过后,她面色酡红。 男人深邃的黑眸里盈满了柔光,他带着薄茧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浅浅,累了的话就回家,我和小米粒都在家里等着你。” 他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这才将她松开。 容浅站在那里,看着那台koenigsegg渐渐驶远。 她的手抚着自己被吻肿的唇,他所说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耳边,这是她听过的最美好的情话,也是她继续支撑着走下去的动力。 他说,如果累了的话就回家。 是啊,御庭永远都是她的家,他和他们的孩子,也永远都在家里等着她终有一天回归。 他从未离开过。 良久以后,她才收回目光,抬起步伐走进工作室。 下属们都已经到了,见到她便纷纷涌了上来。 对于方才在门口所发生的那一幕,他们是看得尤为的清楚。 容浅的脸泛起了红晕,觉得自己是丢脸极了。 “浅姐,那男人是谁啊?昨天晚上也是他把你抱进包厢跟我们打招呼,说是要带你回去呢!” 听见这样的话,她稍稍愣住。 果真昨天晚上是楚奚把她送回去的,大概,他是夜宿在了容家,因此早上她才看见他吧? 这些人分明就是八卦的嘴脸,容浅将他们推开,本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才刚走了几步,便扭过头望着他们。 “那是我的丈夫。” 当她丢下这么一句的时候,几乎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容浅觉得自己的脸是滚烫得很,立即快步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即便是合上了门,依然能隐约地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 她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捧住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楚奚是她的丈夫时,有一种激动像是从心底的最深处涌上来一样,让她没有办法再淡定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楚奚是她的丈夫。 不由得的,她想起了最初,楚奚也是在全公司人的面前,拥着她的腰公布天下,说她是他的妻子。 他那个时候,会是跟她现在同样的心情吗? 容浅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因为脸红而死了。 八卦的能力本来就是颇强的。 才过去了一个早上,整个工作室的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是soho的总裁,楚奚。 但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时间的人,对于她的工作态度和能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并没有发现她旧时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这对容浅来说,是松了一口气。 吃过午饭回来,她重新投进了工作中。 正忙碌着,助理小彩直接就闯了进来。 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以往小彩可都会先敲门再进来的,容浅抬起头,看着助理脸上那明显的笑意,只觉得是一阵的疑惑。 “浅姐,好消息!有一笔大生意!” 她难免有些惊讶,小彩很少会为了一笔生意而这么激动的,再说了,倘若是大生意的话,是绝对不会找他们这间新起的工作室的。 她惊讶过后,便也平静了下来,拿起手上的笔正打算往文件上签字。 “什么生意?” 小彩“嘻嘻”地笑了好一会儿,随后便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这下,容浅是彻底吓坏了。 她拿着笔就这么站了起来,这样的一个价格,想也知道肯定是一间大公司的。 “哪间公司?” 当她问了出口,小彩先是故作神秘,然后,就吐出了“soho”这个名字。 容浅拿在手上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soho?楚奚的公司? 她没有听错吧? 小彩是自接到电话以后就异常的激动。 她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这次可以大赚一笔的话,容浅却难得沉默了下来,等到好一会儿以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小彩出去以后,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在手上把玩着。 她犹豫了良久,到底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楚奚的号码。 这又是两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那头响了几声,随后,便被男人接了起来。 几乎是接起的瞬间,她就把问题给丢了出去。 “你联系我工作室要给我业务了?” 她心情忐忑地等待着,说实在的,有生意送上门,她是欢迎的,但偏生,这个生意的主人,竟是楚奚。 她不得不去怀疑一些问题。 电话那一头,楚奚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打来这一通电话。 他先是笑了声,然后才缓缓开口。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才特地给你业务吗?” 容浅的脸一红,是羞的。 她只能清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还没说话,那头便继续往下说。 “浅浅,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的性子你应该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我是一个商人,在商场上讲求的是利益,不可能做一些亏本的生意,就算你是我的妻子,亦是如此。” 她愣住,好半晌以后才问了句。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笑声一阵阵地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对于你的能力,我向来都是认可的,不然的话,当初不可能任由底下的人去学校挖角,让你提前过来我公司帮忙。之后你离开公司,不得不说,对我而言是一种损失,但你始终不愿意回来帮我的忙,我也不会过多的勉强你。而如今,你自己开了工作室,我自然不可能再去把你挖过来,可是,我又欣赏你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soho跟你的工作室合作。” 他说得头头是道,反而是显得她多疑了。 但是,容浅却依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 那头,楚奚信誓旦旦地应了句。 她并不知道,在soho的总裁办公室内,男人正靠着背椅,脸上盈满了笑意。 认可容浅的能力,这是肯定的事,其实,他的公司里也有很多的人才,整个广告部就摆在那里,但是,他却选择了容浅的工作室。 ---题外话---某妖:新文《婚入心扉》已经挖坑了,链接我会在评论区置顶,亲们戳那链接就能进入了哦!这是《高门佳妻》的姐妹文,傅臻和叶暖的故事,当然,也会有楚奚和容浅的出场~ 来收藏一个呗!收进书架里我这边更新了就能立刻看到了哟!新文文风偏虐,爱虐的亲不要错过哈!群么个~ 第一百八十章 楚二少要蹭饭 这潜在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他转眸望着窗外,外头,阳光正是灿烂,他抬起手腕,稍稍遮住了双目,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浅浅,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拒绝这次的合作。” 他心里明白,这么好的一笔大生意,容浅是不会拒绝的魍。 果然。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便听见她低着声音说了一句。 他的眼不禁微弯檎。 “那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说完这话以后,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止步,他看着底下的城市,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容浅向来都是很聪明的,他知道,不需要多久,她就能会到他的身边了。 那个日子不会太远。 正想得出神,房门被人敲响。 他回过头,正巧看见任子亦跨步走进。 他在沙发前坐下,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光是这么看着,楚奚的眉头就下意识地一蹙。 男人在他的对面坐下,拿出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 “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很少到我公司来的吗?” 任子亦斜睨向他,那面靥上的严肃,是自进门后就没有卸下过。 “你打算怎么办?那人现在是愈发猖狂了,恐怕,再过不久,他就会……”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楚奚却是明白了他那未说完的话。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看着指间的零星烟火,随后,慢慢地眯起了眼。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忍了这么多年,当真是难为他了,也该是时候走出来,暴光在人前了。 然而,任子亦仍然有着担忧。 “还记得那次的爆炸案吗?难道,你就不怕再来一次?按照那人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再做一遍的,毕竟,他很着你们每一个。” 楚奚良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吸了一口又一口的香烟,直到那烟燃到了尽头,他才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再抬头,那双深如浓墨的双眼,锐利阴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犯我,必十倍奉还。” 这一直都是他的信念,不惹他安安分分的还好,但若是触了他的逆鳞,不管关系再怎么亲,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 对容浅来说,这新接的案子,是万分艰难。 虽然,soho的案子,是一件大生意,但俗话说得好,赚大钱的生意,不一定好做。 楚奚平日里对她是极好的,但是,若碰上了工作上的事,这男人,就是一个龟毛男。 工作室的办公室内,容浅翻阅着相关的资料,眉头自今天一早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助理小彩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浅姐,你中午也没出去吃饭,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份三文治吧?” 只是,她却想也没想就摆手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饿。” 小彩那憋到嘴边的话只能被迫咽了下去。 她看着容浅,这几天以来,容浅都在忙碌着soho那边的案子。也不知道soho的总裁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却非要把案子指名让自己的老婆来做,而且,在工作上是丝毫都不留情面。 小彩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转身轻步地离开。 不知道敲键盘敲了有多久,她才稍稍停了下来。 容浅的后背靠着背椅,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总觉得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身体都快要僵硬了。 其实,soho那边也不是很赶,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把事情推到明天来做。 说实在的,她在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接下了这个案子,她是得每天往soho跑了,这倒是没什么所谓,但偏生,那个男人却对她的提案怎么都不满意。 她揉了揉额头,她想在今个儿把提案重新修一修,然后哪到soho去给楚奚看。 自接到了这案子以后,也不知道从哪里透露了风声,很多的企业都听闻了soho跟她这一间小工作室合作,便也纷纷地找上门来。 一桩又一桩的生意,外头的下属已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偷了一下懒,她随后便又投进了工作。 没过多久,提案好不容易修改好了。 她把提案收进u盘里,顺势关掉电脑,便走出了办公室。 跟小彩说了一声,她快步地离开工作室,走到外头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 到达soho的时候,已是接近下班时间了。 容浅的脚步有些急,她深怕会赶不上,却又顾及着形象,只能快步地在走向了电梯口。 上到顶楼的时候,soho的员工们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 她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到总裁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这也是楚奚要求的,这次合作的提案,必须她亲自送过来给他看,由他来批阅。 很快的,她便得到了回应。 容浅推开门走了进去,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在往文件上签着名。 听到了响声,他抬起头看了眼。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容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径自地走到了办公桌前,从包里掏出了那个装着新提案的u盘。 “提案我已经重新修改过了,你看一下,能不能通过实行。” 闻言,楚奚拿起了那个u盘,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随后,便丢在了抽屉里。 容浅不禁瞪大了眼。 “你不看吗?” 那可是她忙碌了一天,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才赶出来的。 楚奚合上了手头上的文件,拽起旁边的西装外套。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公事明天再说。” 容浅禁不住翻起了白眼。 怎么以前就不见他这么准时下班?看一个文案,也根本花费不了他多少时间的。 但是,他都说明天再看了,她自然是无法勉强他。 她抓紧了自己的皮包,只能妥协。 “那你明天记得看,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转过了身,正准备离开。 没想,手却被他给攥住了。 她回过头望去,男人的嘴角勾勒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吃饭吧!吃了饭以后,我再送你回去。” 容浅蹙起了眉头,虽说她把soho的提案给赶出来了,但是工作室最近新接了不少的案子,她还想着把u盘送过来以后,再回去工作室继续加班呢!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 然而,男人却是容不得她拒绝,大掌箍住了她的细腰,把她往门外带。 “走吧!指不定我会在吃饭的期间跟你谈谈公事。” 这可戳中了她的死穴,容浅憋了许多,只能憋出了一句。 “那你说地点,我自己过去吧!我今天开了车子过来。” 只是,他却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的车子就放在这,我明天再让人送过去给你,今天就坐我的车。” 他带着她走到电梯前,她看着那逐步上升的电梯,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楚奚,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 没有车子,她该怎么去工作室?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小变得有些意味尤长。 “那我待会儿就让人送回你家楼下。”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并非这么想的。 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他总算逮着了机会明天早上去接她上班了。 当然,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所有的借口都没有了,容浅只能妥协下来,跟着他走进电梯,直达楼下停车场。 楚奚的那一台koenigsegg就停在了他的专属位置上,两人走了过去,他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她自知逃不脱,便也没再反抗。 很快的,koenigsegg便驶出了soho的底下停车场。 街景飞快地在车窗外略过,下班高峰的大街上,满是拥挤的车流。 容浅侧着头看着外头渐渐落下地平线的斜阳,沉默不语。 男人一手掌着方向盘,边斜睨向她。 “浅浅,你想吃些什么?” 她想了下,正要回答他的话,没料到,放在包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翻出手机,当目光触及到屏幕时,不由得一怔。 打来这通电话的,是楚繁。 她按下接听键,随即,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楚繁熟悉的声音。 容浅静静地听着,不时会说上一两句,男人将车子停下等红绿灯,看着她时眉头不由得一蹙。 没多久,她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重新将车子启动,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楚繁打来的?” 容浅点头,楚繁刚刚在电话中邀她一起吃饭,说是想介绍个人她认识。她这才想起,之前似乎楚繁就跟她说过,他与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但当时,她也没有细问。 她转眸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歉意。 “楚奚,我恐怕不能跟你吃饭了。” 她这话一出,就明显看见他的那两片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是他不高兴的预兆。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淡淡地开口。 “楚繁约你吃饭?” 她说了句“是”。 没想,他却将车子停在了路旁,扭过头来看她。 “那你们约的地方是在哪里?” 容浅微怔,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要送我过去吗?不用了,我自己搭计程车过去就行了……” 他却冷哼了一声。 “谁说我要送你过去了?我也去蹭饭不行么?” 这还是头一回,她从楚奚的口中听见“蹭饭”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觉得莫名的喜感。 但是,她忍住了笑,显得有些为难。 “可是,他约的人是我……”没说约他。 楚奚是一脸的淡然。 “我是他二哥,难不成他还能把我赶走不成么?快说,约的地方在哪里?不然等会儿就该迟到了。” 她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把约好的地点说了出来。 koenigsegg这才重新开上了马路。 容浅是一脸的纠结,她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竟是这般黏人的?不过是吃个晚饭而已,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偏生,他却是说什么都要跟来。 她忍了很久,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等会儿话少一点,楚繁……这次约我去吃饭,是想给我介绍一个女孩子。” 听见她的话,楚奚眉头一蹙。 “什么女孩子?” 没有办法,容浅便只能跟他稍微提了一下。 楚奚难得地沉默了下来,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显得特别的浓黑。 好半晌以后,他才说话。 “真是难得啊,楚繁竟然也有喜欢的人了?” 容浅想也没想就瞪了他一眼。 “怎么就难得了?他跟我同龄,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谈过几段,只是那时候没谈太久罢了,现在他又找了一个,甚至还说要带给我看,我想,他这一次是打算稳定下来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虽然楚繁以前的女朋友,她都曾经见过,但是,楚繁都不会开口说要带来给她见见。楚繁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除非是当真确定下来了,不然的话,是绝对不会带给她看的。 她是由衷地替楚繁感到高兴。 楚奚瞥了她眼,没有吭声。 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到达了一餐厅的门口。 容浅的心情有些紧张,楚繁选在了一个包厢内,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让楚繁甘愿稳定下来。 再看旁边的楚奚,他的反应是显得平淡了些,似乎楚繁是否要稳定下来,他并没有过多的关心。 不得不说,容浅和楚繁相处的时间,是比她跟楚奚楚维相处的时间还要久。 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同龄,更是经常玩到一起,从小学开始,就一直都在同一间学校。 楚繁是将她当成了朋友一样对待,在学校时,谁若要欺负她,他定是不会放过。 楚繁总说,楚维和楚奚是他的哥哥,而她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重要。 即便是伤害了全世界的人,他都不愿意伤害她。 两人一起走向了包厢,容浅的手放在了门把上,然后,把门给推开。 随即,包厢内的景物便顷刻印入了眼帘。 楚繁就坐在桌子前,在他的旁边,是一个年轻颇轻的女人,那女人的模样长得颇为清秀,是属于小家碧玉的那一种。 见到她进来,楚繁便站了起来,再瞥见她的后头竟然还跟着楚奚,他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而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二哥,你也来了呀!” 楚奚的双手插在裤袋里,神色是万般的悠闲。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巧跟浅浅在一起,所以就过来了。” 旁边,容浅是直接选择无视他。 她径自走到了桌前,那年轻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便只能朝她点了点头,出声打招呼。 楚繁搂住了那女人的肩膀,脸上挂满了笑。 “二哥,浅浅,我给你们介绍,这是高菱,我的女朋友。” 四人皆坐了下来,楚繁招来侍应点菜,容浅看着高菱,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难怪,会让楚繁甘愿稳定下来了。 她跟高菱说了几句,高菱这才稍稍褪去了紧张感,与她有说有笑地谈了起来。 不多时,侍应将点的菜都一一端上来了。 楚奚卷起了袖口,拿着旁边的湿巾抹了抹手,开始给她剥虾。 容浅忙不迭推托。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岂料,这男人斜睨了她眼。 “你跟你老公我客气些什么?” 容浅有些语塞,便决定不再开口。 偏偏,这男人给她剥了虾不说,还用筷子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她投去一记抱怨的眼神,相反的,男人是一脸的淡定。 “听说你中午的时候没吃东西,饿坏了身子怎么办?赶紧多吃一点,从明天开始,可不允许这样了。” 闻言,容浅瞪大了双眸,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记得很清楚,对于自己中午没吃饭的事情,她是连半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楚奚夹菜的动作一顿,他自是不会告诉她,他在她的工作室里埋有眼线,但凡她有一点虐待自己的嫌疑,他的眼线就会打电话来告诉他。 他清咳一声,试图掩盖。 “我只是猜猜而已,按照你那拼命的性格,是铁定顾不上吃饭的。” 但很显然的,容浅是丝毫不相信他的鬼话。 她可没有忽略他方才话中的那“听说”二字。 可这样的场合,她是不好跟他算账,便打算埋在心里,等一会儿吃过饭后回家,她再好好地跟他清算清算。 旁边,高菱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在刚刚的介绍当中,她自是听说了,这两个人是对夫妻。 “真好啊,你们很恩爱呢!” 容浅笑着睨向了她,故意对她挤眉弄眼。 “你和楚繁也可以啊!我可是很期待能在近期喝到你们的喜酒呢!” 这样的话,毫不意外地让高菱的脸瞬间刷红。 那边,楚繁也难得有异议了。 “浅浅,她脸皮薄得很,你就别欺负她了。” 容浅抬起头看着楚繁,今个儿一看,他是愈发像个男子汉了,都还没娶人家呢,就已经像护骡子似的护着自己的女朋友了。 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楚繁似乎也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闭上了嘴,低头吃饭。 吃过饭后,容浅便起身到洗手间去。 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洗了一把脸,她把脸上的水抹净,便抬步走了出去。 没想,在洗手间的不远处,竟站在一抹熟悉的身影。 ---题外话---某妖:再来一次,新文《婚入心扉》已挖坑,关于傅臻和叶暖的故事,链接就在评论区置顶哟~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个男人,最会耍无赖了 容浅先是一愣,而后便抬步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楚繁究竟是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是刚从包厢里出来,他就站在那个地方,后背靠着墙,侧过脸来看着她。 待她走近了以后,他才低着声音开口。 “浅浅,你怎么跟二哥一起来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赞同,就连那眉头也是紧蹙着的魍。 容浅难免觉得疑惑。 “楚奚刚刚不是说了么?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巧跟他在一起,在电话里也没办法跟你说清这事,他执意要跟来看看,我就由着他了。” 于她来说,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檎。 楚奚是他的二哥,就算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可她从楚繁的脸上所看到的,似乎是与自己所想的相反。 楚繁的脸色怪异。 “之前你不是跟二哥分开了吗?而且一直都没有联系……我以为,你们不会在一起了。” 说着,他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攥住了她的胳膊,神色激动。 “浅浅,你听我说,你我多年的朋友,我实在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当真觉得,我二哥不适合你!你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分开吧!只有分开了,你才能找到一个对的人相守一生。” 对于他的话,容浅是根本无法理解。 她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楚繁,你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我总觉得,最近的你怪怪的。以前你根本就不会对我说这一些,但近期你好像很反对我跟楚奚在在一起,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闻言,楚繁的脸色一白。 他勉强地扯起了唇角,却怎么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关心你……你和二哥一路走到现在,我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你过去受了太多的伤害了,我不希望你往后的日子都会是那样。” 虽然听他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眉头却仍然是紧蹙的。 “我相信楚奚不会再那样对我了。” “那可不一定,”他低声唧咕,“男人都有劣根,更何况,二哥还是爸的亲生儿子,指不定会遗传了他的某一些特性……” 他说到这里,明显看见她的脸色一变,他立即便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了摆手。 “好好好,我不说了,但我还是那句,出于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急着到他身边去。” 他说完这句,就率先走开了。 容浅杵在那里,看着楚繁的背影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近的楚繁变得有些怪异。 但是,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这种怪异来。 她摇了摇头,唯有抬步走向了包厢。 在包厢内又待了一会儿,楚繁招来人结账。 临走前,高菱牵起了她的手。 “浅浅,我能经常找你出来吗?” 高菱的双眸里充满了期待,她笑了笑,而后颌首。 “当然可以,我随时都欢迎你来找我。” 高菱笑出声来,目送她上车离开。 koenigsegg很快地便驶离了那间餐厅。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看着那两抹身影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旁边的男人一手掌着方向盘,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他瞥了她一眼,好半晌以后终于开口。 “你跟楚繁说了些什么了?” 容浅望向了他,大概是她去洗手间之后,他见到楚繁也出去了,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吧? 她微微仰起了头,那种怪异感是始终无法挥去。 “他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该不该跟你在一起。他说,我以前受过的伤太多了,他怕我以后也会受到伤害。” 这若是从表面上了解,似乎当真楚繁只是关心她的幸福罢了。 但是她就是隐约有一种感觉,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见她的话,楚奚挑了挑眉。 随即,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那么,你是怎么考虑的?” 她白了他一眼,他以为,她会告诉他这一些吗? 楚奚笑着,似乎也看穿了她的想法,便也不再说话。 好不容易,koenigsegg到达了楼下。 她推开门正要下车,手腕却突然被他攥住。 她回过头,楚奚的面容在昏暗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 “浅浅,你是觉得,你还是不要跟楚繁走得比较近会好一些。” 容浅的眉头蹙得死紧。 “你们这两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繁让我别再跟你在一起了,你就让我不要跟楚繁走得近。” 男人在笑着,只是那笑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却忙不迭摆起了手。 “那你还是别告诉我吧!我不想知道,就这样吧,我要回去洗洗睡了,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上班呢!” 说着,便走下了车。 楚奚也没再挽留她。 他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缓步地走进了大厦,那身影最后消失在了拐弯处。 他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拿出了一根烟点燃,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双眸,指间的零星火光忽明忽暗。 他没有告诉容浅,就算她现在不想知道,但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的。 有一些事情,不管是怎么逃避,都始终避不过。 他将手里的烟吸到了尽头,而后,便将烟头丢到了车外,启动车子离开。 …… 翌日,容浅很早就起来了。 现在是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自然也就懒得做早餐了,她每次都会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再抽空买一些早点,勉强果腹。 今个儿外头的天气似乎不错。 她将东西收拾好,便拿着皮包准备出门。 昨晚楚奚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她的车子他究竟有没有送回来,她就只能事先出门,到楼下看看,若是没有,她就得早些到外面去坐计程车了。 她走出大厦,刚想要环视一下,没想,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却印入了眼帘。 容浅不禁有些傻眼,那个靠在车旁的男人,除了楚奚,还会是谁? 她愣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法动弹,楚奚见状,便唯有抬起步伐朝她走了过来。 他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车旁带。 “走吧!再不走你就该迟到了。” 当那台车子越来越近,她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驻足,抬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昨天晚上你是在车里过夜的?” 听见她的询问,男人难得心情好地凑近了她,语气轻快。 “你在关心我会不会因为昨晚而着凉吗?” 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往后退。 她嫌弃地将手抵在他的胸前,制止他在贴近她。 “谁关心你了?你就不能把重点放在第一句上吗?” 楚奚也没想继续闹她,便干脆直起了身子,神色悠闲。 “你不是没有办法自己开车回工作室么?所以我就来接送你了。” 他在说这话的途中,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然而,容浅却不由得瞪大了眼。 他都忘记他昨天跟她说过什么了吗? 那可是他自己说会把她的车子给开回来,她才答应坐他的车子! 容浅恨恨地瞪着他,更是冷哼了一声。 “昨天是谁非逼着我坐他的车子了?还说了会帮我把车子开回来?” 在她的注视下,男人选择了撇清。 “有吗?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你大概听错了吧?我可不记得我有说会帮你把车子给开回来。” 他笑着,还故意对她挤眉弄眼。 容浅不禁一阵懊恼。 她就知道,这男人所说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这不,他就给她耍起无赖来了。 容浅也不想再跟他多说,转过身就想走。 见她真的生气了,楚奚连忙攥住了她。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故意闹你了,这样总行了吧?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去。” 然而,她却偏不,甩开了他的手就往前走。 她要让楚奚知道,她也是会有自己的小脾气的,总不能一直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吧? 楚奚是一脸的无奈,又不愿去过多勉强她,只能是开着车跟在她的后头。 容浅走到了小区外面,拦了一台计程车便坐了进去。 楚奚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放在副驾驶座的早餐,那可是他特地为了她买来的,甚至还是她以往最爱吃的。 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机会给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难免有些后悔。 计程车一路到了工作室,他也将车子停下,随即,便看见她抬步走了进去。 男人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早餐,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把早餐拿给她吃,以免她饿着了。 容浅走进工作室,大部分的员工已经回来了,她一一打过了招呼,便径自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等电脑开机的空隙,稍微想了一会儿,觉得今天还是必须抽点时间,然后到soho的停车场去把自己的车子给取回来。 不然的话,没有车子,她去哪里都不方便。 没多久,电脑便进入桌面了。 她滑动着鼠标正想看看今个儿的工作,想不到,门板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她抬起头,看见助理小彩走了进来。 小彩的脸上挂着可疑的笑容,直接就走到了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早餐放到了她的面前。 “浅姐,这是你的早餐。” 容浅显得有些意外,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小彩竟然会给她买早餐。 她拿起早餐时才发现,这早餐还是温热的,甚至是她以往最喜欢吃的东西,便忍不住对她道谢。 岂料,小彩摆了摆手。 “浅姐,你别谢我,这是楚先生让我带进来给你的……说来也巧,你刚一进门,他后脚也来了,把早餐给我,说是让我交给你让你吃,免得你饿着了。” 她在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摆出一副陶醉的模样。 然而,容浅拿着早餐的手却不由得一僵。 这是楚奚买来的早餐?难怪,会对她的喜好这么清楚。 她面带犹豫地看着手里的早餐,她可是仍然还在生他的气,但是,她安慰自己,这早餐是无辜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有些觉得,早餐可以吃。 小彩把该说的都说了,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咬了一口,直接就将手里的早餐当成了楚奚,每一口都特别狠。 不知道为什么,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那个男人老爱闹她,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乐趣一样。 楚奚不仅是清楚她的喜好,更是清楚她吃东西的量度,她把早餐吃完,正巧也有八分饱了。 她喝了口牛奶,投入到工作当中。 工作到半途,她接到了楚奚的短信,说是已经让人把她的车子给开回到她的工作室门口了,她对着短信冷哼一声,心里难免念叨:这还差不多。 接近中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她正埋首在工作当中,便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觉得,脸上似乎痒痒的。 容浅蓦地抬起头,没想,那印入眼帘的,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小米粒粉嫩的脸就这么呈放大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诧异了一下,随即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 想也没想,她就将儿子从他的怀里给抱了过来。 这么就没见,小米粒也不见得与她有多生分,他是记得自己的妈妈的,窝在她的怀里,咧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在笑得开怀。 容浅将他紧紧抱住,她太想儿子了,想到心都难过了,可是,这么久以来,她都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想让那思念蔓延。 而今天,终于能见见儿子再好好抱一抱他了。 这种抱在怀里的感觉是真实的,就连那盈满鼻腔的淡淡奶味,都是无比熟悉的。 就这么抱着,她还真想一辈子都不撒手。 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单凭小米粒一个人的能力,是没有办法自己过来这边找她的。 容浅抬起头,楚奚就站在旁边,很显然的,就是他把孩子给带过来的。 他半坐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地侧目看着她。 “高兴吗?你应该很想儿子吧?” 容浅也不否认,她怎么可能会不想儿子?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简直是疼到骨子里了。 小米粒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个,是涂了她满脸的口水。 可是,她却是连半点的嫌弃都没有。 她将儿子紧抱着,尽量让语气平稳下来。 “谢谢你能把他带过来。” 男人但笑不语。 等到她抱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直起身来。 “走吧!吃饭去!小米粒也该饿了。” 听到他最后的一句,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 饿坏她还没关系,可别饿坏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才起身,而后便又想起了什么。 “小米粒的奶粉你带了吗?要不你拿出来,我在这里给他冲奶粉吧!” 这么久没给儿子冲奶粉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没想,这男人竟然耸了耸肩膀。 “奶粉什么的都在车上,反正我们也是要吃饭的,还不如找一间餐厅坐下来,自己也吃一点之余,你也能多跟儿子相处相处。” 容浅想了下,是始终无法抵得住诱惑,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楚奚心情愉悦地帮她拿起了旁边的皮包。 两人带着孩子走了出去,楚奚的车子就停在门口,他拿出钥匙解锁,打开后座的门让他们坐进去。 现在的小米粒是越来越大了,跟她一起坐在前头是不安全的,楚奚当然也有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多时,koenigsegg便驶了出去。 对于吃,容浅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便随便楚奚去挑餐厅,自己则坐在后座,一个劲地跟孩子在玩闹。 男人透过后镜看着他们玩闹的模样,眼角不禁一弯。 当餐厅到达以后,她抬起头往外看,这才发现他是按照她的喜好来挑的。 这间餐厅,她之前跟楚奚来过几次,至今她仍然记得,里面的菜式很好吃,她曾经说过就算到这里来一百遍,也不觉得吃腻。 他绕到后头来帮她开门,她抱着孩子下车,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楚奚要了一间包厢,那包厢不是很大,却是意外的温馨。 小米粒似乎对这样的地方觉得有些新奇,不住地到处看。 容浅垂眸看着儿子,只不过是两个多月没见,乍看之下,儿子是长大了不少。 婴儿是最容易长大的,总是没过多久,就已经白白胖胖,似乎都看不出他曾经是个早产儿了。 她爱怜地摸着儿子粉嫩的脸,每一次她都觉得,在很多的地方,她都对不住儿子了。 楚奚点了菜以后,就到外面去要温开水去了。 她抱着儿子在等,不一会儿,他便回来,她刚想接过温水,他却摆了摆手,开始自己捣弄。 容浅显得有些惊讶。 她在旁看着他给儿子冲奶粉,那动作是十分的熟练,就好像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上百次了。 在她错过的这两个多月以来,不仅仅儿子长大了,就连他也改变了不少。 容浅看着他把奶粉冲兑好,还在手背上试了试温,这才走了过来。 她接过奶瓶,小米粒早就迫不及待地挥舞着小手。 他乖乖喝奶的时候,她忍不住望向了他。 楚奚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脸来眉头微皱。 “怎么了?” 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以前在御庭的时候,很少会见到你给儿子冲奶粉。” 仅有的几次,也是手忙脚乱的,而且还是老出错,到了最后,不是由她来接手,就是由月嫂来接手。 但是如今,他却能把奶粉冲得很好。 男人清咳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也是我的儿子,我有责任把他养好,不单要给他最好的未来,还得给他最好的照顾。” 他是不可能只让容浅一个人照顾孩子的,他身为孩子的爸爸,身为她的丈夫,他是有责任跟她一起照顾好孩子的。 这是很正常的事,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大男人主义,觉得孩子就应该由女人来照顾,而男人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看着他,容浅嘴边的笑变得更加明显了。 很快的,菜便一一送了上来。 她还在喂儿子吃奶,楚奚等到那些侍应将菜摆好,就从她的怀里把小米粒给抱了过去。 容浅惊讶地看着他。 他示意了一下眼前的菜,随后开口。 “你吃吧!我来喂儿子就好。” 她本还在犹豫,可看见他喂儿子的动作也是非常熟练,而小米粒躺在他的怀里,是没有半点的不适,就好像他经常会像这样躺在楚奚的怀中。 她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点。 大概二十分钟,儿子终于吃饱了。 他将孩子抱起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地拍了下后背,等到声响以后才抿唇一笑。 他就这么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起了筷子,夹起她爱吃的菜到她碗里去。 容浅本想吃快点然后换她来抱孩子,可见他给自己夹菜,她连忙拒绝。 “我自己吃吧,你再等会儿,我很快就吃好了。” 岂料,他却笑了笑。 “不急,你吃慢一点,小心别噎着了,孩子我来抱就好,在家里的时候,我可是经常这么抱着他吃饭的。” 说着,便也自己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嚼咽。 容浅看着他面色有些犹豫,但见他丝毫没有不方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饭后,踏上了归程。 吃过了奶,小米粒便沉沉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垂眸,看着儿子的睡脸,眼光不禁变得温柔。 她当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多的时间跟儿子在一起了,如果可以,她想把儿子给带回去,但是仔细想想,就算把孩子带回去了,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还是放在御庭,由月嫂带着会比较好。 半途的时候,她抬起头,这才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非是回工作室的。 “楚奚,”她故意把声音压低,以免吵到了儿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男人透过后照镜望了她一眼。 “刚才带儿子去找你的时候,就顺便帮你请了一下午的假了,今个儿我们就放松一下,不要去想工作的事。”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但看了看儿子的睡脸,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 忙碌了这么久,难得见儿子一面,她还是想尽可能地多抽一些时间来陪伴儿子。 或许,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今天就放松一下,不要去想工作的事了。 见她沉默了下来,楚奚就知道,她这是妥协了。 koenigsegg开了大概大半个钟头,终于到达了一处靠近郊外的庄园。 容浅抱着小米粒下车,这个地方与之前楚奚带她去过的地方不一样,光是这么看着,就发现来的不止只有他们。 还有很多对夫妻,都带着他们的孩子来这里玩耍,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小米粒似乎是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了,慢慢地睁开了眼。 容浅转眸看着楚奚,男人就站在她的身侧,眉目微弯。 “这里有很多适合孩子的游乐设施,虽然咱们的孩子还小,不过还是有不少设施适合他玩的。” 怀中,小米粒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挥舞着双手就想下去。 他动得太厉害了,容浅几乎就要抱不稳他了,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手伸了过来,一把就将儿子给抱了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则抓住儿子的双腿,抬步往前走。 容浅站在那里,此刻的心情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这样的画面,曾经依稀地存在在她的记忆里,只是时间太久,早已被封尘。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容蔻北就经常会这样让她骑在他的肩膀上,再跟冉馨月一起,一家三口到外面去散步。 那时,她总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她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楚奚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便扭过头望向了她。 “浅浅,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甚至还晃了下儿子的腿,半带认真地开口。 “小米粒,你看看你妈妈,慢得像乌龟似的,你以后可别像她,知道吗?” 小米粒配合的咿咿呀呀了几句。 容浅咬着下唇,快步地走了过去。 男人的眼眸满溢出笑意,他空出一只手牵起了她的柔荑,然后,便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小米粒出生至今,容浅曾经想要做一件事,就是带儿子去游泳,但是这么久下来,却是有太多的事情阻碍,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 楚奚也不知道从哪得知的,带着她和儿子就走进了这庄园里的一处婴儿游泳的地方。 那房间内,摆满了不少的小小的类似水桶的水池,她帮儿子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再将游泳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就把他放到了水里。 这样的事,对小米粒来说是新奇极的。 他在水里踢腾着小腿,不时会用手拍着水面,见水花溅起,他就笑得特别愉快。 容浅在旁边守着,好几次就被他拍起的水花给淋湿了。 但是,她是宠着儿子的,便也由着他继续闹腾。 旁边,楚奚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 “这性子,长大以后还得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 听见这话,容浅禁不住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小米粒就是随了他的性子。 对此,楚奚显然是不赞同的。 “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儿子这性子难道就不像你吗?你有时候也是这么使劲闹腾人的。” 容浅笑出声来,楚奚也蹲了下来,望着她的目光极为柔和。 “好好好,我退一步,小米粒像我们的综合体。他是我们共同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你我的血,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样的事。” 他们的孩子。 如此的五个字,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每当他想起,他们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他就觉得,老天对他太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一个对的人,是难得的一件事。 他很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男人看着她的侧脸,到底还是无法忍住,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 一吻过后,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他好像再掠夺多一些。 然而,容浅却已是羞红了脸。 她狠瞪了他一眼。 “儿子在呢!你别教坏了他!” 再看看小米粒,此时是已经停止了拍水,而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楚奚望了眼儿子,又望向了她。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怕什么?这叫提前x教育!这种事情,他长大了以后也得学会的,现在开始教起,也挺不错的。” 容浅翻了一个白眼,决定不再与他争辩些什么。 再跟他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这个男人,最会耍无赖了。 楚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只能拿着手机,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容浅见他走了出去,也没有太大的在意,反倒是继续跟儿子玩。 大概过了大半个钟头,楚奚才回来。 小米粒已经游累了,她正帮儿子抹干身体,见他朝她走过来,她很自然而然就开口询问了。 “怎么聊那么久?” 楚奚瞥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并没有细说。 如果她有留意,会发现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凝重。 两人在庄园玩了一整个下午,临近黄昏了,才决定离开。 小米粒已经玩到累了,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容浅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地方,以后,她能经常带孩子来这里。 在回程的时候,外头的天开始慢慢暗了下来。 狭仄的车厢内,很是安静。 容浅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前头的楚奚。 “对了,刚才是谁打来的?” 不是她八卦,而是她觉得,自从接了那通电话以后,楚奚就变得不太一样。 男人的手掌在方向盘上,对于她的问话,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反正有些事你明天早上起来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是无妨的。”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刚才接到消息,天邦出大事了。” 容浅一愣,她可没有忘记,天邦是楚家的产业,而如今,天邦是在楚维的手上的。 她的神经立即便绷紧。 “出什么大事了?”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轻敲,似乎,是在考虑着该怎么告诉她。 “我想你应该也记得,自从爸死后,他那份遗嘱就已经表明了,要将天邦交给楚维。而不久后,楚维也接管了天邦,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股东就开始闹,吵着说要换掉楚维,说天邦是楚维使计夺来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天邦。这还是小事,但在未处理好的当下,却又出了另一件严重的事。” “市税局查税,发现天邦过去有意隐瞒,导使有偷税漏税的嫌疑,而且,这一查还不得了,天邦里有莫大的漏洞,而这漏洞,正是缺了将近两亿的大窟窿,没人知道那失踪的两亿到底去了哪里。” 容浅就这么听着,心就不由得沉进了谷底。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天邦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她的眉头紧蹙,光是偷税漏税这一块,就很难处理了,更别说是其他的两件事了,也不知道,天邦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而楚维,到底可否撑得过去。 只是,她想不通,天邦怎么会有偷税漏税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有那两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就连楚奚对这件事也是诧异万分的。 楚师源还在时,他就拥有天邦的股份,当时,是天邦的最大股东。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天邦有偷税漏税的事情发生。 偏生,如今是什么事都凑在一起发生,似乎,是打算要把天邦给弄垮。 不,不止是天邦,更甚的,还有楚维这个人。 男人抿着唇,一个可能性快速地在脑子里闪过。 似乎,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那么的一个。 掌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他看着前方的双眸,开始眯了起来。 ---题外话---某妖:推荐新文推荐新文推荐新文,傅臻和叶暖的故事《婚入心扉》日更中,欢迎各位亲来跳坑哟~ 另外,一文一次的提问又来了~亲们想看谁的番外呢?要开始收集意见了哦~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毁掉整个楚家(精,精彩,不容错过) 容浅坐在后头,面上的神色是愈发地严肃。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楚奚,那你有办法帮到楚维吗?” 男人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而后才回答她的话。 “现在的状况,就算我有意想要帮衬一下,但也未必能帮上忙。毕竟,盯在天邦的不是其他,而是市税局,有些地方,并不是我们想涉及就能涉及,我只能告诉你,这事不好办,不仅是楚维那边,还是我到底要不要出手。魍” 容浅知道,他说的并不假。 牵扯到的,是市税局那边,一旦越过那条线,就难免会惹上更大的是非,指不定,还会自身难保。 但凡聪明一些的人,此时都会有意避过天邦的檎。 谁都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惹祸上身。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但是,让她这般无动于衷,她又实在做不到。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楚奚淡淡地开口。 “你最好也别跟这事给扯上关系,现在楚维以及整个天邦,都被人盯着,若只是市税局那边的人还好,花点钱打通打通关系,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也知道,天邦在过去这么多年来长立不倒,再加上旧时爸的处世方式,早就竖立了不少的敌人。就怕这圈子里也有人盯着,想趁机会落井下石,让天邦永无翻身的可能。” 她越往下听,心便越往下沉。 她沉默了好半晌,低若蚊蝇地说了一句。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楚奚透过后照镜看了她一眼,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之前是根本一点预兆都没有,这样紧急的事,在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很多事情,从楚维接受楚师源的遗嘱以后,就已经悄然展开了。 不多时,koenigsegg停在了御庭的门口。 他走到后头抱起了小米粒,制止她下车。 “你等一下,我把小米粒抱进屋里给月嫂,就出来送你回去。” 容浅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但很显然的,在这一件事情上,楚奚是丝毫都不退让。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等我一分钟就好。” 说着,也没等她回话,就率先转身朝屋子走了过去。 容浅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愿再跟他争辩些什么,其实她也明白,他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后背倚靠着车门,目光低垂。 她在想,她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楚维的。 但是她想了很久,似乎,当真如楚奚所说的,现在的她,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如今但凡与楚维有关联的,都很容易被牵扯进去,这点分寸,她还是懂得的。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着这风声过去,或许,楚维的情况会好一点,那个时候,指不定一切都会容易一些。 一分钟以后,楚奚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容浅感觉得到眼前的视线稍稍暗了些,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深邃的黑眸。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示意她进去。 等到她进去以后,他才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koenigsegg呼啸着又驶了出去。 狭仄的车厢内,甚是安静。 男人斜睨向她,她那紧蹙的眉头似乎从听闻了楚维的消息以后就不曾松开过,他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了。 “楚维的事你别想太多,我会找个机会帮一把。” 她望向他,目光有些复杂。 “楚奚,我之所以烦恼,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他没有说话,她却接着往下。 “他真的帮了我很多,我自己也明白,我很多地方都亏欠他了,有时候我总觉得,我明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却仍然一再地跟他联系,有几分利用他的嫌疑。” 即便,楚维从来都没有多说些什么,但那种感觉,每当她看见楚维无形中透露出了那种落寞与受伤时,尤为明显。 她也并非全然出自这种愧疚,更多的原因是,她将他当作了自己的朋友。 他们几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对相互的情感理所当然会来得重一点。 她会解释,是怕楚奚误会了,他和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不想再在一些小事上,让两人之间再次出现分歧导致争吵。 她想好好经营这段感情。 男人听见她的话后,嘴角轻微地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她带着几分认真的脸仍然印在他的瞳孔中,他空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这才开口说话。 “我当然知道。” 其实,他也并非那么小气的男人,只要她态度坚定,他就会相信她。 也就是因为相信她,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容浅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便也松了一口气。 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到达了容家楼下。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禁不住开口向他询问。 “楚奚,我实在想不通,之前天邦明明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似的。”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 偷税漏税这种事,可是大事,在楚师源还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而聪明如楚奚,当时还是天邦最大股东的时候,也没有提过相关的事,她自是不会相信,天邦在一开始就做这种危险的行为。 就算她是外行人,但也明白,被查到偷税漏税,到底是怎么严重的一件事。 她直直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楚奚看了她许久,才缓慢地说话。 “如果我告诉你,就是你猜想的那样,你会怎么样?” 闻言,容浅立即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她,其实,有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是做错了,那就是他当初选择了以隐瞒的方式来保护她,以为自己所说的都是正确的,但直到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是做错了。 她为柳微澜的死而背负沉重的枷锁的时候,他就在想,若要仔细说,该负责任的其实是他。 在那之前,容浅根本就一无所知。 这是他最后悔莫及的事,因为,他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若他当初选择相信容浅,选择跟容浅并肩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就不会牵扯到一个柳微澜,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的事情。 需要成长的人,不止她,还有他。 他想相信她,想跟她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楚奚阖了阖眼,若是开了个头,很多话都是很容易就能脱口而出的。 “浅浅,就如同你所看到的,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心人造成的。那个人就藏在暗处,他想要的,就是看见整个楚家被毁。” 听见他的话,容浅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不敢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 有人想要毁掉整个楚家吗?到底是谁,竟对楚家是这般的憎恨? “为什么?” 楚奚沉默了下,似是在寻思该怎么开口告诉她。 “现在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只能说,这背后的真相很残酷,我怕你会承受不起。” 就连他知道的时候,也难免觉得震惊。 他不敢相信,若是她知道了,她要怎么接受。 他伸长了手,带着薄茧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蛋。 “但是浅浅,我必须告诉你,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你身为我的妻子,也理所当然被绞进了这个局里,我得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不然的话,我怕若是我不在了,你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们的家。”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严肃。 她的心却漏了一拍。 她总觉得,他的这番话令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容浅抓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内。 “你能不吓我么?”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浅浅,我并非在吓你,我今天跟你说的,你都要牢牢记住。” 他故意顿了顿,而后才继续说。 “毁掉楚家,自然也就包括我。如今天邦出事,不仅天邦有可能倒闭,就连楚维也有可能因此而被判刑,毕竟他现在是天邦的掌权人。现在的事情很清楚,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天邦以及楚维。而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了。” 但说要细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未知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他只能尽他的可能将她保护好。 不是他不愿意去做些什么,而是因为,那个人在暗,他们在明。 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做不成什么。 走一步算一步,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他望着容浅的目光有些担忧,他不知道,若是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容浅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她知道,楚奚从来都不会说谎,也就是说,他今天所说的,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她的眉头紧蹙,他抬高手,帮她抚去眉间的皱痕。 “不要担心,我相信你能做好的,另外,若我当真出了什么事,你需要找人帮忙,你可以去邑洲找一个叫傅臻的男人,只要你到了邑洲,随便找人打听,都能知道他在哪。” 她只能点了点头,可是又忍不住揪动了他的手。 “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就算不确定,你应该也有怀疑的对象吧?” 她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若非确定了一些事,他不可能在这里跟她说这一些。 她急迫地看着他,男人的目光低垂,落到了她的脸上。 良久以后,他紧抿的唇才稍稍开启。 “楚繁。” 容浅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么的一个人。 楚繁是谁?楚繁可是他的弟弟,她最好的一个男性朋友。 她与楚繁同龄,两人是从小学就一直就读同一间学校,每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楚繁总会替她出头。 就连楚繁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不忘给她带她喜欢的东西。 她与楚繁的关系极好,可如今,她却从楚奚的口中听见了自己朋友的名字。 这让她该怎么相信? 容浅的脸色一白,缓缓地后退。 “怎么可能?楚繁是你的弟弟啊!而且,我们几个人相处了那么久,他的性格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她是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想毁掉整个楚家的人,会是楚繁。 楚奚没有立即开口。 其实,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反应,他早就料到了。 容浅和楚繁的关系极好。 她不会相信那样的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是他不愿意告诉她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若当真是楚繁的话,她铁定会受不了的。 “浅浅,有时候最亲近的人,若要隐藏起来,才是最容易的,因为身边的人都相信依他的性格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但往往,当发现时,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他缓慢地开口,声音很平稳。 “我也并非确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我只是提出了我觉得最可疑的那个人……” 然而,她却仍然使劲地摇头。 “不,我不相信。” 楚繁的身影顷刻在脑子里回放,没有人比她跟楚繁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了,她看得出,楚繁并非那样的人。 楚奚看着她,到底还是凑近了她,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几乎是一瞬间,容浅的脸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 她觉得脑子里涨得可怕,很多的事,她一时之间都无法消化,她不敢笃定那个想法,她也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倘若当真是楚繁,那么,就太可怕了。 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大掌温柔地覆盖在上头。 她回过神来,男人深如幽潭的双眼近在眼前。 他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亲吻。 “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消化所有事情,我会给你时间,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楚奚目送她走进了大厦,整个身子往后靠,随即,闭上了疲惫的双眸。 已经,越来越近了…… 有些事,到底还是需要解决,不解决的话,就永远没有未来而言。 于他,于容浅,甚至是其他人,亦是如此。 …… 那天与楚奚一别以后,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明了仍然是无法入睡。 太多的讯息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就连运转都显得困难。 对她来说,她是怎么都不敢去相信那样的可能。 但她仔细想一想,近期的楚繁,确实有些反常,那个时候她还在疑惑,想不明白楚繁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如今再把一切联想起来,处处疑云。 几天之后,有关于天邦的事,传遍了整个双城。 几乎是这个圈子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天邦的笑话。 但凡是有关楚维的消息,都被刊登在报纸杂志上,甚至有些人还将楚维的身世给挖了个彻底,便也爆出了他其实是楚师源私生子的身份。 一时之间,轰动全城。 容浅没有去找楚维。 她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能去找楚维,帮不上忙不说,指不定还会给楚维和楚奚惹上麻烦。 她就只能像平日里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偶尔,楚奚会带儿子过来探望她,两人就会与儿子一起到外面吃顿饭。 但毕竟他们也是楚家的人,没消几天,就被一些媒体给盯上了。 工作室内,小彩一脸苦恼地从门外探进头来,看着那坐在办公桌前的容浅。 “浅姐,外头好多的记者,刚才上班的时候,同事们都说了,那些记者是见一个逮一个,问的都是关于你的问题。幸好,我们的人嘴巴很严,便也什么都没有透露。但这也不是好办法啊,每天上下班都被人这么盯着,我们还怎么干活?” 容浅蹙起了眉头。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也知道,底下的员工都是叫苦连连。 但那些记者,是根本无法跟他们说道理的,她自是不会愚蠢到出去跟他们说什么狗屁道理。 她抬高手,揉了揉额头,有个决定已经在她心底几天了,或许,还当真得去实行。 毕竟她明白,这样的事,除非是天邦那边的问题解决了,不然的话,近期内都会持续这种现象。 “小彩,你出去和大家说,今天最后一天回来上班,从明天开始,工作的地点从工作室换到了自己的家里,每个人接手的案子,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上交,其他的时间就自由处理,等到过一段时间了,再另行通知安排大家回来上班。” 小彩一愣,答应了一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待她出去以后,容浅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这始终是楚家的事,底下的员工都是无辜的,她也不愿意牵扯到其他不相关的人。 换个工作环境,他们也能轻松一点。 小彩和大家说了以后便进来跟她汇报,直至傍晚,大家才收拾东西离开。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等到员工们都走了,她便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再把这几天要做的文案带上,走到外面将一些该关的东西都关了。 随后,她抱着文件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得到闪光灯在眼前闪过,她稍稍蹙起了眉头,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抬步向自己的车旁走去。 大概因为是吃晚饭的时间,周遭留守的记者并不多,便也没像白天那样冲上来一阵长枪短炮地询问。 容浅将文件夹放到后头,这才走到驾驶座拉开门坐了进去。 开到半途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接起以后才知道,打来这通电话的是楚奚。 她顺势也将今个儿的决定告诉了他,那一头,楚奚沉默了良久,说她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第一百八十三章 楚奚出事(精,精彩,不容错过) 两人聊了几句,她便挂断了电话。 楚奚那边也是被记者缠身,再加上最近的工作繁重,她也没想要跟他多聊。她开着车,心里想着顺道去买晚饭回家吃,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做。 可正犹豫着该去哪里买晚饭,冷不防的,倾盘而下一阵大雨。 她的眉头紧皱,今个儿的天气本就不太好,她早就有预感会下雨了,但是怎么都没想到,现在才来下雨。 她有意放慢了车速,毕竟在这样的大雨中,开太快容易出事魍。 一个拐弯,她远远地就看见,在大雨中的路边,似乎停了一台车子,那抹站在车旁的身影,略显眼熟。 容浅禁不住一怔。 那抹身影太过熟悉,让她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就开着车缓缓靠近檎。 待停稳以后,她按下车窗,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男人。 “楚维?” 她特地把音量提高,好让他能听见。 楚维的车子很显然就是半路上抛锚了,他听见声音后便回过头来,似是有些意外在这碰见她。 容浅连忙在车里找了伞,然后打着伞下车去看。 楚维抿着唇,脸色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 “现在只能等拖车了,没关系,你走吧,我在车里等着。” 虽然他是这么说着,但容浅却是连半点离开的想法都没有。 她环视了一周,这样的雨天,过往的车辆并不多,也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等到拖车。 她想了想,便提出了建议。 “要不你让拖车过来把你的车拉走,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 楚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上了车,容浅从后座拿来纸巾让他擦一擦,幸好他今天穿了两件衣服,里头的那一件是干的,他干脆就脱掉了上头的湿衣,只穿了里面的那一件。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给了拖车公司。 等到他把电话挂断了以后,容浅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她的唇角扯起一笑,忍不住斜睨向了他。 “你觉得这样的画面是不是有些熟悉?” 他一愣,经她这么提起,自己才终于想起了那久远的事情。 他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曾经,她的车子也在半路坏了,还是他刚巧路过,然后上她上自己的车的。 没想,现在却是完全调换了。 他靠着背椅,总觉得,记忆都是美好的,他甚至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能回去过去,那该有多好? “你刚从工作室出来?” 容浅轻声地“恩”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儿便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咱们一起吃?” 楚维看着她的目光略显复杂,但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容浅开着车,随意地找了一间餐厅停了下来,两人相继走进去,这会儿雨天,她想也知道,那些记者是铁定没有这般空闲去跟踪他们的。 楚维要了一间包厢,两人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她边吃着,边抬起头看向他。 乍看之下,楚维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她还是发现了他眼睛底下那不容忽视的淡淡黑眼圈。 想来,这段日子,他并不好过,只是一直都习惯性地把所有的心事统统都藏在心里。 这性子,还当真与楚奚有几分相似。 容浅咽下了菜,想了想,还是禁不住开口。 “公司的事还好吗?” 闻言,楚维的动作明显一僵。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放下了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起来。 良久以后,他才缓慢地说话。 “有点麻烦。” 容浅的眉头不由得紧蹙。 当他说“有点麻烦”的时候,想必,就不止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她又怎么会不懂? 但是,她并没有继续追问,既然他不想说,她自然也就不会勉强他,自动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了张娜,楚维脸上的紧绷开始缓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眼眸看向了她。 “她的丈夫执意跟她离婚,她也答应了,两人是协议离婚的,孩子给了她的丈夫。她现在在我家里,跟我一起住。” 听见的话,容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娜竟然为了楚维而甘愿舍弃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婚姻。 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张娜自己的选择,而对楚维来说,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把? 过去的二十几年,他没有体会过丝毫的父爱母爱,如今张娜回到了他的身边,也未尝太晚。 两人吃过饭后,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外头,仍然在下着雨,只是那雨势已经没方才那么大了。 容浅送他回去,远远的,就见到张娜的身影站在门口焦急地眺望着,似乎,是在等待楚维的归来。 就连她这个外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暖。 再看看旁边的楚维,他的目光全神贯注地投射在张娜的身上,此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她将车子停妥,在他临下车前唤住了他。 “帮我问候一下伯母。” 楚维点了点头,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几乎是他下车的一瞬间,张娜便见到他了,连忙撑着伞过来,把伞高高举至他的头顶。 由于楚维太高,张娜得踮起脚尖才能把伞举至他的头顶。 大概楚维自己也发现了,便主动地从张娜的手上接过了伞。 张娜一愣,而后便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容浅坐在车里,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楚维接过伞后,那伞是倾向张娜的,甚至还故意把伞压低一些,自己也微微弯下腰,就好像怕溅落的水花会淋到她。 孰不知,他另一边的肩膀,已经被雨水给打湿了。 容浅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等到两人走进了屋子,她才稍稍阖了阖眼,心底总是有一种挥不去的复杂心情。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有些事,有些人,可能是迟来的,但绝对不会不来,只要耐心等待,终有一天,能够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如同楚维和张娜一样。 她看着前头挡风玻璃上那不停滑动的雨刮器,良久以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容家的时候,已然变成蒙蒙小雨了。 她拿着换洗衣物到浴室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正巧楚奚的电话来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将今天碰见楚维的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下。 临了,她还一脸的感叹。 “楚奚,我总觉得,楚维过去那么多年的辛苦是值得的。你看,现在他终于盼来了,再怎么强大的人,其实都需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后盾。” 那一头,楚奚沉默了一下,而后便笑着开口。 “是啊,所以,你就是我永远不会离开的后盾,而我于你,也是这样。” 容浅听着他的声音,再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那浓黑的天。 只要有楚奚在她身边,那么这一路,她都不会孤独。 她很庆幸,得他如此深爱。 翌日,当她整理好准备出门的时候,下了一整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被雨水冲刷后的天特别的蓝,那是一种连画家都无法兑绘出来的蓝,让人舒心。 她开着车回到工作室,普一走进办公室,就见到那抹身影杵在自己的面前。 男人半坐在办公桌边,笑着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早餐。 容浅禁不住唇角一挽。 她从他的手里拿过了早餐,打开一看,又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而且,还是温热的。 她道了声谢,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楚奚就这么看着她吃,等到她吃完了,伸长手帮她抹去那粘在嘴边的食物屑。 “我特地送早餐过来,那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点奖赏?” 容浅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给攥住。 她下意识地往前跄踉了几步,而后,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楚奚将她紧紧抱住,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味,从很久以前开始,他总觉得,只要有她在,他就会觉得特别的心安。 他抱了很久,半晌以后,他稍稍退开,趁着她不注意,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深吻让她有几分天旋地转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开门声,随即便是一阵惊呼。 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又传来了关门声。 她提出了抗议,他这才终于松开了她。 她的唇可是被他给吻肿了,就连身上的力气都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只能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身前。 容浅狠狠瞪了他一眼,无须去深究,就知道他们接吻的情景铁定被人给撞见了。 但很显然的,楚奚却是一脸的乐在其中。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眼眸里尽是笑意。 “好了,我该走了,今天早上还得开会呢!” 他今天过来,不过是想见她一面,他总觉得,他现在是比以前更渴望能见到她,有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就把她给拐回家。 他无比想念以前每当自己睁开眼,就能立即看到她的时候了。 送走了楚奚,容浅这才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顺势补补妆。 她刚把东西收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随即,小彩的脸就从门的另一边探了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可疑的笑,走到她面前以后,故意清咳了一声。 “浅姐,刚才我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容浅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只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昨天我不是让你放假的吗?” 而且明明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外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小丫头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小彩“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马上就走了!我昨天把手机给落在这里了,今天是回来拿的。” 小彩说完这话,就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她出去以后,容浅禁不住揉了揉额头。 想来,她跟小彩还真有几分相似,这小丫头把手机给落在工作室了,而她是把前天新接的案子资料给落这了。 大概,也是因为她昨天在电话里跟楚奚稍微提过这事,他才会一大早地就出现在她办公室里吧? 容浅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把资料给找着,正准备起身,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的来电号码让人不由得有些诧异。 打开电话的,竟是楚繁的女朋友,高菱。 那一次的见面中,两人交换了号码,她本是以为,高菱不会给她打电话,没想,真的打来了。 她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的那一头,高菱邀约她出来见个面。 挂上了电话以后,容浅看着重新暗下来的屏幕,唇瓣一抿。 她突然想起了,楚奚之前跟她说过的事。 她摇了摇头,挥去了脑子里的那些疑问,拿着资料往外走。 约好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就是市区比较繁华的一个路段上,很容易就能找着了。 她停好车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高菱已经到了。 她就坐在靠窗的地方,目光低垂,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那面靥上,却是带着明显的烦恼。 容浅抬步走了过去。 她在她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高菱抬起头,见她到了,便笑着跟她打招呼。 容浅招来侍应点了一杯咖啡,等到侍应将咖啡送上,她才看着对面的高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菱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很多话,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浅浅,我想问你一些关于楚繁的事。” 容浅一愣,随后,便听见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跟楚繁是刚刚开始没多久的,在这之前,我爱了他很久,而他也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的,可是,直到最近,他才好不容易接受了我。” 她看着自己交叠在桌子上的手,神色复杂。 “我不知道他到底对我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甚至还曾经一度把我推开,说他不适合我。但是爱情这东西,哪还管得上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就是爱他,我就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对他的感情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容浅静静地听着。 这么久以来,她都知道,楚繁的身边不缺少女人,楚繁的样貌长得不算差,再加上如此雄厚的背景,喜欢他的女人多不胜数,因此,她便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楚繁交往过的女人是少之又少,而且,每一段都不是很长,最长的也就只有一个月,最短的,不过两三天就分手了。 这毕竟是楚繁自己的事,她也不会去多管。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能看得出,她是真的深爱着楚繁,因为,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过去属于自己的影子。 曾几何时,她也像她这般深爱着楚奚。 高菱合了合眼,那眉头是从进门以后,就没有松开过。 “如今,他能答应跟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等了很久盼了很久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楚繁感觉怪怪的。”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也说不准是哪里怪,那就是我的直觉。他对我是时好时不好,时冷淡时热情,而且,陪我的时间也是极少的,有时候一通电话就能把他叫走。我也不是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在隐瞒着我,我曾经偷听过,似乎,是关于什么源的事。” 源? 普听之下,就连容浅也有些糊涂。 只是,她仔细想了一下,突然,一道精光快速地在脑子里闪过。 该不会,是楚师源吧? 她本想好好问一下高菱,但当她看见高菱的脸时,打消了念头。 高菱该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问起了她,即便她怎么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由得的,她又想起了楚奚曾经说过的话。 楚奚说,楚繁的目标是毁掉整个楚家。 可是,她当时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到楚繁之所以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高菱抬起头看向了她,那双眼眸里带着哀求。 “如果你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也不跟我说,我只能一个劲地担心,也不好去问他,怕会给他带来烦恼。” 她咬着下唇,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了。 容浅看着她,知道若非当真担心楚繁的状况,她不会在这里对她说这么多的话。 容浅叹了一口气,有些事,至今还不确定,她自然也不好跟她多说些什么,只能出言安慰了几句。 临了,她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高菱,如果楚繁处于风尖上,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辱骂他,你会怎么做?” 听见她的话,高菱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我会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挡去所有的骂名,我还会告诉他,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在他的身边,不会让他孤独。” 不得不说,高菱的话,让她觉得震惊。 很少会有人这么态度坚定地去爱一个人,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高菱都会一直都守在楚繁的身边。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两人聊了一会儿,高菱便起身告辞。 容浅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原来的位置,透过落地窗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不知道,高菱的出现,会不会令楚繁有所改变。 但若楚奚所说的都是真的,她希望,高菱能让楚繁回头是岸。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她被吓了一大跳,总觉得,这通电话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停的,是任子亦的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一头立即便传来了任子亦焦急的声音。 “嫂子,不好了,楚奚出事了!” ---题外话---某妖:推新文推新文,新文《婚入心扉》是关于傅臻和叶暖故事,欢迎各位亲跳坑~ 另外问一下,亲们想看谁的番外捏?番外征求中哟~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还能相信谁?(精,精彩,不容错过) 当容浅赶到任子亦所在地,已然见不到楚奚的身影。 任子亦见到她,快步地走了过来,攥住她胳膊把她带到旁边。 他的脸上尽是急色,方才他明明就在现场,却是怎么都阻止不了那些人把楚奚给带走。 容浅抬起头看她,那柳眉一直紧蹙着未曾松开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魍” 任子亦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刚才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她。 她的面靥难掩惊诧。 她怎么都想不到,把楚奚带走的,竟然会是警察,而且,还说什么楚奚与一桩命案有关檎。 这怎么可能? 这种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根本就是谁都料不及的地步。 任子亦简单地说了下后,便说要跟她一起去警察局看看。 容浅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两人到了警察局以后,那些警察声称已经把楚奚给押进了看守所,由于涉及谋杀,是不被允许探望的。 任子亦是无法都淡定不了。 他冲上前,揪住了那警察的衣领。 “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楚奚到底犯了什么法?他谋杀谁了?!” 就连容浅,也在屏息等待着。 没想,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另一个警察,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容浅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望过去,这警察的脸上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你是容浅容小姐吧?我们正打算联系你。” 容浅有些茫然,与任子亦对视了一眼。 随后,便听见这警察开口。 “我们已经抓到杀害你母亲冉馨月女士的凶手了。” 这一句话,彻底让容浅愣住。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在这节骨眼上,楚奚以谋杀罪被抓,而警察又对她说,当是杀害她母亲的人抓到了…… 她突然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的脸色苍白,哆嗦着双唇开口。 “你说抓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难道……难道是楚奚?” 就连旁边的任子亦也走了过来,面色震惊。 她本就只是假设性的问题,没想,这警察竟然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经有力的举报,再经过这么多天以来的观察,已经确定凶手就是你的丈夫楚奚。我们将他逮捕入案,过段时间就会提审法庭。” 容浅的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母亲的死,又怎么可能跟楚奚有关?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就连任子亦也按耐不住了。 “有力的举报?到底是谁举报的?这根本就是荒唐至极的事!根本不可能!” 但是,警察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们得到的证据都证实楚奚先生就是这件案子的凶手,我们得依法处理。” 容浅握紧了拳头,她听见,任子亦说了很多,但不管他说得再多,面前的警察是连一句都没有听见耳里。 那铁面无私的姿态,让她胸口的怒火汹汹往上冒。 证据?到底是什么证据才能将楚奚冠上这样的罪名? 她相信楚奚,相信在这件事上,楚奚是无辜的。 她根本就不会去警察口中的所谓的证据。 容浅看着这警察,缓慢地开口。 “既然这是跟我妈的案子有关,那我是不是能见见凶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脑子犯糊涂,这一次,她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了,她才不会让楚奚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她本是打算着,既然这案子她也算是个当时人,那么,按道理说,她是有权提出要见一见那个所谓的“凶手”的。 没想,警察却拒绝了。 “已经说了,谋杀犯是不被允许探见的,就算你也一样。” 这警察说完,就转过身走开了。 明摆着,他们现在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容浅杵在那里,明明就知道,楚奚现在就在这警察局里头,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去见他一边,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慌,她甚至不知道,倘若楚奚当真出了什么事,那她该怎么办。 掌心内,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血肉里,痛,而不自知。 任子亦是一脸的不甘心,他是从未试过这样碰壁,可是,他不可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里面被关着的,可是他的兄弟! 但他也明白,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久留。 他稍稍凑近容浅,低声地说了一句。 “嫂子,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再说。” 她死咬着牙关,到底,还是与他一起离开。 警察局外头,阳光烈得刺眼。 她隔着马路站在那里,遥望着那警察局的大门,多少穿着警服的人出出进进,却始终无法盼来她想见的那个人。 她不由得想起,就在今天早上,她才见过楚奚,没想,过了没多久,楚奚就出了这种事情。 她抬高手,抹了一把脸。 任子亦走到旁边去打电话了,似乎,是想要把楚奚给弄出来,但是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眉头是越蹙越紧。 就在这当头,她的手机再一次突兀地响起。 她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 容浅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御庭的号码,看样子,应该是月嫂打来的,她没有多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电话那一头,月嫂的声音却是透着几分惊慌。 “太太,家里闯进来好多警察,二话不说就到处搜找,也不知道在搜些什么,你赶紧回来吧!小少爷都被吓哭了……” 隐约的,她还能听见小米粒的哭声。 容浅的心猛地一揪。 她连忙答应了一句,连任子亦都来不及告知一声,就迈开步伐往自己的车前走。 任子亦见状,赶紧趁着她启动车子的空隙奔了过去。 “嫂子,发生什么事了?” 容浅坐在驾驶座上,那握着方向盘的手若是仔细看,能看出正在轻微发抖。 “警察……警察找到御庭去了……” “什么?!” 听见她的话,任子亦瞪大了眼。 容浅顾不得什么,踩下油门就开了出去。 她挑了近路赶回御庭,刚一拐弯,就远远见到好几辆警车停在了御庭的门口。 她的车子没有办法前行,唯有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停妥,便打开车门小跑地过去。 大门并没有关,大敞着让人莫名的心慌。 她快步地走了进去,就连鞋子也来不及换,当她走进客厅才发现,果真就如同月嫂所说的那些,来的警察不在少数,每个人都在到处翻箱倒柜的,似乎,是找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月嫂见到她,赶紧抱着小米粒走了过来,面靥苍白。 “太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人民警察,也不能这样闯进来啊……” 在月嫂的身后,这屋子里所有的用人都围成了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 小米粒窝在月嫂的怀里,已然止住大哭了,但仍然在小声地抽泣着。 容浅攥紧拳头,抬步走过去找了一个警察,声音里满带不悦。 “你们这是擅闯民宅!难道你们身为警察还知法犯法吗?” 岂料,一个看似是带头的警察走到她面前,拿出了一份文件高高举至了她的面前。 “这是我们的搜查令!我们怀疑楚奚先生与一桩谋杀案有关,对于他的住宅,我们有权利搜查取证!” 最后的一句话直戳她的胸口,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动作这么迅速,才没一会儿的功夫,逮了楚奚不说,甚至还仗着这样的名义上门搜查。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冷不防见到有几个警察往楼上走。 她再也顾不得,连忙追了上去。 这些警察上到二楼以后,就推开了最近的门进入搜查,就连小米粒的婴儿放都没放过,就更别说是她和楚奚的房间了。 容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见到一警察推开了书房进入,她想冲上去,却是来不及了。 那个警察在书放里翻找着大大小小的抽屉,然后,在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份文件。 随后,他拿着这份文件走下楼。 容浅赶紧又追了上去。 “就算你们要搜查,也不能这样!你们已经涉及*问题了……”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说,这些人根本就听不进耳。 那带头的警察将手下找到的文件拿在手里翻阅了几页,随后,嘴角勾起了一笑。 “没错,就是这份文件!指控的最有力罪证!” 她心里漏了一拍,抬起头望过去。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警察手里拿着的,不是其他,而是旧时当冉馨月与别的男人离开后,楚奚为了她而派人寻找的结果档案。 那时候,她心生怨怼,对于楚奚的举动自然是不接受的,她恨着冉馨月,恨冉馨月的离开,甚至还把容家的所有东西都给带走了,所以,就算楚奚的出发点是为了她,但她仍是没有接受那一份文件,也不愿意去知道冉馨月到底在哪里。 大概,那之后楚奚便将文件顺手收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没想,今个儿竟然变成了警察口中所谓的证据。 她上前试图解释,只是这警察却是连半句都听不进去。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声音很是平稳。 “经由举报,这个地方藏有犯罪人楚奚的犯罪证据,这文件里恰恰就是有关于冉馨月女士当时的行踪,犯罪人为什么要收藏这样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去查这样的行踪,并不是你说了就算的,我们会把这份文件带回去做进一步的调查,但很显然的,这份证据让犯罪人有足够的理由构成犯罪。” 听到这话,容浅的心是寒了个彻底。 那人把文件是吼收好,随后便带队离开。 当那些警察走后,整个客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就站在那里,印目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那些警察曾经踏遍过的痕迹,似乎无法抹去。 她阖了阖眼,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简直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由得的,她想起了之前楚奚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月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警察仗着搜查令闯进屋来,着实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她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佣人先收拾一下被弄乱的地方,自己这才抱着小米粒走了过去。 “太太,你没事吧?” 容浅回过神来,月嫂的眼里带着关切。 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把小米粒抱过来,小米粒见到是自己的妈妈,小手环住了她的脖子,一个劲地往她身上蹭。 她嗅着儿子身上的淡淡奶味,感觉心情这才得到稍稍的平复。 随后,她抬起了头。 “月嫂,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楚奚不在家,但没关系的,还有我在。” 在这节骨眼,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闻言,月嫂含泪点了点头。 佣人把整个御庭都上下收拾了一遍,若非亲眼目睹,真会让人怀疑,方才的事是否真实发生过。 她抱着儿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儿子哭过一会儿后,就趴在她的肩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看着儿子的睡脸,眉头紧蹙成了一个“川”字。 对于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去,她的身边有一个楚奚,几乎大事小事,都是他处理好的。而如今,他没办法在她的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人,无助地守住他们的家。 她答应过楚奚的,她定会把他们的家牢牢守住,也相信冉馨月的死,跟他无关。 然,她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米粒睡得很沉,月嫂忙完了以后走过来,问她要不要把孩子抱上楼。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把孩子交到了月嫂的怀中。 她看着月嫂缓步地走上楼,自己这才走出了客厅,到外头的后院去。 阳光依然灿烂,但此刻却始终温暖不了她的内心。 容浅抬起头,用手稍稍挡了一下阳光。 警察现在摆明的意思就是,楚奚不能探视,即使她是当时人家属也不能,而且,看着现在的趋势,如果她猜得没错,估计警察那边会将楚奚直接提审,也不会经过她这一道程序。 偏偏,楚奚当时对她善意的举动,却被警察当作了犯罪证据。 若是她去说,楚奚之所以会搜查冉馨月的行踪,全然是为了她的话,大概,那些警察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很多事情,如果已经事先下了定夺,那么,再多的解释,在别人看来,都是掩饰。 她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直到傍晚,任子亦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一站定就对着她开口。 “嫂子,我用了很多的办法,都不能把楚奚给弄出来。” 这样的结果,让她觉得颇为诧异。 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对任子亦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因此,楚奚也放心把事情交给他。 她本也对任子亦满怀希望,却怎么都想不到,任子亦带来的,竟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任子亦的额头上冒着汗珠,看得出来,从楚奚被抓起来开始,他就没有放弃过奔波。 “所有的关系户就好像都被封锁了一样,也不知道从哪里透漏出消息,但凡是关于楚奚的问题,他们都是采取回避的状态,我把能联系能拜托的,通通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直说楚奚这次出的是大事,根本帮不上。” 他抬高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还说什么楚奚犯的是严重的谋杀罪,在我市,针对谋杀案是严肃处理的,楚奚碰巧摊上这事,再加上证据齐全,人证也在,恐怕是很难翻身了。” 容浅慢慢地听着,心是跌至了谷底。 她从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棘手。 现在是半点办法都不能实施,只能就这么干等着。 任子亦跌坐在沙发上,面靥尽是疲惫。 “这事太让人猝不及防的,导使现在什么法子都使不开……不过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另外想办法的。” 容浅默了半晌,只能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才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关于楚奚的新闻便铺天盖地而来,弄得人尽皆知。 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也不知道御庭的座电号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一整天家里的座电都在响个不停不说,御庭的外头甚至还有不少的记者蹲点。 楚家二少楚奚是一个杀人犯,这可是足以震惊整个双城的大新闻,任是聪明一些的人,都不可能会放过。 但是,这可苦了御庭里的人。 月嫂抱怨说,佣人们出去买菜的时候,经常会被那些记者长枪短炮地围攻,询问大大小小的问题,试了几次都没办法一个人出去,唯有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几人挡着小心翼翼的,才勉强走了出去。 这一折腾,几乎花费了好几个钟头的时间。 家里的座电,容浅干脆让人把线给拔了,这才稍稍清静了一些,但她知道,这事还只是一个开头,后面接踵而来的麻烦还多不胜数。 她想了想,便决定让家里的佣人最近都别出去了,反正家里的食物还能撑一段时间,也免得在这个时候出去被人围攻了。 楚维和楚繁在看到新闻后曾经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她都尽量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简单地说了一下。 只是,她在跟楚繁提及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不该说的,是连一句都没说。 电话那一头,楚繁似乎对于楚奚被抓的事很是意外,连连问了几次,才没再多问些什么,只是临挂电话之前,他叮嘱容浅说,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不要自个儿扛着。 把电话挂断以后,容浅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的艳阳天。 明明阳光明媚,这光亮却始终照不进她的世界,那种冷就好像从骨子里升上来的一般,在一瞬间传至了她的四肢百骇。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 若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而她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甚至一直以来都愚昧地去相信,那么,她宁愿谁都不去相信。 她只要相信自己就好。 正想得出神,不料,另一件麻烦事便又迎面而来。 ---题外话---某妖:昨天半夜突然胃痛得难受,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多钟头都不见减弱,差点就爬起来去医院了……后来吃了些药,才勉强好受了一些,因为没怎么睡,我去补眠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像我这么悲催……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就算,她爱的人不在她身边 接到电话时,容浅没有多作考虑,就立即换了衣服往外冲。 御庭外头,到处都是记者。 见她出来,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全都冲了出去。 她坐在驾驶座看着把路给堵死的那些人,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咬着牙关打开车门下车。 她不能在这里耗着时间,也不想跟这些人耗着檎。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一下车,这些人就把她给团团围住了。 那些闪光灯在眼前闪过,长枪短炮更是迎面而来,死死地堵在了她的面前魍。 那些提问的问题,都是犀利的。 “楚太太,你知道你先生的事吗?” “楚二少真的杀了人吗?” “楚太太……” 连续不断的问题炮轰着她,让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她本就不打算回答任何的问题,艰难地想要往前走,可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便也继续地纠缠着她。 容浅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现在不仅前面,就连后方也被堵得死死的,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她不禁有些懊恼,她刚刚就不应该下车,不下车呆在车里的话,指不定情况会好一些。 虽然,一样没有办法往前移动。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长臂伸了过来,一瞬间攥住了她的胳膊。 容浅抬起了头,印入眼帘的,竟是楚维熟悉的脸。 她不禁有些傻眼了,他来做什么?难道他就忘了,他之前的问题还没解决,仍然是记者索新闻的对象么? 可他似乎管不了这么多,他直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紧紧地将她护住,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她往外走。 众记者见到他,情绪是更加亢奋了。 那些原本对着她的长枪短炮,一瞬间转移到他的身前。 面对众多的问题,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打算回答任何的问题。 他的一双薄唇紧抿,把堵死的人群推开,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让她因为碰撞而伤到分毫。 众记者见到他护着容浅的举动,也不知道是谁,竟是提出了一个荒唐的假设。 “楚大少这么护着你的弟媳,难道是跟你弟媳有染?而楚二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么?” 她的眉头紧蹙,本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她知道,她越是起哄,这些人便越是顺势而上。 她本以为,楚维也不会多作理会才是。 没想,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停下了步伐。 他看着提出这个假设的记者,那目光冷得似冰。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你可以诬蔑我,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赖在我的身上,但是,麻烦你们不要把不相关的人给扯进来。我一个大男人的无所谓,但一个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你们有想过么?为了取得新闻,你们就连最起码的良知都能舍弃?” 他的这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记者都给震惊住了。 那个提出假设的记者脸上有些红,什么话也没再说出口。 楚维不再多言,带着容浅就穿出人群走了出去。 他把她带上车,自己也快速地绕过车子上到驾驶座,随后,把车子启动。 很快的,车子便呼啸而出了。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方才所说的话,她仍然记得很清楚,不得不出,他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她。 她真的很感激他。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瞥了她一眼。 “我听说了soho的事,猜想到你肯定会出门,所以我就过来了。” 容浅垂下了眼。 她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楚奚出了这样的事,还没处理好,就爆出了新闻,连带着的,就连楚奚的公司也受到了牵连。 听说,几乎是新闻一出来的当空,公司的股票就往下跌了。 soho是楚奚一个人的公司,股份也只属于他一个人,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尤为庆幸的。但是,新闻出来以后,底下的员工议论纷纷,最糟糕的是,合作的一些公司都解除了合约。 现在,soho上下人心不安。 这件事,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她不希望等到楚奚回来以后,公司却完全变了样。 楚维看见前头是红灯,便缓缓地将车子给停了下来。 他在等红灯的空隙,扭过头来看着她。 “浅浅,公司那边你出个面,让底下的员工放下心来,至于业务那边,你暂时处理不好,就交由高层处理,如果有需要,就联系我……” 岂料,她摇了摇头。 她抬起脸看着他,她知道,他在为她着想,害怕她一个人根本就处理不好事情。 但是,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她不想再麻烦他。 况且,他让她相信公司的人,楚奚公司的高层她只是在很久以前曾经见过,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的联系,她实在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相信。 soho的问题,她想自己解决。 “我明白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好,但我不想假手于人。至于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也明白你现在的状况,你自己都忙到不可开交了,我实在不想麻烦你。” 她没有发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受伤。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她不会知道,与自己的事相比,对他来说,她的事情更为重要。 天邦就算倒闭了又如何?自己要坐牢又如何?什么都不及她来得重要。 只是这一些,他并不打算告诉她罢了。 前头,绿灯亮起。 他重新将车子启动,随后,才缓缓地开口。 “你不用顾虑我,我能忙得过来,现在天邦处于被审查的时期,公司很多业务都停了,所以我空闲得很。” 他这么说着,但她自然不会蠢到去相信他这样的善意的谎言。 不多时,车子便到达了soho的门口。 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停下车子。 楚维蹙着眉头看着外头那围堵在大厦门口的记者,拐着方向盘向地下停车场开去。 容浅自然也看见了,在来之前,她就料想到公司理所当然也不会被幸免。 顺利进入了停车场后,她解开了安全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撇过脸望向他。 “楚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总是会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真的很感激他。 楚维扯起了一笑。 “快去吧!如果离开的时候也成问题,那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她笑着跟他道别,随后便打开车门下车。 她抬步走向了电梯,等走进了电梯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就算楚维那么对她说了,她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接她。 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懂得的。 楚维现在已经够麻烦了,她不想再给他带去再多的麻烦。 电梯数字不停地变换,她抬高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是疲惫极了。 自从楚奚出了这事以后,她就没怎么睡,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可她越去想,便越是无计可施。 就连任子亦都没有办法把他给弄出来了,更何况是她? 在她沉思的时候,电梯到达了顶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眼前开启,她抬步走了过去。 在她到这来之前,公司的人就已经知道了,soho的人并非不认识她,她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两年,再加上当初楚奚曾在所有人的面前介绍过她的身边,因此,一路走过,大家都在对她点头打招呼。 她径自走到了楚奚的办公室,秘书将相关的文件递给她,她翻了几份,这才发现,情况比她想得更加地严重。 如果只是一家两家要解约的还好,偏生,现在是有十家之多。 容浅的眉头紧蹙,脑子在快速地运转,随后,就将决定告诉了秘书。 秘书应了句,这便出去工作。 她当初就多次到这间办公室来,更别说,楚奚曾经在这里呆过多长的一段时间了。 似乎,就连空气中都有楚奚的气息,她阖上了眼,告诉自己,她不能被击垮,她要保护好所有的东西,就算,她爱的人现在不在她的身边。 但是,楚奚就存在在她的心里,他给她的动力与爱,仍在。 她又处理了几件事,便起准备离开soho。 在走进电梯正要按楼层的时候,她的手指顿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按下了她旧时工作过的楼层。 不消多就,电梯便到了所在了楼层。 她跨步出去,这部门的员工来来回回仍是那几个,她一一地打过招呼,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soho。 她是从地下停车场,绕到旁边的小路离开的。 因此,她并没有碰到一个记者。 容浅并没有打算立即回家,她跑了一趟警察局询问,然而,警察给予的答案,仍是不允许见面。 她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回去御庭的时候,免不得又是一番的追问,她花费了不少的力气,在月嫂他们的帮助下,才突出了重围走进了御庭。 她刚一坐下,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楚维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她简单地说自己已经回到家了,让他别担心,那一头,楚维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叮嘱了几句,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紧蹙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不是不领他的情,而是,她不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护,有时候,她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 翌日,新的新闻出来了。 那是她故意放出去的新闻。 容浅边吃早餐,边看着手里的报纸。 头条的位置,赫然刊登着soho总裁出事以后,其妻接手公司的内容。 她原本是想,一一到各部门去安抚人心,但她想了想,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最好的做法,便是如此了。 虽然她的能力不大,但最起码,对如今群龙无首的soho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有一个人在顶着头上的这片天,心里也不会那么慌。 至于那些已经失去的业务,她是没打算去挽留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她现在接手处理soho的事,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商场上的人,都不会相信单凭她一个女人,就能把一间大公司给做好的。 她现在做的所有事情,其实,对她来说都只是第一步。 在这个社会上,多的是大男人主义的人,觉得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但凡在商场上拼杀的女人,都是被人看不起的。 就算,再怎么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因此,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异常清楚的。 她自然不可能自傲到觉得单凭自己就能把所有的问题处理好,有些事,她从一开始,就以计划好了,只是,她谁都没有告知。 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容浅的脸上终于绽露了一点点的笑容。 她快速地吃过早餐,而后,便上楼去收拾衣物。 去邑洲的班机很多,她根本就无须预定。 收拾好了衣物,她便拖着行李往楼下走,正巧,月嫂抱着小米粒在客厅。 她走过去将小米粒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粉嫩的脸颊。 虽然有些不舍,但她相信,很快她就能回来了。 而楚奚,也会很快就回来这个家的。 她抱着儿子抱了好一会儿,才将孩子重新交给月嫂。 “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小米粒,还有,近期都不要出去了,家里的食物还能熬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带着底下的佣人打外卖。” 她吩咐了几句,月嫂连连点头。 “太太,你自个儿也小心一些。” 容浅抿唇一笑。 来送她去机场的,是任子亦。 他早早就等在那里,见她准备好了,便帮忙提着她的行李往外头。 外头的记者仍然很多,见到手里的行李,便又是一番追问。 她并没有理会,与任子亦直接就走到了车前。 车子开了出去,那些记者的身影就这么地被抛在了车后。 她透过后照镜看着,直到再也见不到了,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任子亦望向她的神色略显担忧。 “嫂子,你一个人去真的没关系吗?要不,我陪你去吧!” 闻言,容浅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留在双城,有你在双城,我比较放心,就怕我去邑洲的这段时间,这边又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她真的无法再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了,但是任子亦不同,他是楚奚认定的朋友,是至今为止她最为信任的。 任子亦“恩”了一句。 “你放心,你不在双城的这期间,我会帮你守住御庭,也会再想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把楚奚给弄出来的。” 大概开了大半个钟头,车子到达了机场。 他把行李从后车厢内搬出来,她接过行李箱,抬起头看着他。 “你赶快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他也没有多勉强,跟她说了几句,便启动车子离开。 容浅站在那里,看着任子亦的车子逐渐远去,良久以后,才转身走进了机场。 果然就如同她所料般,去邑洲的机票还有很多,她很容易就买了一张。 随即,她去机场附设的咖啡厅买了一杯咖啡,在等登机的过程中,坐在长椅上喝了起来。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楚奚跟她说过的话。 楚奚说,在他有什么事的时候,她可以去邑洲找傅臻。但由于傅臻的联系方式在楚奚那里,而任子亦也不知道,没了办法,她就只能亲自跑一趟邑洲。 手里的咖啡逐渐失去了温度,她垂着眼眸看着杯中回荡的漩涡,不由得有些发怔。 她并没有去过邑洲,对于邑洲,她也是陌生的。 她现在只能一步步地摸索,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要找的那个人。 机场的广播在播放着,说是去邑洲的旅客可以登机。 她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便抬步走向了登机口。 邑洲距离双城真的很近,开车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就更别说,是坐飞机了。 容浅感觉自己不过是眯了一会儿眼的时间,一睁开,就听说邑洲到了。 她连忙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下机去取了行李,她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这片陌生的城市,当真是没有一个地方是她所熟悉的,这样的只身一人,她还是头一回。 容浅咬紧了牙关,对于自己现在的去处,她是连一点都没有想到,傅臻到底在哪里,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虽说与傅臻见过,但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比较沉默的男人。 她在机场站了许久,突然想起,自己的姑姑容沫兰是傅臻的舅妈。 她大可通过容沫兰然后找到傅臻。 虽然这事她不想牵扯上容沫兰,让她担心,但现在,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容沫兰当初在离开双城回来邑洲的时候,曾经把联系方式给过她。 她就这么地站在那里,从手机电话录里翻到了容沫兰的联系号码,没有半点犹豫就拨了过去。 挂上电话以后,她就耐心地等待着。 她等了大概一个钟头,一台银色轿车便停在她的面前。 容沫兰从后座下来,看上去,应该是接到她的电话以后,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下车的司机走向她,将她的行李搬到后车厢去,容沫兰则走至她的面前,眉宇间带着遮掩不住的诧异。 “浅浅,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邑洲来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容浅的脸上挂着一抹牵强的笑。 容沫兰心想着她也等了很久,自然也是有些累了,便赶紧让她上车,随后就吩咐前头的司机赶快开车。 有了自己熟悉的人在身旁,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容沫兰拉过了她的手,面上透露着关心。 “你肯定累坏了吧?饿了吗?回去以后我让家里的佣人给你做点吃的,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回去双城 容浅看着容沫兰关心的脸,只能缓慢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自个儿明白,这节骨眼上,她是怎么都休息不好的。 容沫兰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她心里藏着事情,必定是与此趟过来有关的,既然她不想说,她便也不多问。 不多时,车子到达了一处宅子前。 两人相继下车,容沫兰一边走,一边对她开口魍。 “你姑丈到部队去了,近期都不在家,老夫人也按照惯例到庙里吃斋去了,家里头就我一个人。” 闻言,容浅点了点头。 她直接就带着她走近了饭厅,佣人已然把饭菜都摆好了,她拉开椅子坐在,或许是因为有容沫兰在,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突然就觉得饿了起来檎。 顾不得什么,她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容沫兰不时给她夹点菜,然后不住地叮嘱。 “别吃那么急,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容沫兰是疼她的。 虽然她跟她见面的机会很少,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疼爱这个侄女,越是看她,就觉得容浅跟容蔻北长得还是挺像的。 好不容易吃过了饭,容浅长舒了一口气,这顿饭,可以说是她这几天吃得最饱的了。 容沫兰就坐在她的对面,微笑着看着她。 容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向她询问。 “姑姑,你能帮我联系傅臻吗?” 见她眼露诧异,她便也把话给说全了。 “我这趟过来邑洲,是为了找傅臻的。” 容沫兰一愣,稍稍蹙起了眉头。 “浅浅,我是可以联系到阿臻,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他现在不在本市,前两天到国外去了,还没回来。”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她本以为,只要她到邑洲来了,就能顺利找到傅臻。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咬紧下唇,又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容沫兰摇了摇头。 她将一杯水递过去,目光温柔。 “你不要急,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他,你先上楼去休息,你特地赶过来,一定是累坏了,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先放一边,休息好了,你才能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 容浅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容沫兰是在关心她,而且,她说得也没错,她必须要休息好,才不至于倒下。 是她最近太过心急了。 容沫兰见她似乎妥协了下来,便扬了扬手,招来了一个佣人,让其带她上楼。 容沫兰给她安排的房间很大很舒适,她走进去以后,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 明明很困,却是连一点的睡意都没有。 容浅在床上翻来翻去,是怎么都睡不着,到了最后,她只能坐起身来,双手环住腿。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 满满地充斥在她脑子里的,就只有楚奚的身影,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管她怎么去哀求,警察局里的人说什么都不让她见上一面。也不知道,楚奚这段日子过得到底怎么样。 那种地方,光是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她的双眸放空,即便她努力地想让自己不去想,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知道傅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只希望,能来得及。 不知道在房间里呆了有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抬起头,便见到容沫兰推开门走进来,见到她坐在床上并没有入睡,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她走到床边坐下,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睡不着的,我刚刚给阿臻打了电话,他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就先呆在这里好好休息。” 后天吗?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她自然不会再多为难容沫兰。 毕竟,她也没有权利去催促。 容浅颌首,不管几天,她都会留在这里等傅臻回来。 现在唯一能帮到楚奚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容沫兰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了几句以后,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后,容浅整个人都往后倒,柔软的床铺差点让她整个人都陷进去,她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略略有些失神。 晚上的时候,丁炀和丁莹莹都回来了,那是容沫兰的一双儿女,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彼此间并没有过多的打招呼,始终还是第一次见面,吃过饭后,两人便走了。 听容沫兰说,丁炀是外面有自己的住处,而丁莹莹还在上大学,只会偶尔才会回来家里住一晚。 翌日,她很早就起来了。 下楼到饭厅去,发现容沫兰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走过去帮忙,没想,容沫兰却将她推开了。 “你到外面等着吧,早餐很快就好了,也不用怎么帮忙。” 见她执意,容浅没了办法,唯有转身走了出去。 果然没过多久,早餐就被一一端上来了。 很普通的早餐,听容沫兰说,她有时候还是会亲自下厨的,特别是她的丈夫丁景勋从部队回来的时候。 吃过早餐,容沫兰问她要不要出去转一圈。 容浅想了想,反正傅臻还没回来,自己宅在家里也没事做,便点了点头。 容沫兰本想陪她一块出去,没想一通电话却把她喊住了,面对容沫兰抱歉的脸,容浅笑了笑。 “没事,姑姑,我能一个人出去的。” 然而,容沫兰仍是有几分担忧。 “你自己出去可以吗?毕竟邑洲你也不熟……” 听见她的话,容浅连忙摆了摆手。 “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如果迷路的话,我会问人的。” 见她一再保证,容沫兰这才稍微松懈了紧蹙的眉头。 容浅到楼上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邑洲真的很大。 这一座城市,与双城是全然不同的,她在每一处陌生的街道来回穿梭,总觉得这座城市虽好,但在她的心里,是始终不及双城好的。 或许,是因为那是她生活的城市吧?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用手稍微按住,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她走了几圈,实在没什么兴致,便打车回去。 对容浅来说,这几天呆在邑洲,虽然有容沫兰陪着,但她还是觉得,时间是漫长的。 容沫兰为了替她解闷,不时会带她出去走一走,又或者是跟她坐在外头的花园交谈,对于她急着要求傅臻的原因,是一直都没有追问。 容浅很感激,若要她提,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傅臻回来邑洲的一天。 当容沫兰敲开门,告诉她她接到消息,傅臻已经下飞机了,她甚至等不及他过来,就直接向容沫兰要了地址,向傅臻的家里而去。 那是一处别致的别墅,后头还有带着游泳池的小院。 她关上车门,走到门口去按铃,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那佣人的脸色有些怪异,她正想要问些什么,就听见屋子里头隐约传来争吵声。 容浅的面靥难免尴尬,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但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她就已经没了退路,她咬了咬牙,只能抬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客厅内,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她自然认得,便是她所要找的傅臻,而站在傅臻对面的,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 这女人当真是很年轻,光是这么看上去,就能轻易看出她甚至比她还要小,只是,那隆起的腹部是怎么都无法教人无视。 年轻女人的脸上带着不信任,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为什么不解释?你就不能告诉我那都是假的吗?还是说,你连辩解都不会了?” 她的手扶着后腰,隆起的肚子让她的小身板支撑得很辛苦,当初若不是有那样的意外,她想,她根本就不会嫁给他。 然而,不管她怎么质问,傅臻的脸上还是除了温和的笑,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这种事根本就没必要解释,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只是,这样的话,却并没能让年轻女人绽露欢颜。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总觉得,自从自己遇上了这个男人以后,就愈发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又何其不想去相信他? “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那些照片就这么撂在我的面前,我该拿什么来相信你?” 傅臻抬高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没人知道,他深邃的黑眸里,到底蕴藏些什么。 “那些照片我会找人处理掉,我说过,别人不管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你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我,知道么?”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这边,似乎,是早就发现容浅了。 容浅只能扯起抱歉的笑。 年轻女人自然也看见了,正欲问出口,就听见了他开口。 “暖暖,那是我兄弟的妻子,别乱想。你现在就是怀着孩子,才会变得多疑的,等到你生下孩子,就不会了。” 而后,他双手插在裤袋内。 “你先去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也不等年轻女人回话,他就抬起步伐向容浅走来。 傅臻示意她出去,容浅临走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杵在原地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落寞。 这种落寞,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怎么都遮掩不住。 容浅突然觉得,自己难免有些不忍,唯有快步地跟上了傅臻。 坐上傅臻的车,两人找了一处比较清静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她拿着咖啡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抬起头偷偷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 如果凭借着女人的直觉,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是跟楚奚有些差别的,甚至,是从刚才所见的那一幕,更让她笃定了心底的那种想法。 他似乎隐藏了一些事,而那些事,是方才那个怀孕女人不知道的,倘若知道了,恐怕,该是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了吧?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傅臻翘起了二郎腿,他今天才从国外回来,一下飞机便急着赶回家,就是想要见叶暖而已,没想,那个女人普一见到他,就把一大堆的照片丢给她,还对他不停地质问。 其实,他是能猜想得到,究竟是谁给叶暖寄去那么一些照片的。 他敛去思绪,抿着蠢看向了容浅。 “你到这里来找我,是因为楚奚的事吧?” 容浅立即便抬起了头,说起楚奚现在的情况,她就难免着急。 她说了很多,他的表情很是悠闲,随后,才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 “听舅妈说你到邑洲来,我就猜到了,顺便也查了一下,你再在这呆一天,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双城。” 听见他的话,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并非相信傅臻,她相信的从来都是楚奚,她相信楚奚选的人,绝对不会有错。 傅臻端起咖啡喝了口,黑眸不由得眯了起来。 “既然楚奚会让你来找我,想必很多事情他都已经告诉了你。这事并不单纯,能帮的我绝对会帮,在这之前,我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说着,就望向了她。 他的目光很是凌厉,他是个商人,就算是亲兄弟,也必须讲求利益。他倒是想要看看,楚奚没在她的身边后,她到底要怎么做。 容浅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傅臻挑了挑眉,望着她的眼光不禁幽深了起来。 不得不说,楚奚有一个好妻子。 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好,不是有一句话叫作“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么?然,容浅却并没有这么做。 她甚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想努力护住她想要保护的东西。 等到她把话说完,他的嘴角噙着一记满意的笑。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 容浅直直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多一个朋友,也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平日里的一些事情上,这都是极为正确的。我想,傅先生身为商人,还没笨到那种程度。楚奚若出了什么事,你也没什么好处,但若你帮了这一把,我和楚奚都会把记在心上,往日定会报答。” 模棱两可的话,这样的话,很难想象是出自她的嘴。 他正想开口,却又听见她补了一句。 “况且,soho现在与傅先生的公司有业务合作,不是么?” 傅臻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赞赏,他本来就只是在试探她罢了,楚奚和他,不是一般的关系,就连上次私下的交易,都只是在开玩笑。楚奚知道他有意扩展业务,便也顺势给了他好处,就算此行容浅什么都不能给他,他还是会跟她一起到双城去的。 但是,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临到最后,她竟然还用这样轻快的话来提醒他两间公司之间的合作,说白了,其实就是威胁吧? 若是soho倒了,那么他和soho的合作自然也就泡汤了,甚至连之前投进的费用,都打了水瓢。 他抿着唇一笑,把腿放了下来。 “这个人情不错,你们莫要忘了你们还欠我一人情就行了。” 听见他的话,容浅瞬间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看见傅臻站了起来,似乎是要走。 “明天机场见吧!” 说完,他就抬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后,容浅整个身子往后靠。 她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步,走得是万般惊险,她本就不抱多大的胜算,想不到的是,傅臻竟然答应她了。 若是其他人,估计听说了这样的事,都会避开吧?毕竟,谁都不想惹上麻烦。 容浅转过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车辆,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明天,她就能回去双城了。 而楚奚,也被关在警察局一个多星期了。 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第二天,是容沫兰送她去机场的。 傅臻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容沫兰随行,便主动打了声招呼。 容沫兰拍了拍傅臻的手臂,一脸的认真。 “可不许欺负我家浅浅啊,要不然,等你回来可饶不得你。” 傅臻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容沫兰叮嘱了几句,便又转过头来看着容浅。 她牵起了她的手,虽然,她一直都没有多问,但她也能看得出来,容浅到邑洲来的这几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事情,她怕会让她不愉快,便也没有提起了。 但她相信,容浅会处理好的。 “浅浅,改天我会抽时间到双城去看看你们的,对了,你爸还好吗?” 容浅颌首,说起容蔻北,她的脸上难得泛现了淡淡的笑容。 “他很好,之前才说让我和楚奚抽个时间,然后去把他接回家,他在疗养院呆到烦了,想回家。” 闻言,容沫兰的双眸一弯。 “回家好,回家好,就算其他地方住得再好,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家。那你们就赶紧把他接回家,知道么?” 容浅轻声地“恩”了一句。 机场广播在提醒着登机讯息,她朝容沫兰挥动着手,随后便与傅臻一起走离。 容浅从没像现在这样归心似箭。 邑洲跟双城离得并不远,当几个钟头后,飞机抵达双城上空,她往窗外看着云层下隐隐若现的城市,心情就难免激动。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不在双城的这几天,双城里出了一件大事。 她与傅臻一起下了机,拖着行李走在机场的大厅里,正想着该怎么回去,没想,傅臻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会住在酒店里,你有事再来找我……对了,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容浅一愣,本来她是想安排他住在御庭的,可想了想,他的这个决定或许是对的,最起码在这之后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一些。 她也没通知别人来接她,没了办法,她就只能坐上傅臻的车。 一路上,这个男人都是保持着沉默的,就跟他在飞机上一样。 容浅看了他一眼,转眸看向了窗外那飞逝而过的街景。 ---题外话---某妖:虽然有在博说过,但还是有必要在这跟大家道歉。 我昨晚又胃痛了,痛了一宿,今天早上起来就去医院了,所以没能及时更新。不过明天开始,更新是照常不变的,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七章 浅浅,我好想你 不多时,车子到达了御庭门口。 她刚要下车,就被傅臻给喊住了。 “明天我带你去见见楚奚吧!” 她瞪大了眼,脸上尽是急色。 “你能让我见到他?之前我去了很多趟警察局,他们始终都不愿意让我见上楚奚一面,就连任子亦也无计可施。魍” 听见她的话,傅臻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见面这只能算是小事,自然能够轻易办妥,相对来说,之后的事情会比较困难。” 容浅知道,他所说的并不假檎。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 傅臻又跟她说了些什么,容浅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待走到门口,她回过头去看,载着傅臻的车子渐渐驶远,待消失在拐弯处了,她收回了目光。 拿出钥匙开门,月嫂早就听闻她今个儿要回来,抱着小米粒候在那等待着了。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月嫂的脸上满是惊喜,容浅不过是离开了几天时间,但却觉得她不在的这日子,是尤为的难过。 好不容易,回来了。 容浅笑了笑,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儿子。 离开了几天,小米粒未曾与她生疏,反倒是更热络了几分,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粉嫩的脸,那表情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小米粒一个劲地往母亲身上蹭,就好像是在撒娇似的。 月嫂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太太,小少爷这几天是特别的想你,整天哭闹着要找你,你在邑洲忙,我也就没敢告诉你这些。” 小米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容浅宠溺地一笑,顺势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随后,她才抬起头望向了月嫂。 “今晚就由我来哄他睡觉吧!” 月嫂应了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了出口。 “太太,你到邑洲把你想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正想要抱小米粒上楼,却回过头来看向月嫂。 她方才进来时就觉得奇怪,明明她当日离开时,外头是堆满了记者,还是有任子亦在,她才得以安全到达机场。 可这次回来,她是连记者的身影都找不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嫂,最近双城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月嫂一怔,犹豫了好半晌才终于吭声。 “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只是……” 容浅的眉头蹙得死紧,见她这般吞吞吐吐,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将小米粒交给了旁边的佣人,面露认真地看着月嫂,语气难得严肃了下来。 “究竟怎么了?你别隐瞒我。” 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月嫂才会这样不知如何开口,但想了想,她离开前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过任子亦,说是她不在双城的这段时间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必定要告诉她,而在多次的通话中,任子亦也并没有提及什么。 莫非,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吗? 月嫂的眼神略显有些游移,或许是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了,便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口了。 “太太,你不在双城的这段时间,先生的大哥……就是那个楚维,出了点事情。” 月嫂缓缓地道来,她在旁听着,心是猛地沉进了谷底。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不过是离开了双城一段时间,楚维就出事了。 天邦之前就惹上了是非,逃税漏税并不是什么小事情,就在这几天,天邦被勒令停业,公司出现的漏洞也无法立即补全,而楚维也因为这些事而被禁止出入境,甚至几度被带到警察局问话。 幸好,并没有像楚奚那样关进了看守所。 容浅难免有些着急,她不可能对楚维的事置之不理的,但这节骨眼上,楚奚还没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主意。况且,楚奚还在时就曾经跟她说过,天邦的事不好处理,也并不是她想插手就能帮上忙的。 她犹豫了许久,好几次都想给楚维打一通电话,到到底还是没有拨出。 她只能暂时忍了下来,吩咐月嫂把小米粒照顾好,自己便上了楼。 这一宿,她睡得并不是很好。 翌日,她很早就起来了,换了身衣服下楼,随后,她便坐在饭桌前,打开了今天的晨报。 果真如傅臻所言的那般,她昨日与傅臻一起走出机场的一幕被拍下,报道大篇幅地提及soho与傅臻公司合作的事。这无疑就是打翻了之前的传言,让soho暂时稳定了下来。 其实,这是她跟傅臻早就商量好的。 虽说把楚奚救出来很重要,但保住soho,也是极为重要的。 而用这种合作方式来稳定人心,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她特地去了一趟soho,底下员工显然没再继续讨论关于楚奚的问题,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前丢失的业务是没有办法拿回来了,但这样及时挽救soho,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中午的时候,她草草果腹,便赶往警察局。 她早就与傅臻约好在警察局外面碰面,她到达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在了。 他斜睨了她眼,便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边往前走,他边淡淡地开口。 “我已经给省上认识的人打了通电话,算是开了个后门。这事我已经了解过了,我知道楚奚的性格,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很显然就是遭人陷害的。但毕竟这是命案,暂时不能出来,只能让你们见上一面。不过你放心,之后我会再多想办法,一定会把他给弄出来的。” 容浅满脸的感激,随后点了点头。 能见上一面,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之前,她和任子亦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见见楚奚,更是无法知晓他在里面的消息,果然找上傅臻,不失一个好法子。 进入了警察局后,由于是事先上头打过电话通知,因此,那些警察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 警察局后方就是看守所,傅臻并没有进去,只让她一个人去看望楚奚,而他则在外面等候着。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没有窗,只有两扇铁门,房间里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格外的简陋。 她坐在那里,心情是难免忐忑。 自从楚奚出事以后,她是连半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明明那天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谁都没料到,下午就出了这种事情。 她就怎么都想不通,楚奚怎么可能会跟冉馨月的死有关联?她是相信楚奚的,且不说楚奚根本就没有谋害冉馨月的动机,若楚奚真对冉馨月有那种心,根本就不会去帮她寻找冉馨月的下落。 只是,那些所谓的“证据”,却通通都指向了楚奚。 就如傅臻所说的那般,这铁定就是一个阴谋,而楚奚当初也曾提及过,楚维出事以后,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目的就是毁掉整个楚家。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了,她不需要活在楚奚的保护之下,她也可以保护楚奚,保护他们的家。 正想得出神,铁门发出了声响。 她猛地抬起头,当目光接触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眼眶不自觉地一红。 思念,早在一瞬间蔓延开来,传遍了四肢百骇。 她立即站起身来,由于动作过猛,椅子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男人缓步地走了进来。 在他的后头,跟着两个警察模样的人,乍看之下,他显得是消瘦了不少,衣服脏污不已的,就连头发也是略带凌乱。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仍然是浓黑如墨,就好像不论他经受过什么,都无法让他蹙下眉头。 容浅是再也止不住眼泪,顾不得什么,直接就朝他冲了过去。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楚奚往后跄踉了一步,垂眸看着她的眼神满带温柔。 “浅浅,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过分的沙哑,但听在她的耳里,却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她的眼泪犹如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往下淌,就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楚奚,楚奚……” 她一再地喊着他的名字,小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 ---题外话---某妖:没关注我围脖的亲可能会不知道,至今为止,妖精已经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了……生了很重的病,急性肠胃炎+胃出血+胆结石+胆囊炎,是在当天晚上被紧急送去医院的。这一个星期以来都呆在医院里做各种的检查,然后从早到晚都在挂吊针,关于这一点,也跟编辑说过了,编辑很体贴地让我先养好身子,毕竟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更新的话我还是会尽量保持,不想断得太久,所以最近的更新可能会隔好些天还会有些少,因为我都是在左手挂吊针右手敲手机键盘的情况下……望亲们体谅。 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院,出院后会恢复正常更新,最近这段日子请各位亲先将就一下,也希望大家能照顾好自己,不要像我这么悲催,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的有意试探 楚奚的手将她紧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她静静地发泄情绪。 容浅当真觉得,这分开的日子太久了,犹如一个世纪般。 这段时间,她是尤为的难过。 只有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她才终于有了一丝安稳感。 两人抱了许久,他稍稍推开些,抬起手腕帮她抹掉眼角的泪,眉目微弯髹。 “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要肿了。” 说着,他还轻吻了下她的眼角。 她咬着下唇,仰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轮廓蠹。 这段时间由于呆在了那种地方,他是没怎么打理,下巴早就有些须的胡须,看上去整个人是邋遢极了。 “楚奚,”她带着哭腔唤着他的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跟我妈的案子扯上关系了?” 她是不可能相信冉馨月是楚奚害死的,谁都有可能,但唯独楚奚不可能。 从楚奚跟她说出那番话开始,她就觉得,周遭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就好像是故意让人措手不及似的。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那个人的目的。 男人抚着她的脸,沉默了好半晌,才缓慢地开口。 “你能见我,是去找了傅臻吧?” 见她颌首,他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已经得到消息,妈的案子会在近期提审,你应该还记得当初那个把妈带走的男人吧?” 容浅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但她仔细想了想,当日冉馨月离开,是跟那个情夫一起走的,甚至是带走了容家的所有东西。这之后,传来了冉馨月出事的消息,至于那个情夫,是再无踪迹。 她曾经怀疑过,冉馨月的死,与那个情夫有关。 楚奚稍稍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 “那个所谓的情夫,是爸的人……他生前一直都是有目的地靠近容家,想要得到你姑姑的那笔遗产,因此,他便让人勾引你妈,令你妈在两年前出轨,再之后,‘情夫’与妈离开,原本以为妈是容家的一份子,本该知道那笔遗产的去向……没想到,妈根本就不知情。废弃的棋子对爸来说是毫无用处的,所以,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猜测妈是爸命人害死的。”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有些严肃。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后,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如果没错的话,那个‘情夫’应该不止是爸的人……” 她听得糊涂,忍不住皱起了柳眉。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不止是爸的人?” 她的心总有一种不安在泛滥,让她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他抿起了唇,扶着她细腰的手不禁一紧。 “提审当天,那个人证就是‘情夫’。” 闻言,容浅倏然瞪大了眼。 她终于明白了楚奚的意思。 如果,那个所谓的“情夫”是楚师源的人,那么,如今楚师源已死了,那个“情夫”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了。毕竟这种麻烦事,任是聪明一些的人,都不会再继续掺合。 偏生,现今冉馨月被杀的案子被重新提了出来,而证人正是不该出现的“情夫”。 若非这“情夫”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情的。 她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现在的情况就是,人证物证俱在,甚至是所有的证据通通都指向了楚奚,楚奚在这案子中的胜算是极少的。 即便,她相信冉馨月的死与楚奚无关,也毫无作用。 容浅的心是凉了个彻底,她千辛万苦才从邑洲把傅臻给找来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楚奚平安弄出来吗? 楚奚看着她皱起的小脸,也不愿让她太过担心,出言安抚。 “浅浅,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定会出去跟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继续生活。我不会丢下你们两母子,你尽管放心。” 然而,她的内心仍有挥之不去的忐忑。 “真的吗?” 他轻声地“恩”了一句,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吻。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到了最后,她就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时间便到了,临走前,楚奚喊住了她,说是让她带话出去,叫傅臻见上一面。 她出去以后,将楚奚的话转达了,傅臻沉默了下,便到了小房间去。 她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徘徊。 她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谈些什么,但是,她相信楚奚,相信楚奚所选择的傅臻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臻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见到她还在,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这里谈话不方便,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容浅忙不迭点头,尾随着他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刹是灿烂。 傅臻简单地跟她说了几句,就有事离开了,容浅仍然站在那里,回过头看着警察局的方向,眸底的光满是复杂。 她刚准备走,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目光在接触到上头闪烁不定的来电显示时,不由得一怔。 这通电话,是楚繁打来的。 容浅按下了接听键,那一头,楚繁邀约她见上一面。 她没有多想,就跟他约好了时间。 离开警察局以后,她便直接赶到两人约好的地方,那是一间比较清幽的咖啡厅,就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 她到达的时候,楚繁还没到,她招来了侍应点了一杯咖啡,便静静地等待着。 落地窗外,行人来来往往。 她稍稍有些出神,傅臻在警察局门口对她说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她闭了闭眼,心情是沉重极了。 再抬头,便见到楚繁缓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容浅看着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有些事,她很想得到答案,说实在的,她不愿意那个人是楚繁,真的不希望。 但是太多的事情就摆在面前,即便她再怎么都不想承认,都逃避不得。 容浅看着他,他的眉宇间尽是她所熟悉的关怀,乍看之下,当真与平时没什么异样。 “浅浅,”他道,“二哥的事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关心着楚奚的情况,若不是之前楚奚曾经跟她提起,或许,很多事情她都无法察觉。 容浅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沉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拜托人帮忙,终于能够进去见他一面,但是时间有限,我根本就没能跟他多说些什么。” 她垂着眼眸,似是一脸的难过。 楚繁的眸底快速地闪过一抹怪异,随后,他蹙起了眉头,唇也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可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二哥指不定就会被关进牢里……”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现在大哥也是各种事情缠身,二哥又……” 他说到半途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只是满眼担忧地瞅着她。 她缄默了一下,而后抬起头。 “不提这事了,你和高菱最近怎么样了?” 楚繁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起高菱,先是一愣,而后才开口。 “我跟她挺好的……” 容浅摇了摇头。 “高菱大概没有跟你提过,其实,她之前有私下来找过我,跟我聊了一些事。” 闻言,楚繁似是有些着急。 “她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她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不漏痕迹。 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随后,她才缓慢地回答他的问题。 “她说你似乎隐瞒了她很多的事情,总觉得你跟她的关系不真实……” 她顿了顿,满眼认真地看着他。 “楚繁,你既然选择了她,那么,她就是你最亲近的人,甚至,她比我们这些人跟你还要亲近才是。所以,你隐瞒我们,总比隐瞒她要好得多,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 楚繁的目光闪烁,嘴角勉强扯起了一抹笑。 “我又怎么可能有事情隐瞒你们……” 容浅挽唇一笑。 “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就随便举个例子而已。” ---题外话---某妖:感谢这么多亲关心我的身体,我已经出院了,暂时在家吃药休养,过一段时间再回医院复查,基本上来说,我的身体现在不那么严重了,不要担心哈,么么哒~ 当真是从月初住到了月底,天天打针打到水肿不说,双手的血管已经是没有不被戳过的了,说句搞笑的,左手上的针口都能召唤两三条神龙了~各位亲要多注意身体,最好是每年定期做一次检查,不要像我,几年不做一次,结果一进厂,肝胆胃都出问题了…… 从今天起恢复日更了哦!其实在进医院之前这文差不多临近结尾了,所以剩下的内容不多,但由于住院的时间有点长,我需要整理整理,会在近期内正文完结进入番外的。 最后再叮嘱一句,一定要每年做一次检查啊!一定一定一定要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张老照片的秘密 楚繁有些哑口无言。 她缓缓地放下了杯子,很多事情,她已经心里有数了,以前,她无条件地相信着楚繁,所以才会不曾怀疑过什么,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楚繁,反正你是认定了高菱吧?那么,就在近期内订婚吧!这样一来,高菱那边也能快些安心下来。” 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建议,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 “这么突然?浅浅,这事不急,我和高菱晚一些订婚也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哥和二哥的事……髹” 岂料,她勾动唇角笑了笑。 “你别担心他们,楚维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至于楚奚……他过段时间就能出来了,你和高菱订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冲冲喜,让他们开心一下。” 楚繁沉默了好半晌,才试探性地询问出口蠹。 “浅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二哥很快就能出来了吗?可是这件事不是很麻烦吗……” 容浅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杯子。 很多时候,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必须要利用别人才能保全,那么,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想保全楚奚,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高菱。 “楚繁,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你和高菱之间的事就这么定了吧!我会找人挑个好日子,然后再着手处理订婚宴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她的笑靥,楚繁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连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这事他答应了下来。 谈好了事情,容浅借口说自己还想多坐一会儿,便让他先走了。 她坐在椅子上,侧过脸看着落地窗外,楚繁那顷长的身影,目光难免有些复杂。 她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若不是楚繁,那该有多好?她真的不希望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是他。 可是太多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容不得她否定。 她的身子往后靠,阖上眼睛头往后仰,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是小心翼翼极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楚繁归去以后,大概也跟高菱提了这事,不久,高菱便主动联系她了。 她跟楚繁一起到高家拜访了高菱的双亲,定好了日期,高菱似乎很高兴,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跟楚繁订婚,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如同梦一场。 订婚就选在了下月初,这段时间,她帮衬着处理订婚的事宜,光是写邀请帖就差点写到手软了。 幸好,楚维过来帮她。 御庭若大的客厅内,只有那电视声在不停回荡,两人分别坐在了边上,低头些着请帖。 容浅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以来,楚维似乎又消瘦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天邦的事吧?不过还好现在楚维的身边有一个张娜,想必,他为了张娜,也会多少顾虑到自己一点。 正看得出神,冷不防的,被他逮了个正着。 容浅显得有些尴尬,忙不迭低下头一笔一划地些着,没想,他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浅浅,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她顿了一会儿,才望过去。 楚维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从他听闻她要给楚繁和高菱办订婚宴的时候,他就觉得诧异。这个节骨眼上,楚奚仍在牢里呆着,可她却还有这番心思给别人办婚宴。 他实在怎么都想不通。 容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顺势也搁下了笔。 “我能做些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 她显然就是有意避开话题,楚维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死紧。 “你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她不语,只是淡淡地瞅着他。 楚维明显有些恼了,猛地站了起来。 “难道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浅浅,你……”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便见到她也站起身来。 容浅是一脸的面无表情的,很多事情,她都选择摆在了心里,不是她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因为她不能让他陷于危险之中。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母亲,她不想他有什么意外。 “真的没什么,你想太多了。最近的事儿太多,我就想着,难得有件好事,想趁机给大伙冲冲喜。” 她说的谎是天衣无缝,但是,却无法安抚他的心。 楚维的手握紧成了拳头,他实在无法想像,如果她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那么,楚奚和小米粒该怎么办。 他也曾发过誓,不会再让她有什么危险了。 他不是不知道楚奚之前的事,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会害怕容浅为了楚奚会不顾一切。 “浅浅,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 容浅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肯说,就算他再怎么相逼,结果都是一样。 楚维觉得有些无力,他发现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没能帮上忙,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是如此。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良久以后,他只能憋出了一句。 “浅浅,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便也没敢敷衍,缓缓地点头。 见他重新坐下来,容浅随意地找了个理由,便走上了二楼。 在二楼平台处时,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踏了上去。 由于订婚宴的日期接近,楚繁和高菱早就拍了婚纱照,她手里留了一张,就放在了主卧的床头柜上。 她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在床边做下,拉开了最底的抽屉。 在那里,她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楚繁和高菱的婚纱照,而另一张,则是她按照楚奚的话,回了一趟楚宅,在他房间里拿回来的。 她将两张照片放在手里,一张崭新一张老旧。 老旧的这张,她曾经见过,就在最初,她在楚宅过夜的那一晚。 那一晚,对她来说是毕生难忘的。 老旧的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那个男的很明显就是年轻时的楚师源,而其中的一个女人,是她的姑姑容沫兰,剩下的一个,她当时想破了头,是怎么都猜想不到。 那个时候,她没有将照片的事放在心上,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收回去了。 若说最难忘的,应该算是那半真实半虚幻的梦了。 当时的感觉仿佛仍在,她吞了一下口水,现在仔细想一想,那不可能是梦,梦不会真实到那种程度的,尤记得她醒过来时,脖子上是火辣辣的痛。 看来,那一天晚上,确实有人偷偷走进了房间,甚至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究竟是谁? 那时,楚宅里除了佣人,就只有楚师源和楚繁在了。 莫非,当真是楚繁所为吗? 她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容浅长舒了一口气,当时还疑惑为什么这照片会出现在楚奚的房间内,但现在,楚奚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方知,照片上这剩下的女人到底是谁。 原来,这是楚繁的母亲,丁月。 她没见过丁月,但也听闻,楚繁的双亲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的,而后,楚师源才收养了楚繁,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养育。 再听楚奚细说,才知道在旧时,丁月跟容沫兰算是认识的,容沫兰和楚师源在一起的时候,丁月与楚繁的父亲楚胤文也刚刚在一起没多久。而这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由楚胤文掌相机拍下的。 容浅看着照片中的女人,楚繁被收养的时候还小,指不定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得的。不得不说,楚繁还是有几分遗传自丁月的,从样貌上看,显然有些相似。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照片重新放进了抽屉内。 正准备下楼,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上面闪烁不定的,是高菱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那头,高菱兴高采烈地说楚繁从国外订来的晚礼服已经到了,想要跟她一起约个时间,到婚纱店去试试,若是不合适,再赶紧修改。 容浅答应了下来。 挂上电话以后,她抬起头,看着外头照射进来的阳光,眉头深锁。 如果,那个人当真就是楚繁,大概楚繁不想那么着急跟高菱订婚的原因,是因为不想把高菱给扯进来吧? 第一百九十章 传来的噩耗 但是,她偏偏要把高菱给扯进来。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楚繁该如何选择。 容浅敛去了思绪,缓步地走下了楼。 跟高菱约好的时间就在第二天下午,这一天,她早早就起来准备,临出门前,小米粒吵闹着想跟她一起出去,她花了不少的功夫才让月嫂引开他的注意力得以溜了出去。 婚纱店外,高菱比她早到了一些。 店里的人去换衣间帮高菱换衣服了,她就在外面等候,入目的尽是洁白无暇的白纱,她稍稍有些失神,尤记得楚奚曾经跟她说过,终有一天,要补她一场婚礼髹。 她和楚奚的开始就只是简单的秘婚,因此,婚礼一事对她来说向来都是奢侈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回过头,毫不意外地见到楚繁朝这边走了过来。 想也知道,肯定是高菱给他打的电话。 他走到她的身侧,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随即不由得一怔。 “说起来,你和二哥当初没有举办婚礼呢!浅浅,你有后悔过吗?” 她笑,有些心不在焉。 “后悔什么?后悔嫁给他,还是后悔没有披上婚纱?对我来说,婚礼都是仪式上的事,最重要的是那个站在我身侧的男人。有没有婚礼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和他还有漫长的岁月,有的是机会补这一场婚礼。” 楚繁听见她的话后,目光隐隐有些闪烁。 他还未开口,就听见她若有似无的轻叹传了过来。 “怕就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那我和小米粒该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艰难万分地开口。 “不会的,二哥……二哥他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换衣间的帘子被人拉开。 高菱一袭白色的拖尾晚礼服出现在面前,她的头发挽起,露出了光洁的脖子。 她低垂着头,一脸的娇羞。 容浅就站在边上,看见楚繁抬步走了过去,将高菱拥进了怀里,那面靥上的温柔,并不似假装。 她心中的一块重石也得以放下。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借着各种机会试探,试探在楚繁的心里高菱到底占了多少的位置,如今看来,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期间,她借由傅臻的帮忙又去见了楚奚几次,只是每次的见面时间并不长,但好歹得知楚奚是平安的,她便也安心了不少。 而soho也因为有傅臻公司的业务往来,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只是,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一种假象。 订婚的场所是选择在了双城最大的酒店里举行,遵从新人的喜好,最后决定为在后花园以派对的方式进行。 说是订婚,但整体看上去是跟结婚没有什么两样,期间还安排了交换戒指的仪式,让来宾共享新人的喜悦。 容浅将小米粒交由月嫂带着,自己则在会场来回奔波,楚维有些看不过眼了,便分了一大半的工作,以免她太过操劳。 楚繁穿着一件黑色的燕尾西装,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使然,导使他看上去有些紧张。 高菱仍在室内准备着,容浅一一跟来宾打招呼以后便走到了楚繁的身边,笑着撞了撞他的胳膊。 “快要到时间了,赶紧去带你未婚妻出来吧!” 一番叮嘱以后,她才放心让他前往,看着楚繁的背影,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 她一直将手机握在掌心里,就在不久前,她就已经接到了傅臻的短信。 正想得出神,一杯香槟递到了她的面前。 容浅抬起头,对上了楚维满眼的关切,她笑了笑,接住了他递过来的香槟,凑到嘴边浅酌了一口。 “看着这样的场景,你是不是也想快些找一个?” 她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没想,却发现他用一种认真的目光瞅着她。 “我大概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找了吧?” 她一愣,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有一些话,不说白,倒也不会显得太过狼狈,最起码,能装作什么都没放在心里,便也能想平时那样相处。 楚维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是他们之间目前最好不过的相处模式了,说到底,他也不愿为难她。 “对了,小米粒呢?没带过来吗?” 容浅摇了摇头。 “把他带来我也顾不上他,还不如把他留在家里,由月嫂带着。” 她稍微顿了顿,随后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今天出门前跟小米粒玩耍,他突然站起来了,虽然只有几秒,但我还是看得很清楚,那时候我真想让楚奚也看看……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会站了,恐怕再过不久,就能吐词清楚地喊爸爸妈妈了吧?” 楚维转眸看着她,她总是在提起小米粒或者是楚奚时,才会有这么一副表情。他多么希望,有一天当她提起他,也会有一样的表情。 只是,是他奢望了。 “会的,”他低若蚊蝇地道,“你和楚奚都能一起陪着孩子长大的。” 容浅不语,那只眼底不禁溢出了一丝的悲伤。 不多时,楚繁带着高菱出现在大门口。 她望了过去,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喜悦,那长长的礼服纯白如纸。她看得有些呆了,特别,是在瞥见两人那笑靥时,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 她看着楚繁和高菱在众人的祝福下步上了高台,主持人说了几句喜庆的话,便开始了仪式。 就在楚繁即将将戒指套进高菱的手指之际,大门突然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这声响在只有柔和背景乐的会场显得特别刺耳,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大门方向,站了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也不顾自己引起了***动,径自地往容浅这边走了过来。 正当大家疑惑不已的时候,这人将带来的消息道出了口。 “太太,不好了,看守所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在半个钟头前,看守所突然着火了!先生被困在里面,因为火势太大无法营救,当火被扑灭,先生已经……” 仅此一席话,便让在场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楚繁垂在半空中的手一僵,那未来得及帮高菱戴上的戒指就这么应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在一边。 谁都没料到,在这喜庆的日子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容浅杵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在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冷彻心扉。 手机仍紧紧地握在手中,明明前一刻,她才接到傅臻的短信,说是会在近期想办法把楚奚给弄出来,却怎么都想不到,在那之前,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楚奚……楚奚葬身火海了? 这怎么可能? 他曾经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在她身边,绝对不会离开她的啊! 他怎么可能不信守承诺? 旁边,楚维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在她快要跌倒之前连忙扶住了她。 “浅浅,你没事吧?” 她想说她没事,可当她张了张嘴,却是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她抬高手腕抹了一把脸,手心里尽是湿润。 竟是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容浅攥住了他的衣服,瞳仁的黑逐渐染上了几分绝望。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这一定是在骗人的对不对?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那死死攥住的手,就犹如攥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多么希望能在楚维的口中听见她想得到的答案。 但是,楚维却是无法用假设的借口来安慰她。 这事太过突然,就连他也是措料不及的,他只能搀扶住她,低着声音开口。 “浅浅,你别怕,我这就陪你过去现场。说不定……说不定楚奚他没事……”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没底的。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楚奚的她,该怎么活下去。 听见他的话,容浅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颌首。 只是那不断发抖的手,却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题外话---某妖:首先说一下,有一部分的读者以为我弃坑了,然而并没有,我是又滚进医院了……之前我在本地的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以后两次进医院挂急诊,再之后还是无法痊愈,就被送到外市的医院动手术了……这一些我有在围脖说,没关注我围脖的亲可能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仍是要说声抱歉。 我也不是什么新写手了,坑品就摆在这,不可能做出弃坑的事,至于新文那边没有断更,是因为一直有存稿撑着。 我这次病得很重,不然也不会多次进出医院,《高门》会恢复更新,由于刚出院没几天,我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很好,更新的话暂时改为日更三千,偶尔万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葬身火海 到达被烧毁的看守所时,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 容浅又连忙赶往医院,得到的消息是那场大火后警察确认了人数,确定唯一被烧死的就是楚奚。 最角落的停尸间内,一具被盖上白布的尸首静静地躺在那里,周遭的气温冷得吓人。 她就站在门口,明明只有几步就能走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始终无法鼓起勇气。 双脚就好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无法迈开,她直直地望着那躺床,脸色惨白。 楚维陪在她的身边,见她始终不肯移动,便径自走了过去髹。 在躺床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见他们到来,便用机械性的话语开口。 “由于死者被关押的牢房在看守所的最里头,那里也是起火点,因此我们没来得及把他救出来……等到把火扑灭了,人也烧得面目全非了……” 警察还说了很多,但她却是连一句都听不懂。 楚维瞥了她一眼,走上前将盖着的白布掀开。 就如同警察所说的那般,这具尸体从表面上是根本就认不出来,但不得不说,身形与身高之类的,与楚奚有极高的相似度。 他的心不由得一紧,看样子,应该是楚奚了。 他重新把白布盖上,走回容浅的身边,她抬起头看着他,他沉默不语的模样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这一刻,她是彻底没了勇气走过去。 楚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出去,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立即追了上去。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多少人,那些咒骂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她却只想逃离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直至跑出了医院,手腕才被紧随而上的楚维给拽住。 他想也没想就将她拥进怀里,声音沙哑。 “浅浅……”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说些什么都是多余,唯有继续这么抱着她。 容浅也任由他抱着,两只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她的眼神空洞,就好像灵魂已经被抽离。 涣散的瞳孔不知道究竟望向何方,她只知道,当她得知楚奚葬身火海的消息以后,心就犹如被人狠狠剜开一样。 痛,痛得撕心裂肺。 楚维见她许久都没有反应,便稍稍松开了她。 她苍白的面靥让他的眸底流露出几分心疼,他抬高手,抚上了她的脸。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推开。 “我要回家。” 她不顾他的阻拦,执意走出医院,他试图送她回去,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唯有一路跟着她一起走向御庭。 足足花了好几个钟头,两人才到达御庭门口,他没有跟进去,反倒是站在了门口,然后看着她推开门走进屋内。 即便再怎么担心,他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他知道楚奚于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代替楚奚陪在她的身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边,仅此而已。 楚维在门口逗留了大半个钟头,这才转身离开。 楚奚出事的事,没消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双城,自然,月嫂他们也是知道的。 容浅自进屋以后就上了楼,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躺在了床上,月嫂好几次上楼喊她,也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她侧躺在那里,蜷缩起身子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几个钟头过去了,仍是一动不动。 外头的天彻底地暗了下来,经过漫长的时间,天边又重新泛起了鱼肚白。 月嫂抱着小米粒上楼,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企图让容浅开门了,但不管是她还是小米粒,主卧的门始终没有开启。 容浅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从门板往里听,里头是静得可怕,这情况实在教人担心。 月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会儿楚奚出事了,要是连容浅也在这个节骨眼垮了,那这个家铁定毁了。 还有小米粒,现在还这么小,已经没了爸爸了,要是连妈妈也……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结果。 可是,任凭她在门口怎么呼喊,都始终没有丝毫的用处,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翻开联络用的本子,拨通了楚维的号码。 楚维过来御庭时,还把容蔻北也带来了。 容蔻北自是从楚维的口中听说了楚奚的事,他让楚维将自己推到主卧的门口,发现门把是上锁的,不禁蹙起了眉头。 自己的女儿,他到底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叹了一声,在门板上敲了敲。 “浅浅,是我,快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那扇紧闭的房门才终于有了开启的趋势。 容浅的脸出现在门的另一边,不过是过了三天,她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似的。 仍然是那天的衣服,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可想而知,这三天她在房间里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浅,就算是冉馨月去世那会儿,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过。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有楚奚陪在她的身边,她才没有崩溃。 容蔻北又叹了一声,朝她伸出了手。 “浅浅,过来。” 她如言走了过去,那双眼睛已然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她跪坐在轮椅前,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慈爱地瞅着她。 “浅浅,爸在这呢……” 旁边,楚维见到此情此景,识趣地转身下楼。 他知道,只要有容蔻北在,容浅一定能坚强下去的。 他走到楼梯的平台,身后隐约传来哭声,他没有回过头,抬步走下楼梯。 楚维在楼下客厅呆了好几个钟头,才见容蔻北和容浅下楼来。 容浅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应是简单地洗漱过了,虽然面靥仍带几分憔悴,但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 月嫂将小米粒交给了她,她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小米粒仰起头,小脸是皱在一块的。 向来,母亲都是最能影响到孩子的。 容浅看着儿子的脸,小米粒是她和楚奚的孩子,越是长大,便越是与楚奚长得有几分相似。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但到底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方才,容蔻北跟她说,就算楚奚不在了,她还有小米粒。她是一个母亲,不能让小米粒连妈妈也失去了。 如今,小米粒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撑了。 月嫂把饭菜准备好了便过来让容浅去吃一些,因为她这三天也没有东西下过肚,月嫂也不敢做得太油腻,便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些清粥小菜让她稍微吃一点。 容浅抬步走进了饭厅,饭桌上摆放着的尽是她过往喜欢吃的食物,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可没过几秒,她就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呕吐。 她甚至把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仍然在不停地干呕着。 容蔻北摇了摇头,让月嫂把东西都撤掉。 等到她吐完走出来,容蔻北便开口。 “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浅浅,你上楼去睡觉,我会暂时住在这里,小米粒我会好好照顾着。” 容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抬步走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容蔻北两人。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落地窗外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容蔻北看着那遍地的阳光,面色坚定。 “你不用担心,浅浅她会好起来的……她是我的女儿,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或者她现在觉得难受,但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能熬过来的。” 他是真的这么相信着。 楚维缄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步地做上楼,推开主卧的门,看着那床上隆起的一团。 容浅睡得正沉,全身都缩在了一起,头发散落在枕头边,再近看些,竟然发现她的脸上隐隐有着泪痕。 他就在床边坐下,好几次都想伸出手去帮她抚去眼角的泪,但到底,手伸至了半途,还是重新缩了回来。 心里有一个想法在逐渐变得明确,他抿紧了唇,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幕后之人(精,精彩,不容错过) 楚奚出事的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楚繁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旁边,高菱睡得正沉,他看着她的睡脸好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换了身简单的衣服,他便出了门。 车子快速地在夜深无人的街道上行驶,他的手紧紧地攥住方向盘,神色严峻。 大概一个多钟头的车程,车子在一间别院前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下车,快步地走了进去髹。 别院里,静得出奇,似乎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没有一个人,那灯光微弱,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走上了二楼的阶梯,迈上长长的走廊,直至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前才终于止住了步伐。 随后,他轻敲了下门板,在得到回应以后才跨步入内。 屋子里,只有一盏壁灯,落地窗外的黑夜铺天盖地地袭来,有一种让人觉得窒息的错觉。 在那落地窗前头,伫立着一抹身影,若是仔细地看,可以隐约看出那身影有些魏驼,带着岁月的无情痕迹。 楚繁在距离那人几步前才顿住脚步,好一会儿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你……你还没睡?” 那人并没有回过头,像这样的夜晚,对他来说就犹如一场恶梦。在多年前,他的恶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长年以来,他便无法在夜里入睡。 每每阖上眼,似乎都能看见那抹血腥的红在眼前浮现。 楚繁抬起头看他,内心是挣扎不已的,竟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有了动摇。 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过分静谧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而嘶哑。 “你过来,是想问我看守所失火的事吧?” 楚繁的身子一僵,那垂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良久以后,他才说话。 “是你吗?是你吩咐底下的人做的?” 那人听见他的话,霍地转过身来,那微弱的光将他空荡荡的一边袖子彻底表露无遗。 乍看之下,颇为吓人。 “楚繁,你自个儿的身份,你都忘了是不是?竟然跑来问我这一个问题?” 楚繁抿紧了唇,身边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我……我只是……” 再多的话,在他的注视下,竟是说不出口。 那人冷哼一声,狭长的眼底溢出了丝丝的冷意。 他早该知道,楚繁的性子决定了他不能永远果断地去做任何一件事。 “如果你要问的是看守所失火的事,没错,是我让人去干的。” 这话一出,楚繁便立即瞪大了眼,不敢知心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苍白,似是不相信这种话竟会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为什么?” 他步步地后退,想起初听楚奚葬身火海的消息时,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无法呼吸。 他是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楚奚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说到底,他与楚奚有多年的兄弟情谊,再恨,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只是很显然的,他被逼着必须走到这一步。 “他是我的二哥,不管怎么样,他都罪不至死……更何况,小米粒还小,浅浅和小米粒该怎么办……” 然而,他的这番话普一说出口,那人就将手边的东西尽数扫在了地上。 一地的狼藉。 “二哥?”那人冷笑,“你将他当成了你的二哥,他可有将你看作是弟弟?楚繁,你都忘了我这只手是怎么没的吗?这都是他们的错!” 但凡是跟楚师源扯上半点关系的,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他早就在多年前暗自发誓,这一生,他只为复仇而活。 楚繁瞬间缄默,他阖了阖眼,企图逃避,可很显然的,有人并不打算让他好过。 那人一字一句,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楚繁,早在那个时候,你就该恰死那孩子,这样一来,现在很多事情都好办了……你这样感情用事,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你我都不会好过,我不想对你失望,毕竟你是我的……”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他懂,他也懂。 楚繁杵在那里,那人在旁边坐了下来,朝他挥了挥手。 “回去吧!这一次的事,是你没有做而我代替你做的,你要记得我们的目的,要记得你我如今的境地,究竟是被谁害的。” 说完这话,他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楚繁在那站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直接走出别院,他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不多时,车子便驶了出去。 风景在车窗外飞逝而过,他直视着前方,那些话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荡,句句声声提醒着他,早在很久以前,当他做出决定时,他就已经没了退路。 二楼的落地窗前,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远远离开。 他冷哼一声,面色因为憎恨而逐渐扭曲了起来。 他早该知道,楚繁的性子是像足了他的那个该死的母亲,甚至于楚繁的存在,一再地提醒着他那件他永远忘不了的事情。 但是如今,他仍需要他,不然的话,楚繁在他这里,早就是一步废棋了。 他抬起头,看着浓黑的天际,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年的事,迟早要有一个了断。 彼时,他不介意亲手送楚繁上路。 …… 经过了几日的休息,容浅看上去似乎已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容蔻北自那天起,就在御庭住了下来,他往常也没什么事,便不时会抱着小米粒玩耍。 楚奚的死讯在这几天震惊了整座双城,她没有去看那些报纸新闻,只专心地打理着公司的事和工作室的事,当然,还有……楚奚的葬礼。 选的地方,是位于城西的墓园,而日子也已经定下了,就在三天之后。 远在别市的陌宛也看到了报纸,特地打电话过来,甚至还想偷偷跑回来看她,最后,是她拒绝了。 她开始每天地笑着,仿佛那天的她只是一场幻影但是,唯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会忍不住落泪。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楚奚就这么不在了。 楚维倒是会天天过来,他现在是清闲得很,公司被暂停营业了,他便每天在御庭里呆着,偶尔还会跟容蔻北有说有笑地喝茶聊天。 楚繁和高菱来过几次,不知道为什么,楚繁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好几次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葬礼当天,只有廖廖几个人过来。 由于是对外封锁了消息,这样也能更好地保证私隐性,因此,便也让安心下葬。 天有些阴沉,没有一丝的阳光,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怀里抱着懵懂不知的小米粒,站在了墓地前。 容蔻北由于是长辈,便也没有过来,这样也好,要一个长辈送晚辈,怎么都不太应该。 小米粒趴在她的肩头上昏昏欲睡,他还太小,尚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什么是别离,有时候,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儿子不需要像她一样体会这种锥心的难受。 忙活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她站在那里根本就不需要插手些什么。 楚维就站在她的身边,见她一脸悲伤地杵在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米粒让我来抱着吧!” 容浅摇了摇头,本想拒绝,他却执意地抱过来,只为了让她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她到底还是把孩子给了他,抬高手抹了一把脸。 下葬的过程很顺利,来的人一一祭拜过后,便开始离开。 她站在那里送走前来祭拜的客人,再看看那墓碑,墓碑上嵌了一张属于楚奚的黑白照片。 那照片上,男人的面容亲和,就仿如她记忆中的那般。 容浅垂下眼帘,左边胸口的地方自那一天起就不断地绞痛,她抬起头,本想看看还有多少人,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远处有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心里猛地漏了一拍,顾不上什么就拔腿朝着那抹身影的方向而去。 当楚维回过神来以后,她已经跑得老远。 他连忙把孩子交到高菱的手里,再追了上去。 容浅跑得气喘吁吁,那一瞥,她不会认错,是她一直渴望见到的人,可是由于速度太快,她根本就看不见那个人的样貌,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楚奚。 ---题外话---某妖: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浅浅,嫁给我吧 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她用手将被吹到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掩不住一脸的失落。 楚维从后头追了上来,攥住她的手一脸的着急。 “浅浅,你怎么突然跑开了?” 容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蠹” 大概那是她的幻觉吧?今天是楚奚下葬的日子,她又怎么可能会见到楚奚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她太过思念他了髹。 容浅回到墓地前,把剩余的客人都送走后,这才带着小米粒回去御庭。 日子,总需得好好过下去。 她接手了soho,将儿子交由月嫂,自己则上时间地逗留在公司,为工作而忙碌。 她唯有选择这样的办法,才不至于时是刻刻想起楚奚。 只是,没有了楚奚的日子,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才不过过了大半个月,就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 张娜经常会去探望她,看见她每日渐瘦,禁不住一脸的心疼。 很多关于楚奚的新闻,在半个月之后便逐渐销声匿迹了,毕竟,这个社会是残酷的,已经不在了的人,再多的新闻也引不起别人的兴趣。 而关于楚维案件据说在一个月后就要开庭审理。 这段日子,楚维往她这里走得很勤。 容浅抬起头,她已经在公司呆了一整天了,由于刚刚上任,很多事情都需要消化,今个儿中午便也顾不上吃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接近下班时间,他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自然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时间是尤为珍贵的。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公司的业务,更好地经营soho,如此一来,她才能保住楚奚留下来的公司。 楚维也不着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漫不经心地提醒。 “还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也就是说,你还有十分钟看公文了。” 闻言,她将手里的文件放下,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楚维……” 他似是看穿了她到底想说些什么,抬眸瞥了她一眼。 “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时间一到,我就直接把你带走了。” 她不禁有些无奈,这段日子以来,她算是领教到了他的强势,便也明白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把电脑关上,然后站起身来。 他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 “真难得,今天是唯一一次不用我拽你走的。” 容浅把东西都收进了包里,便与他一起出了门,当搭着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她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你放心,我不会绕一圈然后又回来公司的。” 然而,他却容不得她拒绝,直接就拉着她走向了自己的车。 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进去,他便也绕过车子坐进去启动引擎。 风景飞快地在车窗外略过,她看着他开往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回去御庭的路,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这是要去哪?” “吃饭。” 他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抽空撇过脸来望着她。 “你回去也不可能好好吃饭吧?你看看你自己,才不过大半个月,已经瘦了一大圈。再这么瘦下去,恐怕一阵风就能把你给吹走了。” 听见他的比喻,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哪有这么夸张?况且,我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之前我可是吃什么吐什么。” 想起刚刚知道楚奚不在的消息时,她真的接近崩溃,甚至是什么都吃不下,就算是勉强吃进嘴里了,下一秒就吐出来。 如今,她姑且为了儿子勉强撑下去,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小米粒在,她当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她的前半辈子,已经习惯有楚奚在身边的日子了。 当失去时,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楚维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到底,还是连一句话也没说。 十来分钟后,车子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他将车钥匙交给车童,与她一起走进了餐厅。 她走在前头,冷不防他的手在她的头上象征式地摸了摸。 “就算不为了我,也得为了小米粒,好好照顾自己。”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缄默着不发一言。 两人就近选择在大厅用餐,侍应过来点餐后就走了,容浅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抬眸不由自主地看着旁边的那桌客人。 楚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那是一家三口,那小孩子正被抱在爸爸的腿上喂食,画面看上去和乐融融。 他理所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眼底的那抹羡慕与悲伤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不多时,侍应将饭菜送了上来。 他夹了她最爱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犹豫了好一会儿,低着声音开口。 “浅浅,我有话要对你说。” 容浅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他。 楚维对上了她的眼,这个决定,从他看见她为楚奚落泪时,就已在心里逐渐笃定。 他爱着她,他希望她能快乐,而不是每天以泪洗脸。即便,这段日子以来她都在努力地假装着自己没有丝毫的问题。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将话说出来。 “浅浅,嫁给我吧!” 他的这句话一出,她的身子就猛地僵住。 随后,她的双眸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维的面靥上尽是认真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她看着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绒毛小盒子,然后放到她的面前将盒子打开。 在那里头,赫然是一枚戒指。 容浅禁不住将筷子放下,后背挺得笔直。 “楚维……” 他在笑着,那眼里的专注,从来都是为了一个她。 “嫁给我,让我当你的丈夫,还有小米粒的爸爸。我会好好地对你,也会疼爱小米粒。我不介意你的心里只有楚奚,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下他,没关系的,你就一直把他藏在你的心里,不用把他赶出来,我也不会企图去动摇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只是想呆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照顾你,让你恢复以前的快乐。” 容浅垂下眼帘,看着那盒子里的戒指。 她知道,为了让小米粒有一个健全的家庭,答应他,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甚至是欺骗他。 她过去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耽误他。 她爱的人是楚奚,不管经历什么事情,这份爱始终都没有改变过,更什么褪去半分。要是她答应了他,她也给不了他什么,就算他已然说他并不需要她爱他。 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明白他这是替她着想,不想让她太过辛苦,毕竟单身妈妈比一般健全的家庭要累很多。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因此,她伸出手,将那绒毛盒子阖上,然后重新推给了他。 “对不起,这戒指我不能收。”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其实在说出口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了。 容浅对楚奚的爱到底有深,他看得很清楚。 她瞅着他,脸上没有半点的笑意。 “楚维,比我好的女人有很多,我希望你能找一个你爱的并且她也爱你的女人,然后好好地生活下去。但是,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我。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楚奚,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忘记他,更不可能停止爱他,这样的我,不配跟你在一起,要是我昧着良心答应了你,那也只是害了你。我不愿欺骗你,更不愿意伤害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他将绒毛盒子紧攥在手里,面色失落。 “我多希望你能昧着良心……” 她不吭声,但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会懂。 “楚维,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一个人很好。就算……就算楚奚不在了,我也能好好地过下去。我还有小米粒要照顾,我不可能为难自己的,所以,放开我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制造你们的幸福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悔,无怨 楚维抿着唇,若是细看,会发现他此时的脸色是苍白得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他只知道,从一开始,容浅的身影就深深地驻扎在他的心里,怎么都挥不去。 他无法跟楚奚相比,但是,深爱这一方面,他绝对不会比楚奚少。 “浅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带着小米粒,以后会很辛苦?我什么都不求,只单纯地希望能呆在你的身边,难道这一点让你很为难?” 容浅垂着眼帘,她知道,若是不狠一点,于她抑或是他,都不好蠹。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 “是的,很为难。髹” 她的话,让他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下说。 “我很感激你处处帮着我,但是,你的爱对我来说只是负担而已。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我也不希望你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唯有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才会觉得轻松一点。” 楚维在她这番话以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容浅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此时已是没了胃口,便径自地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了,你……回去以后也好好休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她转过身,正欲迈开步伐,便听见他的声音从后头想起。 “我想问你,如果我和楚奚站在同等的位置,又或者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么,你会爱上我吗?” 她没有回过头,用背背对着他。 许久以后,她才用清冷的声音说话。 “你想听见怎样的答案?”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这样的问题,当他普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极了。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那个答案我早就猜到了。” 容浅的身形顿了顿,临走前,只丢下了三个字。 “对不起。” 等到脚步声渐远,他才睁开双眼。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在他的瞳孔中开始模糊成一团。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脸,他与她现今的处境,一手一脚都是被他自己给逼出来了。 这份感情,他明明可以放在心里,但是,他却选择了说出口。 她的身边早就有了一个楚奚,又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是荒唐至极。 从一开始,他的爱就注定了这个结局,一直以来,是他不甘心而已。 …… 容浅走出餐厅,她是搭楚维的车子过来的,因此,她便想着坐计程车先回一趟soho的停车场取车。 刚走到路边,还没来得及招来空车,就瞥见一台黑色的轿车在面前停下。 随即,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座的位置下来。 她一愣,看着傅臻朝她走了过来,忍不住开口:“是你?” 自上次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傅臻了,就连楚奚葬礼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席。她当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楚奚的事,对于傅臻便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如今再见他,是掩不住一脸的惊讶。 她本以为,傅臻是早已回去邑洲了。 他单手插在裤袋你,示意她上车。 “聊一聊?” 容浅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没有过多犹豫便坐进了副驾驶座。 不多时,黑色轿车便驶了出去。 她坐在副驾驶座,扭过脸来看着他。 “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男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才慢吞吞地说了句。 “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张了张嘴,正欲问他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想,他却望向了她。 “楚奚的事,难过吗?” 那个名字,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愿意提起,每次提起,总觉得心口的地方又开始抽痛不止。 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就算现在想起,那种难过仍然存在。 所以,她才会尽量避免谈及楚奚,虽然这做法有些逃避意味,但却是她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她只希望,时间是一味良药,让她的伤口不至于继续流血。 傅臻盯着她,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你就这么爱他?” 她回望他。 “你倒是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不爱他。” 傅臻没有吭声,他见前头绿灯亮起,便重新启动车子往前。 也不知道开了有多久,他才低着声音开腔。 “我想他要是听到这话,会很高兴。” 她的睫毛一颤,扭过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其实,她也是在这事情之后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很多所谓的错过。当时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谁都指不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怕就怕,一旦错过了,那些明明当初以为难以启齿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向那个人诉说了。 彼时,才会发现,自以为的难以启齿,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那个说与不说的决定权,永远都在自己的手里。 珍惜该珍惜的人,爱该爱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已然懂得了这个道理,毕竟经历了冉馨月的事后,她就曾后悔莫及,只是,她却仍然蠢到第二次这么做。 左边胸口的地方又在轻微抽痛,她的手按向了那边,如果可以…… 现在再多想,也是空话一谈。 容浅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傅臻的眼里。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嘴角的那笑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古怪。 大概开了一个钟头,车子才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位于郊外的偏僻地方,周遭人烟稀少,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以后,在其中有一间很大的别墅。 他在别墅前停了下来,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容浅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着疑惑尾随他走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也想不通这到底是哪,但她明白,傅臻会把她带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谈话,那铁定是什么重要的事。 步入了别墅,别墅里只有廖廖的几个佣人,他带着她上楼,在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他侧着身将门打开,然后示意她走进去。 她抬步入内,这个房间刚好是朝阳的,房间正里面是一扇落地玻璃窗,那外头的微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将整间房间都照得通亮。 阳光有些刺眼,她稍稍眯起了眼,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用背背对着她,那光圈打在他的身上,导使让她无法看清。 她依稀看见这个人慢慢地转过身,由于逆光,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看清这个人的脸。 一瞬间,她双眸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 楚维直到后半夜里,才踏进了家门。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自容浅离开后,他便找了一个酒吧买醉,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只一个劲地往嘴里灌。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扶着额头拿出钥匙开门。 大概是他的动静太大,面前紧闭的门突然开启。 张娜站在了玄关处,儿子喝得这么醉回来还是头一回,但是,不难知道他把自己灌醉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小心翼翼地把他给带进屋内。 不管他怎么醉,但他的意识还是无比清醒的,他将母亲推开,自个儿跄踉着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就赫然往洗手间的方向冲了过去。 张娜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追上。 楚维跑进洗手间,趴在了马桶前呕吐。 她心疼地看着他,却始终无法为他做些什么,只能拍着他的后背,让他稍微舒服些。 也不晓得吐了有多久,他才停了下来,抬高手腕抹了抹嘴,把呕吐物给冲走。 吐过之后,身体更加地难受,他不曾像今晚喝这么多,就算他再怎么难过,也从未试过。 只是今天在听见了容浅的那一番话以后,他才想着把自己灌醉,最起码这样自己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他往前走了几步,险些就跌倒在地了,张娜又过来搀扶他,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张娜把他扶上了楼,让他躺在床上然后帮他解开衬衣的钮扣。 楚维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想起当初,就是容浅给了他勇气,让他决心去找这个遗弃他很多年的母亲。 似乎记忆中,很多事情都与容浅扯上关系,他每想起一件,都会有容浅的身影。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容浅竟在他的心里藏得这么深。 可是,今天他终于把话说开了,他把自己最后的退路也给堵上了,往后,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了。 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他把手搁在了额头上,声音沙哑得厉害。 “妈……” 张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他。 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曾几何时,这样有她陪伴的生活,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如今,母亲好不容易回到他的身边了,但他却觉得,还是不够。 他还想要容浅也在身边。 人都是这般贪婪的吗?抑或是说,爱情都会让人变得贪婪?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张娜便以为他这是在难受,连忙安抚他。 “阿维,你在这等着,我下楼去给你倒水。喝了水以后你会好受一点的,你等我一下……” 说着,张娜就直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房门阖上,他转眸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神智仍然涣散。 餐厅里,容浅毫不留情的拒绝,犹如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里。 即便,他是在明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依然把话说出来。 那个戒指,仍然在他的口袋里,他伸出手,从口袋里把戒指拿出来。 这个戒指,是他特地让人去定做的,款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原以为,容浅会喜欢才对。 可是,她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 就像是他对她的爱一样。 或许,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他的爱,对她来说是负担,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停止不爱她。 他是知道她不是他该去爱的人,他知道的…… 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那戒指紧攥在掌心里,心,却痛得彻底。 房门开启,张娜拿着毛巾和水走了进来。 她先把毛巾放到一边,将他扶起来让他喝口水,随后,便坐在床边帮他擦拭手。 他看着她,声音很低。 “你不用这么做……” 张娜温和一笑。 “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我该做的。” 他不吭声,她擦到了他握着戒指的手,当掌心一张开,她看见那里头的戒指,不由得一怔。 她是一个聪明人,平日里自家儿子对容浅的态度她也一一看在眼中,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如今,看见他握着这戒指,再加上他喝得这么醉回来,不难知道他今天经历了什么事。 张娜望向了他,试探性地开口。 “你和容浅求婚了?” 楚维垂眸,看着那戒指,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跟这戒指没有任何的区别。 明明是特地去定做,最后却被人丢弃,大概,这就是他一厢情愿的下场吧? 她等了很久,才听见他的回答。 “被拒绝了。” 他合了合眼,随后又张开。 那一幕幕,仍在他眼前不停地回放。 “我早就知道她不爱我,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守在她的身边,就算她看不见我,我也想好好照顾她。我也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楚奚,连我半点的位置都没有,我还是可笑地想要挤出去……” 他在笑,却比哭还丑。 “我也不是要她忘记楚奚,我从来都知道我比不上楚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难道这也是错了吗……”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爱上容浅,是错了吗? 但是,无论他自问多少次,那个答案,都没有动摇半分。 他不后悔爱上容浅,即便,这段爱情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即便,他在楚奚和容浅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若是生命能够重来,他想,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她。 张娜心疼地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阿维,爱上一个人,是很美好的,就算那过程苦涩,但告诉自己曾经爱过,即使最后只能轮为回忆,也不枉爱过一场。” 就像她对楚师源,即便她憎恨以前那么深爱的自己,但那一段回忆,她也曾经怀念过。她甚至曾经想过,要是从不曾跟楚师源有过一段,那该有多好?最起码,她现在不至于过得这么狼狈,也不用失去丈夫与别人。 只是,她又在想,若是不曾与楚师源有过一段,那么,她就不会怀上楚维。 发生过的事,没有办法回头,但却有缅怀的权利,不管那回忆是好还是坏的,都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她反倒是很庆幸,很庆幸自己曾经跟楚师源有过一段,这样一来,她才会有楚维这么一个儿子。 她也不想去否认自己曾经的过去。 “只要自己觉得不悔无怨,那么爱下去又有何不可?重要的,不是那个结果。” 她只希望,他能够明白。 楚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娜抽回了手,重新站了起来。 “快睡吧!我下楼去做点醒酒汤,等到你醒过来的时候喝。” 随后,她便走出了房间,顺便将房间的灯关上。 视线霎时变得漆黑一片,他的手里仍然握着那个戒指,唯有他自己知道,张娜的话,正巧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是啊,爱着容浅,他从来都是不悔无怨的。 ---题外话---某妖:还有一更,稍候送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假死疑云(精,精彩,必看)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soho的经营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很快就出现问题,反倒是平稳的很,在别人看来,容浅很快就掌握了公司的业务,让人惊讶。 傅臻在一周前,就已经离开双城回去邑洲了。 小米粒已经能跌跌撞撞走路了,也长了小小的牙齿,自从长了牙齿以后,就开始不停地找东西磨牙,什么都往嘴里塞,负责照顾他的月嫂每每都要随时随刻都跟在后头收拾麻烦。 容蔻北却觉得,小孩子这样很正常,还不时拿容浅小时候的趣事来说。 小米粒是愈发长得跟楚奚相似的,若是将楚奚孩童时的照片拿出来看,还真以为是同一个人髹。 就连容蔻北也说,每次看见小米粒,他都会不自觉地错认是楚奚。 远方,陌宛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生了一个孩子,是女儿,她祝贺之余,还不忘与好友结个亲家。 生活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唯有各自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高菱和楚繁住在一起,听说日子过得挺不错的,高菱偶尔会约她出去见上一面,两人谈一些近况,楚繁对她是宝贝得很,看上去两人跟结了婚的人是没有丝毫的区别。 而她,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有时候开个小差,生活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令她唯一在意的是,楚维有时候还是会在她的身边晃悠,只是,两人都极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一晚的事。 从会议室走出来,她看了眼时间,今天下午她约了高菱见面,如今时间是差不多了。如此一想,便望向了旁边的助理,叮嘱她一些事情,自己就提前下班了。 约好的地方,就在公司的附近,她刚搭着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还未来得及取车,手机就进来一条短信。 她拿出手机一看,眉头就不由得蹙了起来。 随后,她才走向自己的车,拿出车钥匙开门。 她到达咖啡厅的时候,高菱已经在了,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高菱一眼看见她,便抬高手向她挥了挥。 容浅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菱的表情有些羞涩,她的手搁在了腹部上,然后,低着声音开口。 “我今天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的报告说我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她不由得有些吃惊,她是怎么都想不到高菱竟然怀了楚繁的孩子。 但这毕竟是一件好事,她笑着说话。 “恭喜啊!楚繁他知道了吗?” 她点了点头。 “告诉他了,等会儿他就过来接我回家。” 容浅看着她,高菱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看得出来,订婚以后,楚繁对她是极好的,遮掩一来,她便也放心了。 “既然你怀了孩子,那么就得尽快安排婚礼的事,总不能让你大着肚子穿婚纱吧?对了,最近你赶紧跟楚繁去民政局领证,这种事可不能耽搁。” 她想了想,又连忙补了句。 “还有,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一下,两人得找个时间聚在一起商量婚礼的事,还得挑个好日子。你现在怀着孩子,婚礼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安排好的,你就等着那一天做一个美美的新嫁娘吧!” 高菱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浅浅,谢谢你。” 容浅又跟她敲定了几件事,再抬起头,楚繁的身影便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楚繁缓步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高菱发现了他,脸上霎时笑开花来。 “楚繁!” 楚繁在她的身侧坐下,今天她要跟容浅见面的事,她是早就告诉他了。 在得知她们两人在聊婚事时,他的脸色隐隐有些怪异,只是,高菱正处于高兴当中,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但是,容浅却是眼尖地察觉到了。 期间,高菱站起身来,说是要到洗手间去一趟。 容浅趁着这个机会,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他。 “怎么了?” 楚繁勾起了一抹苦笑,他早该知道,他有什么事,都是瞒不过她的。 他垂着眼帘,拿着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浅浅,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容浅是无论如何都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愣了好半晌,下意识地朝洗手间的房间望了一眼。 还好,高菱没有出来。 她无法想象,若是这句话被高菱听见了,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她蹙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瞅着他。 “为什么不要?这可是你们的孩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对于这个孩子,高菱是期待的,难道你就忍心把你的孩子剥夺掉吗?” 她从不相信,他会是这样残酷的一个人。 楚繁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也曾经挣扎过。 但是,他想了想,这个孩子,他真的不能要。 只能怪,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浅浅,我和高菱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能要孩子,这个孩子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他的话,容浅的声音顿时冷上了许多。 “那是认为而已。我看得出来,高菱是想要这个孩子的,要是你突然跟她说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会恨你的……难道这样你也要执意把孩子打掉吗?” 他没有说话。 她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抬眸望向了他。 “楚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不然的话,你以后会后悔的。要是这个孩子没了,你和高菱之间就会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到以前了。这样的局面,是你想看到的吗?把孩子生下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知道,她说得都对,但是,他无法想象若是高菱生下孩子,那会怎么样。 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回去再想一想的……” 容浅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 “楚繁,不要让自己后悔,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孩子都是你和高菱的血脉,它是你们的孩子,是你们爱的延续,它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很多事情,趁着还能回头,就赶紧回头,不要等到什么都失去了,才来后悔。” 她的这番话,显然是话里有话,她知道,他必能听懂。 楚繁的脸色一白,到底,还是半句话也没再说出口。 不多时,高菱从洗手间回来。 她起身与两人告别,临走前,她拍了拍楚繁的肩头。 “我说的话,回去好好想一想。” 楚繁看着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容浅目送他们两人离去,随后,自己才走向了车前。 她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先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御庭的座电,交代说今晚会晚归,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在soho地下停车场时接到的短信内容不由得浮现脑海,她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而后踩下油门,车子向着郊外而去。 每一次,她都是特地兜圈子,花费差不多两个钟头的车程,才敢前往目的地。 那是一处森林中的别墅,半个月前,傅臻曾经带她来过。 她打开车门下车,熟稔地拿出钥匙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别墅里很是安静,周遭是连一个身影都没有,她环视了一周,转身向后院走去。 走出院外,她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一抹躺在腾椅上的身影。 容浅双手环胸,亏她还在想这人究竟在哪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躺在这里晒太阳。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暗了下来,那光慢慢变成了微黄的斜阳,照在了男人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抬步走了过去,一把拿起了盖在脸上的书。 只见,楚奚是睡得正熟,那睫毛微颤,随后才缓缓地睁开。 看见她站在面前,他先是伸了个懒腰,便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 他本就是躺着,他这一扯,让她的脚步一阵跄踉,整个人都跌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觉得重,反倒是将她更往自己的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味,他眯起了眼,这样悠闲的生活,当真让他快要上瘾了。 “浅浅,你已经两天没有过来了,都去哪了?莫非瞒着我跟别的男人幽会去了?” 闻言,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前。 “你还敢说!这次这案子你不是说会帮忙的吗?结果呢?全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你倒是好,还有时间在这看书睡觉!” 男人的脸显得有些无辜。 “是你说你能处理好,不用我帮忙的,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我的错了?” 她可不管这些,只想发泄心底藏着的怒气。 “就是你的错!” 他只能望天,最后妥协。 “好好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这样总行了吧?” 她撑起身子,在他的旁边坐定,可他却说什么都要抱着她,一顿身体争执后,才得以坐下。 楚奚就在她的旁边,挑眉笑得兴味。 “怎么这么暴躁?亲戚来了?” 他不提这事还好,他一提,她就觉得来气。 容浅狠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捶了他一拳泄愤。 “我倒是希望能来。” 这可是她的真心话,她从没想现在这一刻这么窘过,而罪魁祸首就是他。 楚奚刚开始还不太懂她的意思,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亲戚来迟了?” 他话刚一说出口,似乎就想起了什么,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容浅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有些坏事,是铁定不能做的,特别是在这节骨眼上。偏生,每次过来,这个男人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因此,有这样的结果,她是早就料到了。 任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和高菱同一时间怀上了身孕。 她瞪着楚奚,今个儿早上的时候她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开了个小差偷偷跑到医院去检查,由于当时赶着回公司,便让护士把最后的结果发到她的手机上。 没想,她在前往去找高菱之前,就收到护士发来的短信,说是她已经怀孕三周了。 这该让她怎么对外说? 妊娠反应很快就会出现了,她在生小米粒的时候就是前两个月就开始了,因此,这一个孩子,她想是不可避免的。 到了那个时候,她怀孕的事不就被人知道了吗? 偏偏,在别人的眼里,楚奚已经去世接近两个月了。 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三周,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她这不是出轨了还会是什么? 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想起自己可能会面对的局面,她就越想越有气,恨不得挥舞着双手将他给撕成几块来下酒。 但是,反观楚奚,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想不到勤奋耕耘,终于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个孩子。 他伸出手将她带进怀里,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她倏然瞪大了眼,暗地里掐了他一把。 “这是哪门子的好事?你自个儿在这里,我可是暴露在人前的。你都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我却怀孕三周,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他却笑得开怀。 “没事,我允许你跟我出轨。” 他笑过之后,便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 “浅浅,还记得我们那个失去的孩子吗?”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不由得一怔。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那个孩子不可能会失去的,若是仔细算一算,这个时候,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她这一辈子注定无法忘记的痛。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孩子,就是当时她失去的孩子。因为舍不得她,所以,又再回来她的身边当她的孩子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个孩子,她也是打算保住的。对他的抱怨,也仅仅只是抱怨而已。 到底,她还是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感到高兴的。 她的手,落在了依然平坦的小腹上,神色复杂。 正想得出神,没想,一只大掌覆盖了在她的小手上头。 她仰起脸,男人充满爱意的面靥随即印入了眼帘。 “浅浅,”他轻声地唤着她,“这一次,我想要一个女儿。小米粒已经长大了,他会当一个好哥哥,跟我一起照顾你和女儿。” “我们曾经相互承诺过,要生一足球队的,不是吗?” 她剜了他一眼,却怎么看都显得娇纳。 “要生一足球队你就找别人生去,我可不当母猪。” 他趁机在她的唇上偷香。 “我就只想跟你生,怎么办?” 他是越说越过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红着脸望向了别处。 “说说该怎么办吧!我怀孕的事情,迟早都会暴露的。” 他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 对他来说,怀孕的事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就对外公布你怀孕的事吧!” 容浅一愣,这段日子以来,楚奚都住在这郊外的别墅里,除了她和傅臻,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一次的看守所失火,傅臻趁着那个机会把楚奚给偷偷带了出来,再换以相似的尸首代替。因此,真正的楚奚根本就没有死,而那具无名的相似尸首,听说是傅臻想办法弄来的。 若想骗过其他人,首先就得骗过最亲近的人,而这个最亲近的人,就非她莫属了。 所以傅臻才没有将楚奚假死的事立即告知容浅,反倒是再过了那么久以后,才将她带来这个地方,告诉她楚奚根本没死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重新爱上我了? 容浅只要想起那段日子为了楚奚而伤心难过,就恨不得冲他挥拳头。 但是,不得不说,楚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随着那一场大火离开她,她还是觉得尤为的庆幸的。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想起,那一日傅臻把她带到这个地方,当她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时,那一刻的激动。 楚奚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怎么了?重新爱上我了?” 她毫不犹豫地呸了他一脸,面靥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收不住髹。 玩笑开够了,他便也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抬起头看着天边渐渐沉入黑暗,他的心也随之一起坠落。 “浅浅,”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异常的响亮。“我会弄一张假的妊娠报告,你再对外公布你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把事情公开。” 她没有吭声,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把事情公开,她也不用藏得那么辛苦。妊娠反应是很难不被发现的,而且,也不敢确保会不会被发现。 她想起了一事,便不由得望向了他。 “对了,高菱也怀上了。” 楚奚挑了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也确实来得是时候。 有高菱牵制着楚繁,怎么都比之前要好得多。 他从后头抱住了她,那手交叉地放在了她仍未见隆起的小腹上。 他一直都觉得,生命是件奇特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她在,他不可能过得这么幸福。他的幸福,只因有她。 “浅浅,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现在还不能出现,有时候挺担心你一个人是否能熬得过去,如果实在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制止了。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笑,她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人了,她从最初就想成为能够与他匹配的人,跟他站在同等的高度上。虽然,现在的她还不够优秀,但是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一定能做到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盯着她,低着声音“恩”了一句。 容浅在这别墅里呆了两个钟头就起身离开,她不能在这逗留得太久,会令一些人起疑,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她和楚奚有的是机会相处。 玄关前,男人将她扯进怀里,在她的唇上轻吻。她抬起头,他那双如黑夜般浓黑的眼眸尤其深邃。 “浅浅,下次过来,把小米粒也带过来吧!我想他了。” 她想了想,似乎把孩子带过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点了点头。 回到市区,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了,她将车子停好在车库里,随即就跨步入内。 她先到婴儿服去看了眼,儿子是睡得正熟,那小脸蛋怎么看都与某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她在小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他粉嫩的脸,想起现在自己的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她就觉得满满的幸福。 或者,如楚奚说的那般,该是个女儿那该有多好。这样一来,小米粒也能照顾好妹妹。 有儿有女,是最好不过了。 帮小米粒掖好被窝,她这才起身走出婴儿房向着主卧走去。 刚想洗澡睡觉,没想,才刚拿好衣服,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容浅吓了一跳,连忙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竟是楚繁的号码。 “浅浅……高菱她不见了。”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大半夜的,高菱一个孕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吵架了吗?” 电话那一头,楚繁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她再次追问,他这才开口。 “我对她说,让她把孩子打掉。” 这下,容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明明就劝过他,让他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能把孩子留下的,那就留下,毕竟那我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楚繁和高菱的延续。 更何况,对于孩子的到来,她看得出来,高菱是期待的。 然而,楚繁却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无疑会令高菱觉得崩溃,突然失踪,也是在情理之中。 容浅叹了一口气,稍稍安慰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打算外出找人。 只是,双城那么大,又怎能轻易就能把人找着?更别说,高菱是有意要避开的。 高家那边,楚繁是并没有惊动,反倒是曾侧面试探过,似乎高菱没有回去。 楚繁已经将高菱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是怎么都找不到她。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楚繁从晚上找到了第二天,仍然半点消息都没有,她也去了好些地方,同样是一无所获。 白天的时候,她回soho稍微处理了下公事,就接到了家里的座电。 她接起电话,月嫂的声音随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她静静地停着,等挂断以后就跟助理交代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公司。 她直接就开车向着御庭方向而去,十来分钟以后,车子便到达御庭门口。 推开门走进去,偌大的客厅内,高菱赫然就坐在沙发上。 容浅连忙走了过去,在她的身侧坐下。 方才在电话里,月嫂已然说得很清楚,家里来了客人,而这个客人就是高菱。 她的眉头蹙得死紧,转眸瞅着她。 “你到底去哪了?楚繁找了你整整一宿。” 高菱的睫毛微颤,良久以后,才低着声音道了三个字。 “对不起。” 她看着她的脸,到底只能叹了一口气,起身想要给楚繁打一通电话。 没想,她却阻止住了她。 高菱的眼睛仍有些红肿,看得出来,自昨晚楚繁队她说出了那番话后,她就哭了一宿。 “浅浅,不要联络他。” 说着,她抬起头,望着她的双眼里充满了哀求。 “我暂时不想见到他……你能收留我吗?爸妈那边我不敢回去,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铁定会担心的,我……” 她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浅握住了她的手,“我等会儿就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叫人去给你准备。反正,你把这里当做是你自己的家就行了。” 高菱如捣蒜般点头,泣不成声。 容浅把月嫂叫过来,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再回过头望向她时,高菱已经逐渐恢复了情绪,正抱着小米粒在嬉闹。 她起身上楼,走进主卧后给楚繁偷偷打了个电话。 说了一下情况,临到最后,还特地叮嘱他,让他给时间彼此思考一下。 楚繁在那头沉默了良久,什么话也没说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缓步走出了露台外。 阳光正是灿烂,她稍稍抬起头遮在眼前,总觉得心里莫名沉重。 高菱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之久。 在这期间,楚繁每天至少三通电话向她讯问关于高菱的情况,她也曾多次跟高菱交谈,高菱的态度依然强硬。 楚奚缓缓地走近,今天容浅抽空过来,可是才不过是他到屋里给她拿水的空隙,出来的时候她竟然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他在边上坐下,宠溺地看着她恬静的睡脸,怕她着凉,还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屋内。 男人就在她的旁边,她普一睁开眼,他就发现了,转过头来看着她。 “醒了?” 容浅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最近的事儿太多,她便也不像以前那么轻松,每天出入公司以外,还得兼顾楚繁和高菱的事。 大概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吧?所以她才能松懈神经,没一会儿就在这睡得这么熟。 楚奚放下手里的书,帮她抚顺那略有些凌乱的长发。 “浅浅,楚繁和高菱的事,你就别管了吧!” 她一惊,立即便坐起身来。 “为什么?” 男人伸出手,那带着薄茧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他不是看不出来,这段日子以来她熬得很辛苦,而他,心疼她的辛苦。 ---题外话---某妖:抱歉哈,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想着手机码字再用手机开电脑版网页发上来,结果码好了发现网页打不开,没有办法只能回家用本本弄了。这才刚刚回到家,么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之外(精,精彩,必看)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管,就能插手的。楚繁和高菱之前的事,纵使你再想帮忙,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如你所想那样重新在一起。你没有想过,楚繁为什么要执意把孩子打掉吗?” 容浅不由得愣住,还真别说,对于楚繁为什么要这般执意把孩子打掉,她至今仍是没能想通蠹。 如今,经他这么一提起,她就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 楚奚将她带进怀里,顺便帮她理好那落到额前的碎发。 “爱上高菱,是他没有办法预料到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就算他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可能铁石心肠地非要把孩子打掉,能解释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她沉默了下来。 她只是从母亲的角度想要帮着高菱把孩子留住,却忘了一些一直存在着的事情。 他的嘴角微勾,垂下眼眸看着她。 随后,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话髹。 她抬起头,心情难免有些复杂,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她那么做,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容浅在别墅呆到了接近傍晚时分就离开了,他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她的车子渐渐驶远,良久以后,才收回视线。 他走到了桌子前坐下,然后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他就错了方向,直到现在,所有的资料聚在他的手上,他才知道,真相往往比现实还要残酷。 他看着文件上的一字一行,手不禁慢慢攥紧。 外头,微黄的余晖照射了进来,他看着天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黑暗,薄唇抿得死紧。 …… 容浅开着车回到御庭门口,先是安排了一些事情,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她走了进去,高菱没有在客厅,她向月嫂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她呆在婴儿房里。 她上楼推开婴儿房的门,高菱正坐在小床边,小米粒睡得是正熟,她帮孩子掖好了被子,这才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见到她,她先是一怔,而后扯起了唇角。 “浅浅,你回来了?” 不过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高菱是消瘦了很多,她的妊娠反应不是很明显,大概是由于心理问题,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容浅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她在照顾着小米粒,她似乎真的很喜欢孩子,她总能看见她用一种宠爱的目光看着小米粒,还会不时摸着自己未见隆起的小腹。 其实,她能懂她的心情。 若是楚奚开口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也会像高菱一样觉得受不了。 那是身体里的一部分,没有当过母亲的人,绝对不会知道的心情。 容浅望了眼儿子的睡颜,随后,抬起头看着她。 “还在气楚繁吗?” 高菱不吭声。 她发现,每次提起楚繁,她总是遮不住一脸的悲伤,容浅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有一个问题,她一直都藏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对她说出口。 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高菱,如果楚繁并不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你会怎么做?” 高菱有些茫然,疑惑地瞅着她 “什么意思?楚繁就是楚繁啊,为什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她的脸上,尽是懵懂无知,其实,她想也知道,楚繁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对她说的。 对于高菱,楚繁是采取保护的方式,那些事,高菱不可能会知道。 但是,终有一天,很多事情都会以残酷的方式让人猝不及防。 她怕到了那个时候,高菱会受不了,就仿如她当初一样。 容浅缄默了好半晌,才缓慢地开口。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不可能当真把自己所有事情都表露无遗的。你应该还记得,你之前曾经问过我,说你觉得楚繁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你,对吧?” 高菱点头,她自是没有忘记,而且,那时的疑惑,现今还存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法释怀。 即便,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不该存有怀疑与不信任。 容浅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斟酌着言辞。 “高菱,我问你,假设楚繁是一个坏人,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吗?” 闻言,高菱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是说,楚繁他……” 她连忙拉住她的手,神色急迫。 “楚繁他做了什么坏事?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容浅连忙安抚住她。 “我只是说假设。” 她并不敢直接说出口,便用了这种方式。 高菱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奇怪她为什么要假设这样的事,但她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楚繁会是一个坏人,她记忆中的楚繁,虽然有时候对她是冷淡了些,但却是一个好人。 在她的眼里,楚繁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如此而已。 高菱垂下眼帘,她也在问自己,倘若楚繁是一个怀人,那该怎么办? 但是,原来在她的心里,答案早就已经存在了。 “我不知道假设他是一个坏人,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可我唯一能笃定的是,我对他的爱,不会改变分毫。” 说着,她抬起了头,笑着迎上了她的眼。 “很可笑对不对?可是,爱一个人的心情是怎么都控制不了的,就算明知道他是一个坏人,仍是会不由自主地陷下去。爱情是不分坏人和好人的,如果能控制自己不去爱,那该有多好?” 听见她的话,容浅也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是啊,爱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 高菱抬起头,看着外头的天。 “我知道,你那只是假设,但我在想,假设楚繁是一个坏人,我也不会停止去爱他,我会尝试着,用我自己的能力把他带回正途。因为,我想要跟他一起走到白头;因为,我相信人性本善。” 人性本善。 容浅第一次觉得,这四个字原来是这么美好。 人不是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坏人的,行走的路途中,定是有什么事情导使前方的路产生了分歧路,才令人不自觉地迷失。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 况且,她认识楚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楚繁的性子,她到底还是懂得的。 容浅突然有一种阔然开朗的感觉,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奚这么久以来都是采取等待的方式,甚至还有今天离开别墅前,他曾跟她说过的话。 她看着高菱,不得不说,高菱的存在对楚繁或许就是一种救赎。 这样,也挺好的。 她笑着站起身来,望向了她。 “下楼去吃饭吧,月嫂应该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高菱阖首,与她一同走了下去。 翌日,容浅按照惯例自个儿开车回公司,开了会出来以后,已是接近中午了。 她想了想,便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楚繁,约其出来吃饭。 因为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她便晚了一些才离开公司,幸好,吃饭的地点距离soho不是很远,她干脆就选择走路过去。 她的手抚上了小腹,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在距离吃饭地点前的红绿灯,她远远便瞧见马路的对面,楚繁刚好把车子停妥,正缓慢地走下车来。 他也瞧见了她,便站在车旁等待,想着待她过来以后再一起走进餐厅。 绿灯亮起,她随着人流走上了斑马线,楚繁朝她招了招手,隔了这么一段日子没见,他也消瘦了一些。 她还有几步就要走到他的面前,冷不防的,一台车子突然无视亮起的红灯,突然像一支箭似的飞驰而来。 甚至,还是冲着她的方向。 由于她是背对着的,根本就看不见那台车速愈发飞快的车子,但是,面对着的楚繁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煞白,顾不得什么连忙拔腿跑向了她。 “浅浅!危险!” 那车,直线地向着容浅而来,看那趋势,似乎……是为了要来夺她性命! 一切,都在那么的一瞬间。 “砰”的一声,一地的狼藉。 ---题外话---某妖:明天还要早早出门,更新仍是不定时……另外说一声,《高门佳妻》后天,也就是情人节当天正文完结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后的真相(精,精彩,必看) 电光石火间。 容浅跌坐在地上,她皮包里的东西散落在四周,由于他扑过来得很急,手心的地方也轻微擦伤了。 楚繁的脸仍然苍白,他立即就奔到了她的身边,面靥上充满了急切。 “浅浅,你没什么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抬起头看他,他的身形稍稍有些狼狈,似是经受了很大的惊吓髹。 再看那台车子,见把他们撞倒以后,是连半秒都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油门往前行驶,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她刚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小腹的地方就开始痉挛般地轻微抽痛起来蠹。 这种痛她并不陌生,想也没想就立即抓住了他的手。 “楚繁,快,快送我去医院!” 他见她捂着肚子,双眸倏然瞪大,但也不敢耽搁些什么,立即就抱起她往车旁走去。 在这附近就有一间医院,因此,不过是花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被送到了医院。 医生一番检查,紧蹙的没有松懈了下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动了胎气而已,接下来的几天需要住院观察。” 楚繁听见医生的话,难免有些发蒙。 他将视线投驻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个想法突然浮现了脑海。 随后,他抖着声音说话。 “浅浅,你……难道你……” 容浅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看向了他。 “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楚繁,我怀了孩子,是楚奚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之前因为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自个儿身体的情况便也没有留意到。” 她的手,落在了腹部上,目光柔和。 “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我都打算把它生下来,它是楚奚的骨肉,是楚奚唯一留给我的,就算再怎么辛苦,我也甘愿。”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眸底不自觉地溢出了丝丝的悲伤。 楚繁就站在床边,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容浅竟然怀孕了。 这是楚奚的孩子,是楚奚唯一留给容浅的孩子。 他的心万般挣扎,目光死死地盯在了她的肚子上。 良久以后,他才缓慢地开口。 “浅浅,这个孩子还是不要了吧!” 容浅一笑。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楚繁,楚奚已经不在了,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他?” 楚繁张了张嘴,感觉有些什么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没了办法,唯有转移话题。 “浅浅,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吭声,他的眉头不由得紧皱,想起方才的一幕,当真是惊险万分。 他不可能看错,那台车子,确实是冲着容浅而来的,甚至是没有半点的减速,很显然的,就是想夺她的性命。 若非他立即过去把她护住,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一脸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最近我也没得罪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这话似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但是,她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在心底,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萌生。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当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容浅抬起头,瞥向了他的脸。 “怎么了?” “没什么。” 他有意避开话题,转过身迈开了步伐。 “你先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去做,很快就回来……” 只是,他才不过走了几步,就赫然顿了下来。 容浅看着他的后背,目光有些复杂。 “你要去找谁呢?” 楚繁没有转过身,而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楚繁,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他以背背对着她,声音很轻。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你忘了吗?我们是在一起长大的,所以可以说是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了吧?” “是啊,已经很多年了……” 她低声喃着,就算现在想起,很多事情都犹如仍在眼前。 他们几个人,是在一起长大的,也是对彼此最了解不过的,而她和楚繁,因为年纪相仿,关系是特别的好。 记得以前,她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他在旁边帮她出气。 他每次认识一位女朋友,都会带来给她瞅瞅,让她评分。 因此,在那个时候,当她知道了一些事情后,是根本不敢置信。 “楚繁,如果我告诉你,今天你所见的,不过是一场戏,你会怎么样?” 这样的话,让楚繁惊得立即就转过身来,瞪大双眼看着她。 “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也不怕对他坦白,倘若可以,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那个在她记忆中的楚繁。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惊诧的眼。 “就算你不救我,那台车子也不会撞上我,今天我跟自己打赌,赌最后的一刻,你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我,我赌赢了。” 他的身形微晃,声音低哑。 “浅浅,你疯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他的愤怒,她尽数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楚繁,其实,我和楚奚早就知道了。” 他像是突然被夺了声音一样,直到好半晌以后,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你们……你们知道什么了?” 她没有吭声,他看着她的脸,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容浅瞅着他,那抹复杂,满满地溢在了眼眶中。 “楚繁,趁着现在回头吧!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没有说话,她看着他的脸,继续往下说。 “你还有高菱要照顾,甚至你们的孩子,你当真想要把它打掉吗?不,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把孩子打掉,你那么执意要高菱把孩子打掉,不过是因为……” 她没能说下去,就被他倏然截住了话。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恸,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样的结果,他是怎么都料想不到。 或许,他早该想到,他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她和楚奚。 他阖了阖眼,这么久以来,那件事一直都压在他的心里,像是一条绳子一样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喘息。他总是会在恐惧,恐惧终有一天,那些事情会被他们知道。 原来,他们早就看在眼里,不过是没有说出口来罢了。 这,到底算是什么?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他对上她的眼,那双眸底,利光犹如仿若尖针般咄咄逼人。 “为什么现在才来戳穿我?为什么?” 她的表情很平淡,望着他的双眼没有半点的愤怒与憎恨。 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我在楚宅过夜的那晚,是你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掐住我的脖子吧?” 很多事情,其实当回想起来,都是很清楚的。那个时候,整座楚宅里就只有他和楚师源两个人,再结合之后的事,早就明了。 他的眼睛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心绪繁芜。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并没有完全使上力气,不是吗?” 他蓦地抬起头,她望着他的眼神,与平时竟是没有两样。 “不止是那个时候,平日里,你多的是机会取我性命,但是,你始终没有对我动手,就连在楚宅的那次,你也是在半途就收手了,很显然的,你根本就不希望我死。” 听见她的话,楚奚良久以后,唇角才扯起了一抹苦笑。 “但不管怎么样,我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威胁,你早就应该狠心点对我……” 岂料,她却摇了摇头。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不管是在我的事情上,还是楚奚抑或是楚维的事情,亦是这样。” ---题外话---某妖:明天正文完结,明天正文完结,明天正文完结。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想牵你的手,从心动到古稀(结局章 ,必看)上 楚繁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面对着她,他的心情竟是复杂至极。 其实,他也有过挣扎。 他与容浅最要好,平日里也走得很近,他是真心将她当作朋友的,也曾希望两人能当一辈子的朋友,。 但是…… 他抬起头看她,很多事情,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定是不会像这样宽容蠹。 “浅浅,对不起。”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一句“对不起”包含着的,究竟是什么髹。 “我时常在想,要是我们不是朋友,那该有多好?如此一来,我就能下狠手,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了……” 他的嘴角噙着一记苦笑,若说恨,他不曾恨过楚家的任何一个人,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是有过愤慨,但是,楚奚他们怎么待他,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就是因为这份清楚,才让他走到了这一步。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了松送了紧,最后,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她。 “浅浅,恨我吧!你要是恨上我了,我会比较好受一点。” 她刚想说话,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截断了。 “……毕竟,我是亲手杀死你母亲的人。” 他的这一句话,犹如当头一个霹雳,将她轰炸得不成人形。 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他在说些什么? 冉馨月是他杀死的?这怎么可能? 楚繁看着她的脸,他早就知道,当他把这个真相说出口的时候,他和容浅之前的情谊,就该彻底完了。 但是,他不悔,是他亏欠了她。 他在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那个拆散你家庭的情夫,是我派去的。那一天,我让那个情夫把你母亲带离容家,到一个就在双城附近的城镇,我偷偷地过去,你母亲认识我,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设防。我就是趁着那个机会,亲手杀害了你的母亲,之后,甚至还将你母亲的尸首丢弃。” “这之后,是我让那个情夫露面,将所有责任都冠到二哥的身上,让警察将注意力集中在二哥那边,再想借这个机会弄垮二哥的……容浅,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我就是那个幕后之人,那个操控全局的人。”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没有半点的表情。 然而,她却震慑在了那里。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瞅着他,任是她再怎么猜,都料想不到那个杀害她母亲的人,竟是她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当作朋友的楚繁。 这是她唯一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她至今仍然记得,当她走进停尸间见到冉馨月的尸首时,自己的那种痛彻心扉。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憎恨着那个害死母亲的人,甚至曾经想过,若让她知道了到底是谁害死冉馨月的,她定是不会轻易饶过。 可如今,她听见了什么? 杀害冉馨月的人,是楚繁。 她该怎么去恨他? 容浅哆嗦着唇,声音低哑。 “你是在骗我对吧?你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我妈的凶手?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没有一丝的玩笑。 “容浅,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明明是很凉快的天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觉得寒冷无比。 那种刺骨的冷意,四面八方地吹来,让人无法防备。 “我不仅仅杀害了你的母亲,甚至,爸也是我害死的。” 他在笑,嘴角向上扯起弧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靥印在她的瞳孔里,竟是看得不真切。 “还记得那一场爆炸吗?还记得柳微澜吗?” “我跟柳微澜作过一场交易,你会被带到那个仓库,就是我的所为……这之后的爆炸,是我安排人干的,目的就是让你们都死在里面,当然,柳微澜也必须要死,只有她死了,我和她之间的交易就会成为秘密,而你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爆炸后,你们都没能死成,爸被送到了医院,是我,是我趁着看护不在,偷偷地潜入病房,将爸的氧气管给拔掉,眼睁睁地看着爸断气的……” “容浅,当你知道了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以后,你还能一如既往地说不会恨我吗?你还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曾几何时,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他的手傻瓜竟是沾了这么多的鲜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 他戴上虚假的面具,在人前装作一副善良的模样,但其实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恶魔。 他作恶多端,他害人无数,像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偏生,他遇见了高菱,他本想将她推开,是容浅,是容浅让他有了那么一瞬间想要拥有幸福的渴望。 可是还是不行,他不能拥有那些幸福,他受不了那种幸福过后的失去。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他是真的那么想过。 所以,他才会执意要高菱把孩子打掉,甚至不惜让高菱恨他。他在想,或许高菱离开了他,会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而他,不会是她的归宿。 她值得更好的人。 楚繁看着容浅,这个人,于他而言情感是复杂的,他曾想一辈子都不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是矛盾的,他不想欺骗她,不想害了她。 因此,他才会在这说出了那么多的话。 “不,你不会了,你会恨我,因为我是拆散你们家的人,是杀害你母亲的杀人凶手,更甚是,让你爱的人葬身火海的人。” 话说至此,他便也没想隐瞒些什么。 “容浅,那场火是我让人去放的,二哥也是我害死的。” 他在笑,笑得疯癫,心却一直抽痛不已。 容浅看着他,掌心里,指甲已经深陷其中,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停止了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再地在病房内回荡。 “你明明可以继续隐瞒,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一些?楚繁,你要真是一个坏人,那么,你不会在这将你过去所做的一切坏事都说出来,更不会留下一点威胁你的可能,还是说,你当真将我看作是傻子了?” 他步步地后退,全身不住地发抖。 她直视着他,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你为什么始终不肯说真话?你到底是在包庇着谁?” 他苦笑出声,她永远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他反复折磨。 “容浅,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我很庆幸曾经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不管是你母亲的事,还是二哥的事,都是我对不住你了,我明明不想让受到伤害,到头来,却是我伤你伤得最深。如今再多说些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说着,他转过了身,背对着她拉开了门。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为一点小事哭了,还有,往后你被别人欺负,恐怕我都帮不了你了……至于高菱,你就跟她说,孩子是打掉还是留下来,都由她来决定。我给不起她想要的未来,她大可打掉我们的孩子然后离开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若是她决定把孩子留下来,那么,就拜托你替我照顾她了。这是我这个朋友,最后也是唯一对你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他这句话,在她的心里敲响了警钟,她倏然睁大了眼,声音沙哑。 “楚繁,你想做什么?莫非,你……你要去自首?” 他没有吭声,但那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猛地推开门,大步地迈了出去。 “楚繁!” 容浅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追了上去。 只是,当她跑到走廊上,是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了。 她扶着墙站在那里,心底早就乱成了一片。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拿出手机赶紧拨通了楚奚的号码。 另一方面,楚繁跑出了医院,当站在自己的车旁时,他的手握紧了拳头,随后,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好几声以后才被人接起,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突然觉得,在作出决定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也对,这个决定早就埋在了他的心底,虽然有些艰难,但最起码,他对得起自己。 他想,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当电话那一头被接起时,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一句。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就去警察局自首。” 那头静得可怕,他却在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我自己做过的事,我都会一一承认,还有其他的罪名,我都会全部揽下来,我想,那么多的罪名,恐怕得判个无期徒刑吧?” 良久以后,那头才传来低沉的话。 “你这么做,不后悔?” 他笑,没有人会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是有多开心。 “不后悔,或者,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一直以来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所以才会拖到了现在。” 岂料,那头传来了暴怒声。 “你都忘记了楚家对你做过什么了吗?你这个不肖子!” 他阖了阖眼,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后悔过。 “我没有忘记,我也不可能会忘记。但是,我也忘不了他们对我的好,一切都是楚师源的错,这一些都与楚奚楚维无关,更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了,你也收手吧!楚师源已经死了,过去的仇恨,就随着楚师源的死一同埋进黄土里吧!或许你会怪我,但我不想靠着仇恨过下半辈子。既然当初都能死里逃生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下去?而是用这种方式?” 这些话,他一直都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他不是不明白那种恨,可他就是没有办法像他一样靠着对楚家的恨过了这么多年。 甚至,还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活下去。 电话那一头似乎听不得这些话,待他一说完,那头就立即给挂断了。 他看着断了线的电话,嘴角的笑逐渐染上了几分苦涩。 这样也好。 只希望他也能像他这样,忘记那些仇恨重新活过来。 楚繁将手机放回了兜里,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开着车,花了十来分钟就到达了警察局门口。 坐在车内看着那一扇门,他知道,当他走进那一扇门,要想再走出来,已是困难至极了。 恐怕,他的下半辈子都必须生活在那一堵高墙里面了。 若问他,后悔吗? 他想,他真的没有后悔过,他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走到现今这地步了才作出这么一个决定,或许,他早该决定好了,这样一来,他也不至于为难这么久。 楚繁扯起唇角笑了笑,很多事情,他都忘不了,忘不了冉馨月死前的那一脸震惊,忘不了楚师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以及那逐渐恢复成直线的心电图。 如今,他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 这是他选择的赎罪方式,他知道,即便是要他的命,也不为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开车门走下车。 警察局就在门口,还有几步就能到达,他往前迈步,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颈后突然被人猛地用力一劈。 随即,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昏过去之前,他隐约看见了一张脸。 他早该知道,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他的罪,注定这一辈子都无法还清。 …… 医院病房内,容浅来回地蹭步。 窗户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沉入了黑暗,往外探头一看,竟是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自楚繁离开后,已是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在拨打楚繁的号码,却是都没能接通。 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碰见。 楚繁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楚繁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的事。 甚至,还杀害了冉馨月。 她紧紧地将手机握在了掌心里,就连楚奚那边,也是连楚繁的半点消息都没有。 她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房门突然在这个时候被人由外往内地开启。 她转眸望过去,急匆匆跑进来的,是楚维。 大概是接到了她入院的消息就匆忙赶了过来,他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就连衣角都是不整齐的。 他跑进房内,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在来的路上,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幸好,她没事。 楚维走过去,一把就将她拽进了怀里,她仰起头看他,明显瞥见他松懈开来的眉头还有那略显苍白的面靥。 他是真的在担心着她。 容浅有些触动,便抬高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放心吧,我没事呢,医生说只是动了胎气,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闻言,楚维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他稍稍将她推开,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胎气……你……你怀孕了?” 她颌首,对于楚维,她是从未想过要隐瞒的。 手不自觉地落在了未见隆起的小腹上,她垂下了眼帘,声音很轻。 “是楚奚的孩子。” 她没有发现,他的脸是更白上了几分,但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便很快地就敛去了那抹失落。 她怀上了楚奚的孩子。 就算如今楚奚不在了,她仍然是与楚奚有斩不断的牵连。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那眼底的痛渐渐隐去。 “是吗?那太好了,没事就好……” 他扶着她到床边坐下,她抓住他的胳膊,仰起头看他。 “我出事那会儿,是跟楚繁在一起的,他……他跟我说了很多话,之后就走了,现在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能找到他吗?” 楚维虽然疑惑,但还是拿出手机一通又一通地拨打电话。 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他的眉头紧蹙,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他正想继续拨电话,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容浅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瞧,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一串全然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当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时,脸是立即便煞白了。 她紧握着手机,刚欲说话,那一头就立即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坐在那里,脸上尽是未来得及褪去的惊诧。 楚维见状,连忙询问出口。 “怎么了?是谁打开的?” 容浅哆嗦着唇,楚繁离开前,很显然就是想去警察局自首,因此,她便立即给楚奚打了电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楚奚。可是,从楚奚那边得到的结果却是,双城的警察局都没有接收到楚繁的自首消息。 也就是说,楚繁根本就没有到警察局去。 她不是不相信楚繁的话,她看得出来,离开前的那一刻,楚繁是真的打算去警察局自首的,可是得到的结果却并非如此,唯一能够解释的是,楚繁没能走到警察局,定是遭到了什么阻绕。 只有这样,他的手机之所以会打不通,便也得到很好的解释。 楚繁出事了。 而这一通电话,她听得很清楚,电话那一头的人用极为清冷的话说,若想救楚繁,就按照他的吩咐到那个地方去。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电话中的人要她到达的地方,就是之前爆炸的仓库附近,在那里有一处码头,由于那次的爆炸案之后,现在已是废弃的了。 她也明白,这一趟过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她必须去把楚繁给救出来。 容浅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看着楚维。 “楚繁被人绑走了,刚刚的那通电话,要我去那时发生爆炸的仓库附近的码头,说要是我不去,楚繁就不晓得会是生还是死。” 他听着,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题外话---某妖:还有一章,稍候送上~ 第二百章 我想牵你的手,从心动到古稀(结局章 ,必看)下 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当真去了,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容浅看着他,那眼底尽是坚定。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必须去。楚繁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着,她走下床,就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楚维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她蠹。 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不能丢下他不管,那你又可曾为你自己着想过?你现在不比以前,你怀着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髹” 她不说话,但眼底的光却已说明了一切。 这一趟,她是去定了。 楚维的眉头紧蹙,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最后便只能妥协。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是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往前冲,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出了医院,她上了楚维的车,在前往的路上,她拨通了一串号码,将那通电话以及她和楚维到码头的事全数说了出来。 楚维的手掌在方向盘上,不由得瞟了她一眼,心底一个想法突然萌生。 容浅把该说的都说了以后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窗外,风景飞逝而过,那没有一丝星光的天,黑沉沉的,看上去让人觉得无法喘息。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她心底的那种不安就愈发强烈。 她的手放在了左边胸口前,只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她不想她身边的人出事,不管是谁都一样。 大概开了大半个钟头,车子到达了码头附近。 两人一起下车,周遭是一点光线都没有,唯有那海浪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荒废的码头人烟稀少,自然是静得出奇。 她与楚维一步步地往前走,正觉得疑惑时,那些一直暗着的灯突然亮起。 光芒来得太突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直到许久以后才勉强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只是,等到她适应了以后,就立即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住了。 任是她怎么猜想,都猜想不到自己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楚繁被绑住双手,高高地挂在起重机上,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累累,可想而知,在这失踪的几个钟头里,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就连旁边的楚维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容浅握紧了身侧的手,她远远地看见,楚繁的神智有些涣散,但在瞥到他们的瞬间,便立即激动了起来。 他拼了命地想挣扎,却发现怎么都挣扎不了,他看着两人,声音近乎咆哮。 “快走!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已经疯了,谁都没有办法制止他了!……” 容浅上前一步,她看得很清楚,鲜红的血从他的额头慢慢地流下来,很快就湿了他的眼睛,即便如此,他还是拼了命地想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呐喊。 “快走!你们快走啊!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天真啊!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一抹一瘸一拐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微弱的光将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长,直到那人完全走出来了,她才看得真切。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无情的痕迹,他似乎是瘸了腿,行走并不方便,更让人惊诧的是,他的一边袖子竟是空荡荡的。 容浅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这个中年男人,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刚开始,她还在疑惑,但突然的一刻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她不可能认错,这个男人她曾经无数次地在照片里看过。 楚胤文,楚师源的亲弟弟。 可是,这怎么可能?楚胤文早就死了啊! 她记得很清楚,很多年前,楚胤文就与他的妻子丁月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就是因为那场事故,身为楚胤文儿子的楚繁才会被楚师源收养,当作亲儿子一样养在身边。 可是,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本该死去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 旁边,就连楚维也是一脸的震撼,就连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看见楚胤文。 楚胤文仰起头哈哈大笑,与其说他活着,还不如说他早就死在了那一场车祸中。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他死在了那场车祸中,那该有多好? 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但是,他却没有死成,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命不该绝。 那么,他就理应回来报复。 他看着容浅身边的楚维,眼底的阴狠更甚了些。 “真想不到,就连楚维也来了,那么,今天正好来个彻底的了断!” 他挥一挥手,下一刻,一大群人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看这趋势,是在劫难逃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为的,就是哄他们过来,一次收拾干净。 楚维将容浅护在身后,这样的阵势,逃脱的可能性是极低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曾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容浅。 他望向了楚胤文,那双眼里尽是冷意。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与容浅无关,你最好快放了她!” 岂料,楚胤文竟是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 他望着面前的两人,想起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事,就恨不得将他们给撕成两半。 即便,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们。 他又挥了挥手,那一边,楚繁被放了下来,但由于绑住双手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他仍然是被束缚左右。 他瞥了一眼楚繁,脸上尽是阴鸷。 “真是没用的东西!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功夫,明明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了,你竟然说你要去自首?真是笑话!你觉得我会让你毁了我这么久以来布的局吗?” 那从额头流下的血,渗进了他的眼里,将他的一边眼睛给染红。 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仍是没有半点的悔意。 “爸,收手吧!楚师源已经死了,所有事情都没有必须继续下去了。” 闻言,楚胤文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住嘴!” 他的脸色逐渐扭曲,狰狞得可怕。 “楚师源死了又怎么样?我要的,是整个楚家都毁在我的手上!楚师源不是很得意么?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他笑得疯癫,转眸看着他们。 “整个楚家,自然也就包括了你们!” 容浅瞪大了眼,一脸的震撼。 她看见楚胤文抬起了手,直直地指着他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么?怪只怪,你们都与楚师源扯上关系!当年的那场车祸,不是一场意外,是楚师源暗中策划的。为的,就是夺我性命!” 这样的话,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当年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楚师源故意为之的? 楚胤文是楚师源的弟弟,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维站在那里,即便听见这样的话,他的面色仍是一片清冷。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是楚师源的儿子,你要谋害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容浅不一样,她不是楚师源的女儿,她不该扯进这件事情上!” 然而,楚胤文却并不是这么认为。 他看着容浅,那双眼是极冷的。 “她怎么就不能扯进来?她可是楚师源的二媳妇!那么,自然也就算是楚家的一份子!” 他话音刚落,向旁人瞥了一眼,随即,那些把他们围住的人,都掏出了枪直接就指着他们。 楚胤文是笑得得意。 “放心吧!把你们都干掉以后,还有那个孩子,我也会把他送下去陪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去吧!” 上膛的声音近在耳侧,楚维的神经绷得死紧,将容浅护在了身后。 在楚胤文即将命令大伙放枪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想杀我妻子,不是应该先来询问过我的意见么?” 这一道声音,犹如一道亮光,在一瞬间照进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毫无设防的,那一抹顷长的身影印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立即,容浅不禁如释重负。 她就知道,楚奚一定会赶过来的。 楚维的瞳孔瞪大,一时之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那一步步走近的,不就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楚奚么? 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衬衣,仿佛能完全融入黑暗之中一样。 在他的身后,站了好几个人,再仔细一瞧,本该处于劣势的局面,因为楚奚的出现而扭转乾坤。 他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胤文。 “好久不见了,我应该唤你一声叔叔吧?” 就连楚胤文也料不到楚奚竟然没死,明明,那一具尸体每一方面都是与楚奚极为相似的,却是怎么都猜想不出,那不过是一出金蝉脱壳的把戏。 是他失算了。 看着他的人被另一帮人给包围住,他的脸变得阴沉,望着楚奚的眼神就恨不得把他撕成好几半。 “你竟然没有死?!” 楚奚笑出声来,态度懒懒的。 “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死在那场大火中?叔叔,我不会是向你学习而已。” 不得不说,还真亏楚胤文派人去放了火,才让他有这个机会趁机逃出来,最后演出这场戏,让他放松了警惕。 若不是他放松了警惕,他不可能逮到这个机会。 他瞥了一眼容浅,见她完好无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望向楚胤文时,他的脸色是刹时一变。 “这么久以来,一直暗中操控一切的人就是你吧?楚繁顶多也就算是你的一步重要的棋子罢了。” 楚胤文冷哼,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 他说得没错,楚繁在他这里,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如今,棋子失去了它的用处,便也是一步废棋。 既然是废棋,他也就毫不犹豫地丢弃。 “是我,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就不能向楚家报复么?” 楚奚在笑,但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繁的身上,有一些真相,事到如今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是,你有足够的理由向楚家报复,但是,这并不包括你擅自利用一个真心将你当作父亲的人。” 说着,他看着楚繁,面靥上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 “楚繁,你好好地看清楚,也听清楚,这个男人,他不是你的父亲。” 楚繁瞪大了眼,脸色苍白。 “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楚胤文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楚师源。” 他看着楚繁的眼逐渐溢出了震惊,这一个秘密,他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但到底,他直到最后才明白,很多时候,真相就是真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掩盖那些真相。 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楚繁早一些知道,那么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当年,楚胤文将你的母亲丁月带进楚家,不久之后,楚师源就跟丁月勾搭上了,更是隐瞒着楚胤文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你。再后来,楚胤文知道了这件事要跟丁月离婚,楚师源为铲除后患,就制造了那场事故,目的就是让秘密永远封尘。” “你的亲生父亲是楚师源,楚胤文之所以一直瞒着你,不过是想利用你帮他做事而已。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放过你。他要你这个楚师源的儿子,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这样一来,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那种报复的快感。” 楚繁听着他的脸,脸上的神色逐渐演变成了绝望。 他听见了什么? 他是楚师源的儿子,并非楚胤文的儿子。而这一切,楚胤文早就知道了? 他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 他……他做了什么? 他亲手拔掉了楚师源的氧气管!亲手杀害了他的亲生父亲! 楚繁的脸上是没有半点的血色,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些所谓的真相,会是这般残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我是楚师源的孩子?我竟然是楚师源的孩子?……” 再反观楚胤文,此时是仰起头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楚奚啊楚奚,你果真是楚师源最得意的儿子,你竟都知晓了这些事情!我就知道,你是我必须要除掉的人!唯有把你除掉了,我想做的事情才能够完成!” 楚奚看着他,其实,就连他自己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震惊。 一直犹豫着没有告诉楚繁,是因为他明白这个真相要是让楚繁知道了,铁定受不了。 只是如今,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楚胤文转眸看着楚繁,这个人,是他的眼中刺,每一次看见他,都会让他想起丁月对他的背叛。 他当真是糊涂至极,才会这么多年被瞒在鼓里。 他是楚师源的弟弟,可是,楚师源又何曾将他当作弟弟一样看待? 若他真的把他当成弟弟,那么,他就不会打弟媳的主意,他明明知道,丁月是他的妻子,他却偏偏跟丁月搞在了一起,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真是可笑,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他的亲大哥! 当他那一次死里逃生,他就暗中发誓,这一辈子,他定是不会让楚家人好过。 楚师源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罪仍在这里。 他看着楚繁亲手杀死了楚师源,当时心里的痛快他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楚。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或许,楚繁说得没错,他早就疯了。 楚胤文的手慢慢地向后腰后摸去,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被包围,他也不觉得自己输了。 他本就不想活了,若不是一直有憎恨支撑着,他多么希望能够离开这个人世。 只有离开了,他才不会那么痛苦地活下去。 早在一开始,他就打算与这些人同归于尽了。 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这么久以来都藏在暗处,自然看得很清楚对楚奚而言,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谁。 因此,没有任何的预兆,他就从腰后拔出了一把枪,堂而皇之地举高,向着容浅的方向开了一枪。 楚奚想要冲上前,已是来不及。 容浅瞪大了眼,看着那火光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声闷哼,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即刻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惊住。 楚维挡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枪。 她看着鲜红的血从他左边的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很快地就将他身前的白衣给染红了。 容浅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维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笑,到了这最后,他终于能如愿地保护她了。 即便,是用自己的性命。 他的身体逐渐滑落,她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得很真切,心里也明白,那一枪,是打在他的心脏地方。 没有一点的偏离。 “楚维……楚维……” 他听见她在唤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听得不太清楚了。 他却固执地将眼睛睁大,想在这最后把她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唯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到了孟婆桥前忘了她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下辈子依然想要遇见她,然后爱上她。 爱着容浅,是他这一生都无悔不怨的事。 容浅看着他,很快的眼前的视线便被眼泪所模糊。 那血,不间断地从他的胸口淌出,没消一会儿就流了一地。 过分流失的血,让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抬高手,抚摸着她的脸,想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帮她抹掉那些眼泪。 过去,他总是见她在因为楚奚的事而哭,她总是只看见一个楚奚,对于他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一无所知,而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就连那一次他向她求婚,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拼了命地想要跑到她的身边,代替楚奚守在她的身边,就算,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 如今,他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终于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他的存在了。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 或许,现在当真要松开手了,即使曾经他不想松开这双手,即使他仍贪婪地想要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左右。 恐怕,往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浅浅……”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唤出她的名字,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继续唤着她的名。 “有楚奚在……在你身边,我……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他是真的这么想着的。 之前,他以为楚奚不在了,便想代替楚奚呆在她的身边。如今,楚奚没死,那么,自然就该由楚奚来给予她幸福。 因为他知道,唯一能让容浅幸福的,就只有楚奚一个人。 他楚维,永远都是容浅生命里的一个配角。 但是,他真的不后悔自己为她挡了这一枪,他想要的,就是她能好好活下去。 代替他而活下去。 意识逐渐被剥夺,他看着她的脸在眼里慢慢变得模糊,随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那抚摸着她的脸的手,也跌落在地面上。 容浅抱着他跪坐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像疯了似的唤着他的名字,却是怎么都无法让他睁开双眼了。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跟她说话,那些回忆还在眼前,这一刻,他却永远地离开了她。 “楚维!楚维!” 她喊到声音沙哑,也没能让他回来。 痛,在一瞬间蔓延至心脏,甚至渗入骨髓。 她当真不愿意相信,楚维就这么不在了。 怀中的人身体开始失去温度,她却始终不愿意撒手,就算是奢望也好,她多么希望下一刻,他能睁开双眼,笑着对她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玩笑。 旁边,楚奚的身形微晃,眼前的一且,是他措料不及的。 楚胤文大笑了起来,虽然没能杀死容浅,但是,死了一个楚维,对他来说亦是痛快的。 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他再次抬高手,想要开枪,没想,被绑双手的楚繁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反抗,直接就冲着他跑了过去。 楚胤文站着的地方极为靠近码头的边缘,他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待他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楚胤文就被他这么一撞,两人一齐掉进了海里。 那枪打歪,直接就射向了天际,没有上到容浅分毫。 一声声落水声响起,楚奚朝旁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快步地向着容浅的方向走去。 “浅浅!” 他将她抱住,想让她松开手,然而,她却是说什么都不松开,反倒是抬起头一脸哀求地望着他。 “楚奚!快!快把他送去医院!他没死!只要送去医院,他就能活过来了!” 楚奚面露不忍,他看得很清楚,那枪是直接打进了楚维的胸膛,就在不久前,楚维已经断了呼吸,就算送到医院,也回天乏术了。 他紧紧地将她揽进怀里,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浅浅,你放开手吧!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他的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再也无法忍耐,扑进他的怀里大声痛哭。 谁都不想变成这个局面,但是,事实已经造成,却也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了。 楚维就躺在地上,那鲜血将他身上的衣服染得通红,那一枪,几乎是一枪毙命的,能撑那么久,已是奇迹。 只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幸福的笑,那微弯的唇角,透着满足。 不多时,警察闻讯而来。 楚维的尸首被带走,蛙人下海去寻找楚胤文和楚繁的踪迹。没花多少时间,楚繁就被找到了,而楚胤文则是在第二天下午才找到,当找到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切,都已落下了帷幕。 很多真相,在暴露时就已注定,即便楚胤文是幕后黑手,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楚繁所为,因此,很快的,楚繁就被逮捕。 牵扯的案子太多,开庭以后,没有丝毫的意外,楚繁被判处二十多年的刑期。 开庭当天,高菱也去了。 据说,楚繁的事出来后,高家那边是押着高菱让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但是,她拼死反抗,宁可与家人断绝关系,也绝不将孩子打掉。 法庭上,她看着楚繁的眼神依旧,待最后的审判下来,他被押回牢房,她冲着楚繁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我会等你的!我和孩子会等你出来的!” 楚繁的身影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回过身来看她。 至于楚维的葬礼,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举行的。 张娜一身白衣站在那里,面容是憔悴极了,这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分别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生活了,却要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 白发人送黑发人。 葬礼当天,她与楚奚一同出席了。 她看着那挂在堂上的黑白照片,楚维的笑就此定格在一瞬间,成为了永恒的缅怀。 若不是他,恐怕现在离开这个世界的,就会是她吧? 到底,她一直都在亏欠着楚维,恐怕这些亏欠,得等到下辈子才能弥补了。 楚奚就站在她的身侧,伸手拥了拥的肩膀。 她仰起头看他,他的眸底尽是柔光,那是专属她一个人的深爱。 有他有孩子,她的这一生就圆满了。 恐怕,楚维就是希望能看见她能活在幸福的当下吧? 如果这是楚维的愿望,那么,她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 离开葬礼后,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犹豫了好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藏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楚奚,过段日子,我们把阿姨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男人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好。” 听见他的答复,容浅立即便松了一口气。 koenigsegg到达御庭门口,他走到她这边给她打开车门,待她下车以后,便牵住了她的手。 五指相交,没有半点的空隙。 她仰起头看着他,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打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 “欢迎回家。” 他在笑,低下头轻吻她的唇瓣。 “老婆,我回来了。” 有些感情,是逃不开的宿命。 有一种爱,一旦开始,就注定纠缠一辈子。 就如同,他和她。 (正文完) ---题外话---某妖:正文完结了,从明天开始就是番外,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顺便打个广告,新文《婚入心扉》明天上架,首更两万哦~ 第二百零一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一) 楚奚初见容浅的时候,只觉得那是一个麻烦的小屁孩。 她跟在容蔻北的身后,一副胆小的模样,紧紧地扯着裤管。 他一直都觉得,女孩子都是麻烦的东西,因此,他对容浅是躲避不及的。 初识容浅,是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容浅比他小三岁,记忆中,总是红着鼻子像是一只小白兔,但他知道,她并非无害的,这个小女娃哭起来,是惊天动地,而他最是怕她哭了。 楚师源把话说得很清楚,让他们三兄弟都要跟容浅友好相处。楚维年纪稍长,自是不喜欢与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在一起,而他只觉得女孩子麻烦,便大多数时间,都是相同年纪的楚繁与她走得比较近髹。 由于是读同一间学校,每天总是会不自觉地碰见。 楚奚把书包挂在肩膀上,脸上尽是不愉快。 他是个男孩子,年纪小小就尤为注重别人对他的看法,偏生,同年纪的小伙伴们个个都长了个子,唯有他是一直没长高,扎在一大堆同年龄的人身边,是矮了半个头。 这便也成了同学们间取笑他的借口。 他就不懂,为什么他每天都喝那么多牛奶了,却仍然没有长高。 他缓步向前走,冷不防的,看见了那一抹蹲在角落的小小身影。 其实,他大可视而不见的,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是,他没走几步,那哭声就像鬼魅般传进了他的耳腔,没有办法,他唯有顿住了步伐,转过身往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容浅抬起泪靥,便见他满脸嫌弃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楚奚满眼的不耐烦,他扫了一眼她的脸,她哭得是眼泪鼻涕都胡了一脸,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是哭得这么不顾形象的么?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膝盖上。 那小小的腿,很多地方都破皮了,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半路摔倒了,痛到实在不行,就蹲在这个地方哭。 这地儿又比较偏僻,若他不是知道这周围经常发生一些拐卖小孩子的案件,他当真是想把她丢下不管算了。 他背对着她蹲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粗鲁。 “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容浅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随后在他的一再催促下,才笨拙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明明大家都是小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后背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一下一下地抽泣着,整张脸都趴在了他的肩上。 背后的衣服传来了轻微的湿意,他就知道,这衣服铁定得毁了。 但是,他此刻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该减肥了,真重!” 他背着她,是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可这样的话,就算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也听不得。 她猛地抬起头,嘟着嘴反驳。 “我才不重呢!爸爸每次都能把我提起来然后原地转几圈呢!” “……”如果他是个大人,也能把她这个小不点提起来转几圈。 楚奚觉得跟她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便也决定保持沉默。 但有人一旦开了话匣子,是再也停不下来。 “奚哥哥,你为什么都不跟我玩?” 她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不知道究竟从何时开始,她便唤他“奚哥哥”。 对于她的问题,楚奚是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可是,某个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他。 容浅不住地在他的颈后呼气,他觉得是痒极了,便低着声音开口。 “你再这样,小心我把你甩下去!” 闻言,她是立即消停了。 楚奚直接就把她背回了家,见她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最后只能无奈地去找来医药箱,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回,上药的动作也是极为笨拙,好几次就把她给弄疼了。 上过药后,他便把她丢在一边,自个儿往厨房跑了过去。 容浅好奇,不由得跟了上去。 她偷偷地往厨房里看,她看见他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了一瓶牛奶,仰起头就是一阵猛灌。 她看得是惊呆住了,等到他连续喝了几瓶以后,才踩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奚哥哥,你为什么要喝牛奶?你想长高高吗?” 楚奚没有料到她竟然躲在角落目睹了一切,一个收势不及呛住了,连连咳了好几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等到恢复以后,他狠瞪了她一眼。 “关你什么事?” 容浅歪着头,眨巴眨巴骨溜溜的大眼睛。 “爸爸说,牛奶不能喝太多,喝太多会闹肚子的。如果想长高高,爸爸说要多吃饭饭,不要挑食……对了,奚哥哥,我告诉你哦,我们班上的男同学都会去打篮球,他们说那样可以长得很高很高,所以,浅浅以后也要去打篮球。” 说着,她还搞怪地摆了几个打篮球的动作。 楚奚抬起手,抹掉了嘴角的奶迹。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回去!”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她所说的话,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是假日,他早早就起来,缠在了母亲的身边。 “妈妈,妈妈,教我打篮球吧!” 郑心雨摸着儿子的头,这些年,她的精神状况是愈加地不好了,就连身体也孱弱了不少,她想,她能陪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她还是尽可能地想要满足儿子的要求。 “好,妈妈教你打篮球。” 郑心雨是真的很想多陪陪儿子,但因为身体的缘故,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只能回去房间里休息了。 他只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胡乱地玩着篮球,心里想着,等到周一了,他就跑到篮球场去看别人打篮球,他就不信他这么聪明会学不会。 明明玩得很开心,可不过过了十来分钟,他的肚子就开始痛了,他有些难受,唯有丢下篮球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刚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来回几次,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佣人将情况告诉了郑心雨,郑心雨闻讯赶来,把家庭医生叫到家里给他检查了一番,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牛奶喝太多了。 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楚奚不由得在想,容浅那嘴巴当真就是乌鸦嘴,这才不过一天,就被她给说中了。 他还真喝牛奶喝到闹肚子了。 原本计划好的周一到篮球场去看别人打篮球的计划,被迫搁浅。 直到周四了,他才得替批准回学校上课。 几天的时间,他是瘦了不少,本来就矮了,现在是成了又瘦又矮。 容浅听说了他的事情,每天放学以后都会往他这里跑,怕他一个人无聊,便从家里拿来了不少的芭比娃娃说要借给他玩。他说不要,她就拿来了好几本童话书,每天放学后就窝在他的床头给他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有时候,楚奚当真觉得,这个小女娃是缺了不止一条神经。 短短的几天,他对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是彻底怨恨上了,发誓这辈子要与他们势不两立。 周四放学,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了他的后头,一蹦一跳的甚是快乐。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情愿,但他是怎么都甩不掉这尾巴。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吗?” “有啊!”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屈起手指头在朗声地数着。 “小花,小明,小王……我有很多朋友呢!” 她笑得很灿烂,两边的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他看着那酒窝,不自觉地撇过脸。 “那你就去找他们玩啊!别跟在我后头。” 闻言,她扁着嘴不高兴地看着他。 “可是,我就是想要跟你一起玩嘛!” 她小跑步地追上了他,拉住了他的手。 “奚哥哥,我好喜欢你哦!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楚奚看着她的小脸蛋,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正在逐渐融化。 他撇过脸,感觉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烫。 “我才不想跟你玩呢!”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是早已乐开了花。 第二百零二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 小孩子,总是长得飞快。 当然,这并不包括楚奚在内。 短短的一年,楚奚升上了六年级,容浅升上了三年级,与一年前相比,容浅的个子是高了一点,就连那婴儿肥去褪了不少,乍看上去,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而楚奚,模样是愈发俊俏了,可那个子,是一点都没长,仍如一年前一样。 这可气煞了楚奚。 这一年间,他又是喝牛奶又是打篮球,本来以为个子应该会长得高一点,可是一测量,是连一厘米都没有长过龊。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这辈子都这么高,那该怎么办? 六年级生,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尤为引人注目的,每个人都长了个子,就唯独他没有,站在那些人的旁边,是矮了一大截。 容浅背着小书包,站在篮球场踮起脚尖往里眺望,那抹身影不停地在球框前来回奔跑,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好累好累。 她不喜欢那种运动,每回跑起来,都是气喘吁吁的,而且运动完以后,全身都是汗,粘乎乎的让人觉得难受。 她就不懂,为什么男生都喜欢打篮球? 她自是忘了,一年前她曾经说过以后想打篮球的事了。 “奚哥哥!奚哥哥!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很响亮,在场中的楚奚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拿着篮球往回看,瞅见她正朝着他这个方向拼命挥手。 似乎,是从一年前开始,她便越是黏他黏得紧。 之前,这小女娃甚至还拉着他玩什么扮家家酒,非得让他当她爸爸,然后让隔壁小王当她老公,这像话么? 他不过是比她大三岁而已,哪里像她爸了?! 楚奚决定不理会她,可是容浅是谁?她可不是什么不理睬就会主动离开的主。 见到他扭回头,她便以为他没看见她,立即噌噌噌地跑了过去。 楚奚一转身,差点就撞上她了。 他瞪大了眼,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容浅笑着,拉扯住他的衣袖。 “奚哥哥,我们回家吧!” 他正要拒绝,没想,旁边在打篮球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他们做了个表情。 “男生跟女生在一起拉拉扯扯,羞羞脸!羞羞脸!” 容浅还小,当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代表楚奚不知道。 他狠瞪了那些人一眼,然后一边抱着篮球,一边牵着她的小手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当走了一段距离,他才回过头看向了她。 “以后别跟着我,听见了没有?” “为什么?” 她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他不语,容浅这可不依,怎么着都能缠在他的身边。 “是因为每次扮家家酒我都让隔壁小王当我老公吗?那……那以后我让你当我老公!” 她是在用无比认真的神色在说着这番话。 楚奚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她怎么就这么没心眼? “你知道什么叫老公吗?” “知道啊!” 她笑得甚是灿烂,那小酒窝是若隐若现。 “老公就是,以后长大了要跟我一起生宝宝的人!” 这下,他是直接咳个没完没了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他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瞅着她。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 “小繁繁啊!他说,老公和老婆长大以后要在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宝宝……奚哥哥,我们要怎么生宝宝啊?浅浅不懂,你教我。” 她用一种渴求的小眼神瞅着他,突然之间,楚奚觉得自己是邪恶极了。 不对,他也不算是邪恶,真正邪恶的人,该是楚繁才对。 也不知道楚繁那个小屁孩到底是哪里听来这些事情的,他自个儿学坏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别人也教坏。 楚奚满眼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娃,到底,他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好了。 不然,依照她的好奇性子,肯定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他干脆用手按住了她的头,故意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什么都不许问!现在马上回家!” 容浅虽然不懂,但也乖乖地没再继续发问。 她心里想,没关系,反正等她长大以后就会懂了。 可是,没走几步,她便有扯了扯他的衣袖。 等到他望过来的时候,她用糯糯的声音开口。 “奚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要当你的新娘!” 楚奚的心猛地漏了一拍,红着脸没敢去看她。 “少废话!谁要你当新娘啊!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她扁着嘴,站在那里撒泼。 “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奚哥哥的新娘!我要当你的新娘!” 说着说着,还干脆大哭了起来。 楚奚是最怕她哭了,她一哭,他便没辙,唯有顺着她猛点头。 “好好好,我让你当我的新娘,这样总可以了吧?” 闻言,容浅这才破涕为笑。 两人一起手牵着手,往着家里的方向而去,一边走着,楚奚还抽空瞥了她一眼,心里直唧咕:他才不要一个天天缠着他的小尾巴当新娘呢!等到他长大以后,他要娶一个跟妈妈一样温柔的女生当老婆,然后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但是…… 他又偷偷地看着她,不得不说,其实她还是长得满可爱的,如果她非得当他的新娘,或者他可以稍微考虑考虑。 …… 楚奚是真的这么想的。 可是没过几天,比他小三岁的楚繁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这小子是他叔叔的孩子,叔叔去世之后,就被他爸爸收养了,这么久以来,他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而且,楚繁跟容浅同年纪,两人是就读同一个班级的。 “二哥!二哥!我告诉你哦!浅浅她喜欢上我们班的班长了!” 霎时间,他仿佛听见了晴天霹雳的声音。 说好的当他的新娘呢?说好的要嫁给他呢?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他就被抛之脑后了? 这种事情他可无法忍受,虽然容浅的身上没有盖上他的印记,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被人抢走了最重要最心爱的玩具的感觉。 他立即噌噌地跑到了她所在的班级,偷偷摸摸地往里看。 这一看,不得了,那个班长明明跟容浅一样比他小三岁,个头却是比他还要高。 顷刻间,楚奚觉得头顶上的天要垮下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天理? 他一个读六年级的竟然比不上一个读三年级的? 楚奚愤愤不平地想,个头高有什么用,其他方面铁定比不上他。 可是,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细心观察,这才发现那个班长当真是优秀,个子比他高也就算了,学习方面都很出色,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的第一名,这就算了,在同学之间风评极好,听说为人温柔,待人体贴。 相比之下,他每次对容浅都是故意恶言相对,也没见几次说过好话。 楚奚难免有些懊恼,恐怕楚繁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下来,容浅都没见想以往那样缠着他了,改而是经常出现在那班长的身边。 他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 他实在无法忍受了,便趁着周末把容浅给拐到了自己家。 容浅有些莫名其妙,坐在那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楚奚干咳了一声,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些别扭。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就是不想看见她老是围着那个班长打转,罢了罢了,既然她喜欢,那么他以后就允许她在他身边吧! “浅浅,我们来玩家家酒吧!上次你不用说,想让我当你老公吗?” 他雀跃地提议,本以为她会答应,没想,她竟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要!” “哇啦”一声,好像有什么玻璃破碎的声音。 楚奚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只觉心在滴血。 “为什么?” 容浅仰着头望着他,笑得甚是灿烂。 “因为,浅浅想让小皓当我的老公!” 这小皓,正是她班上的班长。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她在挥舞足蹈。 “奚哥哥,我告诉你哦!小皓他很厉害的!他天天都打篮球哦!而且啊,他学习很好,我们班上有很多人都喜欢他……” 第二百零三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三) 楚奚有一种想要堵住她嘴巴的冲动。 她兴奋地说着,丝毫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他难免有些生气,一直以来她都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后头,他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又怎么容忍她这般兴高采烈地当着他的面提起别的男孩子?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心火辣辣地痛,他却顾不得什么,转过身就往楼上跑。 容浅愣愣地坐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是觉得他莫名其妙极了,还是小皓比较好,至少不会像他这样转身就跑髹。 翌日,画风一转。 平日里,都是她跟在他的后头,这一回,换成了是他跟在她的后头,这也就罢了,他还一个劲地在后头唠叨蠹。 “浅浅,你被骗了!那个小皓不是什么好人!他表面上装着样子,其实他心底可坏了……” 为了能把她给拐回来,他不惜绞尽脑汁想借口。 “我跟你说,之前我有看见他偷亲别的女孩子哦!” 闻言,她睁大了双眼。 “真的吗?” 楚奚立即如倒蒜般猛点头,深怕她不相信,还信誓旦旦地开口。 “真的哦!我亲眼看见了!” 可是很显然的,她是丝毫都不相信他的话。 “奚哥哥,应该是你看错了吧?小皓他不是这种人……” 他的嘴角微抽,敢情他说了这么多,她是连一点动摇都没有? 楚奚是气愤不已,为了让容浅对那个小皓失望,必须使出了暗招。 但是,他的暗招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把容浅约出来,然后带着她埋伏在小皓上下课的路上,再让她亲眼目睹小皓“偷亲”别人的画面。 他为了这一天,可是花费了两大罐小白兔糖,才好不容易收买了那个女孩子。 容浅亲眼看见小皓与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然后,楚奚趁其不注意,偷偷上前去推了小皓一把。 当她转过头望过去的时候,恰巧见到小皓“偷亲”的一幕。 容浅受了很大的打击,转过身就跑开了,见状,他连忙追了上去。 她蹲在角落里嘤嘤地哭,他一脸的得意。 看吧,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他又不可能在她的面前表露得意,便故意沉下脸,一脸悲伤地瞅着她。 “浅浅,没关系的,以后你就不要再喜欢他了,奚哥哥答应你,就算是长大了,我也绝对不会去偷亲别的女孩子。” 她带着泪靥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奚哥哥,你没有骗我吗?” 他立即伸出手,“我们来打钩,骗你的就是小狗。” 听到这话,她才终于破涕为笑。 就这样,容浅的第一段还未来得及萌芽的初恋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上。 而她依然蒙在鼓里。 之后的一段日子,她又重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后头,他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他暗地里发誓,以后若是谁敢来从他身边把容浅拐走,他必定跟那个人拼命。 容浅可是他的东西,他不会让其他人碰她的。 他跑到了郑心雨的面前,仰着头看着母亲。 他还小,有一些事情他至今都搞不懂。 “妈妈,妈妈,我不喜欢浅浅跟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又不喜欢别人把她抢走,这是为什么啊?” 他是真的搞不懂这种心情,他还小,只觉得他的东西他就要誓死保护,不让任何人触碰。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容浅在内。 郑心雨摸着他的小脸蛋,表情和蔼。 “小奚想要让浅浅当你的新娘吗?”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如果她不缠着我,也不老是哭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郑心雨笑出声来。 “如果你决定让她成为你以后的新娘,那么,你就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而且,你还要好好爱她,知道吗?” “至于你为什么不想她被别人抢走,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楚奚不明所以,趴在母亲的腿上撒娇。 “妈妈,新娘是要跟我结婚的人吗?那么,小奚可以跟很多很多新娘结婚吗?隔壁班的小芯长得可好看了,小奚以后也想让她当我的新娘。” 岂料,郑心雨却摇了摇头。 “不可以哦!新娘就只能有一个,如果你想让浅浅成为你的新娘,那么就不能再多一个了。小奚你以后的新娘是要陪你一起生活很多年,甚至直到头发都花白的哦!所以,你一定要专心,只爱一个人,知道吗?” 他虽然有些懵懂不知,但还是点了点头。 郑心雨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神色温柔。 “小奚啊,爱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它可以让你身处在天堂里,也可以在一瞬间把你拽进地狱。我多么希望你能无情无爱,唯有这样,你才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所以,小奚啊,勇敢去爱吧!去用你自己的办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用你的一辈子去宠爱那个人,毫无半点保留地去深爱,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有那个人陪在你的身边,你将毫不畏惧。” 楚奚仰着头看着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母亲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悲伤。 这种悲伤,自他有意识以来,时常都会看到。 他很想问,是不是母亲口中的爱情,也会让人悲伤。 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几日之后,楚宅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他按照惯例地到母亲的房间去找郑心雨,可是一推开门,就看见郑心雨正坐在大敞开的落地窗前。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看着儿子进来,仍然残留着眼泪的面靥绽放出一抹笑。 这笑,是她最后留给他的。 “小奚,你不要怪妈妈,妈妈……妈妈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这么多年来,我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她用哀恸的眼神看着他,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他了。 郑心雨跟他说了很多的话,楚奚站在那里,看着那鲜红的血从她的手腕处汩汩地流出,双脚就好像灌了铅似的,根本就无法移动。 他看见,母亲在笑,那是一抹解脱的笑,对她来说,死亡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那抹红印在他的瞳孔里,触目惊心。 楚奚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一天。 这一天,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恶梦,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始终真实地在他的面前发生。 他就这么地看着母亲死去,直至那身体变得冰冷。 他再也没有办法窝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了,再也没有办法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了。 她就这么残忍地把他丢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那些所谓的秘密。 他也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郑心雨过的到底是怎样痛苦的日子。 楚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的身上,沾上了母亲的血,那是他在母亲倒下的一瞬间,冲过去抱住她而被沾上的。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了庭院,容蔻北闻讯匆匆赶了过来,他的怀里正抱着毫不知情的容浅。 容蔻北面露惊讶,那个从里头走出来的男孩子,明明才不过是个小孩,却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死去的一刻。 那样的痛苦,任是一个大人,都觉得无法忍受。 然而,楚奚的脸上却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细细看去,面色却是白得吓人。 听说,郑心雨死了很久,直到尸体都失去温度了,才被人发现。 而这段时间里,是楚奚一直陪在左右。 容蔻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面对,他唯有将容浅放下来,随后摸了摸她的头。 “楚奚哥哥现在很难过呢,你去陪陪他,好不好?” 容浅睁着大大的眼睛,缓慢地点头。 他直起身来,看见容浅朝着楚奚跑了过去,牵起了他的手。 有那么的刹那,他多么希望容浅能陪在楚奚的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容蔻北看着那两抹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零四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四) 容浅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还是头一回,他在她面前是这般表情的。 这样的奚哥哥,她不喜欢,她还是喜欢他取笑她的样子。 她牵起了他的小手,眨巴眨巴大眼睛。 “奚哥哥不怕,浅浅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的眼帘一颤,随后,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蠹。 容浅就在他的身边,微笑着。 对于他的事情,她是懵懂不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的笑,却让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松懈髹。 他忘不了,忘不了母亲倒在血泊时的那一幕。 他握紧了拳头,这么久以来,楚师源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唯有母亲,是天天陪伴在他的身边。就算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但她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母亲会离他而去,甚至是以这种方式。 楚奚忍住不哭,就算他心里再难过,他也希望从这一刻起,他能成为一个大人。 唯有这样,母亲才能放心。 他强迫自己勾起了一抹笑,不想让她看出异样。 “我没事。” 然而,容浅却是不满地扁着嘴。 “奚哥哥才不是没事呢!浅浅看得很清楚哦!奚哥哥在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伸出手将他抱住。 楚奚愣住,她的怀抱很小,却是温暖异常。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头,用糯糯的声音安抚他。 “浅浅虽然不懂,但是浅浅不喜欢奚哥哥皱着眉头的样子,浅浅喜欢奚哥哥平时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浅浅都会在奚哥哥的身边哦!绝对不会离开的,也绝对不会让奚哥哥一个人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她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等的承诺,但是,她就是想要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的身边,不会放他一个人孤单。 楚奚的眼眶有些泛红,好半晌以后,他反手将她抱住。 他把脸埋在了她的肩膀处,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不由得心安。 有一种悸动,慢慢地从心脏的地方蔓延开来,在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 他突然觉得,有她在身边,就算是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楚师源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钟头以后。 他牵着容浅的手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的尸首被搬上了殡仪馆的车,那车缓缓地离去,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牵着的手被人握紧,他低下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 容浅在笑,那笑靥莫名治愈了他。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把她小小的身影拉得老长,那光在她的身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让人不禁有些恍惚。 楚奚的目光温柔,趁着别人不注意,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容浅瞪大了眼,奇怪的看着他。 “奚哥哥,你为什么要碰我的嘴巴?” 他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哦……还有,我那是在你身上刻上属于我的烙印,你不是说长大以后要当我的新娘吗?那么,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新娘。” 闻言,容浅笑了起来。 “好,这是奚哥哥和浅浅之间的秘密!浅浅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着,还竖起手指在嘴前做了个噤言的手势。 楚奚笑着,却没再说话。 她的手真的很小,人也好小,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点。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容浅,在他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她会抱住他,告诉他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她会对他笑,让他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 容浅就是有这样的一种魔力。 之后,郑心雨的葬礼如期举行,楚师源皆交由了他人妥善安排。 再之后,当他逐渐长大,终于明白,继续活着,对郑心雨来说是一种折磨,就这样死去,倒不如是一场解脱。 若非放不下他,指不定母亲早就不想活了。 楚奚慢慢地合上了书,窗外,落叶不断地飘零而下,竟是不知何时,已进入了秋季。 自他上了初中以后,他与容浅之间便开始渐渐疏远了,最起码,不像旧时那般亲昵。 他的性子也不比以往,从郑心雨去世以后,他就变得沉稳了不少,也习惯了将心事埋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最近已有了凉意,他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容浅最近过得怎么样。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楚繁从门外探头进来,“二哥,浅浅来了哦!她说要来找你一起玩……” 然而,他连眼帘都不曾抬起,就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你就去回她,我没时间跟她玩,让她别来找我。” 楚繁皱起了小鼻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在他的床上坐下。 “为什么啊?二哥,我感觉你现在好像变得跟大哥一样了。以前,你不是经常会跟浅浅在一起的吗?还曾经被人说她是你的小尾巴呢……” 这都是一些往事了,对他来说,明明近在眼前,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不过才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他与容浅已不同以往。以前,他那总是长不高的个子在这一年多间也开始长了,现今看上去,他屹然就是一个初中生了。 而且,就连青春期也如期而至了。 他和容浅,到底是不一样的。 楚奚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落叶,带着青春期男生些微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跟她同龄,我比她,以后要走的路肯定是不一样的。” 楚繁搔了搔头发,对于他的话,是有些糊涂。 “二哥,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楚奚再次将书打开,对他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吧,我要看书了。” 楚繁唯有摸了摸鼻子,自认无趣地退了出去。 等到他离开后,楚奚才将手里的书放下,缓步地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院子外头,她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见到楚繁出来,她就立即蹦了上去,随后,又整个人耸拉着脸,满眼的不高兴。 他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再像以前那种总是与她玩闹,反倒是经常性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那张小脸,似乎仍如记忆中的一样,只是过去了一年多,她的模样也开始长开了,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 “小奚啊,爱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它可以让你身处在天堂里,也可以在一瞬间把你拽进地狱。我多么希望你能无情无爱,唯有这样,你才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所以,小奚啊,勇敢去爱吧!去用你自己的办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用你的一辈子去宠爱那个人,毫无半点保留地去深爱,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有那个人陪在你的身边,你将毫不畏惧。” …… 这是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至今都牢牢地记得。 楚奚握紧了拳头,院里,那抹小小的身影尾随着楚繁一起离开,直到消失不见了,他仍然不舍得收回目光。 他想保护容浅,保护她不受伤害。 其实,从那一天开始,容浅的影子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她是除去母亲之外,唯一的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或许,只因为她的那一句话,就让他有了心动。 她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让他不再孤独;他会以命守护着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更甚是当一个坏人,他也无妨。 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他仍需要时间,仍需要让自己足够强大起来。唯有这样,他才能护她周全。 他收拾好手边的东西,缓慢地下了楼。 容家距离楚宅并不远,这个时候,就只有容蔻北一个人在家。 他走到门前,敲响了门。 当门一打开,他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容叔叔,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私下说一说……” 第二百零五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五) “楚奚!楚奚!” 容浅向着那抹身影奋起直追,可是,那抹身影却始终没有因为她的叫唤而停下步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气喘吁吁,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奚与她的关系是愈加的生疏,就算她每次过去找他,他对她的态度都是极为冷淡的。 她不懂,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对她髹。 看着那抹身影员来越近,眼看着他快要走进屋子里了,她咬紧牙关,冲着他直接就扑了过去。 她可是计量过距离的,这一扑是恰巧扑到了他的身上,年轻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面靥上尽是对她的无奈蠹。 “浅浅,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顺手将她扶起,容浅笑了笑,理所当然先拽住他的胳膊,以免他一会儿又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奚哥哥,我告诉你哦,今天老师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升学指南,我翻了一下,决定要考你就读的那所大学。” 闻言,楚奚蹙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他可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就读的大学要求很高,你的成绩一般,不可能考得上的。你挑一间你能力范围内的,这样一来你也比较轻松。还有……你才不过高二,这么早就发升学指南呢?” 她点头,仰起头看着他的脸。 这些年,他是越长越高了,她依稀记得,他小的时候长得很矮,还曾为了增高拼命喝牛奶打篮球,结果现在,她站在他面前时,都不得不仰着头看他了。 难道,男孩子都是长得这么高的吗? “因为学校要在高三的时候分高考班和就业班,所以在高二的时候就要我们对自己的出路做决定,而且,我觉得你就读的大学很好啊,我很喜欢,至于成绩嘛,只要我努力一点,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我的。” 说着,她还摆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会想考他就读的大学,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在那里。 她跟他相隔三岁,读书便也是隔了三年,小学的时候还能同一间学校,可初中和高中都是不一样的,剩下的大学,她理所当然想跟他在一起。 就算他会嫌弃她,她都已经决定好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她的要求也不过分啊! 然而,他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抿着唇,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那黑眸深不见底。 “我这是为了你着想,你的成绩向来一般,考我的大学太过勉强了。如果考不上那该怎么办?你还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截断了。 她一脸的坚定,目光灼灼地对上他的眼。 “没有如果!我相信我一定能考得上的!” 楚奚的眉头仍然紧锁,但到底,他没再多说些什么,只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转身走进了屋内。 容浅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她告诉自己,高考的事没有如果,她既然决定了要考上他就读的大学,那么,她就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让自己有失败的可能。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楚繁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眼里。 “浅浅,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又来找二哥吗?” 似乎她每次过来楚宅,都是为了找楚奚,她的脸微微泛红,故意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繁翻了个白眼,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知道。 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是早就看在眼里了。 “你就打消念头吧!二哥他才不会跟你这种小女孩玩呢!” 容浅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我是小女孩,那你又是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跟我可是时常玩在一起的。” 楚繁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小妮子,总有办法扯他后腿。 这模样,当真从小到现在依然没有半点改变过。 他伸出手,使劲地揉乱她的头发,确定她的头发成了鸡窝头,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我说,你就别去烦二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二哥要独立,在外面自己开了间公司,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呢!他又怎么可能有空闲陪你?”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就算是以前,他也没见楚奚有多少时间是陪在容浅身边的。 他知道,要是他把这话给说出来,这小妮子铁定会把他给灭了。 容浅捂住自己的头,满是怨怼地瞅着他。 “楚繁楚繁,你说他为什么要出去自己开公司啊?伯父不是有一间公司么?就算是你们三个人,以后也能继承伯父的公司或者在伯父的公司里工作啊!” 她就是想不通,楚奚为什么会选择到外独立,明明,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么辛苦的。 就算楚师源再怎么与他不亲近,但毕竟是亲生儿子,总不至于待得不好到哪里吧? 楚繁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回答她的话。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你也晓得,二哥什么事情都不会对别人说,谁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说着,他便把她扯住往里头扯。 “好了,别谈这事了,我跟你说哦,家里今天做了甜品,是你最爱吃的布丁,赶紧进来吃吧!” 可没想,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她甩开了手。 “我不吃了!我要考上奚哥哥的大学,所以我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随后,她便朝着他挥了挥手,大步地离开。 徒留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无奈地搔了搔头发。 容浅是一个既然做出决定来了,就绝对不会退缩的人。 她已经决定了要进楚奚的大学,自然不会让自己有第二种选择。 课后的教室,热闹非凡。 容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放着好几本练习册,正在埋头认真地作答着。 陌宛是她的邻座,自上高中以后两人便经常在一起玩耍,这还是头一回,她见到她如此认真地做一件事情。 她用手指戳了戳她,待她抬起头来,便缓慢地开口。 “你鬼上身了?这才不过高二,你苦读做什么?就算要考你那竹马的大学,你也可以选择临时抱佛脚啊!” 容浅抬眸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成绩的,或许确实就如同楚奚所说的那般,她的那点破成绩,要进他的大学是很困难的,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理应选择自己能力范围的大学。 但是,她就是想要跟他同一间学校,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年。 谁都无法阻挡她走向他的步伐。 “我又不像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每次考试都是中间位置,现在不努力,临时抱佛脚怎么行?” 陌宛双手托着双腮,一脸的苦思。 “离高考还有一年多,这么长的时间,你能熬得过吗?平日里,你可是最没耐性的那个人了。” 容浅不吭声。 就算她在别的事情上没有耐性,但是,她唯独在与楚奚扯上关系的事情上,是耐性十足。 见她仍埋首练习册,陌宛有些看不过眼了,自从决定要考上楚奚的大学以后,她每堂课下课以后都在做练习册,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如此一想,她便抽走了她面前的练习册,说什么都不还她。 “我可不想看见还没高考,你就倒在我的面前。如果实在想考过去,我可以帮你补习啊!你就别现在开始折腾自己了。” 容浅咬着下唇。 “不行,你放学以后还要回家去帮忙,有时候还得去打工,我不能让你这么忙。” 陌宛翻了个白眼,顺势将练习册藏起来。 她是说什么都不想看见好友累倒,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你认识隔壁班的那个什么景卿吗?” 容浅楞住,这还是头一回,她在她面前提起别的男孩子。 陌宛这个人,向来都是与爱情什么的扯不上半点关系,她太忙了,由于家里情况一般,她便经常性到外打工帮补家用,有时候还得分担家里的压力,哪有时间谈恋爱? 因此,这会儿听她说起,她是异常的诧异。 练习册的手被抛之脑后,她忍不出凑了过去。 “好像有听说过,那是隔壁班的班长吧?怎么了?突然提起他,很奇怪哦!” 陌宛的脸一红,狠瞪了她一眼。 “就在你课间做练习题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让我放学后到教学楼后方的空地去。你也知道,我很少接触男孩子,正想着让你放学后陪我去一趟呢!” 这样的八卦,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容浅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可疑的笑,这对她来说,可是极大的八卦。 她故意压低声嗓,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瞅着她。 “这阵仗……该不会是要跟你告白吧?” 闻言,陌宛倏然睁大了眼。 “浅浅,你可别吓我!” “我哪吓你了?”她一脸的认真,“根据我多年看恋爱漫画的经验,这铁定是找你出去然后向你告白的!我说我的小宛儿啊,那个景卿听说样貌长得不错呢!考虑一下也是可以的哦!不要荒废了大好的青春!” 她剜了她一眼。 “什么叫作不要荒废大好的好青春?敢情这么说,我以前都在荒废了?” 容浅“嘿嘿”地笑着。 “你又不是不懂我的意思。” 陌宛哼了一声,立即便拉住了她的手。 “反正我不管,放学以后你得陪我去一趟,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太可怕了!要是有你在,我才不觉得害怕。” 她这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了?拉她壮胆? 但毕竟是好友的请求,容浅咧开嘴一笑。 “好好好,我铁定陪你过去。” 容浅在想,陌宛是个好女孩呢,好女孩就该有一段好恋情,这样一来,才能幸福。 说起恋情,不知道为什么,首先晃进她脑子里的,竟是那一抹背影。 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她托着下巴坐在那里,总觉得每次想起楚奚,她心里的滋味总是又苦又甜的,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放学时刻,同学们都收拾东西走出了教室门,陌宛这小妮子害羞,便与她磨蹭到了最后,才一起下了楼。 她推托躲在远处就好,陌宛拗不过她,便应许了。 容浅躲在角落里,那着陌宛慢慢地走向了那抹顷长身影。恩,那景卿长得还不错,课间她还发过短信偷偷地问楚繁,听说家世好为人有礼貌,配她家陌宛是极好的。 她本就不打算走电灯泡,确定陌宛已经站到景卿的面前后,就偷偷地离开了。 她边走到回家的路上,边在想,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去楚宅吧,听说楚奚今个儿要很晚才回去,就只有楚繁和楚维在家。 想了想,她掉转了头,向着楚奚的大学而去。 她曾经来过几次,但每次过来,都遭到了楚奚的嫌弃。她深怕会给他带来麻烦,之后就很少过去了,如此想来,还真是怀念。 她走到长长的校间小径,凭着记忆走到了楚奚经常会呆的教学楼。 刚想要进去,没想,却在教学楼的门口远远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不正是她要寻找的楚奚吗? 她正想喊人,可声音到了喉咙却是被迫咽了下去。 她看得很清楚,楚奚的面前站了一个女的,那女的模样还挺标致的,一脸羞涩地低着头。 这模样,不需要去想,就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了。 容浅眯起了眼,从以前到现在,喜欢楚奚的人不计其数,但她皆是听说,像今天这样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她悄悄往前走近了些,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果不其然,那女人温柔的声音迟缓地响起。 “我……我喜欢你,从你入学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你了……” 容浅的眉头蹙得死紧,这女的模样好身材好,指不定…… 想到半途,她便使劲地摇头。 不会的,楚奚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女的? 然而,下一刻听见的话,却让她整个身子猛地僵住。 她看见那女的兴高采烈,脸上的笑就如同花儿一样灿烂,随后,与他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 容浅愣在那里,感觉耳朵在嗡嗡作响。 他……他竟然答应了?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他怎么可以答应? 她确定她没有听错,方才,楚奚给予那个女的回答,是一个“好”字。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她突然没了勇气走出去,只能低着头往回走。 只是她不知道,她刚转过身离开,男人的目光便瞟了过来。 楚奚薄唇紧抿,她的隐蔽技术向来不太好,她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早早察觉了。 容浅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趴在了床上,从目睹那一幕开始,她左边胸口的地方就开始不住地抽痛。那种感觉好难受,难受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干脆就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无论她用什么法子,都无法让那心不再疼痛。 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会那么痛,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她只知道,她真的不喜欢,不喜欢他的那一句“好”。 翌日,由于一夜辗转未眠,她的眼睛底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回到学校,这可吓了陌宛一大跳,也没顾得上追究她昨天临阵脱逃的事情,待放学以后,就拽着她往外冲。 找了一个树荫底下坐下,她环视了一周,并没有人。 “浅浅,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陌宛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容浅张了张嘴,很想告诉她自己内心的那些难受,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个样子的自己,还是头一回,就连她也无法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可以让好友来为她烦恼? 因此,她便摇了摇头,推托说没什么。 见她不肯说,陌宛也就没有强迫她。 接下来的几日,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越是不想见到楚奚,便越是能看见那个男人晃进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他与其他女孩子站在一起的画面是碍眼极了。 那些亲昵,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也不对,以前两人年小时,她是最爱缠在他的身边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给人的感觉,与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星期后,楚繁跑来告诉她。 “浅浅,你知道二哥之前交了一个女朋友吗?我这才知道,结果那边,二哥就已经跟人家分手了!” “砰”的一声,由于站起来站得急,椅子都已经被她打翻倒在地上了。 然而,容浅却是顾不得这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真的吗?他们分手了?” 楚繁错以为她这是跟他一样的诧异,便如捣蒜般猛点头。 “你也很吃惊对不对?听说,才在一起一个星期,就把人家给甩了。二哥当真是厉害啊,我往后要跟二哥学习……” 之后楚繁再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脑子里只一再地回荡着那一句话。 楚奚已经跟那个女孩子分手了。 他们分手了。 这样的一个讯息,让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就连内心也禁不住雀跃了起来。 楚繁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她嘴边的笑。 “你在笑什么啊?” 她狠瞪了他一眼。 “要你管!” 随后,便是再也不理他了。 旁边的陌宛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放学以后,她刚想回家,可还没走出教室,就被陌宛给拦住了。 陌宛将她又扯到了上次谈话的树荫下,待两人坐下以后,她便直言不讳地开口了。 “浅浅,你这一个星期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那个竹马吧?” 容浅的嘴角一僵,转过眸看着她。 “你在说些什么呢?” 陌宛翻了个白眼。 “你别想骗我,你的事情,可是都瞒不过我的一双火眼金睛的。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指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二百零六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六) 容浅犹豫了一下,便也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自己目睹的那一幕。 陌宛越往下听,便越是啧啧称奇。 待她说完以后,她猛地一拍大腿。 “我说浅浅,你这是该有多迟钝啊!你这不是很明显是喜欢上你那个竹马了吗?” 容浅愣住,好半晌才能回过神来蠹。 “我……我喜欢上楚奚了?这怎么可能?” 她和楚奚是从小一起长大没错,但同样的,她和楚维楚繁也是从小就一起长大啊!她本以为,之前的那种心痛,应该是自己最钟爱的玩具被人夺走了,所以才会觉得不快乐,可是,陌宛却说她喜欢上了楚奚髹? 喜欢吗?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陌宛是一脸的笃定。 “你就是喜欢上楚奚了!我敢保证!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问你一些问题,然后你老实回答我。” 事到如今,她唯有点了点头。 陌宛故意清咳一声,神秘兮兮地看着她。 “我问你,你在看见有女孩子对他表白,然后他答应的时候,你的心是不是很痛很痛?而且痛到难以呼吸的那一种?” 容浅仔细想了一下,还真别说,都给她说中了,那会儿,她是难受到了极点,那一幕是一直都回荡在她的脑子里,便也导致了她一整夜都睡不着,第二天起来挂着一对熊猫眼。 “我再问你,你每次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时,你是不是觉得很碍眼?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上去把那两个人拆散?又或是选择直接转身跑走,连一秒钟都不想再继续呆下去?” 容浅又想了一下,这又被她给说中了。见到楚奚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她每一次都是选择掉头就跑,就好像后头有什么在追着她似的。有时候她正跟楚繁走着路,却碰巧遇见楚奚那个女孩子时,她也是这样,导使后来楚繁追上她以后,是一个劲地抱怨。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啊,她不想看见楚奚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那样的画面,只会让她觉得无法忍受。 当真是,连一秒都无法忍受。 “我最后问你,当你今天从楚繁的口中听说他跟那个女孩子已经分手了,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总觉得之前的不愉快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连半点都不剩下?而且,还忍不住想要笑?” 容浅禁不住睁大了眼,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陌宛,你好聪明!你怎么会知道的?” 陌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当真是佩服容浅的迟钝,这么明显的事,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怎么她这个当局者却是懵懂不知? 她的神经这是该有多粗啊! 她又咳了一声,满眼认真地看着她。 “浅浅,你就是喜欢上楚奚了。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喜怒哀乐都会因他而起而落,当你看见他跟你以外的女孩子在一起,你会不高兴,甚至觉得心里难受,这是因为你在吃醋,觉得你受伤了,心便也很痛很痛。而你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你急欲逃离,是因为你无法忍受那样的一幕,无法忍受他的身边站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 容浅静静地听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吗?她……她喜欢上了楚奚? “再有,在知道他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分手了,你会觉得高兴,也是因为你得知他恢复自由身了,身边没有别的女孩子了,也不用再跟别的女孩子那么亲昵。综合所说,你就是喜欢上楚奚了,这肯定没错。” 容浅好半晌以后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我……我喜欢上他了?这怎么可能?” 陌宛哼声。 “为什么不可能?爱情这东西向来都是很正常的,特别是你们这一种青梅竹马,由于相处的时间很久,很多时候容易将爱情和习惯混为一体。但是,毕竟爱情和习惯是完全不一样的,想要区别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如果你只是习惯楚奚的存在,那么,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你就只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绝对不会觉得难受。等到时间长了,你虽然会难免孤单,但心里会认为,只要那个人能让他笑让他快乐,那么一切都已经足够了。而爱不同,爱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占有,随着时间的累积,你对他的渴求会越来越多,你想得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刚开始或许你会觉得,只要有他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满足了,但慢慢的,你会想要他注视着你,心里记挂着你……当你变得愈加贪婪,那么,你就是沦陷其中了,就是喜欢上了。” 陌宛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喘息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别人都以为,习惯和爱情是很难区别开的,但对我来说,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不过,我也要告诉你,爱情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占有,另一种是爱而不得。等到以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占有什么是爱而不得了,我说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明白的,这种事情要你自己去经历去体验。” 说完,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试图去否认自己的心,坦诚面对,其实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样,爱情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发现你喜欢上了楚奚也挺好的。但是,浅浅啊,对于楚奚,你该怎么办?是向他表白心迹,还是将你的感情埋在心底?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不开心了,或者有心事了,就来跟我说,我二十四小时都在等你。” 容浅抬起头,看着她朝自己挥了挥手,随后缓步地离开。 陌宛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她……她喜欢上了楚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楚奚的。似乎,这种心情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已经遗忘了。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记得以前,她经常会跟在楚奚的身边,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那个时候,对她来说,能跟在楚奚的身边,就是莫大的幸福。 她喜欢有楚奚在身边的日子,那感觉暖暖的,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会害怕。 每一次,看见他的身边站了其他的女孩子,她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甚至就连见到他,都觉得无法喘气。 因此,她只能去逃避,逃避他的身边已经站了其他女孩子的这个事实。 可当他身边没有了其他人,她又会试图靠近他,心里想着的是,他的身边,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或许,潜意识里,她会认为,他……是她的。 脸莫名地滚烫了起来,她捧住了自己的脸,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她……喜欢上了楚奚。 …… 不过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却是最跌宕起伏的一段日子。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对楚奚的感情,自那一天以后,她看楚奚的眼神就完全变了。 她经常会不由得看着他就发起呆来,脑子里想到的,也全是有关于他的事情。 容浅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执着地想要考上他就读的大学了。 她想要活在有他的圈子里,努力地想要融入进去,想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 她不想让他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忽视她,她告诉自己,如果他不向她迈出步伐,没关系,她可以走向他。 她就不信,她花费这辈子的力气,会走不到他的面前去。 终有一天,她会让他看见她的存在,让他……爱上她。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身边的朋友在过去的一年里都有了极大的改变,升上高三,有的人选择就业,便从班上离开,到了就业班去,而留下来高考的,只有一部分。 黑板的角落里写着属于高考的倒计时,她托着双腮看着那串数字,这一年过去得还真快,从她清楚自己对楚奚的心情以后,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就已经流逝了,快得让人根本就抓不住。 陌宛的志愿是跟她考同一间大学的,就在半年前,陌宛终于还是被景卿给攻陷了,两人便也开始交往。 有了景卿陪伴在左右的日子,陌宛的脸上是多了很多的笑容。 她看得出来,现在的陌宛很快乐。 都说高考升学,是情侣间的一道坎。有的情侣无法跨过这道坎,在高考前就已经分手了,有一些是好不容易跨过了,却在高考后无法忍受各种的事情,也是失败告终。 似乎,对于这问题,陌宛也是很苦恼的,然而,她还未曾说出口,就听说景卿已经决定了报考跟她一样的大学。 夫唱妇随。 容浅是由衷的替陌宛觉得开心。 “浅浅,你在想什么呢?” 陌宛拉过椅子在她的旁边坐下,这小妮子,是刚刚到外面跟景卿见过面,此时的脸上还有明显的酡红。 也当真多亏了陌宛,就是因为有她一直在辅导她,她的成绩是进步了不少,但是,若要考楚奚的大学,还是有些牵强。 她是不可能再让陌宛帮她补习了,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放学以后,她背着书包就跑进了楚宅。 彼时,楚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楚维比她和楚奚都大,是早些年就毕业了,毕业以后便也进了楚师源的公司帮忙,听说,还是从底层做起,实在教人敬佩。 她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就蹭蹭地跑上了楼。 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她的声音便也突兀地响起。 “楚奚!楚奚!教我功课吧!” 她进门来的时候,楚奚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什么类似文件的东西,见她进来,便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不教。” 他冷漠的话语,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早在一年前,她就开始缠着他要他教她功课,可就是没一次成功罢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说什么都要说服他。 容浅干脆把书包丢到了一边,蹲在了他的面前。 “教我嘛!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而已,我好怕我会考不上你的大学,那该怎么办啊?” 楚奚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考不上就别考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考我那间大学太过勉强,你应该挑你能力范围内的。” “我就不嘛!” 她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这么说?我就想考你的那间大学怎么了?你还能拦着我不让我考不成么?” 他翻开旁边的手,不作理会。 她可不允许他无视她,便径自往前探身,让自己的脸挡住他的视线。 “楚奚楚奚,我的奚哥哥!你就大发慈悲教教我嘛!你那么聪明,我肯定一教就会的。” 岂料,他却是冷哼一声,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她。 “你确定你是一教就会的类型?” 莫名的,她想起了很久的以前,他曾经教过她功课,可当时她是说什么都不懂,还遭到了他的爆头。 这么糗的事她自然不可能再说出来,便决定要对他耍无赖。 “绝对是的!你不信你就教教看!我会用实力告诉你的!” 他把她的脸推开。 “没空,去找楚繁教你。” 容浅一脸的无辜,只能委屈地坐到一边。 “楚繁才不会教我呢!他老是嫌我笨,而且,他最近跟咱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正打得火热,又怎么可能会理我?” 她好说歹说,可楚奚说不教就不教,固执得就像是顽石一样。 容浅没了办法,唯有恹恹地走出了房间。 一路下楼,她一边在想,楚奚不肯教她,陌宛又没有空,就更别说是楚繁了,那小子属于不会教人的那一种,偏生,他的好头脑却是教人嫉妒极了。 她叹了一口气,莫非,她注定上不了楚奚就读的那所大学吗? 可是,她在提交的志愿申请表上只填了一所大学,如果她考不上,那不就成了复读生了吗? 等到她复读一年去到他就读的那所大学,楚奚都已经毕业了。 这样可不行。 她走下楼,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那仍然坐在沙发上的楚维。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楚家的三个儿子,每一个人的成绩都是极好的,这也便包括了楚维在内。 如此想着,她便向着楚维的方向而去。 楚维抬起头,冷不防的,她的脸就这么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楚维!楚维!我的好大哥!” 她故意嗲着声音,只为了讨好他。 楚维的眉头蹙得死紧,疑惑地看着她。 “做什么?” 她摇着他的手臂,嘴角咧出了一道笑容。 “楚维,高中的内容你应该没忘记吧?你可以当我的补习老师,教我功课吗?” 闻言,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为什么不去找楚奚或者楚繁?找他们不是更好吗?” 如果他们肯教的话,早就教了,还至于等到现在么? 容浅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满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他们都不肯教我,嫌弃我太笨了……你应该不会嫌弃我笨吧?” 楚维看着她的脸,突然记起,她以前的成绩还当真不怎么样,而且,楚繁也曾对他抱怨过,说她笨到厉害,怎么都教不会……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会说出口的。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还不过是个高中生,他看着她的脸,想起了什么,嘴角便不由得一勾。 “好吧,我教你。” 听见他的答复,容浅一脸的兴高采烈。 这之后一段日子,楚维果真如言教她功课了。 不管怎么忙,他都特地挑出时间来教她,她实在不会的,就教到她会为止,难得的好耐性。 短短的几天,她的成绩就有了起色。 容浅对他是尤为的感激。 自知道自己对楚奚的感情以后,她是努力地让自己变得美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足够配得上他。 虽然,她与楚奚是青梅竹马,但是,两人的家庭背景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双城,有谁会不知楚家? 而容家,不过是生活在社会在底层的人罢了,能够攀得上楚家,可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住的家,还是楚师源买下来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他们的,就连她的学费,也是楚师源出的。 容浅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房间很小,小到连转身都勉强。 她趴在桌子前,打开台灯看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动。 她无须去看,就知道铁定是容蔻北回来了。 在这之前,容蔻北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容蔻北便迷上了赌博,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被他拿起变卖了,而变卖后得到的钱,他都贡献到了赌桌上去。 为此,母亲冉馨月都不晓得哭过多少次了。 可是,容蔻北是怎么都听不懂的主,冉馨月的好心劝说,听在了他的耳里,都成了逆言,只要冉馨月说出来,他就以拳头相对。她好几次冲上去想护住母亲,都被打了。 在那之后,只要是可以,冉馨月都尽量不会去忤逆他。 但这却助长了容蔻北的气焰,有时候赌钱输了,他回来也对冉馨月来出气,好几次,她都看见了冉馨月身上那到处可见的痕迹。 她明明记得,以前的容蔻北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么嗜赌的? 这样的父亲,她当真不喜欢。 其实,容浅不止一次想过,等到她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她就带着冉馨月搬出去住,总好过在这小屋子里挨容蔻北的拳头。 客厅传来了不小的声响,其中夹杂着母亲故意压低的哭泣声。 她觉得烦躁极了,看来,容蔻北这一次又赌输了。 她实在无法忍受,便放下手里的书,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狭小的客厅内,冉馨月到在了地上,在她的面前,是一脸醉态的容蔻北。 他的脸色难看,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意识不清的,自然,逮到谁了就冲着谁挥拳头。 这一次,他竟然还喝醉了么? 容浅的面容一白,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喝醉酒的容蔻北,便想也没想就往冉馨月的身上扑过去。 第二百零七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七) 她用身体挡在冉馨月的身前,神色难免有些急切。 “妈,你没事吧?” 冉馨月抬起头,看见她的举动后脸色一白。 “浅浅,你做什么?你赶紧让开!你这样会受伤的!” 说着,她就想将她拉开,深怕会让容蔻北伤到了她。 然而,容浅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开,这些年里,容蔻北是越赌越厉害,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不说,心情便也变得极坏髹。 这已经不是容蔻北第一次冲着冉馨月挥拳头了,自然,也不是她第一次挡在身前了。 她看着母亲的脸,唇角勾起了一笑。 “妈,要不你先出去吧,等爸酒醒了,说不定……” 说到半途,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容蔻北的确是会有酒醒的时候,可即使他酒醒了,也只是翻箱倒柜地到处找钱再去赌场,但最吗,清醒的他不会冲他们挥拳头。 她如今唯一想的,就是保护冉馨月不受到他的拳头。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后头就传来了容蔻北的怒吼。 “为什么不给我钱?你们都把钱藏哪里去了?!” 随后,她的头发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她一阵吃痛,只能被迫直起身。 冉馨月见状,连忙去阻拦。 “蔻北,你弄疼浅浅了,不要这样……” 可是,她刚走近,就被容蔻北猛地推开,跌倒在了地上。 容浅是见不得这种状况。 她转过头,眼眸里充斥着满满的愤怒。 “你整天就知道赌!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你还要继续赌下去么!妈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奴隶!你应该爱惜她,而不是冲她挥拳头!” 容蔻北的双眼通红,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竟敢顶撞我!”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这是自她出生以后,容蔻北第一次打她。 容浅捂着一边的脸,被他扇巴掌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痛,但是,却怎么都比不上心疼。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瞅着他。 容蔻北对上她的眼,半晌以后骂了一句粗口,便转身大步地迈出了门。 冉馨月立即奔到了她的身边,察看她的情况。 “浅浅,不痛吧?你别怪你爸,他也是因为赌输了,才会……”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若不是早些年,他被辞退以后就找不到工作了,他不会染上赌瘾……虽然那时候我们也并不富裕,但是他曾经说过的,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就好了……” 容浅强迫自己扯起一抹笑,为的,就是不让她担心。 “妈,我不痛,真的。” “真的吗?没有骗我?” 母亲的眼神满带歉意,她所说的一切,她不是不懂,她也清楚地记得,容蔻北是自从那一次被辞退以后,才开始去赌场,也就发生了之后的这些事。 但是,她还是无法原谅容蔻北。 她忍着痛意让冉馨月赶紧回房去休息,等到她进入房间以后,便偷偷地溜出了门。 走到无人的大街上,她第一次觉得,过分的空旷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事。 家,本来应该是温暖的,但是她的家,却是连一点温暖都没有,每一次回去,对她来说都是胆战心惊的。 容浅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无意间竟然来到了楚家。 她从小门进入,宅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她绕到后院,发现二楼属于楚奚的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宅子。 虽然周遭一片黑暗,但她还是凭着记忆上了楼,这个家对她来说是尤为熟悉,熟悉到就算闭着眼睛都记得哪一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站在楚奚的房间门口,她却有了迟疑,她不知道若是她敲响了门,楚奚出来见到她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 会是嫌弃吗?还是一脸的不耐烦? 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他的反应。 最后,她只能懦弱地缩回了手,选择在门前坐下,背对着房门。 虽然隔了一层厚厚的门,但那光线从门缝间透了出来,让她得到片刻的安静。 她曲起腿,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现在,楚奚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之前,他就已经听说了,楚奚的公司虽然不大,但还是挺有起色的,关于这一点,不得不说楚奚当真是继承了楚师源的优良血统。可是,也是因为楚奚开始独立的原因,再过不久,他就要搬出这个家自己一个人住了。 她甚至听说,楚奚连搬家的房子都已经找到了。 往后,恐怕她就不能再来这个地方找他了。 其实,楚奚会想搬出去,她是早就料到的。楚奚的母亲当年就是在这个家里自杀的,那次的事,对楚奚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换着是她,铁定也不想再继续住在这个充满了过往痛苦回忆的地方。 只是等到他走了以后,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的手更紧了些,越是往下向,心脏的地方便越是痛得厉害。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背后的房门突然开启。 她靠着门,这一拉开,她整个人就毫无预兆地往后倒。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那么的一瞬间,楚奚的脸就晃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奚显然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都料不到她竟然在他的房前。这个点,正常点的人都已经入睡了,而她也理应在自己的家里才对的,怎么会出现在他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蹙起了眉头,刚想训斥,余光却瞥见了她脸颊的红肿。 容浅似乎也意识到了,便连忙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我……我……” 她想了许久,都始终没能想出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借口,只能耸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楚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什么都没再问下去,反倒是伸出手把她给拽进了房间里。 他将她按坐在床上,随后便转过了身。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房门拉了又关,她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周。 桌子上还摆放着几份文件,在文件的下方还有几本书,至今他还在读大学,正是课业繁忙的时候,偏生,他在这个时候还得兼顾公司的事。 他都已经这么忙了,她竟然还为了这种事来打搅他。 容浅越想越不好意思,便打算趁着他还没回来,就赶紧下楼去。 明明还有几步就能到达大门口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长臂却箍住了她的腰,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整个人被他扛在了肩膀上。 她倒吸了一口气,这才看见他的脸。 楚奚明显面带不悦,缄默地将她扛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后把她丢在了床上。 “想趁着我不注意就溜走吗?有胆子偷偷坐在我房间门口,怎么就没胆子面对我?” 容浅的脸垂得更低了一些。 “这么晚了,我也不好打搅你嘛……而且,我是一个高考生,明天还要回学校上课呢,就想赶紧回去睡觉……” “你还记得你是个高考生啊?三更半夜的埋伏在这里。” 岂料,他却是冷哼了一声。 “况且现在才来说不想打搅我,已经太迟了。” 他将一杯牛奶递给了她,她这才知道,方才他下楼,是为了给她倒杯牛奶。 “谢谢。” 她将牛奶喝光,随后将杯子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全程,她是连抬起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其实,无非就是怕他会发现她脸上被掌刮后的痕迹。 其实,他是早就看到了。 楚奚抿着唇站在那里,见她始终无动于衷,便不由得开口。 “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 她咬着下唇,说什么都不肯,只固执地摇晃着脑袋。 这个小女人,性子就是这样犟,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改一改,整天就让他担心。 楚奚干脆就用手去挑起她的下巴,为防她躲避,还故意攫住,不让她动弹半分。 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她脸上那痕迹才触目惊心地出现在面前。 第二百零八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八) 他的眉头皱得都能打结了,声音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又是你爸打的?” 她不吭声,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楚奚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反正,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之前,容蔻北是从来都没有掌刮过她。 他拿起旁边的热毛巾帮她热敷,她想去接过,他却说什么都不给她。 为了方便,他顺势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鼷。 “你爸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偏要往上冲?” 她垂着眼帘,表情委屈。 “他要打我妈,我往前冲难不成真站在那里看着我妈被他打吗?我替我妈护着点,最起码那样我妈会好过一点。” 他冷哼,显然是与她不同的看法。 “你觉得你替你妈挨打是好,可你觉得你妈也会这么觉得吗?她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挡在面前,而自己则躲在你的身后?” 听见这话,她是立即便消了声。 楚奚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认识容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然知道,就算同样的事再来一次,她仍是会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最起码你得答应我,下次先思考,再往前冲。有时候不是埋头替人挨耳光就是好事,如果你明明可以拉着你妈往外跑或者出声阻拦,为什么还要那么笨冲过去?” 她的头更低了些,好半晌以后,才闷着声音低若蚊蝇地开口。 “我承认,我就是笨嘛!” 这个女人,每次说不过人了,都使出这么一招。 帮她敷脸的毛巾又冷了下来,楚奚班拿着它到浴室去重新弄热,再回来帮她继续敷。 容浅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过了大半个钟头,她脸上的红肿看上去才稍稍消了一下,他把毛巾拿回浴室,随后便走了出来。 她自知打搅到他,便不愿久留。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回去……” 说着,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即将拉开门的瞬间,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一次,你是要自己走过来,还是我过去扛你?” 她的步伐微顿,回过头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他。 “别扛我,我胃磕得难受。” 他冷哼一声,站在那里向她招了招手。 没了办法,她唯有转过身走了回去。 “干什么呢?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你还知道现在很晚了?” 他把她拉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 “在这睡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闻言,她歪着头看他。 “那,你送我回去?”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也明白,他铁定不会这么做。 果不其然,男人再哼一声,双手环胸地瞅着她。 “想都别想!这一来一回的,我还有时间睡觉么?” 容浅只得摸了摸鼻子,但是,她若是睡了他的床,那么他睡哪?她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后,他又一个劲地对她抱怨。 幸好,这个屋子里并不止有一间房间。 她的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试探性地开口。 “我不回去了,在其他的客房睡吧!我怕我占了你的床,你就得睡沙发了。” 楚奚的眼瞟向了不远处的沙发,他向来是喜欢比较单调的东西,房间里的长沙发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而依他现在的身高,若是在那沙发上睡一夜,明天起来铁定是全身酸痛的。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睡沙发。 “这三更半夜的,你要把别人吵醒让他们帮你收拾房间吗?” 容浅一窘,还是试图挣扎。 “可是,这房间里就只有一间床……” 而且,还是大床。 虽然他们两个人睡是足够大的,但是,她长这么大了,是从来都没有试过与别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一整夜。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害羞极了。 她又找不出理由来否认他的话,这么晚了,把其他人吵醒又的确不太好。 容浅面带犹豫,莫非,今晚真的要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早知道,她就不该进来,直接回家去算了。 楚奚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磨蹭些什么,趁着她反应不过来,便把她抱起抛到了床上。 “少罗嗦!再不睡,明天早上起来你得有一双熊猫眼了!脸肿了还带着熊猫眼,你还想不想出去见人了?” 身下的棉被很柔软,甚至还满满地带着属于他的味道。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碰过的事,即使,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经常在他的身边打转,但毕竟,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着他。 容浅想要下去,可他却抓住了她的脚,弯下腰来帮她脱鞋子。 被他触碰到的地方滚烫得受不了,她的脸刷地一下变成了大红苹果,明明想移开目光,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移不开。 她看着他垂着眼眸帮她脱鞋的模样,心跳在这一刻莫名加快,她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悸动到底从何而来。 她只觉得,这样难得的画面,让她想要全部看在眼里,再全部收藏在心里。 楚奚帮她脱掉鞋子后,便动手想要把她的外套也给脱下来,她垂着眼没敢看他,就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我自己来就……就好……” 然而,他却忽视了她低到不再低的声音,执意帮她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赶紧躺好,睡觉!” 他让她躺平,再帮她盖好被子,体贴到了不行。 容浅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了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 唯有这样,才能不被他发现她红到不行的脸蛋。 “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 莫非,真的要睡沙发吗?这样的话,岂不是太对不住他了? 正苦恼着,却见他走到桌子前将台灯关掉。 他没有回头,因为没有发现,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对她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冲击。 “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可能睡沙发?” 这意思,就是要睡床了? 那么,是要跟她睡在一起的意思? 容浅的脑子轰地炸开,是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镇定了。 眼看着他朝着床的这边缓步走过来,她是彻底慌了。 “这……这样不行!我们怎么能睡在一起呢?我……我还是回家去吧……” 说着,她就想掀开被子下床。 可是,楚奚又岂是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主? 在她快要下床之际,他把她攥住,强行把她按回了床上,自己也顺势钻进了被窝,再把床头灯给关了。 顷刻之间,房间内变得一片黑暗。 但这种黑暗对她来说才是最无法按耐的,从上来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为防她逃跑,他的手是一直都从后方箍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都被拥进了他的怀里,那单薄的布料是怎么都阻挡不住后方传来的灼热温度。 容浅绷紧了身子,总觉得以这样的姿态呆在他的身边,是连一秒都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然而,楚奚显然并不知道她此刻所思。 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头发上,声音异常低沉地在耳边响起。 “身子绷那么紧做什么?放轻松一点。” 放轻松?她怎么放轻松? 这还是头一回,她如此近距离地贴近他,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她现在是半点都不敢动,甚至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明明都已经这样了,可她的脑子里竟然还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她不由得在努力地回忆,她睡觉的时候会流口水吗?会打呼吗?会磨牙吗?要是都会,被他看见了丑态那该怎么办? 还是说,她应该整夜不睡地睁着眼睛等天亮?只为了能在他的面前保持形象? 只是,她忘了,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彼此的面前,早就没了什么形象可言了。 她蹲墙角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他至今可是记忆犹新的。 就算她在他面前努力地想要保持形象,也是多此一举。 第二百零九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九) 楚奚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浅浅?” 她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勉强让自己的声调稳当一些。 “你……你能放开我吗?” “为什么?” 由于是背对着,导使她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鼷。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溢出了一丝的柔光。 “还是说,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一惊,深怕会被他知道她的心情,便连忙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的脸。 “我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他忍住快要溢出嘴的笑,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快点睡,不许胡思乱想。” 说着,还故意收紧了手臂,把她圈得更紧了些。 容浅当真想哭。 他嘴里说的,跟实际做的根本就不一样,他这样把她抱紧,她又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这不是为难她么? 她咬紧了下唇,过分的亲昵让她的脑袋呈现放空状态。 也不知道僵了有多久,隐约觉得,后方的他已经睡着了。 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是怎样都挣脱不开,便唯有小心翼翼地往后看。 男人放大状的俊脸就这样晃进了眼。 就算两人是青梅竹马,但这还是她头一回看他的睡脸,不得不说,睡着后的他没了白天的锋芒,倒是添了几分亲和。 容浅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自从知道自己喜欢他以后,每当见到他,她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吗?只是那感觉,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她唯一觉得讨厌的是,他与别的女生走在一起。 她想伸手去摸他,却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把他惊醒,便唯有保持着这个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想,她不会后悔喜欢上他的,就算以后,也是这样。 翌日,由于她一整夜都是保持着那样往后扭的动作,早上起来脖子是酸痛极了。 再加上一直没能阖眼,她的眼睛底下是有着厚厚的黑眼圈。 反观楚奚,睡醒之后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男人双手环胸地站在床边,那紧蹙的眉头都能打结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即便昨天夜里已经热敷过了,可她的脸还是有些红肿。 可见,容蔻北到底是使了怎样的力道。 容浅耸拉着脑袋坐在那,显然也是料不到会这么严重。 楚奚的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你那黑眼圈是怎么一回事?昨晚去做贼了?”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死活都不肯告诉他那是因为她整夜都睁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瞧。 他冷哼了一声,慢慢地眯起了眼。 “该不会是昨天晚上一直看我睡而自己没睡吧?”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一下子就猜中了,又觉得这种事情太过羞涩,连忙摆起手否认。 “我……我没有!我才没有看你睡而自己没睡呢!是……是因为很多事情,所以昨晚没怎么睡……不对,是睡不着,也不对,是……” 说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男人的嘴角微勾,这个小女人,当真是好猜,什么事都会表露在脸上。 然而,他很快地就收敛了面上的神色,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再帮你热敷下,然后你再睡会儿。” 再……再睡会儿?在这里? 她的脸又刷地一下全红了,昨天晚上的分分秒秒都让她觉得难熬了,现在,竟然还要继续在这张充斥着他的气息的大床上睡觉吗?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是,楚奚可不管这么多,他径自走向了浴室,打算去弄毛巾。 她看着他的身影,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便弯着腰向着门口走去。 其实,她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楚奚倚在落地窗前,看着她偷偷摸摸地走出了楚宅,那嘴角扬起的笑是怎么都收不住。 不能再继续逗她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她就会因为脸红而死吧? 可是,他是怎么都控制不住想要欺负她的这种***。 他的手插在了裤袋里,也罢,就让她先回去了,或许一个人呆着,她躁动了一整夜的心也能得到稍稍的平复。 走了几步,他抬高手伸了个懒腰。 恩,昨晚真是睡了一个好觉,果然有她在身边的感觉,挺不错的。 那厢,容浅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家,趁着冉馨月还没醒过来,快步地走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她坐在床边,捧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晚,对她来说真是刺激,但是内心的那种感觉,却是说不上的好。 这样的她,还真不像她。 容浅觉得自己当真是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了,便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被子高高地盖住了脑袋。 这种刺激,持续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稍稍消停了些。 而她脸上的红肿,两天以后便也会了过来。 由于是临近高考,休息了两天以后她便回学校去了,现在的她,可半点都不敢怠惰。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她是没再见过楚奚。 听说,在那不久,楚奚便搬出了楚宅,自己一个人住到了外面。 容浅翻着手里的书,神情是格外的认真,旁边,陌宛禁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 “浅浅,下星期就要考试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抬起头,虽然这段时间都有楚维帮她补习,但是她仍然有些害怕自己会考不上楚奚就读的大学。 “我是准备好了,可我还是担心……” 陌宛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她安慰。 “别担心!你要是一直以这么紧绷的方式迎接考试,那才不可能考好呢!所以,你还是赶紧调理好你的情绪,不要让自己太过紧张了。” 她想了一下,不得不说,陌宛说得极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得考前抑郁症。 陌宛见她这样,忍不住想要转移话题。 “对了浅浅,高考完以后大概一个月就能知道成绩了,如果你考上了楚奚就读的大学,你第一件事想要做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我想应该会跑到楚奚的面前告诉他我考上了吧?他之前总认为我考不上,我得第一个告诉他,好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只要想努力就能成功的人。” 都怪楚奚之前老觉得她考不上,她便下了决定,她非得考上不可,就算只有最后一年同在一间学校里,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满足。 然而,陌宛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就连看着她的表情都是带着几分暧昧。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如果你考上了,就会跟楚奚表白呢!” 闻言,容浅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你说什么呢!” 陌宛捂着嘴在笑,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了景卿的陪伴,她才会希望容浅也能像她一样幸福。 “为什么不表白?你喜欢他,不是会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吗?难不成,你还想看见他的身边站着其他的女生?” 那可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那样,但是,要她对楚奚表白心迹,她又做不到。 容浅垂下眼帘,表白吗?这种事情她是从来都不敢去想,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楚奚太优秀了,已经不再是旧时那个为了长高而拼命喝牛奶打篮球的男孩子了。她有时候当真觉得,她和楚奚之间有一段怎么都跨不过的距离,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就算在她的目光所及,却是她怎么伸手都触摸不到。 她在想,如果,她对楚奚说了那句喜欢,那么,她和楚奚会变成怎么样呢? 他们能够像普通情侣那样在一起吗? 还是说,他对她怀有的不是像她一样的感情? 如果不是,那么,她的表白,所能得到的也就只有拒绝了吧? 她的心在挣扎,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好朋友之间的,有一个人表白以后那个人拒绝,之后两人便成了陌路。毕竟,有些话说出口了,想要回到以前那样,已是不可能了。 她怕,她怕她一旦说出口,她和楚奚也会变成那样。 这就是她始终无法鼓起勇气的理由。 陌宛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不由得疑惑地瞅着她。 “怎么了?” 容浅回过神来,唯有摇了摇头。 最起码现在,她没有办法对楚奚说出自己的爱意,至于以后能不能……她不敢肯定。 是心底的那份畏惧,让她始终都无法跨出一步。 楚奚推开书房的门,今天的课以后,他是打算回公司的,可是却在半途接到了楚师源的电话,这才匆匆赶回了楚宅。 书房内,不仅只有楚师源一人,楚维正站在一边,似是刚刚与楚师源在交谈些什么。 见到他进来,楚师源便对着楚维挥了挥手,楚维抬步向着门口而去,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脚步微顿。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不介意换我来。” 他的这一句话说得很低,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 楚奚的眼底被浓光所覆盖,他抿着唇,到底,还是半句话也没说。 楚维见状,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门合上,楚师源这才抬起头看向了他。 “楚奚,过来坐下。” 他走过去,却并没有如言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声音很冷。 “你叫我回来做什么?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楚师源眯起了眼,原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态度仍然是这样。 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理应更像他才是。 “楚奚,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楚奚不吭声。 楚师源的身子往后靠,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他的肩膀还不足够宽,却想插上翅膀飞离他的掌控范围内。 当真是可笑极了。 “我叫你来,是想要再问你一次,对于我之前提议的事,你当真不作考虑?” 楚奚听见他的话,直接就转过了身打算离开。 这样的态度,是他无法接受的。 楚师源猛地一拍桌子,面色难看。 “你到底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你这该死的性子,还真是与你那死去的母亲一模一样!” 楚奚的脚步微顿,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死去的郑心雨了。 但是每一次他提起,都只会让他不耐烦。 楚奚猛地转过身,那双眼里溢出了丝丝的愤怒。 “你不配提起我妈!更没有资格指责她!” 楚师源根本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更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如果那些年,他有珍惜郑心雨的话,郑心雨至于会落到后来的那种下场吗? 他每次在他面前提起郑心雨,都只会让他觉得气愤。 楚师源勾起了一记冷笑,当初,他和郑心雨的婚姻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如果不是觊觎某一些东西,他不可能跟郑心雨结婚。 甚至,还有后来的那些事。 “资格?我留她在我的身边,那就是莫大的恩赐!” 他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楚奚暗暗地握紧了身侧的拳头,脸色难看至极。 楚师源起身,看着他的目光蕴含着深意。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必须按照我的话去做,从今天开始,你要接近容浅,跟容浅保持良好的关系,最好,让她爱上你。” 楚奚冷哼。 楚师源眯着眼眸,那双眼底溢出丝丝的锐利。 “不要以为你搬出这里了就能跟楚家脱离关系,楚奚,你能离开这个家,但是,你却否认不了你身上属于我的血液!即使是走到天涯海角,你仍是我楚师源的儿子!” “我已经说了,你要我做的,我办不到,也不可能会去办。我不喜欢容浅,我不可能接近她,更不可能如你所愿地让她为我倾心。” 他说着,走到门前,在即将拉开门的瞬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是你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师源站在那里,脸上逐渐被阴鸷所掩埋。 希望不是他的儿子么? 真是笑话。 血缘这东西,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就算他再怎么急欲逃离,他也终究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他注定会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容浅大步地走进楚宅,今个儿放学早,下午不过才上了两节课,老师就放他们回家自行复习了,她想着楚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便打算早些到楚宅这边来等着。 可是没想,她才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楚维坐在那里。 她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他怎么回来了? 楚维见到她走进来,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这么早就下课了?” 她点头,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今天老师让我们早点回家复习,才上了两节课。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楼上,嘴角噙笑。 “有些不太舒服,就早点回来了。” 闻言,容浅睁大了眼。 “你不舒服吗?是感冒了吗?那我还是先回去好了,改天再过来补习……” 她刚说完正准备走,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却瞥见了正从楼上下来的楚奚。 她一愣,怎么连他也回来了? 楚奚不是自从搬出这么后,就很少回来了吗? 她正打算出声,却见楚奚仅仅是望了她一眼,就抬步向着门口走去,连一秒都没有停顿。 她总觉得,这样的楚奚感觉怪极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楚维把她的书包放下。 “你不用回去,今天我还有力气帮你补习,你……”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突然拽起书包,奔跑前回过头来望着他。 “楚维,对不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补习的事下次再说!” 之后,她便也不等他回复,朝着门口跑去。 态度这样的明显,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恐怕,是追着楚奚而去吧? 楚维往后一靠,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容浅快步走出宅子,却只来得赖看见那台车子渐渐驶远,她急得直跺脚,拿出手机拨打楚奚的号码,那头却是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果然,楚奚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郑心雨去世的那天,她总觉得,现在的他与当时的他有几分相似。 她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连连拨打了好几通电话,楚奚仍然不接,她难免着急,想了想,便打给楚繁问了一件事。 楚奚看着车,在市区里来回地转,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哪里又是他的家。似乎,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楚宅那个地方,不是他的家,于他而言,那就是一个地狱,他呆在那里面,只会觉得无法呼吸。 这已经不是楚师源第一次找他了。 早在他搬家之前,楚师源就曾经找过他,把所有的事情以扭曲的方式对他说出口,为的,就是想让他成为他底下的一枚棋子。他并不笨,对于楚师源的所想,他是早就料到了。 而楚师源并不知道,郑心雨自杀的那一天,他这么久以来的梦早就已经醒了。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得一紧,要他接近容浅让容浅迷恋上他么?当真是笑话。 楚师源到底是何等的自信,认为他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他不可能接近容浅,更不可能让楚师源得逞。 他看着前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已经渐渐被昏黄所笼罩,那黑暗逐渐吞噬仅剩的光亮,就好像,是他的内心。 他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光明照射进来。 开着车子一再地游荡,当回到单独一个人居住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他将车子停妥,透过玻璃窗看着不远处的别墅。 明明是离开了楚宅,他却根本没有预料之内的快乐,这个地方,对他来说顶多就算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仅此而已。 他推开车门下车,刚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坐在门口的一抹纤细的身影。 是容浅。 这样的一个发现,让他难免诧异。 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容浅坐在阶梯上,双手环腿,看上去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她的眉间聚拢着一丝疲惫,但她却倔强地不肯离开。 夜里总是比白天的时候更有凉意,她这样衣着单薄坐着,肯定会着凉的。 楚奚的眉头蹙得死紧,难不成,从楚宅出来以后,她就一直都守在这里? 是谁告诉她这个地方的?恐怕,是楚繁吧?可是,她不是应该在跟楚维补习的吗? 他抿起了唇,大步地走了过去。 脚步声渐近,她这才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见到来人是他,她僵硬良久的唇角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 “你回来了!” 她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太久了,双腿早就已经僵硬了。 她只能扶着墙,艰难地站起,可双腿仍是在不停地打颤。 楚奚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 他说完这话,就想进屋去。 她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我在等你啊!刚刚在楚家看见你,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就忍不住过来了。可是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还没回来,我也就坐下来等你了。” 她抬起头,看着全然暗下来的天,尴尬地笑了笑。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这时候了。” 他开门的手不禁一顿。 “你还没吃饭?” 她摇头。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真不该说她是笨好还是蠢好了。 等了那么久,见他一直不回来,也该知道离开了,可她偏不,就是要等到他回来为止。要是他一整晚都不回来呢?她是不是就等一宿了? 楚奚转过身,牵起了她的手走向了自己的车前。 被她塞进了副驾驶座,她看着他也坐了进来,面容有些疑惑。 “你要带我去哪?” 他不说话,俯过身来帮她系好安全带,随后才启动车子。 这一路,容浅想了很多。 她本以为,他这是要送她回家,可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却是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往外看,还是她向来很喜欢吃的餐厅。 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喜好啊。 她的心里不禁窃喜,见他下车,自己也赶紧打开车门尾随他进去。 找了张桌子坐下,他便拿着菜单点了几个菜,点的还全是她爱吃的,她在旁静静地听着,最角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不多时,点的菜都被送了上来。 她拿着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饿了,还是因为有他陪伴的缘故,她总觉得,今天的菜特别的好吃。 她嚼着嘴里的食物,忍不住望向了他。 他吃饭向来都是极为优雅的,就算是饿极了,也不会像她那样狼吞虎咽。 她边吃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楚奚,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又是为什么回去楚家啊?” 他吃饭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眸扫向了她。 她眨了眨眼睛,眸底尽是关切。 “告诉我好么?当一个人有心事的时候,可以跟别人倾诉,倾诉了以后心里就会舒服很多的!你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说着,她还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然而,男人却仅是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 很显然的,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容浅咬着筷子,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呢?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能够帮他分担烦恼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问,楚奚就是缄默着不肯告诉她。 吃过饭后,他便开车送她回去容家。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头熟悉的街景,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重要的高考准备期,是怎么都分心不得的。 但是,要她不管楚奚,她又做不到。 楚奚见她迟迟不下车,眉头一蹙。 “快回去!” 她使劲地摇晃着脑袋,手还紧拽着安全带不放,说什么都不肯下去。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直到你把你的烦恼说出来为止。” 就算他始终不肯说也没关系,她就是想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似乎记忆中,她总是这样,不听任何人的劝,只一心做着她认为是对的事情。 楚奚握紧了方向盘,语气难免不好。 “下车!别让我把你轰下去!” “你想轰就轰呗!但是,就是你要轰我,我也绝对不会下车!我要陪着你!” 她倔强地仰起头看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想让她掺合,偏生,她就是要往里头钻。 “下车!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她就是不下去,打算赖在他的身边,直至他妥协。 楚奚的眉间愠怒隐现,既然她不肯下去,那么,他就要让她知道,他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跨进他的世界。 “那你别后悔。” 他说出这话以后,就踩下了油门。 下一刻,车子如同箭似的飞了出去。 其实,说实在的,容浅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去哪里。 在这之前,她想过无数次,但是,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之后竟会到这种地方来。 容浅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窗外那建筑物上鲜艳的“夜总会”几个大字,这种地方,她只听说过,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怎么都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身处在这种地方。 楚奚……楚奚上夜总会? 就算没有来过,她也听说过这是怎样的地方,她咬着下唇,看着他下车朝着门口而去,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她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的,就算他要呆在这种地方,她也要跟进去。 这个地方,外头和里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碧辉煌的装潢,迷离迷幻的灯光,还有那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 特别是那些女人,穿的都是一些把胸口露得很低的衣服,裙子又很短,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羞涩。 这都是容浅从未接触过的。 她环视了一周,愈发觉得这个地方当真是不得了,难怪,那么多大人都喜欢来这里,但是对她来说,她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 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偏偏,楚奚向着里头走去,她努力忽视那些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咬着牙跟了上去。 楚奚要了一间包厢,随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尾随而入,这里的包厢是跟外头隔开的,只要门一关,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隔音效果极好。 这样的地方,需要隔音效果这么好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心不由得沉入了谷底。 她看见楚奚坐在了长沙发上,而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容浅只能坐在角落里,抬起头看着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在想,瞧楚奚这样熟门熟路的,难道,他经常过来这种地方吗? 刚一想着,左边胸口的地方就开始轻微地抽痛了起来。 楚奚打的那几通电话,无非就是唤人过来一起玩。 因此,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就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了,随即,几个男人走了进来,在楚奚的身边纷纷落座。 有人瞥见了坐在角落的她,忍不住向楚奚问了出口。 “那是谁啊?高中生?” 楚奚自顾自地喝着酒,态度极为冷淡。 “不用管她,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当作不存在呢? 但到底,他的话,还是没人敢不听的。 没一会儿,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 容浅抬起头,在瞥见那些进来的人以后,面色一白。 那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每个女人都是化着浓妆,一副姿态妩媚的模样。 这都是一些与她全然不同的人。 她看见那些女人走了过去,有两个还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楚奚的身边,那软似无骨的手,若有似无地攀上了楚奚的胸膛。 她立即便瞪大了眼。 “楚二少……” 这楚奚,年纪轻轻的,便扬名在外,恐怕再过不久,就能成为跺一跺脚就能撼动整个双城的人了吧?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拉拢才行,指不定能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呢! 女人们殷勤地帮他倒酒,有的甚至还喂他吃东西,举止是亲昵到不行。 还有那身体,刚开始还是挺安分的,后来,便是越凑越近,近得从她的这个角度都能清楚地看见,那波涛汹涌是紧贴着他的手臂。 贴得那么近做什么?明明人不多根本就不挤啊! 容浅板着脸,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承认一些事实。 她在心里想,就算胸部大那又怎么样?胸部大容易下垂难道她们不知道么?更何况,她比她们年轻,等到她长到花样年华的时候,这些女人已经风烛之年了,到时候胸部下垂脸上长满皱纹,她就不相信,楚奚还会让她们呆在身边。 更何况,她现在胸部小,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会这样啊!等再过几年,她一定会比这些女人更有魅力,更能让楚奚为她倾倒。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有人发现了她,便凑近楚奚用一种取笑的口吻开口。 “怎么这里会有高中生啊?” 旁边的女人也将目光投驻在了她的身上,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到底是哪来的高中生?这可不是高中生该来的地方!” “这个点,高中生就该回去睡觉吧……” “……” 这些女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她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楚奚的脸上是面无表情,但她知道,这些女人所说的话,他肯定是一句不落地听见了。 然而,他却选择了沉默,由着这些女人欺负她。 容浅是怎么都无法忍耐,高中生又怎么样?只要是有楚奚在的地方,就有她容浅。 不管他去到天堂还是是地狱,她都会跟在后头,寸步不离! 她这辈子,是决定死活都要缠在他的身边了,谁都无法把她赶走! 容浅蓦地站起深,大步地朝着楚奚走了过去,最后,在桌子前站定。 当众女人抬起头看她,正以为她要对她们出手的时候,她却做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 第二百一十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 容浅拿起楚奚手里半指高的酒杯,然后一个仰头,将杯里的酒给喝了个精光。 这举动,就连他也吓了一大跳。 她喝了那杯酒以后就把杯子搁下,朝着他伸出手。 “奚哥哥,我们回家吧!” 若非示弱,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唤他逆。 关于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男人抿起了唇,她长这么大,是半点酒都没沾过,也不知道那一杯会不会让她喝醉。 也罢,反正只是半指高的杯子,应该也不会醉到哪里去鼷。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是连半点都不打算理睬。 他拿起旁边的酒瓶又倒了一杯,随后懒懒地抬起眼眸看着她。 “你走吧!”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她要走便走,他不会拦着她,但是同样的,他也不会跟她走。 容浅咬着下唇站在那里,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见他举起杯子正欲喝酒,她伸长手,又一次从他手里将杯子夺过,然后一气呵成地把杯里的酒给喝了。 她喝完以后,再次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桌子上。 容浅有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他,那眸底的意思无非就是跟他耗上了。 他不走,她便不走;他要喝酒,她就抢。 楚奚的脸有些难看,方才一杯也就算了,现在她已经是第二杯下肚了。 而且这两次,她都喝得很急,这样下去的话,不是办法。 他沉下脸,声音里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给我回去!” “我就不!” 他犟,她比他更犟,她就是要看看,到了最后,到底是他妥协还是她妥协。 由于方才的那两杯酒喝得很急,况且她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兑了绿茶,但酒味仍浓,不可能当真连一点问题都没有。 脑子里有些发晕,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除非你回去,我才跟着你回去!” 楚奚抿着薄唇,明明酒瓶就在手边了,可他却始终没有拿起来。 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若是他再倒一杯,她是铁定第三次抢过去的。 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好好玩了。 也罢,他今晚过来,本来就是打算吓唬她一下,好把她赶走的。可是,他到底还是错估了,依照她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离开的? 未达到目的,她是绝对不会走的,关于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男人干脆就站起身来,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考虑。她是一个不胜酒力的人,他可不愿意让她在这种地方醉倒。 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容浅抬起头,看着他走至自己的面前,她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在众人的一阵倒吸气中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脸就近在咫尺,那完美的轮廓,让她隐隐有些失神。 楚奚不顾后方的惊呼声,抱着她就走出了包厢,一路上,旁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他却犹如毫无感觉一般。 他抱着她走出了夜总会,直接就走到了停车场。 给车子解锁,随后,他就把她给丢进了副驾驶座,再绕过车前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风景快速地从车窗外略过,她侧着头,看着那如同鬼魅般的景物,稍稍阖了阖眼,觉得自己是难受极了。 喝酒都是这样难受的吗?那么,以后她绝对不要再喝了。 喉咙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想要涌上来,头又疼得厉害,就连看东西都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在打晃。这还是她头一回碰上,这感觉明明不好受,为什么却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她当真是想不通。 楚奚的手掌在方向盘上,前方的红灯亮起,他踩下刹车,趁着等红灯这个机会,扭过头来看着她。 她整个人都软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神已经逐渐变得迷离。 这样的情况,他是早就料到的。 她没有喝过酒,就算是度数低的酒,都足以将她灌醉。而方才的那两杯酒虽然兑了绿茶,但好歹是伏的加,酒味还是挺浓的。 她如今醉成这样,他自然也就不能把她送回家里,要是被冉馨月见到了,她铁定会担心的。 他想了想,等绿灯亮起以后,他打着方向盘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当她被推醒的时候,她往外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并非在自己家楼下。 “这是哪呢?” “御庭,我现在住的地方。” 他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抬眸扫视了一眼。 难怪,她会觉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她今天过来等他的地方。 这里就是他现在居住的家。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更缩了些。 他的身子一顿,垂下眼帘看着她。 她的嘴边噙着一抹浅笑,似乎,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会觉得特别地安心放松。 楚奚不由得扯起了一记自嘲。 这样对他不设防,也不想想,就算是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但他到底是一个男人。 他就不怕他趁着她喝醉的时候把她生吞活剥了吗? 真是一点心眼都不留啊。 他如此想着,也没对她做些什么,抬步向着屋里而去。 他可没有兴趣对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出手。 楚奚直接抱着她就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将她放到床上。 她阖着眼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找个更舒适的姿态继续入睡。 她睡得很沉,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脸。 带着薄茧的手抚上了她滑嫩的脸颊,那望着她脸庞的目光,满满的充斥着说不出的复杂。 她今晚这么拼命。无非就是想要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而已。 可是,那些所谓的理由,却是他始终都不能对她说出口的。 他又怎么可能会说?若是能说,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全部说出口了。 楚奚帮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到外去打电话。 他给冉馨月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容浅今晚睡在他这里,电话那头,冉馨月虽然惊讶,但也没说些什么。 他挂上电话以后,就到浴室去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小妮子竟然把被子给踢开了,露出了白皙平坦的小腹。 她甚至对自己的举动毫不知情,半睡半醒地坐起身来,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热,好热啊……” 她一边低声地唧咕着,一边把脱下来的衣服给丢到一边。 楚奚倚靠在门边,颇感兴趣地看着她把自己给剥了个精光。 他摇了摇头,虽然他是很高兴能看到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东西,但是,恐怕明天早上起来,这女人会悔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 而且…… 他的眸光渐浓,他从来都不曾把她当作小孩子,自然,那片雪白会对他造成强烈的影响。 容浅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光了以后,就长吁了一口气,再次躺了下来,甚至是呈现大字状。 她是睡得舒服了,可为难的却是他。 楚奚毫不收敛地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这样的春光,过了这一晚恐怕是很难再看到了,他不笨,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还要保持君子地转身走开。 只是,他看了一会儿,便走上前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他的房间,他自然没有理会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一个人睡,即使,这里空置的房间还有很多。 他脱掉浴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把自己给弄成那样,他自然也就不好抱着她,免得会出现他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是,容浅是谁? 她现在是醉得厉害,自然也就对自己所做的事懵懂不知,她只想找一个舒适的方式睡觉,因为她觉得自己是难受极了。 方才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以后,她才觉得稍稍凉快了些,可是,自被子盖上来以后,她又觉得闷热了,偏生,楚奚是说什么都不让她踢开被子,她皱着眉嘤咛一声,闭眼顺着自己的意识开始寻找些什么。 只到她碰上了他的手,她才觉得舒服一些,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整个人都黏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一) 这可为难了楚奚。 男人扭过头看着她,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毫不知情的,但并不代表他也不知情。 虽然,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但身体是早已经发育成熟了,这样的靠过来,那种无法忽视的感觉还是有的。 他想掰开她的手,她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甚至还更凑近了些。 楚奚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这算是报应吗?他赌气想甩开她,她抢了他的酒喝不说,甚至现在还要这般折磨他鼷。 她的脸就在眼前,他到底还是叹了一声。 俯身而下,他吻上了她的唇瓣逆。 似乎,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亲吻她。 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了,即便,第一次她懵懂不知,这一次她毫不知情。 但是,如此也好,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是最好不过的。 这一夜,对楚奚来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翌日,容浅躺在床上慢慢地睁开眼,她果然是喝不得酒的,以前不知道,还以为那么多人喝酒那么酒这种东西应该是不错的东西。可是,经过了昨晚的事,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去碰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有些迷糊。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不够清醒,印入眼前的,竟是楚奚的一张沉睡的脸。 这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阖上眼睛,感觉此时是头疼极了,而且喉咙还很干,让人难受。 她摸索着想要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无法动弹。 容浅的眉头紧蹙,再次睁开眼时,原以为是做梦的情景仍然在她的眼前。 他把她抱得很紧,与其说是他抱着她,还不如说是她的手手脚脚缠着他,而他干脆就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再做些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莫非,这不是梦? 头疼的难受根本就没有褪去半分,就好像是在突兀地提醒着她面前这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她总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劲,便下意识地低下头。 这一看,不得了。 容浅倏然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没有穿衣服?! 她是向来都没有裸睡的习惯,自然不可能变成这样,再看看面前的人,灼热的温度毫无遮挡地传到了她这边,那紧贴的皮肤,是滚烫得吓人。 大概是她的动静太大,本该沉睡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是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下眼,可是他忘了,她初初宿醉,肯定是睡得不踏实的,被头疼折腾醒,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他看着她合不拢的嘴以及那瞪得大大的眼睛,不难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用手支起身,半侧着看着她。 “睡醒了?头还疼吗?” 她恍惚地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没等他说话,她就首先开口了。 “你……你和我……昨……昨天晚上到底……”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可是裸着身体的,而他似乎也是这样,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有些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应该放哪了。 楚奚挑眉,真不知道说她笨还是其他什么好了。 他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昨晚……的事? 她的脑子里敲响了警钟,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还负责任呢! 楚奚决定不再欺负她了,翻身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容浅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然后又觉得不看的话太吃亏了,便偷偷地开一点点的细缝,偷偷摸摸地想要看。 可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他腰下的那块布料,脑子“轰”地一声全渣开了。 原来,他不是跟她一样什么都没穿啊! 她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比较好,还是觉得惋惜了。 他好像知晓她在想些什么般,扭过头来满眼揶揄地看着她。 “想歪了?” 容浅的脸蓦地一红。 “我才没有!” 楚奚轻笑出声,还说什么会对他负责任呢!她那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些什么东西,他还不清楚么? 他边穿衣服,边开口说话。 “昨晚你喝醉了,我怕你妈担心,就没把你送回去,直接就带你回来了。可是,你回来以后竟然当着我的面……”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用一种意味犹长的目光瞅着她。 她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努力地想要回想,却突然想到关于昨天晚上的一些凌碎的片断。 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却足以让她羞愧难当。 此时,容浅是恨不得能挖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酒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她如是地想着,把被子高高地盖住头,说什么都不肯出去。 他穿好衣服,好笑地看着床上的那一团隆起。 “你要把自己闷死么?” 他稍稍使劲,才把被子给扯了下来,然而,被子底下的她是面容红得就像西红柿。 她避开他的目光,心情是复杂极了。 “你……你别管我……” 楚奚摇了摇头,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在出去之前,他丢下了一句话。 “赶紧起床梳洗,我到楼下给你弄解酒汤。” 说着,就拉开门走到外头。 门“碰”地一声关上,直至良久以后,她才敢探出头来。 当真是羞愧到不行,起初见到自己裸着,便以为跟他发生了什么事,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如今想想,是悔青了肠子。 她坐起身来,这间房间到处都充斥着属于楚奚的味道,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到他的房间,虽然,在楚家的时候,她经常会到他房间去找他。 但是,这个地方跟楚家的房间完全不同,她环视了一眼,总觉得,这房间内的摆设更像是他的性子。 到处都是男性用品,单调的色系,就连她到浴室去梳洗,盥洗台上摆放的也全是他的个人用品。 她快速地梳洗后就推开门下楼,头还是疼得难受,她抚着头,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碰酒了。 走到饭厅,男人正做在桌前朝她招了招手。 “浅浅,过来坐下!” 她依言过去,在他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楚奚将解酒汤推到了她的面前,抬眸看向了她。 “把它喝了。” 她捧起那瓷碗尝试性地喝了一口,随后便蹙起了眉头。 “好难喝!” 岂料,楚奚冷哼一声。 “本事挺大的,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喝酒了,既然有这个胆量,自然也该承受这之后的苦果。” 容浅满眼委屈。 这能完全怪她么?虽然,的确是她抢了他的酒来喝,但是,她也是为了把他带走嘛! 想起昨天的那个地方,她迟疑着望着他。 “楚奚,你……你经常会去那里吗?” 他自然知道她说指的是什么,也不急着回答,他拿起了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有时候公司有应酬的话会过去,再说了,男人去那种地方,很正常。” 很正常吗? 她垂着眼帘,看着手里他亲手熬的解酒汤,心里难免酸涩。 虽然,她知道他所说的并不假,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去那种地方。 “就……就不能不去吗?” 楚奚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瞅着她的那双黑眸里,深不见底。 他抿着唇,也不吭声,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还是说,那样的地方,他不可能不去? “赶紧把解酒汤喝了,再把早餐吃了,我送你回去。” 他说完这话,就拿过旁边的报纸开始翻阅了起来。 她没有抬起头,心却跌进了谷底。 他没有回答。 是什么原因,她心里清楚。 她干脆把碗捧好,再仰起头一口气把那解酒汤给喝了个精光。 嘴里苦涩,但不管怎么苦,都比不上她左边心房的那一下又一下愈发明显的抽痛。 吃过早餐,他便开车送她回去,当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的时候,他在她临下车之前瞥了她一眼。 “往后,别再来插手我的事了。” 她身形一顿,快速地开门下车,那走远的背影略显狼狈。 第二百一十二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二) 自那一天后,容浅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眼看着高考的日子逐渐接近,她没再想他,打算高考以后,等成绩出来了,她再去找他。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明明不过是傅家的聚会,偏生,楚师源非要把她叫上。 偌大的宴会厅内,容浅有些无措地站在角落里,这种地方,对楚家人来说是常见的事,但是于她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却还是头一回。 即便楚师源为她准备了好的礼服,更是让人给她装扮了一番,可她仍然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鼷。 她拿着橙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回味,她环视了一眼,发现来的人还真多。 今个儿,是楚师源的公司,天邦集团的十年庆。 可以说,是楚家的一件大事。 周年庆是每年都有,十年庆倒是每隔十年才有一次,见证了那过去的辉煌成就。 这样的场合,本是不适合她这种人来的。 楚师源向来对她很好,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因此,但凡是楚师源开口的,她都会去做。 因此,楚师源要她出席今晚的宴会,她便也来了。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乳黄色的长裙,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如此正式的晚礼服,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容浅抬起头,楚师源不知去哪了,虽然今晚来的人很多,但是,她还是能轻易地在人群中发现那抹日日牵挂着的身影。 楚奚今天也来了,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看上去是毅然一个成功人士一般。 她从未见过他穿西装,平日里,他倒是穿衬衣比较多。 她看得有些着迷了,穿着西装的楚奚,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甚至,比平时的他更多了几分。 不仅仅是她被吸引了,就连场内的其他女人,也被吸引住了。 因此,不过才过去大半个钟头,她就见到他的身边围了好几次女人,那些女人涌上去跟他搭话,大概是被婉拒了,可也没见有哪里不高兴。 他当真是长大了,不再是旧时那个总喝牛奶总打篮球只为了长个子的他了。 有那么的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复杂极了。 她多么希望他不会改变,仍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她怕,她怕他变得不一样以后,其他的人会发现他的好,会把他从她身边抢走。 即便,他从来都不曾属于她。 容浅垂下眼帘,杯中的橙汁泛出了涟漪。 明明不想去看他跟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却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驻到他的身上,这样的行为当真是自虐啊!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楚繁的脸随即印入了眼帘。 楚家的三个儿子,包括楚繁在内,都有继承天邦的权利,因此,十年庆这样的大日子,他们三个人都会参加的。 “你怎么在这喝橙汁啊?这样的场合,当然是喝酒才对啊!” 说着,他就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杯橙汁。 容浅忙不迭去抢,想要抢回来。 “我不想喝酒,我喝橙汁就行了!” 上次的教训仍在眼前,她可不敢随便再喝酒了,就怕她碰了酒,又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但是,楚繁显示是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见她一直挥舞着手想拿,他干脆就把杯子里的橙汁全部给喝了,再把空杯子递还给她。 “还给你!” 容浅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杯子,狠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把我的都喝光了?” 楚繁大笑,从旁边走过的侍应的托盘里拿过了一杯香槟。 “来,补偿你的!” 看着他手里的香槟,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犹豫着,没想,他手里的香槟却被人给抢了下来。 她顺着那手往上看,在目光接触到那个人的脸后,不由得一怔。 楚繁见到来人,只能蔫蔫地缩起了脖子。 “二哥。” 楚奚将那杯香槟放到一边,随后把自己手里的另一杯橙汁递给了她,她回过神来,连忙伸出手接过。 随后,男人望向了楚繁。 “爸叫你呢,赶紧过去。” 楚师源叫唤他,他自然不敢耽搁,便连忙朝着楚师源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即,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容浅看着自己手里的杯,今天过来,她一直没能跟他说上话,本来还以为,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就不愿意见到她了,没想,他今天竟然还愿意过来。 如果不是他出手,恐怕,她真的会接过楚繁递过来的香槟。 “如果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就早点回去吧!”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转过身打算离开。 容浅抬起头,看着他挺直的后背,想到今晚一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便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她的脸蛋涨红,犹豫了良久,才忍不住开口。 “楚奚,我好像有点闷,你能陪我到外面去走一走吗?” 在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忐忑的。 她怕,她怕他会拒绝她。 没想,他却是答应了下来,首先往外头走去。 她一愣,这才连忙跟上。 在会场的外头,是一处不算小的后花园,夜里的花园只有廖廖几盏灯借以照明,由于周遭都没有人,是过分的静谧。 鞋子踩在草地上,是没有半点声音的。 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好几次,她都看着他的后背,似乎从记忆中开始,他和她便是这样。 他一直在前跑,她便一直在后头追着。 她拼了命地想要追上他,却不料,中途他是连半点的停步都没有。 她只能继续追,毫不停歇地追,想要努力地追上他的步伐。 这种心情,从两人认识之初开始,就不曾改变过。 容浅觉得,她和楚奚之间好像有一段怎么都跨不过的距离,无论她怎么努力,他仍是在她目光能看见的地方,但却是始终都触碰不到他。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夜里的风,是冷的,虽然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冬天,但那独有的冷风还是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用手摩擦着双臂,这晚礼服是露着胳膊的,本来在室内还没觉得有什么,出来了以后才发现,是冷得难受。 楚奚发现了她的异样,蹙着眉头看着她。 “回屋里去吧!” 她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如果回到里面,他铁定就会把她丢到一边了,像现在这样的单独相处,是她所渴望的,就算是有些冷,她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楚奚见她倔强地抿着唇,便只能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想要推托。 “不用了,你自己穿着就好……” “要么回屋去,要么就穿着外套继续呆在这里。” 容浅没了法子,便只能任由他把西装外套放在她的肩上。 西装外套上仍然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她用手扯了扯,对于这种温暖,她是打心里渴求的。 愈是接近他,她便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种贪婪,就好像快要溢出心脏一样,让她想用各种办法留在他的身边。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她当真觉得,要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再抬头看他,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隐约有些说不出的魅惑。 手不由得一紧,他没有望向她这个方向,整个人就好像心不在焉似的,她多么希望,他能一直看着她,就好像她看着他那时一样。 只是她心里也明白,那终究不过是奢望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楚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奚双手插在裤袋里,听见她的话后,便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问什么?” 明明尼是到嘴边的话了,在这一刻,她却有了胆怯。 她不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第二百一十三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三) 是厌恶,还是喜悦?是转身就走,还是嫣然接受? 她多希望是后者。 容浅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口。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她说出这话以后,心便一直都提在半空之中逆。 那扯着衣服的手慢慢收紧,她甚至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她知道,或许自己不该问这么一个问题,但是,她就是想要知道他对她的心情。或许,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份确定罢了鼷。 她想,只要有他的回答,她就能毫无畏惧地走向前。 可是一方面她也有着害怕,害怕听见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静默地等着他,就连抬起头看他都不敢。 她等了很久,当真是很久,然而,楚奚却仍是不发一言。 她的心慢慢地沉入了谷底。 她虽然没有聪明到哪里去,但她也不笨,这样尴尬的沉默,无须开口,那个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 嘴角勾勒起一道自嘲的弧度,她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奢望他能够留在她的身边,奢望她能成为他的唯一吗? 到底,是她痴心妄想了。 就算他和她是青梅竹马,但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 在一点,她明明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这一刻还抱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容浅强迫自己扯起笑脸,不让他看出半点异样。 “你可别想太多了,我那句只是玩笑话!我……我只是想要知道男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抿着唇,半晌后才吭声。 “为什么想要知道?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事到如今,为了掩饰,她是什么谎言都能说出来了。 因此,她的头如捣蒜般猛点头。 “是啊,所以,我想借你来练习一下……” 容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努力地在说,只是为了把那个真实的自己给掩藏起来,不想被他看见。即使,这是可悲的一点自尊心,她还是想要保存。 她抬起头,没想,他竟是在看着她。 她的心漏了一拍,觉得自己没有余地在继续留在这了,便随意地说了几句,立即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 “我……我想去洗手间!就这样吧!”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拔脚朝着屋内的房子跑去。 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楚奚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 “玩笑吗……” 他低声地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对容浅来说,这一晚,是最难熬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那分分秒秒,又是怎么逃回家中的。 那番沉默的情景,至今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就算她没有刻意去想,那时的一幕幕犹如倒带般在眼前不住地浮现。 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那般狼狈。 她甚至有了后悔,为什么要用那样试探性的口气对他说出那番话,如果她没有说出口,或许,之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她是真的那么想的。 高考结束,之后便是等待结果,当那个结果拿到手,她不由得欣喜若狂。 她到底还是考上了楚奚所在的大学,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因此,当她拿着入学通知书跑到御庭,想要去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他的时候,冷不防的,在门口的地方瞧见了那两抹紧拥的身影。 那一刻,她如同被人当头一劈,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站得很远,手里甚至还攥着那份入学通知书,她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但她到底还是看得很清楚。 那远处,御庭的门前,其中的那一抹顷长的身影,除了楚奚,还会有谁? 而那个依偎在楚奚怀里的,屹然就是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长得很漂亮,与他站到一块,是特别的相称。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郎才女貌吧? 若是她站到他的身边,也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手里的入学通知书被她攥紧,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稍稍低头,吻在了那个女人的额头上。 就连她,他都不曾问过,甚至,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都没有这般的待遇。 她看见,那个年轻女人在笑,笑得很是灿烂,而他也在笑,笑得温柔。 她终于知道,楚奚不是不愿意把温柔给她,而是他的温柔,只给他想给的那个人。 显然的,她并不是那个人。 她并不存在在楚奚的心里。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强的,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能感觉得到,恐怕,现在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女人吧? 楚奚在对待这个女人与对待其他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反应,那感觉……就好像完全出自真心。 她的左边胸口猛地一揪,痛,漫无止境地蔓延开来,痛彻心扉。 终究,她还是没有过去打搅他们。 那样的气氛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现只会破坏他们。 这是第一次,她在想,若是她不曾遇见楚奚,那该有多好? 或许,不曾遇见他,她就不会有那般的痛苦了吧? 那份入学通知书,她没有交给楚奚,回到家以后,她把入学通知书收紧了抽屉里的最深处,就好像在尘封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情。 一个星期后,她到楚宅去找楚繁,两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没想,他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甚至,回来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容浅面色苍白,看着那抹站在楚奚深旁的身影,身子在不住地发抖。 她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但是,她的双脚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迈不开。 她看见,楚奚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径自走到了楚师源的面前。 “爸,这是微澜,柳微澜,我的女朋友。” 楚师源蹙起了眉头,抿着唇看着他们。 那是一个年纪与楚奚差不多的年轻女人,乖巧地站在他的身边,见到楚师源的时候,还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上去,这个柳微澜都是没有半点缺点的完美女人。 容浅明明不想看,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她看着两人紧牵的手,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血流一地,是在所难免的。 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个柳微澜开始,她就知道,这个柳微澜与楚奚过去的那些女朋友完全不一样。 像现在这般带回家介绍给楚师源认识的,还是第一次,也说明了这个柳微澜在楚奚心里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甚至在一瞬间,残酷地将她的心撕成了几半。 容浅咬着下唇,口腔内,那股血腥味散开,却苦了喉咙。 “楚奚,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楚师源大怒,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楚奚会有这么一出。 楚奚似是早就料到了楚师源会发怒,他抬起头,脸上是没有半点的表情。 但是,那眸底的坚决,却震撼住了她的心。 “爸,微澜的家是双城城北的柳家,我相信你肯定听说过的。柳家是名门,与我们楚家是相配得很,我想,你应该没有理会会反对吧?” 楚师源的眉宇间聚拢着愠怒,他自然是听说过柳家的,毕竟都是在这个圈子里。不得不说,确实就如他所言的那般,柳家配他们楚家,也算是般配的了。 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其他的事,柳家若是能与楚家联姻,对楚家的事业也是极有帮助的。 如果他足够聪明,那么,他就不会去拒绝。 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去拒绝。 旁边,容浅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便传至了四肢百骇。 相称的名门吗? 难怪她会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容家和楚家到底是不一样的,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而楚家,则是站在云端之上。 如今,像柳微澜这样同是站在云端上的人与楚奚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不相配? 不像她,真的不像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四)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反对?” 楚师源冷笑出声,其中的原因,就只有他和他才知道。 “你以为,你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来,我就会允许这种事情么?” 旁边,柳微澜的神色显得有些受伤,楚奚自是发现了,便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 他看着她,面容温柔鼷。 “不用怕,有我在。” 柳微澜面带不安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逆。 随即,楚奚转过脸,看着楚师源时,态度冷漠。 “我说过,我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去做,也不会按照你的话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只想跟我爱的女人永远牵手,至于其他人,我是连一眼都不会去看。” “你!” 楚师源气极,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个儿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想要反抗他,还是当真找到了那个他所说的人? 反正,不管是哪个理由,在他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抿着唇,丝毫不肯退步。 “反正这事我绝对不允许!就算是名门那又怎么样?楚奚,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只要你还是我楚师源的儿子一天,我就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踏进我楚家!” 他已经把狠话撂在这了,他就不信他会听不懂。 楚奚冷笑出声,其实,从他带着柳微澜出现在楚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我把微澜带回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为了告知你一声。往后,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有我想要的生活,和想要的人。” 说完,他就牵着柳微澜大步地离去。 楚师源的面靥上仍带着怒气,他是怎么都料不到楚奚会这样拂他面子,甚至是这般忤逆他。 当真是反了! 他低声咒骂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容浅站在那里,良久了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听得很清楚,无比的清楚,她听见,楚奚说那个女人是他想要的人。 他……他爱着那个柳微澜吗? 身侧,楚繁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公然反抗爸,不像是二哥一贯的作风啊……不过,不得不说,今个儿的二哥还真是帅啊!” 他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地往下说。 “那个叫柳微澜的女人模样还不错,身材也好,真不亏是二哥,这品位还是极好的……改明儿,我也要向二哥学习才行……” 楚繁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两抹离去的背影,那么深刻,那么挥之不去,就好像是针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每次想起,都痛得难受。 到底,那个站在楚奚身边的人,不是她。 那个柳微澜,当真这么好吗?好到让楚奚不顾楚师源的反对,仍然要跟她在一起。 这样的楚奚,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样的感觉,就算她再怎么想否认,都否认不了,楚奚望着柳微澜的那个眼神,如此温柔,如此独一无二,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就只看得见一个柳微澜。 其他的人,他连一眼都不会看。这……包括她吗?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天晚上,对于她试探性的表白,他才会以那样的沉默来代以回答她。 容浅勾起一抹苦笑,这还是第一次,她想要离开这座有楚奚在的城市,逃到没有他的地方。 或许,见不到他,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这一次,还是……出自真心。 她宁愿她所认识的楚奚,仍然是那个记忆中的楚奚。 “浅浅,你怎么了?” 楚繁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她。 容浅回过神来,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我没事……我要回去了……” 说着,也不管他在后头的叫唤,就低着头往外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仔细看前方的路,只顾着埋头,便一个不小心撞进了一个怀抱。 鼻子被撞得生疼,双腿一阵往后跄踉,眼看着快要跌倒在地了,没想,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腰,以防她往后摔。 她连忙道谢,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却不由得一怔。 不小心撞到的人,竟是刚好回来楚家的楚维。 楚维垂下眼帘看她,在瞥见她眼角的那泪以后,眉头不禁蹙在了一起。 “你怎么哭了?哪里碰伤了吗?” 她耸拉着头说了句没事,推开他跑了个没影。 楚维没有追上去,看着那抹身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容浅足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不管冉馨月在外怎么敲门,她都丝毫不答理。 三天以后,房门突然被人踢开。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没想,景卿和陌宛的身影却出现在门外。 陌宛转过头对景卿说了句谢谢,随后便将他推到房外,说已经不需要他了。景卿虽然一脸的无奈,但到底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打算在客厅等候。 等到他出去以后,陌宛这才走了进来,反手将门给关上。 容浅重新把头给埋进了被子里,陌宛转过身来,看到了就是她这一副鸵鸟的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把将被子给扯开。 “容浅,你到底还要继续这么窝囊多久?!” 就算把被子掀开了,她仍是抱着枕头死活不撒手,甚至把脸给埋进枕头里,整一副要把自己给闷死的样子。 这样的容浅,只能让她一再地叹气。 陌宛干脆就在床边坐下,虽然只有那么几秒,但她方才还是清楚地看见容浅眼睛底下那明显的黑眼圈以及红肿。 恐怕,这三天三夜里,她都在一个劲地哭吧? 她伸长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伯母着想啊!你知不知道这三天里,伯母有多着急?她也是没了法子,才打电话把我叫过来。” 然而,即便她都这么说了,容浅还是没有动弹。 虽然,她没有试过那样的心情,但她也明白,现在的容浅并不好受。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不好受,才会让她用这种方法来逃避吧? 只是这样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浅浅,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但是我想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你的难过,我会跟你一起分享,你出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她说完这话,等了好一会儿,容浅才稍稍动了动。 她看见,她慢慢地起身,头发是乱成了一团,不仅仅如此,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就像是咸菜一样。 容浅的眼睛红肿得就跟核桃没有什么两样,她耸拉着头,精神似是不太好。 陌宛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一副模样,没有多想,就把她给抱住。 她从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她是真的想要跟她一起承担那种痛苦。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浅浅,你听我说,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楚奚一个男人的。楚奚不要你,那你也别要他,我们去找另一个比楚奚还要好的男人,我相信,那个男人铁定会待你很好很好,到了那个时候,就让楚奚后悔去吧!” 一颤一颤的肩膀停住,她抬起头,带着泪眸看着她。 “真的吗?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楚奚还要好的男人吗?我真的能够遇见吗?” “当然可以啊!” 她没有半点犹豫地说出来,在她的眼里,没有人比容浅更善良了,她一直都相信着,像容浅这样善良的人,老天爷不会待薄她的。 只是这个楚奚,不是容浅对的人罢了。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过客,或许,楚奚于容浅就是那过客,不会为自己而停留的人,就让他溜走,下一个,肯定会更好。 “我家浅浅岂是楚奚那种男人就能配得上的?他不要咱们,咱们还不稀罕他呢!浅浅,你赶紧休息几天,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玩!你不必为了一个男人而伤心难过到这种程度,不值得!你在这里为他难过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容浅低下头,没有吭声。 陌宛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她是真的希望,她能重新快乐一起。 或许,从那样的痛苦走出来很困难,但是不管多困难,她都会跟她在一起,帮助她走出来。 “浅浅,忘记他吧!忘记他,只为自己而活。” 容浅看着她的脸,迟疑着颌首。 这之后的几天,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不该想起的男人,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回到像以前那样。 她真的努力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 陌宛没了法子,便干脆把她给扯了出来。 “浅浅,你听我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爱上别人!只要你爱上别人了,那么,你就会自然而然忘记楚奚了!” 爱上楚奚以外的男人吗?这种事情,她连想都不曾想过。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生命里就刻上了楚奚的名字,她没有办法那般轻易地忘记他,也没有办法……不去爱他。 陌宛当真为了她,而想到了很多的办法。 她总是带她到处去玩,总是介绍很多朋友给她认识,尽量地不让她一个人独处。 只是,楚奚的身影却仍然牢牢地存在在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陌宛实在没了办法,便干脆在夜深的时候,把她给拉出了家门。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景卿去把事给办成了,自然也就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容浅被她扯着往外走,不禁有些不明所以。 “陌宛,你要带我去哪?” “等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她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便也没问,反正,目的地到了以后,她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可是,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陌宛会把她带到那样的一个地方。 容浅站在那夜总会的门前,抬起头看着那招牌。 她是不可能会认错的,这个地方,之前她跟着楚奚曾经来过一次,那时的记忆太过深刻了,自然也是忘不了的。 而陌宛,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她用手肘撞了撞她,一脸的神秘兮兮的样子。 “这地方是不允许高中生来的哦!可是现在我们不一样了,等假期过去以后,我们就是大学生了,勉强算是个大人了,这种地方,我们自然不能错过!” 她说着,还满眼的迫不及待。 “浅浅,我跟你说哦,我很久之前就想到这种地方来了,可是一直都不敢……我可是求了景卿好久,他才答应带我们来的……” 容浅稍稍有些失神,这个时候,她自然不好出声,便决定把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的话全数给憋进了肚子里。 她怕扫了陌宛的兴致。 之前,她是跟着楚奚一起进去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门口的那些人才没有拦住她吧? 容浅咬着下唇,心里百感交集。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口等候的景卿看见她们,便远远地超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陌宛的头,随后清咳了一声。 “先说好,进去以后别胡闹,毕竟这种地方很杂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闻言,陌宛一个劲地把他推开。 “罗嗦!才不会出事情呢!还有,你别靠近我,我今天晚上是属于我家浅浅的。” 说着,还故意挽住了容浅的胳膊,示威性地看着景卿。 景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当真是被他给宠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把她给宠坏了,那么以后就没有人敢招惹她了,她也就成为了他一个人的了。 容浅抿唇一笑,每次看见她和景卿,总是在心里想着,若她和楚奚能变成那样,该有多好? 只是,一切都是自己奢望了。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轰炸着耳膜的重金属音乐勾起了陌宛的浓浓兴趣,她不住地往舞池的方向张望,景卿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给扯了回来。 回来以后,她还一脸的不情愿。 “你做什么拉我?我就看看,难道还不行吗?” 景卿说什么都不肯让开,这地方若不是她执意要来,他是铁定不会带她来的,就怕会教坏了她。 “好了好了,难道今天晚上的目的你忘了吗?” 陌宛转了转眼珠子,还真不得不说,她只顾着看那在舞池中央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都快忘记了自己带容浅过来的目的了。还好,有他提醒了她。 见她稍作收敛,景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容浅有些不明所以,她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 “浅浅,我跟你说哦,景卿有一些好兄弟,样子还长得挺不错的,我都见过,比那个男人是不知道好上几倍呢,今晚啊,我想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然后,你就从他们随便挑选一个呗,我敢保证,他们每一个都是极为优秀的!” 听见她的话,容浅倏然瞪大了眼。 “你带我过来这边就是为了这种事?” 陌宛“嘿嘿”地笑着,如果早些告诉她,她还会来么? 她就是故意瞒着,等到把她给拉到这地方来了,再告诉她,这样的话,容浅就没有机会逃开了。 她可不允许她继续想着那个不该去想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五) 她想了想,这种事情感觉还是不太好,虽然,她现在也在想办法要忘记楚奚,但是,这样去利用别人,她又做不到逆。 因此,她便小心翼翼地看着陌宛。 “我……我还是回去吧……” 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手就被她给攥住了。 陌宛故意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着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回去做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可不许你落跑!” 说着,就扯着她的胳膊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容浅一脸的无奈,最后只能跟着她一起走过去,当包厢懑一开,里头的几个男生便随即印入了眼帘。 果然就如同陌宛所说的那般,每一个都是极为优秀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看着他们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把他们跟楚奚联想到一起。她会想,这个男人的眉宇间有些许与楚奚相似,那个男人的举止也带着楚奚的味道…… 直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自我厌恶了鼷。 陌宛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用手肘撞了撞她。 “难道就没有一个是你看上的吗?” 容浅看着她期盼的双眸,到底,还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陌宛只能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小妮子的性子向来都是很犟的。她认定了一个人,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偏生,她认定的人是楚奚,那个不可能会爱上她的男人。 到底,她还是得吃苦头的吧? 陌宛见她一脸的低沉,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塞到了她的手里。 “来!喝!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容浅看着手里的酒杯,这个地方,当真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魔窖,不管是哪一个地方,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她不该想起的男人。 就连着酒,也都会让她想起那一晚。 她咬着下唇,现在,她喝不喝酒都已经跟楚奚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现在的楚奚身边,有一个柳微澜,理所当然也就没了她的位置。 她为什么还要听从他的话滴酒不沾呢? 就算她喝醉了,倒在了大街上,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她皱起眉头吧? 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都到这种地步了,她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 她不曾知道,原来真实的自己,竟是低微到这种地步。 当真不该想下去,她拿着酒杯的手一紧,便忍不住仰起头,把杯里的酒给喝了个精光。 第一次喝酒的感觉,她已经忘记了,毕竟那一次,她是为了把楚奚带离这个地方,才会一个劲地抢他的酒来喝。她又喝得急喝得凶,是连半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而今晚的酒,她倒是尝出来了,却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跟她有同样的感觉。 这酒,当真是难喝得很,她喝在嘴里,却苦了心。那酒精在胃里发酵,灼热了喉咙,却始终无法温暖她的身体。 寒冷仍在,似乎,是从那一天她亲眼目睹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进楚家开始。至今,她依然没有办法忘记,那些记忆就好像烙印在脑子里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是宁愿那一天不要到楚家去。 容浅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杯了。 旁边,陌宛是越看越心惊,虽然,让她喝酒的人是她,可她没让她喝得这么凶啊! 她想去阻止她,没想,却被她挡了下来,看着她拼命地灌酒,陌宛实在没了办法,便拉扯了一下景卿的衣服。 景卿转过脸去,随即眉头便不由得一蹙。 他夺过容浅的杯子,然后向陌宛使了个眼色。 随即,他看向了自己的那些朋友。 “她喝醉了,我和陌宛先送她回去。” 那些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景卿搀扶住她,陌宛拿着包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上。 如果陌宛早知道她会这么灌自己的酒,她是铁定不会让她碰的。 她满眼的懊恼,看着容浅的眼神充满了抱歉。 “景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景卿抽空转过头,看着她。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想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陌宛垂下了眼帘,她总觉得,自己这是做错了,如果她没有把她硬扯过来,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三人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没想,却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楚奚本是因为应酬才过来这边的,迈步快要走进,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却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蹙起了剑眉,快步地走了过去。 容浅的意识似乎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正被景卿搀扶着,脸但微红,眼神迷离。 这个模样,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妮子是铁定喝醉了。 她竟然喝酒了?他说过的话,她都忘了是不是? 他的眉宇间渐渐聚拢了愠怒,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想要把她给拽过来。 陌宛见到他时,眼眸不禁瞪大,看到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想要从他们的手中把容浅带走,她便立即挡在了身前。 “你做什么?!” 她一脸的戒备,自从知道了他和容浅的那点事儿后,是半点都不允许他靠近了。 楚奚抿起了唇,他自是认得,这是容浅最好的一个朋友。 “她喝醉了?”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陌宛仰起头,丝毫都不肯妥协。 “浅浅有没有喝醉,都与你没有半点的关系!” 她拉扯了一下景卿,示意他赶紧离开,景卿正要越过他往外走,想不到的是,才不过走了几步,那个被他搀扶住的女人却被他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容浅一番天旋地转,是觉得更晕了。 陌宛惊呼出声,急得是不由得直跺脚。 “你做什么?赶紧把我家浅浅放下来!不然我报警了!” “你家浅浅?”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随后勾起唇角冷笑。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他的这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容浅?就凭容浅爱着他么? 若真是如此,失了容浅对他的爱,他楚奚什么都不是! “当然是我家浅浅,不然,她还会是你家的么?别笑话人了!” 她是把这些天容浅的失落难过尽数看在眼里的人,她心疼容浅,心疼她那般用心地去爱一个人,却丝毫都得不到那个人的回应。她就不相信,不相信楚奚的心里会没有容浅,倘若真的没有,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他究竟把容浅当作了什么?无聊时拿来玩一玩,不用时就丢开的玩具吗? “你就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浅浅她这些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光是这些天她就掉过多少眼泪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陌宛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有时候,她当真觉得容浅委屈极了。偏生,她从来都不会将那些委屈挂在嘴半,只努力地伪装自己,到了最后,就只能由她来代她委屈了。 那些容浅说不出口的话,她会代替她说出来。 “如果你不爱她,就别给她任何希望啊!难道你不知道,抱着希望却迎接绝望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吗?算我求求你了!你不爱她,就放开手让她走吧!不要再折磨她了!” 说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泣不成声。 男人就杵在那里,陌宛的话就如同一道雷一样,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表面上不漏痕迹,只冷冷地扯动了唇瓣。 “这是我跟容浅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陌宛气到不行,伸出手想要把容浅给抢回来,却遭到了他的阻拦。 她往后跄踉了几步,若不是有景卿及时扶住,恐怕自己是要跌倒在地上了。 她抬起头望了过去,楚奚扛着容浅就这么大步地走开,她想要追过去,景卿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 “让他们走吧!这是他和浅浅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外人根本就插不了手。” 陌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景卿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眸光渐深。 第二百一十七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七) 楚奚向她招了招手,柳微澜走了过去,环住了他的胳膊。 “还没忙完吗?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哦!你可不能因为太忙而忘记吃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笑。 “你过来就是为了监督我有没有吃午饭吧?” “那是当然!逆” 她仰起了头,笑得甚是开怀。 “我可不许你熬坏了身子呢!走吧,我们出去吃饭!鼷” 他笑,却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下了楼,柳微澜挑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决定在一间西餐厅用餐。 点的,都是上好的食物,她切了一块牛扒放到嘴里嚼咬,随后满意地一弯眼。 “真好吃!我从杂志上看到了这家餐厅,早就想来试试了,没想到,还真的很好吃呢!” 那厢,楚奚仍是在温和地笑着。 “你喜欢就好。” 她拿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不由得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她与楚奚之间的开始,是她主动的。 他们同在一间学校,早就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了,而她,早就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 当察觉自己爱上他时,她就开始了进攻,天天地缠在他的身边,企图让他成为她的。 她早就查过了,他是楚家的公子,在身份地位上与她是匹配得很,况且,他的成绩优秀,样貌长得还算可以,甚至还自己开了一间公司,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很不错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她是已经决定了,她一定要把这个男人掌握在手里。 本来还以为,他不会答应跟她交往才对,毕竟,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可当她向他表露心迹的时候,他是立即便答应了。 她在想,这是肯定的事吧?她柳微澜也是不缺追求者的,她想要哪个男人,是不曾得手过的? 甚至,就连楚奚也不例外。 看着他的脸,她就不禁在幻想两人的以后。 只是,她同时也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次,楚奚把她带回去楚家,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没想,他的父亲是丝毫不同意他们的事。 是觉得她配不上楚奚吗?这又怎么可能?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优秀了。 但是,她并没有将这一切表露出来,只是在脸上挂上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楚奚,你爸还反对我们的事吗?” 他抬起头看她,她垂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红酒杯。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呢?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他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别在意我爸的话,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他是我爸,也无法让我改变决定。” 闻言,她立即便仰起了头,满眼的诧异。 “可是,他毕竟是你爸啊!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又怎么可以……” “微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听见他的话,柳微澜禁不住一愣。 她在问自己,就算楚师源继续会这么反对下去,她仍然会坚定地要跟他在一起吗? 其实,她是不确定的。 她觉得,楚奚的身份地位与她很般配,她喜欢这个优秀的男人,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但是,若楚师源一直这么反对他们,或许,她终有一天也会觉得厌烦吧? 她柳微澜不缺男人,若是出现了比楚奚还要优秀的男人,她……会离开他吗?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她甚至不曾想过。 因此,她便有意无意地去逃避他的话题。 “我当然想要跟你在一起啊!楚奚,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我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能跟你在一起!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许离开我!” 楚奚在笑,满目的温柔。 “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一辈子”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了,她自是不可能承诺他。 “楚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地回答我吗?” 她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瞅着他。 “如果,你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你会与那个女人在一起而不要我吗?” 楚奚的眉头一皱。 “为什么这么问?” 她托着下巴,似笑非笑。 “不是说,男人的承诺不值钱么?我想让你答应我,不管之后我们到底会怎么样,你都不会忘记我,不会停止爱我!” 他抿唇一笑,伸长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好,我答应你,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忘记你。” 柳微澜听到满意的话,这才终于放过了他。 与柳微澜吃过午饭,他便送她回去,自己再到公司继续去处理公务。 夜色降临,他这才踩着夜色回去御庭。 普一打开门,屋内的乍亮的灯光就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等适应了光明以后再去看,他的薄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私自进入他人民宅,可是犯法的事。” 楚师源就坐在沙发上,听见他的话,是禁不住冷笑出声。 “犯法的事?我是你爸,难道过来你这边还需要给你报备不成?” 楚奚冷哼一声,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到一边。 “这是我的家,就算你是我爸,也不允许擅自进入。” 他的话让楚师源面色一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儿子就每每与他顶撞,让他没一天是愉快的。 大概,是从郑心雨死了以后吧?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楚师源仍是不打算要离开。 他翘起了二郎腿,撇过脸斜睨着他。 “我打去你公司,你在开会,我就让你底下的人给你传话,让你回个电话给我,你都忘了是不是?” 他抬高手腕,将腕表给拿了下来。 “没有必要。” 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愤然地站起身来。 “逆子!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是谁教你的?那个姓柳的女人?!” 他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着他,眉间隐隐有愠怒在浮现。 “不要把微澜给扯下水!” “微澜?” 听见他的称呼,楚师源就觉得是一阵的可笑。 “就凭那个女人,你也想反抗我?” 他在那事之后,就派人去查了,楚奚果真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而柳家不得不说,确实与他们楚家门当户对,但是,这却并非他想要的。 他绝不允许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甚至是阻挡住了他的计划! “马上跟那个女人分手!你听见了没有?!” 然而,楚奚却是一阵地冷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跟她分手?” 楚师源怒不可遏,但即便如此了,他仍然是强忍着怒火。 “那个女人又怎配与你在一起?你休想脱离我的掌控!马上跟她分手!然后跟容浅在一起!” “你终于把你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楚奚双手环胸,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出口了,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仍是没有改变当初的那个答案。 “我说过,我不会如你愿地跟容浅在一起!我根本就不爱容浅!我也不打算按照你的话去做!” “你!” 楚师源气得是连脸都扭曲了,他眯起眼看着他,若非他是他的儿子,他当真想要把给他掐死算了。 “容浅到底哪里不好?她自小跟你一起长大,你与她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听见这几个字,楚奚忍不住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所谓的青梅竹马,恐怕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依照容家的状况,她根本就不可能那般自由地在楚家出入自如!你计划这一天,到底计划了有多久,就无须我来提醒你了吧?” 楚师源也不否认,反正,这就是一个局,从一开始,他就布好的局。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出半点的差错,必须按照他的意思走下去。 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楚奚在内。 “那又如何?” 楚师源冷冷地瞅着他,于他而言,到底开始是怎样的,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个最后的结果。 “我再说一遍,赶紧跟柳微澜分手,然后跟容浅在一起。” “如果我不呢?” 楚师源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他抬步向着门口走去,在临走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不可能允许你和柳微澜在一起的,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你若想继续跟我争下去,那就尽管试试,看到后面,究竟是你赢还是我赢。” 丢下这么一番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奚站在那里,面色难看。 他早该知道,楚师源这只老狐狸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即便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柳微澜,可他仍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其实,他是明白为什么楚师源对他这般执着的原因的。 他走到沙发前,随后双腿一曲,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他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灯。 他是楚师源唯一的婚生子,又是旧时与容浅最为靠近的人,不管从哪一方面,于楚师源而言,都是最有利的。 况且,自小,容浅就特别黏着他。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的这辈子,当真逃不脱楚师源的手掌心吗? 可他不愿做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他想反抗,只要他能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与他对抗为止。 现在的他,还不够,远远不够。 楚奚觉得,自己当真是疲惫极了。 但即使是疲惫,他仍是不肯松懈半分。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走过来了,往后,自然得继续撑下去。 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 对以前的容浅来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跟楚奚一样的大学,在这间大学里,度过与楚奚的最后一年。 为此,她努力了很久,甚至是拼尽了全力,只为了能与他就读同一间学校。 当她知道自己考上了他的大学,她欣喜若狂,高兴到无法自己。 她甚至在不住地幻想,往后她与他的校园生活。 然而,现在这一些曾经对她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现在却成了一场恶梦。 容浅就站在学校门口,此时是迟疑着无法踏进去,明明对这一天自己是幻想过无数次了,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了胆怯。 走进这校园,虽然是如愿地跟楚奚在同一间学校里,可也代表着,楚奚的女朋友柳微澜也在这间学校里。 因而,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恶梦。 她突然有些后悔,甚至不敢跨进去,虽然学校很大,但不管怎么大,总归有一天还是会碰见的。 她怕会碰见他和柳微澜亲昵的举动,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法再承受那样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走进去。 陌宛在她旁边已经站了很久了,见她一直蹉跎着不敢进去,不禁在一旁着急到不行。 她用手撞了撞她,待她看过来以后,她试探性地开口。 “浅浅,你该不会在想,要不现在就回去重新考试,然后考上楚奚以外的学校?” 陌宛这话无疑就是猜透了她的心,没有多想,她便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想着要不就回去重新高考,然后考上一间楚奚以外的学校吧?就算又不凑巧考上这学校也没关系,她和楚奚相隔了三年,等到她再考进来,楚奚已经毕业了。 然而,陌宛是怎么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浅浅,你疯了是不是?你还要回去重读一次高三吗?就只是为了躲开楚奚?你就别胡闹了!” 她满眼委屈地看着她,说真的,她不是在胡闹,是当真有那样的想法。 陌宛可不允许她有半点的退缩,虽然,她也明白容浅这么抵触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有这么一个机会的。 她挽起了她的手,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学校里走。 一边往前走,她还不忘一边开口。 “楚奚又不是什么豺狼猛虎!你做什么要这么处处躲着他?再说了,这个学校那么大,你不可能会碰见他的!而且我听说啊,大四的人都在忙着公司,回学校的时间是很少的。如果这都能碰见,那真是活见鬼了!” 她就不相信,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小的概率,仍然能让她们碰见那个不该遇见的人。 听见她的话,容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这个学校那么大,大四生都各自在忙碌着,再加上课业又少,怎么可能会碰见呢? 容浅暗暗地叹息,便也放下了心。 虽然,这是一所有楚奚和柳微澜在的大学,但至少不会与楚奚碰见,光是这一点,就让她轻松了不少。 她至今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那两个人。 祝福吗?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得到。 正想得出神,旁边的陌宛却突然停下了步伐。 疑惑着想要问出口时,竟听见了陌宛在低声地骂了一句粗口。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随后瞳孔猛地一缩。 陌宛觉得,真是活见鬼了。 这个学校明明那么大,而且大一和大四是在不同的大楼,再加上大四生课业少,都在忙工作忙升研的,她们又怎么可能会遇见楚奚呢? 偏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八) 楚奚远远就看见她了。 柳微澜挽着他的胳膊,见他停住了步伐,正疑惑着,抬起头不经意地一瞥,竟瞥见了那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努力地回想,这才想起,她似乎在楚家见过这个女人。 想来,应该是跟楚家有关联的人吧?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仰起头看着身侧的男人鼷。 “楚奚,是你的朋友吗?我上次好像见过她呢!” 楚奚斜睨向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轻声地“恩”了一句逆。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当真是越不想碰见,便越是会碰见。 她垂着头,本想说话,可那些话明明到嘴边了,她却怎么都提不起勇气说出口。 她甚至就连抬头也不敢,深怕面前的一幕会让她的心绞痛得难受。 气氛,难免有些僵持。 柳微澜有些不明所以,他抿着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自个儿小心一点。” 说完这话,他就跟柳微澜一起离开。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身体僵直,直至两人走远了,她才敢回过头去看。 远远望过去,就是一对相配的壁人,恐怕,柳微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楚奚的人吧?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没有人能够***他们之间。 左边胸口的地方又开始轻微抽痛,她想移开目光,却发现怎么都无法移开。 她只能就这样看着他,慢慢走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旁边,陌宛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此时的她,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了。 容浅收回了目光,接触到好友的眼神时,她强迫自己勾起了一笑。 “陌宛,我没事,真的。” 陌宛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在这个世界上,命运真的很可怕。 越是不想碰见的人,便越是碰见。 明明学校那么大,容浅已经算不清到底自己遇见了他们多少次了,有时候,是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个人,有时候,是正面碰上。 每一次,她都在努力地强撑着,不让楚奚发现自己的异样。 而陌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楚奚跟柳微澜在一起这件事,楚师源是极力地反对。 她是怎么都想不通,柳家有权有势,与楚家是相配得很,按道理说,楚师源该是不会反对才是的,偏生,楚师源就好像是怎么都看不惯柳微澜,隔三差五就摆脸色给他们看,甚至面对柳微澜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即便如此,楚奚却仍然对柳微澜不离不弃,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楚奚对柳微澜的用心,她看得很清楚。 楚奚从未如此认真地对待一个人,柳微澜还是头一回。整整的一年,两人出双入对,在大学里,有谁会不知道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壁人? 而这一年里,她在旁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由于楚奚和柳微澜是大四生,一年过去后,便正式毕业了。 没有了楚奚的学校,显得过分的空旷。 她虽然没有再与他单独相处,但也从楚繁的口中听说,楚奚毕业以后就会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当然,他的身边依旧会有一个柳微澜。 甚至,曾经一度谈婚论嫁。 得知这件事,是因为楚繁告知她的,楚繁说,那一日楚奚带着柳微澜回家,说要跟柳微澜结婚,楚师源理所当然大怒,对这桩婚事自然也不可能同意。 但是,楚奚是谁? 他丝毫不理会楚师源到底同不同意,对他来说,他要跟谁结婚,都不需要任何人过问,他有自己的决定。 可当她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心是不由得坠进了谷底。 结婚吗? 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楚奚会跟柳微澜结婚。 或许,也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而是她从来都不敢去想。 在不知不觉中,她与楚奚竟是越走越远,远到了这种程度。 她无法想象他和柳微澜结婚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她只觉得,那样的事情太让她觉得难受了。 她甚至就连面对都觉得不可能,更别说是祝福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把自己的心意藏了起来,即便知道自己跟他不会再有可能,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让她痛彻心扉。 容浅终于明白,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不爱他。 楚繁将布丁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后,自己便也在她的旁边坐下。 “浅浅,我跟你说哦,二哥他现在跟爸的关系可以说是降到了冰点。爸很反对二哥跟那个姓柳的在一起,偏生,二哥却又非那个姓柳的不可,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毕竟是两父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他除了旁观,没了其他的办法。 容浅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布丁,一句话也没说。 她早就看得很清楚,楚奚待柳微澜是真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丝毫不退步。或许,那个柳微澜就是楚奚对的人吧?也难怪他会这么执着的。 楚繁的身子往后靠,目光慢慢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浅浅,你喜欢我二哥吧?” 闻言,容浅惊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楚奚……楚奚他已经有了……” 楚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难道你忘了么?你从来都是习惯把心情摆在脸上,你对二哥的心思,我是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顿了顿,突然严肃了下来。 “浅浅,要不,你去把二哥给抢回来吧!” 容浅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 他真是没有胡说,从一开始,他就是站在她这边的。 “你与那个柳微澜相比,不过是输给了家世这一点而已,其他的方面可是都比那个柳微澜要好得多!你跟二哥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深厚,再加上你喜欢他,你们俩在一起不是很好么?” 听见他的话,她只能苦笑出声。 她可不是这么认为。 她与柳微澜,是天渊之别,差的,又何止是家世这一点? 光是楚奚喜欢柳微澜这一点,她就已经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了。 就算她试图去抢,那又怎么样?楚奚的心不在她这,他爱的人是柳微澜,就算她把他抢到手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她和楚奚要有些什么,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早就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跟楚奚,这辈子都不可能……”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她并不觉得,她对他的感情,楚奚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得到,或许,他早就隐隐有感觉了,可到底,他还是选择了柳微澜,也就是说,这么久以来,她在楚奚的眼里,根本就不掺合爱情这东西。 所以,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在别人的眼里,也只是徒增笑话罢了。 楚繁看着她的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就甘心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人结婚吗?” 她在心底问自己,甘心吗?她真的甘心吗? 她找不到那个答案。 她爱楚奚,但也知道爱情这种事没有勉强,楚奚的心不在她这,就算她再怎么不甘心,有能怎么样?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藏住自己的心情,不给他带去任何的困扰。 楚繁见她依然不说话,眉头便紧蹙在了一起。 “浅浅,你真是……唉……” 到底,他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容浅垂着眼帘,她在想,倘若楚奚和柳微澜结婚了,那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才能真正地死心吧? 但是,心底的深处又有一道声音在自问,倘若,楚奚和柳微澜结不成婚呢? 她……能试图去争取吗? 容浅发誓,她当真只是在作假设而已。 她从未想过要去诅咒楚奚和柳微澜。 偏生,在婚礼的前几天,却出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将她和楚奚柳微澜的命运彻底扭转。 第二百一十九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十九)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并不知情。 直到那一日,楚繁找到她,问她有没有见过楚奚的时候,她才隐约觉得定是出了什么事。 细问之下,犹如被人当头一劈。 “柳微澜走了!她不要结婚了!”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柳微澜走了?她不结婚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茶? 这怎么可能? 她拉住了楚繁的手,神色急迫。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啊!” 楚繁的眉头紧蹙,从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亦是难免惊诧。 他是怎么都料不到,那个柳微澜竟然在这节骨眼上离开了,还说出什么不结婚的话。 就连他也无法理解。 “具体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只是听说了那个柳微澜已经离开双城了,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那楚奚呢?楚奚现在怎么样了?”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楚繁蹙着眉头看着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始终还是说了出口。 “我不知道,自从柳微澜走了以后,就到处都找不到二哥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电话也打不通,实在教人担心坏了。” 楚奚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 容浅的心漏了一拍,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想也知道,定是楚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自己躲起来了。 楚奚对柳微澜的感情,她看得很清楚,除非是真心去爱,不然的话,楚奚不可能会跟那个人谈婚论嫁的。 偏生,柳微澜却走了。 如此的事,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楚奚的号码,果然就如同楚繁所说的那般,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机械性的女声。 她跟楚繁说了几句,便开始到楚奚可能会去的地方盗取找。半途的时候,陌宛给她打过电话,问她为什么没回学校上课,她随意地搪塞了些话,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整整一天,她都在双城到处打转。 她心家如焚地寻找,就连吃饭都顾不上。 直至夜幕降临,她才想到一个地方,急匆匆地往那个地方赶。 待她迈进墓园,果不其然,在郑心雨的墓前,看见了那一抹略显孤寂的身影。 她的步伐定在那里,明明只有几步只遥,却到了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她看见他就面对着墓碑而坐,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墓碑上属于郑心雨的黑白照,除此之外,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到底坐了有多久。 莫名的,她感到左边胸口的地方开始轻微地抽痛了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楚奚这个模样。 他从未有过这般的失落,更没有让人见过他这般狼狈,似乎,失去了柳微澜,他的世界已然全数崩塌了。 容浅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越是这样,她左边胸口的地方就愈发痛得厉害。 她没有办法对他这个样子袖手旁观,就算,是会再一次让自己沉沦下去,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就已经足够了。 容浅悄然地抬步,走到了他的身后,随即,从后头抱住了他。 她的举动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想要回过头,她的声音却闷闷地传了过来。 “不用怕,我会一直在的……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的……” 他的手一顿,总觉得这样的话似曾相似。 是啊,很多年前,当他亲眼目睹郑心雨自杀的过程,在那一天,她也是这样地把他抱在怀里,用着稚嫩却响亮的声音告诉他,她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不会独孤一人。 似乎,很多事情即使是经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的手,明明那么小,却是异常的温暖,这种温暖,总是能在他感受到彻骨寒意的时候犹如一道春风,以措手不及的姿态闯进他的生命,不让他无须继续忍受冷意袭击。 她从来都是这样。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守在他的身边呢?为什么都经受了那样的伤害,仍然不肯离开呢? 当真就是一个傻瓜啊!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开口了,他的声音显得难免有些嘶哑。 她稍稍抬起头,却是始终不肯放开手。 “我找你找一天了,唯一能想到你会在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他转过头,这才看见泪痕已然布满了她的脸颊。 他难免有些失笑。 “你哭什么?” 她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她想止住那不断往外流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她的脸往他身上蹭了蹭,这才缓慢地说话。 “因为你不会哭啊,所以我代替你哭。” 这都什么跟什么? 楚奚叹了一口气,她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那时,他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倒是她,哭得像花猫似的。 他抬起手,帮她抹掉了眼角的泪。 “别哭了。”不值得。 然而,她仍是一个劲地摇头,那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服,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 她就怕,就怕自己一旦松开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不想再找不到他了。 “楚奚,你很难过对不对?” 他没有吭声,她抬起头,用那一双泪眸看着他。 “没关系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你了,我也会在你身边的。所以,你变回以前的楚奚好不好?我们……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他的目光放柔,当她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才听到他低着声音说了个“好”字。 即便是如此了,她仍是不肯撒手,依然要死死地攥住他。 楚奚没了办法,唯有牵住了她的手,缓步地向着出口方向走出。 容浅不禁一愣,她垂下眼帘,看着两人相交的手。 虽然以前有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他牵起她的手的感觉,却似乎与以前完全不一样。 那从掌心内传过来的汩汩个温度,是那么的真实。 她甚至还能感觉得到,那掌中的薄茧。 这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满脸对她不耐烦,又整天拼了命地想要长高的他了。 他,是她爱的人。 心底有一股暖流渗进,带着些微的疼痛,容浅知道,这一切全部来源于他。 唯有他,才能让她有那样的感觉。 楚奚直接就把她带出了墓园,走到了停车场。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座,随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去启动离开。 从山上到山脚的路,有很远的路程。 狭仄的车厢内,过分的安静,只有那汽车的引擎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容浅的手交替着放在腿上,她偷偷地抬眸,望向了旁边的男人。 他目视前方,手掌在方向盘上,下巴的曲线紧绷着。 虽然车厢内的光线很暗,但是,她还是能够隐约看见他眼眶底下的黑眼圈。 莫名的,有一丝心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柳微澜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明明楚奚是那样优秀的男人,而且,还那么爱她。 但是,她也不愿去多想。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坏心极了。 柳微澜离开了楚奚,楚奚再度成为一个人,她的心底竟然滋生了一种窃喜。 她咬着下唇,她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没有办法不去看这个男人。 她的生命里,满满的都是属于他的痕迹,她也不是没有试过去忘记他,只是,她怎么都办不到。 既然忘不了,那就干脆不去忘了,她想要永远地记住他,把他藏在自己的心底,也不理会到底这段爱情,会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但是,她就是想这么地爱下去。 第二百二十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十) 车子直径地向着市区而去。 楚奚的手掌在方向盘上,那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敲。 容浅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犹豫着始终没有开口。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一愣,便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茶。 “你饿坏了吧?先吃饭,吃了饭以后,再送你回去。” 他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是没有任何的举动,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瞅着她逆。 “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你真的没事吗?” 他的神色微微放柔,探过身帮她解开安全带。 “没事,赶紧下车吧!” 在他的一再催促下,她这才打开车门,尾随他一起走进了餐厅。 他选择了在包厢内用餐,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吃饭间,还不停地给她夹菜。 容浅抬起头,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当真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她就是觉得,他这不过是在努力地压抑自己而已。 他与柳微澜的事情,她都尽数看在眼里,他又怎么可能没事? 她咬着下唇,就算是明知道会触了他心底的那道疤痕,但她还是想要知道原因。 “楚奚,她为什么会那么突然离开?” 楚奚夹菜的动作一顿,良久以后,才扯动了唇角。 “没有什么为什么。” 他很显然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多谈,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面前的菜肴,明明都是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这个时候,她却失了胃口。 她握紧了筷子,到底是没能忍住。 “楚奚,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吧!” 他抬眸看她,她的那双眼里,满满充斥着认真。 她是真的在担心着他。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离开,但是,大概的原因我还是能猜想得出来的。是因为楚伯伯的原因吧?一直以来,楚伯伯都不喜欢你们两个在一起,定是因为楚伯伯的原因,她才会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他与柳微澜的事,她唯一能猜想得到的理由,便是出自楚师源的身上了。除此之外,她在楚奚和柳微澜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其他的问题来。 她也知道,是柳微澜单方面的离开,太过猝不及防了,才导致楚奚连追过去都没有法子,更别说是挽留了。 容浅很想给他分担一些痛苦,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些举动会显得太过干涉他了。 或许,是她眼底的认真让他触动,良久以后,他才放下了筷子。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稍稍阖了阖眼,随后睁开。 “微澜没有告诉我一声,当我听说以后,她已经离开双城了,就连她去了哪里,我一概不知。” 他在笑,那笑却让她的心为之一揪。 果真是柳微澜擅自的离开,甚至没有一点预兆,这才会让他难过成这样。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恍惚之中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身子往后靠,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灯。 “我倒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初不是说好了,会一起携手走过的么?为什么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他的这些话声音是故意压低的,但是,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楚奚和柳微澜之间,有着怎么都斩不断的牵绊,就是这种牵绊,让他们一直走了那么久。 柳微澜的离开,可想而知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抬高手,抹了一把脸。 “其实,我早就料到了,爸一直都反对我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我知道她在努力地忍着,可到底,她还是无法忍耐了,就走了。” 他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她会走了,之前她就曾经跟我提过,她想要得到别人的祝福,但是,在楚家,她根本就得不到丝毫的祝福,后来,就连柳家那边也开始反对她跟我在一起。她每天都觉得有很大的压力,心里很难受。”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其实,她刚刚离开之初,我有让人去找过,结果,发现她给我留了一封信……那信里说,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说忍受不了跟我在一起的那种压力,而她想要的,另一个男人可以给她。她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也就是说,柳微澜之所以离开,是选择了楚奚以外的男人? 她抛弃了楚奚?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容浅止不住一脸的诧异,捂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也没意外,在他当初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浅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没想,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探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仔细想想这样也好,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但是,她从别人身上可以得到,只要她幸福,不管她在不在我的身边都无所谓。” 他脸上虽是在笑着,但她看在眼里,却成了勉强。 他在努力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些苦,只一个劲地往心里咽。 容浅真的不懂,到底楚奚哪里不好,柳微澜要丢下他而选择了另一个人。 即便是因为楚师源一直在反对,但这么久都熬过来了,楚奚是怎样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有他保护着,再怎么痛苦只要咬紧牙关都能挺过。偏生,柳微澜却觉得那样的事情无法忍受,继而选择把他抛弃,投进了别人的怀里。 是因为,还不够深爱吗?所以,才没有办法选择忍耐,甚至就连一分钟都无法等待。 她张了张嘴,万分艰难地开口。 “楚伯伯为什么要反对?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楚奚,你能告诉我吗?”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得复杂,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扯动唇角。 “你想知道?” 她颌首。 他抿着唇,低着声音开腔。 “你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 那个答案,只会让她觉得痛苦。 然而,他不说,她便越是想要知道,容浅正打算继续追问,没想,他却招来了侍应结账,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她的手放在了大腿上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结过账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没走几步,她就从后头把他抱住。 她冲过来冲得有些急,他往前跄踉了几步,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浅浅?” 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由于把脸埋在了他的后背,声音便也显得闷闷的,有些含糊不清。 “楚奚,我知道你爱着柳微澜……我知道的……” 她抱了半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看着他。 那双眼里,有着执着,也有着认真,更多的,是努力藏匿着对他的爱意。 “如果……如果你不打算把她追回来,那……那你可以把我当作是她,我不会介意的……” 天知道,说这番话她到底鼓起了怎样的勇气。 她是出自真心的。 她爱着楚奚,她想留在他的身边,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就算,只是替身,她也甘愿。 她所求的,不过是他能好好地看着他。 不愿再隐藏对他的爱,这是她的决定,即便这是一场赌博,她还是愿意一试,她在想,她赢的可能性低微,但也有那么一丝可能,不是么? 只要有那么的一丁点可能,她就不想放弃。 然而,她却怎么都没有想过,她的那一句话,到底会有怎样的后果。 楚奚听见她的话后,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就用一种幽深的目光瞅着她。 要他把她当成替身是么? 不,她从来都不是替身。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他猛地推往了墙边。 后背抵住冰冷的抢,她抬起头,他就在她近在咫尺的眼前,以这种霸道的姿态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他的怀里,没有半点逃脱的余地。 气氛,跌至了最冰点。 ---题外话---某妖:这是加更,别问为什么,就是辣么任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十一)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的声音极冷,就连那目光也似是掺了冰一样,每一字每一句,都将她落至无地自容的境地。 “替身?什么是替身?你想代替微澜留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我不需要什么替身。” 她的心一紧,那些话,是她脑子一热才说出口的。其实,在出口之前,她就已经猜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又怎么可能成为柳微澜的替身?或许,于他而言,柳微澜是谁都无法替代的茶。 容浅放在身侧的手一紧,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抚住了她的头。 她下意识地仰起脸,明明包厢内光线通亮,可此刻他的表情,却是怎么都看不清逆。 “不要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拿来开玩笑的。” 她的心随之坠进了谷底,究竟是他不愿意面对,还是她说得不够清楚,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来企图糊弄过去? 记忆中的他,并不是那种人,自然的,现在的他也不可能说出她渴望听到的话。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但即便如此,心仍是因为他的那一句话而轻微抽痛。 男人直起身,从脸上看过去,就好像那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浅浅,我很好,你无须担心我。” 说完,他就率先朝着门口而去。 待那门板开启又合上,她全身的力气就犹如一瞬间被抽空,双腿软瘫在了地上。 她抬高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是她把自己置于那样卑微的位置,偏生,就算她都那般卑微了,他仍是不愿意正视她。 似乎,他和她之间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他都心里有数,却始终不肯捅破那一层纸,让真相暴露在空气中。 容浅终于明白,不管她花多大的力气,耗多少的时间,在楚奚的身上,她都不会得到一丝回报。 他的心里眼里只看得见一个柳微澜,而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连走进他们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没有办法将他从自己的心里赶出去。 有时候,容浅当真觉得,这样的自己,往后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两年,她看得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柳微澜走了以后,楚奚乍看上去是跟平时无异,但却又悄然开始了改变。 这两年时间里,他的身边多了很多的女人。 他开始游走在各种女人之中,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各大报纸上看见他的身影,知道他昨天晚上又跟哪个名模出去了,一直玩到半夜三四点才回家。 明明,在这之前,关于楚奚的一点绯闻都没有。 一切,都是从柳微澜离开了以后开始的。 学校里,是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她有时候过去楚宅,半年偶尔的一两次还是能碰见他的,但见面时,他的态度是极为冷淡的,只是简单地跟她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就连楚繁也在说,这两年的时间,楚奚变了很多。 楚奚的公司soho日渐壮大,不过才几年的功夫,已经在他的手上变成了双城里无人敢忽视的大公司。 他变得更加忙碌,但即便再怎么忙碌,每天晚上都必定出去娱乐。 白天的他,是工作狂;夜里的他,纸醉金迷。 他出手阔绰,再加上好家世以及俊美的样貌,自然成了很多女人喜欢的对象,两年的时间,倒追他的女人前扑后继,怎么都数不清。 他可以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的女人,每天晚上都出入不同的场所。 容浅自两年后的那次以后,再也没有主动到御庭去找过他。 一来,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二来,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楚奚,她已经不认识了。 她所认识的楚奚,不会游走在各中女人当中,就算他平日里冷漠待人,却也不会去玩弄别人。 而楚奚现在的行为,很显然就是在玩弄别人。 那些陪在楚奚身边的女人,都从他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楚奚不吝啬,大半的时候都是女伴们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不管是金钱珠宝,还是楼房汽车。 为此,楚师源曾几度震怒。 或许,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她看得很清楚。 每次关于他的新闻,她都看了,自然也就留意到,那些陪伴在楚奚身边的女人。 那些女人,隐隐有着属于柳微澜的身影,有的女人眉目像她,有的女人鼻子像她,有的女人背影像她……反正,无一不是刻着柳微澜的身影。 楚奚在寻找柳微澜的替身,他拒绝了让她当柳微澜的替身,然而,他却又在其他的女人身上寻找柳微澜的替身。 到底,她就连替身这样的身份都无法承担。 大概是因为她入不了他的目吧,才会让她有一种连替身都不如的感觉。 每一次,看到楚奚和别的女人刊登在杂志报纸上的照片,她左边胸口的地方就开始轻微地抽痛,她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她只知道,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但是,就算她再怎么无法忍受,楚奚的事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难不成,她和楚奚之间,就只能继续这样下去吗? 直到那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她和楚奚的命运。 那是她怎么都料不到的事。 容浅猛地抬起头,遮不住满眼的诧异。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师源,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伯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楚师源微微一笑,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我想让你跟楚奚结婚。” 他把喝了一口的水杯重新放到了桌面上,这才抬眸看向了她。 “你也差不多该毕业了,而楚奚的年纪也足够大了,我想让你们结婚,生活在一起。在我的眼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楚奚了。” 容浅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脑子里仍然嗡嗡作响。 楚师源想让她和楚奚结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跟楚奚相配吗?不,她并不这么觉得。 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而楚家是食物链顶端的人群,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相配一说?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楚师源挽唇。 “的确,楚家和容家是完全不同的家庭,但是,你跟楚奚是在一起长大的,你们两个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就包括你对楚奚的感情。” 她的心漏了一拍,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感情,在楚师源的面前是没有半点的隐藏。 她垂着了眼帘,她还曾经自认为藏得很深,到底,是她可笑了。 然而,楚师源的声音仍然响亮地传了过来。 “我看得出来,你爱了他很多年,我想你也知道,现在的楚奚到底变成了怎么样。他是我的儿子,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我觉得,有你在他的身边,他往后铁定会好起来的。” 长长的睫毛一颤,到底,她还是忍不住将那个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楚伯伯,我能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反对楚奚和柳微澜在一起吗?柳家是大户人家,柳微澜跟楚奚站在一起,是门当户对的,可是却……”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却明了她那未说完的话。 楚师源的身子往后靠,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他那么做的真实原因。 “虽说柳家与我楚家是门当户对,但是,我不喜欢那个柳微澜,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那个柳微澜并不是真心爱楚奚的。” 闻言,容浅立即便抬起了头。 柳微澜……不是真心爱楚奚的? 可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快乐不像是假的啊! 楚师源的手放在边侧,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办法让她呆在楚奚的身边,楚奚是我的儿子,虽然我是商人,但我更多考虑的,是我儿子们的幸福。我看得出来,相比柳微澜,你是真心爱着楚奚的,把楚奚交给你,我也比较放心。” 容浅没有说话,心里却早已乱了套。 楚师源一笑,对他来说,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砧板上的事,自然,也就无须那么着急。 他站起身来,临上楼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浅浅,关于这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楚奚那边,我会找时间跟他说一说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猜想他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楚奚……不会反对吗? 她的心万般挣扎,当初,他就曾拒绝过她了,现在是楚师源要他们两个人结婚,这样大的事,楚奚又怎么可能赞成?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她的心底又有一道很微小的声音在说,要是,楚奚答应了呢? 如果楚奚答应了,那么她呢?她是否答应这样的事? 她……她想嫁给楚奚吗? 其实,那个答案无须自问,就已经明了,她爱了楚奚那么多年,理所当然也渴望能够成为他的新娘,永远地陪伴在他的身侧,以妻子的身份。 只是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来,她是不敢想而已。 容浅使劲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不可能的奢望。 她不愿意抱着希望去迎接绝望,即便,那曾是她在梦里无数遍幻想过的情景。 楚师源既然说过了要跟楚奚提结婚的事,自然,不会失言。 他知道楚奚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回去楚宅,便自己开车到他的公司soho,搭着电梯上到他所在的楼层,直接见他。 当楚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听闻楚师源等候在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眉头不由得一蹙。 他可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抬步向着办公室而去,当他推开那一扇门,毫不意外地,看见楚师源坐在沙发上,正悠闲地等待着。 他的手里拿着一杯水,他进来时,他正低头喝了一口,随后,抬眸望向了他。 “开完会了?这几年,你的公司是办得愈发出彩了,当真是我得意自豪的儿子。” 楚奚冷哼一声,他不可能不会知道,他有多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只是那可恨的血缘,却硬生生地要把他们绑在一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把开会用的文件丢到桌子上,随后拿出一根烟点燃,狠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瞬间弥漫眼前,他眯起了黑眸,心里不禁在冷笑。 也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到底又在算计着什么。 楚师源向来都不会跟他拐弯抹角,他放下手里的水杯,这才缓慢地开口。 “我要你跟容浅结婚。” 仅此的一句,就让男人的身子猛地一僵。 楚奚抿紧了唇,是他错估了楚师源,还是别的原因,为什么楚师源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在这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不禁冷笑,然而,那笑意却丝毫都到达不了眼底。 “为什么你会觉得,几年前我不听你的话去做了,现在,我就会听你的话,乖乖跟容浅结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几年前,他就曾经跟他开口,要他跟容浅在一起,偏偏,那时候他遇见了柳微澜,理所当然地就跟柳微澜在一起了,甚至是从那个家搬了出来,自此以后自己一个人居住。 几年后的今日,他就坐在他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开口要他娶容浅为妻。 楚奚眯起的狭长黑眸里溢出了丝丝的冷冽,这只老狐狸,当真觉得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么? 可他偏就不想如他的愿。 “如果你是为了这样荒谬的事而找上我,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处理。” 说着,他便不想再理会他,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后,就径自在桌前坐了下来,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开始办公。 他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楚师源也不生气,他反倒是翘起了二郎腿,很是悠闲。 “既然父亲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那么,就换商人的角度来谈一场吧!” 楚奚翻阅文件夹的手一顿,但没有抬起头。 楚师源环视了一周,这公司,花费了楚奚仅仅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壮大成这番模样了,但是,他也是商人,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和他之间都是有着共同点的。 既为商人,便也明白,什么对自己来说是有益而无害的。 “你答应跟容浅结婚,我给你天邦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办公室内,气氛凝结。 楚师源的嘴角一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和楚维楚繁三人,都各自拥有天邦的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是我给你们的。但即便如此,至今的天邦仍是有我持股最多,可若是我把我名下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移到你的名下,那么,你就会拥有天邦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五,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天邦股份最多的持有者,也就是天邦的董事长。” 只要,他跟容浅结婚,那么,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就是楚奚的。 一张结婚证,换天邦的股份,这样的交易,很划算。 他和他都是商人,他就不信,这样的交易他会不动心。 楚奚并不笨,他也是个商人,自然明白,这交易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好处。 楚师源眯起眼睛看他,他在等,等那个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相信,这样好的交换条件,没有人会不要的,除非,那个人是个傻子。 而楚奚,不是一个傻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十二) 这段日子,对容浅来说,是忐忑的。 自从楚师源对她说出让她和楚奚结婚,已是过去了一个星期,而这一个星期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人不安极了。 也不知道,楚奚究竟会不会答应。 她将楚师源的提议告诉了陌宛,就连陌宛也难免惊诧。 容浅不禁在想,这种事,恐怕楚奚不会答应吧逆? 他那么深爱着柳微澜,自从柳微澜走了以后,他更是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属于柳微澜的身影。这样的楚奚,又怎么可能答应娶她? 他早就拒绝她了,不是吗茶? 得知最终决定,是在半个月以后。 当接到楚奚的电话时,她难免惊讶,这两年间,她与楚奚之间,是很少会有联系,偶尔的见面,也是在楚宅里,根本就没有过多的交谈。 由于要上课,她便只能直接从学校出发到约好的餐厅碰面。 只是才刚走出校门口,就瞥见了那一抹身影。 男人就靠在车前,很显然就是在等她,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坐上了他的车,随即,车子便驶了出去。 大概开了半个钟头,车子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打开车门下车,这才发现这间餐厅以前她和楚奚是曾经来过的。 看见他把车钥匙丢给守在旁边等候的车童,随后回过头来看着她,她一愣,连忙跟了上去。 明明,她已经走在他的身边了,然而,他却仍是牵起了她的手,缓步地往前走。 容浅垂下眼帘,看着两人相交的手,心里难免有些悸动。 她已经记不清,他到底有多久没有牵过她的手了。 那只大手,似乎仍如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心绪繁芜,一时之间竟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把她带到了一张桌子前,今天晚上的包厢已经满了,他把椅子拉开让她坐,她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才坐了下来。 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过去两年了,他竟然还记得她喜欢吃些什么。 乍看上去,楚奚仿佛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给她夹菜,那张脸上,尽是她过去所熟悉的温柔。 “多吃一点,你看上去太瘦了,要多补补。”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样的单独相处已是久违的事,她自然是挂念得很,也想好好地珍惜。 她隐约知道,楚奚把她约出来,大概是要谈楚师源要他们结婚的事。 其实,他根本无须说出口的,她早就已经知道,那样荒谬的事,他根本不会答应。 他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在心里苦笑,楚奚爱着的人是柳微澜,曾经一度谈及婚嫁的,也只有柳微澜。 而她,虽然与他一起长大,却是终究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是成为他的妻子了。 在等待答案的这段日子里,她曾经对自己说,如果他答应了婚事,那么,她也想最后尝试一次。 若是他们结婚了,就是夫妻,她既然身为他的妻子,便想永远地呆在他的身边,与他白头偕老。 虽然,之前已经被拒绝过了,但要是他答应了,她便也有了理由可以继续努力。 努力地……让他爱上她,也让自己能有更好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他和她的出身不一样。 楚家出身名门,而容家,不过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是彻底的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们若是结婚了,不可能继续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她想要靠近他,想要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他的人,她想要终有一天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当然,这都是她单方面决定的。 容浅抬起头,偷偷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他。 她的心情很紧张,虽然早就抱了再一次被拒绝的打算,但是,要她再面对一次,她还是有些觉得无法忍受。 也罢,如果这一次,他拒绝跟她结婚,那么,她就当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忘记他不爱他的理由。 她不愿让自己的爱成为他的负担,她也不可能让他一辈子承受那样的事。 因此,这一次再被拒绝,就彻底地忘记吧,永远都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一丝的幻想了。 爱一个人,其实也不一定要得到。就算她爱他,但只要他能过得幸福,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当吃到差不多了,她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容浅看着他,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 “你这次约我出来,是因为楚伯伯跟你说过的一些话吧?” 他也放下了筷子,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与他对视,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立即便避开了。 “你不用把楚伯伯的话放在心上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愣住。 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是那神情呆滞,像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的唇角微勾,声音无比的清晰。 “浅浅,我们结婚吧!” 容浅捂住了嘴,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心里清楚,对于楚师源要他们结婚这一件事,楚奚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可是,她却听见了什么?他……他竟然答应了? 他答应要跟她结婚了? 这样的事,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楚奚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神色温柔。 “你没有听错,我们结婚吧!” 这一次,容浅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那样的事她幻想过无数次,却怎么都不曾想过有会成真的一天,这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运。 “为什么?” 只是,她仍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是因为……因为这是楚伯伯要你做的吗?” 她忐忑地看着他,她看见,他的嘴角一挽,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溢出了柔光。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他在笑,却让她有一种始终无法看透的感觉。 “周五有空吗?到时候我过去接你,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吧!” 容浅张了张嘴,很多话明明都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知道,为什么他爱的人是柳微澜,却愿意答应楚师源娶她为妻。 可是,她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心里想着,只要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无论是怎样的理由,她都能接受。 她想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或许,她能让他慢慢地爱上她。 她暗地里攥紧了手,她想要把柳微澜从他心里赶出来,然后自己住进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做得到。 吃过饭后,他便送她回家,临下车前,他拉住了她的手。 “周五我会提前过来,先跟你爸妈见上一面,如果今晚他们还没睡的话,你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对我们的事心里有数。” 容浅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错,两人结婚,肯定是要告诉父母的。楚师源那边是不需要说了,但是,容蔻北和冉馨月这边,是肯定要说的。 她下了车,楚奚的车子渐渐驶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直到现在,她仍是无法相信,自己当真要跟楚奚结婚了。 容浅回到所在的楼层,拿出钥匙开门。 换好鞋走进客厅,这才发现容蔻北难得在家,他似乎没有喝酒,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节目。 而冉馨月就坐在他的旁边,帮他削着苹果。 这是一个机会,她犹豫了一下,走回房间把包包放下,而后走了出来。 “爸,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冉馨月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容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了出来。 “我……我要跟楚奚结婚了。” “什么?!” 冉馨月手里的水果刀应声掉在了地上,双眼不由得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就连容蔻北似乎也有些吃惊,回过神来后,便不禁重复她的话。 “你说,你要跟楚奚结婚了?哪个楚奚?楚家的二少楚奚?” 她颌首。 “我们约好了周五去民政局登记,不过,在去之前,他会提前过来拜访。” 冉馨月这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楚奚……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她根本就答不出来,毕竟,她和楚奚根本就没有过开始,又谈什么在一起呢?她和楚奚,是直接跳到结婚这一阶段的。 她避开了母亲的目光,嘴角扯起了一抹浅笑。 “你们记得提前做一些准备,妈,你是怎么都料不到我会这么早就出嫁吧?还没大学毕业呢,就要成为人妻了。” 这种事,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冉馨月的眉头紧皱,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可是,楚家跟我们容家……他们能接受你吗?之前,楚奚他毕竟跟一个姓柳的女人……” 容浅自是知道她提到的究竟是谁,柳微澜所在的柳家,同样是名门,却终究入不了楚师源的眼,而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更是云泥之别了。 但是,她不希望让母亲为这种事情担心,便强迫自己不漏出丝毫的痕迹。 “妈,你别担心,我嫁给楚奚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虽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是显然底气不足的。 “是吗……” 冉馨月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她愿意相信自己女儿的话。做别人母亲的,最牵挂不下的,就唯有孩子的未来了。 其实不得不说,楚奚那孩子她也算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他人不错,待容浅也好,或许,他们俩结婚以后,指不定会很幸福。 只要楚奚能待容浅好,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然而,旁边的容蔻北似乎仍有话要说。 他眯着眼看着容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眉宇蹙得死死的。 “你们俩要结婚,我是没有多大意见,但是,这是楚奚向你提出来的吗?” 容浅的心漏了一拍,她不知道容蔻北为什么要这么问,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扯起了唇角。 “当……当然是他提出来的啊!” 她不可能告诉他,其实,一开始是楚师源首先提出来让他们结婚,而楚奚,不过是答应了那样的一件事情而已。 这样的事,她知道是说不得的。 容蔻北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哼了一声。 “那么,婚礼的事要怎么办?商量好了没?” 经他这么一说起,容浅才想到无论是跟楚师源,还是她跟楚奚,都没有说起过婚礼的事。刚刚一起吃饭时,楚奚也只是说了扯证的事,至于婚礼,是连提都没有提过。 应该会有婚礼的吧?毕竟是结婚,没有婚礼又像什么样? 但这样的事,还是得跟楚奚商量的。 她笑了笑,现在就只能随便搪塞过去。 “还没有说过呢,反正也不急。” 容蔻北冷哼,没再说话。 她又跟冉馨月聊了几句,就起身去拿衣服洗澡,洗过澡她把头发吹干,随即便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正要入睡,没想,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 她打开一看,是楚奚发过来的。 那短信里是简单的一句“晚安”,她看着那两个字发呆了很久,直到现在,她才稍微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和楚奚,真的要结婚了。 她和楚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是青梅竹马而已了。 容浅迟疑了一会儿,也回了句“晚安”过去,等显示已经发送成功以后,她把手机放回原处,把被子高高地拉起,盖住了头。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导致根本就睡不好,而本来就没什么真实感的现状,却因为日日能够见到楚奚,而逐渐心情笃定了起来。 每天早上,他都会过来容家接她,然后送她回学校,等到她下课以后,他便又会去接她,带她去吃饭,吃了饭后再送她回家。 他在她的面前很温柔,就好像普通的即将结婚的情侣一样,这短短的几天,她感觉很幸福,真的。 只是,她也知道,在送她回家以后,楚奚并没有回去住的地方,而是像以往那样照常出去玩乐,很多时候,各大报纸杂志上还是能看见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身影。 一切,似是没有改变,又似是已经改变了。 周五一早,楚奚便按响了门铃。 他拿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还特地地穿了一件正式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是极为和气。 他既然过来拜访,容蔻北自然也得留在家里,一家子坐在那有说有笑的,就连吃饭其间,冉馨月也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吃到半途,容蔻北突然抬起头看向了他。 “楚奚,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女儿吗?” 容浅一愣,虽然不知道容蔻北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起,但她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楚奚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出口,他对上了容蔻北的眼,神色认真。 “是的,我是真心想要娶容浅为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十三) 容浅的手握成了拳头。 容蔻北很久都没有吭声,他只是看着楚奚的脸,似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半晌以后,他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他低声地喃着这句话,便没再说过话茶。 饭后,两人便出了门。 普一下楼,她就看见了那一台koenigsegg,忍不住扭过头来望着他逆。 “你换车了?” “恩,”他哼声,“该是时候换车了。” 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koenigsegg向着民政局的方向驶去,她侧着脸,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心情复杂。 直到现在了,她仍是无法相信,他和她竟会走到结婚的地步。 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天知道她曾经多渴望能呆在他的身边,如今终于好不容易美梦成真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她用余光偷偷地瞥向了他,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神色专注。 那修长干净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不时地轻敲。 容浅咬着下唇,想让自己不再继续去看,却怎么都无法控制住。 大概半个钟头后,koenigsegg到达民政局门口。 她打开车门下车,楚奚走到她的身边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整个流程下来,几乎没花多少的时间。 直到结束了,她仍有些发昏。 走出民政局,她看着自个儿手里那红彤彤的结婚证,不禁有些讶然。 就这样签了字,她就成了他的妻子吗? 真正法律上的妻子…… 她攥紧了结婚证,心里有一股暖流涌现,一瞬间让她无法忍住嘴角那向上勾起的弧度。 旁边,楚奚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你等会儿有课吗?” 她回过神来,随即摇了摇头。 “那么,”他望向了她,“找一个地方坐下聊一聊吧,还有些事,我想是必须谈一下的。”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奚随意地在附近找了间咖啡厅就走了进去,她跟在他的后头落座,侍应过来点单,她点了一杯橙汁,便抬起头看着他。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他要跟她谈婚礼的事。 现在,他们已经登记了,也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既为夫妻,那么,接下来谈的,就该是婚礼的事。 她还没读完大学,但这也无碍于婚礼。她在想,婚礼是总得有的,不然的话,怎么能算结婚呢? 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穿婚纱时的样子,还有他穿着新郎西服的样子。 侍应将点的东西一一送上,对面,楚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而后,才缓缓地开口。 “浅浅,我们已经登记过了,也算是夫妻了,但有些事,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一说。” 她望着他,静默地等待着。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嘴角的笑不由得一僵。 “婚礼就不举行了吧,这件事我会亲自跟爸说,你不用面对他。” 直到好半晌了,她才终于消化掉这句话。 她迟疑着看他,不禁重复他的话。 “你……你说,我们不举行婚礼了?” 见他点头,她才相信原来方才自己没有听错。 不举行婚礼吗?明明,就在刚才,她还那么期待属于他和她的婚礼。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就算没有婚礼也没关系的,大概他是在考虑她还没毕业的问题才不举行婚礼吧? 不会有问题的,她和他……已经是夫妻了啊! 容浅勉强自己扯起一抹笑,不然他看出半点的失落。 “没……没关系的,不举行婚礼也没关系的……” 她低着声音开口,只是,她的一举一动,他是早就看在了眼里。 楚奚抿起了唇,不举行婚礼,是他早就已经决定了的,而另一件事,也是在结婚之初,他也决定好了的。 只是,直到现在才要跟她说出来罢了。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她抬眸看他,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我们的这段婚姻,对任何人都采取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秘婚吗? 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容浅的脸色煞白,身子禁不住在发抖,她总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便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要秘婚?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定是她做错了什么,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他们前一刻才刚刚登记,为什么下一刻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他们是夫妻啊,难道不是吗? 楚奚看着她的脸,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到底有多残酷。 “浅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个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我希望你能答应。” 他的身子往后靠,说出口的话很顺畅,似乎,是在说一件不足轻重的事。 “两年的时间吧!这段婚姻,保密两年的时间,不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两年后,这段婚姻的事,我们再作打算。” 她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但太多的为什么明明就到嘴边了,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怕,她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怕那个答案里掺合了一个柳微澜的名字。 她不是不知道,楚奚到底有多爱柳微澜。 她在想,或许,他就是因为还爱着柳微澜,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吧?两年的秘婚,无人知晓的关系,他们本是夫妻,却是旁人所不知道的夫妻。 这样的夫妻,还算是夫妻吗? 为什么要等两年?为什么要保密?两年之后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就连她和他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秘婚两年的话,他和她再之后,会不会有未来。 他……是想在两年后,指不定柳微澜会回来吗? 这段婚姻,本就是楚师源首先开口让他们结婚的,或许,楚奚根本就是不情愿的,因此,才提了这么一件荒谬的事。 两年吗? 她在心里暗笑,他和她的婚姻,只有区区的两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在这两年里,她能守在他的身边,尽自己的最后一点的力气。 她想让他看到她,最起码,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看待。 因此,容浅抬起头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 楚奚的嘴角扯起了一抹浅笑。 他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只勾动唇角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 “那等会儿我就跟你回去,帮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御庭去吧!既然是夫妻,那理所当然就要住在一起了。” 她犹豫了一下,到达还是点了点头。 容浅垂着眼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橙汁,那杯中的涟漪回荡,她的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她说不出,这种感觉到底是失落还是其他。 她明明以为,自己走近了他,到头来却发现,他已然站在她的面前了,却仍是她伸手都碰触不到。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一定能站到他的身边。 坐了一会儿,两人便走出了咖啡厅。 楚奚跟她回了躺容家,跟容蔻北和冉馨月报告了一下扯证的事,她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楚奚则在外面交代关于婚礼的事。 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是怎么跟容蔻北和冉馨月说的,奇迹般的,两人竟然答应了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她走出房间,他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与她一起下楼。 御庭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记得几年前,当楚奚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她就曾经几度来过,甚至,还曾睡过他的床。 那是一段久违的往事,那时候的自己还糊涂着,不分轻重地夺了他的酒喝,导致喝醉了把自己脱光躺在他的床上,事后,她还傻呼呼地跟他说会对他负责。 如今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爱极了。 容浅打开车门下车,她并没有立即进屋,而是站在车前,看着面前的建筑物。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她和楚奚的家。 明明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她却发现自己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在咖啡厅的那一番话吧? “浅浅?” 楚奚往前迈了几步,见她还没跟上,就回过头来看着她。 容浅回过神来,对着他扯唇一笑,这才快步走上去。 屋内的摆设,似乎仍如她记忆中的一样。 楚奚将行李交给佣人,就牵着她的手上了楼,他直接就把她带进了主卧,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我给你备了很多衣服首饰,以后要是有家庭聚会,或许需要你陪我出席的宴会,你都可以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当然,平日里的衣服你也能穿。” 楚奚当真给她备了不少的东西,原本男性化的房间,此时是多了几抹柔和,细看之下才发现,大多数都是她喜好的东西。 就连浴室里,也摆放着很多属于她的女性用品。 容浅这才有了她往后要住在这里的感觉。 楚奚把她带回御庭后,便在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就离开了,离开前,他还一脸抱歉地望着她。 “浅浅,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你先休息,晚上回来,带你出去吃饭。” 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方向。 家里的佣人开始纷纷唤她“太太”,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到底还是答应了几句。 楚奚不在的家,空荡了许多。 之前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参观这个地方,只在他的房间呆过,她走到小院外,这才发现院外的杉树都已经开了。 满目的葱绿,让她稍稍有些失神。 她抬起手遮在眼前,那刺眼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射了进来,让人无从适应。 走了一会儿,她才重新进入屋内。 夜色降临了,楚奚才匆匆赶了回来。 他普一进门,就打算拉着她往外走,她瞥见了他眉宇间的疲惫,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她顿住了步伐,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她扯起一笑,对他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出去吃饭了,就在家里吃吧!” 他一愣,随即嘴角一挽。 “怕我太累了?没关系的,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然而,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出去,他也没了办法,唯有妥协了下来。 容浅也没让家里的佣人帮忙,反倒是自己戴上围裙站在流理台前忙碌,楚奚换了衣服下楼,看到的就是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他不由得有些发怔,这还是头一回,她在他面前下厨做饭。 两人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明明是最熟悉对方的人了,可他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竟然会做饭。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容家毕竟跟楚家不一样,而她性子向来是倔得很,再加上家里只有冉馨月一人,她铁定会帮忙做点家事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想到往后,她都会为他洗手做饭,他就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就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在不断地忙碌。 直到她把饭菜做好,回过头时,才发现他一直都站在那里。 容浅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是什么时候站那的?” “一开始。” 他丢下了这三个字,就走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转身走出去。 她愣住,把其他的菜也一一端到了外头。 饭桌间,菜香四溢。 楚奚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嘴里嚼咬,不得不说,她的厨艺真的很好,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厨了。 容浅就坐在他的对面,这还是头一回她做饭给他吃,不由得的,她就紧张了起来。 “好吃吗?” 他笑出声,答了一句“好吃”,她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爱的人说一句“好吃”来得更重要了,那样的话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楚奚边吃着饭菜,边抬起头看着她。 “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很久以前了,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看我妈整天太累,我就进厨房去帮她的忙,久而久之,就会了。” 她说得是再简单不过了,但很多事情,都是她故意藏着不说出来的,就好像是关于容蔻北的事。 为的,只是不让他担心罢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楚奚把菜给咽下了楼,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管是什么事,都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事,也要跟我说,要是被人欺负了,我会帮你欺负回去。” 听见他的话,容浅禁不住失笑。 “我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只是举个例子。你是我的妻子,我就该宠着你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宠着她护着她吗? 刚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止不住的甜蜜的。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他什么都能给她,唯独,只有那一样不能给她。 他甚至就连说,都不会说。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但是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和她是夫妻,他们有的是时间,虽然,那时间只有两年,但也已经足够了。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会努力地站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她会……让他爱上她的。 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着的。 饭后,她要去洗碗,他却说什么都不许,反倒是自己抢先把碗给洗了,她没有办法,便唯有坐在电视机前开始看电视。 佣人切了一些水果放到她的面前,她一边吃一边看,刚好在这个时候,播放了早上的一些新闻报道,楚奚的身影在电视机里一晃而过。 她吃水果的手一顿,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楚奚走到客厅来,仅一眼便瞥见了有关于自己的新闻,他拿起遥控器,随手换了另一个台。 电视机的画面一转,再也不是楚奚的相关新闻了,但是,她的心情却始终难以平复。 男人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 “那些新闻你不用去在意。” 除此之外,他便无再多的解释。 但是,他能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已是很好的了。 容浅只能点头,不发一言。 两人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便上了楼。 她首先进浴室去洗澡,洗完以后才换他洗。 等到他走进浴室,她就坐在床边,拿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今天晚上,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紧张,他们已经是夫妻了,那样的事,自然是情理之内的事。只是,要她跟楚奚做那样的事,一时之间,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 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出来为止,他只穿了一条睡裤,头上的黑发还滴着水。 见状,她忙不迭收回了心思,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来帮他吹头发。 他倒也没说些什么,坐在那里随她动作,她的手抚上了他的黑发,总觉得他的发质很好,甚至比她的还要好。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了,她紧张的情绪却又上来了。 她把吹风机放到边上,回过头时,见他已然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对着她拍了拍旁边的床位。 “你明天不是有课吗?赶紧上来睡觉吧!”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轻脚轻脚地过去。 她刚一躺好,他就从后头环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了她的肩膀间。 “快睡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没了动静。 容浅等待了好一会儿,发现他是真的不打算对她做些什么,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然而,心情也是复杂的。 她扭过头看着他的睡脸,明明,两人是那么地靠近,她却始终都走不进他的心。 或许,他和她之间需要一点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对她敞露心房的。 她是真的这么期待着的。 容浅慢慢地阖上了眼,许是之前太长的时间紧绷着神经了,这一放松下来,便很快就入睡。 ---题外话---某妖:等会儿还有一更哦~ 第二百二十四章 【番外】郎骑竹马来(二十四)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睡熟过去以后,男人的双眸缓慢地睁开。 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浓黑如墨的眼里,溢出了一丝旁人不懂的深意。 翌日一早,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她简单地洗漱过后下楼,男人正坐在饭桌前吃着早餐。 见她下来,他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抬起头看向他时,他正拿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随后翻阅手边的报纸逆。 昨晚是他头一次没有外出,或许,是因为那是跟她结婚的第一天吧? 那么今晚呢?他会出去吗茶? 她喝着牛奶,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想法。 她正低头吃着,冷不防的,他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浅浅,你多吃点,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闻言,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报纸,就好像方才的只是她听错了而已。 容浅咬着筷子上的食物,他总是这样,永远都能控制着她的心,让她的心为之一起一落。 大概,这是因为她爱他的缘故吧?就是因为爱他,才会将伤害自己的权利也一并交给了他。 吃过早餐以后,他便送她回学校。 学校门口,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台koenigsegg渐渐驶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进入阶梯教室的时候,她刚巧碰见了正要进去的陌宛。 两人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教授还没来,她便用手肘撞了撞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啊?先说好哦,我要当你的伴娘,谁都别想跟我抢!” 容浅很想笑,但是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她该怎么告诉她,她和楚奚不会有婚礼了呢?别说是婚礼了,就连结婚的事,她都不能对任何人说。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告诉她。 陌宛听完以后,差点就惊得要站起身来了,幸好被她及时按住,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她却怎么都无法消化这样的事,只能凑进她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秘婚?你没问他吗?” 容浅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没问,还不如说,是她提不起勇气去问。 她真的会害怕那个答案是自己不想听到的,那样一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问出口。 陌宛见她这副模样,也不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样的事,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 “凭什么要秘婚啊?你可是他的妻子!法律上都已经承认了的妻子!难不成,他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浅浅,我就不懂,为什么你要爱上这样的男人!” 陌宛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楚奚,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 那样的一个男人,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几乎是每天都能从各大报纸上看见有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如此的楚奚,根本就配不上容浅。 就算他是名门又怎么样?就算他有钱又怎么样?幸福这种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的。 容浅和楚奚结婚的事,她起初是不赞同的,若不是她知道容浅一直都爱着楚奚,再加上对于结婚这件事容浅是期待的,她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可是如今,这又算什么? 只有不把两人婚姻当作一回事的人,才会说出什么秘婚的事,想来,在楚奚的心里,是没有容浅的位置的。 陌宛想要提醒她,可当她看着容浅的脸时,是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看着她。 “浅浅,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明明很多……” 然而,容浅却摇了摇头。 “就算这世界的男人很多,可你也知道,我的心里只有谁。” 陌宛张了张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看着教授就要走进来了,她连忙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要是楚奚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气去!” 容浅失笑,但还是低着声音应了句。 soho里,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面前的城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拽起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他直接就到天邦的总裁办公室,推开门一开,楚师源果然呆在里头。 楚师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过来一样,把一份文件丢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楚奚走了过去,拿起文件一看,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看来,你没有欺骗我。” “我又怎么可能骗你?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了要跟容浅结婚,我之前答应要给你的东西,自然会给你。” 楚师源的身子往后靠,懒懒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年轻男人。 这是他的儿子,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有了协议,在那一场交谈当中,他如他所愿地娶容浅为妻,而他如他所承诺的那般把天邦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给他。 这就是一笔交易,如今,终于交易成功了。 楚师源眯起了眼,其实,在提出那样的一个交换条件时,他就已经猜想得到,那般好的事情,楚奚不会拒绝的。 看来,是他猜中了。 他的嘴角微勾,声音里满带欢愉。 “那么,接下来就是安排你们婚礼的事了吧……” 然而,楚奚却是拉开椅子坐下,神色冷淡。 “不会有什么婚礼。” 楚师源嘴边的笑一僵,随即,他的眼底隐隐有阴鸷泛现。 “楚奚,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似乎,也没觉得自己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 “我已经跟容浅登记结婚了,婚礼的事自然是可有可无。容浅那边,我也已经跟她说好了,不会有什么婚礼,而她也答应了。” 容浅答应了? 楚师源抿起了唇,他料到了开头,却怎么都料不到,事到如今了,他在他手上竟然还想挣扎。 到底,是他低估了他。 “她答应了,可并不代表我答应了。” 只是,楚奚却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事的两个人都已经决定不举行婚礼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给我们办婚礼么?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主角的婚礼,你要怎么收场?” 真别说,还真有这么一个可能。 他是知道楚奚的性子的,他不愿意去做的事,谁都不能勉强,自然,也就包括他在内。 楚师源的神色恼怒,但仔细想想,也罢,反正他们俩已经结婚了,有没有婚礼,便也无所谓。 然而,楚奚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他拿着文件往门口的方向而去,走了几步,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望着他。 “差点忘了告诉你,除了婚礼一事以外,我和容浅也已经商妥了另一件事。”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们已经决定了,关于这段婚姻,我们都会采取保密的措施。也就是说,这是一段秘婚,没有人知道的秘婚。当然,我还是仁慈的,我在这段秘婚上,安上了两年的时限。” 楚师源拍案而起,他的脸早因怒气而扭曲得狰狞。 “楚奚!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我知道。” 他的声音清冷,却是无比的清晰。 “我自己做的事,我当然知道。爸,你虽然是我爸,但是,就连你,也别想操控我的人生。多年前,我已经被你操控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如你所愿了。” 说完,他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于他而言,他今天会过来天邦,为的,就是得到这一份转赠股份的权利书而已。 其他的事,他不愿多说,也不想多谈,他跟楚师源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 只是剩下那可悲的血缘关系,在拉扯着他们。 楚奚搭着电梯下楼,他拿出车钥匙解锁,随即,便坐进了驾驶座。 然,他并没有急着将车子启动,而是坐在那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他眯起了眼,那双深如潭底的眼,始终无法让人窥探他的内心。 不会有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手里的股份转赠书,就是他跟容浅结婚的理由。如果楚师源不拿出这种东西来跟他交易,他不可能答应跟容浅结婚。 但是,他却用了这种方式,与容浅有了开始。 他轻弹烟灰,虽然有些利用的意味,但不管是对楚师源还是对容浅来说,这个结果都是最好的。 理所当然的,也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的。 只是,交易这种事,他不可能会告诉容浅。 楚奚把燃到尽头的烟丢开,随后踩下油门,koenigsegg立即便飞了出去。 对楚奚和容浅而言,这便是他们婚姻的开始。 曾几何时,容浅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站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 这之后,楚师源找到了她,让她到楚奚的公司去上班。她的成绩本就不错,便提前进入了实习,而实习的地方,便是楚奚的soho。 楚师源本是想让楚奚给他安排一些比较好的职位,可她偏偏还是选择了在soho的广告部工作,对她来说,那就是她的专长,她既然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便不可能凭靠别人的能力。她想要靠自己,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在soho里,没人知道她和楚奚之间的关系。 每天便是各自上下班,然后回到共同的家,第二天一早,日复一日。 容浅觉得,这是她和楚奚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了。 只是,即便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但这么久以来,楚奚一直都没有碰过她。 跟她结婚一个星期后,楚奚又开始晚归。 虽然他不曾说出口,但她也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但是,对于那一切,她选择的什么都不去问,久而久之,他和她之间都有了默契。 他不会把其他的女人带回家,也甚少会在外面过夜,不管每天有多晚,他都会回到他们的家,睡在她的身侧。 容浅觉得,她和楚奚的关系不像是夫妻,反倒是像枕边人。 报纸上刊登的属于他的新闻,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总是会看着报纸上的照片,那照片中,他举止亲昵地挽着别人的腰,出入各大的场所,眉宇间尽是温柔。 但她明白,那些温柔,从来都只给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然在多年前离他而去。 只是,在楚奚的心里,却是始终都没有放下。 大学毕业以后,她就全心全意地在soho工作,公司高层对她的工作成绩很是满意,便给了她很高的工资。 楚奚其实在各方面都不会亏待她,他给了她几张附属卡,可她是从来都没有使用过。 半年,一年……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容蔻北仍是不改陋习,经常会去赌场赌博,而后,她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容蔻北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钱,是因为这么久以来,楚家那边都在资助他们容家。 而容蔻北却擅自拿了那笔钱,去外头一赌。 她嫁给楚奚以后,便没在容家住了,当然偶尔还是会回去看看,但是,这根本就避免不了什么。 早在她年少时,容蔻北就有家暴的倾向,她不在家以后,似乎是更甚了些。 以往,还有她替冉馨月承受着点,可她出嫁以后,家里是只剩下冉馨月一个人了。 容浅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是多少次见到母亲手里的那一些淤青,就算冉馨月再怎么努力地隐藏,她还是能轻易发现。 大概,她的担心楚奚早就看在眼里。 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没想,楚奚却走下楼来,递给了她一张支票和一份地契。 “这些东西你改天拿给你爸吧!我在你家附近买下了一间铺子,可以让他们开一间杂货店借以维持生计,而这些钱,就算是打本给他们做生意。” 容浅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以后,却始终都没有伸手接过。 楚奚有些疑惑,正要开口,竟见她摇了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你无须帮着他们,我自己有钱,我能给他们。” 男人把支票和地契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后,在她身侧坐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的工资虽然高,但你爸总是欠债,你妈没有办法,唯有过来跟你要钱。我给你的附属卡,你又是从来都不用,你给你妈的那些钱,其实是你的工资吧?” 她没有吭声,他转眸看着她。 “你给了你妈这么多次钱,自个儿身上早就所剩无几了吧?” 容浅垂下眼帘,明明她很想反驳他,但不得不说,还真给他猜中了。 自从工作以后,她的工资就全给容蔻北还债了,身上根本就没留几个钱,平日里,顶多也就算是勉强支撑。 再加上,前不久她考了车牌,又月供着一台车子,自然,钱也就不太够。 只是,她有自己的尊严,不愿意在金钱这一方面向他低头。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向别人借钱么?”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头,故意把她的头发给揉乱。 “你宁可向别人借钱,也不肯要你老公的钱么?你这样做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想你会怎么看我?他们会认为我娶你回家,是亏待了你还是虐待了你?” 她抬起头看他,他的面色认真。 “我好歹也喊他一声爸,这些钱是理所当然要给的,我们是一家人,是夫妻,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浅浅,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得那么清,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你的丈夫?” 闻言,她立即摇头否认。 “我没有……” “那么,就收下这一笔钱。” 他的态度坚定,平日里,她有她的倔强和尊严,他能理解,但是过分的倔强,却是不好的。 “好好地依赖我,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彼此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容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再说出口。 或许,他说得没错,他是她的丈夫,她理应依赖他的。 可是一方面,她又怕自己过分的依赖,往后,会抽不出身来。 楚奚伸出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浅浅,我们是夫妻,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通通都会给你。” 容浅阖上了眼,其实,她很想问他,如果,她要的是他的心呢?他会不会给她? 只是,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不曾说出口,她就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最终,那张支票和地契,她还是接受了。 冉馨月欣喜若狂,容浅帮着父母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平日里生意还是不错的,也算是能支撑起生活的开销。 她是真心感激楚奚的。 对楚奚来说,能跟容浅结婚,虽然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但若是要他说一句真心话,这段婚姻,其实他是渴望着的。 只是这种渴望,他不能表露出来,唯有藏在心底的深处,就好像,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压抑着自己对容浅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柳微澜,而是容浅。 他爱容浅的时间,甚至比容浅爱他的时间还要久。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唯有用这种方式来守在她的身边。 楚师源提起的那笔交易,其实是正中他的下怀,他便顺势跟容浅结婚,也得到了天邦的股份。 或许,在楚师源的眼里,他是因为股份才娶了容浅,但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要娶的,从来都是容浅,而那些股份,是可有可无的。 在这之后,似乎,发生了很多的事。 柳微澜回来,楚师源的诡计暴露,容沫兰“死而复生”,甚至还包括楚胤文和楚繁的事…… 而他最终的目的,也达到了。 从郑心雨自杀的那一天起,他便暗自立下誓言,他要用自己的这条命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这个人,便是容浅。 他为了保护容浅,不惜把她推开,他成功地骗住了楚师源,当真成功了。 楚奚自问,如果能够重来,他会选择一样的路吗? 他想,他还是会的,因为,他深爱着容浅,比任何人都还要深爱。 第二百二十五章 【番外】父子争宠记 仿佛做了一场很悠长的梦,当醒过来以后,依稀无法分清梦境与真实。 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男人略略有些失神。 究竟已经多久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了?似乎,已经很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曾经有过那样难熬的一段岁月。 只是如今想起,却尤为庆幸,毕竟是经历了那样的事,他才能与她走到了今日。 下床到浴室去洗漱,下楼到饭厅的时候,容浅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逆。 小米粒坐在她的大腿上,正仰着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张大嘴要她喂他吃早餐。 楚奚摇了摇头,走过去把小米粒从她腿上抱起,然后放到了旁边的儿童椅上茶。 见到自家老爸出来碍事,小米粒立即便撅起了嘴,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容浅抬眸,看见他出现在饭厅,不由得挽唇一笑。 “醒了?今天怎么赖床了?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赖床的吗?” 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想起那一场似幻又似真的梦,他就不禁有些感叹。 “作了一场梦,差点醒不来了。” 容浅伸手把他推开,他老是这样,也不想想,孩子还在旁边呢,竟然就对她做这种事情,要是被孩子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啊! 只是,她好奇着另一件事。 “是什么梦啊?为什么醒不过来?” 他也不愿让她太过担忧,便在她对面拉开了椅子坐下。 “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以前的事。” 其实,也不能说那梦就是虚假的,好歹都是以前的一些往事。 还真是怀念啊,以前的他和她。 她疑惑地看着他,虽然有些不懂,但也没再问下去。 她拿起小米粒的碗,想要继续给儿子喂吃早餐,可当她的目光望向儿子时,不由得一愣。 随即,她蹙起了眉头。 “小米粒,你看着你爸爸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旁边,楚奚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这个臭小子正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紧紧地瞅着他。 若不是知道他现在才只有几岁,他当真以为,这个儿子就是来给他心里添堵的。 小米粒的嘴巴翘得老高,挥舞着自个儿的小拳头。 “爸爸是坏人!为什么要出来防碍我和妈妈!坏人!” 说着,还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他。 容浅难免觉得有些头疼。 自从小米粒懂事以后,这两父子就好像是天生不对盘似的,几乎每天都要大吵大闹几次,这才不过早上,就又来闹腾了。 楚奚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伸出手,按住了儿子的头,语气阴寒。 “什么叫作我出来防碍你了?那是我老婆!我老婆!你这小子给我记清楚了!就凭你这个小个子也敢跟我抢老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这话他可不爱听,小米粒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现在小个子,不代表我以后不会长高啊!等到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比你高,我会把你踩在脚下!我还要跟妈妈结婚!” 楚奚不屑地哼声,小小年纪,就知道跟他抢老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他,能有他这臭小子吗? 晚上老是霸占着他老婆不放也就算了,这平日里的时间还要缠着,他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老爸放在眼里了? 这种事情,他可饶恕不得。 “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一百万遍了!她已经跟我结婚了!是我的老婆!你这辈子都休想跟她结婚!” 然而,小米粒仍是丝毫不怯步。 “那又怎么样?幼儿园的小花已经说了,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啊!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就让妈妈跟你这个臭老头离婚,然后嫁给我!”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现,每次与这个臭小子对话,他都觉得自己头上的白发要多出几根来。 而且他说什么?结了婚也可以离婚?他这辈子都休想他会和容浅离婚!想都别想! 容浅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来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吵了!小米粒,你赶紧自己把早餐给吃了,待会儿还要去幼儿园呢!就让你爸送你去,我就不跟过去了。” 闻言,小米粒立即便将自家老爸丢到了一边,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要嘛!人家就要妈妈送我去幼儿园!不是妈妈送我的话我就不去!” “那么,”她故意拉下了脸,“你就赶紧自己把早餐给吃了,不然我不去!” “好嘛好嘛!” 小米粒耸拉下脸,这才乖乖闭上了嘴,开始自己吃早餐。 楚奚是满眼的唾弃。 明明都已经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却偏要赖在别人怀里要别人来喂自己吃,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是像谁。 总算是安分了下来,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给楚奚倒了一杯咖啡递了过去。 “你也赶紧吃一吃吧,今天的时间有些晚了。” 他拿过咖啡喝了一口,随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她。 “还有个臭小子呢?怎么没在?” 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的小儿子,容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小豆芽还在睡呢!昨天夜里小米粒跟他太闹腾了,结果大半夜的,小豆芽是说什么都不肯睡,估摸还要睡到中午。” 其实,说起小豆芽这个乳名,她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取。明明,有更好的名字不是吗? 可他说什么小儿子长得跟豆芽似的,干脆就起了这么一个乳名了。 还好,现在小儿子还小,尚是不懂事的年纪,但是谁都说不准等到他长大以后会不会责怪自家老爸给自己取这么一个乳名。 然而,楚奚这边,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咽下了嘴里的咖啡,好看的剑眉不由得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想,他想要跟容浅生个女儿,一个贴心的女儿,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都没有打消。 可是,前后生出的都是儿子,这种事当真让他无法接受。 第一个是儿子,他不敢说些什么,好不容易她怀上了,他满眼期待地以为那是个女儿时,产房外医生却说,生出了一个儿子时,他差点就有把小儿子重新塞回她肚子里再造一个女儿出来的想法了。 果然他的预感就是对的。 大儿子长大以后,便开始跟他抢老婆,小儿子虽小,但在大儿子的耳濡目染下,是合伙跟大儿子做了一起跟他抢老婆的勾当。 这两个儿子,当真就是生出来气他的。 他是必定想要个女儿的,有了这么两个使劲给他添堵的臭小子,等到有了女儿以后,他铁定把全部的爱都投驻在女儿的身上。 这段日子,他每天晚上都寻着机会想要把她扑倒再造一个出来,偏生,不是大儿子吵着闹着要她陪,就是小儿子整夜缠着她要她将故事哄睡觉。 仔细算起来,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碰过自己老婆了。 也亏他能忍到了现在。 楚奚斜睨了眼小米粒,心里冷哼,总有一天,他得偷偷把容浅带走,找一个没有这两个臭小子的地方,好好地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当然,容浅是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的。 等到大的小的都已经吃好以后,她便带着小的上楼去换衣服,换好衣服后,就重新走下楼来。 御庭的门口,楚奚站在车旁,本想打开副驾驶的手一顿,到底,还是把后座的门给打开了,让他们两母子坐进去。 临出门前,她还土地交代月嫂,要好好地照顾小豆芽,得到了答应以后,她这才带着儿子坐进车里。 后座,小米粒踢腾着双腿,看着前头负责开车的自家老爸,丝毫都不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现状,他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便也没去理会儿子那视线。 可是,就算他不打算理会,并不代表自家儿子就会什么都不做。 对于年纪小小的小米粒来说,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拆散自家的老爸和老妈,这样一来,等到他长大以后,他才能如愿地娶到妈妈为妻。 因此,只要逮着机会,他就会使劲地跟自家妈妈秀恩爱。 当然,秀恩爱的目标是自家的老爸。 小米粒伸出了小小的手,爬上了母亲的腿上,随后趴在那里看着她的脸。 “妈妈,妈妈,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爸爸多一点?” 第二百二十六章 【番外】爸爸是小偷半夜偷走我妈妈 这样的问题,还当真犹如炸弹一样让人防不胜防啊! 容浅有些意外,这还是头一回,儿子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她抚着儿子的脸,刚想要说“你”的时候,却隐约听见了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理所当然是从前头驾驶座的位置传来的。 男人透过后照镜望了过来,赫然是盯着她看的,那目光,实在是寒得渗人,仿佛是在说,若是她敢说出什么不是他的答案,等会儿他就要让她好看。 容浅的目光有些游移,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够折腾人的茶。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试图转移话题。 “小米粒你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对不对……” 然而,小米粒却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 “妈妈,每次你不想回答人家问题的时候,总是会说天气很好。” 容浅的脸难免有些尴尬,真……真的是这样吗?她每次都这样? 她还没说话,就见儿子用手指着外头的天。 “而且,妈妈你看,今天的天气不好哦!看上去就好像快要下雨一样呢!妈妈,你下次想说天气很好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天气再说好不好?” 容浅觉得是无颜面对自家儿子了,才不过是几岁而已,怎么就这么聪明了? 实在没了办法,她便只能捏着儿子的脸。 “这是妈妈的秘密,知道什么是秘密吗?秘密就是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在内!” 闻言,小米粒撅起嘴,显然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到了幼儿园门口,他边下车,边小声地叽咕。 “妈妈是坏蛋,爸爸也是坏蛋,都是坏蛋……” 容浅叹了一口气,跟楚奚一起带着他走进了幼儿园。 幼儿园老师正站在门口,见到他们便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她把小米粒交给老师以后,就与楚奚转身返回车上了,当车子缓缓前驶,她依稀能从倒后镜中看见儿子那抹小小的身影。 她抬高手揉了揉额头,当真觉得,这个孩子愈发长大,自己应付起来是愈发无力了。 小米粒总是语出惊人,其实仔细想想,这聪明脑袋还是挺像楚奚小时候的。记得那时候,她跟在楚奚的身后,每每看见的都是他不耐烦的脸。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奚便也没再对她不耐烦了,反倒是每次她哭,他都会守在他的身边。 是不是年纪渐大了,她才会如此挂念起以前的事? 容浅转过头,看着男人的侧脸。 明明才过了几年,她却有一种已经在他身边很久的感觉,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吗? 原本还以为,呆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该会出现什么倦怠期才对。 可偏生,这样的时期却是像不可能存在在他们之间一般。 “这么爱我?” 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立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注视他是早就已经发现了。 男人的嘴角微勾,特地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脸。 她往后一缩,避过了,故意不去看他的眼。 “谁爱你了?不要脸!” 闻言,楚奚是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以前可比现在坦诚多了,整天都跟在我的后头说你爱我,我都快听腻了。” 这种事可说不得,她立即睁大了眼,满脸的不忿。 “谁整天跟在你后头说爱你了?你记错了吧?” 她可记得很清楚,那种事情她才不会做呢! 那时候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是把感情全都藏在了心底,不让他发现。虽然曾经试探性地旁敲过,但是从没亲口说过那个字的。 那个字,可是从婚后才说的。 她看着他的脸,大概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她猜不着,但肯定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会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当时跟柳微澜在一起吗?不可否认的,她曾经如是地想过。 只是,柳微澜现在已经不在了,她便也不想再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男人见前头红灯,便踩下了油门。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我可记得很清楚,你那时候总跟着我,导致我被人说你是我的小尾巴,我怎么都甩不掉。” 容浅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话都到嘴边了,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真别说,她反驳不了,毕竟那些事确实存在着。 她小的时候很黏他,便天天都跟在他的后头,那段往事,她自是记得很清楚的。 因此,她的目光不禁有些游移,就是不愿意望着他。 “太久的事了,我全都忘了。” “忘了?”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挑了挑眉,随后身子往旁边一倾,让自己更靠近她一点。 “我可不记得你的记性差到这种地步。” 他实在是靠得太近了,近得她都能感受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她稍稍缩起了脖子,不满地瞅着他。 “我只是记着我想记得的事,例如……你为了长高而喝牛奶喝到拉肚子的事!还有拼命打篮球的事!” 他眯起了眼,这女人胆子够肥的啊,他哪件事不糗,她就不提那事。 为长高做过的那些糗事,可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想要抹去的,偏偏,她却要在他面前提起。 “恩哼?有过那样的事?我都忘了呢,要不,你重新一件一件给我说一下?” 他显然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她连这都听不懂那就是一个傻子了。 容浅眨巴眨巴眼睛,嘴角朝上咧出了一道弧度。 “快开车!一会儿后面的车该响喇叭了。” 楚奚笑出声来,也不再为难她,直起身来继续开车。 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达她的工作室,她正准备要下车,他却在这个时候攥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她回过头,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趁着她不注意,把她拉至自己的面前,那只大手箍住了她的细腰,把她给拥进了怀里。 “要不,今天就不上班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她微微仰着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啊?” 她明摆着就是明知故问,他哼声,把她抱得是更紧了些。 “老婆,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碰过你了……” 她的脸浮现可疑的红晕,想也没想就伸手将他推开。 “好了,你也赶紧回公司吧!不然该迟到了!”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率先将车门打开走下了车。 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子稍稍向前倾,双眸紧紧地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眼底尽是遮不住的笑意,他当真觉得,对于容浅,他是丝毫都不会觉得厌倦。 虽说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但他还是难免有些失落,舒展了一下筋骨,他便重新将车子启动,向着soho而去。 这几年间,似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他重新接管了soho,而她,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那件事情后,他便应她的要求想要把张娜给接到御庭来住,可是,张娜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那个家,至今,仍然一个人在那个家里生活。 很多事情都不曾说出口,但他和她都知道,那些事情,他们都不可能会遗忘。 至于天邦,现在暂时是由他来接手,楚繁被判了刑,短期内是没有办法出来了,但是,他还是私心地想要将天邦留给楚繁,也算是弥补了他。 对于容浅来说,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过的,她很安于现状。 踩着夜色,她与楚奚一起走进了御庭,刚一进门,就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张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两个孩子玩闹,旁边,容蔻北扭过头,见到他们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回来了?” 小米粒一声尖呼,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容浅半蹲下来,把大儿子抱住,这才望向了容蔻北。 “爸,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房里多多休息呢?” 这些年,容蔻北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似乎,是自从他受伤以后就开始落下的病根,再加上年纪大了,自然经常会有些咳嗽之类的。 容蔻北抿唇一笑,示意她无须太过担心。 “我没什么事,反正也是闲着,就跟孙子们玩闹一下。” 她垂眸看着小米粒,用手点了下儿子的鼻尖。 “你可不能总缠着外公,知道没?” 小米粒点头,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慈爱地看着他们的张娜。 “妈,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与楚奚便开始唤她为“妈”,也算是替楚维承了膝下之欢。 只是,就算是直到现在,张娜仍是不肯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 张娜正抱着小儿子小豆芽,小豆芽还小,只会含糊不清地喊几组简单不过的单词,此时,是挥舞着双手,似是在跟她打招呼。 张娜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豆芽,眼底溢出丝丝的暖意。 “有点事儿想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容浅有些疑惑,旁边,楚奚示意她走过去坐下。 她如言在张娜的身旁坐下,张娜这才缓慢地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明天就是阿维的忌日了,我想与你们一起去祭拜他。” 听见这话,容浅禁不住吃了一惊。 这些年,张娜都尽可能地避免去楚维的墓前,想来,是还不能接受楚维的死。因此,这么久以来,她便也不勉强她,可今个儿,她竟主动提了出来。 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忧。 她将小米粒放下,随后,牵起了她的手。 “妈……” 她没有把话说出来,可是,张娜却明白她那不曾说出口的话。 张娜笑着要了摇头,都已经过去这几年了,就算是再怎么不想面对现实,她终有一天还是得面对的。 楚维已经不在了,她不希望,他在那个世界仍要为她挂心。 对于这个儿子,由始至终,她到底都是亏欠着的。 他还在时,她没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想要弥补了,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遗憾吧?而她,注定要带着这种遗憾一直老去。 “浅浅,你放心,我很好。” 她在笑,虽然有些勉强,但是她会继续这么笑着的。 只有笑着,她才能让楚维放心。 容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她只能说了那么的一句。 “明天,我们一起去楚维的墓前吧!” 张娜点头,满目的温柔。 由于是打算明天过去墓园,因此,今天晚上张娜便留了下来过夜。 晚上,小米粒照旧闹腾着要她陪着睡觉,她实在没有办法,便呆在儿子的房间给他讲床头故事。 小豆芽现在还小,自然还得呆在婴儿房,因为有月嫂照顾着,她也很是放心。 好不容易把小米粒给哄睡了,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明天一早得早起,她便打算与儿子一起入睡。 刚关上了灯,没想,门板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声响。 她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当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即将要大声喊出来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同一时间,男人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腔。 “别叫!是我!” 容浅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开灯,却又想起了旁边的小米粒,便缩回了开灯的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奚已然习惯了黑暗中的视线,他瞥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大儿子,心里不由得冷哼。 这么小就这么会折腾,以后还得了? 反正他不管,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今天晚上死活都要把自家老婆给带走。 如此想着,他便立即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快速地朝着门口而去。 容浅吓了一大跳,连忙环住了他的脖子。 “楚奚,你做什么呀?” 他抱着她走出大儿子的房间,快速地走进了主卧,顺便把门给踢上。 “你还看不出来我在做什么吗?” 他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她想到了小米粒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是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她挣扎着想要下去,他却冷哼一声,立即便把她给压下。 她显得有些为难,仰起头看着他。 “不行呢,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我没有办法放心,他还那么小……” “他还小?都上幼儿园小班了,不算小了。” 对他来说,若小米粒还小,定是不会这般跟他抢老婆的,而且还每回都能抢赢。现在的大儿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情敌,他是连半刻都放松不下来。 他的手支撑在她的两侧,说什么都不让她去。 “你整天小米粒小米粒的,那么我呢?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房间?” 容浅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她还需要担心他么? 他一个成年大男人的,难不成还会害怕一个人睡? “你别闹了,小米粒他才不过几岁……” “几岁,已经够大了。” 他哼声,其实,他也不愿意这样吃儿子的醋,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每次小米粒缠在她的身边,他就会觉得不高兴,明明是他的老婆,明明应该在他的身边才对,偏生,那个小兔崽子是非得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为什么就不能想平常家庭里的小屁孩一样呢? 他倒是宁愿小米粒像那些小孩子一样使劲地玩闹,也总比像现在这样总缠着他老婆要好得多。 他生个儿子出来,可不是为了跟自己抢老婆的。 他微微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脸的委屈。 “老婆,你已经很久没有理过我了。” 容浅不禁失笑。 “你在说什么呢?我今天不是才理过你么?” 楚奚可不管这么多,为了能把自个儿老婆留住,就算要他像个小孩子那样撒娇要糖,他也能拉下脸来。 他一个劲地往她的身上蹭,惹得她一阵发笑。 看着这张自己眷爱至深的面靥,他的眸光就不由得放柔。 他很庆幸,能够牵着她的手走到现在,甚至,还能走得更久。 他也相信,他们会一直白头偕老,老到只有时间才能将他们分开的地步。 吻在了她的唇上,唇齿呢喃间,还隐约能听见他的低语。 “浅浅,我们来生孩子吧……这一次,我一定要一个女儿,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她气喘吁吁,看着他的脸在视线中慢慢变得模糊。 “如果,又是儿子那该怎么办?” 楚奚的动作一顿,随即,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 “那么,我就把他重新塞回去,再造个女儿出来!” 上天保佑啊,这一次,一定要是个女儿啊! 他当真是想要女儿想要得快要发疯了!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命运是捉弄人的。 当他守在产房前等待第三个孩子的出生,医生走出来告诉他喜获儿子的时候,他是差点就冲进产房去把儿子塞回她肚子里了,当然,要不是医生把他拦住,他真的会这么做。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翌日一早,大伙吃过早餐,便向着墓园出发。 楚维下葬的墓园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她坐在前头的副驾驶座,两个儿子便随着容蔻北和张娜坐在后面,途中,小米粒又在闹腾,直指自家老爸就是一个小偷,大半夜的潜进他的房间把妈妈给偷走了。 由于昨晚的事,今个儿的楚奚是神高气爽,好不容易终于抱着老婆睡了一宿,他能不高兴么? 真是多亏了昨天晚上他有记得把门上锁,不然的话,按照大儿子的性子,肯定又会破门进入,然后钻进他们的被窝挡在中间,把他和她给隔开了。 这个小兔崽子,就只会干这种事情。 副驾驶座上,容浅将父子间的争吵视若无睹。 她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略略有些失神。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年与楚奚一起过来给楚维扫墓了。 每一年,他们都会过来几次,有时候,只是站在楚维的墓前静静地说几句话,对于她来说,楚维是她心里始终都放不下的一个人,那种特别的存在,就连楚奚都没有办法把楚维从她的心里赶走。 当然,楚奚也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那件事一直都在眼前挥之不去,如今记起,似乎仍是鲜明。 左边胸口的地方还是会轻微抽痛,如果可以,她真想避免那样的事。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一只大掌覆在了她的柔荑上。 她回过头望了过去,男人温柔的黑眸随即印入了眼帘。 从来都是这样,她根本就无须说些什么,他就能明白她此时的感受。 她勾起一笑,示意他不用太过担心她。 楚奚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掌,算是给了她一丝的安慰。 正是和美的气氛,没想,一只小小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猛地劈在了他们交叠的双手。 那是直接就拍在了楚奚的手背上,连带着容浅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力道。 两人的手立即分开,她回过头,大儿子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小米粒的双腮鼓得满满的,一脸的气氛。 他竖起手指,堂而皇之地指向在前头开车的楚奚。 “臭老头!你摸什么摸!谁让你摸我未来老婆了?不许你摸!不许不许!” 楚奚满脸的黑线,这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搞破坏。还未来老婆呢!也不想想,现在容浅是谁的老婆。 然而,他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后头,小米粒一副故作老成地环住了双臂。 “真是的!不看着点就尽闹事!看来,我以后得盯得紧一点,以防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这……这像什么话? 他可是他的老爸啊,为什么要这样防狼似的防着他? 再说了,容浅可是他的老婆啊!他老婆!他摸自己的老婆,难不成还要他这个儿子批准以后才能摸吗? 没天理!当真是没天理啊! 旁边,容浅是笑得止不住声了。 这两个活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不容易,车子到达墓园的停车场。 大伙相继下车,小米粒得到自由后,是死活都要缠在母亲的身边。容浅没了办法,唯有将他抱在怀里,然后与他们走了进去。 楚奚跟在她的后头,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是他每一次靠近,大儿子都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瞅着他。 他暗地里叹了一口气,生儿子呗!生个儿子出来,就是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的。 下一次,他绝对不要再要儿子了,他一定要一个女儿,一个跟容浅长得相似的女儿,一个会用糯糯的奶音来喊他爸爸的乖女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番外】小米粒闯祸 因为经常会过来,因此,墓地上并没有过多的杂草。 容浅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时间将他的面容永远地定格在了一瞬间,与他相处,似乎,仍是不久前的事。 只是一眨眼,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包括他和她。 容浅其实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初楚维没有爱上她,那么,所有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只是,如今都得不到答案逆。 挂念着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就该更加地快乐一起,最起码,要连带着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茶。 楚维临死前说的那一句话,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 容浅阖了阖眼,他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将他忘记。 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那就是,永远地记住他,把他的模样牢记在心里。 她没有办法给予他他想要的爱情,她唯一能给他的,就是挂念,犹如亲人般的挂念。 终其一生,不忘。 她的哀伤,楚奚都尽数看在眼里。 他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给带进了怀里。 容浅一愣,手慢慢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原来,每次想起,那种难过仍然还是会存在的。 楚维死在她的面前,那最后一幕的决裂与深爱,就算闭上眼睛,依旧清晰。 “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他低声地说着这句,她缓慢地点头。 是啊,他们大家都会过得很好的。 这辈子,她欠楚维的,下一辈子,她定会一一还清。 小米粒瞪大眼睛,正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没想,容蔻北却把他给抱住了,说什么都不让他过去搞破坏。 他撅高了嘴,他到底还是听妈妈的话的,妈妈让他不要惹外公生气,自然的,他便也不敢反抗了。 张娜上了香,便一直都站在旁边。 这还是自从葬礼以后,她第一次前来墓地进行祭拜。 唯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次过来,也是她终于愿意放下心结的意思。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带着这个心结走不出去,她很清楚自己儿子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因此,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没有怨恨过容浅。反倒是,她很感激容浅。 要不是因为有容浅,她和楚维之间就不可能会那么一段相处的日子。 她也知道,那个心愿,是楚维一直都想要达到的。 在墓地呆了一会儿,大伙便下山了。 开着车回到市区,已经是临近中午。 张娜留下来吃午饭,午饭过后就离开了,容浅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工作室,没想,在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高菱的号码。 高菱这些年,其实也并不好过。 当时,楚繁入狱,被判了二十多年,高家那边自然是不可能再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偏生,那个时候高菱怀了楚繁的孩子,高家那边便想尽办法想让高菱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 可是,高菱是说什么都不肯打掉,争执到了最后,高菱是彻底与高家那边脱离了关系。 如今,高菱是一个人住在旧时她与楚繁的房子里,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一个可爱的女儿,模样长得有几分跟高菱相似,性子倒是随了楚繁,每一天都停不下来。 有了女儿的生活,是充实了许多,最起码,对高菱来说是这样的。 她在家里聘了佣人,专门照顾女儿的生活起居,自己则一边上班一边抽空照顾着女儿。 楚奚曾经几次想说让她别去工作了,反正他每个月都会按时给高菱汇去生活费,自然借口那是楚繁在天邦持有股份的分红。但是,高菱是一个无功不受禄的人,那些关于楚繁股份的分红,她是连半点都没有用过,平日里的花费,都是她努力赚来的钱。 高菱很坚强,在楚繁不在的这段日子,她一个人撑了过来。 就好像是法庭的那一天,她冲着楚繁喊出的那句话一样。 她会和孩子,一起等他出来。 有时候,容浅当真觉得,高菱实在是太傻了。 楚繁被判处的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整整的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就算在牢里行为良好获得减刑,最起码也得被关上十几年。那么长的岁月,可不是普通人就能完全熬过去的。 那样的事,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偏偏,她却咬紧了牙关,说什么都要等。 她可以不等的,她大可以把孩子打掉,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高菱还年轻,她有着大好的未来,根本无须为了一个楚繁而耗费自己的青春。 十几年,乃之二十几年,孩子都能长大成人了。 但另一方面,她也是钦佩高菱的,高菱的这点勇气,是其他人所比不上的。如果换着是她,她还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等这么久。 她按下了接听键,随即,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高菱的声音。 “浅浅,你现在有空吗?可以出来见上一面吗?” 她今天本来就是请了一天的假,自然是空得很的,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便挂上了电话。 旁边,楚奚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她。 “谁打来的?要出去?” 她点头。 “高菱打来的。” 她交代了一声,便自己开车出了门。 到达约好的地方时,高菱还没到。 她随意地选了一张靠近落地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就开始喝了起来,等了一会儿,才见到高菱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满头大汗,看得出来,她赶得很急。 “对不起,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的,我却迟到了。” 容浅说了一句没关系,她拉开椅子坐下,点了一杯果汁。 果汁送上来以后,她喝了一大口,这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出门的时候,哓哓老缠着我,我一走,她就哭,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趁着她不注意才赶紧出来的。” 哓哓是高菱和楚繁的女儿,她是见过好几次了,模样长得是尤为的精致,就好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当真是继承了高菱的美貌。 每次见到哓哓,楚奚总是免不得一番感叹。 那个男人,想要女儿已经是到了一种疯癫的地步,关于这一点,从他看着哓哓的目光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容浅笑了笑,满眼的不在意。 “没事呢,反正你慢点来也没关系,我都在这里等着你。” 她顿了顿,而后才问出口。 “对了,你今天约我出来做什么?” 没有了楚繁在身边的高菱,如今的头发是高高地挽起,一副工作狂的模样,但是,只有容浅才明白,她是用这种方式来抵挡外头的那些狂风浪蝶。 她笑了笑,神色难免有些失落。 “浅浅,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楚繁。” 容浅一愣,这么久以来,高菱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看楚繁的,她和楚奚也去过几次,楚繁在牢里的表现似乎不错,最近,已经获得了两次的减少刑期的机会,虽然减少的年数很少,但不得不说,有总比没有的好。 在牢里呆着的楚繁,给人的感觉是成熟了不少,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总是吊儿浪铛的他了。 或许,经历总是会让人学会成长的。 不管是楚繁,还是高菱亦是如此。 “我是无所谓的,可是我能问为什么吗?” 高菱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将那些话给说了出来。 “最近,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老是跟我说一些话……那些话我实在不爱听,就想着,是不是把你也拉着一起过去,他看见有你在,就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了……”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还有些不知所云。 但是,当她看着高菱脸上隐隐泛现的受伤时,便也能猜到是怎么的一回事。 “楚繁又说让你改嫁的这一类的话了?” 高菱垂着头,也不吭声。 只是这副模样,却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容浅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也难怪楚繁会对高菱说那些话的。 就算获得了减刑,但毕竟还是得呆上很多年,他不想耽搁了高菱,起初高菱要生下哓哓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每一次,高菱都是选择了置若罔闻。 而如今,哓哓出生了,她还以为,楚繁会收回那样的念头才对。 但是仔细想想,楚繁之所以会这样,也是情理之内的,就算现在他们有了哓哓,可毕竟高菱还年轻,就算是带着孩子,也能嫁得很好,最起码,比继续跟在他的身边要好得多。 偏生,高菱是倔性子,她当初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绝对不会改变分毫。 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 容浅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高菱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没关系的,就算他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动摇的,不是吗?” 高菱扯起一抹苦笑,随后点了点头。 是啊,无论楚繁说些什么,她都不会动摇,但是,她却难免会因为楚繁的那些话而感到难受。 两人约好了明天下午去探望楚繁,随后,便各自回家了。 晚饭以后,小米粒趴在她的腿上看电视,她摸着儿子的头,虽然是注视着电视机里的节目,但是,魂儿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去。 楚奚下楼来倒水,看见她这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由得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了?今天跟高菱说了些什么?” 容浅回过神来,想起高菱临离开前的那模样,她就不由得担心。 一个人苦撑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知道,支撑着高菱一直走到如今的,是她对楚繁的爱。若没有了这份爱,指不定高菱早就已经崩溃了。 她抬起眼眸,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她让我明天陪她一起去看楚繁。” “看望楚繁吗?确实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他了。” 男人的身子往后靠,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那就去吧,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再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好让人弄进去给他。” 她应了声,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凑近了他。 “楚奚,你说楚繁还有没有继续减刑的可能?”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有些话,他不想骗她,自然也不想给她一种无望的希望。 “减刑的可能还是有的,但是可能性不大。你也知道,他当初被判了二十几年的刑期,那样长的刑期,就算一减再减了,要呆在里面的时间还是很长的。而且,减刑这一方面有个规定,就是不得低于那个最低的减刑次数。” 闻言,她难免有些失望。 虽然这是早就知道不可能的事,但是,她还是有那么点希望楚繁能早点出来。毕竟,很多的事情,都不是出于楚繁自愿的。 而她,也早就没了当初的那份怨怪。 楚奚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想太多,那是高菱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她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起全责。而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她适应的帮助,仅此而已。多余的,我们给不了,也给不起。” 容浅知道他说得并不假,关于高菱和楚繁的事,她从过去就没有插手的资格,只是,她仍是希望那两个人能得到幸福。 下午的时候,容浅出门与高菱一起前往监牢。 soho里,楚奚正坐在自个儿的办公室中看着公文。 他一边看着公文,一边想着今天容浅是开车过去接高菱的,也就是说,等会儿他就不用去接容浅了,也不知道,如今的楚繁到底过得怎么样了,看来,他过段时间应该再抽出时间跟容浅去一趟,或者,等晚上容浅回来了,他在向她询问有关于楚繁的近况,再想办法让人打点些,好歹让楚繁在里面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出门前,容浅给他发过一条短信,说是晚上会跟高菱吃过饭以后再回来,他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打来这通电话的,正是小米粒身处的幼儿园。 …… 其实,小米粒是有自己的大名的,他的大名响当当,就叫楚昊。 可是,在家里的时候,不管是妈妈还是爸爸外公,都喜欢唤他的小名,久而久之,他便觉得自己的小名更好听一些了。 但他在学校,老师同学们都是唤他大名的,他心里就在想,“小米粒”这样的名字,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能叫,当然,最亲近的人这一点,并不包括幼儿园里的同班同学。 对于小米粒楚昊来说,幼儿园的生活是乏味的,这里的小屁孩老是哭闹,不然就是尿裤子,想他长这么大了,从两岁开始是不会再有那么丢脸的事了,因此,对于那些尿裤子的小屁孩,他是鄙夷的。 他的模样继承了楚奚的优良血统,再加上容浅本来就长得好看,身为两人混合体的小米粒是小小年纪便好看得紧,自然而然的,在幼儿园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帅哥,就连老师也经常对他爱不释手,直说他是个又乖又帅的孩子,往后长大了,定会有了不起的出息。 不仅仅是自个儿班上的女同学,就连隔壁好几个班的女同学都会经常跑过来偷窥他,争前恐后地要当他的新娘子。 对此,他又是一番鄙视的,别的女孩子,他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他长大以后唯一想要娶的,就是自己的妈妈。 他是真的这么打算着的,他想着,等到他长大了,他就要从爸爸的手里把妈妈抢走,然后,跟妈妈结婚,让妈妈当他的新娘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番外】那,就是爱 小米粒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那里。 小班里的气氛慢慢变的古怪了起来,众人皆以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他方才所说的话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一样。 但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 一个身穿吊带裤的男孩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奶声奶气的声嗓开口。 “楚昊太奇怪了!说什么非得要娶妈妈,都说了,就算你长大以后都不能娶妈妈的,妈妈是属于爸爸的!茶” “才不是呢!”他硬着声音反驳,“我就是要娶妈妈当新娘子,我没有错!” 这件事的起因只因为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当然,也是这间幼儿园里最漂亮的女生,她今个儿跑过来对小米粒说喜欢他,长大以后还要当他的新娘。心里只有妈妈的小米粒理所当然拒绝了那个女生,但是,一直暗恋着那个小女生的男孩却不高兴了,便与小米粒争执了起来逆。 随后,小米粒就大声地说自己要娶妈妈为妻,结果,遭到了大伙的嘲笑。 小米粒握紧了小小的拳头,为什么他长大以后不能娶妈妈为妻?明明,他很喜欢妈妈啊!甚至比爸爸还要喜欢妈妈,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娶? 他也不觉得自己究竟那里错了,娶自己喜欢的人当新娘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旁边的人在不住地起哄。 “楚昊羞羞脸,整天黏着妈妈,还说要娶妈妈当新娘子,羞羞脸!” 那个带头的男孩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其他人的拥戴,骄傲地昂起了头。 “我妈妈说,只有离不开妈妈的人才整天黏着自己妈妈!楚昊就是一个离不开妈妈的人,竟然还说要娶妈妈当新娘子,小屁孩子……” “你才小屁孩!” 这种话他是听不得的,他立志要快点长大,然后娶妈妈为新娘子,当然,也就容不得别人说他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 “你给我闭嘴!” 小米粒一时气愤,便伸出手猛地推了那个人一把。 那男孩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摔痛了屁股,他忍不住就大哭了起来。 小米粒一愣,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的小朋友见状,连忙往外跑,打算去找老师。 “老师!老师!楚昊跟王旺打架了……” 大半个钟头以后,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的楚奚不禁有些头疼。 小米粒难得没有跟他抬杠,而是扯着他的裤管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只是那张小脸上满是委屈。 说实在的,老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争执的时候,老师正在办公室取东西,听到小朋友的呼叫就过去班里一瞧,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想也知道谁对谁错。 因此,老师的语气难免有些严厉。 “小孩子之间有争吵,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那么小的孩子,不应该有肢体上的争执。幸好,王旺同学也没有哪里受伤,只是摔痛了屁股,但我还是希望楚先生把楚昊带回去以后好生教育,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都不要动手了。” 王旺?汪汪? 听到这个名字,楚奚忍不住将目光投驻在了那个小男孩身上。 取这样的名字,真不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毕竟是自个儿的儿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他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因此,他蹲了下来,与儿子平视。 “小米粒,你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的吗?或者,你可以跟爸爸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米粒望着他,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怎样都不肯说话。 他不肯说,他便也不知道确实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奚只能叹了一口气,代小米粒说了声抱歉,然后弯下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小米粒这家伙,平日里是最黏容浅的,他抱过的次数少之又少,本来,他还以为他不可能情愿,没想,今天的他却是特别的温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抱着儿子走出了幼儿园,让他坐到后座的儿童座椅上,这才绕到前头启动车子。 回到御庭,小米粒仍是不吭一声。 容浅今个儿晚归,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而特地打电话让她赶回来。 所以然,他便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在他的旁边一并坐下。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不然的话,等你妈妈回来,我会把你在幼儿园的事情告诉她。” “不要!” 听到他的话,小米粒立即便拉住了他的手,满眼哀求。 “爸爸,求求你,不要告诉妈妈!” 他挑了挑眉,看来,容浅就是他的死穴啊。 看着儿子满是泪光的眼睛,他叹了一声。 “那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你为什么要打那个叫什么汪汪的人……你应该没有打他吧?” 小米粒耸拉着脑袋,良久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我……我推了他。” 听见这样的答案,他不禁抬高手揉了揉额头。 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推他?你不像是会跟别人吵架的孩子。” 小米粒的脑袋耸得更低了些。 其实,他也是一时气愤,才会推了那个男孩一把,他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那个男孩所说的话,让他实在心里难受。 “因为他说,我不能娶妈妈。” 楚奚愣了好半晌,差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因为他说你不能娶妈妈?” 小米粒点了点头,声音里已然出现了哭腔。 他就是不懂,为什么他不能娶妈妈当新娘子?他很爱妈妈啊,比任何人都要爱妈妈,为什么就是不行呢?为什么那些人要笑他呢? “小米粒……小米粒想娶妈妈当新娘子,难道这也错了吗?” 说着,他就再也无法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 “我好爱好爱妈妈,就算是长大了,也只能留在妈妈的身边,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要娶妈妈当新娘子嘛!他们都是坏蛋!就只会取笑我!说我是小屁孩子!人家才不是小屁孩子!人家要快点长大,要娶妈妈当新娘子!” 旁边,楚奚不禁有些汗颜。 这兔崽子……他就是个小屁孩子啊!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儿子与别的小孩有争执,竟是因为这件事。 他是愈发觉得头疼了,本来嘛,小孩子黏母亲这一点是很正常的,但是关于这一点,他从以前开始就有点在意,他总觉得,小米粒是过分黏着容浅了。 楚奚看着儿子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他难免叹息。 “小米粒,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他哭声渐止,然后抽泣着看着自家老爸。 楚奚的面容严肃,虽然,这是他小小的情敌,但不得不说,其实,他还是爱他的。 小米粒是他和容浅的儿子,他的身上流着他们共同的血液,即便平日里总是气得半死,但他始终是他的父亲。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努力地做好父亲的本分。 “你喜欢妈妈没有错,他们不懂,那你就别去管他们,每个人对爱的层面都不一样,有些人会爱得深,有些人会爱得浅,但不得不说,不管是爱得深还是爱的浅,那都是爱。” 他慈爱地看着儿子的脸。 “你爱妈妈,他们喜欢怎么说,你别去听就可以了。不过儿子啊,你现在还小,所以才会这么执着要妈妈当你的新娘子,当你长大以后,你终究还是会遇见那个你用心去爱的人,而那个人,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白头偕老。” 他是明白儿子对容浅的这份爱出自哪里的。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感,更何况,小米粒出生的时候,他和容浅发生了很多事,虽然当时小米粒还小,但始终还是会有所影响的,他想,大概也有其中的成分在吧?所以,他才会比一般人还要黏着自己的母亲。 可是,这是一种亲情,亲情或许比任何的情感都要坚固,却没有办法陪他一起终老。 他需要的,是一段爱情,一段能够让他倾心相对的爱情。在他找到那种爱情之前,他和容浅会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这一些,或许他现在还不懂,但是,等到他长大了,就会懂得了。 小米粒仰着头,那双泪眸里闪烁着疑惑。 “什么是白头偕老?小米粒不能跟妈妈白头偕老吗?” 虽然现在说这个话题很残酷,但是,他还是希望儿子能明白这一点。 楚奚望着他的目光带着温柔,伸手揉着他滑顺的黑发。 “我们很想跟你一起白头偕老,可这还是有些困难的。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我只能告诉你,小米粒,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你更需要找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等你长大了,爸爸妈妈也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爸爸妈妈再怎么想陪你,已经陪不了了。” 听见他的话,小米粒的眼里出现了恐慌。 “为什么啊?你们要去哪里啊?你们要丢下我吗?” “不会的,只要你希望着,我们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这是做父母对儿女唯一能做出的承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寿命都是有限的,谁都说不准下一可死神会不会无情地把自己的性命夺去。就算有幸活到白头,终究还是得面对时间的掠夺。 不管是他还是容浅,他们都想永远地陪在孩子的身边,想要看见孩子能够幸福快乐。 这大概就是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吧? 唯有当父母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感受。 就算嘴上再怎么嫌弃,但那种爱,是与生俱来的,怎么都剥夺不了的。 然而,现在的小米粒还小,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那么的一天,他想要永远留在他们的身边,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他扑进了他的怀里,楚奚有些吃惊,这还是头一回,儿子这么靠近自己。 这样的感觉……还真不错。 小米粒的脸埋在了他的衣服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小米粒要呆在你们的身边,一直一直都呆在你们的身边……” 楚奚失笑,看着儿子的神色不禁放柔。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 就算平时再怎么强悍,在他和容浅面前,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摸着儿子的头,轻声地作出了承诺。 “好,我们四个会一直都在一起的。” 胸前有些湿润,他无须去看,就知道这个孩子又哭了。 他摇头,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到底像谁。 “喂,小兔崽子,你可别把你眼泪鼻涕糊我衬衣上,好脏!” 第二百二十九章 【番外】过去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才几年的光阴,楚繁整个人看上去,老了许多。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精神还是不错的,看来,楚奚是已经打点好了,也让他在里头免受很多苦头。 他的头发略带凌乱,坐在那里双手放在了桌子上。 “浅浅,你们来了。” 他的语气轻快,其实,这几年,容浅和楚奚是经常会过来探望他。但是,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今个儿容浅竟是和高菱一起过来的逆。 他没有望向高菱,只望着容浅抿唇一笑,那眉目微弯,看上去是少了当年的那股锋利。 高菱有些不安,楚繁很聪明,从她和容浅一起做进来的那一刻,他就该想到她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的茶。 他们两人之间的变化,容浅理所当然是能看出来的。 她清咳了一声,抬起头看向了他。 “最近还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闻言,楚繁禁不住一笑。 “浅浅,你在说什么呢?我这么大的人了,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再说了,二哥已经打点好一切了,我在里面很好,真的!你和二哥都不用担心。” 他虽是在笑着,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勉强。 有些事情,楚繁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放下的。 例如,楚维的死,又如,楚师源于他而言的真正身份。 大概,那是谁都料不到的吧?曾几何时,楚繁是真的认为,楚胤文就是他的父亲,可到头来,在最后的最后,他才终于知晓,原来,楚师源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他,那天在医院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或许,这种事任何都接受不了的吧? 就算是直到现在,就连她都很难相信那样的事情,就更别说,在得知所有的真相以后,楚繁到底得经受怎样的打击。 特别,一起长大的楚维还在那一场意外中离开人世。 容浅叹了一声,他和她,都各自有放不下的东西,只是,有时候楚繁的性子是比她还要倔,因此,在放与不放的这件事情上,他背负着的是更大的枷锁。 毕竟,有高菱在场,她也不好再提起那些事,便简单地问了一些关于他在牢里的生活。 楚繁都一一作答了,呆了好一会儿后,她与高菱准备离开,没想,他却望向了高菱。 “高菱,就算你把浅浅带来,我说出口的话,也不可能会收回来。” 听见他的话,高菱的身子蓦地一僵,她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吗?我已经说过,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不悔无怨!就算要我等你一辈子,我都是愿意的!我对你的心,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赶走?” 楚繁抿起了唇,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既然到了现在这地步,我也不妨跟你直说。当初,我就是有意要利用你的,因为我知道二哥他们在怀疑我,我就企图拿你来瞒过他们,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一丁点的爱意,我也不需要你等我!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他会说出这番决裂的话,是谁都想不到的。 就连在旁边默不吭声的容浅也难免吃惊,就更别说是当事人了。 高菱猛地站起身来,眼泪是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看着面前这个至今仍然深深爱着的男人,或许,她就是一个傻子,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她从来都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当然,现在亦是如此。 她可能这么做太傻了,但是,她只是顺从自己的心。 她爱他,她愿意等他,即便是等到头发都花白了,她仍愿意等他。 她的心自从装下了一个他,就再也没有办法装下其他的男人了。 他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宿命。 她认命了。 “就算你是利用我的那又怎么样?楚繁,你别想赶我走!我就只爱你一个人,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要想让我不爱,除非让我马上去死!” 她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 容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到底,还是忍住了追出去的冲动。 她回过头,看着那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 就在高菱跑出去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而当高菱的身影渐远,他那假装起来的冷漠也瞬间瓦解。 她叹了一口气,她认识楚繁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他的性子,难道她还不了解么? 他说了那么多,说得那么狠,为的,不过是把高菱从他身边赶走罢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把她赶走了,你就会高兴了吗?” 那边,楚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早该知道,他能瞒得过所有人,却始终都瞒不过她。 他和她,是青梅竹马,是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不然我该怎么办?” 他阖了阖眼,已经几年了,从她怀孕之初,到现在哓哓出生,他已经不下几百次开口对她说过要她放弃他,可是,她就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宁可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坚定地等他出去。 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不值得高菱为他这般付出。 她值得一个比他还要好的男人陪伴身侧,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也给不了她所谓的幸福。 唯有放手让她离开,是他对她唯一能做的。 只是,她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他这样的人,坏事做尽,本该就有一个坏下场才对的。 容浅将他的痛苦尽数看在眼里,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抬眸,那双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助。 “浅浅,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她才肯离开我?”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良久以后,才缓慢地开口。 “楚繁,我问你,如果她真的如你所愿地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你会高兴吗?”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回了话。 “当然!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但是,什么才叫作更好的人?” 她对上了他的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比你优秀,比你好,比你帅,还是比你有钱?” 他张了张嘴,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浅收回了手,她的面靥上满带着认真。 她并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忍痛放开手就是一种对他人的爱。 以为放弃自己跟别的人在一起,那样就是幸福,可是,并不是如此的。 爱情,本就不能如初,它给了一个人,就没有办法把它收回来再给另一个人。同样的,若是一个没有一丝缺点的人跟楚繁站在一起,她相信,高菱终究还是会选择楚繁的。 重要的,不是那个人有多好,而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楚繁觉得,他给不了高菱幸福,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人,但是,就算高菱真的如他所言般去找了另一个人,即便那个人处处都比楚繁要优秀,也不见得高菱就会快乐。 她的快乐,是建立在有楚繁在的情况下。 没有了楚繁,她就没有了快乐。 只是这一点,他并不知晓。 但是,容浅是明白的,她明白高菱的心,明白高菱为什么要这么执意要等楚繁出来。就算楚繁要坐上大半辈子,出来时已经头发苍苍了,她想,高菱也一样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她爱楚繁,因此,就算楚繁是一个坏事做尽的人,仍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女人有时候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固执,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证明给你看,她愿意等你,愿意将青春耗在你的身上,愿意忍受所有你给予的伤害与寂寞。” 容浅眉目微弯,随后便站起身来。 “不要再试图将她推开了,也不要再试图欺骗自己的心了。相比把她推开让她寻找你认为的所谓的幸福,倒不如想办法在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她的身边以后,用你的余生来表达对她的爱,还有那份长情的陪伴。” 她的话,震住了他的心。 楚繁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余生吗?他……还有余生陪在她的身边吗? 如果有,他愿意用自己的余生来爱她。 容浅刚准备离开,楚繁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 “浅浅,你……有去大哥的墓前祭拜吗?” 她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他。 楚繁那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这还是自楚维去世以后,他头一回说起楚维。 “昨天是他的忌日吧?”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有些事情,青梅竹马就是这样,他根本无须说出来,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家都很好,昨天我也替你上了香,楚维的事,你就别再牢记着不放了,我想,他在天上是早就原谅你了……不,他是从来都没有怨怪过你,你知道的,你们三个虽然以前的关系不冷不淡的,但毕竟是最亲近不过的亲兄弟了。” 听见她的话,他的喉间轻滚。 “那么你呢?你……还恨我吗?” 她笑。 “我为什么要恨你?过去的事,我已经通通都不记得了,当然也忘了这个恨字。” 说着,她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拉开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楚繁就是这样,虽然有时候很多话都不曾说出来,但那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深埋在自己的心底,不告诉任何人。关于这一点,到底,还是跟楚奚有些相似的。 她走出了监牢,果不其然,看见高菱就站在车旁,低声地抽泣。 她抬步走了过去,高菱忙不迭擦干眼泪。 “对不起,让你看到丢脸的一面了。” 她满眼的抱歉,容浅不在意地笑了笑。 “走吧!反正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吃饭,待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高菱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毕竟她现在的模样,回到家让哓哓看见了不太好。 两人随便找了一间餐厅吃饭,吃过饭后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容浅开车送她回去,还在她家里逗留了片刻,与哓哓玩闹了一会儿,确定高菱没什么事了才放心离开。 当然,临走前还特定叮嘱高菱,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她。 回到御庭,已然九点多。 她在玄关换好了拖鞋,走进客厅的时候,大家都在。 小豆芽被容蔻北抱在怀里嬉戏,小儿子正处于长牙的阶段,是见什么就咬什么,容蔻北实在没了办法,便让人去买些小孩子磨牙的蔬菜棒给他拿着,总比到处拿一些玩具之类的东西往嘴里塞要好得多。 反看楚奚和小米粒,一大一小是特别的安静。 楚奚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小米粒乖巧地坐在地上玩积木,见到她回来,身子稍稍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像以往那样扑过来,只是低声地唤了句“妈妈”。 容浅挑了挑眉,自然发现了异样。 她走过去把小米粒抱了起来,然后在他的脸上轻吻。 “怎么还不睡?明天早上还要回幼儿园呢!” 听到幼儿园这几个字,他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挣扎。 “妈妈,我能不能不去幼儿园啊?” 容浅一愣,随后蹙起了柳眉。 “为什么?你不喜欢幼儿园吗?你前不久不是还在说,很喜欢去上幼儿园,说那里有很多玩伴吗?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小米粒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老半晌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唯有从她怀里挣扎着下地。 “妈妈,我困了,我要回房间去睡觉了,你不用担心,我能一个人睡的。” 说着,就自个儿笨拙地往二楼跑去。 儿子这个模样,还是头一回,她有些发懵了,不由得将目光投驻在了楚奚的身上。 “你又欺负他了?” 楚奚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叫什么?这就叫作躺着也中枪! “什么叫我又欺负他了?先声明,从来都是他挑衅我,我可一次都没有欺负过他。” 容浅满眼的质疑,他移开目光清咳了一声。 好吧,是有那么的几次,他曾经欺负过他,这一点他还是必须得承认的。 “这次真的跟我无关。” 容浅是越听越迷糊,刚想要问些什么,旁边,容蔻北将小豆芽交给月嫂,示意月嫂带着孩子上楼。 “我先回房去休息了,你们聊归聊,可别吵架了,知道了吗?” 容浅应声,看着容蔻北回到自己房间以后,这才转头看着他。 “就是怎么一回事?” 楚奚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他将遥控器丢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 “先上楼吧,回到房间我再慢慢跟你说。” 容浅不疑有他,与他一起走上了二楼。 关上主卧的门,她在床前坐了下来,抬眸看着他。 “说吧!你和小米粒是不是又趁我不在打架了?” 楚奚翻了个白眼,这像什么话?听上去好像他跟小米粒是一样爱闹的小孩子? “这次的事与你有关。” “我?!” 容浅吃了一惊,怎么好端端的就把她给扯上了?她记得她可没对小米粒做些什么啊? 的确没做些什么,但是,却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发生的。 男人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曲起了一条腿。 “今天下午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说是小米粒打了同班的同学。” 这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自个儿的儿子,是没有她这个做人母亲的还要清楚了,小米粒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对人动粗的小孩子啊! 他惊得站起身来,而后又被他给拉下。 “不可能!小米粒绝对不会打人!” “是,他没有打人,他只是推了那个人一把,那个小孩子摔倒在了地上,在那大哭大闹的。” 说起这件事,他当真觉得有些头疼。 他还是头一回因为这种投诉而被叫过去,想想刚接到电话时,就连他也是她现在的这个反应。 “本来小米粒不想让我说的,他怕你知道了会骂他。可是我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容浅也难免紧张了起来。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神色急切地望着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米粒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啊!他的脾气很好的,很少会对你以外的人发脾气的。” 男人的嘴角再度抽搐了一下,尽量地让自己不去在意她话里的意思。 “因为他当着班上的人说,等他长大以后要娶自己的妈妈为妻,班上的人笑话他,他生气,就推了那个同学一把。” 容浅愣了好半晌,才消化掉他话中的意思。 “你……你是说……” 她捂住了嘴,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米粒平日里黏她,她是清楚的,但毕竟孩子黏自己的父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小米粒是经常会将那样的话挂在嘴边,她心想着,那是孩子对她的爱,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她这个做人家母亲的,跟那些与小米粒同年纪的小朋友是不一样的。 关于这一点,她到底还是忽略了。 许是她太过吃惊,楚奚伸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事与你无关的,小孩子嘛,这都很正常,你听过以后就算了,也别在小米粒面前说。”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他的脸。 “那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去做,小米粒现在还小,有些阶段是他必须去经历的。等他长大一些,自然会懂得很多道理,而我们做父母的,唯一能做的不是盲目地保护他,而是与他一起成长。” 她想说话,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不提小米粒了,你今天跟高菱去看了楚繁吧?楚繁现在怎么样了?他过的还好吧?”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 “楚繁也是为了让高菱的生活好过一些,才处处给高菱脸色看,但是,我想他终究会想明白的。不过,我今日看他好像瘦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过得不太好。” 楚奚叹了一口气。 “能为他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也就只能看他自己了。很多坎,他自己不跨过去是没有人能帮得到他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 第二百三十章 【番外】楚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关于小米粒的事,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幸好,过去几天以后,小米粒恢复原来的模样,像之前那样总缠在她的身边。 容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嘛,都是忘性大的,关于这一点,她还是觉得庆幸的。 日子,似乎重归正常。 她日日出入工作室,同样的,楚奚这段日子也是尤为的忙碌,似乎,是有件大案子要做,很多时间都要加班处理搀。 男人将文件夹丢在桌面上,抬高手腕揉了揉额头。 他是觉得头疼极了,这次要合作的是件大案子,偏生,那间合作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很难搞定的老头子,他本是想换家合作,可看来看去,到底发现还是这间的质量最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持久战,他是一个商人,向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合作,这一次亦是如此。 助理木华就站在他的面前,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仍是守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 “总裁,我可听说了,同一时间还有好几间公司争前恐后地要跟那公司合作呢,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抢生意么?这下该怎么办?” 木华忧心肿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这也是他觉得不耐烦的地方。 男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他可不想输了这一局。 这笔合作案,他是誓在必得的。 “你给方老的秘书打通电话,就说明天中午邀约一起吃顿饭。” 木华应声走了出去,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垂下眼,整片城市就在脚下,他向来喜欢这种俯瞰的角度,就好像是见证了他的成功一样。 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之前,他只有一间soho管理,如今,他是还要抽出时间去管天邦的业务,如果可以,他当真希望自己能会分身术。 就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是好友任子亦打来的。 这小子,最近是出国去玩了,打来这通电话,估计是已经回国了。 他按下接听键,果不其然,任子亦当真回来了。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回来。 电话里的任子亦千般万般地叮嘱,让他晚上带上容浅带夜总会,他想到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跟容浅出去玩了,便答应了下来。 再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他收拾好东西,便拽起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在他快要跨步进电梯时,木华匆匆赶了过来。 “总裁,刚给方老打了通电话,可方老说明天他已经有约了,恐怕得约后天。” 楚奚的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便朝他挥了挥手。 “那就约后天吧!” 木华应了声,看着他大步地走进电梯,电梯门在自己的面前应声合上。 男人直接就搭着电梯下到地下的停车场,开车离开soho,当他到达容浅的工作室时,她还在埋头忙碌着。 他就倚在门边,侧着头看着那个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设计稿子的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几年,她当真变了许多。 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也更加优秀了,再也不是那个有时候太过单纯的容浅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更加地着迷。 他不禁有些看呆了,直到她突然抬起头,见到他就站在门口,脸上出现了诧异。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 “来了已经有好一阵子了,看到你在忙,就没出声打搅你。” 容浅将设计稿放到一边,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忙碌着的时候,时间似乎很容易就会过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可以下班了。 她对着他笑了笑。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可是,我今天有开车过来工作室……” “不,不回家。”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单手撑在了桌子上。 “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她一愣,疑惑地瞅着他。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去吃饭?小米粒他们还在家呢……” “没事,有爸在,还有月嫂照应着,不需要这么匆忙赶回家的。”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再说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外面吃饭了,今个儿就别管孩子的事吧!” 她想了想,确实也是,到底上一次在外面吃饭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她已经忘了。最近的她,总是围着孩子打转,确实很多地方都忽略了他。 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培养的,就更别说是婚姻了,聪明的女人,理应聪明地去维持自己的婚姻。 她点头,把电脑关机。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就能走了。” 他也没说些什么,在旁边等着他。 等到她收拾好以后,他才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楚奚之间就把她带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头,底下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跟剩下的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也赶紧回去,这才跟着他一起离开工作室。 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她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对着他开口。 “去吃中餐吧!我想吃水煮鱼。” 他笑,便也按照她的话去她以往最爱去的中餐厅吃饭。 点的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早嘴里嚼咬,好吃得弯了眼。 这种东西,她向来很少在家里让佣人弄的,毕竟对小米粒来说太上火了,她不许他吃,如此一来,便只能偷偷摸摸地吃了。 说起来,上一次吃水煮鱼,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了。 楚奚在旁边为她一一的布菜,不时才叮嘱一两句。 “别吃太急了,没人跟你抢。” 他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她。 “对了,等会儿去夜总会吧,任子亦回来了,约我们过去一趟。” 她咬着筷子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是出国旅游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笑,自己也夹了一块水煮鱼放到嘴里嚼咽。 “不快了,他旅游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他还带了一个人回来,今天晚上估计是想介绍给你我认识。” 这种事情她可是感兴趣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结婚了,而生活也有些乏味陈旧,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结婚了的女人那么八卦又喜欢撮合身边还没有伴的人,但是,她现在是终于懂的了。 一切,还不是因为太过无聊了嘛! 任子亦的女朋友吗?她还真是好奇啊! 她也记不清楚奚跟任子亦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不过记忆中,任子亦是跟以前的楚奚是同类人,能这么慎重地介绍,想必是很重要的人了。 难不成,任子亦也要安定下来了吗?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有些迫不及待。 吃过饭后,楚奚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她开车向着约好的夜总会而去。 走进那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夜总会,容浅是一脸的感叹。 这地方跟她还真是有缘啊,她曾经来过这里几次,每一次,都是跟身边的这个男人有关。 当真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现在的她,总会想起以前跟他的往事。 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他回过头来。 “怎么了?” 她示意他看着这地儿,随后嘴角勾起了一笑。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楚奚一愣,刚开始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上她的眼良久,才终于明白过来。 他的眼底溢出了丝丝的暖意,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给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怎么敢忘记?” 是啊,他怎么敢忘记? 第一次,她跟着他来到这个地方,当着他的面抢他的酒来喝,结果把自己给灌醉了;第二次,她来这儿跟别的男人一起玩,被他撞了个正着,他毫不犹豫地将她从陌宛的手上抢过来,一口气扛走。 这些事,他是根本不可能会遗忘的。 他凑近了她,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喝醉酒的你可热情了,我注定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提起这样的糗事,忍不住用手去捂住了他的嘴。 “你就不能说些其他事吗?非得说我喝醉以后的事!” 男人大笑出声,搂着她腰的手不由得一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喝醉以后竟然当着我的面前把自己衣服给脱光的……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难熬?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没有把你扑倒。” 她的脸一红,当时的情景,就算是现在她仍然是记得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当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是光裸着的,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和楚奚那啥了。 最后,还傻乎乎地说出了那样丢脸的话来。 当真是年少不懂事啊,她移开目光,早知道,她就不该提起来的。想到那些往事,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难当。 “你最后不是没有把我扑倒嘛……” 其实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她多希望她当真跟他发生了关系啊!最起码那样的话,她就不需要那么难受地要忍受失恋了。 那是她和楚奚最暧昧不清的一段日子。 容浅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张容颜,就算是现在,她仍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拥有全部的他。 她是何其的幸运,能得他如此一心一意的呵护?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楚奚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我倒是想把你扑倒啊,可是实在没办法呢……不过说起来,你醒后的反应还真可爱,我很喜欢!” 她的脸泛上可疑的红晕,忍不住将他的脸给推开。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说着,她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是真的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 会是在她爱上他之后吗?还是说,在更久以前? 容浅的话,让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郑心雨去世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也忘不了。 若要细说,恐怕,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爱上她的吧?不,应该是更早之前,他对她的爱早已深种心底,只是在那一天才终于醒悟过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似乎是从他有记忆以来,她就陪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虽然嘴上厌烦她,但每一天,都渴望她能出现在他的身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弃她是他的小尾巴,唯有他,是不会把她丢下的。 就好像那一天,她蹲在角落大哭,他其实可以视而不见的,偏偏,却走到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有些爱,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就好像她注定是他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劫,陷在其中,他甘之如殆。 但是,对于她的问题,他却故意不回答她。 他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眼睛能与她平视。 “你猜猜看,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容浅不满地嘟起嘴,这不是在耍她吗?明明,是她首先问出的问题。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他摇了摇头,满眼尽是遮不住的温柔。 “你可以慢慢猜,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猜。” 猜中了,下辈子他仍要他们在一起,猜不到也无所谓,下辈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哼声,满眼的不情愿。 他笑,再也忍不住低头封住了她的嘴。 良久以后,她才得以将他推开,随后便立即环视了一周,一脸的惊魂未定。 “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幸好,他们正站在光线比较暗的走廊上,这边是甚少有人走动的,唯一会出现的,恐怕就是那些出入包厢的人了。 然而,他却显然不放在眼里。 “被看见就被看见吧,我无所谓。” 他无所谓,她可有所谓得很啊! 她刚想说话,他突然地靠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让我来猜猜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唔,我猜是高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上我的吧?” 她倏然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就惊觉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笑得止不住声。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他当时才会故意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举止亲昵。 她总是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想让他不知道都难,况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可是随时随刻都在留意着她,只是这一切,她并不知情罢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会让她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楚奚牵住了她的手,与她的手五指相交。 “好了,我们走吧!估计任子亦要等急了。” 他显然就是有意逃避她的话题,容浅有些不满,仰起头看着他的后背。 “楚奚,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坏?” 他转过头来挑眉,一脸的意味犹长。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在这里坏给你看。” 这个男人,还当真是不要脸极了。 她朝着他,暗暗地“呸”了一声。 容浅不由得在想,恐怕,她这辈子都赢不过他吧? 不过,不得不说,她很喜欢有他在身边的感觉,就算这辈子都赢不过他那又怎么样?最起码,楚奚的这一生都已然注定栽在她的手上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番外】不想忘,不能忘 容浅突然觉得,自己的目光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才对了。 包厢内,气氛异常的热烈。 任子亦果然不是一个人回国的,他还带了一个外国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年纪跟他们差不多,模样长得是极为漂亮,还是一个混血儿。 让她难免有些羞愧面对的是,那个女人的胸部当真是比她的可观性强太多了。 旁边,楚奚似乎也发现了这一件事,暗地里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看来,任子亦这家伙是挺有福气的。搀”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脸的意味犹长。 容浅狠剜了他一眼,现在想来后悔,可来不及了。 “这是安娜,我的女朋友!” 任子亦爽快地给他们介绍,不得不说,这安娜的性子很是豪爽,聊天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有哪里不愉快。 再看看任子亦对她的态度,她便隐约有些明了。 恐怕,这任子亦是要注定栽在这个安娜手上了吧?那眼神,就跟楚奚看着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她是由衷地替任子亦感到高兴。 她自是不可能再碰酒了,因此,便只喝了几杯饮料,与他们有说有笑地谈话。 半晌,她站起来打算去洗手间。 她还是记得洗手间究竟在哪个方向的,她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推开了女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解决了以后,她在盥洗台前洗了手,随即走了出去。 刚准备要回去包厢,没想,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却瞥见了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容浅的步伐不由得顿住。 其实,说实在的,她跟景卿之间,也不算彻底断了联系。 偶尔遇见了,还是会相互打一声招呼,但是关系却也不像从前的热络。 在这里头,是掺合了陌宛的原因在里面的。 她望向了那个方向,大概,景卿也是到这个地方来应酬的吧?他的身上仍然穿着一向上班才会穿的正式的西装,从背影看上去,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这几年,景卿也不好过。 他从来都没有一刻放弃寻找陌宛,只是,却始终没能找着。 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没有告诉景卿,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跟陌宛保持着联系。她没有告诉他,是因为陌宛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行踪,也是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让她至今仍然无法释怀。 然而,看到景卿如今这么难受,她的心情也不太好过。 她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这毕竟是景卿和陌宛之间的事,有些时候,她还是不该插手的。 景卿转过身来,冷不防她的身影就这么晃进了眼里。 他先是一愣,而后抬起步伐朝她走了过来。 “浅浅,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底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应该是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 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每当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就会用其他的事情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而在失去了陌宛的这几年里,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把麻痹自己。 “我跟楚奚一起来的。” 他勾起唇角一笑。 “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吧?你……过得还好吗?” 她点头,他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过得好就好,那件事后我很担心你,不过想着有楚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下来了。” 他没有说清,但是她知道,他想要提起的,是楚维的那件事。 容浅对上了他的眼,他眼底的关切很真诚,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他和陌宛总是在为她的事而操心。 就算不提陌宛的话,他们之间,也是朋友呢。 “你呢?你过得好吗?” 景卿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能从他的眼中瞥见那努力隐藏起来的痛苦。 看来,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 是啊,失去了陌宛,他又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很多的事情,都是直到失去以后才知道宝贵,然而,想要再来珍惜,已经是来不及了。 错过了的,是怎么也握不住了。 只是,他似乎不想让她担心,便强迫自己勾起了一笑。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她却明白,他根本就无法真心地笑出来。 他伸出手朝她挥了挥,道别以后就转过身打算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景卿,你还放不下陌宛吗?” 她看见,他的脚步明显一僵。 他没有回过头,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可能忘得了?” 是啊,怎么可能遗忘? 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陌宛,直到现在亦是如此。 想要遗忘,是比登天还难。 其实,说是忘不了,还不如说,是他不愿意忘记。 他不想忘记陌宛,不想停止爱她,即使,他早就知道,他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但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停下来。 他只能继续这么爱下去,哪怕,最后的结局是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景卿转过身,那张脸上,笑是那么的牵强。 “浅浅,好好把握你现在拥有的幸福,不要像我这样,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来后悔。” 因为,那就来不及了,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什么,比想爱时,爱的人已经不在更加让人绝望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抬步走开。 容浅杵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弯处了,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到底,她便只能叹息。 好好把握幸福吗?原来,这一直都是他心里最大的痛。 没有好好把握住陌宛,恐怕,他这是给自己的心打了一个结,甚至是,不给自己丝毫解开的余地。 这样,真的好吗? 景卿和陌宛,在互相折磨。 她的后背靠着墙壁,方才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让她颇为感慨,大概是她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了,楚奚便匆匆的找了过来。 看见她一个人在那里时,他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在想,她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碰见了什么麻烦。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个人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她回过神来,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她还是幸运的,比任何人都要幸运。 最起码,由始至终,楚奚都没有离开过她半步,而她,也没有错过他。 她已经比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要幸福得多了。 容浅摇了摇头,但是她又想了想,到底,还是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他垂下眼帘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地开口。 “我刚刚见到景卿了。” 他一怔,她虽然没再说下去,但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男人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用力一抱。 他没有说话,但这种无言的安慰,还是让她的心稍稍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好一会儿以后,他才重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了包厢。 在包厢玩到接近十二点了,大伙才终于各自回家。 容浅坐在副驾驶座上,风景飞快地从车窗外略过,她是难得保持着沉默,一副走神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边开车,边抽空瞥了她一眼,始终还是连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回到御庭,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 她上楼推开主卧的门,楚奚尾随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坐下,抬眸望向了她。 “你打算怎么办?” 容浅的身子一僵,不得不说,她的心思还是被他轻易看穿了。 也对,他那般了解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颤。 说实在的,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对。 “我不知道,但是看见他现在这样,我实在很犹豫。” 他挑眉,随后将她给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对上他的眼,忍不住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给说了出来。 “当初陌宛会离开的理由,我不是不知道,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况,我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或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不希望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 景卿和陌宛的这一路,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她看着他们从相识到相爱,又从相爱走到分离,这中间的好些年,他们虽然也有过争吵,但是,那份深爱也是令人难以忽视的。 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乐见的。 但是,很多事情,她是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若是做了些什么,会不会更让那两个人无法回去从前? 所以,这些年以来,她也是战战兢兢不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楚奚抬高手腕,抚住了她的脸。 “那么,你就什么都别去想,今晚的事明天打电话跟陌宛说一下,看看她的反应再作出决定吧!如果,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就算是隔了天涯海角,又或是隔个十几二十年的,终究还是会重逢的,不是吗?” 她微张着唇,到底,只是轻微颌首。 翌日一早,楚奚便上班去了,自然而然的,小米粒由他送去幼儿园,她则自己开车回去工作室。 忙碌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正是午饭的时间。 她想起了楚奚的话,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现在这个时候,陌宛那边也是吃饭时间的。 当电话“嘟嘟”几声以后就被接了起来,果然,陌宛那小妮子正在吃饭。 这些年,陌宛熬得很辛苦,又要忙碌工作跟家庭,还要抽空照顾孩子,幸好,还偶尔有父母帮忙照应着,不然的话,恐怕她早就熬不下去了吧? 她说起了昨晚在夜总会见到景卿的情景,电话那一头,陌宛沉默了好半晌,随后才开口说了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 “是吗?” 除此之外,关于景卿的话题,她便也不再说起。 容浅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了,这两个人,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放下了彼此。 挂断了电话以后,她打开助理买来的饭开始吃了起来。 下午正准备开始工作,助理的一通内线电话却打了进来。 “浅姐,有一个客户等会儿要来,你可别忘了啊!” 她的身子往后靠,昨天碰见景卿的事满满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差点就让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前几日,工作室新接了一件案子,一间规模不算小的公司要跟他们的工作室合作一系列的广告,早已经约好了今天要来见面了。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精神一些,随后,便站起来到办公室附设的洗手间去补妆。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助理小玉探进头来,“浅姐,客人已经到了,就在会客室里。” 她应了声,连忙拿起资料走出了办公室。 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容浅推开了会客室的门,在那里头一坐一站有着两个男人,那个站着的男人显然就是坐着的那个男人的助理。 她走了过去,隔着桌子就朝对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容浅。”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总觉得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就犹如……自己曾经见过他一样。 只是一时之间,她还真记不起来。 她在心里暗笑,大概,是自己想错了吧? 那个男人很年轻,看上去似乎是跟她的年纪差不多。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出手跟她的手握住。 “你好,我是我公司的最高负责人。” 相互问好以后,便重新坐了下来,她打开相关的资料,让身旁的助理准备记录,不得不说,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是健谈得很,不会像她曾经接触过的一类型的客人那样难缠。 容易相处的客人,她自是欢迎得很,谈了大概一个钟头,便也敲定了初步的方案。 正当容浅以为双方的谈话要结束了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却抿唇一笑。 “那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她一怔,这是搭讪?职场搭讪? 明明刚才还谈得好好的啊,怎么这话锋一转,就变成了这样? 那年轻男人似乎觉得自己漏说了些什么,连忙补了句。 “浅浅,你该不会忘了我吧?” 这么亲昵的称呼,可不是普通的合作的客人会说出口的,更何况,他的这句话里,似乎蕴藏着什么重要的讯息。 容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我们认识?” 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年轻男人忍不住扶额。 “我就知道,看你对我这么客套,我猜想得出你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 同见这话,容浅是差点就要惊得站起身来。 年轻男人抬眸望向了她,一脸的似笑非笑。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大的变化吗?你就认不出来我究竟是谁?那么,我给你一点提示好了,我们是曾经的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小学同学…… 一抹身影瞬间在脑子里快速地闪过,随即,容浅倏然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你是小皓?” 第二百三十二章 【番外】故人来袭 她本是带着不确定,没想,对面的年轻男人立即绽放出了笑脸。 “看来,你还记得我嘛!” 容浅是惊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她本是带着猜疑的心理,没想,竟然还真给她猜中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小学的同班同学,当时的班长小皓,大名程皓悦。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她记得很清楚,小学四年级的下学期,他就转学了,关于他的讯息,便也无从得知了。 她是怎么都料不到,两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搀。 但是,对于这个人只所以会给她的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儿时的一些往事。 那时青春懵懂,正是情窦初开,程皓是他们班上的班长,学习好人也好,还很爱打篮球,曾经一度成为班上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在这里面,她当然也毫不例外。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记得自己当时可喜欢程皓了,甚至是把本来投驻在楚奚身上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给了他。 虽然相处的记忆很稀薄,但最后他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让她难以忘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终于想起了他。 那个时候,楚奚说程皓是个会偷亲别的女孩子的坏小孩,想当然,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因此,楚奚便带她去看,真给她看见了程皓偷亲别的女孩子的画面。 自此,她还未来得及萌芽的初恋,就这么没了。 那时她还特别感激楚奚,要不是他提醒她,她还当真上了他的当,被他玩在鼓掌内了。 如今想想,小孩子嘛,尚不知道什么叫作亲吻,所以当初程皓会那么做,也是能够理解的吧?随便亲亲什么的,可是经常会发生在父母亲戚间,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对待其他人,也能如此。 更何况,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再追究也没了意义。 不过,她是真的很高兴,能在这个时候重新遇见他。 毕竟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又曾是自己情感启蒙之初的对象,到底还是有着几分特别的。 容浅顿时笑开,她忍不住打量起他,不得不说,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是长得好看得紧,她明明记得,以前他的样貌虽稍稍比楚奚逊色,但还是挺英俊的。 而如今,他显然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质,显然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好久不见呢,你变了好多,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程皓一笑,虽然外貌变了,但内在的很多地方,他仍旧没有丝毫改变的。 “你也变了很多,越来越漂亮了。” 被这番称赞,容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站起身来,温笑着看着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同学间聚聚旧,毕竟已经这么久没想了。” 既然知道他是谁,她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好。” 两人约好了地点,程皓便带着助理离开了。 小玉就站在她的身旁,满眼好奇地望向了她。 “浅姐,那是你旧时的同学吗?长得好帅啊!” 容浅动了动稍微有些僵硬的脖子,随后才回答她的话。 “小学的同学,他那时候可厉害了,是我班上的班长,学习什么的都很好,就连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小玉观察了她老半晌。 “莫非,是你的初恋对象?” 她笑了笑,也没有否认。 小玉立即便瞪大了眼,一脸的八卦。 “浅姐,这么好的货色你别错过啊!” 闻言,容浅剜了她一眼。 “胡说些什么呢?你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可别当着别人的面前说。” 小玉“嘿嘿”地笑着,反正她也是随便说说,就算这程皓再好,也总是比不上容浅家的楚二少的。 容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开始办工。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给楚奚打了一通电话。 才响了一声,电话那头便被接了起来,她告诉楚奚今晚不回去吃饭了,那一头,楚奚沉默了一下。 “你有应酬吗?” 她想了想,程皓现在是她工作室的客户,应该也算是应酬吧? 于是,她就随意地应了声。 下班时间到了,她整理好东西,拿起皮包便站了起来。 约好的地方距离她的工作室并不是很远,想来,应该是程皓体贴她才特地挑了她工作室附近的餐厅,好让她无须赶得那么急。 容浅是不喜欢迟到的人,她宁愿早到也好过让别人等她,这是她养下来的良好习惯。 但是,她是怎么都没有料到,当她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远远地就瞥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程皓竟是比她还要早到。 也不知道他究竟等了有多久,容浅隐隐有些不好意思,立即便抬步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桌子前,他笑着望向了她。 “来了?” 她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好意思,我有些迟到了。” 程皓笑着摇了摇头,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没呢,你早了十分钟。” 她已经早到十分钟了,那么他呢?竟然比她还要早一些?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眼角一弯。 “别在意我,这些年来的打拼,让我习惯性提前半个钟头到达约好的场所。你也知道,商人总得守时,特别是位于高位的,更要把每一件事都要做到最好,付出也理所当然要比底下的人要多一点。” 容浅托着下巴看他。 “现在的公司是你白手起家的?真不容易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能做到更好,又怎么能将就很好?更好比最好要好得多,最起码,‘更好’永远都有进一步的空间好让自己继续努力不停下来。” 他说起来轻巧,但是她知道,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当初,楚奚建立soho时她是尽数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白手创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得不说,他很了不起。 侍应走了过来,将菜单递给他们,程皓是绅士的,说是让她随意点。当然,她也没有理所当然到那种程度去,只简单地点了两个,就把决定权交给他了。 不久后,点的菜全部被端上来。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过往的一些往事。不聊的话还不知道,聊起来以后才发现,有很多往事,她竟是记得如此清楚。 那时年幼,男女之间大多是懵懂的,许是以前自己喜欢过他,便也曾经与他极为友好,而他说起的很多事情,都是关于旧时班上的一些有趣的事,仔细听来,当真让人觉得怀念极了。 说到半途,他抬起头看向了她。 “说起来,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突然跟我疏远了,我可受伤了,怎么都猜想不出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我那时还在想,你是我难得喜欢上的女孩子,所以我努力地想要去弥补过错,但是还没来得及完成,我就被迫转校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她一愣,虽然他是用那般轻巧的口吻说出来,但她心里明白,恐怕,他是不想给她带来困扰吧? 毕竟,都是年少时的事情了,现在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 吃过饭后,程皓叫来侍应结账,说是怎么都不能让她来结账,因为好歹是他提出一起吃晚饭的。 她争了几次都争不过,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两人走出了餐厅,程皓站定脚步,淡笑着瞅着她。 “既然你开了车过来,我就不送你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改明儿我们一起商讨工作上的事。” 他是进退有度,也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容浅点了点头,跟他道别以后就抬起步伐朝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御庭,还不到九点半。 普一走进客厅,就瞧见楚奚坐在客厅看电视,小米粒像以往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她将儿子抱起,抬步走了过去。 楚奚回过头来看着她。 “回来了?晚饭吃得愉快吗?” 她点头,说起程皓,不得不说,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如此的一个男人,难怪可以成立一间公司,毕竟,他的才能跟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他仍是有着一丝担忧。 “那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呢”,她在笑,抱着儿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我们聊得很愉快,聊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 他挑眉,“不是说客户?” 她想了想,这才想起下班前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里根本就没有明说,但是若她说出程皓的名字,他会记得那究竟是谁吗?估计是不记得的吧?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对于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他向来都是不会记在心里的。 她认为他不可能会记得,便随意地说了句是旧时的一个同班同学,没想到竟然会有合作的机会,当真是难得。 楚奚瞟了她眼,见她满眼的愉悦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心里想,大概那个人是女的吧?记忆中,她比较要好的同学都是女的,至于那些雄性的物体,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她身边出现的。 翌日,将小米粒送到幼儿园以后,他便驱车上班。 这些天,小米粒是愈发折腾人了,他本以为,经过了那件事情以后,儿子是不会再处处黏着容浅了,没想到才过了那么一些天,他又重新黏上去了,甚至是比之前还要离谱。 楚奚难免觉得有些头疼,这以后该怎么办?不是说孩子越长大越不会黏着自己的妈妈吗?怎么他家的孩子倒是完全不一样? 他想,他得找个法子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好让儿子不再黏着他的老婆,他可不打算天天上演跟儿子抢老婆的把戏。 回到soho,早上是例行的会议。 会议的主要问题是研讨接下来的一些重大的工作项目,理所当然的,那桩关于方老的案子也被提在会议上。 从会议室出来,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助理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木华就站在他的旁边,提醒着他今天一天的日程。 “总裁,中午的时候约了方老吃饭,方老方才来电说,估计中午的饭局他会晚一些到,希望总裁你不要介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木华将今天的所有行程说出来以后,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的boss。 “总裁,那方老是出了名的难搞,想要跟他公司合作的案子又涉及上亿,要是谈不下来的话那该怎么办?”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对于木华的文化,他轻勾唇瓣。 “我想要的生意,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方老的这案子,也是一样的,他志在必得。 中午的时候,他提前下班到约好的餐厅等待,虽然方老稍早前已经说了会晚到一些,但守时这一点,对成功的商人来说尤为的重要。 等了好一会儿,方老才姗姗来迟,只是,在他的身后显然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穿着打扮时尚,举止亲昵地在方老的身旁,方老似乎对她极为宠溺,脸上那笑是灿烂的紧。 楚奚站起身来跟对方打招呼。 这看上去是普通的饭局,为的,只是跟方老联系感情,不谈工作上的事,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不急,自然会懂得把握分寸。 方老把身旁的妙龄女子带到面前,给他介绍。 “这是我的孙女,方情。” 方情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跟着爷爷来这种饭局了,但是,像楚奚这样好看的男人,倒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好奇极了。 “今个儿情情缠着我说要跟我一起吃饭,我实在分不开身,就把她也一并带过来了,楚二少应该不会介意吧?” 方老的话让他抿唇一笑。 “当然不介意。” 反正,方老以外的人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他自会忽略。 三人就座,招来侍应点菜,待菜一一被送上来,楚奚和他也聊开了。 聊的不是合作的事,楚奚特地挑了他以往生意上的成功来聊,为的只是假意捧承,没有人会不受这一套的,方老也理所当然亦是如此。 聊了好一阵子,方老是笑得开怀,很显然的,他的那些话题戳中了他的点。 旁边,方情边吃着菜肴,边偷偷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楚奚。 楚二少的名声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对于双城的事并不是太过了解,本以为这个楚二少会跟一些公子哥一样,都是纨绔子弟,只是今日一见,却发现与自己以为的有很大的出入。 这个男人,举止投足间总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就连谈话间,嘴角也是噙着一莫淡笑的,更别说,他游刃有余,把她爷爷哄得极为高兴了。 这样的男人,就是宝。 她突然有一种不想错过的感觉。 这一顿饭吃了大概一个半钟头左右。 楚奚也不想过度的热络,过于热络只会变成在单方面讨好他,这样一来,合作若是成功,那天平却早已倾斜了,到了那个时候,主要的话事权全在方老的手上,他是连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因此,尺度很重要,他也向来懂得把握这个尺度。 结了账,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方老,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工作,恐怕要先行离开了。” 方老连连点头。 “那行,改天再约出来吧!” 楚奚与他道别后,就起身离开了。 顷刻,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即便楚奚离开了,可方情的心仍然记惦着那个人。 方老正准备带孙女离开,没想,她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 “爷爷,我有事儿想拜托你。” 方老重新坐好,这才转眸看向了她。 “情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方情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爷爷,我想要那个男人,我对他感兴趣!” 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说,楚奚的确很优秀,这一点就连他都必须承认。但是,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自个儿孙女竟然会迷上他。 “不行,这种事情爷爷可不许,那个楚二少是个已经结婚的男人了,虽然当年没有举行婚礼,但是他结婚的事在这个圈子里是传开的,现在,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这一点,她理所当然也是耳闻过的。 但是,她很难才碰到一眼就心动的男人,自然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她扯着方老的手,撒娇地看着他。 “爷爷,我就想要他嘛,我喜欢他,难道这就是错了吗?我不管嘛!就算他结婚了有孩子了那又怎么样?人家就是喜欢他!” 说着,她还眼睛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方老向来是最疼爱她的,当然看不得她难过。 “可是,情情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唉,也罢也罢,你若是想要跟他在一起,爷爷就找机会撮合你们俩,反正你的要求,爷爷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方情立即就睁大了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真的吗?爷爷,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方老慈爱地望着她。 “这是当然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爷爷,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方情抱住了他的胳膊一再地撒娇,只要想到在将来,自己能够得到那个男人,她就甚是期待。 她想要得到的男人,就算是用尽办法,她也一定要得到。 …… 对容浅来说,能够跟熟悉的人合作,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特别,程皓还是那种足够体贴别人的人,从来都懂得分寸,也不会让她为难。 由于有合作的关系,两人是经常会约在一起见面,谈的都是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聊完工作上的事了,才会偶尔有一两句提起以前,他也不会多说,毕竟那一次吃饭已经算是聚过旧了。 经过了多番的接触以后,她才发现,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忙碌着工作,是根本就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像他这样感情生活犹如一张白纸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不得不说,当她知道他没谈过恋爱时,是难免诧异。 定好的方案,无非就是几段故事类的广告以及一些设计,对于她的想法,程皓是极为满意,直说选择她的工作室是最好不过的了。 为此,她还问过他。 “你是因为我的原因而选择我的工作室,还是因为我的工作室好才选择我的?” 这样危险的问题,换着是别人铁定战战兢兢地回答,因为知道一旦回答得不好,说成的合作随时都会谈崩,往后也很难再次合作。 偏生,对于她的问题,程皓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用轻快的口吻就说了出来。 “我是早就知道这工作室是你开的,但我也是估量了好一阵子,在几间工作室间挑选了好些天,才确定要跟你们工作室合作的。相比其他的工作室,你们工作室各方面都要比其他的工作室要好一些,在客户间的反响也是最好的,更别说,是效果这一点上了。所以,我能庆幸我选择了你的工作室,相信等到广告出来以后,我公司的名声就会被打开,让更多的人知晓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一脸的真诚。 容浅稍稍觉得满意了一些。 其实,若他说出了她话中的任何一点,她都是会有不满意的情绪流露出来的。但像他的这种说法,却让她觉得,他会选择她的工作室,不全凭旧时两人的交情,更多的,是她工作室的成绩。 程皓看着手里的设计稿,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她。 “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了,你的每一个设计我都很喜欢,就全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完成以后,你把成品烧成子带发给我看看就行了。” 这么爽快的客人她倒是喜欢得紧,便答应了一句把设计稿放到一边。 聊完了公事,自然也就免不了聊起私事。 程皓的身子往后靠,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早就对她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了。 “浅浅,改天把你老公也约出来见上一面吧,大伙在一起吃个饭,我记得以前曾经在某件事情上受过他的恩惠,一直都想要好好报答他呢!” 容浅不在意地一笑。 “我倒是无所谓,若是你想的话,回去以后我就跟他说一说,再看看大家哪天有时间的,再约好地点。” 他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上次说,你大儿子在读幼儿园吧?真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你都成为了人母了。”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恐怕,再过不久,小米粒就会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 做父母的,是迟早都要面对孩子离开自己的这种事情,她理所当然也知道,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希望那一天能够晚来一些,她还想要多跟两个孩子相处得久一点。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你当初没有举行婚礼,我还是从报纸上才得知原来你嫁人了。” 容浅抿唇一笑。 当年,她和楚奚是秘婚的,因此,便只是简单地在民政局登记结婚,并没有举行隆重的婚礼。 虽然,楚奚也曾经说过要补她一场婚礼,但是她觉得,两人都已经结婚这么些年了,有没有婚礼已经不重要的,反正,他和她都是要一起过这辈子的,婚礼这种事情,倒是成了一种形式,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一个?” 闻言,程皓不禁苦笑。 “找一个说得是轻巧,但是做起来却太难了。我这么久以来都在忙碌着工作,感情上的事实在是分不开身,就算是找了一个有好感的,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维持,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过,总比耽误人家要好得多。” 显然的,容浅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感情这种事虽然的确要精心维持,但也不尽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能够有人陪伴在身侧,替自己分担一些,总归是好的。 她幸福了,自然也希望旧同学也得到幸福。 “试一试吧!其实维持感情不像你想得那么难,有了爱的人,你就会发现爱人的美好,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程皓笑了笑,也没说话。 傍晚回到御庭,她才刚进门,楚奚后脚也跟着回来了。 小米粒是由月嫂接回来的,她首先上楼,走到婴儿房去看看小儿子,确定小儿子睡得正沉,便也没打搅,轻手轻脚地就退了出去。 刚在主卧的衣帽间换了身比较舒适的家居服,男人就走了进来。 她正想要说话,冷不防的,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抱住,他箍住她细腰的手收得很紧,像是想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她困难地自他怀中抬起头,难免有些疑惑。 他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个样子的他让她难免有些担忧。 “楚奚,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良久以后,才稍稍退开。 “没事,只是工作得有些累了,想抱一抱你。” 方老那边是折腾得紧,两人曾经约过几次出来打高尔夫,他也曾暗暗地提过合作的事,看上去方老是有意想要跟soho合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也难怪别人会说这方老难搞,有时候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头疼。 容浅仰着头看他,他的眉宇紧紧地蹙在一起,她抬手高,用手指帮他抚平。 “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帮你分担些的。” 听见她的话,男人忍不住一笑。 “我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你把我当成了小米粒么?我说了,我只是工作上有些累,你就别担心了。” 看他不像是在撒谎,她便也放下心来。 “那……你如果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不要像以前那样藏在心里。” 她是一脸的认真,从以前开始,她就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成为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侧而毫不逊色的人。 她想要分享他的快乐和不快乐,想要为他承担压力,而不是邢以前那样,让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自个儿承受着。 那样的感觉太痛苦了,她不想再让他尝试。 楚奚看着她的脸,她满眼的真挚,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了。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随后,趁着她不注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 “别担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事情憋在心里了,我会全部告诉你,让你来跟我共同面对。因为,我们是夫妻。” 是啊,他们是夫妻。 他们注定了要携手一辈子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还要更亲的亲人了。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才终于下楼去吃饭。 饭桌间,容浅突然想起了程皓的话,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坐在对面的他。 “对了,我有些事情,吃过饭以后想要跟你说一说的。” 男人挑眉,随意地应了声。 吃过饭后,小米粒死活要缠在她的身边,导使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跟楚奚好好聊一下,她心想着赶紧把孩子哄睡就好,没想到当小米粒睡着以后,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睡了没有,便连忙从小米粒的房间退了出来,走到主卧将门打开。 然而,房间内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床铺更是干净得很,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很显然的,楚奚不在主卧里。 她想了一下,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书房了,等她走到书房,果不其然的,那个男人正坐在桌子前处理从公司带回来的工作。 见她进来,他仅仅抬眸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容浅走了过去,眉头不由得一皱。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啊?赶紧睡觉吧,都十一点了。” 他笑着,如言地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 “你在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我就打算一边工作一边等着你了。” 只是,她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开。 “我的话不要紧,什么时候都能对你说,就算是明天也一样的,也不急于一时。你赶紧洗漱洗漱然后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她就伸出了手,想要把他给扯起来。 没想,他一用力,反倒是把她给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环上了她的细腰,将她稳稳地按坐。 随即,他的唇角勾起了一笑。 “没事,反正我现在还没睡,你就说一说,晚饭的时候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好了,我听着呢!” 她动了动,发现没有办法挣脱,便也没再动作。 “程皓说,想改天把你也约出去,我们三个人吃一顿饭,然后好好聊一聊。” “程皓?” 听到这个名字时,男人明显蹙起了眉头。 “哪个程皓?” 她想了想,他跟程皓之间的接触并不多,再加上时间有些久远了,他不记得是情有可原的。那日她初见程皓,还不是一样认不出来? 因此,她想了一下,清咳了一声。 “那个,就是我小学三年级时候的班长。” 她尽可能地说一些他比较熟悉的内容,然而,楚奚挑了挑眉头,起初还是怎么都记不起来,但是,有那么的一瞬间,精光一现。 小学三年级时候的班长吗…… 他唯一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也发生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他仔细地回想,一道身影随即浮现脑海。 他难免诧异,莫非,她所提到的那个小学三年级时候的班长就是那个人? 楚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一次,是满眼的不悦。 “浅浅,你该不会是在说你旧时的那个初恋情人吧?” 容浅的脸一红,是怎么都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被他戳穿了那样的事情。 她都那么极力地隐瞒了,到底,还是瞒不过他。 想来也是,他和她是青梅竹马,对彼此的事情是再了解不过了,她那时候的情窦初开,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想当初,还是他带着她去亲眼目睹那样的一个画面呢! 容浅干笑出声,目光有些游移。 “什么初恋情人啊……我那时候也只不过是那么一小会儿迷恋过他而已,再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旧了,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吗?” 只是,楚奚却冷哼了一声。 他并不这么认为。 当初若不是他用了法子,恐怕这小女人的心就会落到那个人的身上去了,如此一来,哪还有他出场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三章 【番外】无处隐藏的心思 他的手慢慢收紧,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我记得你以前可迷恋他了,那不是一般的迷恋。” 想当初,他可是绞尽脑汁才好不容易想出了那个法子来,自然而然的,也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之前跟她一起吃饭的,竟然会是那个程皓。 这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若是他早就知道了,铁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去的,毕竟,那个程皓是她曾经迷恋过的人,就算是已经过去了的事,他也半点都不敢松懈。 然而,容浅是一脸的无奈搀。 “女孩子嘛,当然会有迷恋异性的时候,而且,这之后你不是让我看见他的真面目了吗?” 他移开目光,故意清咳了一声。 还好,那件事他至今一直隐瞒着,她还不知道。 他是不敢想象,要是被她知道当年的事是他从中搅合,她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是,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他看着她,抬高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难道我当年在你眼里不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你第一个迷恋的人不是我?”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容浅面露尴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最后,她只能憋出了一句。 “我现在不是成了你老婆了嘛!” 楚奚冷哼一声,满眼的不高兴。 她实在没了办法,这个男人,就连陈年老醋都要吃,不过说实在的,他这个模样实在难得。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随后,她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不要的话我就跟他说一声。” “去,为什么不去?” 楚奚心里在想,好歹是曾经的情敌,既然情敌都提出了见面一会的要求了,他又怎么可以不奉陪? 他倒要看看,那个程皓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虽然,就算那个程皓现在想做些什么都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 翌日,她忙里抽空给程皓打了一通电话,两人约好了傍晚的时候聚上一聚。 临下班前,他接到了方老的电话,说是想要约在一起吃饭,他是事先就约好了别人,便婉转地拒绝了。方老在那头沉默了一下,稍作换了话锋,说那就晚上夜总会见个面。 楚奚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挂断了电话以后,就到容浅的工作室去接她下班。 两人到达约好的餐厅时,程皓是已经到了,看见他们,程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他们勾唇一笑。 “来了!” 三人各自就座,男人懒懒地抬眸打量。 之前他就曾从容浅的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没想到,这程皓竟然也有这般本事白手起家,幸好当初他使了小计把容浅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不然的话,现在的后果不堪设想。 容浅对他是毫无保留的,因此,对于程皓选择她的工作室的事,他是一清二楚。 他的身子往后靠,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从他一走进门开始,他就隐隐能够感觉得到了容浅对程皓来说的那种特别。 虽然这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这其中的气氛,就连一向粗神经的她都能隐约察觉半分。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楚奚,也不知道,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实在不想气氛太过僵硬,她便笑着开口。 “你们俩都是白手起家呢,而且同为商人,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她是试图缓和气氛,然而,某个男人却是丝毫都不领情。 楚奚的嘴角一扯,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半眯,变得越发深沉危险。 他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程皓,声音沉稳。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不仅仅是以前,就连现在都麻烦到你了。我家浅浅平时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你能见谅。” 那厢,程皓的表情也是意味犹长。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以前真是麻烦你了。” 旁边,容浅是听得一头雾水。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在说什么哑谜,为什么她连一句都没有听懂? 当然,她也不会纠结这种事情,她招来侍应,就开始点菜。 不一会儿,菜肴就被一一送上来了。 她夹了一块牛肋肉放到嘴里嚼咽,楚奚用湿巾擦干净了手,而后将衣袖挽起,开始剥虾。 剥好的虾肉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点了浆汁凑到她的嘴边,显然就是要喂她。 容浅一愣,总觉得今晚的楚奚是哪根筋不对,就算是平日里,这样的举动他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 她蹙起了眉头,微微后退了些。 “你做什么?” 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就连那双深如潭底的眼睛里也蕴含着万丈的温柔与宠溺。 “我在做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这么问的。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偏过脸不去理他。 “你剥好了就自个儿吃,我有手,我能自己剥。” 然而,即便她都这么说,他拿着虾肉的手仍然垂在半空始终不肯收回去,就连那目光也是紧紧地瞅着她,没有片刻的偏离。 容浅向来都是很熟悉他的性子的。 见他这一副模样,就知道他是不达到目的绝对不罢休。 她难免有些为难,她是鲜少会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她也不习惯做这种事情,可今个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让她觉得是一阵恶寒。 但到底,她还是不忍落了他的面子,挣扎了老半晌以后,微微张开口,吃掉了他递到嘴边的虾肉。 楚奚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他还想喂她第二次,没想,这个女人竟然在桌子底下用手狠掐了他一把,显然就是在警告他。 他便退了一步,不再主动喂她了,改而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她的碗里。 这一顿饭下来,容浅是吃得很是煎熬。 明明,程皓就坐在对面看着,这厮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不是给她剥虾就是给她布菜,举止亲昵到不行,甚至还用柔得能捏出水来的声音让她慢点吃别噎着。 她当真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吃过饭后,容浅起身去洗手间,随即,整间包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男人。 方才的一幕幕他是尽数都看在眼里,程皓的嘴边噙着一抹淡笑,如今容浅不在,有些话自然也就能轻松说开了。 “楚先生没有必要故意在我面前假装恩爱,浅浅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就算是想抢,也抢不过来了。” 那厢,楚奚冷笑出声。 “就算你想抢,你也没有这个机会。况且,我刚才没有故意在你面前跟浅浅假装恩爱,我们本来就很恩爱,我们还有两个儿子,正准备要第三个孩子。” 程皓意外地挑眉,本来也对,明人不说暗话,更何况,他本就没打算要将自己的心思藏藏掖掖的。 他的身子往后靠,神色悠闲。 “你说,如果在她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程皓拿出一根烟点燃,狠抽了一口以后,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 “我一直以来都想见你一面,关于旧时的一些事情,很想找你证实一下。今天借浅浅约你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故意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道。 “我听说,当初你收买了一个女孩子,对吧?” 他笑,眼里却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所以呢?” 程皓又吸了一口烟,声音回荡在包厢内。 “我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好像有人从后头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不小心吻上了那个女孩子……” 楚奚不以为然,唇瓣邪佞勾勒起来。 “那是你自己的操守问题,与我无关,不是么?” 程皓默了良久,而后才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啊,我倒是愚昧了。” 他将烟头捏灭在烟灰缸里,趁着容浅还没回来,丢下了一句话。 “那你可要好好待她,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走,毕竟,浅浅可是我的初恋。” 这样的笑面虎,是半点都忽视不得的。 楚奚很庆幸,当年的自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不然的话,他还真算不准如今的容浅究竟是会在他的身边还是会在这个程皓的身边。 容浅推开包厢门重新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气氛是比她离开前更加诡异了,但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她走到楚奚的身边,男人站起身来,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这顿饭就算是我这个学长请客吧,你和浅浅有工作上的合作,往后还望你能多担待。” 程皓一笑。 “浅浅工作上很认真,成绩也很漂亮,我反倒是要拜托浅浅往后要多照顾一些了。” 话别了以后,便是各自回家。 容浅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男人绕过车子坐进来,将车子启动。 随即,koenigsegg飞快地驶了出去。 狭仄的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既然已经没了外人,很多话她也就能轻易说出口了。 她转过头看着他,楚奚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前方,手掌在方向盘上,那修长的手指修剪得甚是干净。 想起方才的情景,她的眉头就不由得蹙了起来。 “我去洗手间的空隙,你们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了?为什么感觉好像很怪?” 他嘴角一勾,方才他跟程皓之间的谈话,自然不可能告诉她的。 “没什么,只是稍微聊了一下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这两个男人年纪不一样,过去也没有多少的交集,她可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她还想要追问,可这个男人就是不住地在绕圈子,直到最后,她便也罢休了,不再继续问了。 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她拿出打开一看,是程皓发来的。 楚奚斜睨了她一眼。 “谁发过来的?” 她答是程皓,他的剑眉随即死皱。 “他说什么了?” 她也没多在意,但这样的内容也不好说出来,便随意地找了个借口。 “没什么,只是工作上的一些安排而已。” 他挑眉,薄唇抿起,没再说话。 容浅重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程皓的这一条短信是跟她离开时的那段期间有关,这两个人铁定背对着她说了些什么。 “楚奚这个人还不错,之前听说了有关于他的一些不好的风评,但是今天看来,他很在乎你,也很爱你。” 她看着这条短信好半晌,才把手机重新收了回去。 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到达御庭门口。 他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先进去,早点休息,别等我了,我一会儿还有一场应酬,我会想办法早点回来的。” 他到工作室接她的时候就已经稍微有提起过,她点了点头,仔细地叮嘱了一两句,这才打开车门走下车。 确定容浅已经走进了屋内,他这才驱车离开。 到夜总会的时候,刚巧遇到了正要走进门的方老,方老见到他是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两人交谈了一下,便一起走了进去。 他早就让木华订好了包厢,包厢的门一关,立即就将外头的重金属音乐给隔绝成两个世界。 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方老为什么今晚要约他出来。 酒女蹲在桌前兑酒,他的身子往后一靠,对着方老一笑。 方老挥了挥手,让那酒女退下去,这才缓慢地开口。 “二少,我今天是想跟你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刚要说话,没想,却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推开。 男人望了过去,一抹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一看,竟是方老的孙女,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方情。 “爷爷!” 她走到了方老的身旁坐下,笑得是满脸的灿烂。 “我听说你要到这个地方来,我就偷偷跟过来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方老面带责备地看着她。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女孩子来,你赶紧给我回去。” “我不要嘛!我就想在这种地方玩一玩,我长这么大了,都没有来过这里呢!” 方情抱着他的胳膊不住地撒娇,随后,她抬起头看向了旁边的楚奚。 “我想,楚二少应该不介意我一起玩吧?” 方老见怎么都赶不走她,便只能叹了一口气。 “你这女娃啊……真是的……先说好了,你只能待一会儿,不能待太久。” 方情立即应声,乖巧得很。 虽然从表面上看上去,这就犹如是一场偶遇,但是,楚奚并不笨,有些事情,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一直没有说出口,是不想掺合。 可是很显然的,这两个人是早就看中了他。 他的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抹讽笑,这样的把戏太过蹩脚了,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只是,对方没有说出来,他便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介意。” 他淡淡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从桌面上拿起一杯半指高的酒,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虽然兑了绿茶,但酒味仍是很浓,那酒液一瞬间湿了他的双唇,再加上包厢内过分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上去是别具致命的诱惑。 第二百三十四章 【番外】他比她想象中爱得更久更深一些 方情不由得看呆了。 她用一种格外炙热的目光望着他,这个男人,当真太对她的味了,自然而然的,她也就顾不得其他事情了。 她坐到他的身边去想要给他斟酒,没想,他却伸手阻止了。 “这种事就不劳妨方小姐了。” 这样的话听在她的耳里,就是对她的体贴,她垂下了眼帘,怎么都遮不住那满眼的羞涩搀。 “没关系的,我可以。” 楚奚在心里冷笑,方情见他一再地拒绝,便也没有坚持,安分地坐在一旁悦。 方老将自个儿孙女的举动尽数都收在眼里,他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这才转眸看向了他。 “不知道楚二少觉得我的孙女怎么样呢?” 男人一脸的不慌不忙,他的身子往后靠,沉默了良久以后才勾动唇角。 “方小姐是一个不错的人。” 闻言,方情满眼的欢喜。 就连方老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也是一脸的骄傲。 既然都已经这么问出口了,理所当然的,也就不再继续隐瞒了。 “那么,要是我孙女……” 只是,方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了。 楚奚斜睨向他,虽然脸上是在笑着,但是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方小姐如此出色,往后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人。” 这一句话,无疑就是很狠地甩了一巴掌。 方老的脸色顷刻变得有些难看,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人会拒绝他,这个楚奚还是头一个。 这样的态度,在他看来,就是不识好歹。 他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那双狭长的眸子半眯。 “你就对我孙女没感觉?” 楚奚轻笑出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从不需要去万般讨好任何人,就他看来,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线,若是别人触了他的底线,他不会轻易放过。 不管,是谁都一样。 “方老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我是个有妻儿的人,从不曾要做一些对不住妻儿的事。” “那么,”他道,“你就跟你妻子离婚,跟我孙女在一起。” 这样的话,在他听来就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眼底的冷意更甚了些,他对上了方老的双眼,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为什么要跟我妻子离婚?我深爱着我的妻子,从结婚之初,就没想过要跟她离婚,现在,亦是一样。” “你!” 方老愤然站了起来,想他也算是和气地说出那番话了,可这个男人,偏偏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你就不怕到手的案子飞了吗?”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他也没打算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男人放下杯子,随后站了起来,单手插在了裤袋内。 他的眼,落到了方情的身上,随后,又瞟向了怒不可遏的方老。 “一件案子而已,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千金万金,都抵不上我的妻子。” 说完,他就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当那包厢门一开一关,随即,包厢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情坐在那里,面容难免有些震撼。 这还是头一次,她被男人拒绝。 她的家世,让她在感情的一路上毫无荆棘。 然而,今天她却在楚奚的身上碰了钉子。 比不上他的那个妻子吗?她倒想知道,他的妻子究竟有哪里了不起,值得他这般深爱着专心一致。 方老转过头来,满眼心疼地看着自个儿的孙女。 “情情,没事,这个楚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不要他!改明儿爷爷给你找另一个比他更好的……” 只是,方情却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爷爷。 “爷爷,我就想要他!越是得不到,我就越想要!” “可是……” 方老是一脸的为难,这个楚奚,是连生意都不要了,他唯一能把他掌握住的好处就只有那合作的机会了,偏生,今天他却毫不犹豫地丢掉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合作,而选择了他的妻子。 若是楚奚不要了这合作的机会,不得不说,他就没有什么借口让他答应这种事情了。 他就是想不通,到底他的孙女有哪里不好,为什么这个楚奚说什么都不要呢? “可是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楚家的情况不比我们差,楚奚的名讳在这个圈子里也是扬名的白手起家,他既然说出他不要这合作,便是真的不要了。” “我知道。” 那样出色的一个男人,若是当真在今晚就那样地低头了,反倒不会勾起她的征服欲。 就是因为他不肯答应,她才会觉得,这个男人她志在必得。 她抬起头,空气中似乎仍然还有男人熟悉的味道存在着,她眷恋着这种味道,渴望得到那个男人。 这种想法,是越来越强烈。 “爷爷,没关系的,接下来,你不用帮我了,我会自己来争取!我对我自己的条件还是挺自豪的,我就不相信,那个楚奚会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一脸的笃定,在她看来,那个楚奚跟别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比较难驯服罢了。 但是,一样是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着的。 对容浅来说,能跟自己曾经熟悉的人合作,是再愉快不过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整天都忙碌着设计稿的事,拍摄的当天,她甚至还亲自到现场去监督了,出来的效果很好,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把成品烧成了子带带给程皓,程皓看过以后也是赞不绝口。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楚奚突然提出,让她把周末给空出来。 这些天,她是忙碌着各种的案子,就连周末也会到工作室去加班,关于这一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周末的早上,格外的风轻气朗。 她伸了个懒腰,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到自然醒了,落地窗外,天气是特别的好,蓝天白云的,璀璨的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射下来,透过玻璃窗洒在地上,满满的暖意。 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她走下楼,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了男人熟悉的身影。 见她终于醒过来,楚奚放下了手上的报纸,对着她抿唇一笑。 “醒了?” 她走了过去,他伸出手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不住地磨蹭着她的头发。 她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腰,耳朵贴进他的胸口,隐约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样的悠闲,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的手卷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手心里把玩。 “饿了吗?饿了的话我们就赶紧吃饭,等会儿带小米粒一起出去,小豆芽就算了,他还小,带着会照顾不好。” 听见他的话,她从他的怀里慢慢地抬起了头。 “要去哪里?” 他神秘地一笑,随后,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你猜。” 他自是不可能会告诉她,不管她怎么问,他就是使劲地要扯开话题。到了最后,容浅便也没再问下去了,反正等会儿吃过饭了,她就会知道了。 小米粒在婴儿房跟弟弟玩耍,听说要吃饭了就蹭蹭地跑下楼来,自动自觉地把椅子拉到母亲的旁边然后坐下。 楚奚见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还是这么黏着他的老婆。 但到底,他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人吃过饭后,楚奚便将大儿子抱给月嫂,让月嫂给他换衣服,自己便牵着容浅的手回去主卧。 衣帽间内,容浅看着一整排的衣服难免有些发愁。 她转过脸,望向了他。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好歹给些提示嘛,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 他笑,走到她的身后帮她挑选了几件。 “简单随意点就好了,也不是什么规定穿着的地方。” 她眨巴眨巴眼睛,便也从他挑选的衣服中拿了一套换上。 换好衣服下楼,临出门前,她特地叮嘱月嫂要好好照顾那个小的,月嫂连连应声,她这才安心地跟着楚奚出门。 小米粒走在他们的中间,牵着母亲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得时时刻刻防着自家老爸。 就连上了车,他也吵着要容浅陪他一起坐到后面,容浅是依着他的,但是,某个男人却是难免有怨言。 “你爱儿子,不爱我了。” 容浅禁不住翻起了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厢,小米粒得意地笑了。 “妈妈当然不爱你!妈妈最爱的人是我!” 她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小米粒撒娇地躲进她的怀里,那张小脸是笑得灿烂。 楚奚透过后照镜看着他们,也不由得失笑。 这样的幸福,是他以前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 他本以为,自从郑心雨去世以后,他就不可能再拥有这样的幸福了。以前,只要有郑心雨在的地方,就算只有母亲陪伴而没有父亲,他也是满足的。 郑心雨在他面前自杀的那一天,他头顶上的这片天都塌了下来。 她却以那样的姿态闯进了他的世界,成为了他生命中除去郑心雨以外,第一个最重要的人。 楚奚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容浅,他也很感恩,在失去了母亲以后,他还不至于失去所有。 最起码,他还有她。 而且,现在,他和容浅还有两个孩子。 即便这个孩子,不住地跟他抢老婆。 楚奚的眼角尽是遮不住的幸福,后方,容浅疑惑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吗?” “没什么。” 他回了一句,随即踩下油门。 随即,koenigsegg驶了出去。 在这一路上,容浅不断地在猜想,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带她去的,竟是郊外的一处庄园。 这庄园,远远看去略显有些眼熟。 她带着孩子下车,环视了一周。 楚奚停好车走了过来,挽住了她的肩膀。 “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她点头,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望着她的眸子满带温柔。 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他们的一些记忆,而他,一直记到了现在,仍然没有遗忘。 “以前,我们曾经带小米粒一起来过。” 说着,他挽着她的肩膀缓缓地走了进去。 若是在门口的时候,她还猜想不出来,那么,当她转了一圈,那些久违的记忆便如同泉涌一般,顷刻间便袭上了心头。 她终于记起,自己曾经什么时候来过了。 容浅是满眼的怀念,那个时候,该是小米粒刚出生没多久吧?那时候,他带着她和孩子到这个地方来玩,她还抱着小米粒让他在婴儿浴池里游泳。彼时小米粒很闹腾,不住地拍打着水面,把她给溅了一身湿。 事隔这么久再来,这里的景物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仍如当日的一模一样。 见她一脸的怀念,楚奚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想起来了?” 她点头,抬眸看向了他。 “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带我来这里?” 他笑,伸出手帮她抚平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算是故地重游吧?当时的一些事,想借着今天好好弥补一下。” 她一怔,良久以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趁着小米粒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偷吻。 “以前的很多事情,从现在开始,我都要一一地弥补回来,让你我的生命中从此不带一丝的遗憾。”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不用这样,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在乎了,我们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的确如此呢,”他笑,“但是,我还是想要把过去重新来一遍,让你从此记住的,不再是那些伤痛,而是只有满满的幸福。” 这件事,他早就这么打算着了。 他想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把他们的过去走一遍。 他们不可能让时间倒带,那么,他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她知道,他当时没有流露出来的爱意。 他比她想象中爱得更久更深一些。 而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她想说话,但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说,其实他不用这样的,那些年,她是心甘情愿地爱他的。 他并不欠她什么,更不需要弥补。 但是,他眼底的坚定却深深地撼动住了她,让她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接下来的半天,他带着她在庄园里玩了很多的游乐设施。 当年小米粒曾经游过的婴儿泳池自然不可能再用,三人都玩得特别开心,小米粒对所有的事物都觉得很是好奇,虽然他来过一次,但是那时候他还是懵懂无知的婴儿,若是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小米粒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游玩。 他们还在庄园里吃晚饭,这里有一处自摘自煮的厨房,菜地里种的都是营养丰富的蔬果,没有添加农药,比菜市场上买的要健康得多了。 小米粒直喊着好吃,还连吃了两碗米饭。 直到夜幕降临了,他们才动身打算离开。 小米粒玩了一下午,早就累到不行了,从安静下来以后开始,他就彻底沉睡了过去。 容浅就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她垂着眼帘,看着儿子的睡脸,满眼的慈爱。 楚奚站在她的旁边,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回去吧!” 容浅点头,刚想要把儿子抱起来,他却抢先一步把儿子抱起,大步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她尾随其后,两人上了车,向着市区而去。 到达御庭门口,她刚想要带儿子下车,他却伸手阻止了她。 他绕到后方来把睡熟的儿子抱起,月嫂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从他手上接过了小米粒,就转身返回屋内。 他再转身走过来,把她从后座拉出来按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自己这才绕过车前盖坐了进去。 随即,koenigsegg驶了出去。 他很显然还有别的安排,容浅转过头,疑惑地瞅着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的嘴角扯起了一笑。 “带你去看烟花。” 在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她是当真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又怎么可能会有烟花可以看? 只是,他却开着车,一路向着海边而去。 大半个钟头以后,koenigsegg停在了一座桥前。 她下车一看,这个地方还是在市区的最繁华地段了,除非是节日,不然的话不可能会在市区看到烟花,要是想自己放,也只能到郊外去,毕竟,市区是禁止燃放焰火的。 她刚想回过头去问他,没想,一声“咻”以后,头顶上的这片天突然爆开了璀璨的烟花。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了过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美得让人惊叹不已。 容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从后头将她抱住,抬起头与她一起看着头顶上绽放的一个又一个的烟花。 “好看吗?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她是始终不敢置信,就连声音也是带着颤意。 “你是怎么办到的?市区可是禁止燃放私人烟火的。” 他笑,他自是不可能告诉她在这过程中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但是,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他圈住她腰的手慢慢收紧,为了她,不管是怎样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去拜托了一些人,前后折腾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有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哑了一些。 “浅浅,我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讨好你。” 她已然激动得说不出来话。 那些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在夜空中绽放,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她从未收过这么好的一份礼物,她真的很喜欢。 第二百三十五章 【番外】他的真情告白 “楚奚,谢谢你。” 她哽咽着声音开口,他在后头轻笑出声,他要送给她的,还不止这一些呢。 头顶上的烟花还没放完,他就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大屏幕。 那边是双城最繁华地段,很高的楼层上有一个大屏幕,平日里也就放些映片之类的。 她有些一疑惑,刚想要问话,没想,那大屏幕上突然画面一转。 白色的底,粉红色的字搀。 一瞬间,眼前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住。 那上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容浅,我爱你。”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犹如瞬间渗进了她的心底,把她的心融化得不成完样。 她有那么的一刹那觉得自己被击溃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终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她的爱意。 楚奚合上眼,他和她,是这个世界上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们一起长大,往后,也会一起携手到老。恐怕,没有人会比他还要幸福了吧?从一开始,他的生命中就有属于她的刻印,一直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过。 曾经,他以为自己要错过她了,幸好,他们还是一路走到了现在。 彼此的爱,再坚定不移了。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 “小奚啊,爱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它可以让你身处在天堂里,也可以在一瞬间把你拽进地狱。我多么希望你能无情无爱,唯有这样,你才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所以,小奚啊,勇敢去爱吧!去用你自己的办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用你的一辈子去宠爱那个人,毫无半点保留地去深爱,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有那个人陪在你的身边,你将毫不畏惧。” …… 是啊,就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他这么久以来,毫无畏惧。 往后,亦是如此。 他很庆幸,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喜欢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那几个字,满满的幸福从心里溢出,怎么都挡不住。 她泣不成声,他抬起手,帮她抚去了眼角的泪。 “我送你礼物,可不是为了要把你惹哭的。” 她摇了摇头,喉咙哽咽得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告诉他,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容浅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背景是不断绽放的璀璨烟火,他那双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眸,满载着属于她的浓浓爱意。 从以前,她对他的心情就不曾改变过。 于她而言,楚奚早已驻扎在她的灵魂深处,若想不爱,除非剔骨锥心。 “楚奚,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知道。” 他轻笑出声,紧紧地将她抱住。 “我忘了告诉你,这广告会一直存在,大概会一个星期左右。” 他知道她的脸皮薄,便也打消了最初那个想要放一个月的念头。若真放一个月,恐怕他的骨头得被她拆掉了。 容浅听见他这话,才感觉稍稍回到了现实。 仔细品味着这一句话的意思,随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 “一个星期?!你是说,这几个字要在上面挂一个星期?!” 她没有听错吧? 然而,楚奚接下来的话,却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是啊,一个星期呢!” 这个地方,可是双城最繁华的地段啊!放一场烟火也就算了,这大屏幕上还放着那一句话,甚至还是一整个星期的时间,那岂不是整个双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她的脸一红,这种事情,她可没有办法装作淡定。 她转过身,迫切地看着他。 “不行不行!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挑眉,对于她的反应显然就是在意料之内。 “放在那种地方,就是为了让别人看见啊!” 她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我要让整个双城的人都知道我楚奚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容浅。” 虽然这样的表白她很高兴,但是,这样一来,她哪还有脸去面对别人? 她把他的手推开。 “我会不好意思!” 他笑,用吻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总归有一天,你得习惯这种事情,毕竟,你是我的妻子。”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容浅来说,既是甜蜜,又是煎熬。 在她的坚持下,楚奚到底还是顺着她,把那广而告之的表白撤了下来,但是,虽然只是挂了一天,但消息还是很快就传来了。 第二天一早,各大报纸上就已经刊登了楚奚对她的那番真心表白。 而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也被这样的方式定格在各大报纸杂志上。 一夜之间,她的名声便传开了。 对此,楚奚似是没什么所谓,对他来说,那表白有两个好处,一来,是对她表露他的心迹,二来,还能防防狼,让那些觊觎容浅的男人知道,她已经有主了。 回到工作室,免不得就是一阵阵羡慕的目光,底下的员工纷纷上前来表示祝福,还直说能得到如此大阵仗的表白,当真是让人心动不己。 或许刚开始她也的确感到心动,但是,心动过后,就是满满的羞涩。 她长这么大了,还没被人这么表白过。 也许是因为从以前到现在,她的眼里就只看得见楚奚的缘故,对于其他男人,她是连一眼都没有看过。 程皓过来的时候,是一脸的揶揄。 他拉开椅子坐下,那双眼里尽是笑意。 “我进来的时候可困难了,现在你工作室的外头都是记者,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被死死地盯着。” 听见他的话,容浅就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他的身子往后靠,表白的事,他还是透过报纸才得知的。 “看来,楚奚真的很爱你,既然会做出这种在最繁华地段向你表白的事情,这种事情,过去也就一些年轻的热血的男人才会去做的,发生在楚奚身上,确实是教人吃惊。” 他顿了下,嘴角扯得更高了一些。 “我还听说,昨天晚上的那场烟花,是他为你放的?在市区放烟花这种事,寻常人可是办不到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事儿没有被爆出来。” 毕竟,是要打通关系,再假借其他名义才能燃放的,想也知道,楚奚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功夫。 容浅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不由得的,她的脸浮现了可疑的红晕。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奚说他烟火的事都处理好了,不该有人会知道的。”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是不会知道,但是,咱圈子里的这些人,还是会有那么一部分人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的。” 这么说来,也对。 她干笑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楚奚很爱你,我看出来了。” 程皓看着她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其实,从重遇她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曾经的初恋已经无果了,这个女人不属于他,而他想要的,是能看见她幸福。 这么多年,他念念不忘的,恐怕也就只有她而已。 虽然,她不属于他,但是这样也好,最起码,她很快乐。 而他能够重新跟她遇上,也是属于他的小小的幸福。 “那么一来,我就放心了。” 他低声地喃着,她奇怪地看向了他。 “你刚刚说些什么了?我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他笑着解释,关于自己的心思,他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他不想给她带来困扰,只要她能幸福,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另一边,方情却不是这么认为。 她看着手上的报纸,那照片上刺眼的几个字,就好像狠很地将她的心脏给剜出来一样,让她觉得痛不欲生。 这算什么?真情告白? 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真情告白。 她将手里的报纸紧紧攥住,一个想法升上了心头。 她从来都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下一刻,她就拿起旁边的皮包,大步地走了出去。 她开着车到容浅的工作室,看见那外头围了很多的记者,她的眉头不由得蹙在了一起,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好走进去。 她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制造出什么新闻来。 因此,她只能拿出书机,翻找一串号码。 早在之前,她被楚奚拒绝了以后,她就让人把这个容浅的家底全都彻查了一遍。 自然也知道,这个容浅出身低微,与他们这些上流人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 那样的一个容浅,根本就不配跟她斗。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串号码,她想也没想就按了下来。 送走了程皓,容浅便重新埋首在工作间,看着午饭时间快到了正寻思着是不是要订个外卖回来吃,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 她不禁一怔,但到底,还是接起。 电话那头是陌生的女声,说是要约她出来见面,而且语气极为强势,像是不容许她拒绝一般。 把话撂下以后,更是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容浅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盯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作理睬,听着那声音,她根本就不认识,自然,她也不可能将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 容浅在工作室一直忙碌,午饭也是让助理给订好了拿进来的。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楚奚就出现在她的工作室,这个男人怕她一个人无法应付那些记者,就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因为有了楚奚在旁,那些记者也不敢那么猖狂。 方情在约好的咖啡厅等了很久,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愣是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容浅没有来,那个女人,甚至是不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她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方情很是生气,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容浅是吧……你有能耐啊,竟敢无视我……” 她暗暗发誓,这个容浅,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 那个女人,霸占了她想要的楚奚,还这般无视她的存在,那样的羞辱,她定会十倍奉还于她! 方情看着外头全然暗下来的天,心里的烦躁是愈加更盛了些。 她拿起皮包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愤然地朝着门口而去。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终有一天,她要让容浅知道,她方情不是这么好惹的女人! 得罪她的,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她容浅,也是这样! 第二百三十六章 【番外】我要你和楚奚离婚 表白的事,大概过了两个多星期才终于稍稍褪去了热度。 这段日子里,她是必须由楚奚接送才能正常上下班,大概也是经过了这一件事,楚奚便也没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了,毕竟,被记者缠身可不是什么令人觉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是过得尤为的平静。 与程皓的合作很顺利地进行,拍摄的广告出街了,获得一致的好评。 但是有一件事,是让容浅觉得困扰的。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她总是会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很多时候她接起了以后,那头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搀。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她便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这显然就是一通***扰电话,因为只是打过来没有出声,她也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楚奚了。 风波过去,她开始重新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上班。 手里的案子是越来越多,她看着手里的文件,正寻思着是不是要聘人时,助理这个时候突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浅姐,今天早上开会的记录我已经整理好了。” 她走进去,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她的面前。 容浅随意地翻了几下,正准备要开口,冷不防的,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由外往内地撞开。 来人连门都没有敲,就这么地直接闯了进来。 容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衣着打扮都十分时尚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新出的名牌包包,踩着高跟鞋就这么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更何况,这女人看上去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礼貌。 小玉立即挡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语气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然而,这女人很显然就不将小玉放在眼前,伸出手将她推开,也不顾是不是会弄伤他人。 小玉被她这么一推,向后跄踉了几步,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恐怕此时是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容浅的眉头蹙得死紧,脸上隐隐浮上了一丝不悦。 “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对我的人动手,麻烦你出去!我的工作室不欢迎你!” 只是,这女人却明摆着不会离开。 她双手环胸,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容浅,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笑。 “容浅,若说不将人放在眼里,恐怕也是你最先吧!” 容浅眼里露出了诧异,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名字,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她还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她的举动就已知道,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既然是找她的,她自然不会把其他人给扯进来,容浅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玉。 “小玉,你先出去做事。” “但是……” 小玉满带担忧地看着那个女人又看了看她,在她的示意下到底还是退了出去。 等到那办公室的门合上,女人冷笑出声。 “怎么?不想让人看到你的丑态?” 容浅将桌子上的文件收到一边,这才抬眸望向她。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方情仰起头,对于她的问题是不屑一顾。 “既然我约你出去见面你不肯见,那么,我就亲自来一趟!” 刚开始的时候,容浅还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隐约记起,似乎在几个星期之前,她曾经接过一通电话,那通电话里那人只丢下了一句话就擅自把电话给挂断了,连究竟是谁她都无从得知,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去赴约了。 再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由得挑眉。 莫非,那日给她打电话的人就是她? 这个女人,她是肯定自己不认识的,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她的,她很好奇。 但很显然的,这个女人是不打算告诉她她究竟是谁。 容浅眯起了眼,身子不禁往后靠。 “你有什么事?” 方情不住地打量她,她真不懂,这个容浅究竟是哪里好,为什么会让楚奚如此着迷。 在她的眼里,容浅根本就连她半点都比不上。 “我听说,你就是楚奚的妻子吧?” 容浅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心里不禁在想,恐怕,又是楚奚的一些风流帐吧? 她也不打算回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方情又何时被人这般忽视过?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时,是觉得她愈发不顺眼了。 “你别得意!我知道你是什么出身,像你这样出身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楚奚!” 她笑,笑意却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那么,谁才配得上楚奚?你么?” “那是当然!” 方情骄傲地昂起了头,从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她是最适合楚奚的人了,再加上她也喜欢他,这个男人,她是势必要得到。 谁都别想阻拦她,就连容浅也别想。 “我跟他是同样出身名门,他要是跟我在一起,他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再加上,我爷爷很喜欢他,而我是爷爷唯一的孙女,往后爷爷的公司也由我来继承的,若是楚奚跟我在一起,那么,他就能得到我爷爷的公司!” 说着,她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瞅着她。 “至于你,你跟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像你这种人,就该配你们世界的人,别想高攀!以为想尽办法挤上上流社会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么?别再痴心妄想了!” 容浅挑眉,意味犹长地看着她,也不吭声。 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个世界的人? 她当真是觉得可笑极了,她承认,她和楚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但即便如此,她和楚奚也改变不了是夫妻的事实,不是么? 而她,自认为自己与楚奚是同样出身名门,光凭这一点就能甩她几条街,这样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可不得不说,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她看见了柳微澜的身影。 曾几何时,柳微澜也是那样地在她面前丢下话,说她根本就配不上楚奚。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觉得是怀念极了。 与楚奚在一起这么久,很多习惯上,是慢慢地变成一样的了。 容浅的手放在桌面上轻敲,她噙着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如她想像中那样暴跳如雷。 对她来说,她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话而动摇,更不会觉得羞愧。 “现在痴心妄想的到底是谁,恐怕你我心里有数了吧?” 方情的脸色倏然一变,她本以为,容浅很好对付才是,偏生,她却是稳如泰山,就连面容都没有改变分毫。 她这才后知后觉,容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铲除。 方情的面靥开始逐渐地扭曲了起来。 “容浅,我要你跟楚奚离婚!我要跟他在一起!” 她说得是理所当然,容浅摇了摇头,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连柳微澜的半点都比不上,最起码,柳微澜不会像她这么没有脑子地只会跟她直嚷嚷。 也不知道,楚奚究竟是从哪里招惹到这种人的。 她懒懒地抬眸,对上了这个女人的双眸。 “你给我一个理由,要是我满意的话,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面对她,方情对她是愈加反感,便也笃定了自己心里对她的看法。 这个容浅不配跟楚奚在一起。 “你不配!这个理由让你心服口服了吧?” 岂料,容浅轻勾唇瓣,当着她的面伸了个懒腰。 随后,她才慢吞吞地开口。 “什么叫作不配?什么又叫作配?配与不配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又有什么意义?你这样的伦理,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和蠢材之分,天才就该跟天才在一起,天才是跟蠢材明显区分开的。但是,天才也跟蠢材一样,需要吃饭需要上厕所,在我看来,这两者间根本就没有区别,所谓的天才与蠢材一说,不过是那些自认为是天才的蠢材自命清高,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可是到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变得比蠢材更不如。” 她几近被她兜晕,良久以后才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 刹时,方情暴跳如雷。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作蠢材了吗?!” 再看容浅,仍然处之泰然,带着一抹淡笑看着她。 “我可什么话都没说。” “你!” 方情怒不可遏,她愤然转过身,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没等她拉开门,后头就传来了容浅沉稳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收回你那一套吧,你说我配不上楚奚,从家世背景或许我跟他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若不论这一点,我与他足够匹配。而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你插足的余地,到头来,你也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当然,如果你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不会介意的。” 方情回过头,容浅仍然坐在那里,嘴角噙着的那抹淡笑,以及那毫无波澜起伏的双眸,犹如给她当头一棒。 她突然觉得,她口中的那“我们”二字是刺耳得很。 没有插足的余地吗?她倒是想要试上一试。 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她便越想得到。 方情冷哼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正在视线范围内,容浅抬高手,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 楚奚这次招惹的这人,当真让人啼笑皆非。 也不知道,这女人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一直工作到傍晚,她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回到御庭,开着车倒进车库,刚要下车的时候,冷不防见到那一台熟悉的koenigsegg驶了进来。 她打开门倚在车旁等待,待他也走下车,这才走了过去。 楚奚顺势环住了她的腰,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真想你。” 说着,还凑近她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个。 容浅将他稍稍推开,两人一齐走进了屋内。 月嫂早就去把小米粒给接了回来了,她上楼去换衣服,下楼来的时候,看见他跟儿子在堆积木。 小米粒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朝他挥了挥手让他走开。 男人用手掌固定住了他小小的脑袋,故意恶狠狠地开口。 “你这臭小子,敢嫌弃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小米粒挥舞着小手,挣扎了好半晌才终挣开,随后便立即扑进了她的怀里哭诉。 “妈妈,妈妈!爸爸欺负我!” 他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容浅难免心疼,便将儿子抱起来,狠剜了男人一眼。 “不许欺负我儿子。” 楚奚瞬间整个人蔫了。 跟儿子玩耍了一会儿,她便跟大伙去饭厅去吃饭,容蔻北对于两个孙子都是极为疼爱的,饭桌间便一直忙碌着给大孙子布菜再给小孙子喂喂奶。 容浅忙不迭去把小豆芽给抱过来。 “爸,你别忙了,让我来吧!” “没事没事,你吃饭就好!” 容蔻北似乎很享受照顾两个孙子的这种生活,她本是怕他太累,但瞥见他眉宇间的愉悦,她也就收回了手,没再多说些什么。 饭后,容蔻北跟两个孩子在客厅玩耍,她觉得今个儿吃得有些饱了,就想要到院外去走一走。 夜里的风很凉,她用手按住了被风吹起的头发,抬起头看着夜空。 只有廖廖的几点星光,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天气很好。 已经忘了到底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悠闲了,她看得有些出神,就连楚奚是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都不知道。 直至那件外套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转过头望了过去。 男人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眼里。 “外头冷,多披件衣服,以免着凉了。” 她说了句“谢谢”,随后才继续抬起头看着天际。 男人自然而然地从后头将她抱住,双手放在了她的小腹间。 “快要入秋了。” 她轻勾唇角,是啊,快要入秋了。 总觉得,有他在的日子,时间是过得尤为的快,感觉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过去几年了。 他们,大概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身影突然浮现眼前。 她也没去看他,反倒是用轻快的口吻说话。 “楚奚,你最近没背对着我做些什么事吧?” 他挑眉,以为她是在提上次当众表白的事,连忙辩白。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上一次已经惹你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还来一次?” 就算是再来,他也会偷偷地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现在的他心里确实在计划着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是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她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相信,她也会喜欢那个惊喜的。 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发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听见他的话,容浅不禁抿唇想了想。 似乎,的确是这样的,现在的楚奚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去招惹别人了,自然而然的,也不可能会招惹那个女人。 她没想要把今个儿的事告诉他,反正,她有足够的能力解决,也就不需要他出面了。 她是他的妻子,是足以与他并肩的妻子,对于那些外来的***扰,她都能一一挡在外头。 没有人能够插足她与楚奚之间,这是她唯一笃定的。 她转过身,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要乖乖的,知道吗?” 楚奚虽然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的举动是他的意料之外,便也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夜,越来越深。 第二百三十七章 【番外】甩不掉的麻烦 既然已经拒绝了方老,想当然,那桩生意便也吹了。 对楚奚而言,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也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只为了促成一桩生意。 这几日,正是年底的收尾工作的开始,他每日除去要在soho办公以外,还得抽空过去天邦。 刚从会议室走出来,他将手里的文件丢给了旁边的助理,抬步向着自个儿的办公室走去。 拉开门走进去,他在椅子上坐定,随后抬起眼眸看向了他悦。 “待会儿我会过去天邦一趟,你留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么?” 木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搀。 待木华出去以后,他整理手边的东西,冷不防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他拿起一看,是容浅发过来的,说是今天会稍微加一下班,估摸七点多才能回去。 他回了条短信,才刚把手机放回原处,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他望了过去,闯进来的人,赫然就是方情。 男人的眉头随之紧蹙,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是,他不可能不记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他的身子微微往后靠,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知道方小姐到我公司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他的态度极为冷淡,然而,方情却是丝毫都不在乎,她抬步走了过去,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我来是想听听你的答复的。” 他在心里冷笑。 “什么答复?” 方情可不认为他会忘了,但是,她既然都到这个地方来了,自然不会再拖拖拉拉的。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每一次见到他,带给她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样的他,却给了她越来越多的悸动。 她便也想尽快得到他。 “楚奚,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男人脸上虽然噙着一抹淡笑,但是,那笑意却是连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上一次在餐厅吃饭时,我就已经拒绝了。” “我忘了!” 她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了那三个字,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的贪婪。 “你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的好,我不怪你,可是经过了这么久,你已经考虑好了吧?楚奚,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要是跟我在一起,你将获得怎么样的好处。难不成,你不要那些好处吗?” 见他没有吭声,她连忙继续往下说。 “我爷爷只有我一个孙女,我爷爷的公司,以后定是我来继承的。我是一个女人,我没想要接管我爷爷的公司业务,那是我不曾接触过的领域。要是你跟我在一起,我爷爷的公司以后定是会由你来继承的,关于这一点,要是你仔细想过了,就会明白。” 然而,即便她说得再多,男人的脸上还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用冷冷的语气开口。 “所以呢?” 这是她怎么都料不到的结果,方情一愣,以为他听不懂,企图再次提醒他。 “我是我爷爷唯一的孙女……” “我对你爷爷的公司没有半点的兴趣。” 他已然把话说开,理所当然的,也不需要顾虑得太多。 “我有我自己的公司,还有我爸留下来的公司,两间公司都是大公司,我自个儿都有些自顾不暇了,为什么还要去接手你爷爷的公司?我是疯了才让自己忙成那种地步么?再说了,唯一的孙女那又怎么样?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那一次在餐厅,我也算是给了你们面子了,可今天你是怎么一回事?跑上来我的公司就只为了说这么一番话?若真是那样,那你可以走了。” 他把话说得很绝,方情杵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地自容。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得这么彻底。 不仅仅只是对她没兴趣吗?就连她家的公司,也不想要吗? 那么,她还有什么本钱去抢夺他? 方情咬紧了牙关,只是,她无法放弃,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你必须……” “什么叫作必须?” 男人的声音是愈发冷了,就连那看着她的目光也寒得似冰。 “我不是你的爷爷,我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去行事,你的‘必须’在我这里是一文不值!我已经结婚了,我对我妻子以外的女人不感兴趣,若是你足够聪明的话,那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也没有这个闲功夫跟你玩什么女王游戏。” 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内线电话,把木华给叫了进来。 木华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入,方才他是试图要拦下方情的,只是,这个女人太过强势了,甚至是丝毫不讲道理,他拦了好一会儿都拦不住,最后唯有看着她就这么地闯进了总裁办公室。 他本以为,楚奚叫他进来是要骂他,没想,桌子前的男人抬眸望向了他,随后手一指。 “把她赶出去!” 楚大boss用了“赶”这么一个字,可见他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之情。 木华领会,立即便上前挡在了方情的面前。 “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出去!你要是不合作,就休怪我叫警卫了!” 方情想要将这个人推开,可他却稳如泰山地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能隔着他冲着楚奚咆哮。 “我到底哪里不好,莫非你就连一眼都没有看上我吗?楚奚!你给我一个解释!我哪点比不上你那个妻子了!你说啊!” 只是,楚奚是懒得理她,置若罔闻地将手边的文件打开,自顾自地开始看了起来。 不管她再怎么叫嚣,这个男人就是连理睬都没有。 方情怒不可遏,想她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何曾遭到这种的漠视? 这个楚奚,还是头一个。 木华深怕会继续惹恼大boss,也不管她的挣扎,硬是把她给拖了出去。 待到木华拽着方情出去以后,整间办公室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奚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他当真招惹了不得了的麻烦,这个方情,就好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那一天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竟然还单独到他公司来找他。 而且,她说得都是些什么话?他为什么要应承她跟她在一起? 他觉得,这个方情就是有毛病的女人。 不久后,木华敲门进来,脸上满是愧疚。 “总裁,我有拦过她的,可是怎么都拦不住……她还踩了我一脚,在我吃痛的空隙,她就推开门溜进来了……对不起,我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其实,方才见他走起路来就有些怪异,如今再听他说,便也知道了原因。 楚奚挥了挥手,也没有多作责备,那个方情是穿着高跟鞋的,被高跟鞋的鞋跟踩到腿,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他想都能想得出来。 他拽起了旁边的西装外套,打算往外走。 “我过去天邦了,有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 木华应了声。 楚奚本以为,经过了这么一闹,那个女人该消停了。 可当他搭着电梯下楼,开着车正要驶出地下停车场,冷不防的,一道身影突然就进入了视线内。 即便他都已经紧急刹车了,但还是碰到了那个人。 他打开车门下车,那倒在车前的,赫然就是方情。 男人觉得是愈发头疼,他还以为,她应该离开了才对,没想,竟然埋伏在这种地方。 方才她跑出来,导致他的车子撞向了她,虽然车速不是很快,但擦伤还是难免的,再加上她本就穿着高跟鞋,这一碰撞下,高跟鞋的鞋跟是完全断了,她整个人都躺在地上呻吟,脸色苍白。 “好痛!” 她的模样看上去不像在装,他微蹲下来,脸色极为难看。 “方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还当真没有见过有女人像她这样直接撞上他车子的,他不禁有些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忘了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方情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就连话都说不清了。 毕竟是他撞的人,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他到底还是将她抱上了车,送往附近的医院。 狭仄的车厢内,程皓戴上蓝牙耳机,找到了容浅的号码拨了下去。 之前的合作已经完成了,按道理说,他们该是没有丝毫交集才对,但是,他却又将公司的新一桩的案子交给了她,今个儿就是要前去容浅的工作室商谈新的合作的事情。 在电话里确定了容浅现在有时间,他便挂断了电话,一边开着车,他一边在想,上一次谈话的时候,似乎容浅在无意间提起了自己爱吃蛋挞,就寻思着今天过去之前,先绕个路去给她买蛋挞。 双城最为扬名的好吃的蛋挞,就在一间医院的附近,他想也没想就掉转车头,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眼看着就快要到达目的地,料不到,从反方向迎面而来一台熟悉的车子。 那台车子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仅仅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谁的车。 他的视力向来都是很好的,因此,那一眼,他甚至还瞥见了那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他所知道的容浅,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楚奚的车子里竟然载了一个容浅以外的女人? 程皓可不认为,那个男人有必要去给一个陌生女人接送,就算是生意上有关联的也一样,他的公司有专门负责接送客户的车子,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亲自来接送了。 这样的现象,略显怪异。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他看见那一台koenigsegg驶进了医院的大门,他的心为之一颤,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但是,他也没敢跟得太紧,隔了一段的距离停了下来。 程皓按下车窗,远远地看见那一台koenigsegg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但由于距离太远了,他根本就没有看清。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楚奚跟那个女人一起走进了医院里。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一紧,楚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出入医院这种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想跟进去,但仔细想了想,又似乎不太好,便开着车离开了。 到达容浅的工作室时,容浅还在办公。 见到他来了,她自工作间抬起头来,对着他一笑。 “你来了?” 她语笑嫣然,程皓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方才碰见的那一幕,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吭声,容浅难免觉得有些疑惑。 “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没什么。” 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她开口,说他方才碰见的那一幕。 容浅也没怎么放在心里,摊开旁边的资料,开始为新的合作案跟他商谈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基本确定了大概的设计走向,接下来便是待她把初步的稿子弄好,再送过去给他看看,再确定之后的事情了。 程皓看着她把东西整理好,到底,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浅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容浅抬起头,笑着看向了他。 “当然可以啊!怎么了?” 程皓迟疑了一下,低沉着嗓音开口。 “你最近和楚奚……过得怎么样?” 容浅一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挺好的啊,我跟他还能怎么样?” 从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他们俩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难不成,方才那一幕是他看错了吗?不,他不可能会看错。 再看容浅,他是知道的,容浅身为楚奚的妻子,是深爱着自己的丈夫的。可是,他不由得记起,以前楚奚的那些荒唐事,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楚奚是已经结婚的了,可是,他却仍然光明正大地当着她的面在外面招惹女人。如此一个有着不好记录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当真转变? 就是因为楚奚以前的那些事情,所以今个儿他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奚又像以前那样到处招惹女人了。 那么容浅呢?对于那些事,她是否知情? 若是知情,那该是怎么样的痛苦? 他不愿意她承受那样的痛苦,若是楚奚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话,他是无法袖手旁观。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收成了拳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我……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你老公了。” 容浅再一次怔住,他看见楚奚了?这怎么可能?这个时间点,那个男人应该在公司里才对的。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你知道我在哪里见到他吗?” 他顿了顿,而后才万分艰难地说出那个地方。 “我是在医院附近看见他的,我跟了过去,看见他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跟他一起下车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他们两人举止亲昵地走进了医院,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间科室,唯一确定的是,他们靠得很近,不像是对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 容浅听着他的话,好半晌以后才回过神来。 “医院?” 楚奚怎么会到那种地方?他受伤了吗? 可是,听他的话不像是受伤了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番外】错爱 程皓指着他带过来的蛋挞,神色复杂。 “如果不是要去那边买东西,我压根就不会看见那样的一幕……”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楚奚竟然会背对着容浅做出那样的事情。 只是,毕竟是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去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转变? 他是真的替她觉得恼火。 程皓抬起头看向了她,犹豫了好半晌,才缓慢地说话搀。 “浅浅,那样的楚奚,真的可以给你幸福吗?” 容浅回过神来,对上了他的眼。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覆盖在了她的柔荑上,随后慢慢地收紧。 之前,他还在想,若是楚奚能给她幸福,那么,他定不会多说些什么,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能得到幸福。 可是如今,楚奚却背对着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又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 “浅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 容浅倏然瞪大了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更知道他跟她之间的差距。 她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妻子,他不该这么做,更不该给她带来烦恼。 但是,他只要想起自己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幕,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既然楚奚对不住她,注定在这一段婚姻里面满是背叛,那么,他想要试上一试。 就算,这是一场赌博,有极大的可能会赌输,他亦是无悔。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不交女朋友,因此,曾经有一个女孩,她进驻了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遗忘过。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我的心意,我也很后悔我为什么要迟到现在才来告诉她我爱她,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早一些说,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双眼里,充满了认真。 她终于知道,他并非在开玩笑。 容浅的心为之一颤,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也说得很明白了,他话中的那个女孩,恐怕就是…… 她咬紧了下唇,从他的掌内收回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 这是他早就猜想得到的答案,程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虽然早就猜想得到了,但当从她的口中听说时,心还是禁不住抽痛了一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两个孩子,不管是哪一方面,我的感情对你来说都只会是困扰而已。我本来也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是今天的事让我……” 他顿了顿,目光急切。 “浅浅,楚奚那么待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的身边?像他这种人,前科那么多,如今又背着你乱搞,你根本就不需要去容忍的!你值得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不是吗?” 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也没关系的。 只要她能得到幸福,就足够了。 这真的是他唯一所希望的。 然而,他却看见她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容浅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她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程皓,我很高兴你能为我着想,我也很抱歉,对于你的感情我没有办法回应。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我不会离开楚奚的,这辈子都不会。” “为什么?” 他的面容难免急迫。 “你根本就不需要容忍这种事的!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 她又摇了摇头,那张脸上,满是柔光。 “我不是为了孩子而勉强留在他的身边,若是他当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他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程皓,我相信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楚奚了,你所看见的,铁定都是一场误会,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很多事情,程皓不知情,便也只能从表面上作出定论。 但是她不一样。 她跟楚奚走了那么漫长的一路,多少的酸甜苦辣,不会有人像她这般清楚那个男人了。 她相信楚奚,无条件地愿意去相信他,相信他们的这段婚姻。 她甚至是不需要去迟疑,就笃定去相信他。 “程皓,我很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程皓看着她的脸,是怎么都料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误会吗?可是,那全都是他亲眼目睹的,又怎么可能会是误会? “浅浅,你不用这样自欺欺人的……” “我没有自欺欺人。” 她仍是面容清浅,语笑嫣然。 “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与他相比,他在我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是无法替代的人,我跟他经历了很多,而那一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我相信他,也没什么为什么,只是单纯地从心底相信他,仅此而已。” 程皓张了张嘴,终究,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容浅的那一番话撼动了他。 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变了这么多。 她变得更加美好了,也变得更加成熟了,以前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女人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因为,她能自己保护自己。 但是,她也有会自己柔软的一面,可她的这一份柔软,只给予那个她想给予的人。 那个人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他垂下了眼帘,他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奢望她能看见他吗? 到底,是自愚了。 良久以后,他才抬起眼帘,努力地扯起了一笑。 “浅浅,我……” 他想说些什么,到了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 随后,他站起身来,面色早已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工作的事,就下次再继续说吧!” 她轻声地“恩”了一句,看着他走向了门口,在他即将拉开门的时候,她突然喊住了他。 “程皓!” 他的步伐一顿,却没有回过头来。 她看着他的后背,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 “对不起,谢谢你。” 这两句话的意思,她懂,他也会懂。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一紧,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而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撞上,她的身子往后靠,看着桌子上他带来的蛋挞不由得开始发起呆来。 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程皓会说出那样的一些话来。 他这么多年的等待,是为了她吗? 明明,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他要这么记着她? 她抬高手抹了一把脸,有些遗憾,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头去弥补。这一个道理,她很久以前就懂得了,她希望,程皓也能懂得。 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即便以前,他也勉强算是她的初恋情人,但如今,她爱的人,叫楚奚。 至于程皓对她说的另一件事,她是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 “出轨”这样的事,对楚奚来说难度太大了,他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信任,就好像从心而生一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就能全心全意地去相信那个人。 …… 楚奚觉得自个儿的头有些疼。 撞到方情,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的,她出现的太过突然了,他踩下刹车的时候,车身就已经撞上去了,再想退车,已经来不及了。 将她送来医院以后,她就被推进了抢救室,也不知道在里面究竟怎么样了,过去了半个钟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靠着墙壁,面靥上满是不耐烦。 虽然这突然跑出来的人是他,但他也有责任在里面,这是他怎么都推脱不了的。 早在送方情到医院来的不久后,他就给方老打了一通电话。 他抬起头,远远地就看见了方老领了好几个身穿白袍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他朝那几个人挥了挥手,随后,那几个身穿白袍的人就推开抢救室的门走了进去。 方老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神色急迫。 “到底怎么一回事?情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他也不想隐瞒,便如实地回答了。 “她到公司来找我,然后就离开了,我以为她已经不在公司,我开车打算去天邦,出停车场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我刹车不及就撞上去了,不过,伤势应该不严重才对,我及时过去看了下,她的身上没有血,应该只是内伤。” 但凡有“伤”这个字,就足够让方老着急了。 方情可是他们方家的唯一的继承人,她的父母又去世得早,他独自一人将她抚养长大,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受不了。 但是,现在过多追究也无用,他最着急的,就是在里头的孙女。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方老走了过去,方情躺在推床上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睡得很沉。 方老难免着急,赶紧就走过去。 “我的情情怎么样了?她没什么事吧?” 那戴着口罩的医生先是将目光偷偷地瞟向了旁边的楚奚,随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没……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现在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具体的情况得在她醒过来以后才能确定,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听到“后遗症”这几个字,方老险些就跌到在地了。 “怎么会这样?身上不是没有流血吗?” “的确是没有流血,但是有些衣服盖住的地方有小小的擦伤,除此之外,内伤比较严重,这一些我们都得等到病人苏醒以后才能做进一步的确定,现在还只能是估量。” 旁边,楚奚静静地听着,剑眉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当时他的车速并不快,可以说只是很轻的一声碰撞,并没有将方情撞飞,又怎么可能造成严重的内伤? 严重的内伤,一向都是发生在那种大型的车祸上的,不是吗? 然而,旁边的方老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跟着推车向着病房的方向而去。 楚奚抬眸望过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良久以后,他才抬起步伐跟了过去。 因为有方老在,自然而然的,方情是住在了全医院最好的病房里。 他就站在床边,默不吭声。 方老看着孙女沉睡的样子,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他。 “你跟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到你公司去找你?” 楚奚的后背倚靠在后方的墙壁边,懒懒地扫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那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要背叛我妻子的意思,我也不可能丢下我妻子不管不问,但是,她却再一次找上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带给了我很大的困扰。” 他已经尽量说得婉约了,但是,方老却蹙起了眉头。 “困扰?爱一个人难道就是困扰了吗?情情喜欢你,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没有错!” 他顿了顿,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情情的父母走得早,这么久以来,都是由我来抚养她长大,我心疼她,便也处处宠着她由着她,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可能去满足她。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这种心情,或许我对她的宠爱是太过火了些,可是,情情是我的唯一,我除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看上去不再是以往那个精明的方老,而是一个彻底已经步入晚年的老人。 一个老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爱的人能够得到幸福。 方情是他唯一的孙女,是他唯一的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依着她。久而久之,就造成了方情如今的这种性子。 有时候他的确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他又想到,方情除了他这个爷爷以外,是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寻常人快乐的童年有父母陪伴着,而她,就只有他这个老头子陪在身边,而且那个时候,他得知了儿子的儿媳去世的消息大受打击,便让自己沉醉在工作中,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她。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孤寂的身影让他心疼。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他漫无止境地去宠爱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一一去满足她,也不管那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不过是想代替她的父母,将加倍的爱给予她,让她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孤寂。 他并没有错。 “楚奚,我知道,情情铁定给你带来了很多的烦恼,但是我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么一个老人家的心愿。我已经年纪大了,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陪她有多久,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她得到幸福,能够看到有一个她爱的男人陪在她的身侧,代替我的位置。唯有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这个世界。” 方情是他唯一的牵挂,是他始终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牵挂。 他无法想象,要是他哪一天不在了,方情该怎么办? 方老抬起头,这一刻,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强势的商人,而是一个愚宠着唯一孙子的老人。 “我知道我的要求或许太过分了,可是,情情喜欢你,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呆在她的身边,代替我成为她的依靠,让她下半辈子不孤独。这样一来,我也就走得放心多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番外】最毒妇人心 “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跟我妻子离婚,然后跟你孙女在一起?” 楚奚的声音很冷,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在了裤袋内,脸上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抿着唇,目光从床上之人慢慢地转移到了方老的身上。 “如果我是那样为了利益抛妻弃子的男人,就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非就是,至今他的决定仍然一样悦。 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妻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管,那个女人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于他都没有意义。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搀。 若是他当真渴望什么势力的话,早在当初,他就答应楚师源的要求跟容浅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后边搬出楚宅的事。 因此,方老在这里跟他说得太多,也只是徒劳无功。 他知道方老一个人抚养方情长大很困难,也知道他疼爱自己仅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的心情,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必须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我依然是那句话,还忘方老体谅体谅我。” 他把话重新丢回给他,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 方老叹了一口气,其实那天在餐厅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楚奚不是会顺着意思走下去的人,任何的诱饵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处的。 偏生,方情却是喜欢他。 而他,也只能顺着孙女的意思往下走。 他想要成全孙女的心意,想要让她得到幸福。 唯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二少,难道你就不能考虑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异常难以启齿。 但是,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只能豁出去了。 “情情她很优秀的,虽然被我宠得有时候是任性了点,但那是因为她在我的保护下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是单纯的孩子……” “可她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他对上了方老的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方老,如果你真的为了你的孙女着想,那么,你就该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让那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唯有这样,你的孙女才能得到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找一个你孙女所谓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并不爱她。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如若呆在她的身边,长久以来只会是一种伤害而已。这样一来,你也不可能会放心,还是说,你想看见你孙女在往后的日子每天以泪洗脸?” “这……” 方老有些无言以对,毕竟,他说的不是全无道理。 但是…… 他将目光落在了方情沉睡的脸上,又不禁有些犹豫。 他的确是想让自己的孙女幸福快乐,但是,他又不可能强迫她去爱谁不爱谁。如今,方情喜欢上了楚奚,就算明知道楚奚不爱她,他也只能就这样地帮着她。 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早就让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顺着她走下去了。 “你好好跟你孙女商量一下吧,我于她而言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我不可能丢下我的妻子,我深爱着我的妻子。” 他说着,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他能做的,可以做的,都已经做了。 就算是方情突然跑出来才导致他不小心撞上她,但是,他还是将她送来了医院,甚至是帮她联系了家里的人。 她的医药费,他会承当,除此之外,他不会承担其他的事情。 临走前,他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下一次,我会跟我妻子一起过来探望,该负起的责任,我不会推托。” 随后,楚奚便拉开了门,大步地走了出去。 待门被关上,他杵站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可是,从他的口中听说,还是让人觉得无法接受。 不过,的确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倘若楚奚当真丢下了他的妻子改而跟他的孙女结婚,他的心里会有一根刺,他都能跟妻子离婚了,指不定哪一天,他也会为了利益而跟他的孙女离婚。 说到底,那个答案都会让他矛盾不已的。 如今,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他拒绝了他的条件,专心一致地守在他的妻子的身边,这样就表示他没有看错人,这个楚奚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最起码,在婚姻一事上,他不会轻易地作出背叛。 只可惜,这样的男人爱的女人不是他的孙女。 方老转眸,看着床上的人,而后将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 良久以后,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情情,别装睡了,楚奚已经走了。” 听见他的话,那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 方情平躺在那里,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他却有很多的话要说出口。 “刚才楚奚所说的,你应该一字不漏全听进耳里了吧?” 见她不吭声,方老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那么,情情,你打算怎么办?这个楚奚是注定不会成为你的丈夫的,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妻子一个人,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分开。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没想到,她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要!” 方才的话,她确实是听得很清楚,可那又怎么样? 她早就知道楚奚爱着那个叫容浅的女人了,这并不碍于她想要得到他的心。 就算是抢,她也想要从容浅的手上将那个女人给抢过来。 “爷爷,我就是想要他,除了他以外,我谁都不要!” 方老只能一再地叹气。 “情情,你这又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要扭下来尝试过以后才知道,不是吗?”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目光灼灼。 “爷爷,你不需要帮我,我会自己去争取!我自认比那个女人优秀,我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将楚奚从那个女人的手上抢过来。就算他现在无法丢下他的妻子那又怎么样?终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丈夫,我会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方情能够配得上他!”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个容浅,出身低微,就算她给楚奚生了两个孩子那又怎么样?生孩子这种事,她也能做,往后楚奚想要几个孩子,她都能给他生,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容浅才能做得出来的。 与容浅相比,她的家世背景更能给楚奚带来好处,况且,从各方面来看,她与他站在一起,才是最没有违和感的。 至于容浅,她会让她自动退场让位的。 方情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毫无半点伤的身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一场意外,倒是给了她一个可以利用的计谋。 她要通过这场意外,一步一步地将楚奚拉到她的身边! …… 直至晚上九点多,楚奚才踩着夜色走进御庭。 彼时,容浅刚把两个儿子哄睡,正缓步地走出房间。 一抬头,就见到他走上楼来。 “回来了?” 男人轻声地“恩”了一句,面靥上尽是怎么都遮不住的疲惫。 他推开门走进了主卧,她瞥见他的脸色难免担心,便尾随他走了进去。 男人抬起手腕将领带给扯下来,随后在床边坐下,开始解开钮扣。 她走过去,代替他帮他慢慢地解着钮扣,柳眉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怎么这么晚?看上去好累的样子?” 他抬眸看向她,待她把钮扣都解开后,便伸出手将她拥住。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小腹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容浅的手摸着他柔顺的黑发,一下又一下的。 “怎么了?”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能第一时间看出他的异常,拆穿他的伪装。 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味道,这是令他安心的味道,是他眷恋的味道。 “浅浅……” 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今天方情来公司找我了……” 随后,他便说了他跟方老方情的那些事,很简单地描叙了一下当天吃饭的情况,也没想要对她过多的隐瞒。 之前没有告诉她,只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须让她烦恼而已,反正,也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只是经过了今天,他想他必须跟她说一声。 容浅静静地听着,初听时是难免有些诧异。 但细听之后,她不禁在想,莫非,那个到她办公室来扬言要她和楚奚离婚的女人,就是那个方情? 那个女人到她工作室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自己究竟是谁,她便一直都以为是楚奚又招惹了什么女人。没想,竟是他工作上想要合作的人的孙女。 被这样的人缠上很可怕,更何况,其中还掺合了合作的事情。 而楚奚在那天之后,便主动放弃了合作的机会,将一笔价值几亿的生意就这么推了出去。偏偏,那个女人不甘心,在找上她之后,又亲自到了soho。 容浅不禁有些头疼,那个女人她曾经应付过,自然也知道那究竟是一个怎样难搞的女人了。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事。 只是,楚奚最后的一句话,却惊住了她。 她稍稍退开些,双眸不由得瞪大。 “你刚刚说什么了?你撞了她?” 他点头,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呆在医院里。她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我就通知了她的爷爷过来,在那里也跟她爷爷有过一番谈话。我已经说过了,医药费方面我会承担,但其他以外的事情,我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那种荒唐的事,换着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避而不及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自然也懂得有些时候是要避嫌一点的。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导使他和容浅之间产生什么芥蒂。 容浅没有吭声。 她见过那个女人的事她本是可以告诉他的,但那些话临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她是接触过那个叫方情的女人的,那不是一个能够容易处理的女人,就算她说了那些话,也只会让楚奚更加生气罢了。 因此,她便也不打算说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 “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不管过程怎么样,毕竟是我撞了她,这些责任,我还是不能推托的。” 听着他的话,容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他拉下她,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你不怪我吗?” 她满眼的疑惑。 “我怪你什么?” 他一愣,不禁有些无奈。 “我还以为你得知了这种事情,肯定会怪我又招惹别人了,如果不是我招惹了别人,别人又怎么可能赖上我之类的……” 闻言,容浅是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抚着他的脸,那双眼眸里满满都是笑意。 “这么说来也对,我应该怪你,怪你这么优秀做什么,你应该坏一点,不那么优秀一点,如此一来,你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还是说,我应该帮你毁容,变丑了的你,就算再怎么优秀,那些女人也会因为惧怕你的容貌而不肯接近你吧?更别说是对你倾心了。” 楚奚禁不住摇了摇头。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真是如此啊!我好歹是你老公,你竟然说要毁我容……那么,往后你该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难道你就不怕早上被我吓晕过去么?” 她若有其事地思索,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你说的还真对……不行,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不毁你容了,我可不想每天早上被你吓醒,然后晚上还要作恶梦。” 他无言,只能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吻过后,她便推他赶紧去洗澡,他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浴室,当门一合上,她抬步走到了落地窗前,想要将窗门给关上。 楚奚跟她坦白的那一切,不由自主的,让她想起了下午时程皓所说的那些话。 当时,程皓说看见楚奚跟一个女人到医院去,大概,说的就是那个时候吧?楚奚不小心撞到了方情,然后送方情到医院去的时候。 大概,楚奚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一幕竟然会被程皓给目睹了,甚至是产生了误会。 她从来都是相信楚奚的,因此,在程皓跟她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仍然觉得楚奚不可能会做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情。 如今,的确就是如此了。 事实证明,那就是一场误会。 只是,那个叫方情的女人让她不禁有些烦恼。 那样的一个女人,看来,楚奚是难以应付,她也曾经接触过,那样一个不将别人的话听在耳里的人,正常的方式是根本无法跟她沟通的。 关于这一点,那一次在她工作室的办公室里,她就已经领教过了。 容浅不禁深思,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知道,楚奚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呢?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她眯起了眼,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 看来,明天她当真要跟楚奚走一趟,那个女人能想到的计谋,她大概也能猜想得出来,她也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方情不可能会如愿得到楚奚的,这一次,她和楚奚的婚姻,由她来捍卫。 她会让那个女人知道,她和楚奚之间,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第二百四十章 【番外】只要有她在…… 翌日,方情是早早就起来了。 她特地化了个淡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对她来说,这是一次接近楚奚的好机会,她自然不可能会轻易放过。 她不肯罢休,方老便也没了法子,对这种事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方情是他唯一的孙女,他的心头肉掌中宝,也就事事顺着,就算他明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方情从来都没有这般期待过。 其实,昨天楚奚送她来医院的时候,她是清醒着的,当车子撞上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因此,在进入了抢救室的时候,她就率先打给了方老,要方老配合她演这么一出戏搀。 为的,就是要让楚奚上钩。 什么内伤,都是假的,她的身上根本就一点伤都没有,车子撞上来的时候,她是及时闪过了,她还没那么笨自个儿往车前撞过去。 外头的天,艳阳当空。 她就坐在病床上等待,面靥上隐隐显露一丝的不耐烦。 这都下午了,然而,楚奚还是没有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一通电话催促他过来,可是,那样的想法临到最后却打消了,她在想,这种时候,她还是处于被动才是最好的。 她打算在楚奚的面前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唯有这样,她才能博得他的同情。 男人嘛,对那些柔软的女人都是没辙的,她就不信,自己会拿不下他。 由于她“受伤”住院,方老是暂时把公司的事都给搁下了,专心地在医院陪伴着她。 方情转眸,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方老,忍不住开口。 “爷爷,你说为什么楚奚不喜欢我?” 方老抬起头,她的柳眉一皱。 “我跟那个女人相比,明明要比那个女人要好得多,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这样,可是,他却偏偏喜欢那个女人不喜欢我。这没有道理啊!楚奚又不笨,为什么非要跟那个什么都给不了他的女人在一起?” 她是真的不懂。 楚奚那么聪明,他自然会清楚,跟她在一起的话,他能得到方老的公司,况且,以她的家世背景,这样的她根本就是无可挑剔。 而那个容浅,出身低贱,跟他在一起也只会拖累他,不是么? 为什么他仍然不肯点头? 方老看着她,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昨天他都已经跟她说了那么多了,她都没有听进耳里,他可不认为,今个儿她就能听进耳里。 “情情,你是优秀的,楚奚不跟你在一起,是他的损失,不如我们……”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情狠狠地剜了一眼。 “爷爷,你不是说要站在我这边的么?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说那么多让我不高兴的话?还是说,就连你也觉得我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方老张了张嘴,终究,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傍晚的时候,那紧闭的门才终于开启。 她满怀期待地望过去,然而,在目光接触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神色不由得一僵。 走进门拉的,不仅仅是只有楚奚一人,在他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容浅。 楚奚的手就放在了容浅的腰上,两人看上去是亲昵极了。 而这种亲昵,让她胸口的怒火汹涌而出。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两人走进了病房,容浅瞥了一眼那个坐在旁边的老人,想来,就是楚奚提及的方老了,她便坐过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方老点头以示回应,坐在那也不再言语。 打过招呼以后,她就转眸看着床上的女人。 果然就如同她所料的那般,确实是那天到她工作室找她的人。 她之前还在疑惑,而那些疑惑,今个儿是全都明白清楚了。 她走到床边,脸上带着一抹淡笑。 “我听我的丈夫提过了,很抱歉他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你放心吧,医药费我们会负上全责的,另外,我们还给你聘请了一个看护,有个看护在旁边照顾着,你也方便很多。” 她绝口不提关于她病情的事,却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方情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一副模样,她暗暗地咬牙,因为楚奚还在,她便也不敢像之前在工作室时的那样。 所以然,她便也强迫自己勾起了一抹笑。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我仅仅需要楚先生的照顾就可以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是他把我撞到了。” 她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她就不信她会听不懂。 只是,容浅却仍然是笑着。 “这是责任所在,我们当然不能推托。但是,我想还是由我来找人照顾你会比较好。楚奚他不会照顾别人,而且工作也忙,一整天下来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实在腾不出时间来,我这个做妻子的就只能代劳了。方小姐应该不会在意吧?你能体谅我丈夫的辛苦吗?” 她看着她,说完这番话便没再开口。 方情是恨的牙痒痒的。 这话就是一个套,若她说出了体谅的话,那么,她就会失去了这个能够跟楚奚单独相处的好机会,若是她硬要楚奚照顾她,便会在楚奚那里落了个坏印象,就好像她是一个任性的大小姐一样。 她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等了良久,她都没有说话,这是容浅早就料到的结果。 她笑了笑,会过头让门外的人走进来。 “这个看护会24小时都陪在你身边的,要是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她说。当然,我和楚奚也不会推托责任,偶尔我们还是会过来探望你的,最起码直到你病愈出院为止。” 她虽在笑,却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她脸上的笑刺眼得很。 方情攥紧了拳头,僵硬地扯起一抹笑。 “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这是我们该负起的责任。” 容浅所说的话,是天衣无缝,根本就让人逮不到里头可以趁机潜入的机会。 方情不由得懊恼,这个女人,当真不容易对付。 两人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离开前,她回过头看了方情一眼,果不其然看出了她眸底的那抹对她的憎恨。 这是她早就猜想得出的事情。 医院的走廊,人烟稀少。 空气中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抬起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他似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方才在病房里,也是没怎么留意她跟方情之间的谈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容浅没有吭声。 出了医院,走到医院的停车场,两人相继上车,随即,koenigsegg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车窗外,路灯如同鬼魅般快速地在外头一闪而过。 她看着那路灯,终究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看向了他。 “你在想什么?一副失神的样子?” 男人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抽空瞥了她一眼。 “能说吗?” 这还是头一回他这么问她,容浅怔了怔,到底还是缓慢地点头。 他长叹了一声,他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能逃脱她的眼力。 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的声音在狭仄的车厢内不住地回荡。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方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几乎是从他开口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他那未说完的话。 他大概是想说,方情让他想起了那个人吧? “是柳微澜,对吧?” 他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事,即便是她在面对方情的时候,有那么的一瞬间,她也想起了过去的那个柳微澜。 只是,仔细看来,方情跟柳微澜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长吁。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你也别想歪了,我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柳微澜,是因为……” “我知道的。”她截住了他的话,“我都是知道的。”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即便过去,他们之间曾经夹着一个柳微澜,但不得不说,柳微澜在他们间的意义还是非比寻常的,特别,是在所有的真相都暴露了以后。 她不是不明白楚奚对柳微澜抱有的那种愧疚感,可是,现在死者已焉,再多说些什么,都是无用了。 那一副容貌突然浮现眼前,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柳微澜的哥哥。 那一个至死,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柳微澜身边,呵护着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的哥哥。 自从那一次以后,他们就不再见过面,就算这座城市就这么那么大,甚至她曾从别人的口中耳闻他曾经回来过,但是,他们就是不曾碰见过。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吧? 不再相遇,便也可以不再伤怀。 有些往事,是注定要遗忘的。 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她伸出了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没有说话,他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楚奚看着她,他真的很庆幸,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有她陪在身侧。 半个钟头后,koenigsegg到达御庭门口。 两人下车走进了屋内,小米粒迎面跑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她将孩子抱起来,转过头看着他。 男人抿唇一笑,走过去挽住了她的腰。 对她来说,他这辈子唯一的幸运,就是有她在。 只要有她在,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很幸福,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刚开始楚奚还是会偶尔陪同她一起到医院去看望方情,但之后由于太忙,就逐渐地变成了只有她一个人过去医院。 容浅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每次过去,都是探望一下,呆一会儿就会离开了。 更何况楚奚最近的确很忙,她便开口让她别过去了,反正他们是夫妻,也就代表了彼此。 只是,有一个女人却不是这么认为。 难得的周末,要被困在这种到处充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的病房内也就算了,还偏偏见不到她想见到的男人,而呆在自己面前碍眼的,却是那个她极为讨厌的人。 今个儿方老没有过来,房间内就只有她和容浅两个人。 看护去打水了,方情半坐在病床上,阳光从窗外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铺了满满的一地。 既然没有别人,有些话,她忍了那么久,自然现在也无须再忍了。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容浅,你别以为,你这样就会防碍到我接近楚奚!” 她恶狠狠地道,然而,与她相比,容浅的表情却是悠闲到不得了。 她翻阅着手里的杂志,一脸的漫不经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打电话把楚奚叫过来?话说,你知道楚奚的手机号码吗?” “你!” 方情气极,怒不可遏地盯着她。 这个女人,还真给她说中了痛处。 容浅抬起头,懒懒地扫了她一眼。 “其实早些天我就想说了,你是在装病对吧?虽然你有故意装作自己很难受,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很健康。你的目的是什么?博取楚奚的同情?那我现在所做的,不就让你无计可施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呢!” 方情握紧了拳头,声音极冷。 “我为什么要装病?你可别忘了,是楚奚把我撞倒的!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推托责任了吗?想都别想!他既然撞了我,就该负起责任!而不是由你来!” 她笑,眼底却是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坦白一点不就好了吗?说出你想要楚奚来照顾你,而不是我,可是你为什么不说?怕在楚奚面前落了坏印象?” 她顿了顿,对上了她的眼。 “如果你是抱着那样的想法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你在楚奚面前已经是坏印象了,根本就无须再去装些什么。” 容浅说完这番话,便又重新低下头,继续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方情看着她的脸,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容浅,你别以为你能一直都留在他的身边!像你这样的女人,最没资格留在他的身边了!你跟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理应跟你那个世界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笑地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上一次在工作室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他的本事。 容浅合上杂志,这个女人,虽然隐隐能从她的身上看见柳微澜当年的影子,但说实在的,她是根本就不能跟柳微澜相比。 最起码,当年的柳微澜好歹聪明一些,而这个方情,很显然的,是属于那一种没有脑子的女人。 虽然她是出身名门,但是,她的举止却根本不像一个大小姐该有的行为。 她自是不会拿自己跟她相比,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她不觉得,人与人之间是需要靠相比来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若要与旁人相比,也只会是把自己给踩低了。 她没有将自己踩低的打算。 “你爱上楚奚什么?他的背景?他的优秀?还是他的样貌?”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 就连所说出口的那些话,都是异常的清楚。 “你说你爱楚奚,想要把我赶走然后代替我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你就得先问问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你口中的所谓的爱,不过都是你可可笑的虚荣感,我问你,倘若楚奚没有了如今的光环,不再像你看到的那样,他只会是一个长得很丑,而且还身无分文的男人时,你还能如今坚定地说你爱他吗?” 方情倏然瞪大了眼。 她下意识地想要说出确定的话来,但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在想,倘若楚奚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她还会看他一眼吗? 其实,那个答案就存在在她的心里了,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罢了。 容浅将她的表情尽数收在眼里,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所以她才会觉得,对于这一点,她到底是比不上柳微澜的。 最起码,柳微澜还能自欺欺人地说她会继续爱下去,而这个方情,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小姐,你口中的爱太过廉价了,甚至比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还要廉价。说到底,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你之所以会觉得楚奚好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无非就是因为他的样子长得不错,还拥有非一般的势力身份。可是,若是楚奚失去了这一切,我相信你是连一眼都不可能会看上他。” 就连在街上碰见了,她也不可能会回过头。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这么市侩的人。 有的人只注重外表,内在究竟是好是坏根本就不在乎,便立即打着深爱的名义,让人错以为那就是寻觅以久的幸福。 但是,那当真是深爱吗? 除去了那些浮名,什么都不是。 就如同方情。 容浅目光灼灼,脸上的神色是没有一丝的波澜。 “收回你那廉价的爱吧!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就算是过了几年十几年,依然不可能会属于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重新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她耳边异常清晰地回荡。 “当你遇见了那个人,你就会发现,被爱的感觉才会让一个人置身在幸福当中。爱情根本就不需要去用计谋掠夺,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只等待着你,甚至是旁人都不可动摇的。” 方情的手越握越紧。 幸福吗?被爱吗? 她……能拥有吗? 这一些东西,她都不懂,因为,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她有可能会遇见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像容浅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她的处境她的心情? 在这个圈子里,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而容浅不一样,她出身低微,很多烦恼都是不会存在的。 方情咬着下唇,好半晌以后才抬起头看向了她,那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憎恨。 ---题外话---某妖:等会儿还有一更~ 第二百四十一章 【番外】收拾楚奚 “你以为你说出这番话就能让我打消念头了吗?想都别想!我就是要楚奚!我也只要楚奚一个人!说什么假如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假设根本就不存在!现实就是,他有着很好的背景条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我的男人!他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她在心里,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自己。 她没有错,楚奚就是她想要的男人,就算拼死,她也要得到楚奚。 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心,也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悦。 容浅静静地看着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我也无话可说,这是你自个儿的人生,你就该自己负起责任。你那个爷爷,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照顾着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要他事事顺着你,什么时候你才能替他想一想?……不过,我想是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了,你也不是那种人,你从小就被他宠着,早就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出那样体谅别人的事?搀” 她抬步向着门走去,临走前,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你要怎么过日子,是你的事,我想,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爷爷终有一天没有办法继续呆在你的身边疼着你爱着你吧?” 她明显看见方情的身子一僵。 她笑了笑,说出这番话,懂得这番话的意思,她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才终于明白的。 这辈子,她注定有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就算是现在想起,也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但是,她又不能一直往后看,若是她一直往后看,并不是冉馨月所希望着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人,把握好现在,勇敢地面对未来。 而过去那一些曾经让她心疼至极,甚至是遗憾到难受的事情,她就只能就这么地抛在脑后,她不想让那一些事情拖住她前进的步伐。 她不愿意去做那一个只会缅怀以前,而止步不前的人。 容浅拉开门走出去,门板“碰”的一声被撞上。 徒留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那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入其中。 痛,而不自知。 容浅在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方才跟方情所说的那些话,不住地回荡在脑子里。 她问自己,倘若楚奚当真一无所有,成了一个又丑又没钱的男人,她还会要他吗? 那个答案,似乎早就存在在心里头了。 从一开始,楚奚在她的眼里,就不是那个名声响当当的楚二少,楚奚就是楚奚,楚奚就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她爱他,不是因为他的背景,他的优秀。 有记忆以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彼此间拥有很多别人所代替不了的记忆。或许,他们两人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红线牵扯着,才会在经过了那么多年,仍然在一起。 而她对他的爱,也不曾褪去分毫。 有时候她不禁在想,如果楚奚跟她一样,都是出身低微的人,那该有多好? 最起码那样,她和楚奚之间在别人的眼里,也就不存在任何的差距了。 可是,那样的话,她和楚奚大概也不会相遇了吧?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了的,就如同,他和她的背景生活,以及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差距。 其实,若是深爱,什么差距都是徒然。因为,爱能让一个人毫无畏惧地上前,不管一路上有多少荆棘,都将是勇于往前闯。 但不得不说,她曾经也抱有那样的想法。 她觉得,她和楚奚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她拼了命地想要缩短这距离,得以与他并肩齐站。 她总在想,只要他能踏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能由她来。 到了最后才知道,他早就走完了那九十九步,只待她迈出那仅有的一步了。 她和楚奚之间,到底还是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的,明明有那么多时候能够收回这段爱恋,可无论她还是他,都不曾有过那样的念头。 快要到达电梯口的时候,冷不防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容浅拿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程皓的号码。 她接了起来,电话那一头,程皓邀约她出去见一面。 她想了想,便也答应了下来,挂断电话以后,她就抬步走进了电梯。 从停车场开出车子到约好的地方,距离并不是很遥远,因此,没过多久,她就率先到达了。 程皓还没到。 她随意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就喝了起来。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程皓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他走过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面靥上满是抱歉。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容浅笑了笑,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是她提前到的。 程皓也点了一杯咖啡,侍应将咖啡送上来,他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她,犹豫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浅浅,你和他之间……现在怎么样了?” 容浅一愣,这才想起,上次在工作室一别后,她是再也没有联络过他。 而那一次在工作室,他就说出了他碰见楚奚跟一个女人出入医院的事,之后,她也就没来得及跟他解释其中的缘由。 想来,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 她抿唇笑了笑,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挺不错的……上次你说过的那件事,他回去也跟我提了,说是当时他撞到了一个女人,他把那女人送去医院,或许就是刚巧那一幕被你看到了吧?” 她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这段时间,我还跟他一起医院去看望过那个女人,后来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的实在不方便,就只有我一个人过去了。今个儿赴你约之前,我才从医院里出来,因为那是楚奚曾经的客户,便也不敢怠慢半分。” 具体的事,她也没打算要跟他提起。 若是让他知道,那个方情想要插足她和楚奚之间,恐怕,又会说出一些对楚奚不好的话来吧? 就算程皓是她的故友,她还是无法忍受有人说出对她丈夫不好的言论。 闻言,程皓不禁怔住。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所以然,那天只是他误会了吗? 想起那一日在工作室,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在想,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条件地去相信楚奚,毕竟楚奚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换着是别的女人,恐怕早就在听说他的话以后就开始怀疑了吧? 但是,容浅却并没有。 他尤记得,当时的她,是真的连一点迟疑都没有。 她和楚奚之间的信任,是怎么都无法撼动的。 看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程皓勉强扯起了一抹笑。 “是吗……那就太好了……” 容浅望着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程皓,我都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愣住,对上了她的眼。 她的双眸里,满满都是认真。 突然的,他的心莫名的慌乱,总觉得,她即将要说些什么。 果然。 容浅的手交叉着叠在桌面上,她的声音很轻,却是无比的清晰。 甚至清晰得让人觉得残酷。 “还有,今天出来,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对你说。”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尽是抱歉。 “对不起,你的心情我没有办法回复你。” 程皓没有吭声,只是那嘴边的笑,却是边得尤为的苦涩。 他早该知道她会是这个答案的,他也明明在最初的时候,不曾想过要对她说出口。但是那一日在她的工作室,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那一刻,他以为,楚奚背叛了她,他不愿意看到她强装欢笑的模样,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那些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没关系的。” 他低着声音说出口,虽然有些牵强地笑着,可还是不想让她太过内疚自责。 “我早就猜到了,你根本就不用为了我的事而烦恼的,我之所以说出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我在想,或许我说出口以后,就算被你拒绝了,也总比什么都不曾说出口要好得多,最起码,往后我也不会有遗憾了。” 以前,他离开得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来得及对她表白心迹,这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都遗憾着的事。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了,却在这个城市里,又再一次跟她相逢。 这一次,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他想要趁着有生之年弥补这个遗憾,这个……属于年少时的遗憾。 说出口以后,他便也轻松了不少。 程皓深深地看着她,曾几何时,她是他眷恋过的人,很久以前开始,她的身影就烙印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如今说出来了,往后,他也就能慢慢地放下这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了吧? 或许,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他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让这段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就这样便好了,以后,他们还会是朋友。 “浅浅,答应我,你……你一定要幸福。” 容浅对上他的眼,良久以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我一定会幸福的,而你,也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他笑,希望如此吧! 他和她的事,已经过去了,也该各自拥有幸福了。 而他心里那个一直结不开的解,如果也终于解开了,他想,他会过得很好的,如同她所希望着的那样。 在咖啡厅交谈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各自离开。 容浅开着车,从倒后镜内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程皓是她的初恋,虽然在尚未萌芽的时候就已经被掐断了,但是不得不说,程皓在她心里还是特别的。 她很庆幸,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过去。 车子开到红绿灯的时候,她踩下油门,等待着绿灯亮起通行。 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 她翻开一看,是刚刚离别的程皓发过来的。 那是一件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全然在她意料之外的事。 就算是现在,她也有几分不敢置信。 容浅盯着那条短信好半晌了,仍然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奚……楚奚曾经背对着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怎么可能?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程皓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再说了,当年的那件事,她年纪尚小,但也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如今想来,恐怕,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的一个局吧? 容浅眯起了眼,好一个楚奚,那些年,竟然把她耍得团团转,亏她还曾经那么信任他。 看她回去以后,该怎么收拾他! 前方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向着御庭而去,心里想着,等一会儿该有好戏上演了。 她得让楚奚知道,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番外】老婆大人生气很可怕 偌大的客厅内,小米粒正坐在地毯上玩着积木。 容浅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着的综艺节目。 外头的天,慢慢地沉了下来。 节目已经结束了,她拿起遥控器转台,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才好,便随意地在一个台停了下来。 她垂下眼帘,小豆芽在她的怀中正睡得很沉,那小小的脸蛋有几分与楚奚相似。 她伸出手,抚摸着小儿子的脸蛋,表情温柔搀。 小米粒这个时候走了过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妈妈,妈妈,你看我厉不厉害?” 她抬眸了一眼,随后对着他一笑。 “小米粒很厉害呢!好棒!” 得到了称赞,小米粒是立即便笑开来可。 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只是一句的赞许,就能开心一整天。 楚奚走进门来见到的就是这么的一幕。 他走了过去,容浅抬起头,他的身影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你回来了?” 男人轻声地“恩”了一句,怕她抱着孩子太累,便主动伸手将小儿子抱起。 唤来月嫂,他便将孩子交予月嫂,让月嫂抱上楼去。 容浅也没有过多的阻止,待月嫂把孩子抱上楼以后,她才转眸看着小米粒。 “要吃饭了哦,赶紧去洗手。” “好!” 小米粒应了一声,立即站起身来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楚奚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趁着那个小兔崽子不在,他便一把将她带进了自个儿的怀里。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他的面靥上满是柔光。 “老婆,,有没有想我?” 容浅将他的脸推开,满眼的无奈。 “早上才见过,哪有什么想不想的?” “就算早上才见过,也是可以想我的,不是么?” 他笑得是一脸的灿烂,稍稍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我可想你了,真想把你绑在我的身边,这样一来,不管我去哪里,只要回过头来就能看见你了。” “贫嘴!” 小米粒从洗手间出来,冷不防看见自家老爸老妈在亲嘴,先是一怔,而后立即便冲了上去,将两人分开。 “你们背对着我在做什么?!” 他鼓起了双腮,满脸的不高兴,把他们分开了以后,就挡在了母亲的面前,用一种戒备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父亲。 楚奚难免有些无言以对,他就知道,这个兔崽子肯定会出来捣乱的。 他想要伸手把这小子逮过来,没想,却听见容浅在低声地笑着。 她笑得连眼睛都弯了起来,蹲下来在儿子的小脸蛋上轻啄了一下。 “小米粒做得好!” 这样的话,让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什么转变?怎么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做错了一样? 小米粒骄傲地昂起了头,示威似的看着自家的老爸。 “妈妈以后会是我的老婆,我可不许你碰我老婆!” 说着,他就牵起了母亲的手。 “妈妈,我们去吃饭吧!不要管这个臭老头子了。” 眼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向着饭厅而去,楚奚愣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臭老头子?他? 他什么时候变成老头子了? 他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他不老啊,都还没四十岁呢!他才不认老! 吃过晚饭以后,小米粒便缠着容浅,一下要她帮他洗澡,一下又要她读床头故事给他听,容浅向来都是很宠这个孩子的,也就事事都顺着他。 这可苦了楚奚。 他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等到小米粒睡了过去,但是,他在门口站了半个钟头了,她却仍然坐在床边,半点都没有回房的趋势。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便抬步走了过去。 “浅浅,”他故意放低了声音,以免吵醒孩子。“已经很晚了,快回房去睡觉吧!” 容浅抬眸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投驻在墙上的时钟。 “也不是很晚啊,才不过九点多而已。我让小米粒早点睡,是因为他明天早上要去幼儿园,但是这个时间点,对我们大人来说还是很早的。” 听听这话,显然就是没打算要睡的意思。 楚奚可管不了这么多,从目睹他们亲吻的那一刻起,这个臭小子是黏着容浅,只要他走近一米,就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他多想抱抱她,亲亲她啊!好不容易小米粒终于睡着了,他怎么能不把握这个机会? 他瞥了一眼小床上的人儿,走过去一鼓作气地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 容浅惊呼一声,她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手下意识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了。 楚奚把她抱着走出了小米粒的房间,随后大步地朝着主卧而去。 用脚提开主卧的门,他笑得是满眼的得意。 就算小米粒再缠着他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让他抢到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刚想要覆下身,她的手却抵在了他的胸前。 容浅仰起头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把他稍稍推开以后,自己便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还没洗澡呢!” 楚奚立即便笑开了花,如捣蒜般猛点头。 “对对对,我们都还没洗澡呢……浅浅,你用主卧的浴室,我到客房去洗,很快就好了!” 现在的他,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完了那番话,他立即坐起身来,边往前走边解开衬衣的钮扣。 容浅看着房门应声关闭,好一会儿以后,她才慢吞吞地下床,到衣帽间去拿换洗的衣物。 楚奚洗澡很快,今天的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很多。 接下来的事是他满心期待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加快速度?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呢?似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最近更是连一次都没有亲热过,只怪那个方情的事太让人困扰了,他也就没有碰她。 只要一想到今天晚上能好好地疼爱她了,他就觉得异常的兴奋。 洗过了澡,他直接就穿了一件浴袍就走出了客房的浴室。 回到主卧的时候,容浅还在浴室里洗澡。 他浴袍下本就什么都没穿,心想着这样一来也就免去了脱衣服的时间,因此,回到房间以后,他直接就脱掉了身上的浴袍,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浴室的方向,光是这么看着,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直到了半个钟头以后,容浅才终于洗完澡出来。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连衣睡裙,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看见他已然在床上等待,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楚奚就算是再心急,也不想让她湿着头发,这样会很容易感冒。 因此,他便示意她把吹风机找出来,再让她到自己的面前来,动手帮她吹头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她吹头发了,她背对着他而做,他的大掌抚上了她微湿的长发,专心一致地吹着。 由于他是半坐着的,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在被子下他根本就是一丝不挂。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容浅不急,懒懒地坐在那里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 过去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把头发给吹干了。 楚奚关掉吹风机,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随后,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可是难得的主动,这让他感觉更加迫不及待了,便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正欲进行,没想,她却在这个时候制止住了他。 男人的额头上隐隐冒着汗珠,这个时候让他踩刹车,当真是要人命。 “怎么了?” 他的声音过分的沙哑,容浅仰起头看他,那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有一件事,我突然很想问一问你,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楚奚点头,这个时候无论让他说些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只要让他赶紧的,他一定会全部告诉她。 但是,她接下来的问题,却让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很多年前,关于程皓偷亲别的女孩子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男人怔了下,眸子里面的***仿佛顷刻间被冷水浇熄。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提起那个程皓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企图从她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隐藏得太好了,他根本就无从发现。 因此,他只能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们不提这个了,我们说些别的吧!例如……我们正在坐的事!” 然而,他却是怎么都转移不开话题。 容浅迎上了他的眼,虽然脸上是在笑,但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为什么不提?我今天就想提这件事……不对,是现在就想提这件事!不说,你就休想碰我!” 这种事情当真是让人为难极了,楚奚见她执意,唯有叹了一口气。 “浅浅,我的好老婆……你到底想要问些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本还在疑惑她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想不到她接下来的问题,却让他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我听说,当年那件事是你所为的?” 楚奚的心沉入了谷底,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才被拆穿吗? 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那个程皓了,铁定是那个程皓告诉她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一脸笃定着看着他。 即便如此了,他仍是在试图挣扎。 “浅浅,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当年的那件事?我可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过啊!” 没想,她却挑了挑眉,意味犹长地看着他。 “我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呢!” 楚奚哑然,后知后觉自己被她下套了。 她就是等在这里,等他自己跳下来,怎么都料不到,聪明如他,还当真中了她的计。 男人不禁有些头疼,这个时候坦白,会没事吗? 应该会没事吧?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虽然当初的那件事的确是他所为,但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不对吗? 至于那个程皓,早就沦为过去了,根本就无须放在眼里的。 楚奚清咳了一声,迟疑着看着她。 “你得答应我,你不生气。” 她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那笑很假。 “你说,我再考虑考虑。” 他又清咳了一声,斟酌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 “是,当初的确是我设的局……”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喜欢他,那时候你明明只缠在我的身边当我小尾巴,突然就转向了别人,我受不了,就使了点小计谋……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找了个女孩子,然后再暗地里推了他一把……” 她挑眉,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 “听说,你还是用小白兔糖收买了那个女孩子的?” 楚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只是,事到如今,他便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了。 因此,他便只能全盘托出了。 “是,我承认……但是,我那也是没有办法才去那么做的!谁叫你那时候只看着那个程皓?你都已经说了要当我的新娘了,怎么可以去喜欢别的男人?这种事情我可不允许。” 容浅倏然瞪大了眼。 “我什么时候说要当你新娘了?” 以前年纪小,记忆便也有些模糊了。 但是,他却记得很是清楚,自然也由不得她不承认。 他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有!那时候我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呢!可你偏偏要缠着我,我实在没了办法,唯有答应你了。” 谁知,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就喜欢上了当时班上的班长。 这样心里落差,换着是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当时年纪尚小的他? 他那时候算是挺聪明的了,仗着自己的年纪比他们大,便用了那样的办法掐灭她那还未来得及萌芽的初恋。若是他当时没有那么做,恐怕,现在她也不会在他身边了。 他还是很庆幸自己当时做出来了,不做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得后悔莫及了。 虽然,当时他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类似的画面,才活用了那样的法子。如今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聪明啊,懂得用自己掌握住的办法,而且,还一做一成功。 为此,他还是很自豪的。 只是,他没有发现,容浅那愈加沉下的脸容。 他的得意她是尽数收在眼底,她冷哼一声,趁着他不注意,抬起脚将他踢开。 楚奚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被她这么一脚踢开,整个人是往后倒在了地上。 身子落地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捂着撞疼了的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看着床上的她。 “浅浅?” 容浅将被子拉高,遮住了外泄的春光,微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想,你需要好好地反省反省。” 楚奚一愣,不顾自己光着的身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我……我做了些什么吗?就因为当年的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又哼一声,他说得倒是轻巧,也不想想,当年的那件事,曾经对年幼的她造成怎么样的打击。 第二百四十三章 【番外】不可能会爱你 那时候她还躲在他怀里哭诉呢,如今再想起,当时的自己真是蠢极了。 那个安慰她的,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啊! 如果不是他,她至于落得那么悲惨回忆的初恋吗? 倘若她不知道这件事还好,偏生,她是知道了,便也无法忍受那样的事。 当然,她无法忍受的是他的欺骗,而不是那段还未萌芽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悦。 哪个人小的时候不曾有过悄悄爱慕的人?这种事本来就很正常的,她那时还小,理所当然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只是觉得,当时的程皓很优秀,她迷恋他的这种优秀,也就如此罢了,还没来得及发展成那种爱情呢! 只是,他却做了什么?用了那样的法子来掐断她的初恋搀。 虽然这也说明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楚奚的心里就有一个她存在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他坏极了,想当初,她可是天天追在他的后头跑,他呢?表面一套里面又一套。 也就她单蠢,不知道他藏着掖着的心思。 容浅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吗?你不是说我缠着你吗?那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 她死死地盯着他,他略显有些不好意思,便扭过头不去看她。 “那时年少轻狂……” “是吗?” 她喃着这两个字,望着他的目光是意味犹长。 “那你到客房去继续年少轻狂好了。” 见她生气,他便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起身走至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抱住。 “老婆,我错了,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原谅我吧!” 容浅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故意板着脸面对他。 “我们来算算旧账好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是嫌弃我总跟着你吗?那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跟别人在一起,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她就是肚子里憋了一股子的怨气,想当初她那样地为他伤心难过,但是他呢? 她是越想越生气。 楚奚“嘿嘿”地笑着。 “小的时候确实是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你明明在我身边,突然就转过头去喜欢别人了,心里难免有些不忿,就做出那种事情来了……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爱你啊!” 这个男人,就是知道她的命门在哪里。 容浅狠剜了他一眼,其实,她是很好哄的,谁叫她喜欢他呢?若是不喜欢,也不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那份爱也不曾减少过半分。 她也不是小肚鸡肠地计较以前的过错,她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都是被他掌控着,该给他一点教训。 不过,回头想想,若是她那个时候爱上了程皓,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可是,没有那个如果。 她想,就算过去多久,她爱的人依然只会是一个人。 “继续说,我听着呢!” 闻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随后,他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声音慢慢变得低沉。 “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人。” 容浅是控制不住那唇边的甜蜜。 也罢,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已经过去了,她再计较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最重要的,是现在。 而现在,她的身边的人,是他。 容浅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你以后可不许再骗我,知道吗?” 他哼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不会了,当初的欺骗也只是迫不得已,往后我是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然他们之间也就不再需要什么欺骗与隐瞒了。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她陪在身边,一直到白头偕老。 这是他的幸福,倾尽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幸福。 楚奚想要加深这个吻,可是,还没等他有所举动,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是突然响了起来。 他本是不作理会,但那手机是不依不饶地响着。 到了最后,就连容浅都有些受不了了。 “快去接!” 被她推开的楚奚实在没了办法,唯有伸长手把手机拿过来。 当目光接触到手机屏幕的时候,他不由得一怔。 这是医院的电话,很显然的,就是跟方情有关的。 他的眉头紧蹙,这通电话,他还真不想接起。 见他久久不接,她凑过来看了一眼,瞥见手机屏幕的时候,也难免诧异。 “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他斜睨了她眼,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男人的面色是愈加地难看,那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第一直觉就是方情出了事情。 “怎么了?” 楚奚望向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口。 “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方情自杀了。” “什么?!” 容浅惊呼出声,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自杀?方情……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 她也顾不得什么,便连忙拉扯着他让他赶紧穿衣服,然后跟她一起到医院去,男人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依着她下床去穿衣。 两人快速地换了衣服便出了门,夜里的车并不是很多,因此,他们没花多久时间就到达了医院。 koenigsegg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他们搭着电梯上楼,到达所在的楼层时,那条长走廊上,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一抹略显有些苍老的身影。 方老似是得知消息以后匆忙赶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孙女出了这种事,他看上去是仿佛老了十岁一样,整个人也没了精神。 容浅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方才在来的路上,楚奚已经跟她说了,虽然方情自杀,但由于发现得及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样的事情太过突然了,确实让人感觉有些措不及防。 就连他们都觉得诧异了,就更别说,是方老了。 其实,她一直都对这个老人抱着同情的心理的,她不是不懂方老这么疼爱方情的原因,就是因为懂得,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对这个老人有半点的责备之情。 甚至是对待方情,她也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针锋相对,一副恨不得跟情敌拼命的模样。 脚步声慢慢走近,方老抬起头,印入眼帘的就是他们的身影。 他向他们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麻烦你们过来了……情情她没什么大碍,刚才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镇定剂,现在已经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听到这话,楚奚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 方老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但当目光接触到他身后的容浅时,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随后,楚奚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方情就躺在病床上,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情绪早就没有那般激动了,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手腕上那缠着的白色纱布。 看来,她是选择了割腕自杀,但是,没有成功而已。 容浅是尾随着他一起走进去的,因此,她可以看到当他们一走进去以后,方情那双眼睛立即放亮,努力地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她自动忽视了后头的容浅,只用一种过分的灼热望着楚奚。 “楚奚,你来看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如果我出事了的话,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她的嘴角扯起了一记满足的笑,就好像,只要他能过来看她,就是她想要的。 不管,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亦是不会皱一下眉头。 后头,容浅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 难道,这是方情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闹自杀,只是为了跟楚奚见上一面? 她暗地里摇了摇头,她当真觉得,这个方情是疯了。 为什么要这般执着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这样的苦恋,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结果,却仍是那么做了,多不值得? 她跟她说了那么多,难道,她就没有一句是听进耳的吗? 方情自是不顾这些。 对她来说,只要能看见楚奚,就是她所希望着的,即使为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是愿意的。 她用一种过分的痴迷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哪里错了。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为什么就不过来看我呢?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任的吗?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然而,对于她的话,楚奚是丝毫都不理睬。 他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用这么一副表情满对她,从来,都没有对她笑过。 她多希望,他能在她面前笑给她看,到底,还是她奢望了。 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可是,她还是想要去尝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他。 只是如今,她心底的苦慢慢地溢了出来。 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连一眼都不肯正视她吗? 她就不曾走进他的心里吗? 方情突然觉得,自己是可悲极了。 她那么努力,就是想要博得他的怜悯与爱,可终究,他爱的人不是她,永远都不会是她。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然无功罢了。 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她努力地忍着,但那眼泪还是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看不清楚他,心里却早已明了。 “为什么你不爱我?楚奚,到底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爱我?” 她的声音难免哽咽,即便她已经努力了,还还是控制不住那一个劲地往下掉的眼泪。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她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他。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肯爱我?我哪里不好,你说,我都愿意为了你改!”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把她打至了地狱。 “你很好,你无须为了我改变,不值得。” 她的心一瞬间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样,痛得撕心裂肺。 她看见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刀,一次又一次地扎在了她的胸口,让她的心血流成河。 “方情,我不可能爱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可能。我的心里就只装得下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妻子。你在我身上花费多少的功夫,都是毫无用处的,在我看来,都只会是一场笑话。” 他不顾她愈发苍白的面靥,继续往下说。 “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厌恶,甚至就连你的纠缠,都是我极欲逃脱的,你带给我的,只有烦恼。方情,放弃我吧!就算你自杀,也根本无法让我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自然,你的生死我都不会在乎,更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这样的话,就等同于将她仅有的一丝尊严踩在了地上,更甚是没有留下半分的情面。 就连容浅站在旁边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但到底,她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很多事情,当一段错误的恋情若想要彻底了断,就该狠心决绝一点。 虽然,就连她都觉得那些话未免太过分了些。 再看方情,她的脸是半点血色都没有了,脑子里只一再地回荡着他的那些话。 无论她做些什么,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吗? 这虽然是她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此刻听在耳里,还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她突然有些迷惘,这段爱,她该继续下去吗? 还是说,这……真的是爱情吗?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话,只低着头不住地擦着眼泪。 方才的那一幕幕,方老是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自个儿的孙女,很多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上不下,也下不来。 他只能走了过去,对着楚奚开口。 “二少,能出来聊两句吗?” 楚奚回过头,看着他的脸好半晌,点了点头。 容浅望着他们走出了病房,随后,才抬步走近了床上的人。 方情似乎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就没有发现楚奚跟方老一起离开了。 她的脸上尽是眼泪,整个人看上去是可怜极了,那双眼睛,早就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犹如一个掉了线的傀儡娃娃一般。 “方情,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就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般,连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容浅叹了一口气。 “不属于你的,到底还是不属于你的,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那样只是在为难自己。” 直到良久以后,她的睫毛才颤抖了一下。 随即,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 “容浅,你把楚奚让给我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我求你把他让给我……” 容浅站在那,对上了她的双目。 “就算我让给你,然后呢?你就能得到他的心了吗?方情,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他不爱你,就算你强行把他留在身边,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想否认,但那些话临到嘴边了,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终于明白,原来,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清楚了那一切。 是啊,就算她勉强得到了楚奚,也根本就得不到他的心。 他的心不属于她,他的心只装着一个容浅,早就没有多余的位置容纳她了。 这么久以来,她都是在自演自导一部闹剧。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唯有她,在这一场独角戏里沉溺着始终拔不出来。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自认出身背景都比容浅好,为什么楚奚就是不选择她呢?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容浅缓缓地开口。 “方情,我跟你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的确,你的出身比我好太多,如果楚奚足够聪明的话,他会选择你而不是我。但是,出身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输我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时间。” “我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彼此间早就从很久以前就有了爱意,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了,几乎是根本不需要说出口,我们就会懂得彼此那未说出口的话,而且,在楚奚的眼里,出身什么的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就算你是名门那又怎样?曾经,有一个女人根你一样是出身名门,但她留在了楚奚的身边,到底花费了几年,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心。” 想起柳微澜,是她和楚奚对不住她了。 若不是因为楚师源的那些事,楚奚根本就不会利用柳微澜,更不会有了后来的那么多的事情。 或许,柳微澜不曾遇到过楚奚,对柳微澜来说,才是最好的。 没有遇见,那么,现在的柳微澜也不会是那样的一个结局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如果吗?没有。 因此,很多事情便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那个女人比我早跟楚奚在一起,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是没能得到楚奚的心。她以为,她出身名门,比我更有资格留在楚奚的身边,她认为,楚奚应该爱她而不是爱我。” 她顿住,没再说下去。 方情抬眸,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那么最后呢?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把话给说了出来。 “她在几年前死了,自杀。” 容浅阖了阖眼,很多事情,就算现在闭上眼睛,仍然能记得很清楚。 例如,柳哲翰。 就算当时柳微澜已经众叛亲离了,但唯有柳哲翰,是坚定不移地守在她的身边的,从来都没有半刻的离开。 他陪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熬着痛苦着,不曾想过要丢下这个妹妹不管。 他甚至,还想要把柳微澜带离双城,重新开始。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二百四十四章 【番外】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她以为自己爱着楚奚,但是我们这些人都看得很清楚,她对楚奚的,根本就不是爱。那只是一种感觉,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唯独楚奚是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因此,她忽略了很多,甚至为了跟楚奚在一起,跟家人断绝了关系。唯有她的哥哥,是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她的身边,直至死,他都想要把她从绝望的悬崖拉回来,一再地说要把她带回家,他会给她好好抚平内心的伤口,他会愿意陪她一起熬过那一段难熬的日子。只是,他最后却选择了放弃,松开了她哥哥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当场就去了。” 就算如今想起,她依旧可以回忆起当时的心惊。 她也无法忘记,柳哲翰的那一脸震撼与痛不欲生。 那一场属于柳微澜的葬礼上,柳哲翰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仍然记得。 …… “微澜会走上这条路,是因为她过分地逼着自己,把自己给逼到无路可退。我不想见到你也好像她那样,一再地逼迫自己,让自己走上了死角,再也走不出来。浅浅,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楚奚的责任,楚奚没有给过微澜一丝希望,一直以来,都是微澜把那种陪伴错认为是爱情,才会错了这么多年。而至后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来,也不愿意去清醒,才会以这种方式来诀别。” “她只愿意看见她想看见的,只幻想着她所以为的,或者,她早就知道了楚奚不爱她,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认输。她心性傲,很多时候,在当初曾经是爱情的东西,在逐渐的岁月里就会变成了不甘心。” …… 那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个结,她亲眼看见柳微澜从她面前坠落,在那一瞬间,鲜血染红了她的婚纱,躺在平地上的柳微澜,双眼是睁着的,就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她那时就在想,把柳微澜逼到那样地步的,就是她和楚奚。 若不是楚奚为了保护她,他根本就不会去招惹柳微澜,更不会让柳微澜走到那样的境地,不管怎么样,柳微澜的死,与他们有脱不掉的关系。 她多希望,柳哲翰能够责怪她,哪怕是骂她一顿也好,但到底,他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选择了宽容搀。 或许,是因为柳哲翰是一个旁观者吧?因此,很多的事,他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他不会去否认柳微澜是爱着楚奚的这件事,但也知道,到了那最后,对于柳微澜来说,剩下的就只有不甘心。 不甘心楚奚被夺走,不甘心楚奚不爱她却爱一个容浅,不甘心楚奚弃她这门当户对的千金而选择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 太多的不甘心,满满地充斥在柳微澜的心里,再当多年以来的美梦被敲碎,她明明有两条路可以选,却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是念念不忘的。 年轻时总以为,爱情就是一辈子,深爱到彻底,火里来水里去,但当逐渐懂得,就会知道,爱情不过就是一种心情。 再深刻的爱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洪流。 时间本就是一味有效的良药,若是一段爱情只能成为过往,时间会很好地将它冲刷,直到最后再回忆起,许是能抿唇一笑。 不肯放开,不过是因为不情愿罢了。 而柳微澜就是这样。 姑且不谈她到底有多爱楚奚,梦碎之时,她仍是死死地将过去的那段记忆紧攥在手里不肯松开手,以为只要她攥紧一些,那些记忆那些幸福就不会溜走,但孰不知,就算再怎么紧攥,也会像沙一样流尽。 只是,快慢的问题而已。 就仿若拿着一杯滚烫的开水,一直握在手里,会将手给烫痛,但凡聪明一些的人,都会适时松手。 因此,在柳微澜一事上,他清楚的很。 柳微澜之所以会死,原因是出于她自己的身上,与旁人无关。 …… “楚奚从未对微澜言爱,更没有给她一点希望。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目光只投驻在你的身上,但只有微澜看不出来。或者,她并非看不出来,是不愿意去看。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吧?只会选择性地去看自己想要看的人和物,而自动删略那些自己不愿意看的东西。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微澜在自欺欺人。” “浅浅,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挺好的。她若继续活着,不过是在一再地纠结痛苦,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永远地合上眼,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梦,不再醒过来。” …… 他说,柳微澜的性子,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了。 她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得不到的,她不会甘心,就算到了最后,也不会去认清现实。 因此,是她把自己给逼到如今的这个地步的。 容浅长吁了一口气,在这之后,她因为她的愧疚心,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失去了的孩子,让她和楚奚的关系一度跌至了最冰点。 她用最惨痛的教训,终于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有些事,必须放开的时候,就得放开,如果一直紧攥着不放,也只是在为难自己而已。 如今,于方情而言就是这样。 她为了楚奚,可以闹自杀,只是为了能见他一面。但是,就算见上了一面,那又怎么样?不属于她的,到底还是不会属于她,无论她付出得太多,也是毫无用处。 她不想看到方情落得同样的下场。 容浅看着她的脸,神色是尤为的认真。 “你不是非楚奚不可的,你也不是失去了楚奚就不能活的,你还有一个人值得你继续努力活下去,不是么?” 方情自是知道她所说的到底是谁,因此,便是久久的沉默。 容浅扭过头,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其实,刚才方老把楚奚叫出去,她大概也能猜想得到方老到底是要跟楚奚说些什么了。 她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把她拽下床,方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挣扎。 “你想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把她拉到门口,随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有些事,我想要让你亲眼看一看,你拉开门,就能知道你爷爷到底要对楚奚说些什么了。”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是犹豫的。 突然她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也是畏惧着,但是,手却像是控制不住一样,缓慢地向着那门把而去。 随后,她把门拉开,门外的一幕幕随即便印入了她的眼帘。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见了门外,方老缓慢地扶着墙跪了下来,就跪在了楚奚的面前,楚奚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来,然而,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方老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时,眼色带着哀求。 “二少,算我求你了……你跟我孙女在一起好不好?她……她真的很爱你,她真的不能没有你!” 楚奚是一脸的为难,偏生,每每想要将他扶起来,都遭到了拒绝。 他的态度坚定,是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失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要我豁出这张老脸,我也不在乎了。二少,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老人,这是属于一个老人对你的哀求,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痛苦……” 说着,他的眼眶就不禁有些泛红。 “这一次的事,让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虽然这次没事了,但是谁都说不准下一次会不会那么幸运,我老了,也不敢去赌那么一局了,我求你留在她的身边吧!你要是能留在她的身边,无论是什么我都能给你,就算你要我这条老命,我都愿意给你!” 他满脸的认真,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 楚奚知道,他是说真的,若是他答应跟方情在一起,他什么都能割舍。 但是,他没有办法答应他。 “方老,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异常的清晰。 “我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不爱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可能。” 方老的眼里满带哀求。 “我求你了!她不能没有你!没有你她会活不下去的!……” 再多的话,方情已经听不进去了。 眼泪早就氤氲住了眼前的视线,她抓着门把的手慢慢收紧,心是从来没有过的痛。 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似乎,记忆中,对于她的要求,方老是从来没有不答应的。他总是宠溺着她,什么都会给她,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无一落下。 如今,他更是为了她,而向楚奚下跪。 她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上最重要的,有一些,是再深的爱情都始终比不上的。 譬如,亲情。 恋人有可能会背叛自己,唯独亲人,是至死都不会离开自己的。那种骨肉相连的爱,她以为随着父母的死早就已经没有了,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都存在着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把他的好视作了理所当然。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或许,她也该好好地爱他,而不是继续像以前那样任意地挥霍他对她的宠爱。 他已经老了,该换她替他撑起头顶上的一片天了。 若是让他再这么为她付出,那就是大不孝了。 因此,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在众人的诧异下,走到了方老的面前。 方老见到她突然出现,显然是吓了一大跳。 “情情……” 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见她伸出手,把他给搀扶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方情看着他的脸,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爷爷,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楚奚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我不要楚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他不爱我,我也不想要他了,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爷爷,我相信我能找到一个比他还要好的男人的……” 那泪顺着脸颊滑落,方老满眼的心疼,伸出手帮她抹去了眼泪。 “没关系的,情情,爷爷再求一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爷爷知道你喜欢他,爷爷会让他留在你的身边的……爷爷一把年纪了,你不用担心,爷爷可以满足你的……” 然而,她却仍然摇了摇头。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身体健朗的他。或许,曾经他就是她头顶上的一片天,他支撑着她让她不再孤单,也尽可能地去给她她想要的,但是这一刻,她真的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她不想再让他为了自己这么卑微,她想要在有生之年,能够好好地回报他,而不再是一味地索取。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番外】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爷爷,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 她紧攥着方老的手,努力地让自己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又不是非他不可,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止他一个男人,还有大把的男人任我挑选呢,我又何必绑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爷爷,我们不求他了,好不好?我会找到一个更爱我的人的,一定会的……” 方老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情情……悦” 她摇了摇头,那手在不住地发抖。 “爷爷,我很优秀的,除了楚奚,一定还会有很多男人喜欢我,我不想要他了,以前都是我傻,现在我清醒了……爷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搀” 方老的眼里透着一丝的宠溺。 他抬高手,抚上了她的头。 “这是当然的,爷爷一定会在你身边的,只怕以后,你就会嫌弃爷爷了。” 她立刻摇了摇头,眼泪仍是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 “我不会嫌弃爷爷的,永远都不会……爷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直一直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好好好,你说什么,爷爷都答应你……” 容浅缓慢地走到了楚奚的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一起离开。 这样的氛围,早就不需要他们了,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 搭着电梯下楼,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楚奚忍不住扭过头来看这身旁的容浅。 “你跟那个方情是不是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为什么这么认为?” 走至停车场,他拿出车钥匙解锁,待两人都上了车以后,他才继续往下说。 “她前一刻还在闹自杀,后一刻就上演了这一出,肯定是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会有如此的转变吧?” 容浅笑了笑。 她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楚奚开着车,将车子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转过头,看着倒后镜中越来越远的医院,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 她倒是觉得,方情的转变,大多数是因为她内心的改变。 很多人很多时候都会被一些事情暂时蒙蔽住双眼,导致忽略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动词,而她,不过是令她拉开了那一扇门,让方情亲眼看看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她并没有做些什么。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吧? 趁着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及时握住仍在身边的东西,珍惜那个应该珍惜的人,莫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方情不过是做了最明智的办法,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比柳微澜要好得多。 爱情在另一种层面上,无非就是在心里给自己系了一个结,越陷越深,就是这个结绑得愈发地紧,总需要一些契机,来解开这个结,让自己好过一些的。 这样,也挺不错的。 不管,是对方老而言,还是对他们而言。 容浅阖了阖眼,多好啊,方情还有机会弥补,不像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遗憾了,而这些遗憾,是注定跟随她一辈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手伸了过来,覆盖在了她的柔荑上。 她回过神来,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眼。 男人的双眸异常的深邃,那种黑,就好像是一汪幽潭,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沉沦到底。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她笑了笑,声音很轻。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虽然她没有细说,但是,他大概也能猜想得出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眼眸底慢慢地溢出了一丝的柔光。 “已经过去了的事,就抛在脑后吧,你继续这样为难自己,不是大家想要看见的,当然,也包括妈在内,不是么?” 他永远都是这样,根本无须她开口,就会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挽唇一笑,轻微颌首。 方情的事,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 方情没再继续纠缠楚奚,大概,是因为方老下跪的那一幕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到底,方情也没有坏到根本,她只是从小就被方老捧在手心里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但始终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一个月后,听说方情出院了。 程皓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与她工作之余,不忘谈起了这件事。 “那个女人她爷爷的公司很大,而那个女人又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楚奚没要她,当真是可惜了。” 容浅自然知道他这是故意在开玩笑,她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是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皓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到底说楚奚死心眼好呢,还是说他缺心眼好呢?他明明可以背着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可是他却始终都没有那么做,换着是我,还真说不准。毕竟那女人模样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好,再加上那样的背景,不要的话实在是可惜了点。” 她的身子往后靠,不由得想了想,似乎,除起了一些事情,方情还是挺好的。 那样的女人的确不缺男人,只是她仅一眼便看中了楚奚而已,偏生,楚奚却是怎么都看不上她。 她歪着头,故意地开口。 “要不,我跟他说一说,让他去把方情找来,让她做小的?” 听见她的话,程皓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在他的面前说,不然的话,我还真担心你的生命安全。” 容浅可不这么觉得,楚奚是肯定不敢危及她生命安全的,倒不如说,那个男人,是早早就已经被她吃定了。 因此,回到御庭以后,她便假装认真地对他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彼此,楚奚正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看着文件,听见她的话以后,手里的文件是应声掉在了桌面上。 他一脸的目瞪口呆,睁大双眼看着她。 “你说真的?” 她点了点头,努力地隐藏眼底的那种笑意。 “你看看,那方情多好啊,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而且还有那么好的背景,你要是做了方老的孙女婿,方老肯定把他的公司交给你,什么都交给你,到了那个时候,在这双城里,还有谁敢无视你楚二少?” 楚奚抬高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谁敢无视他? 在他面前不就有一个了吗? “浅浅,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怔住,有些疑惑。 “做什么?站在这里说不可以吗?” 然而,他却向她招了招手。 “你站太远了,我不好说,你好歹走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容浅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还是依言走近了一些。 可是没想,她才刚往前垮了几步,手腕的地方就被他猛地攥住,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他给拽到了面前。 她被他按坐在他的大腿上,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双唇就被封住。 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想要将他推开,竟发现无论自己在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他推开。 没了办法,她便只能任由他继续这么吻着。 楚奚吻了很久,直至她气喘吁吁了,才好不容易松开她。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松开那箍住她细腰的手。 随后,他的黑眸一眯,眼底溢出了丝丝的危险。 “敢闹我?浅浅,你最近是太闲了吧?” 她连忙摆手。 “没有,我最近老忙老忙了!” 楚奚冷哼一声,她就是太闲了,才会拿这种事情来跟他开玩笑。想他楚奚是谁,还会被这种玩笑给糊弄到么? 因此,他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把她放在了上头。 身子随之覆上,他用异常低沉的嗓音开口。 “既然你这么闲,那么,我们就来制造个孩子吧!我的好老婆,这一次,我一定要一个女儿,非要个女儿不可。” 他想要女儿已经想要到了一种疯癫的地步,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仰望着身上的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女儿那该怎么办?生男生女这种事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他用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如果又是儿子,我就把它重新塞回你的肚子里!我想,老天爷应该不会对我这么无情吧?” 容浅想告诉他,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指不定老天爷见他好玩,又给他一个儿子呢? 只是,她接下来是没有机会再说出这番话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书房这种地方做这种事,事后,她当真觉得羞愧极了。 这个男人倒是觉得,偶尔换个地方,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又是过去了一个月,容浅刚坐进驾驶座,冷不防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竟是方情的号码。 她挑了挑眉,难免有些意外。 说起来,自那件事以后,还是方情头一回联系她。 曾经,她还以为方情是再也不会联系她了。 她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一头,方情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与过去的一样。 方情跟她约了个地方见面,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以后,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窗外。 随后,她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出了医院。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天她是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便特地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结果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她在想,如果楚奚知道她再度怀孕了,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他说他想要一个女儿,但是,孩子的性别这种事是根本无法得知的,其实,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她都会喜欢。 回去以后,就告诉他吧!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那惊喜的模样了。 到达约好的咖啡厅时,方情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远远地就见到了她,便抬起手向她招了招。 容浅抬步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拉开了椅子坐下。 那边,方情含笑地看着她。 “想喝点什么?咖啡吗?” 她刚想说是,可突然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便连忙摆手。 “不了,我就要一杯水好了。” 方情眼露疑惑,但还是帮她点了一杯水。 等侍应送上来的空隙,她开始打量面前的她。 两个多月没见,方情似乎有了不少的改变,记得之前,她是留着长发的,如今她是干脆地剪了个利落干练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是清爽了不少。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职业装,脸上还化了淡妆。 方情笑了笑,过去了两个月,她已经蜕变了。 “我现在在我爷爷的公司帮忙,以前因为都是爷爷在管着公司,我负责享乐,因此刚开始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懂。还好,爷爷很耐心地教我,再加上我也努力地去尝试,现在勉强算是可以做出些成绩来了。往后,我打算继承爷爷的公司,让爷爷可以退下来享受一下人生。他已经照顾我很久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要换成我来照顾他。” 容浅看得出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抿春一笑。 “以后,希望我们有机会可以合作。” 方情点头。 “一定会的。” 她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其实,这一次约你出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做,今个儿就是想要把这件事完成。” 她抬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她。 “容浅,对不起。” 容浅一愣。 方情的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对她来说,两个多月前的自己,是不成熟的,也是自私的,她自私地将方老对她的宠爱视作理所当然,自私地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该像方老那样对她。直到那一日,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究竟组了多么傻的一件事。 而她会明白那一切,全都是容浅的功劳。 “这一句对不起,我迟了两个月才终于对你说出口。我一直鼓不起勇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过去,我给你和楚奚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你却一直都很和气地对我,容浅,真的很谢谢你,不管是哪一件事情上,我都很感谢你,真的。” 她的瞳孔中透着真诚,容浅知道,这一番话,全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因此,她挽唇笑了笑。 “你的这一句谢谢,我就收下了。至于对不起的事,我还真想不出来。每个人都会有爱得糊涂的时候,爱是人的本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对或不对的事情,如果爱情能让你成长,那是最好不过了,所以,你根本就无须跟我说对不起。” 方情的目光复杂。 “我以前还在想,为什么楚奚非要你不可,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终其一生,她都不可能比得上容浅的。 在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楚奚的人,就唯独容浅一人了。 如果她是容浅,遇到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同样的反应来。 方情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覆在了她的手上。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的。” 她笑了笑,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要结婚,就在不久后。” 容浅一愣,随后笑了出来。 “真的吗?那就恭喜你了。” 她轻声地说了声谢谢,这才把今天约她出来的主要目的给说出来。 “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以前的那种性格,根本就没有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今天能抽点时间,陪我去试婚纱。” 试婚纱吗? 她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方情是高兴极了,随后便拉着她往外走。 她是直接就坐上了容浅的车,说出了地址让她开过去。半个钟头后,当车子停在了一间教堂前时,容浅难免诧异。 她转过头,看着身侧的方情。 “这里不是婚纱店啊!试婚纱这种事,不是应该在市区的婚纱店才对吗?” 方情眨了眨眼睛。 “这里就是婚纱店啊!这是双城新开的婚纱店,表面是教堂模样,其实主要的是里面嘛!不是有那种模拟婚礼吗?这婚纱店就是有这样一项服务,因此才会开在这种地方。” 然而,她却仍然觉得有些疑惑。 “是这样吗?” 是她太久没有接触过这种事了吗?总觉得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婚纱店是开在这种地方的。 方情可管不了这么多,拉着她就要下车。 她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带着她就往后方的小门走了进去,穿过了一条走廊,随后,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里头有几个人,还有几件婚纱挂在里头的衣架上。 方情催促着她进去,当然也没让她太闲着,让她帮忙挑选哪一件婚纱最好看。 她挑了几件,方情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正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她却指着角落里的一套婚纱开口对她说话。 “容浅,你帮我试那一套婚纱吧!” 容浅望了过去,随后不由得一愣。 那是一套抹胸的曳尾婚纱,长长的裙摆,蓬松的样式,看上去是华美极了。 记忆中,这样的婚纱似乎并不多见,看上去就好像是特地定做的一样。 容浅连忙摆了摆手。 “是你结婚嘛,当然是你试婚纱啊!” 只是,方情凑近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不行啊,我那个来了,穿婚纱不方便,怕沾上了。你就帮帮忙,穿那套婚纱帮我试一试,很快的!” 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容浅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穿上洁白的婚纱。 旁边有工作人员帮她穿上,她站在全身镜前,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突然,她记起了楚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男人,曾经说要给她补办一场婚礼,毕竟他们当初结婚时,是选择了秘婚,根本就没有举行婚礼。当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以后,他曾经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只是,时间过去得快,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后,那件事就没有再提起。 既然楚奚没再提起,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 对她来说,有没有婚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楚奚。只要他能跟她在一起,就是她想要的未来,至于婚礼,不过是形式上的事,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了,但她始终是一个女人,但凡是女人,都会有渴望穿上婚纱的一天。 工作人员帮她把婚纱穿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隐隐有些失神。 旁边,方情的眼里溢出了一丝惊艳。 “这好看啊!真没想到,你穿起婚纱竟会这么好看。”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婚纱是特别合身,就好像是为了她特地定做的一样。 方情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随后,便招来了旁边的人给她化妆。 容浅瞪大了眼。 “不是只试穿婚纱吗?” 方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难得来一次,为什么就把弄个整套的呢?只试穿婚纱多没瘾啊!当然还得弄个新娘妆嘛!浅浅,你就当帮帮我嘛!” 见她软下姿态,容浅实在不好拒绝,便又一次答应了下来。 她坐在椅子上,任由那几个人在她的脸上捣弄,而后,又有人来帮她弄头发。 折腾了大半个钟头以后,才终于完成。 头发别在了发后,她站在全身镜前,神色禁不住吃惊。 这个模样的她,看上去就当真好像新嫁娘一样。 穿着婚纱的样子,这是她幻想过无数次了,但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真实。 虽然,这只是替别人试穿而已。 她敛去了思绪,转过头面对着方情。 “这样好看吗?” 方情看了她一圈,随后点了点头。 “真好看!果然适合你!” 她刚想问她是不是该脱下来的时候,没想,她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往门外走。 她吃了一惊,方情把她直接就带到了教堂的入口,随后才转眸认真地看向了她。 “对不起,容浅,我欺骗了你。” 闻言,容浅是禁不住满脸的讶然。 方情故意清咳了一声,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了一抹笑。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要结婚的意思,我一个人怎么结?左手跟右手结?这不过是事先排好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要把你骗到这里来,再让你穿上这一套婚纱。” 容浅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她抬高手,将她的头发弄好。 随即,她抿唇对她一笑,在推开门之前,轻声地说了一句。 “这么一来,我就不欠你和楚奚什么了。” 说完,她就当着她的面,将那扇大门推开。 她顺势望了过去,印入眼帘的一幕幕,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很显然就是一场婚礼的进行,那两边的一排排座位上,坐了很多的人,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悠扬的钢琴声便环绕整个教堂。 是婚礼进行曲。 再看看那站在牧师目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除了楚奚,还有谁? 容浅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泪在一瞬间模糊住了眼前的视线。 方情就站在她的身后,暗暗地推了她一把。 “赶紧过去吧!这是属于你和楚奚的婚礼,我负责把你骗过来,他负责给你惊喜。” 说完,她就偷偷地走开。 红毯的尽头,男人正缓缓地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她盼了有多久的事情?似乎,已经很久了,久到她的心都快要痛了。 她缓慢地抬步向着他走过去,粉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长长的裙摆上,她这才发现,他们的儿子正穿着小西装,小米粒手里拿着花篮,赫然就是一个花童的模样。 男人的双眸温柔,他只看着她一个人,也只会看她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不曾改变过。 她走至他的面前,他牵住了她的手。 “你没有告诉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这样的惊喜,确实让人高兴,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还没有透出一点风声,对她来说太过突然了,让她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而他要的,就是她没有一点的准备。 他挽唇一笑,牵着她的手不由得一紧。 “如果告诉了你,就不会是惊喜了。今天这事,我可是准备了几个月的时间了。” 不管是婚纱,还是场所,都是他亲手去挑选的,没有一样是假手于人。 他想要给她最美好的婚礼,想让她永远记住这一天。 “我不是答应过跟你补办婚礼吗?” 她咬着下唇。 “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忘记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每一件答应她的事,他从来没有遗忘过。 从以前到现在,在从现在到未来,他想要一直都跟她在一起,直至死亡将两人分开。 就算是下一辈子,他仍是想要跟她再次相遇相恋。 遇见她,爱上她,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了。 牧师在上头清咳了一声,这才好不容易把注意力给拐了回来。 “楚奚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容浅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楚奚的声音,清晰而认真。 “我愿意。” 牧师改而望向了旁边的容浅。 “容浅小姐,你是否愿意嫁楚奚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 容浅在这一刻,突然想起很多有关于她和楚奚的一些往事。 他们,经历了很多。 有过伤心,有过高兴,也曾以为,自己要放弃继续爱他了,可又在即将放弃的时候,不舍把她给拉了回来,又继续与他纠缠。 她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步伐,想要做一个足够匹配他的人。 她想要与他并肩而站,与他看一样的风光。 她还曾以为,她要走上九十九步,才能走到他的面前,才能得到爱他的机会。 可在后来,她才终于得知,他一直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伸出手,就能触碰得到他。 她根本不需要追上他的步伐,因为,没有人比她更能与他匹配。 她根本就无须努力,也能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看一样的风光。 从以前开始,她就不曾后悔爱他。 即使,那过程或许是辛苦了些,但最起码,现在她终于等到他了,不是吗?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他,在最好的年纪爱上他。 容浅当真觉得,自己很幸运。 得他如此深爱,得他如此珍惜,夫复何求? “我愿意。” 牧师微笑着看着他们,合上了手里的圣经。 “祝贺你们,正式成为夫妻。” 楚奚转过身来面对她,慢慢地帮她掀开了头纱。 随后,他稍稍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老婆,我爱你,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更爱你。” 她知道,她是知道的。 容浅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算等了那么久,那又怎么样?她终于等到了他,还好,她没有放弃。 她的唇角微微挽起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老公,我也爱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彼此相爱还要幸运了。 容浅相信,在往后的日子,他和她会走得更远。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阳光,铺天盖地从照射了进来,打在他们的肩上,把他们相依的身影拉得老长。 画面,就在这一刻定格。 然而,有些幸福,却是会无止境地继续下去,因为相信,便也会一直都存在着。 就像是……他和她的爱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 【番外】对不起不是我(上) 对楚维来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女人的了。 明明,容浅是他最不该投进心去的人,偏生,每一次面对她时,他都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只能任由着越陷越深。 直至,不可不自拔的地步。 他们楚家三兄弟,是跟容浅一起长大的,其中,与容浅关系最好的,是同年龄的楚繁,之后,便是身为二哥的楚奚。 反倒是与他,一向都是不怎么亲近的。 唯一勉强算是亲近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想考上楚奚大学的时候吧搀? 他比楚奚要大几岁,因此,那时他是已经毕业了,正在楚师源的公司工作着。 她满眼哀求地望着他想让她教他功课时,他是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 那时候,他已经清楚了楚师源的想法,对待容浅,便也是若有似无的接近。 只是,他却看得清楚,容浅爱上了楚奚。 彼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觉得这样的现象当真让人觉得可笑。 容浅爱着楚奚,而楚奚,眼里却只有一个柳微澜。 这样的三角关系,对容浅来说只会是一种折磨,他本以为,她该会放弃才对,偏生,一直到了最后的最后,这样的情感都没有终止。 当楚奚因为拒绝跟容浅在一起,他曾经被楚师源叫到书房。 “如果楚奚始终不肯答应,那么,你就去追求浅浅,让她成为你的所有物。” 于楚师源而言,他是不可能让容浅去别人的身边,她只能是他们楚家的人,毕竟,她的身上有着楚师源一直都想得到的东西。 在得到之前,他绝对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他没有吭声。 从来都是这样,楚师源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楚奚,而后才会想到他和楚繁。这就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区别吗?即便他已经在他的公司工作了,可他仍是想尽办法让楚奚过去继承他的公司,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还有一个大儿子。 虽然,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逐渐长大,容浅便开始处处对他躲避,或许是因为他的举动太过明显了,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楚奚,对于其他的男人,她是尽可能地不去接触。 楚家发生大事的时候,是在容浅已然就读大学。 楚师源把柳微澜逼走,柳微澜丢下楚奚远走他乡,楚师源再一次提出要楚奚迎娶容浅为妻,甚至不惜给出公司的股份作为诱饵。 因为楚奚曾经拒绝过一次,这一次,他本以为,他仍是会拒绝才对。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因此,当楚师源说出那两个人即将要结婚的时候,他是惊讶的,这是他怎么都料不到的结果。 他觉得,从他得知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时,左边胸口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有一点不舒服。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之后,两人顺利的结婚,然,却传出了要秘婚的打算。 楚师源的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 他就知道,楚奚不可能顺从楚师源的,虽然表面说是秘婚,但楚奚的心思,他还是懂得的。 那个男人,无非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有意地要隐瞒,更甚是,打心里不承认容浅的身份。 他不相信,关于这一点,容浅会不知道。 可偏偏,他却无法从容浅的脸上发现一丝异样,有的,只是满满的幸福。 他不禁有些迷惘,为什么要这样?自己的丈夫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难不成,这还是一种幸福吗? 不,他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是愈发觉得,这个容浅就是一个谜,让人想要更近一步地去了解。 他真的更近一些了。 他总喜欢看到她为难的模样,即便,她有时候的躲闪,会让他觉得不愉快。 明白自己的心,是在那一天。 她略显狼狈的背影,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起来。 他突然之间觉得,他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心疼她的倔强,心疼她的伪装。 他甚至觉得,如果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楚奚而是他,那么,最后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不得不说,他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 改变,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 “我帮你,离婚。” 这话一出,容浅就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 他一笑,狂狷的眸子内,深沉暗涌。 他,又岂会不知道她潜藏在话里的意思? “你放心,我帮你跟楚奚离婚的条件,并不是要你跟他离婚以后就跟我在一起。我并不是那么强势的人,我也不想要勉强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么?” “虽然我是有过私心,但我帮你的原因,是因为看不过眼。楚奚待你如此,你又何必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我只希望,你跟他离婚以后,能好好地生活,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不要像以前那样,处处躲避我对你的感情,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听。” ……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那么急着想让容浅跟楚奚离婚的理由。 这个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想要得到她,对他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他不是一个傻子,自然不可能会放过。 他一改过去的那种强势与威迫感,为的,只是能靠近她一点,好让她发现……他的优点。 他自认不比楚奚差,楚奚有的,他也有,不是吗? 偏生,这个女人,她的心从一开始就系在了楚奚的身上,不管他多说些什么,亦是无法动摇他。 他曾经在想,是不是自己应该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强占了,那样会比较好? 只是,那种事他是说什么都做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容浅时,他的那种强势是再也没有办法使出来,他唯有用守护的方式,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然后,看着她为楚奚时而开心时而落泪。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多想从这个折磨中跳出来,可是不管怎么去做,他都是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方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深爱。 那一天,他站在她家楼下,远远地便看见她的车子靠近。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从白天到黑夜,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过。 容浅看着他的脸,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良久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到我家去吧!这里太冷了。” 说着,就径自抬起了步伐往前走。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容家以后,他看了看四周,这屋子里的摆设并不是很昂贵,但看得出来,处处透露着温馨。 这个家,本该也是圆满的,但是最后,却遭到了破坏。 他垂下了眼帘,敛去了眼底的愁绪。 几分钟以后,容浅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一套男式衣服。 她将衣服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有些不明所以,她指着浴室的方向,声音很淡。 “去洗一下吧!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穿着会着凉的。那是我爸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拿去穿吧!” 他没有动作。 他拿着衣服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 中午的时候曾经下过雨,当时,他就已经等在楼下了,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衣服已经半干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看出来了。 她的关怀,让他的心里愈发地愧疚。 他抓紧了手里的衣服,嘴角溢出了一丝的苦涩。 “容浅,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容浅抬起头看他。 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其实,他早就听说了那场爆炸,更知道容浅这几天都在医院,甚至就连楚奚也受了重伤。 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去医院。 一来,他是需要时间来消化那些事情,二来,他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去见她。 他缓慢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阖了阖眼。 “我当初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异清晰地回荡在客厅内。 “我早就知道了爸的计谋,早就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我却依然去接近你,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 他等了很久,才听见她的声音。 “我知道。” 这话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不,你不知道。” 他垂下眼帘,内心在挣扎。 “是,或许你能猜到我是站在爸那边的,但是,你不会知道,我之所以答应爸,是有原因的。那时候,爸告诉过我,把所有东西夺回来以后,他就会废了楚奚,因为他觉得,楚奚处处与他对着干,他没有必要继续养着这个儿子,即使,楚奚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答应我,在废了楚奚以后,他就会将天邦交给我。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答应帮他做事,当然,也包括接近你。” 这件事,已经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楚师源私下找到了他,跟他谈妥了这笔交易,这是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接近容浅。 但之后的很多事情,却都不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特别是在得知楚师源让容浅嫁给楚奚时,他怒不可遏,在书房里与楚师源争执了许久,却始终未果。 他握紧了双拳,抬眸看向了她。 “容浅,我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但是,当知道爸要楚奚娶你的时候,我真的有过疑问,为什么你要嫁的人,是楚奚而不是我。明明,我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她移开了目光,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嘴角染上了几分苦涩。 心,在慢慢地揪痛,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放弃,即便是现在,亦是如此。 “爸在计划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我,表面上站在他那边,但是,我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之前就曾告诉过你,我恨他,他从来都是偏心于楚奚,而我,不过是一个被他收养的孩子罢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我不会永远被人踩在脚下的,终有一天,我会反转,我会将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通通都踩在脚下。我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我得到了天邦以后,我会创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而我想要得到的,都拿回来。”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尤为的火热。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充满了自嘲。 “但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甚至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后,我只能远远地离开,将那些我曾经想要的东西全部抛弃不要。” 他顿了顿。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说我是楚师源收养回来的孩子,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我偷听到楚师源和楚奚的谈话,再经由楚奚的提醒,我才终于知道,我并不是什么收养回来的孩子……” 容浅看着他,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的身子在轻微颤抖。 而那些话,是让他难以脱口而出的。 “我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是在楚师源和楚奚的母亲郑心雨结婚之前,与你姑姑容沫兰还在交往时,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那个时候,他从楚奚的口中听说了那样的事情,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认为楚奚只不过是在欺骗他罢了。但是,他当时留了个心眼,便让人去查当年的事,没想,还真给他查了出来。 而那些真相,当真与楚奚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方知,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但是,由于他的母亲是对楚师源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所以,就连正名都没有,直接就对外宣称,他楚维是他楚师源好心收养回来的孩子。 就连他这么久以来,都信以为真了。 当知道他其实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时,他的世界几乎是崩塌了。 “是不是很可笑?” 他的脸上表情虽然是在笑着,但却笑得很是讥讽。 “我跟楚奚一样,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愿意承认我,宁愿继续将我当成收养回来的一样,只因为,我亲生母亲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的用处,而我,于他而言,也只是一枚棋子,等到我这枚棋子失去了用处,下场也将会像我亲生母亲一样被他无情地丢弃。” 或许,在楚师源的心里,他虽然说是要将楚奚废了以后将天邦交给他,但恐怕,他是打算当一切都完成了以后,也把他给废了吧? 楚师源对待楚奚都这样了,又何况是他? “我这段日子想了很多,到了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我要离开天邦,离开楚家。我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还在不在,但我想试图去寻找,如果我找到了,我想问她一句,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如果可以,我想找回久违的亲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另外,我也想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双城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不打算继续留在楚家了,就算他确确实实是楚师源的亲生儿子,但是这一刻,他宁可自己当真只是一个养子,起码这样的话,他才能离开。 他看着容浅,神情极为认真。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道别。我也并非说要离开双城,而是以楚家大少楚维的身份来跟你道别,下次见面,我不再是楚家的人,我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真正的楚维。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追求你,用我的诚意来打动你,让你答应嫁给我。” 她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楚维……” 她还没说完,他就截在了前头。 “你现在已经跟楚奚离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有追求的权利,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你无法阻挡我的追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从女人对男人的角度。” “浅浅,我并不比楚奚差,你想要的,楚奚能给你,我也一样能给你。我们几人相处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如果你选择我,我会给你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婚姻,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而小米粒,我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当然,我现在所说的这些,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是,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会为我们的未来打拼,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成绩,以及我对你的真心。” ……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世。 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对她提起,偏生,他却告诉了她,甚至,是将自己的感受毫无一点遗漏地说出来。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一人,才能进驻她的心,让他敞开心房。 容浅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没有人能够替代她,更没有人能够把她从他的心里赶走。 关于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对容浅,或许他是有一定的私心吧?他知道,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楚奚,不管楚奚怎么伤害她让她流泪,她对楚奚的那种爱,也不曾褪去半分。 他没有办法让她不爱楚奚,所以,他唯有用这样的方式占据她的心房,让她忘不了他。 他当真曾经以为,自己做的那一些,能够让她动摇。 从他发现开始,他的眼里就只看得见一个容浅,甚至,当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存在,还是执意地想让她陪在他的身边。 她,就是他唯一的勇气。 不曾见过面的母亲,根本就认不出他来,更是一度抹杀他的存在。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在这个世界上是不被欢迎的。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不想要他,那么,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突然有些迷惘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那之后,容浅会为他做了那么多。 她作为他和母亲中间的联系人,把他们的关系慢慢修复。之后,他的母亲张娜跟现在的丈夫离婚,改而跟他住在了一起。 那是从来没有试过的感觉,自小,他就没有母亲,父亲对他也是不怎么理睬,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那样罢了。 是容浅,是容浅让他鼓起勇气跨出了那一步。 第二百四十七章 【番外】对不起不是我(下) 他第一次知道母爱是怎样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他对她还是很感激的,但这一份感激,他只能放在心上。 再后来,楚奚出事。 那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葬身火海,她孤独无依的背影让他想要紧紧拥住悦。 只是,他没有那么做,他怕他会吓着她。 可另一方面,他也是没有办法放下她,对他来说,容浅就是他心底占有一席之地的人,一鼙一笑都能勾动他的情绪。 他爱着她,他希望她能快乐,而不是每天以泪洗脸。即便,那段日子以来她都在努力地假装着自己没有丝毫的问题。 “浅浅,嫁给我吧!” 他看见,她的双眸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的面靥上尽是认真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在开玩笑搀。 随后,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绒毛小盒子,然后放到她的面前将盒子打开。 在那里头,赫然是一枚戒指。 容浅禁不住将筷子放下,后背挺得笔直。 “楚维……” 他在笑着,那眼里的专注,从来都是为了一个她。 “嫁给我,让我当你的丈夫,还有小米粒的爸爸。我会好好地对你,也会疼爱小米粒。我不介意你的心里只有楚奚,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下他,没关系的,你就一直把他藏在你的心里,不用把他赶出来,我也不会企图去动摇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只是想呆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照顾你,让你恢复以前的快乐。” 她伸出手,将那绒毛盒子阖上,然后重新推给了他。 “对不起,这戒指我不能收。”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其实在说出口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了。 容浅对楚奚的爱到底有深,他看得很清楚。 她瞅着他,脸上没有半点的笑意。 “楚维,比我好的女人有很多,我希望你能找一个你爱的并且她也爱你的女人,然后好好地生活下去。但是,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我。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楚奚,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忘记他,更不可能停止爱他,这样的我,不配跟你在一起,要是我昧着良心答应了你,那也只是害了你。我不愿欺骗你,更不愿意伤害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他将绒毛盒子紧攥在手里,面色失落。 “我多希望你能昧着良心……” 她不吭声,但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会懂。 “楚维,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一个人很好。就算……就算楚奚不在了,我也能好好地过下去。我还有小米粒要照顾,我不可能为难自己的,所以,放开我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制造你们的幸福吧!” 他抿着唇,若是细看,会发现他此时的脸色是苍白得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他只知道,从一开始,容浅的身影就深深地驻扎在他的心里,怎么都挥不去。 他无法跟楚奚相比,但是,深爱这一方面,他绝对不会比楚奚少。 “浅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带着小米粒,以后会很辛苦?我什么都不求,只单纯地希望能呆在你的身边,难道这一点让你很为难?” 容浅垂着眼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 “是的,很为难。” 她的话,让他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下说。 “我很感激你处处帮着我,但是,你的爱对我来说只是负担而已。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我也不希望你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唯有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才会觉得轻松一点。” 他在她这番话以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容浅径自地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了,你……回去以后也好好休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她转过身,正欲迈开步伐。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么决裂,那么不留情面。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 从一开始,她就不曾为他停过步伐,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楚奚,至于他,是没有进驻过她的心。 但即便如此了,他的心里,仍是带着一丝奢望。 他奢望着……她还是会在乎他的存在,他的感受。 因此,看着她的背影,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我想问你,如果我和楚奚站在同等的位置,又或者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么,你会爱上我吗?” 她没有回过头,用背背对着他。 许久以后,她才用清冷的声音说话。 “你想听见怎样的答案?” 他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这样的问题,当他普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极了。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那个答案我早就猜到了。” 容浅的身形顿了顿,临走前,只丢下了三个字。 “对不起。” 等到脚步声渐远,他才睁开双眼。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在他的瞳孔中开始模糊成一团。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脸,他与她现今的处境,一手一脚都是被他自己给逼出来了。 这份感情,他明明可以放在心里,但是,他却选择了说出口。 她的身边早就有了一个楚奚,又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是荒唐至极。 从一开始,他的爱就注定了这个结局,一直以来,是他不甘心而已。 那时候,他发誓,他要努力地成为一个能让她正视的男人,就算,她把他当成了楚奚的替身……他也是愿意的。 可老天爷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最后的最后,那是他唯一的记忆。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必须去。楚繁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着,她走下床,就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他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不能丢下他不管,那你又可曾为你自己着想过?你现在不比以前,你怀着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 她不说话,但眼底的光却已说明了一切。 这一趟,她是去定了。 他的眉头紧蹙,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最后便只能妥协。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是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往前冲,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他最后能陪她走的旅程。 如果他早知道会是那个结果,恐怕,也不会将她置之不理吧? 荒废的码头人烟稀少,自然是静得出奇。 楚繁被绑住双手,高高地挂在起重机上,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累累,可想而知,在这失踪的几个钟头里,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楚繁在对着他们咆哮,让他们赶紧走。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容浅的性子?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丢下别人不管的人,无论,是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下。 本应死去的人,却没有死。 他将容浅护在身后,这样的阵势,逃脱的可能性是极低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曾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容浅。 他望向了楚胤文,那双眼里尽是冷意。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与容浅无关,你最好快放了她!” 岂料,楚胤文竟是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 上膛的声音近在耳侧,他的神经绷得死紧,将容浅护在了身后。 在楚胤文即将命令大伙放枪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想杀我妻子,不是应该先来询问过我的意见么?” 这一道声音,犹如一道亮光,在一瞬间照进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毫无设防的,那一抹顷长的身影印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他的瞳孔瞪大,一时之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那一步步走近的,不就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楚奚么? 在楚奚的身后,站了好几个人,再仔细一瞧,本该处于劣势的局面,因为楚奚的出现而扭转乾坤。 那就是一场灾难,甚至是毁灭性的灾难。 没有任何的预兆,楚胤文就从腰后拔出了一把枪,堂而皇之地举高,向着容浅的方向开了一枪。 楚奚想要冲上前,已是来不及。 容浅瞪大了眼,看着那火光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声闷哼,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即刻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惊住。 楚维挡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枪。 她看着鲜红的血从他左边的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很快地就将他身前的白衣给染红了。 容浅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维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笑,到了这最后,他终于能如愿地保护她了。 即便,是用自己的性命。 他的身体逐渐滑落,她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得很真切,心里也明白,那一枪,是打在他的心脏地方。 没有一点的偏离。 “楚维……楚维……” 他听见她在唤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听得不太清楚了。 他却固执地将眼睛睁大,想在这最后把她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唯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到了孟婆桥前忘了她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下辈子依然想要遇见她,然后爱上她。 爱着容浅,是他这一生都无悔不怨的事。 容浅看着他,很快的眼前的视线便被眼泪所模糊。 那血,不间断地从他的胸口淌出,没消一会儿就流了一地。 过分流失的血,让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抬高手,抚摸着她的脸,想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帮她抹掉那些眼泪。 过去,他总是见她在因为楚奚的事而哭,她总是只看见一个楚奚,对于他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一无所知,而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就连那一次他向她求婚,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拼了命地想要跑到她的身边,代替楚奚守在她的身边,就算,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 如今,他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终于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他的存在了。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 或许,现在当真要松开手了,即使曾经他不想松开这双手,即使他仍贪婪地想要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左右。 恐怕,往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浅浅……”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唤出她的名字,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继续唤着她的名。 “有楚奚在……在你身边,我……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他是真的这么想着的。 之前,他以为楚奚不在了,便想代替楚奚呆在她的身边。如今,楚奚没死,那么,自然就该由楚奚来给予她幸福。 因为他知道,唯一能让容浅幸福的,就只有楚奚一个人。 他楚维,永远都是容浅生命里的一个配角。 但是,他真的不后悔自己为她挡了这一枪,他想要的,就是她能好好活下去。 代替他而活下去。 意识逐渐被剥夺,他看着她的脸在眼里慢慢变得模糊,随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 若说,他有后悔过吗? 不,他不曾后悔。 就算最后,他死在了她的怀里,他还是由衷地庆幸,庆幸自己爱上了她。 若非爱上她,他的人生不会感觉如此圆满。 是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情;是她,让他重获亲情;是她,让他对下辈子拥有了期待。 他只是可惜,可惜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楚维在想,即使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还是会选择一样的路吧?因为,这一路上,有她在。 只要有她在,他将无所畏惧。 他犹记得,初遇她时,她的模样小小的,眼睛睁得很大,骨溜溜的刹是可爱。 他从来都不善言辞,从来都是选择在远处看着她。 他甚至比自己想象爱她还要久一些,或许,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怀念着以前的那个小小的容浅,她总是会用甜甜的声音喊他的名字,虽然有些生疏,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听在他的耳里,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他想回到那个时候,想要比楚奚更早一些陪在她的身边,想要……再爱她一次。 即使,他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 …… “浅浅,我爱你。” …… “我会为我们的未来打拼,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成绩,以及我对你的真心。” …… “浅浅,嫁给我吧!” …… “楚维,对不起。” …… 那是他,记忆中的最后的话。 在那最后的最后,她的模样在他的视线中慢慢变得模糊,他努力地想要将她的样子牢记在心,唯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到了孟婆桥前忘记了她。 他不想忘记容浅,就算是到了下辈子,他仍是不想忘记她。 他用自己的毕生来爱一个人,也只爱一个人,虽然,那个女人的心里不曾有过他,他亦是不悔无怨。他只怨自己,为什么当初他没有勇敢一些跨出那一步? 是他懦弱了,是他没有把握好,是他……错失了与楚奚站在同一位置上的时机。 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幸福的。 他的幸福,建立在她的幸福之上,她幸福快乐了,那么,他便幸福快乐。 他楚维,这一辈子是她容浅生命里的过客,为的,只是看见她的幸福。 第二百四十八章 【番外】没有他的陌生城市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 那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 大床上,女人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挣扎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爬起身。 用手揉了揉眼睛,陌宛仍有几分迷糊,昨天晚上接近一点才睡,今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去上班了,就算是铁人,也会有撑不下去的一天。 偏偏,她的这些年,都是这么过去的。 她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下床,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浴室搀。 换好衣服出去客厅,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在陌父陌母间来回蹦跳,一副好不愉快的活泼模样。 她难免有些头疼,这个小屁孩子,从她肚子里蹦出来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 反正,铁定是不像她的。 陌宛的神色有些恍惚,就算过去了这么些年了,她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地想起那个男人。 毕竟曾经在一起那么久,想忘记,谈何容易? 但是,这些年里,她都尽可能地去对那个男人的消息不闻不问不听,唯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好受一些。 “妈妈!” 陌宛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那小小的身影就往自己的身前扑了过来。 她跄踉着往后退了几步,垂眸有些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小屁孩。 “小懒,我不是告诉过你,早上出门前要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别动的吗?你老是这么闹腾,外公外婆带你很累的。” 陌小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 “妈妈昨天骗人,还说要给人家讲童话故事,结果说到一半你就溜了,外公外婆讲故事不好听,我只能一个人乖乖睡觉。” 她蹲下来,捏了一把女儿的脸。 “你过几天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不可以要别人来陪你睡觉觉或者是让别人给你讲故事了,而且,妈妈很忙啊!妈妈要养活小懒,小懒要体谅妈妈,知道吗?” 陌小懒扁着小嘴,满眼的委屈。 她可管不了这么多,她的教育方式就是,绝对不宠溺着孩子,小孩子嘛,都是越宠越坏的,对她严厉一点,有时候还是不失为一个教育孩子的好办法。 她牵着女儿的手走进饭厅,见母亲在边上忙碌,忍不住出声。 “妈,你就别忙活了,让我来不就行了吗?” 陌母回过头,对着她一笑。 “没关系的,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早上你要上班,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外头的早餐也不卫生,还是自己做一些心里会比较踏实。” 说着,她便向她招了招手。 “快过来吃吧,都已经好了。” 陌宛实在没有办法,唯有叹了一口气。 陌父就坐在边上看报纸,此时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还要去上班?” 她让陌小懒赶紧吃一吃,这才回答父亲的话。 “还有些工作堆着,就想要回去加班完成。爸,你别担心,我很好的。” 陌父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吃过了早餐,她便打算出门,陌母带着孙女走到门前,笑着瞅着她。 “小懒有我们带着你就放心吧,不过,你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实在不行,我跟你爸能出去工作的……” 闻言,陌宛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不行,你和爸的年纪都已经大了,怎么可以让你们出去工作?妈,我还年轻,多努力一些还是可以的。” “可是,”陌母的眉头微蹙,“你一次打两份工作,虽然另外一份副业是可以带回家来做的,但是如此一来你也难免太过辛苦了些。” 陌宛一笑。 “妈,我不辛苦,真的。” 陌母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随后,便借机把孙女给支开。 “小懒乖,到你外公那里去,外婆有话想要跟你妈妈说。” 陌小懒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跑去陌父那边去了。 直到陌小懒跑远以后,她才面对着陌宛开口。 “陌宛啊,妈是心疼你太辛苦了,我和你爸身子骨都还健朗,出去工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一家四口,全靠你一个人,这样的压力,妈怕你承受不住啊!”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抚平这种担忧。 因此,陌宛牵起了她的手。 “妈,我是真的没事,本来,离开双城就是我提出来的,还要连累你和爸被迫离开那座从小生活的城市,光是这一点,我就觉得对不住你们了……妈,我能做的,就只是养活你们,让你们过好日子,最起码,不会比在双城的时候差。” 陌母张了张嘴,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 “陌宛,你……你还放不下吗?” 她在问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陌宛却抿唇一笑。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又怎么可能会放不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我早就放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毕竟像景家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 陌母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她。 “上次送你回来的那小伙子不错,我和你爸都挺中意的,要是你们在一起,我和你爸都不会反对……” 陌宛有些啼笑皆非。 “妈,你在说些什么呢?那只是我的同事,当时我们部门的人都在加班,他住在我附近,就顺路送我回来而已,我跟他之间没什么的,你别想太多了。” 只是,陌母却不是这么觉得。 “我看那个小伙子瞅着你的眼神就是那事儿的眼神啊,妈是过来人,绝对不会看错的。陌宛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况且,还带着一个女儿,那事儿上你也别太挑剔了,找到一个不错的人,就嫁了吧!这样一来,你也不会那么辛苦,而小懒,也能有个爸爸。” 陌宛没有说话。 她知道,母亲所说的,都是为了她着想。 陌小懒是越长越大了,虽然,她嘴上没有提起“爸爸”,但是,她还是知道,女儿的心里是想要一个爸爸的。 这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渴望着的事情,特别,陌小懒快要上小学了。 见她不语,陌母深怕给她带来压力,忙不迭补了一句。 “妈只是提个建议,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别勉强了。” 陌宛沉默了好半晌,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与母亲道别后就转身出了门。 她家楼下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车站,她等了一会儿,公交车便来了。 早上的车总是没有空位的,她找了一个靠近下车的地方站住,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这已经不是母亲第一次跟她提起那样的是了。 虽然,父亲是很少会跟她说这些,但应该跟母亲是同样的想法吧? 她知道,或许当年离开双城的举动太过轻率了,可是,她至今都没有后悔。 要她继续留在那座城市,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离开,就算是辛苦了些,但总比继续呆在那里要好得多。 没有了那个人的城市,没有了以往一起走过的熟悉街景,对她来说,才更有利于遗忘。 不由得的,她想起了母亲的那一番话。 找一个人结婚么?这样的事情,她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跟那个人在一起,又何曾想过,会有一天跟他以外的男人结婚?然后白头偕老? 那样的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顺便将那些话全部抛之脑后。 绕了大半个城市,才终于到达工作的公司。 这是一间外贸公司,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的时间了,记得初初来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到处都在寻找工作,但每一间都做不久,直到这一间,让终于踏实了下来。 她刷卡进入,搭着电梯上到所在的楼层时,里头是一个人都没有。 想来也对,今个儿是周末,这间公司周末是不用上班的,因此,根本就不会有人在周末的时候还会过来。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正准备要忙碌工作,冷不防的,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条短信。 她拿出一看,是远在双城的容浅发过来的。 因为是月底了,她便发来短信问她手头上会不会有点紧,需不需要她汇点钱过来之类的话。 陌宛有些感动。 这些年,她的却熬得很辛苦,若不是有容浅帮着,恐怕,她一个人当真支撑不住四个人的生活费用。 特别,还包括陌小懒的学费。 但是,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既然举家搬到了这里,就必须为自己的举动负起责任。 她想了想,这个月她新接了几件翻译的案子,手头上总算是宽松了些,而陌小懒的学费是已经提前缴了,想来,下个月的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她便回了容浅,说是不需要了。 很快的,容浅便又发了一条过来,让她注意身体,别整天忙着工作。 跟容浅发了几条短信,她才终于把手机给放回了原处,准备开始工作。 她工作起来的时候很认真,一埋首一抬头,墙上的时钟已经逼近中午了。 她正感叹着时间的流逝,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中午了,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吧!” 听到声音,陌宛回过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晏成林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正含笑看着她。 陌宛一愣,这晏成林是她的同事,平日里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上一次,陌母见到有人将她送回家,那个人就是晏成林。 但是,她对晏成林是半点想法都没有,她只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朋友。 她抿唇一笑。 “大周末的,你到公司来做什么?” 他就倚靠在那边的桌边,那张年轻的脸上满布着笑容。 “你为什么回来,我就为什么回来呗!我说你啊,明明知道周末回来加班是没有工资的,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清咳了一声。 “没有办法啊,周五的时候累积的工作还有一些没处理,我想赶紧处理,提前交给部长。” 晏成林摇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连我看着都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好了好了,赶紧关电脑,我带你出去吃饭!” 陌宛应了一声,把电脑关了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搭着电梯下楼,走到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随后便坐上了车。 他一边开着车驶出停车场,一边开口对她说话。 “想吃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今个儿我请客。” 陌宛狠剜了他一眼。 “怎么可以让你请客?上一次和上上次,就已经是你请客了,这一次怎么着都得由我来,你别想跟我抢。” 闻言,晏成林哈哈大笑了起来。 “哪有男人跟女人一起出去吃饭,是由女人请客的?这若是说了出去,我连往哪里搁啊?不行不行,必须由我请,你才是别跟我抢呢!” 陌宛是一脸的无奈。 其实,她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意要请客的。 她的家庭情况,在公司里不算是秘密,再加上她和他是相熟的,自然,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处处帮着她。 她对他很感激,但是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报答他。 晏成林找了附近的一间中餐厅,两人下车走了进去。 点的菜很快就送了上来了,晏成林一边吃着,一边抬起头看她。 “我听说了,明天回去上班,公司会有一个业务需要两个人来接手,还是得到外地去出差的,上头似乎有意要让你跟我一起去。” 陌宛咬着食物,眉头不由得一蹙。 “知道是什么业务吗?” “不清楚。” 陌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在公司勉强算是一个外派人员,有时候是得按照公司的吩咐到外地去商谈工作的,这对她来说,她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要,不是去双城,一切都好。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可偏生,她越是害怕什么,便越是来些什么。 翌日回到公司,领导到会议室去开会了,开完会以后,果不其然的,把她和晏成林都喊进了部长室。 晏成林是这个部门的副部长,很多时候都是需要一个领导的人带着下属一块去的,她跟晏成林是一起出差过很多次,彼此间早就养成了非一般的默契。 因此,当部长说出让他们一起到外出差,她是松了一口气,在他的面前,她是能表现得轻松一点,最起码,不会像跟其他人一起合作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 但是,当部长说出那个出差的地方时,她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陌宛瞪大了双眸,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部长,你刚刚说要到哪里去出差?” 部长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再问一次,但还是如实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出差的地方,是双城,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部长看着她的脸,突然一拍桌子。 “我记起来了!你进公司的简历上有写着你是双城人。这倒是凑巧了,你是那地儿的人,出差到故乡,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再加上你的能力很好,看来,这一次是非你不可了!” 听到这样的话,陌宛是想拒绝都来不及了。 到双城去出差吗?这么多年来,她都避着不去谈及关于双城的一切,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这一次,却又要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去那个地方。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双城那么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应该不会遇见他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番外】多年后,重逢 景卿坐在办公桌前,那偌大的落地窗就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他抬眸望了过去,那夜景是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就在两个钟头前,他临下班的时候,父母又再一次打电话来催促他,说是今天晚上有相亲,让他早些过去约好的地方。 可如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仍是连动作都没有,只是望着那夜景在发呆。 每当夜幕降临,不管过去多少年,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往事悦。 说起往事,当真是不为过,毕竟,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他阖了阖眼,觉得身子是乏累极了。 这几年,他都是犹如行尸走肉地活着,过一天便算一天,这样的日子,或许,还要继续过下去吧? 如今的他,已经快要三十了,父母自然也因为他的年龄而在替他着急搀。 但是,那又怎么样?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女人,他是定不会娶别的女人为妻。 关于这一点,从最初的最初,他就已经决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想了起来。 他回过神,懒懒地瞥了一眼,那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母亲的手机号码。 他只是这么看着,丝毫都没有拿起接听的打算。 那铃声是响了一遍又一遍,但结果都是被他无视了。 他的身子往后靠,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没想,办公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 他睁开眼睛望了过去,果不其然,景母一脸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接我的电话!景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对于母亲的话,他是不予理睬。 就是他的这副模样,让景母尤为恼火。 从那个叫陌宛的女人离开以后开始,他与儿子的关系就一度降到了最冰点,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她就是想不通,那个女人都已经离开好几年了,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她? 她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竟然这样忤逆自己的母亲! 景母大步地走了过去,直接就把他给从座位上拉扯了起来。 “快!快跟我走!都已经迟到了!我给那边打了个电话,说是你有些事要晚些到,这才不至于让女方那么生气……” 他甩开了手,面色冷淡。 “既然都已经迟到了,那么,就没有必要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景母瞪大了眼,显然是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次这个是任家的千金,前不久才从国外回来的,与咱们家是相配得很!我可不许你再像之前那样,这一次的我很满意!” 说着,就拉着他往外拽。 匆匆地赶往约好的地方,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 景母不住地对那个年轻女人和陪同一起过来的媒婆道歉,媒婆连连帮衬着,说是要掌管一间公司,忙碌些是能理解的。 景卿坐在那,抬眸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模样长得极为标致的年轻女人,从她的衣着穿扮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被培养得极为优秀的千金大小姐。 或许,就如同景母所说的,与他们景家,是相配得很。 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就会感兴趣。 他一脸的淡漠,就好像此时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是没有半点的关系。 媒婆的脸色难免有些尴尬,她帮景家找相亲对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这可不能让这一次的婚事给扰了。 看得出来,男方母亲对女方还是挺中意的。 因此,她便主动对女方说话。 “任小姐,景先生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自从他的公司上轨道以后,是愈发出色了,公司在双城可是名声响当当的!而且,景先生为人温和,实在是一个适合当丈夫的人选……” 她好说歹说,任小姐那因为景卿迟到的难看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任小姐望着面前的男人,还真不得不说,这个叫景卿的,模样还是长得挺俊俏的。 她微笑着看向了他。 “景先生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她会问这样的话,在相亲这种事情上,是很常见的。 然而,他却是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管她说些什么,都是一字不坑。 几次下来都是这样,任小姐的脸色难免又沉了下来。 旁边,媒婆想要圆场。 “景先生……景先生这是因为太累了,改明天你们可以私下约个时间见面,好彼此了解了解……” 然而,在这节骨眼,他却开口了。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位相亲对象,声音冷得就像是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并不打算再见面。” 仅仅这么一句话,就让任小姐彻底黑了脸。 他可管不了这么多,这一场相亲宴,他本就不想过来的,若不是景母硬是把他拖过来,他铁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景母把他拉到了这种地方,自然也该知道,这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我对你没有兴趣,也不打算跟你有所发展,像你这样的女人,一丝一毫都入不了我的眼,还是别彼此浪费时间要好得多,我可没有这个空闲去陪你们演戏。” “你!” 那任小姐气得是当场就站了起来,本想对他泼水,但毕竟人家的母亲还在现场,她挣扎了好半晌,只能负气离开。 直至那任小姐走远,景母才转过头来看着他。 “景卿!你到底还要搅和几次相亲才满意?!” 他坐在那里,懒懒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娶别的女人,至于什么叫‘别的女人’,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景母的脸色铁青,早就被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她说不出话来,并不代表,另一个人也说不出来。 媒婆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她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了,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因为这高昂的媒婆费而动心,若是现在还看不懂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到这费用的,那么,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对母子砸了自己的招牌,因此,她便站起身来。 “景太太,恐怕我是没有办法再帮你儿子找对象了!你儿子一点都不合作,这样下去,别说是一年两年了,我看,十年二十几年,他都找不到对象!算了吧!我不干了!你还是找别的媒婆帮你们吧!” 说完,就抬步离开了。 景母再想把人留住,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手拍在了桌子上,这样的情况,这几年里一次又一次地在眼前上演。 这已经是被景卿气走了数不清的相亲对象了,就更别说,是有多少个媒婆走掉不愿意帮忙了。 就算她出再高的价格那又怎么样?他们景家在相亲这一事情上早已坏名在外,有点本事的媒婆,都不会接他们的案子。 她这才好不容易重新找了一个,答应给出高昂的费用,可到底,还是留不住。 她自然知道,这所有的问题皆是出在自己的儿子的身上,因此,她用一中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究竟多少岁了!你到底还想耽搁多少年?我和你爸都急着想要抱孙子啊!” 岂料,他却是冷哼了一声。 “如果当年你没有做那么多事情的话,现在,你早就抱孙子了。” 景母握紧了身侧的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仍然还存在在他们之间? 她本来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自那个女人离开后就已经全部落幕了才对的。 “景卿!那些年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她进门,想她那样的家庭背景,根本就配不上咱们景家!别说是这辈子了,就算下辈子,她都休想踏进我们景家!” “那么……” 景卿站起身来,手插在了裤袋内。 “那么,你就这辈子都别想着抱孙子吧!” 他也不管母亲会因为这句话而多生气,转过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一个她,坐在那里生闷气。 景卿大步地走出了餐厅,他是直接是景母押着上车的,他自己的车子还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因此,他便站在路旁招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坐了进去。 车窗外,风景飞逝而过。 他看着那风景,隐隐有些出神。 不一会儿,计程车到达了公司楼下。 他给了车资便下了车,他今晚本就没有打算回去,所以然,他便搭着电梯上了楼。 这间公司,一开始是他和陌宛一起建立的。 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公司,就连公司的持有人那里,也是有着各自的名字。 只是,就算如此了,那个女人在当年还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直至现在,是连半点的消息都没有。 他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间办公室,与多年前相比,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他尽可能地让办公室跟以前一样,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陌宛能重新归来么? 那个女人的性子,他与她相处了那么多,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她当年既然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会再回来了。 就算他再怎么期盼,亦是无功。 他抬高手抹了一把脸,这些年,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是觉得愈加地疲惫。这种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他在失去了以后方知,那个女人对他的意义到底有多重要。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不在了,就连她如今到底过得好不好,他都不知道。 他偶尔还是会主动联系容浅的,容浅是陌宛唯一的朋友,他知道,那两个人之间肯定会有所联系的,但是,容浅却什么都没有说,想也知道,那是谁的意思。 她……还没有原谅他吗?当年的事,是他做错了,可为什么就不能给他弥补的机会呢? 他对她的心,他以为,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从很久前就以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惟独陌宛,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得太过美好了些。 他重新走回椅子前坐下,当年的一些事,真的不能再继续去想了,每次想起,他都觉得难受极了,而这种难受,这些年来就这么缠绕着他,就好像是有一条缰绳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一样。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翻开,这是在下班前,助理特地递上来的,说是明天即将要从另一座城市过来跟他们公司洽谈的另一间公司。 这间公司,据说在当年还是有几分名声的,特别,他们还有一个据说是极为优秀的人员,而这一次,就是派了那个人过来。 他翻了几页,心不在焉地看着。 这本是部下亲自接管的案子,但对他的公司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合作,因此,他对这一次的合作,还是很看重的。 必要的时候,他想,他还是会去亲自跟来的人洽谈一番。 …… 陌宛很是烦恼,从来没有过的烦恼。 这烦恼,从部长说出出差地点以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睡眠质量。 外头的天,阳光很是灿烂。 她坐在床上,由于一夜的辗转反侧,她是根本就没怎么睡,偏生,今天还是陌小懒上小学的第一天,她必须早起。 她打了一个呵欠,送完陌小懒去上学,她还得赶回公司上班。 对于那个出差,虽然她很想推掉,但也深知是没有法子的,部长对她向来是很包容的,有什么好的事情都必定会找上她,有一些外派任务有外快赚的,必是属于她的。若是她拒绝了这一次的出差,或许会在部长那里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若是部长问起她为什么拒绝的原因,她又不可能说得出来。 这种事情,她就只能放在自个儿心里烦恼着。 正寻思着要不要再睡个一两分钟,没想,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陌小懒大刺刺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腿上。 “妈妈,妈妈,你赶紧起来啊!都已经太阳晒屁股了!你都不许我睡懒觉,凭什么你就能睡懒觉啊?不公平!外婆说,你这样做会影响到我的!” 她是一脸的理所当然,陌宛有些无奈,只能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起床,我的小祖宗啊,你就别闹腾我了,行不?” 陌小懒“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才乖乖地爬下她的腿。 只是在临出房门前,她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母亲。 “妈妈,晏叔叔来了哦!你赶紧起来,不要再赖床了!”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陌宛坐在那里,难免有些吃惊。 晏成林来了?他怎么来了? 虽然有些想不通这大清早的怎么会过来,但到底,她还是快速地下床到浴室去梳洗,随后换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晏成林就坐在桌子前,见到她过来,便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起来了?我还想着要是小懒叫不醒你,我亲自进去叫你呢!” 晏成林与陌父陌母看上去是极为熟络的样子,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过来了,但是,这个男人是从来没有在早上出现在她家的情况。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在旁边拉开了椅子坐下。 “你这么做过来做什么?” 晏成林满眼的笑意。 “今天不是小懒的小学入学的大日子吗?我就过来跟你一起送她上学了。” 陌宛喝牛奶的动作一顿,随后才瞥了他一眼。 第二百五十章 【番外】妈妈,我爸爸在哪里?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可是,她的这一番话普一说出来,那在旁边负责照顾陌小懒的景母便立即望了过来。 “还是让成林跟你一起去吧,这样对小懒会好一些。” 她一怔,晏成林就在这个时候凑近了她,在她的耳边低语。 “幼儿园的时候,小懒还小,你一个人去送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懒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这个时候正是敏感的时期,如果你只是一个人去送,在同学的眼里,难免会变成了某一个意思。若是我陪你一起去送,在别人看来,你和小懒的家庭才没什么问题,不是么?” 陌宛沉默了下来搀。 她自然是明白的,明白他们这么说的原因。 这无非就是在别人面前演一出戏,为的,就是帮着陌小懒在即将就读的小学里,不至于成为异类。 毕竟在现在的很多家庭里,单亲妈妈,是会遭受一些白眼的。 陌宛还想,她也不想让女儿这么小的年纪,童年就得蒙上灰尘。 她忍不住看向了女儿的小脸。 毕竟是只有几岁的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陌宛不由得想起,似乎,从出生到现在,女儿都不曾提起过“爸爸”这样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会渴望那样的情景吧? 她满眼的挣扎,晏成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决定吧!赶紧吃一吃,不然就赶不上开学时间了。” 她终究还是点头,选择了妥协。 吃过了早餐后,她和陌小懒便坐上了晏成林的车子。 小学与幼儿园相比,是热闹了许多,再加上一年级的入学礼,不少的家长会来送自己的小孩子上学。 晏成林打开车门让她们下车,陌小懒似乎对面前的一幕木刹是感兴趣,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四方。 陌宛蹲下来,与女儿的目光平视。 “小懒,上小学一年级了,就是一个小大人了,在学校里可要给我用功学习,知道么?” 陌小懒嘟着小嘴。 “知道了,妈妈你好罗嗦!昨天晚上已经念叨我好几次了,妈妈,你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陌宛倏然瞪大了眼。 “你说谁更年期呢?你这么个小屁孩,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更年期?” 陌小懒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笑得是满眼的灿烂。 “我当然知道!大班的时候我们都在讨论谁家的妈妈更年期呢!” 她话语一顿,似是看到了熟悉的人,便朝她挥了挥手。 “妈妈,我见到朋友了,你就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说着,也不等她回过神来,就一蹦一跳地跑进了校门。 陌宛再想喊她,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站起身来,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逐渐走远,那紧蹙的眉头就不曾松开。 晏成林走到她的身旁,她没有发现,他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意。 “好了,我们也回公司去吧!”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稍微颌首。 坐上了他的车前往公司,陌宛的心情是难免有些复杂的。 大概,是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吧?不知道为什么,陌小懒给她的感觉,是比一般同年龄的小孩子还要成熟懂事一点。 也对,正常的家庭里都会有爸爸妈妈,而她们家,却缺少了一个爸爸。 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是她对不住女儿了,她没有办法给她一个爸爸,但是,如果当初让她打掉孩子,她又做不到。 那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是至今都没有放下的,她也不知道,在以后,她是否就能放下了。 晏成林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瞥了她一眼。 “明天就要出差了,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她回过神来,抿唇一笑。 “打算今天晚上回去再收拾,反正东西也不多。” 他看见前头正好是红灯,便踩下了刹车。 随后,他才转过头来面对她。 “对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次的出差,是跟随着案子的进程决定时间的。如果早点处理好,我们就能早些回来;如果一直拖着没完成,那就只能继续呆在那边了。你……没有问题吧?” 她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她家里的情况,因此,她便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呢,小懒有爸妈照顾着,我自己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那就好。” 晏成林说道,而后便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往前。 接近傍晚的时候,陌宛才回到自己的家。 陌小懒早就已经洗好澡了,见到她回来便甜着声音喊了一声“妈妈”,她走过去把女儿抱起,顺便问了下她在学校里的状况。 陌小懒在学校似乎过得还不错,陌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女儿过好了,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吃过饭,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陌小懒在门边探头,睁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在那磨蹭了良久以后,她才终于跨步进来,在她的床边坐下。 “妈妈,你和晏叔叔是情侣关系吗?” 陌宛差点就被自己的行李拌到,连忙稳住身子回过头看着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 陌小懒踢腾着双腿,眨巴眨巴大眼睛。 “外公外婆说,妈妈和晏叔叔是情侣关系,我问他们什么是情侣关系,他们告诉我,情侣关系就是说你们以后会结婚,然后跟我住在一起。妈妈,妈妈,这么说来,晏叔叔是我的爸爸吗?” 这还是她头一回提起“爸爸”这样的词汇,陌宛放下了手边的动作,走到女儿的身旁坐下。 看着女儿深似那个男人的脸,她的表情难免有些复杂。 “小懒,你老实告诉我,你想要一个爸爸吗?” 她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时,心情是忐忑的。 陌小懒想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回答她的话。 “因为外公外婆说,不能在妈妈面前说起这些,所以,小懒不敢提。” 但是,毕竟是小孩子,说出这话以后没多久,她就忍不住了。 因此,她趴在了她的腿上,仰起头看着她。 “妈妈,妈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我的爸爸在哪里啊?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没有爸爸?爸爸是不是因为工作很忙,所以没有空过来陪我?” 陌宛的心情是复杂极了。 她伸出手,摸着女儿滑嫩的脸,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要如何告诉她,那个男人,甚至就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呢? 她当初离开景卿,并没有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有时候,她当真觉得命运是捉弄人的,以前,她多希望能怀上他的孩子,偏偏努力了很久,都始终没能怀上。 即便那个时候,景卿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但是她的心情还是失落的。 之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决定离开他,却在那节骨眼上,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不是命运弄人,还是什么? 只是,即使当初知道或许把孩子生下来,她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可她还是没有打消那样的念头。 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离开双城,到这个城市生活。 她以为,只要离开了双城,离开了她和景卿曾经走过的氛围,她就能在时间的帮助下忘记那个男人。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事,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忘记。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陌小懒又眨巴眨巴眼睛。 “妈妈,还是因为,我的爸爸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没有爸爸?” 她的心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的脸。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 陌小懒并不觉得这到底有什么,她只是趴在母亲的腿上,用童稚的声音开口。 “因为,幼儿园中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同学,他也是没有爸爸的,我问他为什么没有爸爸,他说,他爸爸已经死了,所以不能在他和他妈妈的身边……妈妈,我的爸爸是不是也已经死了,所以,小懒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见过他?” 陌宛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告诉她,她的爸爸,其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若是她真的这么说了,恐怕,接下来她就要问她的爸爸究竟在哪里了吧? 她是不想再跟景卿有任何的交集了,不然的话,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因此,她便一横心。 “是啊,小懒,你的爸爸……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唯有这样的答案,才能让女儿跟那个男人之间彻底断了可能。 陌小懒毕竟是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她只知道,“死”就是不能在自己的身边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没见过爸爸,对“爸爸”也没有多少的感情,所以,她只要妈妈就好了。 有没有爸爸,对她来说都是没有丝毫的区别的。 因此,她便抱住了母亲的脖子,不住地撒娇。 “那我只要妈妈就好!妈妈最疼我了,有没有爸爸小懒都不在乎!” 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补了句。 “如果妈妈跟晏叔叔在一起,然后晏叔叔要成为小懒的爸爸,小懒也是答应的,因为,晏叔叔也很疼小懒。” 她笑得甚是灿烂,陌宛看着女儿的脸,好几次那些话就在嘴边了,她却是怎样都说不出来。 或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吧? 虽然,陌小懒是景卿的女儿,但她和景卿已经过去了,而且,都这么多年了,指不定那个男人早就已经结婚了,甚至是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孩子。 至于她的孩子,自然也就没有丝毫的关联了。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翌日,将陌小懒送去上课以后,她便拖着行李坐上了晏成林的车。 飞往双城的班机是在一个钟头以后,他们提前办理登记手续,随着人群走上了飞机。 找到了机位坐下,她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景物,心情是仍然难以平复。 这是事隔多年以后,她第一次踏上双城那个地方。昨天夜里,她就已经提前给容浅打了通电话,告诉她她即将出差到双城去,容浅虽然开心,但也担心着要是她跟景卿碰上了,那该怎么办? 其实,她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是她又想了想,双城那么大,碰到的几率是很小的,不是吗? 晏成林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她沉默着看着窗外,忍不住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陌宛一惊,连忙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的目光灼灼,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不料,她的手被他紧紧攥住,是怎么都挣不开。 “陌宛……” 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异常的清楚。 “我知道你是双城人,虽然你一直都没有说,但是我能猜想得出来,你离开双城到这座城市来,必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从小就熟悉的城市,甚至这么多年来独自抚养着孩子,可我想告诉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她的心漏了一拍,身子猛地僵住。 “成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我不擅长表露自己的心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趟去双城出差,我的心里实在觉得不踏实。所以,我想趁着在出发之前,就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 他顿了顿,面靥上满是认真。 “陌宛,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你站到一块,成为小懒的爸爸。”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以后,才吐出了一句话。 “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清楚,甚至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也知道,你到底想用怎样的理由来拒绝我。陌宛,先别急着拒绝我,这么多年来,我都陪在你和小懒的身边,我有自信小懒会喜欢我。我唯一害怕的,是你,我怕你会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要努力给你幸福,甚至是给你一个家,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不用现在就回答我。” 他虽是这么说,但她的脸上还是有着明显的为难。 其实很多的事,他是早就看穿了,只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她怀着孩子离开双城的理由,他大概也能猜想得出来,但是,他真的不介意这一些,他在乎的,只是她。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畏惧着不敢说出口,是怕她会拒绝,甚至怕他一旦说出口以后,他们的关系就难以回到以前。 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一趟到双城去出差,指不定……她就不会回来这座城市了。 他想在这之前,把她抓住,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松开手,对着她抿唇一笑。 “出差的这段期间,你可以慢慢想,我只希望,在回来以前,你能回答我就可以了。” 就算是最后的一丝奢望也好,他还是想让她把他看作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性的朋友。 陌宛看着他的脸,良久以后,她只能缓慢地点头。 其实,她并不笨,隐隐约约能感受得到一些的。 如今,他不过是把话摊开,让她必须面对。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未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未想过……那样的可能。 然,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想起了陌小懒的脸。 她……是不是应该给女儿找一个爸爸? 第二百五十一章 【番外】有种爱,躲不开绕不过 当飞机降落双城的机场,陌宛这才稍稍有了些真实感。 公司预定的,是位于市中心的一间酒店,由于到达已经接近傍晚了,两人便就近找了个餐馆随意填饱肚子。 她的心情尤为复杂。 明明,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了,可当她踏上这座城市,那种熟悉感却是扑面而来,让她防不胜防。 她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 踏上这城市以后,她首先会想起的,就是这条街她曾经来过,不管是跟容浅,还是跟那个男人。她不想让自己想得那么多的,可是,怎么都控制不住那从心底汹涌而出的感觉搀。 吃过饭后,晏成林问她要不要到处走一走,她想了一会儿,便拒绝了。 “明天才是到那间合作的工作商谈的日子吧?那么,今晚就放个假吧,难得回来一趟,我想去会一会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晏成林笑了笑。 “你要去见谁,不需要问过我的意见的,现在是晚上,是下班时间,去哪里见什么人,都是你的自由。” 听见他的话,陌宛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也没有多问,不然的话,她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跟晏成林话别,她就在路边拦了一台计程车,先到商场去买了些东西,而后才前往御庭。 站在御庭的门口,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不禁有些感叹。 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大概,是自从离开双城以后吧?若说,在这座城市她是否有挂念着的人,大概她唯一挂念着的,就是容浅了。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容浅与楚奚倒是比以前过得更好了一些,这是她感觉到无比庆幸的。 她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月嫂过来开门,她是认得陌宛的,不过仔细算起来,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在一愣以后,绽放出灿烂的笑靥。 “陌小姐!来来来,赶紧进来!” 月嫂一边让她进门,一边朝屋里大声地喊话。 “太太,太太,陌小姐来了!” 陌宛在玄关换鞋,刚换好来没来得及抬起头,就听到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容浅气喘吁吁地从客厅跑了出来,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眶是立即是泛红了,再也忍不住扑向了她将她抱住。 “陌宛!我好想好想你!” 陌宛失笑,也反手将她紧紧抱住。 这样的拥抱,当真是久违了,只是,就是这样熟悉的一个拥抱,让她也难免有些哽咽。 楚奚也闻讯走了过来,但是,他并没有靠近两人,而是远远地站着,身子倚在了墙边,含笑地看着他们。 这个拥抱是过了许久,才稍稍松开了些。 容浅擦掉眼角的泪,却怎么都掩不住脸上的激动。 “我是知道你今天下机,可是我又怕你不方便,就没有去接你的机了……可是,我怎么都料不到你竟然会过来找我!” 陌宛笑着睨向她,就算已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而这几年里,她和她都没有见过面,一直都是以电话的方式保持着联系,但是,两人的感情是没有半点的褪去。 “难得回来,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来找你?我啊,是恨不得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要不是忌讳着还有晏成林同行,她当真会一下机就到御庭来的。 容浅是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的笑,她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屋内。 “我们赶紧进去!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慢慢说呢!” 走进了客厅,月嫂把她带来的水果之类的东西都切好端上来,她环视了一周,愣是没有看见那几个小的。 因此,她便望向了容浅。 “浅浅,你那三个儿子呢?” 关于楚奚想要一个女儿的想法,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当她知道容浅生下的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儿时,她是直接就笑到肚子痛了。 彼时,容浅还曾生动地向她描述了当医生告知楚奚是个儿子的时候,楚奚的一脸崩溃。 如今想起,也是让人忍俊不禁。 容浅抬起手,指向了二楼的方向。 “都在楼上呢!大的负责照顾两个小的,还有佣人也在帮衬着。我跟小米粒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上小学的哥哥了,必须照顾两个弟弟,不然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他了。” 这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因此,小米粒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到底还是听妈妈的话去做了。 楚奚看了她们一眼,随后便站起身来。 “你们慢慢聊,我上去看看那三个小鬼头。” 说着,他就踏上了二楼的阶梯。 陌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这才转过头望向容浅。 “我还带了给他们的礼物,你明天记得给他们……对了,瞧楚奚这副模样,该不会还打算要第四个孩子吧?” 如果真的是,那么,她不排除现在会立即冲上去掐死楚奚的可能。 容浅又不是什么生孩子的机器,更何况,她都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就算都是儿子,而他又想要一个女儿,但这并不代表,就得让容浅再生一个的。 生孩子那种痛,男人不清楚,自然说得轻巧,痛苦难受的,都是她们女人。 没想,容浅却是摇了摇头。 “没了呢,他说三个孩子已经够了,他本来的确是想要女儿的,但是一连三个都是儿子,他大概也就绝望了,说是这辈子都跟女儿没有缘分了,也不强求了。虽然生了三个小情敌,他可不想再追加一个小情敌,而且,他也怕我太辛苦了。” 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楚奚还特地去翻了各种的书,知道自然分娩和剖腹产的不同,虽然同样很痛,但他是觉得,剖腹应该会好一点,最起码不用痛几个或者十几个钟头。 偏偏,她却是选择了自然分娩,说是这样的话无论对孩子还是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 而每一次,都是她最后作出了妥协。 记得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他还特地进产房陪产。她在那里痛嚎,他便也跟着一块紧张;她在深呼吸,他便也跟着深呼吸,那画面是有趣极了。 就连出去产房的时候,他的脸色甚至比她的脸色还要苍白得多。 果不其然,陪产这种事不是容易的。 但不管怎么样,在她忍受那样的痛苦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她还是觉得特别的安心的,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陌宛听见她的话,这才满意地点头。 “看来他对你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容浅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老半晌。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缩了缩肩膀。 “你看着我做什么?” 容浅靠了过去,面靥突然涌现了几分认真。 “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不许骗我!” 陌宛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有些无辜。 “还不错啊,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昨天小懒上小学一年级了,我去送她上学,然后我自己也按时上下班……也就这样,没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了。” “那么,”她对上了她的眼,“你放下了吗?” 陌宛的身子猛地一僵,没有吭声。 她自然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浅见她不语,便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后背稍稍靠在了沙发上。 “景卿昨天又来找过我了,问的,还是那个问题。” 陌宛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紧,掌心内,指甲深陷在了血肉里。 痛,而不自知。 直至许久以后,她才扯起了唇角,皮笑肉不笑。 “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其实,容浅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了。 每次遇到有关于景卿的问题时,她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也不想想,她们两人到底认识多少年了,她对于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她自然也知道,这个小妮子不过是在假装坚强而已。 若是她早就已经放下了,方才也不需要沉默那么久。 她大概没有发现,她装得到底有多失败吧? 她都能一眼看穿了,更何况,是那个男人? 容浅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的担忧,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对于他的问题,我当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回答他……可是,陌宛,我听说了,他妈妈最近又给他安排了相亲,结果当然是能猜想得出来的。这已经不是景卿第一次搅和自己的相亲宴了,他的名声,早就在这个圈子里人人皆知了,甚至还有人在怀疑,景卿是不是喜欢男人……我想,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你应该很清楚的。” 她默了许久,才吐出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背。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那个男人做得再多,也不可能会撼动她的心了。 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人,她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教她该怎么去原谅? 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努力了。 既然他的家人无法接受她,她又何必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她陌宛不是那样的一个女人,或许会有人觉得她付出得还不够多不够深,但是,她却认为,作为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一段爱情而弯下自己的腰,更甚是失去自己的尊严。 就算是再深的爱,可当失去了尊严,那份爱的最初的那种纯粹就已经失去了。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即使能重来一遍,她想,她仍然会那么做。 “他想要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我以前管不着他,现在更管不着他。浅浅,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去掺合他的事情,更不想去再见他了。” “但是……” 容浅面带迟疑。 “但是,你如今回来了双城,虽然只是一段日子,但毕竟还是会有可能遇见他的,不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是早就已经想过了。 陌宛抬起头,对着她抿唇一笑。 “双城很大呢,这么大的城市,我也只是逗留一段时间而已,只要我小心一点,不可能会遇到他的。” 她一脸的笃定,容浅便也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怎么都挣不脱的缘分,就算隔得再远再久,要遇见的,终究还是会遇见的。 而陌宛和景卿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有一种预感,这两个人,很快就会碰面了。 她也说不出究竟自己是希望陌宛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跟景卿重新遇见会比较好。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衷心地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幸福,永远的幸福。 陌宛在御庭逗留了好一会儿,直至快要深夜了,才起身打算离开。 容浅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把楚奚给叫下来,让他把陌宛送回去。 她想要婉拒,却怎么都敌不过她,最后只能妥协了。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了她下榻的酒店门口。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没想,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喊住了她。 她回过头,楚奚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早就已经变得跟当初不一样了,而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爱容浅了。 有他在容浅的身边,是她最放心不过的。 “以后多跟浅浅聊聊天吧,她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就算我已经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了,也难免会有不得闲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分享她的心情,多陪陪她。” 临了,他还自嘲地补了一句。 “在她的心里,你这个朋友可比我这个老公重要得多了。” 闻言,陌宛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楚奚是一脸的委屈,看样子,在容浅的心里还果真是她的分量重一些。但是,这都是可想而知的,毕竟爱情这种东西不稳定,怎么着都还是友情比较牢固。 而她和容浅的友情,是比什么都还要牢固得多了。 上了楼,她也没有去找晏成林,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她便洗澡睡觉了。 翌日一早,她起床打了一通电话给晏成林,约好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去吃早餐。 吃早餐的空隙,她还不住地翻看着相关的资料,开始备案。 对面,晏成林见她立即转换成工作模式,眼里满是笑意。 “你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反正还有我在,你大可以坐在旁边发呆就好。” 她白了他一眼。 她怎么可能白拿工资到这里出差只是为了发呆? 她又不是公司里的那些花瓶! 吃过了早餐,两人便下了楼。 为了工作方便,晏成林在双城还特地租了一台车子代步,这样一来,来往也比较容易。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晏成林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宠溺。 他也没去打搅她,径自踩下油门往前。 她看得是入了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他在喊她。 “陌宛,别看了,赶紧下车吧,我们已经到了。” 她应了声,连忙合上文件,推开门走下车。 由于他是直接就开进地下停车场的,因此,她便也没怎么留意。 搭着电梯上到最顶楼,当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踏步出去,看着周围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正疑惑着,一抹身影突然闯进了视线范围内。 陌宛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瞳孔也禁不住猛地一缩,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一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番外】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逢。 她当真没有想过。 那个男人迎面走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了,岁月却好像丝毫都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半点的痕迹。 他的眉目微弯,那眉宇间,尽是她所熟悉的那抹温柔。 他看似没有改变,但是,她却明白,他和她之间,是再也回不去了。 陌宛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搀。 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来。 本来,在到双城来之前,她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一些,是绝对不会遇见他的。 偏生,命运却是这般捉弄人。 跟他们公司合作的,会是他的公司。 更甚的是,这一次到双城来洽谈的,竟是他。 这样的相遇,真是让人觉得可笑极了,原来,纵使她再怎么躲避,她都始终无法躲得过。 与她一样,几乎是抬眸望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然看见她了。 他的脚步顿住,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陌宛控制住了落跑的心,她暗中告诉自己,她与景卿之间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她没有必要再去问了这种不相干的事而让心情起伏不断。 因此,她便决定,不再逃避了。 她仰起头,嘴边噙着一抹淡笑。 “景先生你好,我们是从x城过来要跟你商谈合作案的人员。” 她熟悉的声音就在耳侧响起,他稍微晃一晃神,直至好半晌以后,才终于确信了自己所看见的,不是虚幻。 他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双手攫住了她的胳膊。 “陌宛,真的是你吗?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晏成林就从旁边伸手挡住。 他将陌宛护在了身后,蹙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虽然脸上是在笑着,但眼底却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景先生?” 景卿被他挡住,便也无计可施,但另一方面,他也总算是面向了他。 看着他将陌宛护在身后的趋势,隐隐代表着什么。 景卿蹙起了眉头,他也是一个男人,理所当然会从他的眼中看见同样的东西。 他抿着唇,这才恍然记起,他与陌宛,已经过去了几年了。 这是他们的久别相逢,但也残忍地说明了,那几年的空白里,他和她都发生了各自不知晓的事情。 譬如,眼前的这个对陌宛显然有着占有欲的人。 他眯起了眼,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还有那么多人围观,他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摊开来说。 方才,不过是他的一时失态而已。 因此,很快的,他便微挽唇角,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是从x城过来的吧?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会议室在这边。” 说着,他就率先转身。 两人跟随在他的后头往前走,陌宛偷偷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那抹身影。 到底,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重新收回了目光以后,就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当年在这间公司工作过几年,就算中间的这几年人事有再多的变动,但还是会有那么些员工,是在这里好些年的。 自然而然的,便有些许的员工还是认得她的。 她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那从周遭射过来的灼热目光。 那些低语就在耳边,虽然声音很小,但无须去听,她就能猜到这些人到底在议论些什么。 她的嘴边溢出了一抹苦笑。 如果早知道到沙城来洽谈的公司是他的公司,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可是,她另一方面也有了疑惑。 现在他的公司,已经换了别的名字,不再是他们以前仍在一起时的名字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初的公司名,是他们一起想的,如果改了名字,她便也无须太过在意了。 这里的一景一物,细看之下,似乎与记忆中的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的心情是愈发的复杂了。 走进了会议室,男人就坐在主位上,目光不时地投放在她的身上。 陌宛全然视若无睹,把带来的文件打开,与旁边的晏成林一起开始解说了起来。 景卿漫不经心地听着,不时会轻声地哼一两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话了。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陌宛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转眸无言地看着旁边的晏成林。 晏成林意会,笑着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景先生,不知道你对我们公司的方案有什么意见呢?” 他的手放在了桌面上,有规律地轻敲。 他半眯着眼,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那双深邃的黑眸就像是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好半晌以后,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方案是挺不错的,不过,我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当然,你们也需要作出一些修改……” 随后,他便将方案里的一些小问题给点了出来。 陌宛心里难免惊讶。 他所指出的,都是她之前没有发现的问题,不得不说,就算是过去了几年,他的工作能力依然强悍。 以前,就是这样。 他和她一起创立这间公司,若不是在他的带领下,公司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上了轨道。 其实那时候她也是有着疑惑的。 景家不是没有自己的公司,可偏生,他却说出了要跟她一起创立公司,把家族的公司抛之脑后。 明明,景家的公司比他们一起创立的公司要大上好几倍。 陌宛收敛住思绪,低下头开始作备注,打算回去以后再一一修改。 好不容易谈完了,她和晏成林正准备要离开,没想,那边晏成林才刚刚拉开门,她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手腕的地方就被猛地往后一拽。 她就只能看着门板在眼前关上,隔绝了晏成林那一脸吃惊的模样。 一阵天翻地覆,她被他压在了门板上,伴随着的,还有门被上锁的声音。 陌宛下意识地抬起头,冷不防的,他的脸凑了过来,那双眼睛里,那抹黑浓得无法散开。 他的手抵在她的两边,将她死死地困在了一个狭小的角落内,他靠得很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门外,晏成林不住地砸门,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色。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表面上仍在假装镇定。 “景先生,请问你有何贵干?” “景先生?” 这样的称呼,让他挑了挑眉,那薄唇是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看上去,是让人觉得危险极了。 “为什么要叫得这么生疏,才不过几年没见,我可不认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他说得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而她却倔强地昂起了头。 “不好意思,你是谁,我已经忘记你了。” 他不喜欢什么,她就偏要来些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这种被他掌握在手里的感觉,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很好,可每一次都会让他觉得,是他处在上风。 那些宠溺,到头来,也只是表面上的宠溺罢了。 景卿冷哼一声,让自己的脸靠她靠得更近了一些。 “你不觉得,当年的事我们还欠一个了断?” 她偏过脸,就是不去看他。 “什么当年的事?什么了断?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只是,她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因为,这种话可是他不爱听的,既然是不爱听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了听下去的必要。 因此他想也没想就俯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住了她的唇。 陌宛倒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就什么都不管,首先封住她的嘴巴再说。 为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用这种办法? 更让人无奈的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仍是没有半点的改变。 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却发现他犹如磐石一样无论如何都推不动。 她难免有些急了,他是吻得越来越深,她害怕自己会在这一个吻里不自觉地沉沦,就抬起了脚想要踢他的某一个部位。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在下一刻立即便用手挡住了,顺势还将她的腿钩起来,让她环上自己的腰。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难免不知所措。 “景……景卿……不要……” 她挣扎了好半晌,他才满意地退开。 他舔了一下唇角,眼底的光更浓重了些。 再看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一脸的迷醉。 他与她毕竟都那么多年了,对彼此是再了解不过了,自然,也就包括了对方的敏感点。 她想赢过他,尚且早了些。 “还敢不敢说你不认识我,恩?” 那眼底的意思,很显然就是,若她还要说她不认识他之类的话,他不介意再一次吻她,而且这一次,是会更加凶狠的吻她。 陌宛的脸上尽是散不去的酡红,再看看他此时脸上的得意,她是禁不住恼羞成怒了。 “我认识你!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吧?!” 说着,她转过身,就想去把锁打开。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他的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 她如惊鸷般缩回手,到半途的时候,却被他紧紧攥住。 他攥住了她的柔荑,而后慢慢收紧,那仿佛能烫人的温度毫无遮挡地就这么地传了过来,让她的心彻底乱成了一遍。 他从后头靠得很近,两人的身体间没有半点的空隙。 他稍稍俯下身,声音就在她的耳侧很近的地方。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的呼吸很热,喷在耳垂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搔痒。 她缩了缩肩膀,明明知道自己该把他推开,身体却怎么都不听她的控制。 “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却始终没能找到你,我去问浅浅,她虽然说她不知道你的去向,但是我明白,那是因为你让她不要告诉我。宛儿,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这一句“宛儿”,再听来,已是让人不由得轻颤。 没有人知道,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总爱亲昵地唤她“宛儿”,他说,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对她的爱称,因此,也只能是他们两人才能知道。 这一句“宛儿”,伴随着的是过去两人的甜蜜时光,可是如今听来,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痛。 那种痛,犹如从心底滋生出来的一样,在一瞬间就能蔓延至四肢百骇,让人无法忍受。 陌宛的身子僵在了那里,良久都没有动作。 他望着她的目光,深沉而浓郁。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些年里,我就没有放弃过找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依然找不到你,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那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你在的未来,我该怎么过下去。” 她不在身边的这些年,他度日如年。 那种日子,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意义。 他每天在做的,就是守住他们的公司,盼着她终有一天的归来,再想着,他和她以前的那些时光。 这样的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可笑极了。 直到失去了她以后,他才知道她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这一次能再见到她,他是绝对不可能再放开手让她走了,就算是用绑的,他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背对着他,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晰。 “我想你弄错了,我跟你过去虽然有过一段,但是,我跟你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和我,是各不相关的两个人。” 她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得以说出这一番话来。 陌宛转过身,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景先生,我想你还是别再沉溺在过去会比较好一点。” 他听着她的话,半晌以后,才勾动了唇角。 “过去?现在?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吗?” 她偏过头,答案已然很明显。 但是,这却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抿着唇,眉宇间凝聚起一抹愠怒。 “你说没有办法就没有办法了吗?不,我就偏不信!” 他的手,攫住了她的胳膊,逼着她必须正视他。 “陌宛,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可是,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眼中泛现了血丝。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陌宛,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会是我的!我要让你成为我的老婆,,唯有这样,你这辈子才离不开我!” 她挣开他的手,将他推开了几步。 “什么叫作一辈子?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你向我许诺过无数次的一辈子,可哪一次是真的实现的?景卿,莫非到现在了,你还看不清你我之间的差距吗?你跟我是不同的世界的人,而你妈一向不喜欢我,这样的我们,又哪来的一辈子可言?” 他站在她的几步之外,目光灼灼。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爱情要建立在别人的想法之上?什么狗屁差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景卿这辈子只想要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你陌宛!” 他的双眸,逼得她无路可退。 他只想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否仍有着他的存在。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二百五十三章 【番外】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陌宛,你跟我之间的所谓的差距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们坚定,自然可以打破。可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走出来,我一直都在等你迈出那一步。不是我没有对你实现我的承诺,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的承诺当真。” 这么久了,他们在一起都那么久了。 他和她的身份,是不对等的。 可是他从来不在乎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他想要的,仅仅只是陌宛一人,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什么身份地位,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偏生,她却被那种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束缚住,甚至是把自己锁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里。 他就站在她的世界以外,只要她迈出一步,他就能牵起她的手,一起到白头。 但是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仍是把自己锁在那样的世界里,认为她的认为。 “你直到现在还不懂我的心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只要你!” 他的双眸里尽是忽略不得的认真,她的心防开始一步步崩塌,身子也摇摇欲坠。 陌宛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搀。 “可我不想要你。” 她的嘴边勾起了一抹苦笑,他和她之间,早就成为了过去,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了。 “景卿,我们中间有几年的空白,你哪来的笃定,认为我至今仍然爱着你?很抱歉,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他看着她,她的面靥上竟让他丝毫都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他抿着唇,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开她了。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爱我了,可我依然还爱着你!这一次,我会努力地让你再次上我,就像当年一样!” 他说起这话时,是言之凿凿。 她突然有些害怕,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明白,现在他的这一番话,是半点虚假都没有。 他是认真的。 陌宛莫名慌乱,如今的她是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但是他的强势,却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溃一击。 她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转过身推开门口冲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杵在那里,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反正现在已经重新遇到她了,想要得知她的事情,是再轻易不过了。 这一次,他有足够的自信,不会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了! 陌宛一路往前跑,风呼啸地在耳边略过,她直接就冲到了电梯前,拼了命地按那个按钮。 好不容易电梯门打开了,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进去。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晏成林才终于挤了进来。 他拍着胸口呼吸,转眸看着旁边的她。 也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此时的她,是一脸的心不在焉。 他张了张嘴,本想发问,可目光接触到她眼底的那抹痛苦与挣扎时,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当门一开,她首先跨步出去。 晏成林就跟在她的后头,等到她走到车旁,他看着她的背影,其实,有些事情在目睹了那样的一幕,他早就心里有数了。 “那个男人,就是小懒的亲生爸爸吧?” 陌宛的步伐顿住,没有回头,但是那个答案却是显而易见。 晏成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在来这之前,他的那种预感果然没错,他就知道,这趟过来双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发生得这么早。 他对那个叫景卿的男人,印象是尤为的深刻。 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那是一个极为成功的男人,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想也知道,身价非凡。 他是怎么都料不到,陌宛会跟那样的男人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若他跟那个叫景卿的男人站到一块,恐怕,是根本就没有相提并论的价值吧? 他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个男人? 就算陌宛没有说出口,但他还是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不知道当初你和他为什么分开,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至今仍然很在乎你。” 如果不是在乎,又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从进门开始,景卿的目光就一直投驻在陌宛的身上,没有片刻的偏离。 就算是一个傻子,都能看见了。 晏成林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陌宛,你……要跟他重新开始吗?” 他是带着忐忑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她和景卿?重新开始? 他们之间,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早在当初,他们就没有丝毫的可能了。 有些刺,是会一直都搁在心里的,每次一想起,就锥骨的痛,让她想要忘记都觉得困难。 她的手一紧,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在了血肉里。 “不会了,我跟他,没有丝毫的可能了,就算,他是小懒的亲生爸爸。” 这样的事,本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只要是清楚她和景卿关系的人,都会猜到陌小懒是景卿的骨肉。 更何况,她也不想骗他。 陌宛转过身,脸上已然是风轻云淡。 她扯起一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先别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小懒的存在,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小懒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她不需要跟那个姓景的有丝毫的关系,她只要我一个母亲,就够了。” 真的已经够了。 唯有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再重遇了景卿以后,没有必要回头。 他和她这几年的时间里留下的空白,已经让彼此间走得更加远了,本就没有可能,她又何必像当初那样,抱着希望去等待绝望? 若是当年的事再来一次,她会受不了的。 现在的她,对现状很满意,也不想有任何的改变了。 晏成林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抬起手,指了指车子。 “赶紧解锁吧,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酒店休息。” 他沉默了好半晌,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拿出钥匙出来解锁,然后送她回酒店。 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的。 有些人有些事,绕了那么一大圈竟然还会遇见,就证明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还没有断。 而景卿和陌宛,就是这样。 …… 让人去查陌宛最近几年发生过的事,对景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偌大的办公室内,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在他的面前,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份文件,显然有着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看着那上头的文件,就在几分钟前,他才刚刚看过。 那是一份对陌宛这几年近况的调查,几乎是没有半点的遗漏。 只是,有一件事,是他难免有些在意的。 他眯起了眼,眼眸深处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滚。 随后,他拿起了文件里附带着的照片,在那上头,赫然就是一张小孩子的照片。 照片中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是几岁的模样,眉宇间隐隐有着陌宛的痕迹。 其实,对于这个孩子,无须去查,光是这么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景卿抿起了唇,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而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因此,他拿出了手机,快速地拨打了一串号码。 “有件事要你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晏成林和陌宛每一天都会到景卿的公司去提交文案,可每一次,景卿都用各种的理由让他们修改改天再来,晏成林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这出差恐怕是没有休止。 晏成林难免有些头疼,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景卿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全都是因为对陌宛还有别的想法。 恐怕,是打算用那样的方式把她暂时困在双城吧? 但具体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他是半点都猜想不出来。 几日下来,陌宛有些疲惫。 咖啡厅内,她看着手里的资料,这东西是一再地修改,然后在修改过后又送到景卿的手上,再接下,又被打回来修改。 那个男人,就好像是在故意为难她似的。 她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心里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偏生,那个男人却不是这么认为。 工作,是现在他唯一能困住她的方式,虽然不能拖得太久,但这样下去,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是绝对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偏偏,她又是一个不能放下工作落跑的人。 再加上这工作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陌宛叹了一口气,晏成林远远就看见她一脸惆怅地走在那,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 他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我刚去你房间门口敲门,可是你不在,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肯定会在这里了。” 陌宛抬起头看他,由于是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阳光是铺天盖地地照射了进来,洒在了他的肩上。 她将手里的资料丢开,托着双腮望着他。 “成林,对不起。” 晏成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虽然这些天以来,他都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是清楚得很的。 她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 “对不起,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这合作案才迟迟没有谈下来,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不是我,恐怕现在早就谈妥了吧?” 她是知道的,对于景卿的做法,是没有人比她看得还要清楚了。 那个男人,就是故意那么做的,可是,现在他又是他们公司要合作的人,在工作上,就算她再怎么不想见到他,也只能忍耐下去。 她在想,倘若这一趟她没有来,恐怕光是晏成林一个人,就早早把合作给谈定了,根本就不可能会拖到现在。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岂料,晏成林却是挽唇一笑。 “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用对我道歉。” 说着,他的身子往后一靠,带笑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去年年初我们去谈一桩生意,结果那个客户对你毛手毛脚的事吗?” 那件事,她怎么可能会遗忘? 陌宛勉强地扯起一笑,那可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 “虽然那一次的生意搞砸了,你和部长都没有责怪我,更没有对上头提起这事,对你们我是真的觉得感激。” 她当时还在想,谈生意这种事,难免会遇到什么大大小小的问题的,她理应忍着。但是那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忍耐,她的性子就是那样的,因此在很多的事情上,若不是一直都晏成林在她身边帮衬着,恐怕她是早就被公司给开除了。 晏成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当时的事,我和部长都说得很清楚了,错根本就不在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客人,有些客人是值得尊敬的,有些则是不值得尊敬的,对于那些不值得尊敬的客人,我们根本就无须太过忍让。更何况,那时我也不赞同你忍让,那只会滋生出更不好的事情来,所以,我是很赞成你的做法的,而部长亦是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这次的事也同样的道理,那个景卿就是故意为难你,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不要跟我道歉。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对与错之分,你已经做好了你自己的责任,这就已经足够了,接下来,你可以交给我,毕竟我是你此行的拍档,我希望不管在任何事情上,你都能稍微依赖我一些。” “成林……” 她看着他的脸,想要说些什么。 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晏成林收回手,看着她的脸。 “陌宛,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地回答我吗?”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问些什么,可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你的。”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可他的心仍是有着些许的不安。 晏成林迟疑了一下,而后才抬起头面向她。 “陌宛,你……是不是还没放下那个叫景卿的男人?” 陌宛一愣,好半晌以后,她才勾起了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是,还是不是?” 那样的问题,她也曾好几次问过自己。 她是不是打心底的没有放下景卿?她……是不是依然深爱着景卿? 可是,她又害怕着那个答案。 晏成林的目光有些复杂,或许他是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但却是他现在极为想要知道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触碰,让她惊得立即便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灼灼,那双眼睛里,就好像燃烧着什么的,让她根本就无法忽视。 “陌宛……” 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那话却如同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 “跟我在一起吧!如果是我,我有自信能够代替那个男人站在你的身边,不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我还能成为小懒的爸爸,给你和小懒一个完整的家庭……陌宛,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他的脸上尽是认真,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番外】那是我的女儿 这通电话来得太过突然,陌宛是禁不住吓了一跳。 她拿出手机,在瞥见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名字时,不由得一怔。 电话是从x城打过来的,显示的是家里的座电。 她的心难免漏了一拍,没有多想就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她本还在疑惑到底怎么一回事,平时她出差,家里人是极少会亲自给她打电话的,若是打来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处理的事情。 接通以后,电话那一头即刻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搀。 “陌宛,不好了,我今天中午去学校接小懒,可是学校的老师却告诉我,在早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自称是小懒爸爸的人来接走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景卿之间不是已经……” 陌宛的脸瞬间煞白。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轻微颤抖。 陌小懒早上的时候被一个自称小懒爸爸的男人接走了? 这怎么可能? 是……是景卿? 那个男人知道陌小懒的存在了?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就知道,景卿不可能只是如此简单把她用工作的借口把她留在双城的,他定是还有其他什么想法。 没想,他竟是打算做这种事情来。 她咬着下唇,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告诉景卿她当年的离开是已然怀上了他的孩子,而现在,她也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告诉他。 可是,景卿是谁? 他想知道的事,还真没有不知道的。 她曾经跟景卿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她深呼吸一下,试图安抚电话那一头的母亲。 “妈,你别担心,我跟他之间的事……我现在还暂时没有办法跟你说清,但是我保证,我会平安把小懒给带回来的。” 听见她的话,陌母才稍稍放下心来。 挂断了电话,坐在她对面的晏成林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蹙着眉头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小懒怎么了?”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脸上满是愁容。 “小懒……小懒被他从x城接到这边来了……我应该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的,如果他知道小懒的存在,一定会这么做的……为什么我没有做好保护小懒的措施?明明这么多年,都是我们母女一起走过来的……” 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若是失去了陌小懒,她该怎么活下去。 景卿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若是他知道了自己跟她有一个女儿,他定是不会轻易放走女儿的。 而她和他的背景相比,若是闹上了法庭,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胜算。 她不敢再想下去,此时的她,只能赶紧到陌小懒身边去,不管,会发生什么事。 然,她才普一站起来,晏成林便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过头,晏成林的脸上满布着对她的担忧。 “我跟你一起去!好歹小懒也叫了我那么多年的晏叔叔了,我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她只明白他想帮助她的心情。 只是,陌宛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有些事情,有些话若是晏成林在场,根本就不好说出来,他的心意,她领了。 见她执意,晏成林便也没再坚持,一再叮嘱她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得立即给他打电话,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陌宛胡乱地答应了一句,便往门口冲出去。 一路上,她都在猜想着那个男人究竟在哪里,走到半途,她实在没了办法,便拿出手机给景卿拨了一通电话。 算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他打电话了。 但是,那一串数字,却是异常清楚地存在在她的脑子里,她想要忘记,根本就不可能。 她在拨打之前还在想,如果打过去是空号,那该怎么办?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是极有可能已经换掉了原来的手机号码的。 然而,电话却通了。 在响了几声以后,那一头才终于被接起。 话筒中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跳,手不自觉地将手机握紧。 “景卿,小懒在哪里?”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哼声。 “你想知道?” 陌宛难免着急,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小懒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把她从x城带来这边?!” 没想,景卿的声音却是极冷的。 “凭什么?就凭我是女儿的爸爸,难道这还不够?” 她阖了阖眼,她早该知道,他既然会到x城去把陌小懒带过来,一定是已经知道了那是他的女儿,不然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即便陌小懒的确是他的女儿,那又怎么样? 她以前不打算告诉他,现在自然亦是如此。 因此,她便让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 “景先生恐怕是误会了,那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陌小懒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景先生想要孩子,难道还会是一件难事吗?只要你点头,想要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都能排几条街了。” 那一边,景卿再次沉默了许久。 正当她以为他不会说话之际,他却说出了一个地址,之后便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他刚刚说出来的地址,正是他们以前住在一起的屋子。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仍然住在那里吗? 为什么还要住在那?她都已经走了,那个家早已不是家了,他留在那里,也只是在徒增悲伤罢了,不是么? 她当真觉得,她有些看不清那个男人了。 但不管怎么样,陌小懒现在在他那里,她是铁定要去把女儿给带回来的。 她拦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向着那个地方而去。 半个钟头以后,计程车到达目的地。 她给了车资,便打开车门走下车。 计程车在身后驶远,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别墅。 这是她和景卿曾经的家,这个家里,有着很多关于她和景卿的快乐回忆。离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可能会回来这里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会以那样的一个理由重新踏上这个地方。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只是站在这里而已,那些过往的记忆就如同泉涌一样涌上了心头。 每一寸,都是甜蜜的痛苦。 她阖了阖眼,抬步往前走。 她想要按响门铃,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擅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一切摆设,似乎,仍如记忆中的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一步步地走了进去,在那偌大的客厅内,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由于他是坐在逆光的地方,那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落在他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 她突然有了却步。 她觉得,她当真不该来这个地方的。 只要踏进这里,那些过往的记忆就涌上心头,鲜明得让她无法忽视。 她张了张嘴,良久以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懒呢?她在哪里?” 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只是抿着唇用一种尤为幽深的目光瞅着她。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既然他不肯说,那么,她就自己找。 今天,她一定要把女儿给带走,她是连半秒都不想再继续逗留在这个地方了。 这个曾经是最令她幸福的地方,如今给她的,只有满满的折磨。 她环视了一周,始终没有看见女儿的身影,便想到女儿可能在楼上,不假思索地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走上阶梯,他的声音就从后头传了过来。 “孩子不在这里。” 她的步伐顿住,眼睛不由得瞪大。 陌小懒不在这里? 既然女儿不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把她骗来这里? “景卿,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她转过头,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然而,男人却是如磐石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她。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有一番好好的谈话么?” 她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并不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所以然,她不将他的话听进耳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可才不过是走了几步,手腕就被他猛地攥住。 她奋力地挣扎,他干脆就把她整个人都扛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把她丢在了沙发上。 她吃痛,而后用手肘支撑起身子。 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那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直线。 很显然的,他处于发怒的边缘。 陌宛咬着下唇,偏过头说什么都不肯看他。 她不觉得,他和她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既然都已经属于过去,自然也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 只是,男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眼里燃着熊熊的怒火。 真是可笑啊,直到再遇她,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跟她有一个女儿。 而且,他们的女儿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 他错过了很多的时光,而这一切,眼前的女人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黑眸半眯,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儿的存在?是不是如果这一次我们没有遇见,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染我知道我们有一个女儿?” 他看着她的脸,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那个孩子已经几岁了,也就是说,在你离开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怀孕了是吧?你明知道有了我的孩子,却仍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倒是好样的啊!陌宛,我真是低估你了!” 陌宛冷哼一声,她并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仍然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小懒不是你的女儿,你不要误会了,所以,你还是赶紧把女儿还给我吧!” 景卿冷笑,她忘记他们认识有多少年了么?她在说谎,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吗? 她这辈子都休想骗过他。 “你说她不是我的女儿,那么,她是谁的女儿?你能说得出来么?” “为什么不能?” 她仰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小懒是我在离开以后,跟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她才不是你的女儿!” “是吗?” 他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那么小懒的爸爸呢?他在哪里?” 扯出了一个谎言,往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堆积这个谎言。 但是,这对陌宛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只要能把陌小懒继续留在身边,不被他抢走,她什么谎言都能说得出来。 “诚如你所见,小懒没有爸爸!那个男人跟我在一起后没多久,知道我怀孕了就抛弃我了,我不想打掉孩子,就决定生下来自己一个人抚养。所以,小懒跟你是没有半的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是你的女儿,她不是!” 她以为,自己的谎言是说得天衣无缝了。 可没想,却始终都瞒不过他。 景卿站在那里,那双眼就如同猎豹一样,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那么,孩子的爸爸叫什么名字?这个你倒是可以说得出来吧?还是说……” 他顿了顿,随后弯下腰来,逐渐地逼近。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编下去了?” 她的身子往后缩,可那手却已然触到了边缘,再退,恐怕就要摔下去了。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曾几何时,他竟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把她逼成这样,究竟,是他变了,还是她以前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真实的一面? 突然之间,她有些害怕眼前的他了。 只是,她仍是倔强着,不想让那样的一丝可能发生。 “我没有骗你,小懒不是你的女儿,她不是!” 她那放在边上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那掌心内,指甲是深深地陷在了血肉里。 景卿冷笑,干脆就俯下深来,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唯有这样,这个女人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再地试图逃离他。 他已经被她逃离过一次了,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陌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方式能证明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就算她在这里说到口水花儿都干了,只要景卿把陌小懒带去医院,做个简单的验血,就能轻易地知道陌小懒的爸爸究竟是谁了。 所以,她再说,也是根本徒劳无功的。 但是,她真的不甘心。 她不想让他把陌小懒抢走,陌小懒是她的命根,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失去了女儿,她要怎么办? 可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这个男人的强势。 若是他知道了孩子是她的,他定会不顾一切地把孩子从她的手上夺过来。 她的心在万般纠结,然而,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去。 她一愣,呆滞地看着他站在沙发边整理发皱的衣角,随后,用一种懒懒的姿态瞥了她一眼。 “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去寻找那个答案。” 陌宛的心沉进了谷底。 第二百五十五章 【番外】跟我结婚 她的心万般挣扎。 她抬起头看着他顷长的身影,那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握,那心情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恢复原样。 到了最后,她只能低着声音开口。 “你为什么要执着小懒是不是你女儿这件事?” 她咬着下唇,眼底溢出了痛苦搀。 “你想要孩子,又何其容易?为什么非要来跟我抢?我……我就只有小懒一个人了啊!如果失去了她,我什么都没了……” 他的身子顿在那里,好半晌以后才转过身来望着她悦。 那双眼里,浓黑如墨。 “你终于承认了?” 就算她不承认,他也有的是办法去求证,不是么? 她阖了阖眼,如果可以,她是这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陌小懒的存在。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了,她怕,她怕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唯一的女儿。 这些年来,女儿是她一直支撑着走下去的动力,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了女儿,她该怎么办? “就当我求求你了,不要跟我抢女儿。” 他民着薄唇看着她,目光灼灼。 “为什么?她也是我的女儿,不是么?” 她难免有些着急,满眼复杂地看着他。 “可是,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不成问题不是吗?凭靠着你的背景地位,多的是前扑后继的女人,当然,生多少孩子都是可以的……” “但我想要的女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冷,那目光,是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关于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陌宛没有吭声。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但是,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可能了,他们两人隔了太多的东西,如果是能在一起的话,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一起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他为什么就不懂呢? 她会懦弱的原因,不是因为当初的她不够深爱。就是因为太过深爱了,不愿意他夹在她和他母亲中间,她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而他的父母,却是生育他给了他生命的人。 她什么都能夺去,惟独,不能从他父母手中将他夺走。 她没有办法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或许,她必须承认以前的自己在感情上是懦弱了一些,可她有什么办法? 爱情这种东西,没了就没了,可是父母不一样。 爱情没了,还能重新收获一段,而父母,却是没有办法重来了。 她不希望,往后的他会后悔。 所以然,她偏过了脸。 “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景卿,我跟你之间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去提起了。” 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冷笑出声,眼眸倏然一眯。 “对你来说,或许是已经过去了,但是对我来说,它还没过去,它仍在进行中。” 就算他们之间隔了几年的空白,那有怎么样? 他有足够的自信,填补这几年的空白。 他不会让他们之间有所谓的距离,如果她始终不肯迈出那一步,没关系,他会直接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 他已经看着她离开自己一次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了。 绝对不! 陌宛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景卿,你应该对跟我一起前来的那个男人有印象吧?” 为了能够让他死心,她早就已经不惜说再多的谎言了。 “这一趟出差双城,等回去以后,我跟他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件事,我爸妈都是赞同的,而小懒也很喜欢他……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了,没有了你,我过得很好,真的!” 她在心里一再地告诉自己,是的,她很幸福。 就算是生活在没有他的城市,她也是幸福的。 在来双城之前,晏成林曾经说过喜欢她,当时她是犹豫的,因为她的心里还有一个景卿。但是如今想想,或许,她应该答应晏成林的。 这几年来,晏成林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待她极好。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待她还要更好了。 公司里的人,知道她是没结婚的情况下就有一个女儿,暗地里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议论过她了。 更别说,表面上虽然装作客气,但心里想着的,还需要去猜么? 就惟独晏成林,就惟独他不会用那样的眼光看她。 他不介意她有一个女儿,不介意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他要的,只是一个她而已。 而且,陌小懒也慢慢长大了,或许,是时候该给她一个爸爸了。 她相信,晏成林能够当好一个爸爸的角色的,因为,他是那么宠爱着陌小懒。 而她的父母,也是喜欢晏成林的,甚至曾经好几次问起晏成林的事。 她觉得,现在的她,是幸运的,因为她遇见了晏成林。 她不想让景卿来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 只是,景卿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看着她的脸,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那又如何?你不可能会跟他结婚的。” 她对上了他的眼,眸底尽是认真。 “我会跟他结婚的,一定会的!所以,我跟你之间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们……”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他接下来的一席话而猛地打住。 他冷冷地瞅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女儿,你就绝对不会跟他结婚。” 陌宛的心瞬间沉进了谷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想对小懒做些什么?那是我的女儿!你不能抢走她……” 他掰开他的手,那双眼里,早就已经没有了过往的温柔。 “我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毕竟,她也是我的女儿,不是么?” 陌宛往后跄踉了几步,身子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他看着她的脸,那张曾经眷恋至深的面靥上,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跟我结婚,我就让你见女儿。” “不可能!” 不假思索的,她就大喊出声。 “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绝对不可能!” 他冷笑,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逼着她必须面对他。 “陌宛,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 最起码,对他来说就是这样。 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无论是谁,亦是如此。 “你跟我结婚,我就会让你见女儿,甚至还让你跟你女儿生活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不答应,那么,你就休想把女儿要回去!你别忘了,我是女儿的爸爸,如果我想的话,我大可通过法律的手段把女儿从你的手上抢过来,就经济能力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想,法官也会明白在你和我之间,究竟谁更能给女儿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 他松开手,她的身子瞬间就往下滑,随后,她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面上。 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没有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好好考虑清楚吧!我的耐性有限,如果你迟迟不作出决定,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女儿藏起来,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 “不要!” 那样的事,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陌宛拽住了他的裤管,满眼的哀求。 “我不能失去女儿!她是我的命根啊!就算我求你了!你把女儿还给我好不好?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女儿,我根本就撑不下去……” 然而,他却狠心甩开了她。 “你说她是你的命根,那么,你可有曾想过我的感受?” 他的瞳孔中充斥着惊天的怒火,她不会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几岁的女儿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她也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却错过了那么多年!你觉得,你不能失去女儿,觉得我残忍到从你手上将女儿抢走,但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当初也是用同样的手法把我从女儿的生命里赶出来?那个时候,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他声声严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反驳。 是啊,她以前的做法,跟他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告诉他孩子的存在,故意忽视他是孩子的父亲,不曾想过,就孩子的这一件事上,他和她都是平等的。 他有权利知道孩子的存在,是她给剥夺了。 她甚至剥夺了他陪同孩子成长的过程。 她跟他,是一样的残忍。 因此,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指责他现在对她的所作所为。 陌宛收回了手,怎么都止不住那夺眶而出的眼泪。 景卿冷冷地看着她。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到底是要跟我结婚然后一起抚养孩子,还是跟我决裂,然后我俩在法庭上见。”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地迈了出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跌坐在那里,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却怎么都抹不干那汹涌的眼泪。 是跟他结婚,还是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她是知道的,知道哪一方面对孩子而言才是最好的,但是,要她重新跟景卿在一起,她又没有办法做得到。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陌宛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好迷惘。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选择,这两条路,对她来说都是异常的艰难的。 …… 这个问题,足足烦恼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 工作上的事,她全部交给了晏成林,虽然晏成林没有问些什么,但也隐约能够感觉得到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不问罢了。 酒店的房间内,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天,身子是愈发的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 她拿过来一瞧,是容浅打过来的。 容浅这番打开,是想要邀约她一起吃午饭,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达约好的地方时,容浅已经在了。 远远地就瞧见了她,容浅抬起手朝她挥了挥,示意她过去。 陌宛抬步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容浅看向了她,随后眉头不由得一皱。 上一次见她,是她刚刚回来双城的时候,可是这才隔了一个多星期,这小妮子是瘦了一大圈。 她难免有些担忧。 “陌宛,你怎么了?脸色好憔悴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浅一脸的关切看着她,陌宛微张着嘴唇,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状,她连忙出声安抚。 她的眼泪却像是怎么都止不住一样,到了最后,她只能用双手捂住了脸。 “浅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景卿的话全部告诉了容浅,容浅听得是连眼睛都瞪大了。 任是谁都料不到,景卿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三人都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对于景卿,容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记忆中,景卿不是那样强势的人,他突然变得那么强势,想必,是有原因的。 容浅叹了一口气,双手托住了腮帮子。 “其实,也难免景卿会变成这样的……这些年,你没在双城所以不知道,但是,我是看得很清楚,自从你走了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陌宛,你对他的影响力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改变了他的人,是你。” 她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你走的时候,他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再次相逢,他才得知自己早就当了爸爸,再加上,你说你要跟别的男人结婚,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这一些,她都是知道的。 陌宛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 “浅浅,我……真的做错了吗?” 容浅没有立即回答她。 就她看来,这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错,根本就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过错比较大。 景卿和陌宛的感情,没有人比她看得还要清楚了,他们的这一路,走得很是艰苦,可那么久了,他们都一起携手走了过来,本来以为,他们会开花结果,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想起那些事,她就忍不住问了出口。 “陌宛,你坦白点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不能对当初的事情释怀?”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她偏过脸,缄默着。 容浅就只能再叹了一口气。 “当初的事,景卿不是解释过了吗?再说了,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是个人,都会犯点错的。楚奚还不是一样有过错误?别说是他了,就连我自己也曾经有过……可是,陌宛,有时候太过在意那件错事,只是在折磨自己让自己难受而已。我不想看见你再继续那般折腾着自己,或许,你应该学会宽恕。” “宽恕?” 她轻声地喃着这两个字。 她又何曾不想? 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和景卿之间,隔着的不是只有那一件事,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了问题,而那一件事,不过是所有问题的导火线而已。 就算没有当初的事,那些本就存在的问题,也终有一天会爆发的。 而她和景卿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容浅看着她,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陌宛,你知道吗?有时候幸福看似很难,但是,其实它一直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你只是缺少了伸手抓住的勇气罢了。太过在乎旁人的目光,太过在乎别的事情,会很容易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你要知道,大爱虽然也是爱,但那样的爱太累了,我们都不过是凡人,有时候,需要自私一点,需要多考虑自己一点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番外】爸爸和妈妈不会再分开了 景卿反手关上车门,随后,便抬步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拿出钥匙开门,才走进玄关,就隐约能够听见里头传来的声响。 他的眉目一弯,步伐不由得更快了些。 偌大的客厅内,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子坐在沙发前,那两双小短腿在踢空,不停地摇晃着。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虽然,以前她都不曾离开家,但是这个地方却让她意外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悦。 那种感觉……就跟她和妈妈在一起时是一样的。 耳边传来声响,她侧过脸望过去,看见了那一个男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搀。 她自然是记得的,早上她被外婆送去上课没多久,这个男人就突然出现,把她带走了。 而他当时所说的话,让她难免有些好奇。 景卿在她的旁边坐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饿不饿?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陌小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毫不客气地就说了出口。 “我想吃布丁!” 她的要求,景卿肯定会答应她的。 招来佣人吩咐了一句,待佣人走远,他的衣袖却突然被她攥住。 他垂下眼帘,那张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好奇。 “叔叔,你说你是我的爸爸,这是真的吗?” 他笑,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柔和。 “当然是真的啊!我没有必要骗你,不是么?” “可是……” 陌小懒皱起了小眉头,一脸的不解。 “可是妈妈说,我爸爸已经死了啊!” 死了?那个女人,竟然欺骗女儿说他已经死了? 景卿眯起了眼,他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把他的所有后路都给截断的。 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绝。 死了吗?还是说,这是她心里所希望的? 她就那么不想跟他再扯上半点关系?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既然重遇了陌宛,是绝对不会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了,这一次,他会把她紧紧地握在手里,让她哪都去不成。 再看面前的小女孩,他的唇角溢出了笑意。 “爸爸跟妈妈之前吵架,所以妈妈赌气,就不想让小懒知道爸爸的存在了……” “是这样吗?” 陌小懒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妈妈为什么要骗小懒?” 他和陌宛的事,他自是不可能告诉女儿的,因此,他便随意地找了个借口,算是把女儿给忽悠过去了。 为了能跟女儿更亲近一些,也是为了弥补那些年的遗憾,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 “小懒,想不想看爸爸和妈妈以前的照片?” 闻言,陌小懒的眼睛倏然睁大,立即便点了点头。 他让女儿坐在这等一下,随后自己便走上了楼,到书房去。 他和陌宛以前拍的照片都被他放在书房里,以前,他是不喜欢拍照的,可陌宛偏偏又爱闹他,便时常强迫他一起拍照。 长久下来,两人之间的合照还是挺多的。 他拿了几本,不经意地翻开。 从高中时两人在一起开始,这些相册记载了他们最重要的回忆,几年的时间,两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每一幕都是值得纪念的。 他们曾经相爱过,并且很爱很爱。 高中的时候,还是他主动追求她的,为了把她追到手,他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如今想起,当初的自己还当真纯粹得很。 就连那时候的陌宛亦是,两人之间因为年轻,便会市场黏在一起,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争吵,但是都会很快就和好了。 这一次,还是他们吵得最久的一场架。 起码在他看来,就是这样的。 他的这辈子,早就已经认定了那个女人,不可能再有丝毫的改变,也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缘故而动摇,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她而已。 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 就算他的父母再怎么不喜欢她,他喜欢她就可以了,是他选择相伴一生的人,又不是他的父母。 如果跟他一起白头偕老的人不是他,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他翻着相册的每一页,心情是尤为的复杂。 随后,他拿了几本相册就走出了书房。 陌小懒就在楼下的客厅等着,看见他下楼来,立即便朝他挥了挥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 他重新在她的身边做下,翻开相册让她看。 陌小懒是满眼的称奇,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而且那些照片里,全都是妈妈跟这个男人亲昵的照片。 普通朋友是绝对不会有那么亲昵的举动的,关于这一点,就算她年纪小,还是懂得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他。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 景卿的目光温柔,就算他缺席了那些年,那又怎么样? 往后,他不会再在女儿的生命里缺席了。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你的爸爸!” 陌小懒看着他好半晌,随后咧开嘴巴一笑。 “爸爸!我和妈妈都好想你哦!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们?是不是因为你的工作太忙了?所以拖到现在才有空来找我们?” 在她的小小的脑袋里,想到的唯有这一些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他“爸爸”,景卿难免有些激动。 他伸出手,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抱着女儿的那双手在轻微地发抖。 他是真的觉得很高兴。 “对不起,小懒,那些年爸爸都没能陪在你的身边……” 陌小懒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关系的,爸爸,小懒不怪你!只要爸爸能回来小懒和妈妈的身边就行了!”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但凡是小孩子,都有渴望父母在身边的那种感觉。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妈妈。 而她身边的那些朋友,都是有爸爸妈妈的,有时候,她会很羡慕那些人。 但现在她不需要去羡慕别人了,因为,她也有爸爸了! 她不再是一个被爸爸不要的小孩子了! “爸爸,以后你和妈妈会在一起对不对?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对不对?”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的渴望,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懒想不想爸爸和妈妈重新在一起?” 陌小懒甚至连想都没去想,就立即点了点头。 “想!小懒想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随后,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 “以前小懒的身边只有妈妈,而同学们都是有爸爸妈妈的,小懒很羡慕,曾经想要去问妈妈小懒的爸爸在哪里,可是外公外婆说,小懒不能去问,因为那只会让妈妈掉眼泪。小懒不想看到妈妈掉眼泪,就一直都不敢问了。” 其实,有些时候她还是会看见陌宛偷偷抹眼泪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她不能问一些关于爸爸的问题,她不想让妈妈掉眼泪。 以前的懂事,不过是假装懂事。 景卿听着她的话,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他看着女儿的脸,那张小小的脸蛋上,显然有着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叹了一口气,这全都是因为他和陌宛的关系。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些事,陌宛就不会离开他,而陌小懒也不需要经受那几年的挣扎痛苦。 在往后的日子,他想要好好地弥补她们。 “爸爸和妈妈不会再分开了,爸爸向你承诺。” “真的吗?” 陌小懒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景卿轻声地“恩”了一句。 他是知道的,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一个孩子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因此,他才会向陌宛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 虽然,也有他一点的私心在。 他有自信,那两个选择,陌宛定会选择跟他结婚。 虽然用孩子作为威胁这样的举动未免不是太过光明磊落了些,但这却是他唯一能用的法子了。 如果不这么做,陌宛是迟早会像当初那样离开的。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们共同的女儿。 景卿看着女儿的小脸,那张小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他是残忍了一些,可这都是陌宛逼他的。 那么,就休怪他用那样的手段把她强行留在身边了。 …… 陌宛很纠结。 不管她怎么哀求景卿,那个男人就是不肯让她见女儿一面,仔细数下来,自从陌小懒被他带来双城以后,已经是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她了。 而且,她是连半点的消息都没有。 她着急得很,但是,却什么办法都没。 景卿的态度已然摆在了那里,除非,她是答应跟他结婚,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把女儿还给她的。 她清楚景卿的性子,知道他并非在开玩笑。 可她要怎么办? 嫁给景卿? 多年前,那可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直到后来,她的梦碎了,她便也不再作梦了,偏生,那个男人现在却对她说了那么的一番话。 如果不答应跟他结婚,她唯一能把女儿要回来的办法,就只剩下在法庭上抢夺了。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胜算。 景家比他们陌家要好得多,不管是哪一方面亦是这样。 法官肯定是着重孩子以后的生活情况而判定的,而景家的情况,无疑比陌家要好得多。 那个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陌宛觉得,自己是快要疯掉了。 她想了一个星期,始终想不出办法来,容浅的那些话仍然徘徊在脑子里,她不禁有些迟疑。 …… “当初的事,景卿不是解释过了吗?再说了,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是个人,都会犯点错的。楚奚还不是一样有过错误?别说是他了,就连我自己也曾经有过……可是,陌宛,有时候太过在意那件错事,只是在折磨自己让自己难受而已。我不想看见你再继续那般折腾着自己,或许,你应该学会宽恕。” …… “陌宛,你知道吗?有时候幸福看似很难,但是,其实它一直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你只是缺少了伸手抓住的勇气罢了。太过在乎旁人的目光,太过在乎别的事情,会很容易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你要知道,大爱虽然也是爱,但那样的爱太累了,我们都不过是凡人,有时候,需要自私一点,需要多考虑自己一点的。” …… 是她,一直都没能放下吗? 她心上的那个结,是她给自己结上的吗?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如果一个错注定跟一辈子,甚至一辈子都得不到原谅,那么,该有多痛苦? 可是人生在世,不可能只犯一次错的。 如果说,景卿之前有错,那么,就孩子的一事上,她也做错了一件事情,不是么? 她剥夺了景卿做爸爸的权利,让他在这么多年以后,才知道女儿的存在。 她也剥夺了陌小懒跟爸爸相处的时间,让女儿这么多年对“爸爸”这样的人充满了陌生感。 陌宛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长叹了一口气。 或许,那个答案很早就存在在她的心里了吧?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说不出来,也不肯承认罢了。 能跟他结婚,是她从以前最想要到达的梦想,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但那样的心情,却仍然无比清晰地存在在她的心里。 就算她再怎么不肯承认,她也否认不了,她……仍然爱着景卿的事实。 就是因为还爱着他,她没有办法去听闻他的消息,深怕知道他的近况以后自己会难受。 就是因为还爱着他,她连想他都不敢,就怕一个不注意,那种蚀骨的想念就会将她彻底掩埋。 就是因为还爱着他,她才会毫不犹豫就决定将孩子生下来,并且固执地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就是因为还爱着他…… 当真是可笑啊,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那种爱仍然深埋在她的心里,不管她怎么逃避,都无法把他从心底赶出来。 对他的爱,早已渗进了骨髓里。 而她这些年,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陌宛阖了阖眼,就这样吧,或许,容浅说得对,有时候人就是要自私一点的。大爱虽然是爱,却并不适合她这种凡人。 她的愿望很小,就是希望能跟景卿一起携手到老。 她不需要大爱,也不可能做到大爱的。 正要站起身来,房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敲响。 唯一会来敲响她房门的,就只会是一个人。 她的步伐顿了顿,或许,在去找景卿之前,她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跟晏成林说清楚的。 因此,她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果不其然的,门外站着的,是面带担忧的晏成林。 她侧过身让他进来,待他进入以后,才反手将房门关上。 “陌宛,还是不能把小懒从那个男人手里抢回来吗?” 晏成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着急,他是从她的口中听说了那一日的事,自然,也知道景卿跟她提出了那一个过分的要求。 “你别怕,如果实在不行,我在x城有认识的律师,我们可以拜托……” 岂料,她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 这样的答案,让晏成林不由得一愣。 “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普一说出口,他就立即后悔了。 ---题外话---某妖:等下还有一更~ 第二百五十七章 【番外】我想要的,只有你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还能为什么? 他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 陌宛和那个叫景卿的男人之间有着那样的牵扯,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分开?更何况,这一次两人相逢,他看得很清楚,那个景卿是根本还放不下她。 而陌宛就算再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了她那望着景卿时才有的复杂情感搀。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还在彼此深爱着。 晏成林看着她的脸,挣扎了好半晌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悦。 “所以,你……你是打算跟他结婚了,对吧?”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陌宛抬起头看着他,那面靥上尽是挣扎。 “成林,对不起。” 他没有立即说话。 只是在好半晌以后,才微扯唇角。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跟我道歉吧?” 她颌首,这些年,她带着父母逃离了双城在x城住了下来,一直都受到了他的照顾。如果不是他事事帮衬着,她根本就不可能过得那么轻松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他在的缘故。 她对他,是满怀感激的。 “之前你跟我提过的事……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成林,这么多年来,我很谢谢你在旁边照顾了我这么久,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晏成林看着她的脸良久,声音难免有些低哑。 “是你配不上我吗……” 其实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他喜欢陌宛,想要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好好疼爱她,他看着她一路走来,看着她在受到别人的冷眼时仍然坚持着要抚养孩子,从来不愿意将就,他就是在最初,被这样的她吸引住了。 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是他从别的女人身上得不到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多年来都呆在她的身边。 他知道,或许那天上机的时候,他不该说出口,但是,如果他不说,他当真怕自己会后悔。 虽然她拒绝了他,可他还是很庆幸,庆幸自己爱上了她,也庆幸那么多年,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拥有了一段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他伸出手,触碰她的脸蛋。 她抬起头看他,毫无意外地瞥见了他眼底的那抹浓浓的爱意。 “陌宛,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没关系,你不用顾虑到我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所以,到景卿的身边去吧!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你幸福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而他,就算再怎么想要给她幸福,都是无用的。 因为,陌宛的心不在他这里。 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他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他不愿意勉强她,也不愿意让她为难,如果放开手会让她过得更好,那么,他真的会这么做。 “陌宛,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陌宛咬着下唇,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热。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会不会幸福,但是,她不想让他担心,便只能点了点头。 只是对于自己的未来,她是茫然的。 她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的她和景卿,之后到底能不能顺利走下去。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因为女儿才决定要在一起的。 别了晏成林以后,她就走出了酒店,在外头拦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向着他的公司而去。 这个时间点,她唯一能想得到他会在的地方,就只有公司了。 十来分钟以后,计程车到达了他的公司楼下。 她给了车资下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建筑物。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咬着下唇,在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抬起步伐走了进去。 搭着电梯直接上到顶楼,向秘书询问过以后,果然,那个男人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秘书代为通传,随后,秘书告诉她,她可以一个人进去了。 她走到门前,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偌大的办公室内,那个男人就背对着门口站在了那落地窗前。 他的手放在身后交叉着,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洒在了他的身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 由于他是逆着光的,那阳光是稍微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等适应过来后才重新睁开。 办公室内,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隐隐有些许的声响。 他没有回过头,仍然保持着那样的姿态站在那里。 而她就在他的几步之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瞅着他。 几年的光阴,他和她都改变了,都不再是以前对彼此都无比熟悉的人了。 相比以前,他现在是更加成熟了一点。 他眉宇间尽是老练,可想而知,她不在的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其实,对于他的消息,容浅是时不时会跟她说。 她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被母亲逼着去相亲,然而,每一次相亲的结果,都是他把那些人给拒绝了,甚至是不留半点的余地。 这可气坏了他的母亲,关于这一点,她还是能想象得出的。 为什么要拒绝?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当年,她狠下心肠离开了他,他大可再来另一个女人的,不是吗?她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自己是无可替代的地步,也明白,他的身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缺女人。 这么多年,她从容浅的口中听闻,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那手,一再地握紧,掌心内,指甲早就已经深陷在其中了。 痛,而不自知。 她多希望,在那彼此空白的几年里,他能找另一个女人。 最起码这样的话,再次相逢,她不会有那样的心情,也能轻松点告诉自己,放开手,也是可以的。 陌宛长吁了一口气。 “景卿……” 她轻声地唤出口,直到半晌以后,她才看见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那望着她的目光,尤为的炙热。 “想清楚了?” 他的声音是过分的沙哑,但其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此刻他到底有多紧张。 陌宛张了张嘴,虽然,那是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但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为了女儿。 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儿。 她和他,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我答应你,跟你结婚。” 她不知道,在听到这一个答案以后,他是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收敛住面靥上的思绪,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待走至了她的面前,他伸出手,一把就将她给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她根本就连反应的空隙都没有,脚步往前跄踉,随后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让她不禁有些昏眩。 他的手,就紧紧地箍住了她的细腰,强势而不容拒绝。 “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没有逼你。” 她阖上了眼,他没逼她吗?也罢,逼不逼,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是她,是她为了女儿而首先作出了妥协。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说过,只要我答应你了,你就会让我见女儿的。”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这个女人,果真知道该如何浇灭他的热情。 他的薄唇抿紧,改而牵起了她的手,大步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怔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被他给扯出了办公室。 电梯门应声开启,他拉着她走进了电梯,随后按下了负一楼的按钮。 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稍微尝试了一下,到底还是挣不开他的手。 他是使了力道的,为的就是不让她有片刻的退缩,试了几次仍然无用,她便也没再继续尝试了。 电梯直到地下一楼后开启,随即,他拉着她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不多时,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风景快速地从车窗外略过,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望向了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是要带我去见女儿吗?” 她唯一能猜想得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然而,他却冷哼一声。 “不,在那之前,先去一个地方。” 再多,他已是不肯说了。 陌宛难免有些疑惑。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不过,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去过那个地方以后,他就会带她去见女儿。 想要快要能看见许多天没有见过的陌小懒,她就难免雀跃了起来。 对女儿的想念,这些天是一直都满满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 这还是头一回,她跟女儿这么久没有见面,甚至是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其实,她之前也是有过担心的。 但是……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 景卿是陌小懒的亲生爸爸,陌小懒在他那里,虽然她见不着,但还是会知道,景卿肯定会待女儿很好的。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可以笃定的。 不一会儿后,车子在民政局前停了下来。 陌宛透过车窗,看着那不远处的建筑物,一时之间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说的地方……竟然是民政局?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带她来这里。 这种事,以前她曾经期盼过,而现在,是不敢想。 他首先下车,然后绕到她这边来替她打开车门。 见她仍然呆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干脆就把她给拖了出来。 “怎么?后悔了?” 他的唇贴近她的耳朵,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我可告诉你,现在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垂下眼帘,低着声音说了一句。 “我知道。” 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她只是吃惊,吃惊他这么快就带她来这种地方了。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男人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 他看着民政局的方向,那下巴曲线紧绷,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此时的目光是尤为的深邃。 她张了张嘴,万分艰难。 “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妈她不赞同我们在一起,你这样把我带来这里,真的好吗?你就不怕……” 她没再说下去,但是,她相信他会懂她的意思。 景卿收回了目光,改而望向了她。 “我父母在民政局有认识的人,等会儿我们登记成功了,她那边就会立刻知道消息了。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说完,他就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 她几乎小跑着才跟上了他的步伐,脑子里却因为他的那一番话而轰地一声炸开了。 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景家的那两个人,在双城里可是认识很多人的,自然也就包括这民政局里的人。 他们前脚一登记,后脚就会被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了。 而他,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仍然坚持着要把她带来这里的。 她咬着下唇,他明明可以不这么着急,而是等几天之后或者更久的时间,然后把她带去国外登记的,不是吗? 他这么做,就好像是故意要让他的父母知道他要和她结婚的事情一样。 景卿拉着她的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民政局。 她以为,登记的手续很多,该要折腾很久才对。 没想,才不过大半个钟头,就已经完成了。 走出民政局,她看着手里崭新的红色小本子,仍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她和景卿就成为夫妻了? 她还真没有什么真实感。 那边,自从登记成功以后,景卿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 他主动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随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来启动离开。 车子渐渐驶离民政局,她透过后照镜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建筑物,心情还是有些说不出来。 他抽空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现在我就带你去见女儿。” 她回过神来,忍不住望向了他。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那些问题明明就到嘴边了,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攥紧那握着小红本子的手,慢慢地阖上了眼。 半个钟头后,车子到达了他们以前一起住过的家。 她倏然瞪大了眼,转眸看着他。 “女儿在这里?你上次不是说……” 岂料,他的唇角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上一次我让佣人带女儿出去走一走了,也不算是骗你。” 陌宛不再理会他,打开车门就走下了车。 现在的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女儿。 推开那一扇门走进去,果不其然的,她的女儿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机里放映着的动画片。 “小懒!” 她快步地走了上去,陌小懒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看见母亲来了,她立即丢下手里的遥控器,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妈妈!妈妈你好慢哦!” 陌宛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对不起,小懒,妈妈来迟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番外】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陌小懒发出清脆的笑声,自她怀里仰起头看着她。 “没关系啊,妈妈,小懒不怪你,因为,这些天里爸爸有陪着小懒哦!而且,爸爸还给小懒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还有,这个房子好大哦,比我们住的地方还要大呢!妈妈,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会住在这里啊?” 小孩子的话很天真,却让她的心刹时漏了一拍。 她回过头,刚好景卿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陌小懒的头。 “这是当然的,这里是你和妈妈的家,以后肯定住在这里的。小懒不是说过,不希望爸爸和妈妈再分开了吗?” 陌小懒立即便如捣蒜般猛点头搀。 陌宛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没有去看他的脸,却在听见他的那一番话后,喉咙里就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到底,碍于陌小懒在,她便也没有说出来。 陌小懒是笑得甚是灿烂。 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活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以前她看着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她是打心底觉得羡慕。 如今,她也不用去羡慕别人了,因为,她也有爸爸了。 甚至,她的爸爸很了不起,有很大很的公司,还有很大很大屋子。 她拉扯了一下母亲的衣袖,仰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把外公外婆也接过来啊?小懒发现这里有很多浴室哦!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排队洗澡了!” 陌宛张了张嘴,却只能勾起了一笑。 她抚摸着女儿的脸,很多事情,都是陌小懒不知道的,而她,也不打算告诉女儿。 毕竟是小孩子,想要转移注意力,还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 女儿难得见到她,自然是黏她黏得很紧的。 两母女一直都呆在别墅里,不知不觉间,外头的天开始慢慢地暗了下来。 黑夜代替了白天,在遥远的天边,那抹昏黄逐渐被吞噬。 佣人准备了很多食物,大多数都是陌小懒爱吃的,女儿吃得很饱,吃过晚饭后在客厅玩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陌宛垂下眼帘,看着趴在自己腿上沉沉睡过去的陌小懒。 她的手抚上了女儿滑嫩的脸,记忆中,似乎陌小懒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她看得出来,女儿的那些快乐,都是发自内心的。 而当她看着女儿那灿烂的笑靥时,心底是说不出的苦。 景卿就坐在她的旁边,用一种尤为幽深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 她自是感觉得到他的注视,她确定女儿已经睡沉了以后,才转眸看向了他。 “能聊一聊吗?” 她是故意压低声音的,深怕会把女儿给吵醒。 男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瞥了一眼女儿的脸,随后才站起身来。 “我先把女儿抱上房间去,然后再下来。” 陌宛没有吭声,算是答应了。 把女儿交给他,随后,他就抱着沉睡的女儿上了楼。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重新走下楼来。 他抬高手,解开衬衣最上头的钮扣,隐约可见那衬衣下性感的锁骨。 “你要谈些什么?”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陌宛深吸了一口气,女儿不在这里,有些话,自然也就容易些说出口了。 “等到这边的事情完成以后,我就把小懒带回x城去。” 景卿解钮扣的手一顿,随后,他眯起眼一脸危险地看着她,声音是过分的沙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清楚得很。 这个决定,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之前没有改变,现在,更不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改变。 因此,她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的工作在那边,我爸妈都在那里,甚至小懒也是在那边上小学的,我不带着她回去,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吗?” “你和小懒必须留在这里。” 他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额头上的青筋隐露,显然就是发怒的前兆。 “陌宛,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妻哪有才在一起没几天就分居的?”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但是,要她放弃x城的事业与一切,又不可能。 她垂下了眼帘,那长长的睫毛轻颤。 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仍是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他和她,真的就这样……成为夫妻了吗? 她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我必须带小懒回去。” “我不准!”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他一步步地靠近她,那双锐利的双眸就好像猎豹一样,变得越发深沉危险。 “x城的工作你辞掉,你爸妈也搬回来,至于小懒,我自会帮她转学。” 景卿伸出手,把她给拽到了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瞅着她。 “陌宛,你别想拒绝我!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肯定得住在一起的。而你本来就是在双城,是后来才带着你的父母去了x城,我让你回来你自小就生活的城市,这要求并不过分。” “为什么不过分?” 她仰起头,眼底闪烁着怒光。 “那边的那份工作我不可能辞掉,我已经工作了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累积……” “那又怎么样?” 他并不觉得,那些所谓的问题在他看来就是问题。 他攥住她的手慢慢收紧,声音也愈发低沉。 “就算你辞职回来找不到工作,我也能养得起你,倘若你要回来公司我们一起工作,我也是赞同的,那间公司,我们俩都有份……” 他就是不懂,为什么她要这么拒绝他。 他们已经结婚了,是夫妻了,可是,她却说了些什么? 她竟然说她不可能辞掉在x城的工作,甚至还要把陌小懒带回那边去。 那么,她把他们的婚姻当作了什么?儿戏么? 还是说,她打算让他把整间公司搬过去x城? “陌宛,你好好想一想,难道你就没觉得自己亏欠了你的父母吗?双城是他们所熟悉的,当初,却被迫跟着你一起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你问过他们是真的愿意离开这座城市吗?” 陌宛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其实,她是知道的。 多年前,她的父母并不是心甘情愿离开双城的。 因为,他们只有她一个女儿,他们会跟着她一起离开双城,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在这座城市,有父母所熟悉的一切,甚至所有的亲戚都在这里。 如果不是非不得已,谁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城市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就这一件事情上,她是一直都对父母感觉愧疚的。 而景卿的话,不过是揭穿了她不想面对的那个问题罢了。 她咬着下唇,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目光深邃。 “如果你真的为你父母着想,那么,就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问题。就算你在现在的公司工作了好几年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在x城呆一辈子不回来么?那你的父母呢?他们现在的年纪大了,你有问过他们需要些什么不需要些什么吗?” 陌宛偏过脸,一声不吭。 景卿抿着唇,嘴角微微一勾。 “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处理你的工作,以及跟你父母说我们的事……合作案的事,我这里已经过了,估摸这些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两个星期后,我要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知道么?” 她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景卿,你就不能不逼我吗?” 他冷笑出声。 “我逼你?我怎么逼你了?你可别忘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我跟你早就已经……”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却明白了他那未说完的话。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吗? 那样的可能,她是绝对不会去想的。 景卿看了她老半晌,随后,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 陌宛惊呼出声,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你做什么?!” 景卿抱着她,大步地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之间,有些慌了。 两人之前的最后一次,是在好几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争吵,也没有分离。而如今,已经是几年之后了啊! 她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情无所谓? 她想也没想就挣扎了起来。 “我不要!景卿!你把我放下来!” 然而,他的步伐却没有片刻的停顿,上到了二楼的平台以后,他就径自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以后,他用脚把门给踢开。 熟悉的布置,还有那熟悉的大床,无一不提醒着她那属于过往的两人的甜蜜回忆。 而如今,这一切都是她急欲逃避的。 景卿把她丢在了床上,她吃痛,想要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时,他已然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他靠得很近,两人之间是毫无半点的细缝。 陌宛只能一再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无路可退。 她就被他抵在了床头的位置,动弹不得。 她仰起头看着身上的男人,脸色苍白。 “景卿,我不要……你放了我吧……” 他的手就撑在了她的两边,看着她的目光尤为的幽深。 在那里头,有着她所熟悉的***。 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即管母亲已经一再地为他安排相亲,甚至不惜在他的身边安排了女人,但是他却是没一个看得上的。 在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叫陌宛。 而自从她离开以后,他是再也没有碰过别人了。 几年的积蓄,自然不可能让他如今再继续忍下去的,好不容易,她才回来了他的身边,他定是会把这几年的量全部要回来。 “陌宛,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的手,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最后,落在了她的唇齿间。 带着薄茧的手不住地摩擦着她的菱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我们还有了小懒……你可别忘了,小懒的出生,是怎么来的,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吧?” 他轻笑出声,嗓音里带着独特的沙哑。 “我的好宛儿啊,就算直到了今天,我对你身上的敏感点仍然很熟悉的……要不,咱们今晚就来验证验证?” 说着,他就俯下了身,想要封住她的唇。 可就在还有几公分的距离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比敲响了。 佣人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丝急迫地传了进来。 “先生!先生!老夫人来了!说要立刻见你!让你赶紧下去,不然的话,她就亲自上来了!” 陌宛一愣。 老夫人?那不就是景卿的母亲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再看景卿,那好看的剑眉是直接蹙在了一起。 他抬高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本来还以为可以一整夜折腾这个女人了,怎么都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必定,是因为那件事吧? 他是清楚母亲的性子的,如果他当真置之不理,她绝对有可能直接就上来找他的。他可没有让人观赏自己床事的兴趣,因此,他便直起身来,翻身下床。 陌宛平躺在那里,仍然没能反应过来。 他侧过脸,顺势把她给扯了起来。 “一起下去吧!” “我不要!” 她想也没想就丢下了这一句话。 她对景母的记忆犹新,她以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她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她都尽可能躲避着她了,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撞上去? 然而,男人的话却让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我妈这一趟过来,极有可能是知道了我们登记的事。” 她怎么就连这件事也忘了? 在民政局前时,景卿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景母在民政局有认识的人,他们登记的事,是不可能会瞒得过景家的人的。 想来,这一趟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陌宛苦着一张脸,如果是这样,她就更不想下去了,想也知道,景母对她可能会说出口的话到底会有多难听。 只是,景卿却不容她逃避。 他伸出手,帮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随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放心吧,有我在,定是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你现在也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是法律上承认的,更何况,我说过的话,你已经忘了吗?” 她抬起头,他凑过来,呼吸喷在了她的脸上。 “谁也没有办法命令我必须娶谁又或者不能娶谁,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已经很明确了,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没有其他人。” 陌宛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他牵起了她的手,向着门口而去。 “等会儿你不用跟她多说些什么,凡事都有我在,你大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 她张了张嘴,看着他顷长的背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番外】我要你马上跟我儿子离婚 以前,他就是这样。 他就是这么坚决地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去一切的流言飞语,不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他总是会顾虑到她的感受,害怕她会受到伤害。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现在在楼下等待着的人,是他的母亲。 她不可能希望看到他们母子为了她的事争吵的,她没有办法对那样的事置之不理搀。 陌宛迟疑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景卿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偌大的客厅内,景母赫然就坐在那沙发上等待着。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望了过去,毫无意外地便瞥见了他们两个人。 耳闻跟亲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她多希望,那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可是如今看来,却是确有其事。 景母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 她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叫陌宛的女人。 陌家跟他们景家是完全不同的,简单来说,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偏生,过去的那些年,他们始终在一起。 当年陌宛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不用再纠结该怎么把这个女人赶走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不过过了几年,这个女人竟然又回来了,甚至,今天下午还传出了他们两人到民政局登记为夫妻的事情。 这种事,是她绝对不能允许,也是不能容忍的。 她就是打心里觉得,这个陌宛配不上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那么优秀,不该配这么一个女人。 因此,她的脸是彻底沉了下来,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里,尽是冷得刺骨的寒意,丝毫没想过要给她面子。 这样的对待,陌宛是早就料到了。 她没有吭声,反倒是她旁边的景卿首先开腔了。 他仍然紧紧地牵着陌宛的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是我的妻子,当然会在这里。” 这可不是她爱听的,瞬间,景母便爆发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景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你知道当我听说你跟这个女人结婚了,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也绝对不允许她踏进我们景家!” 然而,即便她都这么说了,景卿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只是用一种冷冷地目光瞅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我记得几年前我也曾经跟你说过,我给陌宛不娶。” “你!” 景母的脸开始逐渐扭曲起来,从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儿子就处处与她顶撞。 似乎,是跟这个叫陌宛的女人在一起以后吧? 所以然,她便望向了陌宛。 “你到底还要缠着我的儿子缠到什么时候?我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跟我们景家站在一起!你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就好像你之前一样!你都已经离开双城了,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说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了支票本子,快速地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把支票撕下来丢给她。 “这里是一千万!我要你马上跟我儿子离婚!我绝对不可能承认你的!带着这一千万,赶紧给我滚!以后都别出现在我儿子的面前!” 那支票在她面前飘落,她没有去接,只是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在以前,景母也曾经对她做过同样的事情。 她总认为她配不上景卿,当初跟景卿在一起,为的就是他们景家的钱。 所以,她给她钱,想要把她赶走。 没想到,都过去几年了,在这一点上,景母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当真是可笑极了。 那张支票最后掉在了地上,谁都没有去捡起。 见状,景母冷笑出声,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瞅着她。 “怎么?嫌太少?以前我可记得我曾经给过你五百万,但是你却当场撕了……这一次,怎么也不撕了?” 她又拿着支票本子想要再写一张,可是还没来得及落笔,手里的支票本子就被自家儿子用力一扫,落在了一边。 景母难免有些吃惊,抬起头望向了景卿。 景卿的脸上满是阴鸷,如果不是今天景母当着他的面前提起,他还当真不知,原来在以前,她曾在私下找过陌宛,甚至,还做过那样的事情。 陌宛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些。 她总是顾虑到他,便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强忍着。 但是,她不说,他不可能知道。 就好像现在,事隔这么多年了,他才知道她曾经受过那样的委屈。 他跟她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她受委屈的。 “景卿,你在做什么?!” 景母的身影接近尖锐,他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用一种寒得似冰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不是念在你生育我养育我的份上,我是早就把你从这里赶出去了。” 景母是怎么都料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身来。 然而,她的矛头仍然指向了他旁边的陌宛。 “是这个女人教你这么对我的吗?” 她的手,堂而皇之地指向了陌宛,声声俱烈地指责。 “就是从你跟她在一起开始,你就处处跟我顶撞!我可是你的亲妈,你为了一个外人,竟敢这么对我?难道你就不怕老天爷……”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的声音无比的清晰,目光没有片刻的偏离,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陌宛是我选择的女人,我决定要跟她过这一辈子,甚至除了她,我不会选择其他的女人。妈,就算你是我妈,也别想逼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不然,我还真说不准哪天受不了了,就会离开景家。” 这无疑就是威胁。 如果她继续逼迫,那么,景卿就会离开景家,而他们,也会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 景母是怎么都想不到,这样决裂的话,会出自他的口。 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她恶狠狠地澄着陌宛,那眼神就好像是恨不得把她掐死。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景家的!同样的,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女人踏进我们景家!她不配跟我们景家的人站在一块!像她这样的女人,为的不就是景家的钱么?景卿,这事等你爸出差回来,我会告诉他,到时候我就让你知道违背我们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 说完这席话,景母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陌宛抬起头,看着景母消失在门边的身影,柳眉慢慢地蹙在了一起。 全程下来,她都没有吭声,但是,即便她都这样了,景母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对景母来说,她就是那个勾引了景卿的人吧?也是那个让景卿脱离他们掌控的人。 如果没有了她,景卿还会是他们的乖儿子。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其中。 这样的闹剧,当真是让人觉得疲惫啊。 “她毕竟是你妈,你又何必……”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旁边的这个男人却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一怔,下意识地仰起头看着他。 男人的目光尤为的幽深,在那里头,隐隐能看见些许的愠怒。 “为什么那些事不告诉我,要自己承着?” 好半晌以后,她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恐怕,他是在问为什么景母用那样的方式羞辱她,而她却没有告诉他吧? 陌宛偏过了脸,神色冷淡。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那个时候不想说出来罢了。” “不想说出来?” 他冷哼,用手强行掰过了她的脸,让她必须面对着他。 “是不想说出来,还是不想让我知道免得我像刚才那样跟我妈闹翻?”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楚得很。 甚至这一刻,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了解她。 “陌宛,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要携手走到未来的人也是我,你不是要跟我妈过活,你为什么要那么畏惧她,甚至连受了委屈都不肯跟我说?你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开心的事就能分享,不开心的事就不用分享了吗?” 他是真的觉得生气了。 他不由得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了那些事情,是不是就能来得及挽回些什么呢? 只是,他知道得太迟了。 他们之间的开始,很艰难,过程也很艰难。 可就算是这样了,他也从来没有一刻想要过放开这段感情。 他的父母夹在了他们的中间,成为了一堵无形的墙,阻挡着他们携手到老的步伐。 他想推开这座透明的墙,想要到达她的身边。 可是有太多的事情,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到了最后,竟然成了触手不及的地步。 那些人那些伤痕,在他们的感情上烙下了不少的痕迹,生生地让他们的爱情出现了裂缝。 而这一切,他竟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 景卿的脸色很是难看,攫住她颌骨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陌宛,到底要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才能不再那么总是顾虑着别人?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更看重自己的感觉一点,选择自私不再去理会别人的感受?” 他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陌宛却在这个时候将他推开。 她后退了几步,垂下的眼帘睫毛轻微地颤抖。 她没有办法不去顾虑别人,而且,她并不认为,那是别人。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而她,不过是帮他顾虑那一些他应该顾虑的东西而已。 “景卿,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即便在她身边的那么多的人都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去做到。 说她瞻前顾后也好,说她畏惧也好,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爱情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不能自私的让他选择她而抛弃他的父母。 “就算重来一次,我仍是会那么做,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包括隐瞒他的事,甚至,还有离开他更甚是独自一人生下女儿的事。 这些事,至今她都没有后悔过。 她有时候还会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遇见景卿,是不是现在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而他,也不至于为了她跟他的家人闹翻了。 “景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景卿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也没有上前去拽住她的手,只是杵在那,用一种冷冷的目光瞅着她。 直到良久以后,他才吭声。 “是啊,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说不出的自嘲。 “你从来不跟我说,也从来不让我知道你的心情,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就算我用尽力气了,终其一生,我都不可能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陌宛从来都不会说出来,她什么事都藏在自己的心里。 这样的她,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景卿阖了阖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难道你就甘心我们这一辈子都是这样吗?” 他丢下这么一个问题,就转身上了楼。 徒留她一个人杵在那里,总感觉好像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冷彻心扉。 是啊,她……真的甘心一辈子都是这样吗? 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只是……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这段爱情不可能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所以,就算如今她跟景卿结婚了,是法律上承认的妻子了,她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 她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的婚姻,很快就会结束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令人觉得讨厌了。 陌宛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在缠绕着自己,让她无法喘息。 这是他们成为夫妻的第一晚。 却也是他们分房而睡的第一晚。 ……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就如同景卿之前所说的那样,工作上的事,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和晏成林,是可以回去x城了。 这些天,景卿虽然像之前那样呆在家里,可是跟她之间是甚少有交谈的。 两人在陌小懒面前是没有表露出半分,但只要陌小懒不在,他们的关系是跌至了最冰点。 其实,陌宛是知道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的。 她知道,对于以前的事,她是理应对他道歉。 但是,那一句“对不起”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他之所以在意,不过是因为担心她爱她罢了,可她就算知道这一切了,仍是没有办法说出那一句话来。 陌小懒整天是睡醒了玩,玩累了就睡,每天过得是快活极了。 有时候她空闲的时候,会带女儿到外面走一走,陌小懒似乎对这座城市极为好奇,不停地拉着她的手在询问这询问那的。 晏成林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哄女儿睡觉。 陌小懒睡得很沉,她帮女儿掖了掖被子,而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她的声音是故意压低的,为的,就是不把女儿给吵醒。 ---题外话---正被脊椎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某妖:等会儿还有一更…… 第二百六十章 【番外】她最终的决定 “怎么了?” 电话那一头,晏成林轻声地说了些什么,她转过头来看着女儿的脸,想了想便“恩”了一声。 挂上了电话以后,她把房里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随即,便走了出去。 景卿今天早上出差了。 具体是到哪里,她也没问,只是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他拖着行李出门搀。 彼时,陌小懒好奇地问了一句,她才知道景卿是要临时到外地去出差。 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悦。 走出了房间,陌宛正想要回去自己的房里,却在路过主卧的时候,脚步禁不住一顿。 她挣扎了半晌,到底,还是推开门走进了主卧。 上一次被他抱进来的时候,她只匆匆一瞥,而这一次,景卿不在,她才发现,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离开前是没有半点的改变。 就连浴室里,仍然放置着她旧时用过的牙刷毛巾。 她又去了一趟衣帽间,发现里面她的衣服仍在,甚至其中还增添了许多,一看尺寸,都是属于她的。 陌宛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做到这种地步。 明明,他的身边不缺女人才是,就算她走了,他多的是其他的女人,他又不是非她不可的。 偏生,他却这么一副等待着她归来的样子。 他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过? 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结果。 这里的一景一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幸福的煎熬。 陌宛最后坐在了床上,手轻轻地抚过那柔软的床铺。 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她的存在会成为他和他母亲的障碍,他明明可以抛弃她的,却在最后的最后,选择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两人在一起,还度过了那么多年。 或者,拥有那样的回忆,已经足够了。 最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不知道在主卧到底呆了有多久,她便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景卿不知道,明天一早,她就要带着女儿离开双城了。 这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离开,是肯定的事情,这一次,她会带着女儿一起走,自然而然的,也会丢下在双城的这一切。 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就算,他们已经结婚了。 把行李箱翻出来,她一件一件地将衣服塞到了里面。 方才晏成林打电话来告诉她,机票已经确定好了,是明天早上九点半的飞机。 “陌宛,你……真的打算要跟我回去吗?” 那通电话中,晏成林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而她,却给予了确凿的答案。 当然,关于离开的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把行李都收拾好,她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关掉床头灯,她仰着脸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周遭的视线是一片漆黑,就如同,她和景卿的未来一样。 胸口有什么涌出来,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陌宛告诉自己,她这一趟回来双城,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会遇见景卿的。这种意外之外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总算是让她当年的一场梦得以实现。 即便,只是那么的几天,她也心满意足了。 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跟景卿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景母所说的,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相称。 景卿值得一个更好的人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离开了,他就能重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不会再跟他父母间有丝毫的争吵。 这是她唯一所希望着的。 陌宛阖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对她来说,这是她在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屋子最后的一晚,当真是,最后的一晚了。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踏上这座城市了,也不会……再见景卿了。 翌日,她很早就起来了。 把陌小懒叫起床让她到楼下吃早餐,她自己也草草吃过以后,就率先上了楼。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张薄薄的纸上头,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而在女方落款那里,她早已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景卿跟他爸妈闹翻,所以离开,是她必须选择的结果。 反正,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离开了。 上一次,她虽说是因为他背叛她的事而离开,其实,大多数的原因,也跟今天类似。 陌宛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床头的位置上,随后拉起行李的拉杆,拖着走下了楼。 陌小懒吃过早餐以后就坐在了客厅上的沙发看电视,见到母亲拉着行李下楼,不由得瞪大了眼。 “妈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直接就走到了女儿的面前,将她抱起。 “小懒乖,我们在这里已经够久了,该回家了。” 只是,陌小懒显然有些不明白。 “妈妈,你说什么呢?这不就是我们的家吗?爸爸说,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孩童特有的声音让她的鼻子有些发酸,虽然有些对不起女儿,但是,她必须把女儿给带走。 女儿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她不可能再失去女儿了。 因此,她用手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哦,我们的家在x城,那里有外公外婆,不是吗?” “可是……”陌小懒皱起了小眉毛,“可是这里有爸爸啊!” “小懒不想再见外公外婆了吗?” 听见她的问题,陌小懒挣扎了很久。 不得不说,外公外婆对她是很好的,而且这么久以来,都是外公外婆照顾她比较多一些,但是这些天她呆在这里,有爸爸陪着,还有这么大的屋子,她是很难割舍的。 但她想了许久,心中的小天平到底还是倾斜了。 “好吧,那我们回去!妈妈,妈妈,我们能不能回去把外公外婆接过来一起住啊?小懒难得有一个爸爸……” 即管女儿再多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再吭声了。 她知道,这一次离开,她不可能带着女儿回来了。 当然,也不会让女儿再见景卿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女儿远远地离开,到一个景卿不可能找得到的地方。 唯有这样,他和他父母之间,才能相安无事。 爱情,爱情算得了什么? 婚姻里,再深的爱情终有一天也会沦为亲情的。 既然迟早都会变成那样,有没有爱情,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就算往后景卿的身边不再是她也没关系,他就如他父母所愿的那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生儿育女,就此一生。 而她,也会带着女儿好好生活下去,与他各自安好。 走出屋子,晏成林的车子早就等候已久了。 晏成林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行李,把行李放到了后车厢内,随后才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陌小懒的身子往后扭过,看着那座建筑物越来越远,到了最后,再也看不见为止。 “还没有告诉爸爸小懒要回去呢……” 陌小懒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但是,她却无比清楚地听见了。 她垂下眼帘,那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一瞬间,苦涩盈满了胸膛。 很多年前,她就已经习惯把所有的心情都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理所当然亦是如此。 晏成林在前头看车,从后照镜内望了过来,眉头深锁。 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到达了机场。 做好登机的事宜,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便顺着人流上了飞机。 晏成林就坐在她们的旁边,趁着陌小懒不注意,便望向了陌宛。 “真的就这么回去吗?” 她跟景卿结婚的事,他并不知道,但他本以为,陌宛不可能再跟他回去才对。 没想,她却在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以后,打电话给他,说要跟他一起回去x城。 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看得出来,不管是景卿还是陌宛,这两个人都没有放下彼此,直接点来说,这两个人是仍在彼此相爱着的。 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陌小懒。 他不懂,为什么她还要回去。 陌小懒正好奇地看这窗外的风景,她瞥了一眼女儿,随后才转过头望向了他。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的。” 她顿了顿,这才将这几日的决定说出来。 “我想拜托你帮我回去公司,然后提出辞职。” 他一愣,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原因。 “你要辞掉x城的工作回来双城这边吗?”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理由的,因为,她与那个景卿重逢了,所以打算辞掉工作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吧? 他们……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 “辞职以后,我并不打算回来双城。”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上去若有似无。 “回去以后,我会试着跟我爸妈商量,看看究竟要去哪座新城市会比较好,至于小懒,也得暂时休学,等到新的地方安稳下来了,再重新让她上学。她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得接受教育的。” 晏成林惊得差点都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 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不回来双城,也不打算继续留在x城,而是要去别的城市……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跟那个叫景卿的男人,不是和好了吗?” 陌宛沉默了下来。 她垂下眼帘,心里苦笑不断。 她和景卿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和好的一天。 除非是他母亲愿意接受她了,不然的话,她和景卿的爱情不会开花结果。 但是,要想让景母接受她,那只会是一件难事,甚至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便知道是没有丝毫的可能的。 “我和他不会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未来。” 这是她给出的答案,也是她不想承认也必须得承认的事实。 晏成林看了她好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如果你现在下机,还来得及的。” 趁着现在飞机还没起飞,她要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却看见她摇晃了一下脑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 “我已经决定了。” 他看着她的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陌宛,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他看得很清楚,甚至比所有人都还要清楚。 这些年来,她虽然独自一人抚养着陌小懒,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这些年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如今想想,那个人大概就是景卿了。 她一直都深爱着景卿,一直都想念着,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却非得要离开。 她有没有想过,或者这一别,往后,她跟景卿之间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那样的事,她也能忍受吗? 还是说,她在自欺欺人? “回去吧!你明明还爱着他,为什么要逼着自己离开?你们之间已经空白了几年了,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你们……还有几年可以耗?” 时间很宝贵,他不希望她终有一天会落得后悔的下场。 然,她却仍然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会后悔的,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 她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看着她的脸,良久以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没过多久,广播就提醒着飞机即将起飞。 陌宛看着窗外,双城已然变成在脚下的风光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当真不会再回来了。 她早已有了决定。 等回到了x城,她就跟父母说起离开的事,这几天,他们就会重新搬家。 她会断掉跟景卿的所有的联系,不会让他找着她的。 或许,她也应该学会忘记他了吧? 她的手放在了左边的胸口前,只是,心跳仍在,她就一天不可能会忘记那个男人。 他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想要遗忘,谈何容易? 两个多钟头的时间,飞机在x城的机场降落。 晏成林负责推车,她便抱着陌小懒,这个孩子,正趴在她的肩膀上呼呼大睡,想来,这一路是把她给累坏了。 走到机场外头,他招了一台空的计程车,打算送她回去。 她却拒绝了。 “我自己带着小懒回去就好,你赶紧回家休息吧,你也累了。” 见她固执,他便也没有强求,只是,在离开前,她带着一丝不确定地瞅着她。 “陌宛,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打算辞掉这边的工作到另一座城市去吗?其实,你根本就无须这么做的,不是吗?” 她笑,却带着一丝的苦涩。 “我怕他会追过来,他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也知道我的公司了,我唯有断了这里的一切关联,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晏成林的眉头紧皱,目光落在了沉睡中的陌小懒身上。 “可是这样好吗?小懒她……” 她的手顺了顺女儿的头发,她很庆幸,现在的女儿只有几岁。 “没关系的,她现在还小,等过几年,她就会忘记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了。” 闻言,他便也只能一再地叹息。 “好吧,那公司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陌宛打开车门坐进去,计程车往前行驶,她转过头,看着晏成林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题外话---某妖:很久没有推文了,在这里推荐完结的几篇旧文,首推的理所当然就是《难婚女嫁》和《前夫,后会无妻》了~这两篇文已经完结了,而且很好看哦,赶紧跳坑吧~ 另外,推荐正在火热连载的《婚入心扉》~ 第二百六十一章 【番外】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把陌小懒带回家,陌父陌母看见孙女回来了,便也放下心了。 陌父陪陌小懒玩耍的空隙,陌母把她拉到了一边,面色严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电话里你又不肯说,你和那个景卿,该不会……”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陌宛却明白母亲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坐在沙发上,放在腿上的那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悦。 “妈,我不想骗你,在双城的时候,我和他……登记结婚了。” “什么?!搀” 陌母惊得是连嘴巴都合不拢了,深怕会把孙女的注意力引过来,赶紧闭上了嘴。 直到良久以后,她才凑过去低着声音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脸上满是严峻,似是怎么都料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其实,别说是母亲了,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和景卿之间会重新遇见,甚至还会跟他一起到民政局登记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要想办法把陌小懒带回来,而彼时,景卿用跟他结婚的手段逼迫她,她为了要回女儿,才不得已答应了下来。 但是,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在反抗着。 “陌宛,你难道和景卿真的要重新在一起吗?” 陌母的眼中满是忧虑,陌宛沉默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妈,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如果我想跟他在一起,早些年我就不会离开双城了。”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母亲。 “妈,我一直都没敢问你,你和爸……怪我吗?” 陌母一愣,很快便意识到她所指的,是当年离开双城的事。 她挽唇一笑,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陌宛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无论是什么事,他们都会愿意去做的。 就算当初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双城,但只要他们的女儿能够开心,他们是根本不会在乎的,即便,那也是他们一直生活着不曾离开过的城市。 尤记得那时,陌宛用哀求的语气提出想要离开双城的意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仅仅一眼,她便知道陌宛受了伤。 陌宛和景卿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因此,对于景卿,他们夫妻俩是见过很多次的。 同时也知道,他们的家庭背景,是不能与景家相配的。 因此,在陌宛受伤想要离开双城的时候,他们是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就收拾行李与她一起离开,不管要去哪里,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离开双城,能让陌宛忘记在双城的所有的伤痛,那么,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 他们要的,从来都是女儿的快乐而已。 陌母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脸色温柔。 “妈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你想离开,我们就跟着你一起离开,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想要的,只是跟我们的女儿在一起。” “妈……” 陌宛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么久以来,她都觉得对不住父母。 而现在,这种心情仍然存在着。 陌母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看向旁边的陌小懒。 “再说了,你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宝贝呢!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怪你?陌宛,做父母的,永远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抱有怨言的,像你对小懒,还不是一样?” 如果她不曾当过一个母亲,或许,她还真不懂这种感觉。 可她现在就是一个母亲,因此,对于陌母的话,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陌宛忍着泪,缓慢地点了点头。 陌母伸回手,一脸的认真。 “那么,你和景卿之间打算怎么办?你们现在登记结婚了,是不是要搬回双城了?” 她咬着下唇,好半晌才敢把话说出来。 “妈,你和爸……能不能跟着我们再搬一次家?” 陌母惊得眼睛都不由得瞪大。 “为什么?你和景卿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离开?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跟他结婚的吗?” 陌宛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妈,你什么都别问了……你应该知道,我跟景卿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亦是如此。在离开双城之前,我给他留了离婚协议书,在那上头,我已经签下了我的名字,只要他把他的名字也签下,再交由相关的机关处理,我们就不会再是夫妻了。” “可是……”陌母有着担忧,“他会签吗?” 景卿会签字吗? 不,她不知道。 离婚是她一个人决定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跟景卿结婚,往后,更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陌宛默不吭声,陌母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我和你爸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如果你打算离开这座城市跟景卿断绝所有关系,那么,我和你爸都会跟你一起走的,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到哪里,都不会分开。” 她稍微顿了下,若有所思的望着女儿的脸。 “只是陌宛啊,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几年前,你就离开双城到这里来了,如今,你又想离开这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你这样逃避,能避到什么时候?你总不能每次碰上景卿的事,就用这样的法子吧?你骗得了其他人,可你骗不了自己啊!” 陌母说完这番话,就起身走开了。 陌宛一个人坐在那里,脑子里乱成了一遍。 是啊,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这么久以来,她就是在逃避。 她在逃避一切有关于景卿的事,逃避有他的城市。 她以为,只要离开了有他的城市,她就能忘记他,最起码,几年前她是那么想的。 可是,都经过了这么久了,再次相逢,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忘记景卿。 不旦没有忘记,那蚀骨的思念更是让她无处躲藏。 就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她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仍然爱着景卿的事实。 但那又怎么样? 她夹在景卿和他母亲中间,也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恶化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离开,这才不会让那两母子之间产生芥蒂。 陌宛放在胸前的手慢慢地攥紧,心脏的地方,在轻微地抽痛着。 是逃避吗?或许是吧,但她却只剩下这样的一个办法了。 …… 陌宛是真的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与父母准备搬家的事,陌小懒学校那边,也提出了退学申请,就连公司那边,晏成林也帮她处理得差不多了。 一切,只待离开的那一天。 晏成林过来看望她的时候,问了她一句话。 “陌宛,难道真的必须离开吗?就不能只辞掉工作不离开x城?” 陌宛没有说话。 或许,她是可以按照晏成林所说的那样,只辞掉工作而不离开x城,但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景卿已经知道她在这座城市了,就算换了工作那又怎么样?依靠他的手段,想要在一座城市里把她找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家人离开这座城市,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去生活。毕竟这个世界诶那么大,景卿不可能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找。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落地窗外照射了进来。 今天,是他们搬家的日子。 暂时选定的城市已经决定好了,就在几个钟头路程以外的一座海滨城市,不用坐飞机,只是搭火车几个钟头就能到达了。 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美,因为靠近大海,每天都可以步行到海边去看海。 这对陌宛来说,是唯一值得期待的事。 陌小懒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家,但听见靠近大海,脸上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 她答应女儿,等搬了新家以后,会天天带她到海边去玩。 毕竟是小孩子,听见可以到海边去玩,立即是什么问题都忘记了,只一脑门记得玩儿的事。 晏成林特地赶过来,为他们送行。 陌宛将东西收进了纸盒里,由于东西太多了,他们便也决定了拜托物流运过去,反正也很近,明天一早就能到达了。 而他们几人,只需要带简单换洗衣物就可以了。 晏成林走到了她的旁边,帮她把纸盒封口。 她道了声谢,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陌宛,等你们安稳下来以后,我会抽时间过去探望你们的。” 闻言,陌宛勾唇一笑。 “随时欢迎!” 他也笑,看着她的脸好半晌,始终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眸中尽是认真,声音里带着几分低哑。 “陌宛,如果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事吧!就算是现在,我对你的心情仍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陌宛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但不管是在景卿结婚之前,还是现在这个身份,她对他的,仍是同样的答案。 “成林,对不起。”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低垂。 “我很高兴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还帮着我照顾家人,可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你是一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人,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幸福,你……忘记我吧!” 晏成林嘴边的笑慢慢地变成了苦涩。 其实,他早就料到了。 不管他提多少次,她的答案依然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陌宛,你一个人抚养小懒,真的太辛苦了……” 她摇头。 “我不辛苦,真的!小懒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无论为她得做多少的事经受多少的苦难,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幸福。” 只要有女儿在,她就有不断前进的勇气。 她无法想象,倘若自己失去了女儿,她要怎么活下去。 晏成林看着她的脸,只能叹了一口气。 “那么,陌宛,你得答应我,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就给我打电话。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立即赶到你的身边的。” 她笑,没有说话。 收拾得差不多了,陌宛便站起身来,正准备把手机拿出来联系物流,没想,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她一愣,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 她把手机收回去,抬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过来。 可是,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她打开那一扇门,门外站着的,是她始终料不到的人。 她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陌小懒好奇地朝这边望了过来,随即一声尖叫,便冲向了来人。 “爸爸!” 陌小懒扑进了景卿的怀里,他微微弯下腰,将女儿抱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脸色煞白的陌宛身上,随后唇角一挽。 “怎么回来也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表面上不漏痕迹,但那双眼里的愤怒,却已然将他此刻的愤怒表露无遗。 陌宛身子在不住地发抖。 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带着家里离开这座城市到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她阖上了眼,她就知道,只要她还在这座城市,不管是身处在哪里,他依然能把她找出来。 晏成林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跑过去将陌宛挡在了身后。 “景先生,你……” 男人横扫了一眼,那眼神,是冷得似冰。 “我跟我妻子在谈话,这应该跟晏先生没有丝毫的关系吧?” 晏成林正想要说些什么,陌宛却暗地里拉扯了他一下,等到他望过去,她便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是她跟景卿之间的问题,她不想把晏成林也扯下水来。 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抬起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我们……到楼下聊一聊吧!” 景卿用一种意味犹长的目光紧紧地盯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才勾动了唇角。 “正合我意。” 随后,他将陌小懒放下来,用手捏了捏女儿粉嫩的小脸蛋。 “小懒乖,在这里等爸爸一下,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陌小懒好奇的眼神在两人中间打转,随后,缓缓地点头。 “好。” 得到了答复以后,他便直起身来,瞥了陌宛一眼,转过身率先走下楼。 陌宛的步伐顿了一下,而后才跟了上去。 楼下的草地旁,远远的就能看见男人的那台车子了。 他大概是出差回到家,看到她留在床头柜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才特地赶过来的吧?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她知道,景卿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答应跟她离婚的事。 她抬起头,男人走在她的前头,从她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他挺直的后背,还有那修长的身姿。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他的背影了。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方的他才终于停住了步伐。 他没有转过身,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里。 “陌宛,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她的身子一颤,突然之间失去了去看他的脸的勇气。 他的声音沙哑,其实,从方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眉宇间有着怎么都遮不住的疲惫,就连衣服也是带着些微的凌乱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番外】为了你,我愿意再试一次 或者,他是一回到家以后,就立即往这里赶吧? 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明明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不是吗? 陌宛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偏过脸望向别的地方,那唇是紧抿在了一起悦。 两人之间很长的一段时间是没有对话的,直至他突然转过身,朝她走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没想,手腕的地方却被他猛地攥住搀。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犹长。 “我早就猜到你不可能乖乖辞掉这边的工作回到双城去的,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你竟然打算离开这里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陌宛,你还真是狠啊,你躲我已经躲到这种地步了?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她张了张嘴,许久以后,才吐出了一句话。 “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你没有说,但是你却做出来了。” 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回到他们的家,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时,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满怀期待,以为他们之间终于能像以前那样了,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只是那冷冰冰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甚至就连面对他亲自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残忍地把他丢在了那里。 她可知道,在她离开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在等她? 好不容易,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她了,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吗? 不,他不甘心,也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陌宛,跟我回去!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你都依然会是我的妻子,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他攥住她手腕的手慢慢收紧,她的柳眉蹙了起来,试图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怎么都挣不脱。 她忍不住了,终究还是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景卿,你就放过我吧!我们……根本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她就对他们的爱情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或许在最初的最初,她是渴望过那样的生活,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它残忍的提醒着她两人之间无法忽略的差距。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走到彼此的身边。 他们到底只会沦为过客。 “为什么不可能?” 他固执地拉着她,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深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在面前消失不见了。 几年前,他就已经试过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放开她了。 “所谓的不可能,那只是你认为而已,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半点的不可能,我景卿想要做的事,从来都没有人能够阻挡我,就像是我想要爱你,就没人能够阻挡我走向你的脚步。” 他的面靥上充斥着满满的认真。 陌宛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她从他的眼底,没有看见一丝的玩笑。 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面对如此认真的他。 可景卿是谁,他以前不容许她逃避,现在,亦是如此。 他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双手紧紧地把她紧箍住,两人之间就连空隙都没有。 她如惊鸷般开始推他,他却如同磐石般,无论她再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将他推开。 “陌宛,你别逼我用手段把你留在身边。” 他的声音在耳边清楚地响彻,她长长的睫毛微颤,良久以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忍着那汹涌而出的痛苦,不想让他察觉半分。 “你跟我在一起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你吗……” “我知道,我通通都知道。” 他的声音过分的低沉,却带着一丝苦涩。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没有办法放开手。 父母的理由,对他来说不足以构成分开的理由。 他们相爱,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他笃定的了,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跨过,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同样的委屈。 他只想跟她在一起,除了她,他不可能再爱别的女人。 她早已深深地驻扎在他的心里,此生,再也无法忘怀。 “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他的真心话,而陌宛,早已让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的手攥紧,掌心内传来的痛,却怎么都抵不过心底的那种痛。 她突然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再尝试一次? 为了他,再试一次,让他的父母接受她。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稍稍退开了些,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就算世界末日到来了,也无法让我们分开。” 就好像那些年的空白,虽然他和她都过着彼此都不知道的几年,但是,再次相逢,却犹如没有那几年的存在。 就好像……他们不曾分开过一样。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她哽咽着声音开口。 “景卿,我们……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能!绝对能!我有自信我们会一起携手到老的!” 他的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景卿抬起手,帮她抚去了眼角的泪,语气温柔。 “我们回家吧,带着爸妈,带着我们的女儿,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陌宛告诉自己,她还想要再尝试一次,忘记他们过去的那些难过的事,重新开始。她想试着再让他的父母接受她,想要努力地跟他走得更久。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仍然爱着景卿,甚至这么久了,都不曾遗忘过。 就算是在那空白的几年,她也只是凭靠着对他的思念度日。他不会知道,那几年里,她疯狂地想念着他,痛并快乐着。 陌宛从不知道,爱情是这么折磨人,甚至需要莫大的勇气,即便一路上跌跌撞撞,也要坚强地再次站起来往前走。 回到家,她跟父母私下谈了话,陌父陌母没有多说些什么,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女儿的幸福了。 只要女儿幸福,他们什么都愿意。 因此,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决定搬回双城。 景卿让人将陌家重新打扫了一遍,把坏掉的地方修修补补,再添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下了飞机,陌宛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再看看面前熟悉的景物,心里难免有些感触。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重新踏上这座城市的一天。 肩膀被罩上了一件外套,她回过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男人温柔的脸。 女儿就被他单手抱在怀里,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柔荑,眼角尽是对她的浓浓爱意。 “欢迎回家。”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忍不住对他问了出口。 “如果我再次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他挑眉。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他一顿,随后才继续往下说。 “如果你再一次在我的眼皮底下跑掉了,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然后带回家。” 她笑,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帮父母推行李,也没再理会他。 只是那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出口的话,就绝对不会失约。 就好像这几年,就算她离开了,他仍然固执地守在他们的家,等待着她的归来。 他们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这一辈子,注定离不开彼此了。 景卿是先送陌父陌母回去陌家,帮他们收拾好了一切,才打算带着陌宛和女儿离开的。 没想,在离开之前,陌宛却拉住了他。 “最近这几天我想先住在这边,过去的几年里,我都没有跟他们分开住过,所以我怕他们会比习惯,而且,我也不是很放心……” 景卿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但是,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忧。 “如果你再跑那怎么办?” “不会了,我不会再跑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所以,她不会再跑了。 深怕他不相信,她主动踮起脚,在他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一时之间,他是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她。 她笑着看着他,语气坚定地承诺。 “景卿,为了你,我愿意再试一次。” 第二百六十三章 【番外】梦一场 景卿考虑了一下,便答应让她暂时住在陌家。 接下来的几天,他是天天往陌家跑,与陌父陌母的关系也逐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陌母曾经趁着景卿不在的时候偷偷拉陌宛拉到一旁谈话。 “你真的打算跟景卿重新开始吗?” 陌母的脸上尽是担忧,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陌宛还是知道母亲在担心些什么的。 陌宛抿唇一笑,对她来说,这个决定虽然艰难,但是,她还是想试上一试搀。 为了景卿,也为了她自己。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话说这么说……” 陌母叹了一口气。 “他妈妈那边,定是不好过吧?从以前开始就是那样,他们不承认我们陌家,他妈妈过去也一直为难你,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摇了摇头,示意母亲不用担心。 “妈,我会让她承认我的。”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她不知道,景母是否能够接受她。 以前那么久了,她都不愿意接受她,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把她从景卿的身边赶走,认为她不配跟景卿站在一起。如今,能轻易改变这种想法吗? 应该是有些困难的。 就算如此,她还是想试上一试。 她也不是不明白陌母在担心些什么,那样的决定对她来说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气,为了景卿,她便也愿意再来一次。 陌母见她坚持,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双城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城市,也可以说,是他们孩童时就生活的城市,若不是因为当初的一些事,他们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 如今得以回来,虽然他们没有表露,但是陌宛还是知道,他们是开心的。 陌小懒已经是上小学的年纪了,x城那边的学校是提出了退学申请,而回来这边,自然还得继续办理入学。 景卿安排好了一切,给陌小懒找了一间风评不错的小学,以插班生的身份就读。 陌小懒上学的那一天,是她和景卿一起去送的。 那天景卿明明有一场会议要开,他却故意把会议推后,非要亲自来送陌小懒上学不可。其实,陌宛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反正送孩子上学这种事以后多的是机会能够去做,可他却固执地非要跟着去。 小学门口,陌小懒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对她来说,她是觉得高兴极了。 上一次,是妈妈跟晏成林叔叔一起送她来学校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是妈妈跟爸爸一起来的。 她不会再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往后,同学们说起自己的爸爸,她也总算不需要躲在角落里,反而能一起说话了。 小孩子想法很简单,有爸爸疼爱自己,就是一个莫大的幸福,除此之外,也没有想得太多。 陌宛看着女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良久以后,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转眸看着身侧的男人,他仍然看着陌小懒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办法移开眼神。 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 “好了,你也该回公司了。” 他转过头来,一声不吭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她一愣,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刚想问出口,却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传进了她的耳腔。 “谢谢你,谢谢你当初不是选择把孩子打掉,而是选择把她生下来。” 她失笑,忍不住环上了他的后背。 “不用谢我,那时候她就真实存在在我的身体里,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打掉她?” 是啊,她又怎么可能舍得? 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是的确曾经想过,这个孩子,该不该打掉呢? 毕竟那时,他和她正处于争吵冷战的时期,她对他心灰意冷,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那个节骨眼怀上了他的孩子。 以前,他们曾经想要生一个孩子,但那么多年了,她却始终没有办法怀上,一度她以为自己不能怀孕了,他却告诉她,就算她不能生孩子,他也非她不可。 他们之间,经历得太多太多了。 当知道自己怀孕,她有过迷惘,也有过迟疑,觉得那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明明,他的身边已经有其他的女人了,而她,却可笑的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 该去,该留,在她的心底挣扎。 不过如今想起,她很庆幸自己当初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就算独自抚养很辛苦,但是,每当她看见陌小懒的笑靥时,都觉得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大概,这就是身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吧? 为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去做些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景卿将她紧紧抱紧。 他的下巴就搁在了她的头顶上,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味。 这是他眷恋了一辈子的气味。 “陌宛,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把她生下来……虽然晚了几年,但我仍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她的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他顿了顿。 “我是一个爸爸了,我们……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陌宛的声音难免有些哽咽,那些往事,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将他推开。 “你赶紧去公司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然而,他却固执地牵着她的手走到了自己的车旁,给车子解锁以后,就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她侧过头,蹙着柳眉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你不用送我的……” 他启动车子滑出停车场,抽空瞥了她一眼。 “我可没打算送你回去。” 她一愣,直至半个钟头以后,才明白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电梯门一开,她就被他带了进去,看着头顶上的数字不断变换,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你把我带来公司做什么?” 他的手仍然紧牵着她不放,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这也是你的公司,这几年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报告一遍。” 他特别在“报告”二字上咬音很重,还别有意味地望着她。 陌宛难免觉得有些头疼。 “你不用跟我报告什么啊,就算是以前,这间公司都是你在管理的。” “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间公司都是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没有半点的迟疑。 陌宛不禁有些晃神,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电梯直达顶楼后便“叮”的一声在眼前开启了。 两人齐步走了出去,一路上,那些员工看着他们紧紧相牵的手,是惊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陌宛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前不久她才以合作公司员工的身份到这里来过一次,然而这一次,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与他举止那么亲昵。 她想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攥得很紧,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会那么做似的。 走到办公室前拉开门走进去,当房门合上,他的手这才松开。 她抬起头看他,方才一路上那些员工紧盯着他们相牵的手的那模样,她是怎么都忘不了。 恐怕不需要多久,关于他们的传闻就会出来了吧? 她向来不喜欢在公司闹出什么绯闻来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一样。 因此,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了你不用跟我报告什么的,我要回去了。” 可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前,手就被他猛地攥住。 他一把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她往前跄踉了几步,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腰上,稍稍一收紧,让她更贴进自己一些。 “就算你不用我报告,我也想你能留在这里陪陪我,可以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她有些心软了,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他对她有所哀求,就必定会使出这么的一招。 偏生,这一招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防御的能力。 陌宛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挣扎,他在这个时候又凑进了她一些,几乎是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们之间有几年的空白,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你陪在身边了,我就想你陪着我,什么事不做都是可以的,难道这要求过分了吗?”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与他直视了,便只能避过了他的视线,声音有些结巴。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样说来,你是答应了?” 景卿一脸的雀跃,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唇上偷吻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 陌宛一脸的无奈。 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总是把她吃得死死的,她想反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处。 到了最后,她只能稍稍推攘了他一下。 “不是还有会议么?你赶紧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只是,他的脸上仍是带着些许的担忧。 “我回来真的还能看见你在这里吗?” 她一再地点头确定,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当办公室的门合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次的景卿变得比以前更加黏人了。 她明明不喜欢他那么黏人的,可心底却怎么都压抑不住那泉涌而出的丝丝甜蜜。 手就放在了左边的胸口前,原来,她仍有那样的感觉,她还没有忘记。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跟景卿的那些回忆,就算是他不在的那几年,也不曾遗忘过半分,现在,更不可能忘记了。 只是,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忧。 如果说,她对景卿的那种感情仍在,那么,她在景卿身边时的那种不安,也是真实地存在着的。 那种不安,不是存在在他们的爱情中间,而是夹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让她始终无法相信永远这种事情。 她在那里坐了许久,而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偌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面貌尽收眼底,她以俯瞰的姿势去望,总觉得眼前的景物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跟他站到一块。 他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当初若不是他开口,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之后的事,更是如同梦一场。 她不知道这场梦究竟什么时候醒过来,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够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不放开。 就算不能走到最后,最起码,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幸福了。 陌宛阖上眼,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 她很庆幸自己爱上的人是景卿,这一辈子,能够得他如此深爱,她此生足焉。 第二百六十四章 【番外】嫁给我吧 在这几年里,他似乎将公司管理得有声有色。 在景卿去开会的这空隙,她随手翻阅了一些手边的资料,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果真有商人的天赋。 景卿走进门来,看到的就是她半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他一愣,而后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如此近看,他才发现,她的眼睛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想来,这几天她睡得并不是太好搀。 他伸出手,轻触她的脸蛋,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柔情。 或是他的触碰惊醒了她,那长长的睫毛微颤,她睁开眼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他的面靥。 她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还没能回过神来。 他唇角一挽。 “吵醒你了?”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起身,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暂时还不想搬回来,我不会勉强你的。” 她抬起头看他,他伸出手将她拥进了怀里,顺势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你只要记得,我永远都会在那里等着你回来就可以了。” 她的眸子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景卿,谢谢你。” 他轻声地哼了一声,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她就这么第窝在了他的怀里,良久以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其实,我觉得有些对不住我爸妈。”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垂下了眼帘,或许是现在年纪慢慢大了,不再想以前那样年轻气盛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当母亲了,很多的问题上,她都有了新的见解。 “之前,我任性地要离开双城,他们毫无怨言就跟着我一起走了……现在,我要回来,他们也什么都没说就跟我一起回来了。他们从不问我为什么,他们总是将我的喜怒哀乐首先放在第一位,然后才考虑自己的问题。” 她咬着下唇,父母都已经年迈了,那满头的白发,每每看见,都让她觉得心疼。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剩下的岁月,她想要好好地孝敬他们。 “我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地弥补他们,如果可以,我想要多陪陪他们,让小懒也多在他们身边一些,小懒能让他们笑得很开心。” 对于她的话,他是能理解的。 他“恩”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后靠。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陪着你去做。那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也会尽我做女婿的责任的。” 她犹豫了一下,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也希望,你和你爸妈之间,不要再因为我的问题而出现矛盾了。” 她说着,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景卿,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不是从他们手中将你抢过来,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照顾他们。或许,我的身份不是他们所期盼的那样优秀,但是,我有一颗爱你的心,并且坚信这一辈子都会爱着你,永无休止。”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 “你这是在对我表白?” 她瞪了他一眼。 “你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一点么?” 他笑,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跟我爸妈吵架了,这一次,我会好好跟他们说。” 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然后首先站起来,顺势把她也给扯了起来。 “走吧,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我带你去吃饭。” 她这才发现,那偌大的落地窗外,斜阳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下了,那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景卿收拾好手头的东西,便牵着她一起下楼。 坐上他的车子,她一直在想,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吃饭呢?这一路,任凭她是怎么询问,他就是不肯告诉她。 开了大概大半个钟头,终于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脸上是遮不住的惊喜。 她没有忘记,这是他们旧时,第一次约会来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还在读高中,是他们重要的第一次约会,为了那一次约会,她跟容浅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要穿那件衣服赴约。 明明记得这里以前不过是一个有着小屋檐的大排档,可是如今,却成了一间大饭店了。 是啊,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半点的改变的。 景卿首先下车,然后绕到了她这边帮她打开车门。 她弯下腰走下车,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面色不由得有些复杂。 “这里都变了。” 他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他反手将车门关上,环上了她的细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外表是变了,里面却没有半点的改变呢!这里仍然是那对老夫妻,不过,那些年他们赚了些钱,便把饭店给扩大来做。” 说着,他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直到走进去以后她才发现,还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老板仍是那对老夫妻。 只是与以前不同,这对老夫妻的头发已经全然花白,看上去,是老了许多。 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人嘛,都是会老的。 只是很难得的,这对老夫妻却仍然认得他们,给他们沏茶以后就随意地聊了起来。 对陌宛来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一句话了。 “想当年来我们店的情侣很多,但唯一能牵手到现在的,就只剩下他们这一对了,看着你们俩依然还在一起,我和我老伴儿就觉得特高兴。” 老板娘说完这话以后,就转身去忙活了。 陌宛看着老板娘微驼的身影,眼眶不禁有些微湿。 他伸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怎么好端端哭了?” 她摇了摇手,将目光收了回来。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怀念。” 他笑,手搁在了桌子上。 “我在这几年间也来过几次,不过没有进店面,我听说,她老伴儿现在耳朵有些聋了,说话的时候得很大声,而且老板娘身体也有些不好,他们的孩子曾经让他们关掉这间店颐养天年,但是他们拒绝了,说这店是他们的心血,他们还想继续做下去。他们的孩子怕他们太辛苦了,就想给他们雇些人,可他们还是拒绝了,说要亲力亲为。” 陌宛望了过去,这么远的距离,她却能清楚地看见,那对老夫妻举止亲昵地靠在一起。 尽管很忙,尽管已经年迈,但是,有些事是松懈不下来的。 就怕一旦松懈,生活就没了寄托。 她从以前开始,就很羡慕这对老夫妻。 他们总是黏在一起,记忆中,也从未有过争吵。 记得以前,她还跟景卿说过,她希望能跟他就像这对老夫妻一样,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白头到老,不会有什么争吵。 正想得出神,一只大掌却在这个时候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她转过头,男人的脸就这么地印入了眼帘。 他没有说话,但是,在那么的一瞬间,她却懂得了他那没有说出口的心意。 他们会像那对老夫妻一样的,一定会的。 不管是她还是他,都这么相信着。 没一会儿,点的菜就全都送了上来。 陌宛用筷子吃了一口,满眼的怀念。 不得不说,即使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犹如以前一样的。 现在物价飞涨,很多从以前就开店的商家都会因此而偷工减料,就唯有这一间,就算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味道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或许,对这对老夫妻来说,重要的,不是生意的收益,而是看到客人吃得开心的模样。 由于味道太好了,她几乎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 搁下筷子,她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觉得自己是饱极了。 景卿给她倒了一杯茶,笑着瞅着她。 “吃那么多,你也不怕胃里难受。”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没有办法啊,实在是太好吃了。” 从以前开始,她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吃饭,或许,也是因为这里对他们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吧?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就经常带你过来……下一次,我们把女儿也带上好了。” 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结了帐,她以为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嘴角的笑慢慢变得深邃。 “今天带你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的。”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要问出口,却在这个时候,瞥见他的手放进了口袋里,随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双眸禁不住瞪大。 那是一个绒毛盒子,很小,大概只装得下一枚戒指的大小。 她的呼吸几乎屏住,身子也僵硬了起来。 他把那个绒毛盒子放在手里把玩,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你应该还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来的地方吧?” 她点头,没有出声。 他伸出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而后,慢慢地收紧。 “我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地方,是因为,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这一次,我也想在这个地方,跟你重新开始。” 说着,他慢慢地跪了下来,双眸里尽是对她的深情。 “我们从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经历了很多,在一起也好些年了,甚至还曾经分开过几年的时间,那几年的空白,我知道没有办法弥补,所以,我就不去弥补那几年的空白了,我只想,在剩余的日子里,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随后,他将那绒毛盒子打开。 在那里头,赫然就是一枚戒指。 陌宛用手捂住了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看着她,声音很是清楚。 “陌宛,嫁给我吧!虽然,我们已经登记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但我知道,那一次,是我强迫你的,所以这一次,我想跟你求婚,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答应你,往后的日子,我会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铭记在心,这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他顿了顿。 “或许,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伤害,但是那些伤害,让我更懂得珍惜你。那几年的空白,让我明白这辈子我非你不可,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也没有办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陌宛,跟我在一起吧!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会把我的世界全部给你的,我会比你晚死,因为我知道,你最害怕寂寞了,而我,不会让你那么寂寞地离开人世的。” 他说完以后,就满眼期盼地看着她,等待着答案。 陌宛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他求婚的一天。 以前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走到这一步,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在听见他的告白了。 她是怎么都控制不住那汹涌而出的感动。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你确定吗?你确定你要的是我吗?我没有与你相配的背景,没有傲人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罢了,而且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我的存在,甚至一度让你和你的家人出现争吵……这样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然而,他开口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是的,我确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眼里,从来都只装着一个她。 这么久以来,他和她,早就注定要在一起了。 当年的惊鸿一瞥,让他就此爱上了她,爱上她,是他这辈子最庆幸的事,也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事。 或许这一路走得崎岖,但他没有一刻想过要放弃。 他爱她,他想要跟她一起走到永久,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陌宛,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爱你一个人。我没有办法保证下一辈子的事,但我能保证这一辈子,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每一天,都深爱着你。” 陌宛再也忍不住,那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 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每个女人都渴望有这么的一天,能够碰上这辈子最爱的人,然后,与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其实,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那个决定的。 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这样的事,她已经期盼太久了,久到心都累了。 她点了点头,哽咽着声音说出了那个答案。 “我愿意,景卿,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我愿意与你白头偕老。”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坚定自己的心了。 景卿笑出声来,把戒指从绒毛盒子里拿了出来,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就此,套住了她的一生。 他伸出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一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宛儿,我爱你。” 她反手拥住他,早已泣不成声。 对她来说,这是梦一般的事情。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他们的重新开始。 忘记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伤害,忘记那些年的空白,真正地重新开始。 他们会有属于他们的未来的,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她是真的这么相信着的。 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幸福,越是甜蜜便越是伤得更痛。 因此,太过幸福,往往握不住在手心,当想要抓住时,早已从指缝间溜走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番外】鼓起勇气,为了幸福勇敢往前 对陌宛来说,有些时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倒是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无名指上的戒指,真实地提醒着她那铁一般的事实,景卿真的向她求婚了,她并不是在作梦。 陌宛觉得,这样的事太遥远了,曾经是她一度认为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如今,却真实地在她的面前发生。 容浅托着双腮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忍不住摇头叹息撄。 “这都过去几天了,你还在想着那天的事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嘴角的笑是怎么都掩不住。 她只能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清咳了一声。 “我没有……偿” 她嘴上不承认,但是也不想想,两人认识有多久了,关于她的性格,她还会不知道么? 容浅啧啧称奇,陌宛搬回来双城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就连景卿向她求婚的事,陌宛也是没有半点遗漏就告诉了她。 说实在的,见到好友这一副沉溺在幸福里的小女人模样,她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们在一起都那么久了,理应有一个好结局的,不然,就太对不起在旁边看着你们一路走来的我了。” 说着,她还故意地朝她挤眉弄眼。 陌宛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浅浅,可是有一件事,我是怎么都放不下……”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那本是光采的双眸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就算她不说,容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给她无形的安慰。 “如果你是在担心景卿他妈妈那边,那你大可放心好了。景卿不是说了吗?他会好好处理你跟他妈妈之间的关系,不会再让以前的事情发生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曾经接触过景母,自然知道,景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反对她和景卿在一起,觉得依照她的身份背景,根本就配不上景卿。 这样的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心意接受她呢? 她没有那么多的自信,觉得以前不愿意接受她的景母,如今会接受她。 “浅浅,我不想让景卿再夹在我和他爸妈中间了。” “那么,”容浅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下来,“如果他妈妈要你再一次离开景卿,你还会离开他么?” 陌宛一愣,一时之间竟答不出来。 好不能容易才握在手里的幸福,她要就这么地放弃吗? 不,她不想。 她爱着景卿,这辈子也只想跟景卿在一起,她实在无法想象,没有了景卿的日子,她要怎么过下去。 如果可以,她想要紧紧地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好好跟他白头偕老。 她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容浅挽唇一笑。 她的后背慢慢地往后靠,落地窗外,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射了进来,洒了一地。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是多年的好友,我看着你和景卿一路走来,而你,也看着我和楚奚一路走过来,不是么?” 她偏过脸,看着窗外那有些刺眼的阳光。 或许有时候,阳光刺眼得让人难受,但是,却带着满满的暖意。这暖意能否暖彻自己的身心,就看自己是否可以将心打开让那阳光照进去。 如果不愿意,那么黑暗与冰冷将一直伴随着自己,无处躲藏。 可如果愿意敞开心扉,那阳光定会毫无细缝地温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以前,我也曾有过迷惘,我和楚奚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生活在食物链的顶端,而我,不过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罢了。”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那样的距离,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跨过的。 明明,她有足够的自信没有人比她更要爱他,但那无形的距离却一直让她望而却步,始终不敢走向他。 即使他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或许她只要伸出手,就能紧紧地将他拉住。 可是她就是不敢,不敢去伸出手,深怕自己触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她害怕那种感觉,所以在未得到之前就首先懦弱了却步了,却不曾想过,只要她勇敢踏出那一步,结局永远都有可能会改变。 那个时候,是她,是陌宛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容浅笑着看着她,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陌宛,去努力地试试看吧!尽你的所能,去让他的妈妈接受你,去捍卫你的幸福。只要试过了,就算以后失败了,你也不会感到后悔。” 就像她当初。 为了楚奚,她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忍让。 那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楚奚的身边,看着他的身边有多多少少的女人,但是,对他的爱,却从来都没有半分的褪却。 她为了能够站到跟他同样的高度,甚至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美好,让自己更能与他匹配。 她想跟他并肩,想要跟他比翼,就算这一路上有多少的艰辛,只要终点里有他,她就无所畏惧。 她是真的希望,陌宛能像她一样鼓起勇气,为了幸福勇敢往前。 陌宛看着她,满眼的感激。 “浅浅,谢谢你。” 容浅一笑。 “陌宛,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我在你身旁,只要你喊我一声,我就会立刻跑到你面前,因此,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 她点头,声音哽咽。 或许,她这辈子已经足够幸运了,因为,她拥有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她们是彼此的牵挂,这一辈子,比爱情更加牢固,比普通的亲情更加深厚。 容浅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就在这个时候,陌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来电显示时,不由得一怔。 容浅有些好奇,便探过身去瞟了眼,然后不禁瞪大了眼。 “景卿的妈妈?她打给你做什么?” 其实,就连她也不知道,毕竟这么久了,每一次景母打给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是这样,但景母好歹是长辈,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也不知道电话那一头景母到底说了些什么,陌宛的眉头慢慢地蹙起,直到谈话结束,她都只是一简单的一两个字回应。 等到她把电话给挂断,容浅立即忍不住出声发问。 “她打来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 陌宛抬起头,对上了容浅紧张的双眼。 “她约我过去见面。” 见她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陌宛忍不住一笑。 “没事的,你别担心。本来想约你出来好好逛一逛街聊聊天的,但是恐怕没办法了,浅浅,我们下次再约吧!” 容浅是无所谓,反正只要是她出声,她定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见她,只是,她却也有这属于自己的担忧。 “陌宛,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陌宛知道她是在担心她,便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她拒绝了让容浅送她过去,反倒是在路旁拦了一台空的计程车。 坐在计程车的后面,她忍不住望着窗外那飞逝而过的风景,面容严肃。 方才的那一通电话里,听着景母的语气,似乎是已然知道她回来双城的事了。也对,凭着景母的手段,想要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离开景卿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再努力一次试试看。 她想要留在景卿的身边,一辈子。 二十多分钟以后,计程车到达了约好的咖啡厅门口。 她给了车资下车,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抬眸一望,景母还没到。 她随意地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便开始了等待。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景母才姗姗来迟。 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景母的脸上是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她的手一紧,主动跟她打招呼。 “妈……” 可是她才说出一个字,就遭到了景母的拒绝。 “别叫我妈,我可不承认你这个所谓的儿媳妇!” 她冷哼一声,从以前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个叫陌宛的女人。偏生,她的儿子是喜欢得紧,即使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仍然跟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这个叫陌宛的女人,于她而言,就是一害虫,景卿若是继续跟她在一起,只会有害无益。 因此,无论多少次都好,她都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女人给赶走的。 景母抬起头,冷冷地瞅着她。 “你不是离开双城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她本来还以为,上一次她已经走了,自然而然也就能跟自己的儿子断绝联系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几天的功夫,这个女人又回来了。 而且,似乎还跟她儿子走得很近。 “是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我不允许你跟我儿子在一起,你赶紧离开他!听见了没有?!” 她的反应,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 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陌宛抿着唇,好半晌以后才吭声。 “我不会再离开景卿了。” “什么?” 景母一愣,似是怎么都料不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陌宛仰起头,那双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会离开景卿,我想要跟他白头偕老,妈,就算你和爸不想承认我,没关系,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接受我的。”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景母一脸的怒不可遏,一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接受你?这辈子,你都休想我们会接受你!你缠着我的儿子,不就是因为他有钱么?我给你钱你不要,为的是什么?爱?别笑话人了!你是为了更多的财产吧?所以我给你的那几百万甚至是一千万,你都不放在眼里吧?” 对她来说,眼前的陌宛,就是一个贪钱的女人。 那些无法于他们景家相称的人,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攀上他们这样的高枝,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别以为她不懂,她是清楚得很的,而且,像陌宛这样的女人,她也见多了。 她是绝对不会被她骗倒的。 景母抬起手,堂而皇之地指着她的鼻子开骂。 “识相的你就赶紧离开,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你这个狐狸精,别想再迷惑我的儿子了!” 这样的偏见,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耳闻了。 在过去她与景卿交往的日子,景母就多次找上她,说的,都是一些难听的话。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告诉景卿罢了。 一来,是不想让景卿担心,二来,是不想让他们母子产生芥蒂。 “我没有,我跟景卿,是真心相爱的。”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认真,她是真的希望,景母能够接受她,并且能赞同她跟景卿在一起。 她渴望得到景母的祝福。 “妈……”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景母,声音清晰。 “无论要我说多少次都好,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就算他没有钱,我仍然会跟他在一起。我爱的,是景卿,不是他背后的家世,也不是他的钱,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她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我会努力让你消除对我的这种偏见的,我会让你知道,我爱景卿,我跟他在一起,只是单纯地因为他是我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不为其他。” 景母冷哼,很显然的,陌宛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耳里。 “不为其他?好一句不为其他!你当真以为我有这么蠢么?会被你骗倒么?我告诉你,要我接受你,想都别想!” 她愤然地站起身来,眼神冷得似冰。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警告,赶紧离开景卿,不然的话,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说完,她就转身大步地离开。 陌宛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景母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前,随后,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这样的结果,她是早就料到的。 过去这么多年了,景母仍然不肯接受她,那么现在,也不可能立刻接受她的。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她定会让景母接受她的,无论要花费多少的力气。 她无所畏惧。 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临近傍晚。 她到房间里换衣服,刚换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容浅打过来的,为的只是问一问她,看景母有没有像过去那样为难她。 她不想让好友担心,便说了一些简单的话,无非就是两人聊了一下,也没有争执。 电话那头,容浅虽然有些怀疑,但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她挂断电话刚回过头,就看见男人半靠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有多久,又听进去多少了。 陌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出声,吓死我了。” 景卿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抬起步伐朝她走了过去,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伸出手把她给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脚步往前跄踉了下,手抵在了他的身前。 “做什么呢?” 他的薄唇抿紧,看着他这一副模样,很明显是她方才跟容浅的对话,他是一字不漏地全听进耳里。 ---题外话---某妖:妖精的围脖名字是爱吃肉的妖菁,有兴趣的加加加哟~我会不定期发放福利,当然还有各种剧透跟新坑的预告,欢迎大家来*** 扰我,么么哒~ 第二百六十六章 【番外】别怕,有我在 “你跟我妈见过面?”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隐约的,还能听见里头的僵硬。 她的目光有些飘移,显然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但是,他又岂是这么容易让她避过? 他箍住她细腰的手一紧,让两人之间贴得更是紧密无间偿。 “她又跟你说些什么了?” 就算她不说,光是看着她的表情,他就能猜到一二,也不想想,他们在一起究竟有多久了,她想隐瞒他,是件易事么撄? 陌宛清咳了两声,抬起头看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 他挑眉。一脸的不相信。 见实在没有办法瞒下去,她只能尽量地将话说得婉约一些。 “只是跟我说了一些……恩,问我怎么回来的话……” 景卿冷哼一声,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看来,她又说了一些类似上次说过的话了?你没受什么委屈吧?你怎么就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陌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告诉他做什么?让他过去跟他妈妈对骂一场吗? 她可不想见到那样的画面。 她努力地扯起一笑,不想让太过生气。 “我真的没什么,你妈妈不接受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会跟我好好地一起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吗?” 话虽如此,但即便那是他的母亲,他仍是没有办法忍受她被辱骂。 他知道,陌宛夹在他们中间,是最为难的一个。过去,他已经让她置身在那样的环境下了,这一次,他不想让她再经受同样的事情多一次。 到底,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抱紧。 “陌宛,对不起。” 她一怔,而后不由得失笑。 “你不用跟我道歉啊!” 那是他的母亲,是她深爱的男人的母亲。 她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而责怪他? 她现在唯一想着的,是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父母接受她。 景卿呆得不算太久,眼看着快要接近零点了,她便催促他赶紧回去。 陌小懒早就已经睡了,就连陌父陌母也已经睡了,那楼梯间静得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就倚靠在墙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轻声地“恩”了一句,到底,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深,几乎要把她全部的呼吸剥夺。 直到良久以后,两人才终于分开。 她气喘吁吁地靠着墙,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深邃。 “明天是周日,我得回去景宅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有些迟疑,今个儿她才跟景母闹了个不愉快,明天跟着他一起回家,这样真的好吗? 这已经不是景卿第一次带她回去了,可是每一次回去,都只会争吵收场,她在想,自己是否拒绝他会比较好。 但是,他又岂容她拒绝? 他用手指轻掉她的鼻尖,嘴角一弯。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傍晚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你跟我一起回去。” 眼看着他就要转身下楼了,她赶紧拉住了他。 “景卿,这样真的好吗?要不,我就不跟你回……”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了。 他转过身,满眼认真地看着她。 “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不跟我回去么?” 她愣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怕,怕自己的存在又会让他们一家人不愉快罢了。 难得的一次聚会,似乎,她并不适合出现。 景卿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认定的人,不管怎么样,你始终还是要跟我回家的。你不是说想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关系么?那么,往后这样的事,你就不要逃避。” 她思索了良久,只能点头。 见她终于答应了下来,景卿温柔一笑。 “那就对了,你记得准备好,我到时候会过来就接你的。”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下楼。 陌宛回到屋里,走到露台外看着他走向自己的车子,随后,那台车子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黑夜,突然有些迷惘。 但这种迷惘很快便被她驱赶走了,她摇了摇头,暗地里打定了主意。 是啊,她要让他的父母接受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逃避了。 这一次,她会好好地跟他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但这毕竟是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再度上门去拜访。 陌宛难免有些紧张,翌日一早,她就起身来准备,一会儿又担心自己准备的东西景父景母会不高兴。 她是将她跟景卿回景家的事告诉了父母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把她拉到了一旁。 “你就什么都别准备,直接跟景卿回去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 陌宛瞪大了眼。 陌母斜睨了她一眼,只能叹气。 “先不提那边的人始终不肯接受你,就算你带礼物过去了,那结果都是怎么样的,我想你应该还会记得吧?陌宛啊,不是妈打击你,而是妈真的觉得,你就这么跟他回去就好,什么都别做了。” 陌母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在为她的事情忧心。 她不是不知道景家那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肯接受陌宛,他们也曾反对过,怕陌宛跟了景卿以后会受了委屈,但直到最后,到底还是拗不过女儿。 对他们来说,女儿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陌宛也不想她担心,便说自己不带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景卿上门来接她过去景家。 旁边,陌小懒见到他们要出门,忍不住拉住了景卿。 “爸爸,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景卿很疼这个女儿,他蹲下身来,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小懒乖,爸爸妈妈今天有事,不能带你去,等下次再带你去玩,好不好?你要乖乖的,在家听外公外婆的话,知道吗?” 陌小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陌宛,纵使再怎么不情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下楼,景卿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随后,自己才绕过车子坐进来把车子启动。 不多时,车子滑出了住宅区。 她转过头,看着正全神贯注开车的他。 “你爸妈那边,知道我会跟过去吗?”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难免有些不安了起来,那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发现了,伸长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别害怕,凡事有我在。” 她抬眸,眉宇间的忧愁仍是无法散去。 他边开着车,边出言安抚她。 “如果提前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愿意见你的,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让他们正式见见你,这一次,不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妻子的身份。” 她惊得眼睛不由得睁大。 他的嘴角一挽,稍稍紧了下握住她的手。 “等今天过后,我们再找个机会把小懒也带过去吧!说不定,等他们看到孙子以后,他们的态度就会改变了。” 真的会吗?见到陌小懒以后,他们的态度真的会改变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大概半个钟头的车程,车子便到达了景家的门口。 她透过车窗往外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过来这里了,可无论来多少次,她都觉得,面前的这座建筑物给人一钟说不出的寂寞感。 住这么大的地方,却只有两个人,虽然手里是握了不少的财富地位,可她倒是宁愿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虽然房子小,但最起码,那温暖却是真实的。 不像这里,很大却也很空,让人始终都没有办法有归宿感。 一个家,应该是温暖的,里面住着心爱的家人,无论房子是大是小,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便是唯一的心愿。 最起码,于她是这样的。 她推开车门下车,景卿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我们进去吧!” 她抬起头,余晖照在了他的身上,那一道道的光圈让处于逆光的他看上去带着几分不真实。 若不是那紧牵的手,或许,她当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扯起唇角,缓缓地颌首。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陌宛在进入之前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即将看到的会是什么。 就连景卿也没有料到,自己竟走进了这么的一个地方。 本是只有两个人居住的大宅子,如今在那后院里,是聚集了不少的人,甚至其中,以女性居多。 很显然的,这是一场派对。 而他在过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会有这么的一场派对。 景卿的眉头蹙紧,心底一个不好的想法倏然升上。 他正想着是不是应该把身旁的女人一起带走,没想,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抹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恭敬地向他点头。 “少爷,老夫人说过,如果你回来了,就往后院去一趟,她在那里等你。” 景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看来,这派对果然是景母一手安排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旁边,陌宛仰起头看着他。 “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然而,他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手,反倒是拽着她一起往前走。 “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今天带你过来,就是为了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把他喊住,但余光扫向旁边的那些女人,到底,还是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她也是一个女人,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安排,她怎么可能猜想不出来?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景母会那么做罢了。 景卿直接拉着她的手,在后院的人群中找到了景母的身影。 景母正跟旁边的几个年轻女人在交谈,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甚至身旁还跟着一个她不想见到的女人,她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但她不想让别人发现,便找了个借口支开那几个交谈的年轻女人。 因此,当景卿带着陌宛走到她的面前,那些年轻女人已经全部走开了。 她蹙着眉头看着陌宛,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场合,她是早早就发作了。 可她还是忍住了怒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倒想问你,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了。” 景卿的脸色也不见得很好,他眯起了眼睛,盯着面前的母亲。 “你明知道每个周日我都会回来,但是,你却趁着今天这日子办了这样的一个派对,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么?” 她的手指了指,示意他将他身边的女人赶走。 “我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今个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办成的宴会,你可不能给我落跑!” 景卿冷笑出声。 “什么宴会?大型的相亲宴么?妈,到现在你还不死心吗?” “我为什么要死心?!” 对她来说,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个陌宛,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儿子,理所当然的,她得给她的儿子找一个更好的女人,最起码,要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 而不是像陌宛这样,什么势力都没有,只会拖累的女人。 “我每一次单独给你安排相亲,那些女人你看不上。可是今晚不同,这里这么多的女人,可以说是双城最有价值的千金大小姐都在这了,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是你喜欢的。” 景卿觉得头疼极了。 他看着母亲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妈,如果你忘了,那我就提醒你一句,我已经结婚了,身旁的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今天我带着她一起过来,就是为了正式给你和爸介绍……” “住嘴!” 景母想也没想,就喝止了他。 “我已经说了,我绝对不会承认她的!这个婚,你必须离!马上离!你听见了没有?!” 从进门开始,她甚至连一句话都吝啬于对陌宛说。 她并不觉得,这个陌宛就有资格跟她说话了。 只是,她倔,不肯接受陌宛,而景卿,比她更倔。 他抿着唇,他什么事都能妥协,唯有在这一件事情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 他紧紧地握住了陌宛的手,这一双手,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松开了,因此,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再松开了。 他要握住一辈子,谁都没有办法分开他们。 就算,是他的母亲亦是一样。 “我不会跟陌宛离婚的,我好不容易才留住了她,我不会再傻到放开手让她走了。” 他看着母亲的脸,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妈,你是我妈,你生我养我,按道理说,我理应听你的话去做。但是,唯有这一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我想要跟陌宛在一起,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希望你能接受我们。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我不介意离开这个家,直到你接受我们为止。”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景母气红了眼,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对她这个母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番外】不该招惹的人 与景母的反应相反,景卿是一脸的淡然。 “妈,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他的手,一直都放在陌宛的腰间,这就是他的态度,这一辈子,他除了陌宛,别的女人他是连一眼都不会看上。 “从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无数次说过类似的话了,不是吗?” 他抬眸环视了一周,眼底慢慢溢出了些许的失望。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景母竟然又弄出这么的一出戏偿。 这样的场合,她是认为他会给她面子,不至于闹得太凶,或者像之前那样落她面子。 但是,她到底还是估算错误了。 无论她来多少次这样的把戏,他的答案,仍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妈,我敬你是我妈,所以才会这么三番四次地想要得到你的祝福。你认真看一看陌宛,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试着接受她。” 他为了陌宛,真的可以不惜态度软化。 可景母又岂能听进耳? 她的脸色铁青,那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就算他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那又怎么样? 她不愿意承认陌宛就是不愿意承认,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她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就是不喜欢她。 因此,她冷哼一声,利眸扫向了旁边默不吭声的陌宛。 “你到底还要纠缠我儿子多久?!” 说着,她就扬起了手,想要扇她一巴掌。 但那手伸至半空还没有落下,就被景卿给挡住了。 景卿难免有些头疼,他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看来,景母是没有一句听进耳的。 看来,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景母瞪大眼,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你!” “妈!” 景卿的声音冷了许多,他对上了母亲的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从来都不是陌宛纠缠我,而是你儿子我在纠缠她。” 就连陌宛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诧异地看着他。 景母目瞪口呆,身子因为怒气而不断地发抖。 “你是疯了吗?” 他勾起一笑,疯了吗?或许吧? 从遇见陌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疯了。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是要定了身旁的这个女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松开她的手。 “是我一直纠缠着她,是我不肯放开手让她走,不管她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出来。就连这一次的登记结婚,也是我逼她的,前不久她离开双城,是我追了过去,把她给带了回来。妈,你自以为的事都是错误的,从来都不是她在纠缠我,而是我在纠缠她。我喜欢她,我爱她,我就只想要她这么一个女人,所以,就算你是我妈,也不能让我放弃她。” 他的这一番话,有犹如一道闷雷,劈在了她的身上。 景母感觉眼前是一阵发昏,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不是陌宛缠着他,而是她的儿子在不住地缠着陌宛。 这怎么可能? 不,她不相信这样的事情。 她摔开他的手,跄踉着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自言自语地低喃,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样荒谬的事。 然而,他却仍然站在那里,脸色认真。 “妈,我没有骗你。” 他拉起了与陌宛紧牵的手,不允许母亲逃避。 “我爱她,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她,那么,我就只能带着她离开这个家。” 虽然,他知道陌宛想要得到景母的祝福,但是他知道,这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虽然他会尝试,但若真的不行,他真的会带陌宛离开这个家。 他只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能让景母了解,他对陌宛的真心。 “看来,今天我们是不该过来的。” 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嘴角溢出了苦笑。 “那么,我跟陌宛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景母回过神来,就拉着陌宛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景母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她久久没能收回目光,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就好像在瞬间被人抽空了一样。 下一秒,她的双腿一软,软瘫在了地上。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从儿子的口中听见那样的话。 不是陌宛缠着他,而是他一直缠着陌宛不放手吗? 难怪,陌宛上一次离开了,可是又回来了。 难怪,这些年不关她给景卿安排再多的相亲,他都一一搅黄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她想不通,那个陌宛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景卿要一直在她的身边? 甚至今晚,还对她说出了那样决裂的话来? 她就只有景卿这么一个儿子,自是不可能失去他的,理所当然的,也不想面对那样的可能性。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在了儿子的身上。 可是,景卿却是怎么对待她的? 景母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自己一直精心抚养长大的孩子,那个她深爱着的孩子,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忤逆她。 她这个养他生他的母亲,到底比不上一个女人吗?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孩子? 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渗出来。 正当她痛苦不堪的时候,一双手臂将她扶起。 她抬起头望过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小脸。 她记得,这是她宴请过来的其中一位千金小姐,听说背景不一般,在双城里甚至有人会忌讳着不敢靠近。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邀请她过来,只是到了最后,她却拼上了,不顾后果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挑一挑,然后忘记陌宛那个没有丝毫价值的女人。 “伯母,我扶你进屋去坐坐吧!” 她的声音很细,即便是目睹了两母子之间的争吵,但她聪明的什么都没有提起,而是体贴地要将她扶离会场。 景母的内心在挣扎,明知道外界对这个女人的背景有着不一般的议论,但到底,还是妥协了。 “好。” 年轻女人搀扶着她向着屋子的方向走去,没人发现,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那略显诡异的笑意。 从景卿带着陌宛进场的那一刻,她就全部看在眼里了。 自然,也就包括了景卿为了陌宛而对景母说出的那一番话。 没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连景母也不会知道,她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因而,也制造了之后的祸端。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另一边,景卿带着陌宛离开了景家。 车子飞快地在车道上奔驰,那风景快速地在车窗外略过。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会儿以后,便按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夜里独有的风带着一丝丝的冷意,把她的头发吹了起来,她用手捂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陌宛却有些忍不住了。 她转过头,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样对你妈说话的。” 他挑了挑眉,那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节奏地轻敲。 “为什么?” 想起当时的情景,陌宛是仍然挥之不去。 她的柳眉深锁,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两母子因为她的事情而争吵了。 “你妈刚才的脸色别提有多苍白了,我就不信你没有看见。” 他不吭声,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其实,他是看见的,可是,他当时根本就顾虑不了那么多。 母亲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了陌宛的身上,甚至还想用手打她,他就站在旁边,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母亲的固执他不是第一天领教的,但像今天这样动手,倒还是第一次。 只是仔细想想,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他就是想要陌宛,这辈子也只想要陌宛一个女人,至于其他的女人,他是连一眼都不会看上。 他就是想要让母亲清楚地明白这一点,虽然,用了比较激烈的方式。 他抿着唇,好半晌以后才开口。 “没事,她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她。” “景卿!” 她蹙着眉头看着他,他明明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弯,声音里仍是带着一丝毫不在意。 “我妈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如果事情不摊开来说,她还会继续反对下去。唯有那么说了,她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的重要性。” 她抬高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 “你可以委婉一些。” 委婉?他怎么委婉? 母亲都那样待他了,他是怎么都委婉不起来。 况且,他的性子也不允许他做一些拐弯抹角的解释。 以前,他已经错过一次了,那一次的忍让,导致了后来两人之间彼此空白的几年,这一次,他不会再笨到错多一次了。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发。 “别担心,过段日子她或许会想通的。” 他也说了,是或许,其中到底可能性有多少,没人知道。 这本就是一场赌博,没人知道其中他们赌赢的几率到底有多高多低。 陌宛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以后,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们把小懒带过去吧!” 他意外地瞥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陌宛是知道的,现在这情况,不适合带陌小懒过去,但是,她还是想试上一试。 “就像你所说的,或许他们见到小懒了,态度就会软化了。” 这是他们唯一剩下的可能性了。 景卿明显在迟疑,他的确是想过把陌小懒带过去,让两老知道孙女的存在,但这节骨眼,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他看着陌宛一脸的认真,到底,还是妥协了。 “好,你回去跟小懒说一声,明晚我们带着女儿再回去一次。” 得到了答复,她点了点头,笑出声来。 不多时,车子到达了陌家楼下。 她推开车门下车,他就站在车旁,伸出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我就不上去了,你回去以后好好跟小懒说一说,看女儿想不想见。虽然女儿现在还小,但是她也有自主的权利。另外,你也得跟你爸妈说一下事情,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轻声地“恩”了一句。 注视着她走进大厦,而后,他才坐进车里启动离开。 陌宛回到居住的楼层,拿出钥匙开门,客厅里的陌小懒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好奇地看了看。 见到是母亲进门,她立即就从沙发上下来,投进了母亲的怀里。 “妈妈!” 随即,她往她身后看了眼,疑惑地蹙起了小眉头。 “妈妈,爸爸呢?” 陌宛蹲下来,抚摸着女儿粉嫩的小脸。 “爸爸有事,今晚就不来陪你玩了。” 陌小懒脸上尽是无法遮住的失落,但到底,她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牵着母亲的手重新走进了客厅。 陌母从厨房出来,见到竟然是她回来了,禁不住一眼的吃惊。 “你怎么回来了?” 她是知道陌宛今天晚上跟景卿回去景宅的事,只是如今,才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难免有些意外。 陌宛笑了笑,让女儿坐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那边有客人,所以我们就早些回来了。” 这样的解释显然无法让陌母满足,她瞥了瞥陌小懒,然后让陌父照顾孙女,把陌宛招到厨房去帮忙。 当然,帮忙只是借口。 厨房内,陌母一边忙着炒菜,一边回过头来看着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边又没给你好脸色看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只有这个了,毕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于那边对他们陌家的歧视,她还是清楚的。 陌宛早就知道母亲会乱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妈,真的不是这样,我刚才就说了,因为那边有客人,我们就回来了。” 陌母翻炒了一下菜,而后才继续问。 “到底是什么客人?” 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陌母见到她这模样,就直觉不对劲,干脆就将手头的工作停了下来。 “你说啊!你在那边没受什么委屈吧?” 陌母一脸的紧张,陌宛知道她这是在担心她,她强迫自己勾起一抹不在乎的笑,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说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那宾……在后院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了很多名媛过去,就只是这样而已。” 这话乍听之下还真挑不出毛病。 但是陌母仔细想了想,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怪异。 “莫非,那是一场集体相亲会?”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可能。 陌宛也没有回答她,而是接过了她手头的工作。 “妈,菜要炒糊了。” 见到她的反应,恰恰也就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陌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不住地摇头。 “真是的……你们两个都结婚了,那边竟然还……” 她一再地叹气,陌宛将炒好的菜装进盘子里,而后才回过头来看着她。 “妈,明天我和景卿想带小懒回去一趟。” 第二百六十八章 【番外】带着你的野种从我家滚出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番外】带着你的野种从我家滚出去! 陌母有些吃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为什么?” “我想再试一试,或者,这一次他们看见了小懒,可能态度会软化,也有可能对我改观,愿意接受我了。” 她是真的这么希望着的。 说不定,等到景母他们见到了自己的孙女,就算不能立刻接受她,最起码,态度软化一些也是好的。 陌母看了她老半晌,到底,只能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你得答应我,要顾好小懒,别让那边欺负小懒了。小懒现在还小,别人以为一些无关重要的事对她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小孩子的心是脆弱的,不像其他人想得那么没心没肺,所以,你得好好保护,知道吗?” 陌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过饭后,陌宛便带陌小懒去洗澡。 帮陌小懒洗完澡出来,这个小屁孩吵着要她讲床头故事。 陌宛实在没办法,便让她跟自己一起睡,陌小懒乖巧地平躺在床上,等着她给自己讲故事。 好不容易讲完了一个故事,一转头,发现这小妮子竟然还没睡着。 她难免有些诧异,以前每次她说完床头故事,她都已经睡着了。 怎么今个儿却迟迟没有入睡? 她俯下身,在女儿的额前轻吻了一下。 “怎么了?不睡觉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哦!” 陌小懒眨巴眨巴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妈妈,为什么今天外婆一直在叹气啊?” 陌宛一愣,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其实,如果她不说,她还真没有发现,陌母今天晚上是一直在叹气。 或许,是因为在厨房里的那番谈话吧?想来,陌母虽然脸上没有表露,但还是担心她和景卿之间的事情的。 她垂下了眼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 “妈妈?” 陌小懒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懒,妈妈问你一件事,你跟妈妈说实话好不好?” 陌小懒虽然不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陌宛在她的旁边侧躺下,伸出手把玩着女儿的头发,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直到好半晌以后,她才轻声地说话。 “小懒想不想见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陌小懒重复着这几个字,歪着头好奇地向母亲发问。 “妈妈,小懒有爷爷奶奶吗?” “当然有啊!” 她的声音温柔,如今想想,陌小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 也对,那样的情况下,她连孩子的存在都是瞒着景卿的,又怎么可能会让景家那边知道陌小懒的存在? 只是,明天她和景卿要把她带去见景父景母,如今,也就有必要提前跟女儿说一说,好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 陌宛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轻。 “爷爷奶奶就是爸爸的父母,跟外公外婆是一样的。” “那么,”陌小懒的声音地着好奇,“爷爷奶奶也会像外公外婆那样疼爱我吗?”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了,但是,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陌小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她突然有些胆怯了,对于景家那边是否会接受陌小懒,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她希望那边的人是能接受她。 可结果到底是怎样的,根本就无人得知的。 到了最后,她只能捏了一把女儿的脸颊。 “如果小懒不乖乖睡觉,那么爷爷奶奶就不会疼你了。” 陌小懒深怕爷爷奶奶会不疼爱自己,连忙把被子拉高眼睛合上。 “我这就睡觉嘛!” 说完,她就不再吭声,装作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陌宛不禁有些失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以后,才伸手把床头灯给关上。 女儿毕竟还小,就算再怎么装睡,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是直到女儿真的已经睡熟了以后,自己才阖上眼睛的。 只是,她仍是难免有些担心。 每个人的性子都不一样。 她不知道,当景父景母看见陌小懒的时候,是否会软下态度接受这个孙女。但她还是会害怕,害怕因为她的缘故,他们连陌小懒的存在都不愿意承认。 她一个人被否定没关系,她只希望,他们能够接受陌小懒。 翌日,景卿特地请了个假,过来陪他们一个早上,直到下午两三点了,才带着他们出门。 临出门前,陌母是一再地叮嘱他们要好好地照顾陌小懒。 上了车以后,她和陌小懒坐到后座,他负责在前头开车。 景卿透过后照镜望了过来,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低头玩玩具的陌小懒身上。 “看来,妈很担心。” 陌宛但笑不语。 其实他并不知道,从早上起床开始,陌母就一再地在她面前念叨,深怕陌小懒会受了委屈。这个孙女可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疼爱都来不及了,自然不可能让孙女难过半分。 可是这一趟去景家,又是非去不可的。 反正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陌小懒也算是景家的子孙,不可能一直都不让景家那边的人知道的。 陌宛看着一旁的女儿,距离越近,她便越紧张。 昨天的情景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那眉宇间,尽是散不去的忧愁。 但到底,目的地还是会到的。 两人下车,她刚想不陌小懒抱起来,没想,这个男人却是先她一步把女儿抱在了怀里。 随后,他空出了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她一愣,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 景卿的眉目微弯,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她将心里头的烦恼通通赶走,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五指相交。 两人走进了屋里,与昨晚的热闹相反,今个儿因为少了人,整个宅子看上去也就冷清不少。 而景卿的父母,就是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下。 偌大的客厅内,并没有一个人。 景卿向佣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两老在楼上,他让佣人把两老请下来,随后,才把陌小懒放下来,让她坐在沙发上等待。 陌小懒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由于自小有陌宛教育她,她自然知道这样的地方不能大声呼喊,便安静乖巧地坐在那,什么话也没说。 景卿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记赞许的眼神。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才见到有两抹身影从二楼的楼梯间走了下来。 陌宛抬起头望过去,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景父了,这么久以来,都是见景母比较多。但不管怎么样,景父和景母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对于她,他们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不同的是,景母的反应比较剧烈一点罢了。 景母本就不怎么情愿下来,这才故意跟景父在楼上磨蹭了许久才慢吞吞地下楼。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跟景卿陌宛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几岁的小奶娃。 她眼露诧异,与景父对视了一眼。 景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见到此情此景,立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他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与景母一起下楼,在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 因为有陌宛在,景母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这不欢迎你们!” 昨晚的事她仍然记得很清楚,自然也是还在责怪着自己的儿子的。 在那大庭广众下竟然那么落她面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不孝的儿子才能做得出来了。 景母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去看他们。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 陌宛的眼里慢慢溢出了些许的黯淡,还没有说话,手就被覆盖住。 她抬起头,男人的手就放在了她的手上,给了她无形的安慰。 “妈。” 景卿开口了,声音无比的清晰。 “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要让你和爸看看你们的孙女的。” “孙女”这样的字眼,就好像是一枚重石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里一样,激起的涟漪是可想而知了。 景母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女娃。 手发抖着指着那小女娃,她甚至就连话都说不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是说……这个孩子……” “是,她就是你们的孙女。”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他们知道陌小懒的存在,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接受他和陌宛已为夫妻的事实。 他们之间,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 而这个孩子,就是他们日日盼着想要抱上一抱的孙女。 他就不信,陌小懒的存在,他们会想要去否认。 景卿摸着女儿的头,目光温柔。 “小懒,这是爷爷奶奶,来,喊人。” 陌小懒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在面前的两人中打量了许久。 然后,她乖巧地喊出声。 “爷爷好,奶奶好,我叫陌小懒,今年刚读小学一年级。” 她那带着孩童特有的软软的声音,听在耳里,就如同一道道闷雷,让人防不胜防。 景母的脸是瞬间刷白了,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个孙女了。 这么久以来,她日日都在期盼着,毕竟景家就只有景卿这么一个儿子,谁不想抱孙子?更何况,还是在他们的这般年纪。 可是,景卿的身边除了一个陌宛,是没再有多其他的女人。 偏生,这个陌宛是他们不喜欢的,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愿意接受陌宛成为他们的儿媳妇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给儿子安排相亲,为的,就是想让儿子赶紧结婚,然后好给他们生一个孙子。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孙女会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下出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孙女是生母,会是她讨厌的陌宛。 一个,是她讨厌的女人,一个,是她想要的孙子。 景母的心是七上八下的,她知道景卿和陌宛瞒着他们结婚了,也知道他们这些年来的纠缠,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过,这两个人竟然已经有了孩子。 甚至,这个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还会开口叫她奶奶。 与景母相反,一旁的景父只是蹙起了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个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女娃。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实在让人很难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以后,他才冷冷地开口。 “你确定这是你的孩子?” 言语间,是半点都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孙女。 旁边,景母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跟着丈夫一起附和。 “是啊,景卿,你确定这是你的孩子吗?你可别傻到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啊!” 说着,她用一种刻薄的眼神打量着陌小懒。 “我瞧着,她是连半点都没有像你的地方,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野种,然后强行赖在你的身上要你负责,其实,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景母说的话,很难听。 陌小懒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两位老人,她还小,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并不代表陌宛也不懂。 她用手捂住了女儿的双耳,脸上已经隐隐可见怒气。 他们可以骂她,可以羞辱她,但是,他们不能羞辱她的女儿。 陌小懒还那么小,他们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没有!” 她的声音清冷,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没有背着景卿偷人,这孩子就是他的骨肉!我没有必要说谎!” 然而,景母却是冷哼了一声。 “这还真说不定!像你这样的人,什么龌龊的事做不出来?特别啊,我们家还那么有钱,你大可以找个男人搞大你的肚子,然后强行赖在我家景卿身上!” 她说得是刹有其事,一脸的笃定。 陌宛忍了忍,到底还是无法忍受了。 “你们骂我可以,但你们不能用野种这样的话来形容小懒!” 他们待她不好,她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在他们这里受半点的委屈。 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他们不肯接受,便直接说不想承认,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你们要怎么想我,是你们的事,你们要把我想成贪婪的女人都是你们的自由,可是小懒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你们凭什么……” 只是,她的花还没说完,就见到对面的景母猛地站起身来。 “那你又凭什么呆在我儿子身边?” 见到这个女人,她的怒火就无处发泄。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和她的儿子关系僵成了如今这样,如果没有了她,她和她儿子之间还会是好好的。 而且,如果没有她,他的儿子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景母是特别怨恨陌宛的,从一开始,她就恨不得这个女人能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所以,她说起话来,是连半分情面都不给。 “陌宛,带着你的野种赶紧从我家滚出去!你没有资格跨进我们景家的大门!你没有资格跟我儿子在一起!像你这样的人,连给我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几乎在她这一番话普一说出来,景卿就拍案而起。 “够了!” 他的这一声怒吼,把景母给吓住了,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番外】同样的把戏 第二百六十九章 【番外】同样的把戏 景卿站起身来,此时的脸色是难看得吓人。 他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看着景母,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就算你是我妈,可是你也没资格这样羞辱她!” 景母是怎么都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子在轻微地颤抖,抬起手指向了他。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你妈!” 景卿冷哼一声。 旁边,陌小懒虽然再怎么不懂事,但还是被这样的情景给吓到了,仰起头就大声哭了起来。 陌宛连忙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安抚。 景卿示意她把孩子抱起来,随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们走吧,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既然他们就连陌小懒的存在都不能接受,自然,他也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陌宛偷偷地瞥了景父景母一眼,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就在他们即将迈出客厅的一刻,景父在这个时候吭声了。 理所当然的,他所说的话皆是对着景卿而说的。 “如果你非要把这个女人和野种带回家,那么,你也给我滚出这个家!” 景卿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晰。 “正如我意。” 陌宛抱着女儿的手一张,嘴稍稍张了张,那些明明在嘴边的话就这么地咽回了肚子里。 景卿带着她走出了景宅,她陪同女儿坐在后头,当车子逐渐开远,她回过头,那座建筑物早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伸出手,帮女儿抹掉眼角的泪。 “景卿,这样真的好吗?” 景父的那番话,很明显就是想要跟他断绝所有的关系。 这并不是她乐见的。 景卿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以前,他不曾为了家人而放弃陌宛,现在,亦是这样。 他早就有了决定,如果家人和陌宛之间只能选择其一,那么,他是绝对毫不犹豫就选择陌宛的。 景卿带着他们找了一间餐厅吃饭,当吃过饭后夜已深了,才将他们送回去。 陌小懒早就累了,便趴在她的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车子到达陌家楼下,他打开后座的门,将女儿抱了起来。 陌宛跟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上楼,陌父陌母见到他们平安回来,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陌小懒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她也不想吵醒女儿,干脆就简单地给女儿抹了抹身子,便让她躺在床上睡觉。 走出房间的时候,景卿正站在露台外。 她抬步走了过去,走近了以后才发现,他正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许是今天的事让他心情有些烦躁,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她蹙起了眉头,她并不反对他吸烟,但是这样一根接着一根,对身体是不好的。 因此,她想也没想,就抬起手将他的烟夺了过来,捏灭在烟灰缸里。 以前就是这样,只要他吸烟吸得太过分了,她总会使出这么一招。 景卿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便也没再继续吸下去,只是靠着栏杆,沉默着看着她。 直到良久以后,他才低哑着声音开口。 “对不起。” 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他伸出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那好看的剑眉此时是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我爸妈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 “我都忘了。” 她不想记得那样的事,便从离开那座宅子以后,就拼了命地让自己忘记。 她不想让那些事情成为他和她之间的隔阂。 但是,她能忘记,并不代表他也能轻易忘记。 他的眉宇间仍然带着对她的歉意,如果他早知道带她和女儿过去景宅会得到这样的对待,他是绝对不会提议把她们带过去的。 他宁愿景家的那两个人,一辈子都不知道陌小懒的存在。 景卿将她给带进了怀里,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然后绕到他的腰后将他抱住。 他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物都能清楚听见,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心情平复了许多。 “景卿,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无力感,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明明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和你的父母闹成现在这样……可是,我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好……” 似乎,她越是想要去努力,便越是把事情给搞砸。 景父景母对她的反感是更甚了些,现在,甚至还把陌小懒说成是野种。 当时的她,也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破口就骂了出来了。 如今想想,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是不应该跟景母顶撞呢?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然而,他却紧紧地将她抱住。 “这不是你的错。”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如果说到是谁错了,我想,应该是我错了才对,是我不该带你们过去的,自然而然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不过,陌宛,你无须自责的,也无须愧疚些什么的,选择你的人是我,你根本就没有错。” 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如此劝服自己。 景卿没再说话,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些。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才稍稍将她松开。 “已经很晚了,你赶紧睡吧!” 她微仰起头看他,良久以后才轻轻地颌首。 陌宛将他送到门口,那昏暗的楼梯间内,他趁着她不注意,快速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别想太多了,有我在呢,你什么事都无须担心。” 她没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下楼,再也看不见以后,才转身回去屋里。 景卿开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接近11点了。 他拿出钥匙开门,本以为佣人已经入睡了才对,没想,里头却是大放光明。 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缓步地走了进去。 那偌大的客厅内,按道理说应该是没人才对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是坐了两个人。 而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他的母亲! 景卿有些意外,景母是极少会到他这里来的,更何况,在稍早前,他们之间才闹了那样的不愉快。 母亲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母亲这番前来,是要妥协的。 他抿着唇走上前,双手插在了裤袋内。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极为冷淡,景母抬起头看着他,不管怎么样,这个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有过再多的争吵,血缘关系都是摆脱不了的。 她的脸上仍是带着几分难看,想来,在景宅里的那一番话,是让她不悦到了极点,而如今,不过是强行忍着罢了。 “你爸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你不要以为,他那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 他的声音仍然很淡,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景父的那一番话记在心里。 看着他这一副模样,景母就蹙起了眉头。 “你知道你知道,你总说你知道!那你也不自己看看究竟做了些什么!赶紧跟那个女人分开,不然的话,你真的会被你爸赶出景家的!” 然而,景卿却仍然一脸不为所动。 他只是用一种很冷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面靥上是连半点的笑意都没有。 “是我那个时候说得还不够清楚?” 闻言,景母的脸色倏然一变。 她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景卿,你疯了是不是?就凭那个女人,你连被你爸赶出家门这样的事你都无所谓吗?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和你爸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人……” “陌宛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不相关的女人。”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绝对不允许别人把任何难听的罪名冠在陌宛的身上,就算是他的母亲,他也绝对不允许。 他看着景母,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 “妈,陌宛到底哪里不好了?除去她的身世以外,她跟其他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区别,甚至,比其他的女人还要好得多。” 但景母显然不是那么认为的。 她冷哼一声,说起陌宛,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光是身世,就足够让我无法接受了!” 景家和陌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像陌家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跨进他们景家,那种人为的不就是钱么? 那种低等的人,没有他们名流社会的高雅,没有好的家世,甚至,在事业上对他们景家没有丝毫的用处。 敬请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希望就这么落空。 景家需要更加壮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足以匹配的家庭联姻,而不是跟那种只会拖累而没有丝毫帮助的低等人在一起浪费生命。 这就是她不接受陌宛的原因。 因为,陌宛对他们景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以前,景卿跟那个陌宛在一起,她可以当两人是玩玩的而不放在眼里,但若是要谈及未来,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态度是没有半点的软化。 对她来说,他的婚事这一件事,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妥协的。 她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对自己的儿子来说才是最好的,甚至是最有帮助的。 像陌宛这样的女人,若他执意要跟其结婚,往后定会后悔的。 “儿啊,妈都是为了你着想,那个陌宛不适合你,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对你甚至对我们景家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用处,你现在赶紧跟她分开,妈给你介绍另一个更好的,事业上更能帮助到你的人!” 说着,景母就示意他看向了她带来的人,而后,抿唇一笑,开始介绍。 “这是菱薇小姐,在双城,谁不知道菱家的名声啊?妈希望,你能跟菱小姐好好地相处……”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面容姣好,披肩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就是一个乖乖女的模样。 然而,景卿却是勾起了一笑。 “妈,同样的把戏,你还真是玩不腻啊!” 几年前,她就是用同样的办法,把那个女人带进了他和陌宛的生活,导致后来的陌宛的远走。如今,几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在用一样的法子。 她当真以为他蠢到会再一次上当么? 景母自然知道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说了,从以前开始,她为了能将两人分开,不惜用了极为龌龊的手段,现在她也不介意再用一次。 只要能分开景卿和陌宛,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二百七十章 【番外】他不愿意将就爱情 第二百七十章 【番外】他不愿意将就爱情 所以然,景母便一脸的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景卿,妈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菱小姐是一位很好的小姐,你跟她在一起,只会有益处而没有坏处……”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景卿便转过了身,显然不愿意多谈。 他无法理解景母口中的所谓的“对他好”。 莫非,让他抛弃一个他爱的人而娶一个他不爱的人,那就是为他好? 利益比其他事情,还要重要得多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就连一眼都不想再继续看她。 “妈,你从来都没有站在我这边替我想过,一直以来,你都是为了你和爸而给我找适合的对象,不曾知道,我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见他要走,景母难免有些急了。 “妈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你着想啊!难道你就不能明白妈的心吗……” “是啊,我不明白。” 他阖了阖眼,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他没有办法选择的。 但是,他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也要按照他们的意思去活着。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惟独就这一件事情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妥协。 “就好像你们不明白我一样,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执意所谓的利益。难道,利益就比你们儿子的幸福要来得重要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无话可说!” 他是真的觉得失望了。 明明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到底,却给他一种自己做为棋子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与孩子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不,他相信不是的。 他从陌家那边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陌父陌母对陌宛极好,相比利益,他们更把女儿的幸福摆在第一位。无论女儿作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可是他的父母的,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永远都只会把利益比他看得还要重要,甚至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掉他们孩子的幸福。 当真是可笑极了,迥异的家庭,迥异的亲情。 他是真的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如果这样的爱就是他的亲情,那么,他宁愿不要。 他不愿意将就,难道,这就是错了吗?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景卿大步地离开,任凭她在后头怎么呼喊,都无法让他回过头来。 景母气急败坏。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倔到这种程度。 她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他着想?偏生,儿子却是半点都不理解她。 菱薇走上前,扶住了景母。 “伯母,你先坐下,别气坏了身子。” 她软声地安抚,景母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心里是不解极了。 相比多年前她给他挑选的那个女人,菱薇可是好不知道多少倍了,甚至是她见过的这么多女人之间最好的,也是她最理想的媳妇人选。 她本以为,儿子会喜欢才对。 可是,她的儿子,却偏偏执意要选择那个陌宛。 她就不知道,那个陌宛究竟是哪里好了,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非那个女人不可呢? 也不想想,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根本就连半点的用处都没有。 她望着菱薇,只能叹了一口气。 “菱薇啊,是伯母对不住你,瞧我这个儿子……唉……” 菱薇摇了摇头。 “伯母,我不介意的。” 随后,她往男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微勾。 “景先生会这么执着那位小姐,大概那位小姐是一位极好的女性吧?或许,是菱薇跟他有缘无份了……” 闻言,景母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不,你们是有缘有份的!菱薇啊,我很中意你,也非要你当我媳妇不可!你放心吧,景卿他一定可以发现你的好的!” 菱薇但笑不语。 只是,没人发现,她望着门口的目光,带着一种意味犹长与……誓在必得。 她想要的,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 另一边,景卿离开了家以后,便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多钟头,随后才驱车来到了陌家的楼下。 从车里探头往外望,陌家所在的楼层灯光已经熄灭了。 看来,陌宛已经睡了。 他本就没有再上去打搅的打算,因此,便熄了火,整个人靠着被椅,顺势那出了一根烟点燃。 狠吸了一大口,白色的盐圈瞬间氤氲住了眼前。 他眯起了眼,不由得开始发起呆来。 他与陌宛这一路,走得太过艰难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自己会跟她走得那么艰难,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 到底,是他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还是受了伤,甚至一直以来把那些伤埋在心里,从不让他察觉分毫。 他的嘴边溢出了苦笑,就算他拼了命地想要给她幸福,但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去的回忆,终究还是满带苦涩的。 他甚至曾经疑惑过,他是不是应该放开手让她走?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了她的人生。 算是他自私吧?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她离开。 自己的出生,他无法选择,唯有在伴侣这一点上,他想拥有自己的选择权。 他阖了阖眼,依稀的,那些与陌宛初识的日子仿佛仍在眼前。 他不会忘记初遇她时,自己的那一刻悸动。 就好像心里有一道笃定的声音在告诉他,就是她了,这个女人,就是他想要的对的人。 他向来就是一个行动派,既然知道那是自己想要的人,那么,自然也就会对她采取行动。因此,那些年初遇,他一再地制造两人碰面的机会,不近不远,却足以让她心动。 而后,捕获,俘虏真心。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携手走过的这些日子,是他最美好的记忆,也是他最难得的幸福。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她,教会了他什么叫作爱。 或许,当真是曾经遇到过那个他觉得对的人,因此,别的女人在他眼里,便成了将就。 他不愿意将就,也不需要将就,他想要的,独独一人,从不曾偏移过,往后,也不可能改变分毫。 他是由衷的庆幸,庆幸自己能够爱上陌宛。 景卿睁开眼,看着那没有开灯的楼层,目光温柔。 这样的幸福,这样有她陪伴的日子,恐怕,他此生无悔了。 翌日,陌宛很早就起来了。 趁着父母还没起床,她便打算下楼去买早餐,换好了衣服下楼,却在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 陌宛一愣,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 走近以后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那车内坐着假寐的,确实是景卿。 她难免有些意外,怎么都料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抬高手,敲了敲玻璃窗。 景卿本就浅眠,只是一些轻微的声音,便让他清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陌宛时不由得一怔,随后,才打开车门走下车。 陌宛蹙起了眉,看见他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天的那一套,便疑惑地向他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了吗?” 昨天她可是亲眼看着他下楼的,难不成根本就没有回去,而是就这么地在车里睡了一宿? 虽然现在仍是夏天,天气不至于太冷,但是这样在车里睡一晚,还是不太好的。 见她一脸的不赞同,景卿勾起嘴角一笑。 “我昨天回去了,但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又跑回来了。至于为什么会在车上睡一晚……那是你家都熄灯了,我不好意思上去打搅你,便干脆在车里睡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她却是怎么都无法赞同。 她狠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这样会生病的!如果我睡了你可以打电话吵醒我啊,起床给你开个门,我还是可以的。” 虽然她都这么说了,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他伸出手,将她拉近自己,随后,趁机在她的唇上偷亲一个。 “我不舍得吵醒你。” 声音中带着过分的宠溺,陌宛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了,便伸手将他推开,示意他别这样。 即便现在时间还早,但小区里还是会有不少早起的老人在散步做运动,她可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亲热。 景卿轻笑出声,也没有多作勉强。 “你要去哪?” 陌宛指着不远处的早餐店,而后,歪着头看了他好半晌。 “你要跟我一起去买早餐吗?” 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但却在他的心里造成了不一般的反响。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一起去买早餐,或许在别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了,却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得到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他点头,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陌宛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了,但也没有多问,与他一起走向了那间早餐店。 回到陌家的时候,陌父陌母已经起来了。 他们见到景卿时皆是一愣,似是有些奇怪怎么这大清早的景卿就过来了,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多问些什么,反倒是催促他赶紧坐下吃早餐。 陌宛回房去把女儿叫醒,陌小懒揉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在看见景卿时大叫了一声,而后往他冲了过去,说什么都要赖在他的身边。 陌宛说了一两句,始终没能让女儿从他腿上下来,景卿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没来得及参与女儿出生的前几年,如今,他是想尽量地陪在女儿的身边,弥补那些年的空白。 陌家的早晨,温馨而美好。 而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去回公司上班,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呆在陌家。 他陪着女儿玩乐,跟陌父下棋,有时候还会陪陌母去菜市场买菜,当然,不能缺少的就是跟陌宛恩爱。 他三番四次跟陌宛提出要她回公司去两人一起工作,但是,她却拒绝了。 她似乎并不打算回去他们旧时一起开的公司了,这些年里,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要自己找公司,不再依赖他。 景卿难免有些失落,但还是选择支持她。 陌母做好饭菜,便让景卿去房里喊陌宛吃饭,他应了声,摸了摸女儿的头让她继续玩积木,随后才站起身来,往陌宛的房间走去。 还没走近,就已经听见从里头隐隐传来的声音。 他靠在门边,看着那坐在床边聊着电话的女人,眉头一挑。 陌宛对于他的进入毫不知情,她伸了个懒腰,笑声不断。 直到腰间被一只大手环上,她这才惊得回过头,男人的脸就这么地印入了视线范围内。 他明显带着些微的不悦,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胡闹,便试图躲开他的手。 然而,她却往旁边躲,他便越往她这边凑。 这一躲一追之下,她被逼靠在了床脚的地方,若是再挪动一点,恐怕自己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断了电话以后,她回过头不满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呢?我在说电话啊!” 他冷哼一声。 “我知道。” 他何止知道?虽然她没有说出名字,但他还是知道那一通电话是那个叫什么晏成林的男人打过来的。 他是一个男人,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那个晏成林对陌宛藏的究竟是什么心,他又怎么可能让那样的人靠近他的女人? 想都别想! 就算是隔了电话线,他也绝对不允许! 他一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抛在了床上,随即,自己更是压了上去。 他重重地压下,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她闷哼一声,觉得有些难受,用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呢?好重,你赶紧起来!” 他偏不,抓住她的手举至了头顶,那双异常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你跟那个姓晏的聊什么了?为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她一愣,而后不禁有些失笑。 “什么叫那个姓晏的?他有名字好吗?他叫晏成林。” 他却明显不放在眼里。 “我才不管他到底叫晏成林还是叫晏成名,反正我就是想知道,他究竟跟你说些什么了,为什么你会笑得那么开心?” 他脸上的醋意是根本没有丝毫的遮掩,陌宛禁不住失笑。 其实,晏成林的这一通电话无非就是告诉她之前她辞职的事,还有就是询问她的近况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再说了,那些年里,她是多亏了有晏成林在旁帮忙,她才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的。 晏成林于她,就是一个好朋友,除此之外,两人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暧昧的关系。 但是很显然的,就算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吃醋了。 这可是难得的吃醋画面,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落幕。 因此,她坏心肠地眨了眨眼睛,装作一脸的无辜。 “我有笑得很开心吗?怎么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景卿是恨得牙痒痒的,他有眼睛,他可看得很清楚,她的那种笑,是出自内心的笑。 只要想到,在那空白的几年,那个叫晏成林的男人一直代替他陪在陌宛的身边,他就觉得心里有气。 再加上那个晏成林一直觊觎着他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一章 【番外】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番外】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不肯说?” 景卿眯起了眼,眼眸底溢出了丝丝的危险。 陌宛见状,也不再闹他了。 她笑出声来,抡起拳头往他胸前捶了一下。 “我跟成林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哪像你,红颜知己多到数不清的地步。” 他有红颜知己? 也不想想,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是除她之外根本就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更别说,是什么红颜知己了。 他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景卿挑了挑眉,让自己更凑近她一些。 “我不喜欢你跟他有过多的联系,那会让我想起那几年,是他陪在你的身边。” 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心,因为对他来说,他在她面前,根本就无须隐藏,他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全部袒露给她看。 她值得他这么做。 陌宛看着他的脸,到底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着看他,她又怎么可能会跟别的男人有过多的联系? 她对晏成林的,只会是感激。 “景卿,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确定你是真的很爱我。” 他跟她的身份背景差异太大,她呆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都没什么真实感。 她怕,她怕终有一天他会离开她,她怕他们之间的爱情只是昙花一现。 她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确定他仍在她的身边,他是爱着她的。 男人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她笑着点头,那算是她的一点懦弱吧?但如今,她无须懦弱了。 他是真实地存在在她的身边,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 他稍稍俯下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如果你下次还有疑惑迷惘,我就多亲你几次。你迷惘一次,我就亲你一次,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亲吻你,我就不信,这一辈子你仍然觉得我不爱你。” 她将他推开。 “我才不要!” 他作势要吻她,她笑着推开,就在这个时候,陌小懒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传了过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惊得两人是立即分开,陌宛连忙用手肘支撑起身子,这才看见女儿就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 她是不懂这些的,但由于是处于好奇的年龄,见他们不回答,她便又再一次地问了出口。 “爸爸,妈妈,你们是在玩层层叠吗?” 陌宛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无法正视这样的问题,没想,旁边的景卿却首先开口给女儿解惑了。 “是吧,爸爸妈妈在玩层层叠呢!” 这话一出,陌宛就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胡说。 景卿是一脸的无辜。 他不这么说,难不成直接告诉女儿他们在亲热吗?这种事情对尚且年幼的女儿来说,还是太早了些。 陌小懒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 “外公外婆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爸爸好慢!说要带妈妈出来吃饭,结果现在还不出来!” 听见这样的话,景卿难免尴尬地清咳了几声。 这实在是怪不得他的,他一进来,就听见她在跟那个叫什么晏成林的男人在聊电话。之后,便是醋意一发不可收拾。 陌宛也不吭声,只是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景卿望着女儿,连连出声。 “小懒你先出去,爸爸妈妈这就出来吃饭!” 陌小懒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转身走了出去。 待女儿出去以后,他才站起身来,面靥上仍带着几分尴尬。 “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吃饭吧!” 她笑出声来,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 见她竟然笑了,他难免觉得有些愤愤不平,趁着她不注意,便从后头伸手将她抱住。 她挣扎了一下,见怎么都挣不开,不由得有些无奈。 “怎么了?你赶紧放开,外头正等着我们吃饭呢!” 关于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就是不想松开她。 景卿用下巴一再地磨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陌宛,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她吃惊,险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再重复了一遍,随后,将她的身子扳正。 他的双眸,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幽潭一般,让人无法窥探其中。 那只大手就箍在了她的腰上,透过单薄的布料,那灼热的温度一再地传了过来。 “我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我还想要一个儿子,然后,凑成一个‘好’字,成双成对。” 她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眼。 “宛儿,好吗?” 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的心是松动的。 陌小懒出生时,他并不在身边,因此,他没能看见女儿仍在襁褓里的那小小的模样。 那是一种遗憾,就算他从来都不说,她亦是知道的。 或许,该多要一个孩子的,这一次,有他在身边,他可以见证孩子的孕育,甚至看着孩子出生。 往后,不再有一丝的遗憾。 陌宛勾起了一笑,缓缓地点头。 他满眼的意外,忍不住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深,也吻了很久,直到半晌以后,他才松开她。 她难免有些气喘吁吁,然而,他却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陌宛,我们现在就来制造一个儿子吧!” 几乎是他这一番话普一说出口,她就立即将他给推开了。 陌宛瞪大眼,脸颊仍带着些微的酡红。 “想都别想!” 丢下这一句话,她就率先走出了房间,那步伐之快,就好像当真怕他这个时候把她扑倒在床拆骨入腹似的。 景卿站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扑倒她的,但不得不说,他就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谁叫她方才不是很得意地看着他吃醋的表情吗?与她不一样的是,他喜欢捉弄她,然后看着她一脸害羞的模样。 他眼底尽是遮不住的满满笑意,随后,才走了出去。 饭桌间,谈笑风生。 陌小懒就坐在他们中间,吃得是欢快极了。 有爸爸也有妈妈这样的日子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往后,她再也不用羡慕其他人了。 她边吃着东西,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 陌宛发现了,便摸了摸女儿的头。 “怎么了?” 陌小懒眨巴眨巴眼睛,语不惊人方不休。 “爸爸,妈妈,小懒也想玩层层叠!” 仅此一句,陌宛的脸就“轰”地一下全红了。 陌小懒也没觉得自己的话到底哪里不对,仍在不停地说着。 “外公外婆我跟你们说哦,我刚才去找爸爸妈妈的时候,发现他们在玩层层叠哦!就是爸爸压在妈妈身上,爸爸说,那就是层层叠,看上去好好玩哦!下次我们一起来玩好不好?” 小孩子的世界是天真而无知的。 但是,陌父陌母却是深知这“层层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些尴尬地偏过了脸,含糊其词。 然而,小懒小朋友却并不甘心于此。 她咬着小叉子,满眼的疑惑。 “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小花他们告诉我,他们的爸爸妈妈每天晚上也会玩层层叠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妈妈好像很痛苦,都会发出叫声什么的。妈妈,层层叠会让人很难受的吗?那为什么还要玩层层叠?” 这样的问题,教她该怎么回答? 陌宛有些迟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旁边,景卿给女儿夹了一筷子的菜。 “因为啊,妈妈被压在下面,觉得很难受很重,所以就叫出声音来了。” 这样的解释,似乎并不能让陌小懒满足。 她睁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既然很重很难受,那为什么还要被压在下面啊?换妈妈在上面压着爸爸,这样不可以吗?” 景卿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脸红得不像话的陌宛。 “恩,这个可以考虑一下,偶尔换一换还是挺好的。” 陌宛憋了许久,才终于憋出了几个字。 “闭嘴,吃饭!” 这样的教育,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虽然女儿现在还小,但她可不允许他教坏女儿,更何况,她的爸妈还在呢!那种话,也亏他能说得出口,也不知道害臊。 景卿看了她一眼,也不再闹下去了,便催促女儿赶紧吃饭。 陌小懒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 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会儿,陌宛便要把他赶走。 楼梯间,景卿是一脸的无辜。 陌宛堂而皇之地挡在了门口,说什么都不让他再进去。 “女儿那么小,你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起吃饭的时候他对女儿作出的解释,她就觉得脸颊滚烫得很。 然而,景卿却并不觉得自己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 “我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经常性尝试男上女下,偶尔换个女上男下的挺不错的,当然,他是不介意她压在他上头的。 但是他不介意,并不代表她亦不介意。 她瞪圆了眼,冷哼了一声。 “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给女儿洗澡,然后再哄她睡觉了。” 她正要转过身返入屋内,手腕的地方却猛地被他攥住。 她被迫回过身,他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 “不是说好了要生一个儿子的吗?” 他的声音是故意压低的,但是因为楼梯间过分的静谧,因此,他的这一句话听在她的耳里,是异常清晰的。 她的脸浮上了可疑的红晕,没有多想就将他给推开了。 “你回去!我困了,要睡觉!其他事情改天再说!” 之后,便也不等他开口,就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那扇门在眼前合上,他这才收敛住嘴角的笑,缓步地走下楼。 对他来说,那样的事情并不急,他也不会过多的勉强她,不过,他就是喜欢看见她害羞的模样,仅仅如此而已。 下到一楼,他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在车里呆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只是当车子启动之时,他嘴角的笑是刹时消去。 有一些事,纵使他不想面对,但终究还是必须面对。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是大半个钟头以后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毫不意外地,在客厅内见到那一抹身影。 那一个叫菱薇的女人,从那一日景母把她带来介绍给他开始,就住在了他家。这些天,他不是在陌家楼下睡在车里,就是直接在公司加班,是甚少会回来这里的。 前不久,景母是跟她一同住在这的,但今日,却是瞧不见景母的身影,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是头疼至极了,她总是以爱他的名义,做出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从不曾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过。 菱薇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他回来。 景卿连一眼都没有看她,直接就往二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走到半途,她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菱薇的话,让他不自觉地顿住了步伐。 景卿不知道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他回过头,抿着唇不发一言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跟景母之前给他找的女人是不一样的,若说那些女人是争前恐后地想要爬上他的床,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犹如什么事都不关心一般。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是景母中意的,那么,他便也不会放在眼里。 菱薇抬起头看着他,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但是,他却是她第一个觉得有些特别的男人。 她对这个男人感兴趣,她想要得到他。 “我不勉强你必须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另有爱的人,关于自己的身份,我知道是有些尴尬的,但我希望,你别把我当成那种没脸没皮的女人。” 她笑,眉目微弯。 “虽然伯母没有说,可是我知道,你已经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吧?” 他默了良久以后,才终于说话。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妈来这么一出戏?我不管你是谁,都别想进我的眼……” “因为在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一个叫陌宛的女人,是吗?” 她仍在笑,只是没人知道,她的这一抹笑,到底有何含义。 “我已经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从未奢求你会喜欢我。” 这样的话,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景卿,我无意要拆散你和那个陌宛。” 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景卿的眉头越蹙越紧,就连看着菱薇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 “为什么?” 从她站到景母的身边开始,他就认为,这个女人是跟景母一样的。 可是如今,他听见了什么? 无意拆散他和陌宛?那么,又是为什么要跟景母在一起? 菱薇轻笑出声,或许她也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话有些怪异。 她也不急不慌,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第二百七十二章 【番外】谈笔交易,如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番外】谈笔交易,如何? 她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望着他的眼神,别具深意。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固执着跟你爸妈冲着干,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仅仅是对你而言,更是对那个陌宛而言。” 景卿没有说话,那薄唇已然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声音很淡,却是异常的清晰。 “你越是非要用这方式向你父母宣布你爱的人想要一起到老的人是陌宛,你父母便越是反对你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你就不能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去试一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也说不定。” 菱薇的身子往后靠,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景卿站在那里,良久以后,嘴角才勾起了一笑。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坦白点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么一种直接的男人,因此,她也就没再继续隐藏。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站起来,缓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猛地止步,双手环胸地看着他。 “景卿,跟我结婚吧!唯有跟我结婚了,你爸妈那边才不会把你逼得那么紧。” 他冷笑,似是对她口中所说的“办法”不屑一顾。 然而,她却有足够的自信他会答应。 “我很大度,婚后,你在外面有多少个人,我的不会介意。我要的,只是能与我匹配的男人,能给我想要的利益的男人。你跟我结婚后,对于你和那个陌宛的事,我自然不会多管,而我想,你爸妈那边也不会再理会,毕竟有些事情,是他们不想管的。” 跟她结婚,她能容许他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便是陌宛。 她对婚姻本就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情,为的,只是表面的一些功夫罢了。 她知道,于景卿来说,这样的办法根本就是有益无害。 他如今这般与他的家人抗衡,无非就是想要跟那个陌宛在一起而已,那么,她就成全他们,但是,必须是在跟她结了婚的情况下。 她并不觉得,自己所提出的这个办法不具有诱惑力。 菱薇在等待,等待他说那一句“好”。 然而,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景卿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方才所说出口的话简直就是一桩笑话。 别说是赞同了,他连理解都懒。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他没有半点的迟疑,便把话说了出口。 “先别说,我连半点跟你结婚的意愿都没有,再来,我也不可能把你扶正然后让我爱的女人只能屈于你之下。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的话,那么,我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说着,他就转过了身。 菱薇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等到他快要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里,她才连忙喊住了他。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你有理由会拒绝我。” 等到他转过身,她的声音不由得急促了些。 “我所提的办法,对你没有半点的害处啊!你既能安抚你父母那边,也能留住你爱的人跟她长相厮守。难不成你是个笨蛋吗?竟然连这样的办法你也要拒绝?” 他笑,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就当作我是个笨蛋吧!反正你说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菱薇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看着他就这么上了楼,很快的,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拒绝的。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所提及的办法,是再好不过了,偏生,这个男人竟是连半点都不听进耳里。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原因来。 不多时,她便看见他提着旅行包走下楼。 眼看着他就要出门,她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 “景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所提的那个办法,不管是对哪一边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结果。虽然,是让那个陌宛稍微委屈了一点,但她既然爱你,自然会理解你的不是吗?如果她足够爱你,自然不介意以秘密情人的关系留在你的身边,她不答应,除非,是她不够爱你……” 只是,不管她说得再多,这个男人的脸上还是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他抿着唇,态度冷冷的,就连那双眸底都是连半点的情绪都不曾存在。 “你说完了没有?” 她一愣,只能看着他就这么擦肩而过,走出了大门。 菱薇一个人杵在那里,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她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这个景卿,还是头一个。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想要得到。这是人的弊病,于她,亦是如此。 她转过头,看着景卿离去的方向,眼眸慢慢地眯在了一起。 “不愿意吗?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她就不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不拜倒在她之下的男人,这个景卿,也不例外。 她看中的人,至今都还没有逃离她手掌心的。 随后,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等到那边接通以后,她便立即下达了命令。 “给我查一下那个叫陌宛的女人……” 挂断了电话以后,她握紧了手机,眼底溢出了丝丝的冷意。 景卿这一趟回去,无非,就是想收拾自己的衣物而已。 但是,他并并不是搬去陌宛家去住,而是直接就搬回了公司。 当然,关于菱薇的事,他是没打算告诉陌宛。反正那不过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他并不认为,有必要跟陌宛提及。 接下来的几天,他是日日宿在了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内。 难得的周末,景卿是特地把时间空出来,为的,就是带女儿去郊外游玩。 陌宛是理所当然同行的,她侧过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随后,再把目光投在了那在旁边闹得欢腾的女儿。 “好了,你赶紧给我坐好,别乱动。” 她把兴奋的女儿强行按住,陌小懒是一脸的无辜。 其实,这实在怪不得她的,这还是头一回,有爸爸妈妈陪着她一起去玩,想当然的,她的心情便尤为的雀跃。 陌宛自然是知道的,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眼色不禁有些复杂。 前头,景卿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透过后照镜往后瞥了一眼。 “很快就到了。” 听到这一声,陌小懒又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陌宛是满眼的无奈,反正,只要注意一些就好了,她便也没再要求女儿安分下来。 不多时,车子到达了郊外的一个别庄。 陌小懒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看着辽阔的草原是一脸的惊奇。 陌宛尾随其后,连忙唤住想要跑远的女儿。 “小懒,你给我回来!” 然而,她才刚一喊出声,就见到旁边的这个男人走上前,一把就把陌小懒给抱了起来。 “小懒,爸爸带你去玩,你想玩什么?” 陌小懒环住他的脖子,笑得是一脸的灿烂。 “什么都想玩!” 景卿轻笑出声,他是单手抱着女儿的,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柔荑。 她仰起头看他,他的动作是再娴熟不过了,就好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 但他不会知道,他的举动到底在她心里造成多大的反响。 其实,这不仅仅是陌小懒期待的事情,甚至就连她,也是期待万分的。 她总想象着,能有那么的一天,跟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牵手往前走,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她稍稍收敛心底的悸动,他刚巧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抿唇一笑。 这个别庄真的很大,甚至有很多的游乐设施,大部分的设施都是适合小孩子玩乐的。 陌小懒看着那高壮的大马是啧啧称奇,就连半点害怕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性子究竟是像谁。 景卿见她好奇,便带着她走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马的鼻子,然后又缩回了手,笑声清脆。 他干脆就找了匹小马让她骑上去,自己再守在旁边。 陌宛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景卿牵着马,带着陌小懒绕了一圈又一圈。 陌小懒是笑得眼睛直接就弯成了看不见,这一瞧便知道她到底有多开心了。 这样的情景,几乎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骑过马后,陌小懒又吵着闹着要跟小白兔玩耍。 那是一个小小的草栏,里头尽是到处蹦跳的小兔子。 陌小懒在里头不住地追着小白兔,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只,没来得及摸几把便又跑掉了,她又追着其他的兔子而去,对于这种你追我逐的把戏是乐不思蜀。 陌宛和景卿就站在旁边,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就在此时,他的手伸了过来,拥住了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望去,抬起头间正好对上了他深邃的黑眸。 他的眸底尽是对她和孩子的温柔。 “今天你开心吗?” 她点头,对她来说,今天是她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从来都没有在女儿的脸上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她突然觉得,当真是值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拥着她的手一紧,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我也很开心。”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女儿,因此,多年后知晓,除去惊讶以外,更多的,是惊喜。 这是他和她的女儿,身上流着属于他们的血,是他们的爱的结晶。 他趁着女儿在玩,便俯过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在场的除去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的家长带着孩子在玩,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一个举动来,连忙把他推开。 四周望了一下,确定没有被看见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狠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责备。 “如果被人看见了那该怎么办?” 她的脸皮薄,不像他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 景卿是笑得开怀。 “看到就看到吧,我们俩恩爱,哪不成还怕别人说吗?” 他想再凑过去,她立即伸手去挡,把他推开不让他靠近。 景卿见她羞红了脸,轻笑一声,便也没再勉强她。 陌小懒玩了好一会儿,便跑过来喊饿了,景卿和陌宛就带着她到别庄里的餐厅吃饭。 这里的餐厅有自己的菜园,所有的材料都是现采现做的,三人坐下以后,景卿给女儿点了她最喜欢的几道菜,送上来的时候稍微尝了一下,还真是好吃极了,就连陌小懒也连连吃了好几碗饭。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 在别庄的后方还有一处很广阔的草原,起伏不断的徒坡是最好的休息场所。 躺在那草地上头,清凉的微风吹过,带着一种大自然特有的味道。 她躺在那看着头顶上的天,因为有树荫遮挡着,是去了不少的热气,那风因为没有建筑物遮挡,是让人觉得刹是舒服。 蓝天白云,整片天看上去就好像是漫无边际一样。 旁边,陌小懒躺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太舒服了,没过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她深怕女儿着凉,便想脱下外套罩在女儿的身上。 没想,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是先她一步把外套罩在了女儿小小的身子上。 景卿望着她,这个地方也没有其他人,有一些问题,他很久之前就想问她了,只是这么久以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 “陌宛,如果没有那一次出差,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我?” 陌宛一愣,她是怎么都料不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 然而,她也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出差到双城来,她还真不可能重遇他的。 那么,她还会打算见他吗? 其实,在x城的时候,她就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她仍然爱着他,仍然挂念着他,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办法提起勇气去见他,也是害怕着去见他。 她想,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出差,大概,她当真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见他了吧? 那时候,她并不想成为他和他父母之间吵架的导火线,刚巧,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才会导致了她的离开。 或许,离开的那一刻是痛得撕心裂肺的,但是,她却从没有一刻后悔过。 她阖了阖眼,而后才慢慢睁开。 “或许吧!” 她不想骗他,便也如实地开口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件事,我想我不可能再回来双城,更不可能再见你了。”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答案。 景卿长吁了一口气,半晌后,才缓缓地哼声。 “我很庆幸,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走到底。” 就是因为缘分未尽,他们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在次相逢。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想不到两人的重逢那样的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双城那么大,但到底,他们还是碰见了,还是迎面碰见。 陌宛笑出声来。 是啊,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他侧过脸来看她,那双眼里盈满了笑意。 “那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不管我怎么找,就算是到遍了你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始终没能找到你。每过一年,我就越是心灰意冷,可是,我始终不肯放弃,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他是真的那想的。 果然,几年之后,他如愿地重遇了她。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丝毫不肯松开。 “陌宛,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我的手了,而你,也不要再松开我的手了,答应我,好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番外】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番外】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 她的模样印在了他的瞳孔里,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她,就好像她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他。 她颌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答应你。” 这一辈子,不再分别,不再松开彼此的手。 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无论,必须再面对怎样的分离,这一份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景卿按照惯例送两人上楼,陌小懒玩到累了,由他抱着走上去,进入屋子以后,便将她放到房间的床上。 陌父陌母早已睡沉。 陌宛退出房间,环视了一周都没能看见那抹身影,走了一圈,最后才在自己的房间内发现他。 男人正坐在边上翻着一本相册,那是她给陌小懒拍的一些照片,从x城搬回来以后,自然而然的,放在那边的东西也全部给搬了回来。 也就包括,他手里的一些相册。 她缓步走了过去,男人的脸上有着动容,看着那相册是目不转睛,深怕会错过一分一秒似的。 那本相册,记录了陌小懒的成长过程。 因为,那几年他不在她的身边,她便养成了给陌小懒拍照的习惯。虽然那时,她并不是抱着把相片留给他看的想法,只觉得,她想代替景卿记录下属于女儿的一切。 他看得很专注,甚至就连她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陌宛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他正看着陌小懒婴儿时期的时候。 她尤记得,陌小懒刚出生那会儿,可是把她折腾得快要疯掉了。 她从不知道原来带一个孩子竟然会是那么辛苦的,以前看容浅带孩子,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轮到自己了,才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辛苦。 但是,那种辛苦却是掺合着幸福。 每当她把女儿哄睡,看着女儿沉睡的容颜时,那一刻的心情是特别的复杂。 就犹如,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唯一不能失去的,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寄托。 那些年,若不是因为有女儿在,她是绝对无法熬下去的。 就算他没有出声,可她只是这样看着,就知道他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他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他永远无须说出口,她就能明白他此刻的心。 “没有关系的,小懒现在还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她一起度过,也可以弥补那些遗憾,甚至还能看着她慢慢长大,到她找到那个对的人,然后离开我们的身边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虽然那日子有些遥远,但是,她不由得在想,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有他在身边,然后,两个人一起看着他们深爱的女儿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而他们,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景卿勾唇一笑,反握住她的手。 “你都会在,是吗?” 她点头,笑出声来。 他看着手里的相册,忍不住提出了疑惑。 “小懒小的时候会很调皮吗?” 因为那些年的空白,他现在对于女儿的一切是尤为感兴趣。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她类似的问题了,她看着他手里的相册,那上头的每张照片,她都能记得当时拍摄的悸动与难忘。 她一一地跟他细说有关于陌小懒小的时候的事情。 景卿安静地听着,不时发出轻笑,那目光尽是柔和。 也不知道聊了到底有多久,她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禁不住惊呼出声。 “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可是,她刚说出这话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手腕就被他猛地攥住。 她回过头,男人的眸光慢慢变得深沉。 “陌宛,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她一怔,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敌不过他的眼神,只能偏过了脸。 “那你就赶紧去洗漱一下,还有,尽量放轻动静,不要把爸妈他们吵醒了。” 得到了应允,景卿显得很高兴,立即便走向了浴室去洗澡。 陌宛一个人坐在床边,脸蛋是禁不住泛起了红晕。 她自然知道把他留下来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上一次,是在好几年之前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离开他,两人之间发生那种事情是再自然不过了。 而如今,是隔了几年之后。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心情是始终都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她在想,自己这几年有胖了一些吗?皮肤有好好地护理吗?生陌小懒的时候是顺产的,肚子上没有留下剖腹产的疤痕,这是她唯一感觉到庆幸的。 她一直在纠结,甚至就连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直到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脸,她才惊得回过神来。 景卿仅仅在身下围了一条浴巾,除此之外,是什么都没有穿了。 陌宛的脸瞬间刷红,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看了。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景卿是一脸的无辜。 “我没有衣服在你这里啊!” 想一想,还真是,这是他第一次在她家过夜,家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衣服,他比陌父高大,想也知道,陌父的衣服肯定是不合适他穿的。而且,在这个大半夜的去敲父母的门只为了拿衣服,肯定会被察觉到什么的。 陌宛也没敢继续看下去,连忙起身跑去了浴室。 当浴室门合上,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捧着自己的脸,觉得是懊恼极了。 明明他们之间已经有一个女儿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还会脸红心跳。是因为他们中间隔了几年没有见面的缘故吗?而他现在,相比几年前是成熟了不少,最起码,比以前更有男性魅力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磨蹭了足足有大半个钟头,她才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房间内,景卿是已经半坐在被窝内,见她回来,便挑了挑眉,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陌宛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是能不穿就不穿,与他相反的是,她是能多严密就穿得有多严密。 她步伐迟疑地朝着床边走过去,他干脆就伸长了手,一把就把她给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的身子往前倒,一瞬间就倒在了他的胸膛上。 以往都是隔着一层布料,如今,是没有了那层布料存在,满满的手感。 陌宛的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 没想,他却先她一步把她给紧紧地抱住。 “陌宛……”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魅惑。 “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我的身边了吗?” 她不难听出他这话中的淡淡忧伤,陌宛的心不由得一紧,便也没有推开他,反倒是将他抱住。 “是我,我真的回来了,并且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她都在这一场重逢中有些似梦似真。 好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梦一醒,对方就已经不在了。 唯有透过一再地拥抱,才敢确定对方真的回来了,而不是自己在做梦。 景卿阖上眼,鼻翼间,尽是她熟悉的气味。 这是他眷恋了一辈子的味道。 “没有你的这几年,我真的很累很累,前所未有的累过。” 以往因为有她在,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但直到她离开了,他的心就仿佛空了一大块似的,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他方知,她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他稍稍退开一些,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 “陌宛,我爱你。” 他慢慢地靠近,最后,吻在了她的唇上,辗转而缠绵。 她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对她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这一刻了。 景卿于她而言,就是最特别的存在,也是最无法替代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甚至还有过分离。 可是,他们的心却始终没有分开过,仍然彼此牵挂着。 陌宛觉得,自己真的要认输了。 她不再想试图在这一段爱情里挣扎,她想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想要……自私这么一回。 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她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包括,他父母那边。 景卿翻身将她压下。 夜,还很长。 而对他们来说,他们有无数个夜晚,因为往后的日子,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不管世事变迁,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爱景卿的这一颗心。 …… 翌日,景卿是在吃过早餐以后才离开的。 理所当然的,他昨夜在家里过夜的事情,陌父陌母是知道了。 陌宛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想,昨天晚上他们应该没弄出多大的动静吧?景卿大概也是顾虑到了这里是她家的缘故,特地放轻了动作,她想,父母应该没有听见才对的。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在景卿出门后不久,这个男人竟然还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她的脸不禁变得滚烫,景卿的那条短信已经说了,等回到他们的家,他定会把这几年的份全部拿回来。 几年的份,那她该怎么办? 那男人,是愈发让人无法应对了。 就在此时,陌母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下。 “陌宛啊,你跟景卿总算是和好了吧?” 陌母的脸上带着对她的关切,她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我打算过几天搬回去。” 这是她一直在想着的问题,她和景卿如今已经是夫妻了,自然不可能一直这么继续分开住的。 “不过,妈,你放心,我会暂时让小懒住在这边的。她自小就跟你们住在一起,突然搬家的话,我怕她会不习惯。” 其实,她之前是有跟母亲提议过,让他们跟着她一起搬到景卿那边去住。反正那屋子很大,还有很多空房间,多住两个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反而住在一起,她也能就近照顾他们。 在这一件事情上,景卿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是无论她说了多少次,父母就是不肯离开这个家。 他们说,之前的几年,他们就已经离开这个家到别的城市去了,虽说那是迫不得已,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他们还是想要留在这里的。 她说了几次,他们仍是保持着同样的态度,她便也没再勉强了。 陌母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把小懒带过去也没关系的,他是小懒的爸爸,小懒出生的那会儿,他没在身边,最起码还是得在一起住的。” 陌宛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他也觉得,小懒住在这边会比较好,还能陪陪你们两老。” 陌母说了几句,见始终说不过她,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反倒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陌宛笑了笑,还真拿不定主意。 搬回去的这个决定她还没有告诉景卿,看来,她得寻一个机会好好地跟他说一说,再商量一次究竟什么时候搬回去会比较好。 陌母跟他聊了几句,就起身进房间去午睡了。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做些什么,冷不防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头闪烁不定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陌宛的眉头一蹙,但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一把女声,很简单明了的说出了一个地址,想要约她出去见上一面。 陌宛本不想多作理会,但那女声提及了景卿以及景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看看那究竟是谁。 她到房里去换了件衣服,随后留了张纸条就出了门。 约好的地方有着一段距离,她拦了一台计程车前往,到达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间比较安静的户外咖啡厅。 她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咖啡厅内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在那靠近小湖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那女人身上穿着昂贵的香奈儿礼服,正侧着脸看着另一个方向。 一个侍应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想要引她过去。 她这才明白,这咖啡厅是被包场了。 很显然的,这是一个千金大小姐。 陌宛的眉头微皱,心里隐隐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不动声色,缓步地走了过去,在年轻女人的面对拉开椅子坐下。 那女人这才转过头来,正视着她。 “我叫菱薇。” 她很快地就自我介绍了,随后,便见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陌宛静静地打量着她,菱唇微抿。 她喝了一口咖啡后,就将咖啡杯放了下来。 “我知道你叫陌宛,是景卿最爱的女人,同时,近期也已经跟他登记结婚了。” 知道这种事情的,也就代表跟景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陌宛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那么一个理由了。 “你是景卿他母亲想要介绍给景卿的人?” 闻言,菱薇勾唇一笑。 “你很聪明。” 她也没有否认,反正从各方面来说,确实是如此的。 但是,她却又那以往景母给景卿介绍的女人有所不同。 “你既然那么聪明,那就来猜一猜,我今天约你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陌宛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第二百七十四章 【番外】那么,我们离婚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番外】那么,我们离婚吧! 她偏过脸,对于面前之人的问题,她是连半点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种事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没有这个闲功夫在这跟你聊天。”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然而,菱薇下来的那一句话,却让她猛地顿住了步伐。 “你是真的爱景卿吗?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陌宛站在那里,菱薇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插在了她的心上。 她就这么抬起头看着她,那脸上仍然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没错,我是伯母想要介绍给景卿的人,不仅仅是伯母喜欢我,就连伯父也很喜欢我,他们都觉得,我是最适合景卿的结婚对象了。” 菱薇的身子微微往后靠,那放在桌子上的手在轻微地敲动着桌面。 “当然,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把你赶走,我不会去做那种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我实在看不过眼了。” 她稍微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往下说。 “陌小姐,你是真的爱景卿吗?我不禁有些怀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宛杵着,声音比方才冷了许多。 而反观菱薇,是一脸的淡然,就好像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据我所知,爱一个人,应该是时时刻刻为那个人着想的,不是吗?那么,你有为景卿着想过吗?你有想过,夹在你和他的家人中间,他到底有多为难?” 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菱薇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 “你是他所爱的人,而另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如果没有他的父母,就不会有他,而如今他为了你,不惜跟他的家人闹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整件事情上,他是处于怎样的境地?” “为了你,他落了个不孝的罪名,只是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或许,这在你的眼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但这也是他父母痛恨你始终不肯接受你的理由,因为,你从他们的手上把他们唯一的儿子给抢走了,甚至还教唆他的儿子抛弃他们这对年迈的双亲。” 陌宛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我没有!” 然而,菱薇只是淡淡地笑着。 “你没有确实的行动去做,但是,你却没有办法否认那样的事实。”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如菱薇所言的那般,她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的借口和理由来反驳。 是啊,她根本不想那么去做,但很显然的,景卿的确是为了她而与他的双亲敌对。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否认那个铁一般的事实。 菱薇一脸的笃定,她拿起了咖啡杯,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上,然后垂眸看着杯中泛起的浅浅涟漪。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和景卿如愿在一起,而另一方面,他和他的父母之间能回到以前的关系,只是,这一切需要你的配合。”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劝服景卿跟我结婚,然后,你再以情人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伯父伯母想要的,就是一个对景家有利益的媳妇,我是他们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我跟景卿结婚以后,我会让他跟你在一起,我并不是那种非要婚姻的人不可,婚姻对我来说,就是谋得利益的用途,婚姻以外的事情,我全都不想要。因此,景卿跟我结婚以后,我不会干涉他跟你在一起,我只需要维持表面的和睦就可以了。”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微微上扬的弧度。 “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有益无害的,不是吗?如此一来,景卿跟他父母的关系就不会因为你而恶化,甚至于你,也能如愿地跟景卿在一起了。” 陌宛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良久以后,才缓慢地开口。 “这些话你有跟景卿说过吗?” 菱薇也没打算隐瞒她。 “当然!只是他这个人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所以,我才找上了你,想让你去好好地劝一劝他,毕竟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普普通通就能遇上的。” 她喝了一口咖啡,满眼笃定地瞅着她。 “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陌宛没有吭声。 菱薇放下杯子,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一件事而已。既然现在已经说了,那么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你和景卿来说没有半点的坏处,你们如若是足够相爱,那又何必计较是以怎样的方式在一起?” 她说完这话,就越过她大步地离开。 只剩下陌宛一个人杵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足够相爱,又何必计较以怎样的方式在一起吗? 她垂放在两侧的手越攥越紧,掌心内,指甲早已深陷在血肉中。 菱薇的那一番话,她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余地。 或许的确就如同菱薇所说的那样,这一个办法,对他们几个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既不会让景卿和他的家人方面关系继续恶化,而她,也能如愿地跟景卿在一起。 可是,她心底却有一道声音,在一再地提醒着她。 她想要的,是两个人携手到老,不是以这样的三人关系一起走下去。 她的爱情,没有办法容纳多一个人。 如果多了一个人,那么,就不再是她想要的爱情了。 陌宛阖了阖眼,景卿早就已经知道了吗?那为什么他却从来不向她提起这件事? 从菱薇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景父景母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关于这一点,在很多的事情上她都看得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一个对景家有利益关系的媳妇,而不是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她在事业上根本就帮不了景卿。 她的心在挣扎,侍应过来询问她有没有事,她这才转过身脚步迟缓地离开。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拿出钥匙开门,景卿的脸随即便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手就被他拉住。 “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打你手机你不听呢?”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确定她没什么事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屋内,陌母正在厨房里忙碌,景卿拉着她的手就把她带进了房间内,随即,把门关上。 虽然她没有表露,但了解她的他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过妈,她说你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说是要去见一个人,你见谁了?” 他的脸上满带着关心,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我今天去见一个人了,她叫菱薇。” 景卿的身子猛地一僵,似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神色也变得严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挣开他的手,将皮包丢到了一边。 “她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你……应该能猜到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吧?毕竟,同样的话,她也跟你说过。” 她顿了下,而后,面容复杂地瞅着他。 “为什么不跟我说?” 景卿站在那里,房间内并没有开大灯,只有那壁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但是,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晰。 “我为什么要把那些我根本就不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给你听?”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算再来一次,他也绝对不会把那些事告诉她的。 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是无关重要的人而已,最起码,对他来说是的。 “陌宛,我不管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反正,你都别放在心上。” 然而,她的反应却难免有些激动。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她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心情却是从来没有放下过。 她迫切地看着他,他难道就不明白,菱薇的那一番话对来她来说到底有多震惊吗? 那些话,就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将她心底努力隐藏着的秘密全部剖开,甚至没有半点的犹豫。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心就变得血淋淋的一片。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她根本就不在乎菱薇的话。 “景卿,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她阖了阖眼,很多的话,她都一直憋在心里不曾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去做。 她不想看见因为她的缘故,他和他的父母闹成如今的局面。 她不想看见他夹在她和他父母中间为难,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想…… 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想了,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藏在心里,不曾说出口。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和她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算他们再怎么相爱,他们的爱情都不能建立在背弃家庭甚至于不孝不忠之上,那是她唯一无法忍受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敢朝他走近的理由。 她没有办法那般自私,就算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陌宛望向了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 “可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不是吗?” “所以呢?” 景卿的声音很冷,就犹如从地窖升上来的一般。 “所以你想怎么做?把我让给那个叫菱薇的女人?还是说,你想像之前那样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然后带着女儿远远地离开,连半点消息都不留下?”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陌宛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他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地烟消云散。 “那么,我们离婚吧!”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道闷雷,把她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她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只看见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你狠心地把我推开,然后以决裂的方式转身就走,从不曾想过被你丢下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我累了,真的累了,每一次都是我在后面追着,好不容易把你追回来了,以为你不会再把我丢下了,你却再一次把我推开。陌宛,你当真认为,我的心是铁做的吗?不会受伤不会痛吗?” 她想说她不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可是在那一瞬间,却觉得自己的声音被夺走了,就连半个字说不出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番外】如果没那么爱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番外】如果没那么爱你 她只能听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是格外的清楚。 “这一次,我不会再去追了,我也不想再勉强你了……这一次,我首先放开手。” 他转过了身,临拉开门之前,只丢下了一句话。 “陌宛,你自由了。” 她就只能这么地看着他,毫不回头的大步离开。 那一瞬间,她当真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是那样想的,她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她不是却步着不敢迈向他,也不是因为不够爱他。 她就是因为太过爱他了,才会顾虑太多,多到为难自己甚至于为难他的地步。 没有人比她还要爱他还要在乎他,这是她唯一可以笃定的。 陌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左边胸口的地方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很痛很痛,痛到锥心的地步。 她不想让他走,不想离开他。 几乎是在这个想法浮现心头的一瞬间,她就朝着那抹身影狂奔了出去,没有半点的迟疑。 只是,当她追到楼下,那台车子早就绝尘而去。 她甚至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赤着脚就跑了下来。 那冷意一阵一阵地从脚底冒升,传至了四肢百骇。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她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 眼泪,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顺着脸颊滑落,她用手捂住了脸,痛哭出声。 景卿这一走,就没再出现过。 纵使她再怎么去联系他,电话那一头的回应都是机械的冰冷女音。 他不愿意来见她,甚至还不肯接她的电话。 从两人高中时期走到一起,直到现在,都不曾变成这样的情况。 她知道,景卿是真的累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铺天盖地地照射了进来,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任由那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陌母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她这一副模样。 她叹了一声,从这段日子景卿不再过来的情况下她可以隐约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她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陌宛……” 母亲的唤声让她稍稍回过了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陌小懒此时是被送到了学校上课,不然她也不会将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表露出来。只是,但女儿不在了,她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里满满地充斥着她和景卿的事。 很多的回忆,在这段日子里毫无空隙地袭击而来,让她连防备的可能都没有。 她方知,在那些回忆里,大多数都是景卿在忍让着她宠着她。 “浅浅来找你了。” 她这才看见,那尾随着陌母一起坐进来的容浅。 她就站在一边,脸上带着对她的担忧,她不愿意让好友担忧,便勉强自己扯起了一抹笑。 “浅浅,你来了?” 陌母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退出房间让她们两人好好地聊一聊。 待陌母离开后,容浅这才走上前,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陌宛,你在笑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这样勉强自己?” 陌宛偏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浅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这段日子她有给陌宛打过很多通的电话,但因为她很善于伪装,从话筒中她根本就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若不是陌母亲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根本就不知道陌宛真实的情况。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在她觉得最难过的时候,是她陪在了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走过来的,同样的,她也愿意跟她一起走过。 “阿姨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她的话,让陌宛的身子猛地一僵。 容浅叹了一口气,以前的陌宛不是这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勇往直前毫不畏惧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 或许应该说,她从不曾改变过吧?只是以前的她,更善与隐藏而已。 她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把那些不安全部隐藏起来,然后,戴上虚假的面具,假装自己很快乐。 容浅抬起头,看着房间内的摆设。 以前她们读书的时候,她是经常会到她家里来玩,很多时候,两人都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一直聊天直到天亮。 而自从她跟景卿在一起以后,两人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有关于景卿的。 她是旁观者,有些事她是比他们自己看得还要清楚。 “你已经半个月都没有联系景卿了吧?” 容浅将带来的报纸递给她,示意她看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难道你觉得,现在还是你继续懦弱的时候吗?” 陌宛的后背挺直,那报纸就放在了她的面前,纵使她再怎么不想去看,那内容还是没有一丝遮掩地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字一句,根本就无处躲藏。 那两抹紧紧相依偎的身影,就好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拔掉。 照片上的是景卿,而在他身边的女人,正是她曾经见过一面的菱薇。 两人似乎是一起到餐厅去吃饭了,出来的时候刚巧被拍到。那旁边的内容尽是关于两人郎才女貌的一些赞美,另外,还有一部分对景母的采访。 景母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词间透露出的讯息就是,这两个人即将传出喜事了。 景卿……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 他……要丢下她了? 容浅的声音,就在旁边清楚地回荡着。 “陌宛,你已经不爱景卿了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便回了她的话。 “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他?” 陌宛拿着报纸的手在轻微地发抖,她的双眼就好像订在了那张照片上一样,怎么都移不开。 多看一眼,心底的那根针便越扎越深。 血流成河,是必然的结果。 眼前的视线不由得模糊了起来,她努力地眨眼睛,只为了能把他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那么爱他,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没有那么爱他,她就不会自我纠结,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在折腾自己。 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她才会却步,才会不敢迈步上前。 她总是在想,如果她不迈开步伐往前,只停留在现在的这个阶段,指不定,她和景卿就不用分开了。 她是真的那么想的。 但到底,她这样的举动就是一种逃避,而她的逃避,在无形之中伤害了景卿。 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恐惧。 容浅收回了目光,改而望向了她。 “那么,就趁着现在放开手吧!” 陌宛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容浅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眺望着远方,双目放空。 “你不是很爱他么?你不是想要保全一切么?那么,就趁着现在放开手吧!反正,景卿已经放开你的手了,那你也现在放开手,让他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因为,对景卿来说,那才是与他最相配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能够给他事业上的帮助。与之相反的,他若是跟你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顿了顿,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跟你在一起,他必须跟他的父母争吵;而跟那个女人的话,他无须去跟父母争吵些什么,因为那是他父母想要的儿媳妇……就算你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那又怎么样?他的家人照例不接受你,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看不起你,觉得你没有资格跟他们的儿子在一起,甚至对于你,这一点你也是早就知道了,才会一直在意他父母对你的评价,不是吗?那我觉得,既然你们到最后都不会有结果,倒不如趁着现在放开手,时间是一味良药,终有一天,你可以忘记他爱上别的男人的,就算几年十几年不能,几十年甚至于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亦是可以的。” 容浅的话,没有留半分的情面,让她无处躲藏。 陌宛的手在发抖,放开手吗?是啊,景卿已经放开她的手了,他不要她了,那么,现在的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放开景卿的手,彼此自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全文大结局】我会等你,等你终有一天归来(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全文大结局】我会等你,等你终有一天归来(上 但是,她能做到吗? 她根本无须去想,就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不可能忘记景卿,也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了他的爱的世界,她该怎么活下去。 “我不想……” 她的声音很低,却是异常的清晰。 “我不想放开手,我不想离开他……” 她咬着下唇,眼泪早就已经夺眶而出了。 要她放开手,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跟景卿,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就算中间分分离离过几次,但对他的心,她是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若要她不再继续爱,就犹如活生生地剥掉她这一生赖以生存的氧气。 她不可能存活的。 容浅就站在那里,外头照射进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看着陌宛一脸的痛苦挣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陌宛,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俩都几分相似的。” 只是,在那样的两段感情上,她和她都走向了不同的尽头。 她也曾有过像她一样的迷惘,也有过像她一样的挣扎,但是,她走过了,她跨出来了,因为内心的那一份不甘心。 不甘心于此,不满足于此,她想要得到更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若是她当初跟陌宛一样,那么,大概她现在跟楚奚也会想他们这样吧? “你既然爱他,既然不愿意放开手,那么,你就去把他给追回来,把他松开的手重新牵上,不再轻易放开。” 陌宛猛地抬起头望向了她。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爱还要来得更美好了。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简单的话可以很简单,复杂起来的话也可以变得很复杂。 但就算是再怎么复杂的爱情,到底,它还是爱。 爱的出发点,就是纯粹的。 她走了过去,在陌宛的面前蹲了下来。 “陌宛,不要去想其他的,你只需要记得,你最初为什么会爱上景卿就好了。当初,你是怎么爱上他的,现在,就该怎么去继续爱他。”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通往爱的道路上迷了路,只要知道回头,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爱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运的,可以一辈子只爱上一个人;不幸运的,得经历好几段感情,才能找到那个对的人。 又或许,终其一生,都找不到那个对的人。 但若是遇到了,就该紧紧握住不放开,幸福这种东西,如果不好好珍惜的话,很容易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放开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遗憾却是一辈子的事。 她不希望,到了最后,她会落到遗憾的收场。 陌宛微微有些愣神。 容浅的话一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只能一再地低喃着。 “当初吗……” 她缓缓地阖上眼,那些年的回忆,汹涌而至。 当初她会爱上景卿,是意外之外。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那样的一个男人。 明明,他们的身份背景都各不相同,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她就是爱上了,并且把心全部投了进去。 这一陷,便是不可自拔。 “陌宛,为什么你当初能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心无旁骛,现在却不可以呢?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半点改变啊!” 陌宛睁开眼,容浅的脸就这么地晃进了视线范围内。 “你觉得,他的父母,是你们爱情的障碍,却从不曾想过,对你们爱情来说,最大的障碍是你的心。” 她的手指向了她的左边胸口。 “你的心打了一个死结,唯一能解开的人,不是景卿,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就像她。 她当初也在自己的心里打过一个死结,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帮助她,唯一有办法的,就是她自己。 是继续让死结越来越紧,还是把死结打开,全由自己来决定。 陌宛的心在动摇。 她的手越握越紧,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在血肉里。 痛,却始终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她在通往爱情的路上,迷了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容浅看着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浅笑。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陌宛望着她的脸,良久以后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报纸,仍被她握在手里,她直接就冲下了楼,在小区外头拦了一台空的计程车,向着目的地而去。 她的目的地,是那个有景卿在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觉得迷惘呢? 她明明就有景卿一直在身边,有他那样地守护着她,她根本就不需要迷惘些什么。 他的爱,就是她勇往直前的勇气。 以前,她尚且明白那个道理,但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她逐渐迷失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个自己了。 还好,她没有走远。 她还能回过头,去把他给找回来。 不多时,计程车在一处住宅区前停了下来。 她给了车资,奔跑着冲了进去。 那狂风一再地从耳边略过,吹起了她略带凌乱的头发。 但是,这一切却始终不能让她停住步伐。 那是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家,就在目光所及的地方。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按下了门铃。 她渴望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能看见那张她期待看到的脸,然而,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她没有想到,在她刚按下门铃没多久,面前的门板就应声开启。 出现在门的另一边的,赫然就是菱薇。 菱薇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陌宛望了她一眼,她衣着整齐,看上去,应该是准备出门的模样。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莫非,这段时间她一直都住在这里? 住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家? “为什么会是你?” 对于她的问题,菱薇是不屑一顾。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而后唇角一勾。 “你该不会是来找景卿的吧?” 菱薇双手环胸,面色冷淡。 “如果你是要找景卿的话,他不在这里,他在公司。” 说完,就想越过她大步离开。 可是,她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陌宛的唇抿紧,有些事情,她是必须问清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住在这?” 菱薇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烦,但在瞥见她的脸色时,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很明显吗?对,我住在这里,如果这是你想要知道的,那我就如实告诉你,现在你满意了吧?” 陌宛的身子僵在那里,她与她擦肩而过,却在跨出几步以后,顿在了那里。 菱薇回过头望着她,意味犹长。 “景卿这段日子跟我走得很近,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出去单独吃饭……虽然他没有提起,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跟他吵架了吧?让我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呢?该不会是你不愿意答应我提的要求,与他起了争执,才会导致两人之间变成这样吧?”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所提的建议是对你们有益而无害处的,女人嘛,不能太过贪心的,很多事情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了别人。” 她说着,就不再多看她一眼,抬起步伐离开。 陌宛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我不会放弃景卿的!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菱薇因为她的话而惊得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陌宛却觉得,自己是痛快多了。 这样的话,她早就想说出口了,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那个勇气罢了。 而如今,她不想再自我欺骗了,她就是想留在景卿的身边,就是想好好地爱他,没有人能来阻挡住她朝他奔跑的步伐。 “就算你比我家世好背景好,那又怎么样?你有的或许我没有,但是我有的,你也未必会有。我爱景卿,这就是我不肯低头的理由,我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惟独我才能给景卿想要的幸福。” 她的话,彻底地震撼住了菱薇,她整个人都杵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人满眼的无法理解。 “真是疯子!” 关于这一点,陌宛没有否认。 在她看来,爱情本来就是会让一个人发疯的,然,为爱而疯,并不是什么问题。 相反的,会有那样的一种感觉,倒是证明了那是一段真爱。 菱薇也不想在这与她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就走开了,她看着菱薇的身影越走越远,随后便到外拦了一台计程车,向着公司而去。 因为公司的人认识她,一路上,她都没有受到半点的阻拦。 景卿确实是在公司里,但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他刚巧正在会议室里开会。 她选择在他的办公室等待,那偌大的办公室内,摆设是跟几年前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改变。 她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心情满是复杂。 就好像之前,她从x城回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她以为,她当年的离开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没想,他竟是一直都在等着她回来。 就算他们中间隔了几年,相同的氛围相同的环境下,似乎那几年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她当时是真的有那样的感觉。 办公室的东西很整齐,装饰类的东西都很少,因为他向来不喜欢花俏。 无须闭上眼睛,她都能回忆起他办公时候的模样。 也不知道究竟等了有多久,那扇门在面前突然开启。 她回过头,男人的身影就这么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明明才一段时间不见,却让她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再见他,她才知道那种蚀骨的想念早就已经渗进了她的心底。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景卿……” 她往前一步,轻声地唤了他一声。 然而,他却大步地越过她,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男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黑眸懒懒地抬起,瞟了她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冷淡是她早就猜想过的,但是真实地面对,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抽痛了起来。 她的手紧了紧,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他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你来得刚好,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在瞥见那东西以后,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那大大的几个字让她的后背袭来了一阵阵的凉意。 再看他,他的薄唇抿紧,就好像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是再也没有办法撼动他。 景卿的身子往后靠,长指在桌面上轻敲。 “虽然那是我强迫你的,但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婚姻关系,既然我们断了,理所当然也该解除这关系了。” 那份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了她的面前,犹如一根刺,扎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没有伸手去拿起,只是站在那里,连半分打算去拿的意思都没有。 良久以后,她才低着声音开口。 “我们断了吗……”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我看到报纸了,你最近跟那个菱薇走得很近。” 他也不否认,拿出了一根烟点燃,狠吸了一口。 “所以呢?” 她的心,慢慢地揪痛了起来。 “你不否认吗?” 他对上她的眼,那眼底,再也没有她所熟悉的温柔。 “我为什么要否认?那是确凿的事情,我最近确实跟她走得很近。” 他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 她突然之间,有些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脸。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相比你,那个菱薇更适合我,她的背景与我景家相称,而她在事业上也能对我有所帮助。最重要的是,我父母不会反对我跟她在一起,那是他们的理想的媳妇人选。” 他的声音很冷,这一番话,更是将她瞬间拽进了地狱里。 她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 是啊,那个菱薇对他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甚至,这是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他能与一个足够跟他匹配的女人站在一起,最起码,那个女人无须他再为此而与父母争吵。 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如他所愿地祝福他。 陌宛看着他的脸,这个男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他,甚至还会爱得那么深,既然已经爱上了,那么,她定是死都不会放开手。 “景卿,对不起。” 她开口了,那些话一直都藏在她的心底深出,从来都不曾说出口。 可这一刻,她却不打算再继续藏下去了。 她想让他知道,这辈子,她是非他不可的。 “之前,是我任性是我懦弱,而你一直都在包容着我。我挥霍着你给我的宠爱,始终不肯迈开那一步,所以,你放开手,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因为这是我的原因,是我让你觉得累了,让你不再对我们的爱情抱有期望了。” 陌宛对上他的眼,面靥上尽是认真的神色。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认真。 她是在剖开自己的心,让他看。 “可是,景卿,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签。” 她拿起了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当着他的面,将那离婚协议书撕成了几半。 他就这么地看着那碎片洒了一地。 她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却是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与其说是没有看到过,倒不如说,是久违的她了。 记得初识她时,他就是被她这倔强不肯低头的一面给吸引住了。 当时的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着非一般的魄力,他想要跟这个女孩子在一起,甚至,走得更久一些。 在爱情的道路上,谁都有可能会迷路。 他也曾经迷路过。 只是如今,看着她的脸,他突然觉得,他的这一辈子,当真是值得了。 “我知道,是我让你失了望才会导致放开手,我也不期望你现在原谅我,但是……” 她顿了顿,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但是,我不会放开手的,我会一直紧紧地抓着你的手,这辈子都不放开。” “景卿,既然我让你失望了,那么这一次,我就让你重新对我燃起希望。这一次,你无须迈步上前,我主动靠近你,我会走近你,直到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半点的距离。” 陌宛看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着的人。 她不敢想象没有了他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想留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一个念头,一直都存在在她的心底,不曾动摇过。 她不怪他放开手,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的,但这一次,她会主动走向他,缩短他们的距离,然后用行动告诉他,她到底有多爱他。 陌宛说完那一番话,就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景卿坐在那里,那着那一扇门开了又关,随后,身体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他阖上眼睛,背部往后靠,随即便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会主动走近他吗? 这样的事,他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 他慢慢地睁开眼,嘴角不漏痕迹地勾起了一抹笑。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这通电话的,是景母。 景母在电话那头交代他让他回家一趟,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随意地应了声,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致,而后眯起了眼。 “这戏该是时候收场了……” 他低声地喃着,而后,便走到了旁边拽起西装外套,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开着车回到景宅,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 他跨步入内,偌大的客厅内,除了景父景母外,竟然还坐着一个菱薇。 他淡淡地瞟了一眼,嘴角扯起了一记耐人寻味的笑,这才抬步走了过去。 “爸,妈。” 景母把他招到面前,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她今天的心情不错。 “景卿啊,妈今天让你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觉得该是时候商量商量了。” 说着,她瞟了眼旁边的菱薇,当真是越看这个未来媳妇儿,便越是觉得满意。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改天我们约菱薇她那边的人见上一面,然后好好商量一下婚期吧?我看着下个月应该不错……”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卿给截断了。 “为什么要见面?” 景母一愣,脸上的笑开始僵硬了起来。 “这还能为什么?商量你们的婚事啊……” “婚事?”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长腿叠了起来,一脸的慵懒。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婚事好谈的,妈,你该不会忘了吧?我已经跟陌宛结婚了,还是说,你这是要给我和陌宛办婚礼?” 听见这话,景母的连是彻底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都是要跟菱薇结婚的人了……”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跟这个女人结婚吧?” 这样的话,不仅仅是景母,就连菱薇也吃了一大惊。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明明是近在咫尺,却给她一种她从来都不曾握住的感觉。 景母猛地站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相比她的激动,景卿是一脸的冷淡,他的身子往后靠,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跟这个女人结婚吧?还是说,你们都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我已经说过,这辈子除了一个陌宛,我是不会再娶任何人了,当然,这任何人里也包括了菱薇。” 菱薇是再也无法忍受,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么,你这段日子以来,又算什么?既然不打算跟我结婚,你为什么……” 然而,景卿却觉得好笑。 他睨向了菱薇,那眼神,是陌生的。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不曾改变过分毫。 是她天真,是她傻,才会以为他为了她而改变了。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跟你出去吃了几次饭,逛了几次街而已,我又没有跟你明说些什么,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要娶你?” 菱薇坐在那里,感觉有一种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传至了四肢百骇。 冷,冷彻心扉。 是她误会了吗? 他从不打算跟她结婚,是她,傻到把那一切都当成了他对她的爱。 景卿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一寸寸地将她仅存的一点尊严给撕成了碎片。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不过是给你上演了一次,让你看看那个效果,还是说,你不满意那个效果?但是很抱歉,我没有空再来一次。” 菱薇的身子在轻微摇晃,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看不清面前的男人了。 “为什么?那个陌宛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不计代价地付出,甚至不惜抛弃我这个对你绝对有所帮助的人,而选择那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景卿只是在笑,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刺眼。 “对我来说,陌宛并非一无所有。” “她有我想要的一切,包括关系和睦的亲情,包括纯粹不夹杂着其他成分的爱情。” 他说着,望向了他的父母。 这是生他养他的双亲,按照道理说,他该侍奉左右才对。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他更没有办法按照他们的话去做每一件事情,没有办法让他们操控他的人生。 他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并不觉得,按照他们的意思去活,就是一种孝敬,他不想那样的愚孝,如果这是属于他的不孝不敬,那么,他认了。 “陌家跟景家不一样,那是一个到处都充满了温暖的家庭,对陌宛她父母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家族的利益,而是唯一女儿的幸福。只要他们的女儿感到幸福,无论她要去做些什么,他们都是支持的,甚至当年陌宛离开,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跟她一起走。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陌宛的幸福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他顿了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而我们家,甚至比陌家还不如。就算比陌家有钱,那又怎么样?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但是,对你来说来,却是利用的工具,只要能对家族有益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你们都能牺牲,包括你们唯一儿子的幸福。就算是儿子的下半辈子都必须生活在没有半点感情的婚姻下那又怎么样?最起码,家族的利益得到了,相比这个,‘儿子’这样的角色,更是可有可无了。” 听着这一番话,景母是急到不行。 “怎么可能会是可有可无?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但是你们给我感觉,就是这样。” 很多的话,他一直都憋在心里不曾说出口,不是因为他不想说出口,而是他一直都不想破坏这段关系。 他不是像陌宛想象的那样不在乎这段亲情,反倒是,他很在乎,就是因为在乎,有些话,从不轻易说出口。 可是在一刻,他却选择全部说出来了。 “从小到到,你们对我的期望就很高,不管什么事情都好,你们都要我做到最好,不能输给别人,甚至还要与所有人相比。你们从不知道,我到底活得有多累,直到遇到陌宛,我才终于觉得我的生命有了一点的意义,我的生活不再是只有黑白两色,我还能拥有其他不同的色彩,而这些色彩,全都是陌宛给我的。” 他阖了阖眼,是啊,陌宛对他来说,从来都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是她将他从那个一成不变的世界给扯出来的,是她给了他这个世界上他可以期盼的希望。 他不再活在父母的阴影下,不再为了父母而活,而是真真正正的,为了自己而活。 “陌宛是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没有了她,我就等同于失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你们只看得叫表面上的那些利益,我是你们向别人炫耀的工具,你们从未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到底不想要什么,就好像以前的那种生活,我根本就不想尝试一样。而你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把我世界里所有的希望给全部夺去,再把我打进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随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这样的举动,让景母倒吸了一口气。 “妈,对不起,我要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 他的声音很沉,却是无比的清晰。 “就算我求求你了,让我得到我想到的幸福吧!如果你还是执意,那么,我也不会再勉强,但是,我会离开这个家,因为陌宛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对于你们,我知道我这是不孝,可我除了这一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弯下了腰,这还是头一回,他弯下了他的腰,只为祈求原谅。 景母捂住了嘴,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这是多年来,儿子唯一的一次对她袒露内心世界。 以前的他,从来都不会开口说这些的,记忆中的他,就是一个内敛的孩子,一直都是遵从着他们的话去做,不曾说过半句的不愿意。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便决定,他们给他找的姻缘,是为了他着想,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个问题,一个他们一直都忽略的问题。 景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的地方走去。 景母想要追过去,走到半途的时候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突然发现,她早就失去了一个作为母亲的资格。 一个合格的母亲,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自己下跪的地步。 景卿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们逼出来的。 是他们把他们唯一的儿子一步步地逼得走远,再也不亲近他们的。 就算她再怎么去追,亦是没有办法去追上儿子的步伐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的眼泪才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一声不吭的景父开口了,而他面对的,是菱薇。 “菱小姐,是我们景家对不住你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一段还没来得及定下来的婚事,能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母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就连菱薇也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身子不住地在发抖。 “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父叹了一声,虽然很多话他都没有说,但他还是被儿子那离去的背影给彻底震撼住了。 那个已经不在是他记忆中那个小小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了,景卿已经是个大人了,甚至,他能独当一面,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或许,他也该是时候退下来了。 “往后,你若是要我们景家对你弥补些什么,我们定是义无反顾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我们景卿,就算你和我们景卿有缘无分吧!我也不想再强求些什么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既然选择了那个陌宛,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他是个男人,理所当然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然而,菱薇却是怎么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那个女人根本就对景卿没有半点的益处,不是么?!” 或许是这样吧? 景父抬起头,看着景卿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景家已经够大了,无须他再用自己的婚姻来交换利益了。” 这就犹如当场打了她一巴掌,让她无法下台。 菱薇转过头去望这景母,渴望景母能说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 景母把脸偏到了一边,很显然的,对于景父的那些话,她是不打算反驳。 她突然觉得,这一场仗,自己不仅惨败了,甚至还落得孤立无援的地步。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记起了陌宛的脸。 …… “就算你比我家世好背景好,那又怎么样?你有的或许我没有,但是我有的,你也未必会有。我爱景卿,这就是我不肯低头的理由,我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惟独我才能给景卿想要的幸福。” …… 她当时还觉得,那一个陌宛就是一个疯子,而如今看来,这些人,通通都是疯子。 菱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面容开始逐渐地扭曲了起来。 “你们别想我会轻易就放过你们!” 丢下这句话,她便大步地转身离开,连半刻都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些利用她甚至落她面子让她无地自容的人,她通通都不会轻易放过。 景卿和陌宛想在一起,呵,那她就非要把这两个人给拆散!让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在一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全文大结局】我会等你,等你终有一天归来(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全文大结局】我会等你,等你终有一天归来(下 短短几日的时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陌宛考虑了许久,到底还是决定要找上容浅拜托一件事,容浅听闻了以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一个多星期后,双城的报纸大篇幅地报道了一件事情。 天邦兼soho的总裁,那个跺一跺脚足以憾动半个双城的楚家二少楚奚,在报纸上宣布自己有了一个干妹妹,作为见面礼,他决定把旗下公司的十分之一的股份转赠给她。 那个干妹妹的名字,就叫陌宛。 这报道一出,几乎是双城人皆为震惊。 不仅仅如此,楚奚还为了庆祝,特地举办了一场宴会,宴请了圈子里大部分的人,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景家。 外头的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陌宛站在全身镜前,脸上的神色尽是不安。 与之相反,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容浅,是欢快地吃着手里的糕点。 她一边吃着,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不然为什么这几天感觉我是越吃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好了?” 陌宛透过全身镜望了她一眼。 “你那个不是昨天就来了吗……” 容浅将一块糕点丢到嘴里嚼咬,身子微微往后靠。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来了,我还真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旁边,造型师让她深吸一口气,说是要给她固定好腰间的束腰带,她憋了很大的一口气,等到造型师说好了以后,才松懈下来。 好不容易让造型师折腾完了,容浅是一脸的惊叹。 “真好看!我就知道我家陌宛天生丽质,只要打扮打扮肯定是个万人迷……不对,就算是不打扮,也是一个万人迷!” 陌宛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偌大的化妆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于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她至今都觉得仍然在梦里一般,太不真实了。 “浅浅,我很感谢你答应让你老公收我为干妹妹,但是,我只打算要个头衔而已啊,那个股份我还给你们吧!我不想要……”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容浅就猛地瞪大了眼。 “不行不行,那是给你的见面礼,哪有干哥哥不送自己干妹妹礼物的啊!” 虽说,那是她强迫楚奚要送的,但是,她不可能让陌宛知道的。 就她看来,反正楚奚都那么有钱了,自然不在乎那么一点的股份了。 而且,楚奚的钱就是她的钱,花起自己的钱,她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容浅看着她的脸,笑得很是灿烂。 “你就别拒绝我了!你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吗?如果你真的觉得那见面礼太大了,那么,就当作我提前把你的生日礼物送你好了。如果一年不够,就算个两年三年的分量?” 陌宛是一脸的无奈。 “你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回是吧?” 容浅立即犹如捣蒜般猛点头。 陌宛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 容浅整个身子往后靠,稍稍吃饱了一些以后,她是觉得痛快极了。 “陌宛,你知道吗?当你过来找我,要我帮忙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闻言,陌宛转过头看她。 她在笑,伸出手拉住了她。 “我曾经说过,我们俩很相似,所以我一直都在担心着你。但现在好了,你终于走出来了,甚至愿意依赖我,我真的很高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她终于寻回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陌宛的头往旁边一靠,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浅浅,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无论我有多沮丧多让人生气,都不曾离开我。” 容浅失笑。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比一般的朋友还要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在你身边的,只要你唤我一声,我就会立即出现在你的面前的。”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让她们的姐妹情断。 她们是彼此的依赖,无论在爱情上怎么受挫,她们都会彼此鼓励,都会把彼此给扶起来。 陌宛轻声地“恩”了一句。 不多时,有人来提醒她们时间到了。 容浅首先站起身来,顺势把她也给扯了起来。 两人走出了房间,那长长的走廊尽头,就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容浅顿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今天我让楚奚特地也把景家给邀请了过来,陌宛,这一次,好好地把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让幸福从你的指缝间溜走了。” 她回过头看她,隐隐可以看见,她眼底有泪光在浮现。 陌宛点了点头,松开了她们紧牵的手。 她会幸福的,她一定会幸福的。 这一次,她定会好好地握住属于的幸福,不再懦弱,不再胆怯。 无论是她还是容浅,她们都要很幸福。 她伸出手,推开了那一扇大门走了进去。 今晚来的人很多,她走到人群之中,只为了寻找那一抹身影。 景卿就站在不远处,而在他的身侧,站着景父景母。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步伐走了过去。 其实,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现她了。 他看着她就这么地朝自己走近,一步一步,没有以前的那些迟疑。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陌宛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景母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情是复杂极了。 儿子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如今仍然回荡在眼前。 她不仅用与以往不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景卿选择的女人,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曾改变过。 他为了这个女人,不惜与他们反目,也只是为了跟她在一起。 从前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论家世,陌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对他们景家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用处。 偏生,景卿却是非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她是真的不懂,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有哪里好。 …… “她有我想要的一切,包括关系和睦的亲情,包括纯粹不夹杂着其他成分的爱情。” …… “陌家跟景家不一样,那是一个到处都充满了温暖的家庭,对陌宛她父母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家族的利益,而是唯一女儿的幸福。只要他们的女儿感到幸福,无论她要去做些什么,他们都是支持的,甚至当年陌宛离开,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跟她一起走。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陌宛的幸福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 “而我们家,甚至比陌家还不如。就算比陌家有钱,那又怎么样?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但是,对你来说来,却是利用的工具,只要能对家族有益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你们都能牺牲,包括你们唯一儿子的幸福。就算是儿子的下半辈子都必须生活在没有半点感情的婚姻下那又怎么样?最起码,家族的利益得到了,相比这个,‘儿子’这样的角色,更是可有可无了。” …… “从小到大,你们对我的期望就很高,不管什么事情都好,你们都要我做到最好,不能输给别人,甚至还要与所有人相比。你们从不知道,我到底活得有多累,直到遇到陌宛,我才终于觉得我的生命有了一点的意义,我的生活不再是只有黑白两色,我还能拥有其他不同的色彩,而这些色彩,全都是陌宛给我的。” …… “陌宛是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没有了她,我就等同于失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你们只看得叫表面上的那些利益,我是你们向别人炫耀的工具,你们从未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到底不想要什么,就好像以前的那种生活,我根本就不想尝试一样。而你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把我世界里所有的希望给全部夺去,再把我打进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 “就算我求求你了,让我得到我想到的幸福吧!如果你还是执意,那么,我也不会再勉强,但是,我会离开这个家,因为陌宛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对于你们,我知道我这是不孝,可我除了这一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 那些话,始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是儿子第一次那般哀求他们,甚至,还对着他们下跪。 景母的脸色复杂,其实,撇开家世不说,这个陌宛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那么多年的忍让,早就让她对她有些许的改观了。 如果换着是其他的人,恐怕,早就无法忍受了吧? 偏偏,这么多年来,她都忍了过来了。 景母拉扯了一下景父,正打算离开,陌宛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 “伯母。” 景母回过头,陌宛的脸上尽是认真的神色,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知道,我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甚至以前的我根本就配不上景卿。但是,请你好好地看一看现在的我,虽然,我只是楚奚的干妹妹,可楚家在双城还是有着不一般的名声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沾了别人的光,只要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有足够的资格跟景卿站在一起。” 这些话,她一直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唯有等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她才敢把话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些话她若是不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我爱景卿,我会拼尽我全力给他幸福,给他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们看,虽然我不是足够与景卿匹配的女人,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说完以后,她便站在那里,用一种企求的目光看着景母。 景母张了张嘴,她偷偷地瞥了眼旁边的景卿。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一眼,她就能看得出来,此刻属于儿子的心情。 她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与景父对视了一眼,而后才开口。 “那个孩子呢?” 陌宛一愣,好半晌以后才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是谁,立即便让人把陌小懒给带过来。 毕竟曾经见过一次,陌小懒对面前的这对老夫妻还是有几分印象的,见到他们,她便拽住了陌宛的裙摆,说什么都不肯过去。 陌宛劝了好久,陌小懒就是不愿意去听。 让人没想到的是,景母竟然蹲了下来。 她朝陌小懒招了招手,态度和蔼。 “你是叫小懒对吧?来,过来奶奶这边,让奶奶抱一抱。” 陌宛的身子猛地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陌小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对着女儿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 陌小懒这才松开了手,一步一步地缓慢地朝着景母走了过去。 随即,景母将她抱在了怀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这是我的孙女啊……我终于有一个乖孙女了……” 景父在这个时候抢先把陌小懒给抱了起来。 “让他们好好聊一聊吧!” 说着,就率先走开了。 景母看着他们,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陌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最适合我们景卿的人,但是过去,是我们对不住景卿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待景卿。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接受你,可你会让我们接受你的,对吧?” 闻言,陌宛立即点头。 “我会的,我会努力让你们接受我的!” 得到了答复,景母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景母走远的背影,陌宛仍然有几分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他们不是始终不肯接受她的吗?为什么突然就转变了?愿意试着去接受她了? 她实在想不通,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她望着景卿,刚想要说话,就看见他转过身,朝着院外而去。 没有多想,她立即便紧随而上。 外头的花园,有着淡淡的冷意。 只有不远处的几盏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今天没有月光,天是黑沉沉的一片。 她就跟在了他的后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着他的背影,以前,都是他看着她离去,而他再离去,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他首先转身离开的。 她知道,是她让他失去了信心,让他忍不住放开了手。 但是,那又如何? 就算他放开了手,她也会重新牵上。 无论多少次,她都会如此。 因为,她爱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最爱的人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她该怎么过下去。 陌宛几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他被迫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过身。 她仰起头,虽然没有办法看请他此刻的脸,可是,她还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 “景卿,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黑夜独有的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用另一只手按住,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的错事,甚至懦弱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始终不肯迈开一步。可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不会了,我很坚定地告诉自己,我想留在你的身边,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把我从你的身边赶走。而你父母那边,我会努力去尝试,我会让他们接受我,所以,我找上了浅浅,拜托她让我成为楚奚的干妹妹,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能靠近一点点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是她一直都在乎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父母始终不愿意接受她,认为她根本就配不上景家,更不会对景卿的事业有丝毫的帮助。 那么,她就首先缩短这个距离。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在向他迈步,一步一步的,虽然有点慢,有点迟,但是,却是无比的坚定。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独行了。 她想试着,像容浅靠近楚奚那样,慢慢地靠近景卿,让自己成为一个足以与她匹配的人。 而现在,只是第一步而已。 她有漫长的岁月,能够向他证明她到底有多爱他,有多想留在他的身边。 她看着他,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由于周遭很静,她的声音便很是清晰。 “景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终于转过了身,由于太暗了,他有一半的脸埋在了黑暗之中。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再爱你了呢?” “那么,我就让你重新爱上我。” 她一脸的笃定,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确定自己的内心了。 她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他不再爱她,那么,她就让他重新爱上她。 就算要花上一辈子,她也会等下去的。 她会等到他再次爱上她的那一刻。 为此,她定会花费全部的力气。 她知道,无论他走得再远,他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而她,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当真就是一个傻瓜啊!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爱她呢? 如果不爱她,他根本就不会对着父母下跪,只为了让父母同意他跟她在一起,更不会上演这么一场戏,只是为了让她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一辈子,他是爱惨她了,也注定是栽在她的手上了。 他根本就不可能不爱她,就算他嘴上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并且,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那么,你就证明给我看吧,证明你有多爱我,证明你跟我……是有一辈子可言的。” 他也在等待着那一天。 等待着她不再懦弱,不再胆怯,大步地走向他,主动地牵起他的手,不再让他孤独一人。 陌宛反抱住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我会的。” 她会向他证明,她会告诉他,这一路,都会有她陪伴左右,她会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他,她……非他不嫁。 她很庆幸,有他一路相伴。 因为有他,她的生命有了价值。 终其一生,为我所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