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你一味》 ☆、第1章 许荏苒坐在芳疗馆的贵宾房里等人,手里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翻着台。 有人轻轻叩门,她叫了声请进,进来的却不是她等的人,而是芳疗馆的老板张月。 “给你送杯鲜榨的果汁。”张月举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笑容可掬,带着几分讨好。 “谢谢,刚才她们已经给我倒了茶。”许荏苒笑着指了指身边茶几上的一壶碧螺春。 张月当然知道早有芳疗师给她倒了茶,只不过借着送果汁的机会来和她套套近乎而已。企业家许一山的女儿,电视台主持人,是她需要长期搞好关系的重要客户。 两人寒暄时,电视上正巧在重播昨夜的“你听我说。” 本地电视台的生活频道有两个节目最热,一个是情感节目“你听我说”,一个是美食节目“舌尖上的s市”。 情感节目挺多,“你听我说”的不同之处在于主持人和嘉宾都带着面具。因为面具的缘故,大家格外放得开,都很敢说,经常会有一些不可理喻的极品嘉宾爆出匪夷所思的奇葩事迹,收视率还真的蛮高,因为很多事情狗血电视剧里都不会看到。 当前的这个嘉宾正在讲他周旋于正妻和外室之间的“苦衷”,满口歪理邪说,奇葩论调,主持人飞鱼虽然巧语如珠的反驳他的观点,可惜却一直刺不中要害。 许荏苒看得心头火起,忍不住换了个台。 张月察言观色,跟着吐槽:“飞鱼太温柔了,还是以前那个主持人好,说话犀利直接,听着解气痛快。” 许荏苒点头赞同。 “我记得她身材真是超好,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许荏苒很认真的说:“长的比我漂亮。” 张月望着许荏苒貌若天仙的脸,有点不大相信。 舌尖上的s市之所以火,多少人不光是看美食,也是看美女。主持人许荏苒长着一张高清电视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面孔,是啃猪蹄都能仪态万方地啃出仙女味道的大美人。 张月正想多打听几句,有人叩门。 许荏苒探头看了一眼,撅着粉嘟嘟的唇娇嗔:“我等你好久了呢。”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把脆生生的好声音,真是听得人耳膜绵软快要醉倒。 等声音的主人走进来,张月不禁呆了。 刚刚她还不信有 人能比许荏苒更漂亮,转眼她就实打实看见了一个。 琥珀对她点头微笑:“你好。” 张月回过神来,忙道:“你们稍等,我去叫芳疗师过来。” 许荏苒关上门,笑吟吟说:“刚才她还提到你呢,看来你的毒舌风格很讨喜啊,辞职这么久还有人记得。” “那个节目可真是负面垃圾桶,差点让我对爱情绝望。”琥珀揉着胸口,做了个鬼脸:“再不辞职,我肯定要被气得乳腺增生。” “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琥珀郁闷的耸耸肩,“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我就说你一切正常啊,你非说你有病。” “我真的有病啊。” 琥珀一副掏心掏肝的表情,许荏苒翻了个白眼。 “真的,我最近口渴,燥热,睡眠很差。” 许荏苒没好气的说:“这是更年期的症状。” “胡说,我才二十五。” 琥珀撩起衬衣,露出白生生的小腰,“你看,我肚脐变粉色了,去年也是这样,一变颜色我就开始对男人的气味变得敏感,基本上离我一米可以分辨出不同人的体味。” 许荏苒一脸嫉妒地看着她的肚皮,白的晃瞎人眼,细的一把能掐住,而且肚脐没有色素沉着,是淡粉色,这叫有病?呵呵,这是要气死别人的病。 她没好气的说:“切,肚脐眼粉色也算有病?那我听说男人jj也有粉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去看医生。” 琥珀莞尔:“请你注意你的青春玉女形象好吗!” 许荏苒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要为你去年夏天的渣行为洗白了,就算有病,也是始乱终弃的病。” 琥珀百口莫辩。 去年夏天,她的确有过一段时间燥热口渴睡眠不好,她当时也没在意,认为是装修客栈太累的缘故,但诡异的是她竟然能分辨出不同的男性的体味!而且竟然疯狂迷恋上了一个人的味道,继而对他展开了丧心病狂的追求! 不可思议的是,夏天一过,她所有的奇葩症状竟然全部消失!唯一没有消失的是……那个被她疯狂追求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个人千真万确真真实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羁的春梦。 本来以为这只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例外,谁知今年一入夏,她那个奇葩的 病症又有了卷土重来的征兆,肚脐变粉,口渴,燥热,大老远都能嗅出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吓得她客栈都不敢收男游客。 这件事说出去没人信,你看,许荏苒是她相交十年的好友都不信。 心塞。 这时,两位芳疗师敲门走进来。 许荏苒说:“你不是睡眠不好吗,让芳疗师给你做做精油保养按摩。” 琥珀摇头,“我不想脱了衣服被人揉来揉去,像是搓面条,腌腊肉。” 许荏苒笑得直不起腰,“那你带点精油回去好了,放到香薰灯里。” “好啊,我要舒缓情绪利于睡眠的精油。” 芳疗师给琥珀拿了三瓶精油,分别是薰衣草洋甘菊和玫瑰。 许荏苒留下来继续做芳疗,琥珀带着香薰灯和精油先行一步,在路边等出租。 七月的骄阳火辣辣的烤着地面,大街上到处都是衣着单薄的男性。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不同味道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她是真的能分辨出来不同的味道,可惜没人信。 “旧病复发”本来就让人郁闷,回到客栈,还碰上了雪上加霜的事情。 明姐要辞职,说老公盖房子摔断了腿,必须马上回乡去照看他。琥珀给明姐结算薪水让她赶紧回去。 小米帮明姐收拾行李,琥珀腾腾腾上了楼。客栈只有两个员工,小米负责接待登记和一日三餐,明姐负责客房卫生,明姐一走,就必须立刻招人。 客栈一共三层,一层二层除了两个单间用作员工宿舍,剩余做客房,三楼东侧的房间,也是整个客栈最好的一个套房,她自己住。西侧是露台,用来晾衣服床单。 客栈虽然不大,但小巧精致,从房间推窗瞭望,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因为位置绝佳,干净漂亮。所以去年有人转让,琥珀就毫不犹豫接手下来。 回到房间,她把精油摆放在浴室的柜子里。 标签朝外,并列一排,中间留少许空隙,空隙一般大小。卫生间横杆上的毛巾也是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中间留的空隙也是一般大小。客厅里自不必说了,所有的东西都要摆放的整整齐齐,规规整整,连餐巾盒里的抽纸都保持着一个很顺服的姿势,绝对不会张牙舞爪的站着。 嗯,强迫症就是这样的追求完美。 琥珀打开电脑,在本地的论坛登了几条招聘启事,条件开得很优越,工资水平高于平均值。 发完帖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为了挂老中医专家号她五点钟就起床去医院,跑上跑下折腾一上午,花了不少钱,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她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拧开薰衣草精油的瓶子,按照芳疗师说的方法滴了几滴在香薰灯里,也不知是太累,还是精油的效果,反正这一个午觉,睡得香甜无比,醒来已经傍晚时分。 窗外落日熔金,晚霞映的半壁天空好似一副油画。 房间里的风景也不遑多让,穿衣镜里映着一个娇艳若花,肌肤胜雪的美丽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皮肤好到连毛孔都看不见,眉黛唇嫣,完全不用任何化妆品,身材更是凸凹有致,比例完美。 拥有这样的面孔和身体本该高兴才是,可是琥珀盯着自己的小腹,却是一副心塞的表情。 她肌肤天生就白,腹部少见阳光,更是净白如雪,所以那个粉色圆窝非常明显和周围的肤色不同,不是她出现幻觉,也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的的确确是粉色,而且她确定无疑,比前几天的粉色还略微加深了。 她穿上衣服下了楼,问小米有没有人打电话来应聘。 小米撇撇嘴,“有三个电话来问,可是一听是客栈,就挂了。” 现在招个工这么难么?琥珀心里一急,就开始脸红燥热,这症状还当真有点像更年期。 她拿了把扇子,又找来纸笔。右手摇着扇子,呼呼啦啦扇得脑门上的刘海儿风起云涌。左手拿着一支签字笔,在一张a4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招聘广告。 小米觉得老板这造型十分的孙二娘,不过,孙二娘绝对没她好看。而且孙二娘绝对不会左手也能写字,而且字还写的那么的漂亮!“包吃包住”几个大字,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包养气息,好不霸气。 客栈门口挂有一块儿黑板,上书剩余客房几间,房价几何。琥珀把招聘启事贴上去,然后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歪不斜,刚刚好居中,这才满意地舒口气。 贴好之后,她扭头对小米说:“小米,我晚上不回来住,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米心都碎了:生意冷清,员工辞职,老板您居然还有心情出去耍,这客栈真的是你亲生的嘛? s城是个山清水秀的旅游城市,城郊的烟云山风光如画,还有个滑雪场,即便是冬天,也是游人如织。山脚下的珍珠湖每到夏天,万顷 碧波,十里红莲,景色美不胜收。所以,湖边的酒店和客栈几乎家家爆满,唯一不满的,大约只有她们这家“水边的阿狄丽娜”,因为琥珀前几天突然告诉小米,客栈只接女游客,不收男客。 旅游旺季放着好端端的生意不做,突然放出这么个奇葩的规定是个什么鬼! 这几天客房空了一半,小米实在忍不住,斗胆问:“老板,咱们客栈干嘛不收男游客啊?” 这句话真是问到了琥珀的痛处。 她默然片刻,淡泊宁静的摸着下巴:“我想过一下有钱任性的日子。” 小米:“……” 琥珀眯了眯眼眸,呵呵,难道我会说,夏天到了我的病又犯了,嗅觉像缉毒犬一样灵敏,万一这次要是迷恋上了客栈的某位男游客怎么办? 并不是谁都像顾珣那么……好合好散啊。 ☆、第2章 琥珀出了客栈,先到街角的花店去买花。 老板和她特别熟,一听是送人的,立刻精心的替她包装好,还用金粉色绸带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谢谢老板,给您钱。”琥珀笑吟吟接过来,目光落到那个蝴蝶结上,心里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一下。蝴蝶结一边大一边小,两根带子还一长一短。 她抱着玫瑰在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坐到车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玫瑰花的绸带解开,重新系,保持蝴蝶结两边一样大小,两条绸带一般长短。 嗯,这样才好。 车子停到金玉山庄门口,这是她姑父傅谨言和姑姑虎湘的居处。十四岁那年,她父母车祸离世,她被姑姑虎湘带到傅家抚养,一直在金玉山庄住了十年,直到去年才搬到“水边的阿狄丽娜”。 华灯初上之际,大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 长发飘飘,裙裾飞扬的美丽少女,怀里抱着三十朵火辣辣的红玫瑰,人美花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几乎看直了眼睛。 走到傅家门外,琥珀闻见一股油香,以为是姑姑已经下班回来在做饭。等她拿出钥匙开了门,见到的却是难得在家吃晚饭的姑父傅谨言。 “姑父,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傅谨言两手面粉,眉梢上挂着一抹白,正色说:“今天是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不早点回来献殷勤还不是等着找死!” 琥珀笑问:“那你买花了没有?” 去年傅谨言忙起来忘了给老婆买花,被虎湘整整批判了两个月,琥珀怕他今年又忘,特意帮他准备了一束带过来,万一忘了就说是姑父买的。 “今年我可没敢忘,一大早就让花店送了一束百合到你姑姑的办公室。” 傅谨言说了几句,赶紧又回到厨房继续忙活。他厨艺很好,只是平时单位里太忙,他又喜欢事必躬亲,能按时下班都属难得,更别提亲自下厨。一般都是在重大的日子,才会大显身手。 琥珀把玫瑰插好之后,走进厨房帮忙。 锅里热油翻滚,傅谨言把炸好的肉丸捞起来,控控油,放到盘子里。十几个圆滚滚的大肉丸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不过有三个炸的颜色有点发黑。因为刚才和琥珀说话,耽误了一小会儿,起锅有点晚。 琥珀看着那三个颜色不同的丸子,纠结了一小会儿,忍不住拿筷子夹了出来,单独放到了一个小碗里。 傅谨言笑了。 琥珀当然知道姑父在笑什么,脸蛋红了红,也跟着笑。没办法,强迫症就是这样喽。 过了一会虎湘回来了,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琥珀接过她手里的花,嘤嘤嘤撒娇:“好浪漫啊,单身狗羡慕死了。” 虎湘笑着捏她的脸,“那你还不赶紧找男朋友。” 琥珀做了个鬼脸,“没人追。” 虎湘那里肯信:“少来骗我。从小到大,傅炤不知道替你打跑多少桃花。”说起儿子,虎湘啐道:“没心没肺的家伙,一天到晚不着家。我给你买辆车,你还是搬回来住吧,白天去客栈看看就成了,何必住在那儿。” 琥珀吃惊又感动,姑姑资助她上学抚养她成年,她已经很感激,怎么还好意思让姑姑给她买车。“不用的,姑姑我回头自己买。” “你的积蓄都去开客栈了,那还有钱?” “我哥指导我做股票,今年行情不错,再攒一攒就够了。” 虎湘惊道:“你也真够胆儿,竟然就这么信任他,不怕他把你的钱都赔的精光。” 琥珀笑了:“姑姑你也太小看我哥了,他可是s大金融系高材生,当年系里办了个模拟炒股大赛,他是第一名。不知道多少女生都把他当男神,崇拜的要死。” 虎湘哼道:“那怎么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女朋友。” “他有个喜欢的姑娘,正在努力追。” 虎湘马上就问是谁。 傅炤暗恋乔安琪这件事,也就几个人知道而已。他反复提醒琥珀替他保密,因为虎湘认识乔安琪。琥珀只好半遮半掩的说:“那姑娘又漂亮又能干,人品也好,反正你就放心吧。” 虎湘不大相信,“真的?可有你好?” 琥珀认真的说:“那当然!至少没有强迫症啊。” 虎湘忍不住笑。 吃过晚饭,夫妻俩恩爱的下楼去散步,琥珀不想当电灯泡,回到楼上休息。她住的房间原来是傅炤的,她来了之后,虎湘便让傅炤把二楼最好的房间让给她。 初到傅家时,傅谨言和虎湘对她关心备至,独有傅炤对她爱答不理,总是没事找茬欺负她。她开始觉得委屈,后来想想便释然。 站在傅炤的立场,家里突然多个人,占了他的房间,用了他的东西,还分去爹妈的一部分宠爱关怀,换做是谁,都不开心。做人要知恩图报,她不仅感激姑 姑姑父,带对傅炤都抱有感激之情,所以从不和他计较。 不过,傅炤虽然在家里对她呼来喝去,在外面却很罩着她。当年她考进s大的时候,傅炤已经读研一。刚入校,她经常和他一同进进出出,很多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都误会她是他女朋友。 有个暗恋他许久的女生王彤有天喝了点酒跑来找琥珀,仗着酒胆撒泼,让琥珀趁早滚开。 琥珀原本想要解释,后来见王彤越说越过分,便改了主意,笑吟吟说:“还真是很抱歉,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 一辈子都是兄妹,当然不会分开。王彤气了个倒仰,恼羞成怒之下,指着琥珀的鼻子威胁道:“你以后小心点。” 这事不知怎么被傅炤知道,当即就气势汹汹杀到了王彤班里。他这个人一向霸道,才不管什么怜香惜玉绅士风度,板着脸硬生生把王彤凶到哭。 自此,大家才知道她和傅炤的关系。好的一面是,从此学校没人敢欺负她,坏的一面是,也没什么人敢追她。 说也奇怪,别的女孩儿十五六岁都会情窦初开喜欢一个人,偏偏琥珀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即便十七岁那年第一面见到顾珣惊为天人,也未曾对他一见钟情。 众人都想着她这样的大美人不知道情史多丰富多彩,其实大错特错,她的情史是张白纸,直到去年夏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添上第一笔。 初恋开始的这么晚,说出去鬼都不信,更加不幸的是,还失败了…… 事后总结原因,她认为是自己的奇葩病症惹的祸,但许荏苒坚决不认可这个说法,认为她是在为自己的渣行为洗白。 得不到好友的理解,多么的让人心塞。 搬走之后,琥珀基本上每周还会回姑姑家住一晚,所以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原样,只是书和电脑都带走了,没什么消遣。琥珀翻了一会儿手机,便到傅炤的房间,去拿几本书看。 傅炤房间里因为东西很少,所以显得很干净,唯一凌乱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柜。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书籍杂志,乱七八糟搁在一起。琥珀这样的强迫症,看到这样混搭风格的书柜,简直是要崩溃的节奏。 她必须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比如书柜,杂志放一起,书和书放一起,而且书本要按个头从低到高的次序,从左到右,依次摆放好。 傅炤可没有这种习惯,总是看完了随手一插。高的矮的 混在一起,看上去简直不能忍! 琥珀整理好傅先生的书柜之后,抽出几本杂志,拿到自己房间里看。 翻着翻着,她忽然一怔,目光牢牢定在一篇人物专访上。 没想到他一向为人低调,竟然肯接受采访,更没想到的是,还居然放出了一张照片。这可真是石破天惊的头一回! 琥珀把杂志拿近些,仔细端详他的照片。可惜,是个远距离的侧面照,只能看出身形挺拔,个子很高,容貌嘛,却是一个谜。 正因为如此,这张照片显得格外有味道,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一个颀长英挺的侧影,反而更勾起人的好奇心,更让人觉得意犹未尽,恨不得走进那张照片里,绕到他的面前,去看看他的相貌。放一张这样的照片,还不如不放,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琥珀盯着这个侧影足足看了三分钟,咽了口口水,这才从照片上移开目光。 至于文章的内容,她不用看,早已耳熟能详。 “顾珣,毕业于国内一流大学建筑专业,毕业后进入国内知名建筑师事务所,两年后转行成为一家游戏公司的设计师,随后参加获得dw大赛一战成名,半年之后,成立星迹文化。公司发展迅速,业绩惊人……” 虽然这些她早已烂熟于心,还是很认真的把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字不落。浏览到最后,她不由又是一怔。他居然提到了择偶标准!这也是石破天惊的头一回! 琥珀心里噗通噗通,又好奇又激动,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想看又怕看的为难情绪,不过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看了。 他的择偶标准,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不在意外貌,关键是性格要好。最好不要是处女座。” 琥珀注视着这一行简单的几乎不叫标准的择偶标准,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 果然还是不看的好。 ☆、第3章 傅炤从公司出来,时间还算早。空气难得一见的好,夜空有月有星。 开往东郊的路,宽阔空旷。汽车一路奔驰,平素四十分钟的路程,一刻钟就到。一看二楼最东侧的一个屋子亮着灯,傅炤便知道琥珀今天回来了。 他轻步上楼,走到东侧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米白色房门虚掩着,留了巴掌宽的一条缝,刚好露出门边一盏月牙形的暖黄色壁灯。他扣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门里悄无声息,推开一看,房间里并没有人。 他略一思忖,轻手轻脚上了顶楼。顶楼原先只是个晾衣服的地方,七年前,琥珀突然迷上种花,虎湘找人把顶楼弄成了一个玻璃花房。踏上最后几级阶梯时,一股淡淡的驱蚊液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个非常怕蚊子叮咬的人,皮肤敏感到蚊子叮一下就会起红色大包。 顶楼没有开灯,从透明的玻璃屋顶,透下来微弱的月色和星光,照着高低错落的十几盆植物,郁郁葱葱长的极好。一个人影小猫似的侧卧在竹椅上,手里的手机屏幕发着亮光。 琥珀正在看许荏苒发给她的一条微信,内容是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情书。 “……不知你经常仰望天空的那个窗台,如今是何模样,如今是谁倚在窗边唱歌。” 许荏苒说,你看这情书写的多美,就像是一碗清爽的酸汤面叶……自从主持“舌尖上的s市”之后,许荏苒的比喻句总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整夜整夜地说话,才握着手,天就快亮了。”正看到这一句,啪的一声头顶上的灯突然亮了,还挺应景。 傅炤好整以暇的等着琥珀吓得尖叫,或是从躺椅上滚下来。没想到她既没尖叫,也没滚下来,连头都没回,气定神闲的说:“傅炤,你这个吓人的把戏玩了十年,还没烦啊。” 傅炤泄气,“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用看,闻一下就知道了。”最近对男性气息敏感,熟人她一闻就知道是谁。 “你是狗啊!” “呸,你才是狗。”琥珀转过脸,从躺椅上坐起来。 傅炤站在一棵凤尾竹前,居高临下睨着她:“你在这儿喂蚊子?” 琥珀指了指身旁的一个花盆,说:“我等着看昙花。” 傅炤的目光落到竹椅旁的那个六角紫砂盆上,一只细长的花蕾从枝叶间伸出来,弯弯的翘起头。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她养的第七盆昙花,前 六棵都已经香消玉殒。难得,这第七棵昙花是个属小强的,长到一米多高,枝叶丰盈,竟然没死。更难得的是,竟然还打了苞。 傅炤不以为然的拨弄了一下花苞,“这样子今天能开?” “今晚一定会开。”琥珀兴奋的眨了眨眼睛:“我们打个赌吧?” 傅炤一巴掌拍到她脑门上,凶巴巴道:“赌你个头。” 从小到大和她打赌就没有赢过一次,记得她六岁那年,春节来他家里做客,他爹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她说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是什么,他哪里肯信,和她打赌,结果那年的压岁钱,悉数输光。当然,此后数年间和她打赌也是一次没赢过。 傅炤往竹椅上一坐,解开领口的扣子,“明天一开盘就把你的股票都卖了。” “为什么?”琥珀不解,最近行情一片大好,指数一路高歌猛进,她的股票涨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掉? “直觉吧。涨了这么久,也该调整了。即便是牛市也不会这么疯。” 傅炤一边说,一边拽着领带,胡乱扯了几下。 琥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领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的弯弯扭扭斜到一边的领带扯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到衬衣正中的地方。随后,露出一个很满足的表情。 傅炤以一副不可理喻的眼神瞪着她:“你这种强迫症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忍得了你。” 琥珀拨拉了一下刘海,做了个鬼脸。 傅炤道:“明天一早我要去北京出差,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后天墨香社有一个拍卖会,有一把画扇你帮我拍下来。到时候许峥嵘过来接你一起去。” 琥珀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送人的。记住一定要拍到,价钱高一点没关系。”说完他站起身,跟安抚一只小狗似的,垂手拍拍她的脑门,还胡乱揉了两下。 原来是送人的。琥珀略一推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吟吟叹了句:“好痴情哦。” 傅炤的脚步停下来,转身望着她。 琥珀嫣然一笑:“画扇是送给顾老先生的对不对?” 傅炤没有否认,斜睨了她一眼,“哦,原来你没我想象的那么笨。” “哼,我本来就很聪明。”琥珀撇撇嘴,“你把暗恋的心思藏得九曲十八弯, 乔安琪要是能发现,才是出了鬼。我要是你,就直接告白,这样遮遮掩掩藏藏掖掖有什么用。” “你不懂,”傅炤一副不想和小孩子多说的表情,挥挥手道:“万一拒绝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琥珀促狭的笑:“可是不说出来,就永远只能做朋友啊。” 傅炤摸摸下颌,“你还记不记得李苏航?” “你记性真好,还记得他的名字。”她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个名字,简直是美好青春里最不美好的回忆。 傅炤哼道:“那是我第一次打人进派出所,当然记得。” 傅炤年轻气盛出手没有轻重,“不小心”把那个疯狂追求她的偏执狂教训了个前臂骨折。 “有个哥哥真好。”琥珀赶紧的拍马屁,笑的甜丝丝的像是一块儿入口即化的泡芙。 “你看,表白其实没什么用。李苏航对你表白了几百次,你被他烦的要死。确定对方喜欢你再去表白,否则结果更糟,不如不说。” 傅炤说完,人已经下了楼。 琥珀摸着下巴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去年她势如猛虎的追求和告白,有没有对顾珣造成困扰? 他后来接受了她的追求,应该没有困扰吧? 这个问题尚未想明白,一股异香扑来,她等待的那朵昙花开了! 花房建好之后,她先后从花市买了好几批花来养。蝴蝶兰,海棠,牡丹,前仆后继的香消玉殒之后,她便放弃了辣手摧花的行为,只养最好养活的吊兰,绿萝之类。不过,唯一锲而不舍一直没有放弃的就是昙花。 努力了八年,终于亲手养开了一朵昙花,喜悦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她小心翼翼托起盛开的昙花,不知不觉,脑海中浮起了另一只托着昙花的手。 修长白皙而不失文弱,男人中少有的好看,可惜,去年夏天竟然也没多摸上几把,以后可是没机会了,好遗憾。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许荏苒打来的电话,问她:“胡兰成的情书你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 许荏苒莫名其妙笑起来:“是不是比你写的情书好上一万倍?” 琥珀反驳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写的情书。” “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让你看看人家的,以后学着点。”许荏苒已经在电话里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顾晓珺发现了他哥 的微博小号,发给我看。你不知道,对着你的情书我可是笑了整整一天,不行,你得赔我一百张面膜,我皱纹都笑出来了。” 许荏苒断断续续说完,琥珀已经吓出了一头汗,急问:“什么微博?” “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片刻之后,许荏苒发了个微博地址过来。琥珀急忙点开。 微博名是seek,琥珀看到这儿已经心里发毛,seek是寻找寻觅的意思,寻和珣同音。头像居然就是她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再一看个人简介,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身寄虎吻。 她撑着额头,天哪,真有可能是他的小号。因为她姓虎。 身寄虎吻……和她谈恋爱是有多危险?嗯?居然用了这么个词。 微博荒的长草,一年没有更新,只有寥寥的两条。 其中第一条微博是:第一封情书。 文字下面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张信笺。白色信纸上写了几行字,“今天的天气很好,湖边的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放风筝。我也放了一个,而且还在上面写了你的名字。顾珣,我喜欢你,风知道,云知道,你知不知道?” 果然是她去年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偷偷摸摸,没有署名。 时隔一年,看到这个,琥珀羞耻的直起鸡皮疙瘩,这情书果然是写的烂透了……和人家胡兰成能比么? 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seek的第二条微博是:第二封情书。 文字下面依旧是照片,不过这一次是五张。 为什么是五张而不是六张,六张整整齐齐两排多好看,五张缺一个角博主你不觉得不顺眼?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字典和一个小纸条的合影,字典是普通的小新华字典,纸条也是普通的小白纸,上面写了四个数字:522532199362。 没错,这就是她的第二封情书:一张写了四个数字的小纸条,夹在一个小新华字典里。依旧是没有署名。 然后第二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522页,“我”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三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532页,“喜”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四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199页,“欢”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五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362页,“你”字用铅笔圈了一下。 所以,这第二封情书,也 就是写了四个数字的小破纸条,破译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喜欢你。 琥珀扔了手机,把臊得滚烫的脸砰一下磕到了膝盖上。 这么幼稚羞耻的主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上帝! 此时此刻,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去年夏天她只写了两封匿名情书过去,就被顾珣发现了。至于他是怎么发现那两封匿名情书是她所写,一直是个谜。 那天,顾珣把一张纸放她面前,叫她写他的名字看看。她当时还很得意自己聪明绝顶,用的是左手写的情书,然后假装淡定的用右手写了几个字,给顾珣看。 顾珣看了看,说:“左手写我看看。” 她当时就懵了,他怎么知道她左手会写字?她本来打算死不承认的,可是顾珣仿佛料到她会如此,气定神闲的说:“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左手会写字。” 她事后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的确是在他面前写过字。具体是左手还是右手,她早就没了印象,没想到他时隔七年竟然还记得。 ☆、第4章 第一次见顾珣那年,她十七岁,放假了还在补课,为了高考焦头烂额。她学习成绩不差,心里还是很担忧自己考不好,怕对不起姑姑姑父。 顾远山七十大寿那天,傅谨言带着妻儿去给干爹贺寿,把琥珀也带了过去,让她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顾老先生原是美院的教授,和傅谨言的父亲是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年轻时,两家同住在美院家属院一个楼洞里斜对门,还互相认了对方的儿子为干儿子。后来顾远山的画越卖越贵,名气越来越大,从学校搬了出去,不过和傅家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着。 因为顾远山是七十整寿,除了儿子女儿一家,来的还有侄子一家和两位得意弟子的一家人,客厅里宾朋满座很是热闹。琥珀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又是在陌生人家里,难免有些拘谨,挽着虎湘的胳膊,寸步不离。 顾远山的亲人弟子都是文化圈的,一起聊的话题不是经济和全球局势,便是艺术品投资,虎湘怕琥珀无聊,便让她去西厅找傅炤。 顾家富足阔气,厅堂宽敞,一面长长的红木雕花隔断,将厅堂分为东厅西厅。图案精美绮丽的隔断后面,是一圈金丝楠木沙发。傅炤和几个年轻人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琥珀飞快扫了一眼,除了傅炤谁也不认识。而且明显他们都比她大上几岁,都已升入大学,而她还在高中里挣扎,中间隔着鸿沟一般。 她没有凑过去,坐到旁边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沙发对面还坐着两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两颗小脑袋挤到一起窃窃私语,跟两只小老鼠似的,一会儿嘻嘻嘻,一会叽叽叽,悄声争论到底是顾珣好看,还是傅炤好看。 琥珀心道:这小娃娃们也太早熟了吧,这么大年纪就开始发痴帅哥。她十七岁了也没喜欢过谁,对任何男生都不感兴趣。而且私下里也非常不理解恋爱是什么感觉。尤其不理解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傅炤。 那个早上起来顶着鸡窝头吃早饭,打完球的袜子可以臭死两只鸡的男人,竟然有人喜欢!竟然有女生托她给傅炤送情书,竟然还有女生送她礼物,只为了拿到他的q,q号和手机号。就连眼前这两个小姑娘居然还在花痴他,简直不可思议。 两个小姑娘嘻嘻嘻的说着,两双眼睛放着光,琥珀为了和两个小姑娘套近乎,便问了句谁是顾珣?傅炤她当然认识,不用问。 扎辫子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怯生,指了指对面沙发上的一位青年,然后问她:“姐姐你觉 得呢?” 小姑娘长的漂亮,嘴巴也甜,很讨人喜欢。 琥珀于是看了一眼她指着的青年。一群人中,他并不是最年长的一个,却莫名有种雍华沉稳的气度,玉山般皎然出众。傅炤长的极好,但他似乎更胜一筹。 这一眼的时间很长,视线如深水静流缓缓而过,她想,这一眼看过,十年之内都不会忘。 不过,就算顾珣让她惊为天人,她也没有体会到传说中怦然心动,一见钟情。淡定的看过,之后移开目光又看向傅炤。这一看,真是惊讶到不行。 傅炤斯斯文文的坐在那儿,和一个女孩儿说着话,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俊美,和蔼可亲,哪里像是平时在家里对她凶神恶煞大呼小叫的样子,简直是换了个人。 呵呵,就装吧。 琥珀扭过脸,笑眯眯对小姑娘说:“当然是顾珣好看。” 扎辫子的小姑娘兴奋的一拍手:“我赢了。”然后跳起来就跑去顾珣身边,指着琥珀说:“哥,那位姐姐说你长的比傅哥哥好看!” 琥珀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不点竟然是顾珣的妹妹。事后她才知道,这小姑娘叫顾晓珺,和她坐一起的叫唐贝贝,父亲是顾远山的得意门生,开了一家画廊。而让傅炤笑颜相对,从土匪变绅士的的那个漂亮姑娘,叫乔安琪,是顾珣姑姑的女儿。 围坐在一起的年轻人听了顾晓珺的话,都善意的笑起来,傅炤也笑,笑的眼睛里冒着绿光。 顾珣是一圈人中唯一没笑的那一个,泰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清亮深邃,澄澈的近乎有一股微寒的气息。 他看着她的那一眼也很长,长过礼貌的打量。 作为一个从小学就开始被称为校花的人,琥珀早已习惯了各种打量的目光,尤其是男生,各种惊艳爱慕欲言又止欲欲跃试的目光,她完全无感,而且毫不在意。 顾晓珺跑回来和唐贝贝继续聊小女生的秘密。 琥珀看着茶几上的果盘,其中一盘是苹果,几个红嘟嘟的苹果都是脸朝上放着,有一个却是屁股朝上,她实在是没忍住,悄悄的把那个苹果翻了个个儿。 一个小动作做完,她觉得自己身上有道目光在流转,凭直觉和方向,她觉得一定是顾珣。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碰见了顾珣的视线,对男生的注视已经完全无感的她,第一次破天荒的感到了一丝丝羞窘。可是没办法,强迫症犯了也是不能忍…… 她佯作淡定,扭头问顾晓珺:“洗手间在哪儿?” 顾晓珺热情的给她指了方向。 琥珀起身走到卫生间,果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绯红。 这太诡异了,她居然会对一个男生脸红! 她用凉水扑了扑面颊,在里面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出去。自然,她也不会再回到西厅。 她重新坐到虎湘身边,听她和几位女士聊香水,的确是无聊。听着听着,她忽然间想起来父亲虎铭说她嗅觉灵敏,将来送她去法国学调香,做最有名气的香水师。 言犹在耳,人却早已不在。她心情忽而有点低沉,悄然走到外面的走廊透透气。 顾家的别墅富丽堂皇又充满书香气息,走廊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都是顾远山的作品。最后一副油画,和以前的几幅明显风格不同,画的是一架恣意生长的紫藤,上面两只雀鸟凌空而起,星星点点的紫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在风里。虽然是静止的画面却透着非常灵动的气息,仿佛可以看见雀鸟的振翅,和花瓣的飘飞。 她看了下落款,竟然是顾珣,心里惊讶他居然也画的这么好。 忽然一股异香飘过来,她嗅了嗅鼻子,寻觅香气的来源。走廊外是一个椭圆形的大露台,靠近玻璃门的地方摆放着一人多高的发财树,巴西木,凤尾竹和滴水观音,密疏相间的枝叶挡住了里面的景致。 她循着那股香气轻轻走进去,忽地一怔。 顾珣背身而立,站在一个松木花架前,脚边的花盆里种着一株绿色植物,开着雪白如碗口大的花,那股异香就是由此而来。 顾珣的右手虚虚的托着那朵花,那花瓣色如白锻,荧如月华,舒张的姿态既妩媚又清丽,美得让人无法描述。她先是被那朵花惊了艳,而后是被顾珣的手。一个男人的手,少见能长的的如此好看。卷起的白色衬衣,袖口干净如雪。 眼前一幕,似乎是幅精美的画卷,琥珀本想趁着顾珣没发现自己便悄然退出,可是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的那一刻,她的脚步就被定住了。 昙花旁的花架上摆放了两盆盆景,一盆小榕树和一盆蟹爪兰,花盆很别致,小巧精致的米白色五角瓷盆,上面提着字,分别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然而,写着“三藐三菩提”的那个花盆却放在“一花一世界”前面,这顺序如何对? 琥珀盯着那个白瓷花盆,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挠。一个迟疑的功 夫,顾珣此刻已经回过身来,第三次和她的视线相碰。 见到是她,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样,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忽又展开,而后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抹微笑。 年轻而清傲的面孔,那一抹清浅笑意,如冰雪初融,春光乍现。 然而琥珀却浑然无视,视线直勾勾被那个花盆勾住了。 顾珣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两个花盆,问道:“怎么了?”这是琥珀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他气质清冷,声音却极为温暖。 “这两个花盆的顺序不对,应该一花一世界在前,三藐三菩提在后。”说完之后,她估摸顾珣大约要认为她是个神经病。 没想到的是,顾珣抬手就把两个小花盆换了个位置,而后问她:“这样?” 看着两个花盆的顺序摆对,琥珀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冲着顾珣轻轻一笑。她眼睛又大又亮,无波无澜的望着人,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灵气。若是笑起来,眼睛一弯,却是又软又萌。 顾珣望着她,“你是傅炤的表妹?” 琥珀嗯了一声点点头。 顾珣略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虎,大名叫虎珀,小名也叫琥珀,一个音。”靠近花架的地方放着一张欧式的圆桌,琥珀怕顾珣没听明白,于是顺手在桌子上写了个虎字。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左手。 她并不是左撇子,也从来没刻意练过左手写字。她只是从小就两只手一样灵活。右手能做的事情,左手一样便利。 顾珣负手而立,低眉看着她的手。 字写得行云流水,是很秀气的行书。手指细细长长,白的近乎透明,粉色的指甲旁,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第 5 章 露台的玻璃似乎隔断了两个世界,窗内是热热闹闹,热气腾腾的世界,露台是静到极致的一方天地,昙花的香气充满了这个空间,夜色就在露台之外,一望而不知尽头。 琥珀写完了,一抬头,发现顾珣就站在自己身边。他个子几乎和傅炤一样高,身材清瘦笔挺,她方才在沙发上曾经仔细的看过他的五官,远看的时候,眼睛很亮,清冷如星,近在眼前时,却忽然换了一种感觉,那团清冷中像是有着一簇跳跃的火焰。 “你念几年级?” “开学了高三。” 顾珣哦了一声,那应该是十七岁。 琥珀因为长的太过漂亮,一直备受男生瞩目。有些男生会因为她多和他们多说了一句话,或是多看一眼,就自作多情的以为她对自己有好感,马上欲欲跃试的想要追她,弄得琥珀烦不胜烦,所以自从初中起,就很注意不与男生多打交道,只和女孩儿交往。 因为顾珣是主人,她才很客气礼貌的和他交谈了几句,不过心里已经开始打算离开,脚尖不知不觉开始朝着露台外面。她正要和顾珣说再见,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痒,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小就特别怕蚊子,皮肤被蚊子叮一下就会起红色大包,所以她夏天从来不敢穿短裤短裙,今天也是穿了长裤,但是上身穿的是一件短袖衫。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最招蚊子,她不过站在这儿短短一会儿工夫,胳膊上已经起了五六个大红包。 肌肤太白,于是红色大包也就异常醒目,顾珣也发现了,忙说:“我去给你拿花露水。” “附近有没有药店?花露水对我没用,我要抹丹皮酚才有效。” 顾珣说有。琥珀便问在那儿。 “我陪你去,你不熟悉。” 顾珣带着琥珀直接从露台出去。 还好顾家的别墅没在半山腰,药店商场和社区医院都在附近。 琥珀进了药房,便问有没有丹皮酚,售货员拿了一管给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 顾珣替她付了钱。 琥珀很不好意思:“谢谢,我等会儿还你。” 顾珣低头望着她笑了笑,“别还了,你请我喝杯,” 可恨的是,一管丹皮酚二十几块连杯咖啡都不够,顾珣只好改口说奶茶。 虽然他从来不喝奶茶,不过还是很庆幸,她买的不是风油精,不然只能说矿 泉水,你见过让人请喝矿泉水的吗? 琥珀对他笑笑。 售货员看直了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肌肤白的透亮生光,玉雕一般的玲珑动人,笑起来让人怦然心动,即便她是个女人,都看的发呆。 出了药店,琥珀迫不及待的打开药膏抹到胳膊上,这才算是止住了刺痒之感。很奇怪,她对各种花露水都无效,只有丹皮酚才管用。 回到顾家,顾珣不敢再带她经过露台,从正门进去,刚好傅炤正到处找她,见到她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 “你跑那儿了?我妈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去买丹皮酚了。你有钱吗?”琥珀找傅炤要了五十块钱,去还给顾珣。 请奶茶太麻烦了,还钱比较方便。 顾珣没有接,说了句不用,转身走了,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 琥珀只好把五十块给了顾晓珺,让她转交给顾珣。 初次认识的场景她记得十分清楚,时隔多年,顾珣的眼神,语气,和动作,甚至卷起的袖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那朵昙花。 她原先只是在书本上见过昙花一现这个词,那天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昙花开的样子。她迷上养花,也就是在那一刹。 回去的路上,傅谨言一边开车,一边问她玩的高兴吗?琥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一直在听大人们聊天,胳膊上还咬了一堆包,可是姑姑姑父一片好心带她出门放松,她总不能煞风景,笑着点头说很高兴。 傅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然高兴,认识个帅哥。” 琥珀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吓了一跳,生怕傅谨言和虎湘误会,还好车里放着轻音乐,两人坐在前排说话,并没有听清傅炤的低哼。 回到傅家,时间已经很晚。虎湘叮嘱琥珀早些休息,但是高考的压力摆在那里,她还是很自觉地拿出课本,打算看一会儿书再睡。姑姑姑父对她这样好,她若不努力,怎么对得起这几年两人对她的关照。 说来奇怪,她自认为记忆力不差,但对五岁之前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印象,而且上小学的时候,一二年级她学得特别吃力,在班里倒数,到了初中高中,课程难度加大无数倍,她反而学习越来越好,尤其是英语,是她的最强项。 刚刚摊开书本,傅炤大大咧咧走进来,腿一抬就坐到了她的书桌上。他比她年长三岁,早已是成年人的身高,每 次来她房间都放着椅子沙发不坐,习惯性的坐到她的桌上,一双腿摆在那里,又长又直的让人羡慕。 琥珀每次看见,都懊恼自己个子长的慢,发育的也迟,同桌已经穿了c杯的胸衣,可她还是a。最恐怖的是,有些女生六年级都来了例假,她却迟迟没有动静。虎湘领着她去了好几次医院,检查都正常,可却她直到十六岁才初潮。 傅炤弓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琥珀抬头看看他,“傅先生有何指示啊?” 傅炤凶巴巴道:“顾珣比我好看?” 真是小心眼,居然一个晚上都揪着这件事不放。琥珀又好笑又无奈,垂下眼帘,不作理会。她说顾珣比他好看,一来确实如此,二来是赌气。气傅炤在乔安琪面前那么斯文礼貌,在家里却对她吆五喝六,像个土匪。 人的好看分很多种。顾珣和傅炤都属于好看的男人,只不过气质不同,傅炤似海,而顾珣如雪。 再者,便是如花美人,也挡不住日日相见,顾珣乃是第一次见,自然惊艳不及,压过了已经看了十几年的傅炤。不过,她心里这么想,却懒得说出来,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脸。 傅炤啪一下把她的书本按下去,气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你体育这么好,还不是我天天陪着你早上去跑步?” 琥珀不满的哼道:“是你非要拉着我陪你跑步好吧。”她最讨厌早起。尤其是冬天,被傅炤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扯出去跑步,真是生平最恨。 “那好,每次考试前是谁天天给你辅导功课?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居然说顾珣比我好看!胳膊肘朝外拐!” 傅炤恶声恶气地数落她,手指头也没闲着,说一句便往她脑壳上凶巴巴点一下,琥珀被他点的脑壳一歪一歪,像个不倒翁。傅炤越说越气,一个没控制好手劲大了些,琥珀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琥珀本来没生气,被他戳到地上,突然就冒了一股火气出来。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气哼哼道:“他就是比你好看!” 傅炤剑眉倒竖:“嘿,小丫头你反了啊。” 琥珀不客气的回敬:“你就是貌若天仙,我天天看也看烦了。” 傅炤马上消了气,摸摸下巴,美滋滋的问:“你觉得我貌若天仙?” 琥珀白他一眼,拒绝作答。 傅炤望着她,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顾珣?” 琥珀一时赌气,想都没想一口承认,“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傅炤当即眼睛一瞪,“不行!” 琥珀起了逆反心理,“为什么? “老子喜欢乔安琪,顾珣是她表哥,你还打算让我将来叫你嫂子?” 琥珀听见这句话,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乔安琪面前那么斯文潇洒。 她笑眯眯拍了拍手:“咦,这主意不错。等我考上大学就去追他。你以后就乖乖等着叫我嫂子吧,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傅炤一副快要炸了的表情,气哼哼的走了。 琥珀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她虽然很惊艳顾珣的容颜和气度,但当时她的的确确对他并未一见钟情。自然,上了大学也压根没去追他。不过,因为两家的关系比较特殊,此后几年,两人也时常或是偶尔的见上一面,算不上朋友,但也比较熟悉。 乔安琪大学毕业那年去山区支教,顾珣和好友陈阳开车送她,傅炤想献殷勤又怕太明显,借口琥珀想去山里玩,厚颜无耻的带着琥珀跟了去,结果在雨后的山路上翻了车,琥珀受伤不重却很奇怪的血流不止,小医院里备血不足,是顾珣给她输了血才化险为夷。 乔安琪打趣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琥珀对顾珣的的确确非常感谢,但依旧并没有生出爱慕之意,直到二十三岁,她没有爱上任何男人的苗头。而且一旦有人追她,她就很烦恼,恨不得拉黑对方,彼此再不见面。于是,傅炤有一次很认真的问她是不是喜欢许荏苒…… 琥珀又好笑又好气,不过无语之际,心里也有点毛毛的。许荏苒平均半年就暗恋一个男生,她这七八十来年,青春期快要过完了,为毛半个人都没有暗恋过? 若是她没有碰见优秀的男人也就算了,可即便如顾珣这样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男人,也没让她动心,这实在是不正常,难怪傅炤会胡思乱想。 有一次和许荏苒一起吃饭,她突然想起了傅炤的话,心里悄悄设想了一下和许荏苒拥抱接吻的情形,当即一个干呕。 许荏苒问她怎么了。 琥珀咬着筷子咳咳:“筷子戳住喉咙了。” “你可真能干。”许荏苒翻了个白眼。 琥珀又侧目偷偷去瞄了一眼邻座的一个帅锅,长的甚合眼缘,她再次设想了一下和此人kiss的情形,当即又是一个干呕。 许荏苒:“又戳住 了?” 琥珀含泪点头。完了,男的女的都不行啊。 万幸的是,去年夏天她终于明确了“方向”,从这点上讲,她必须得感谢顾珣。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疯狂迷恋上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失去理智,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当时还不觉得什么,时隔一年回头再想,实在是臊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比如,这两份幼稚而羞耻的情书。 她忍不住给许荏苒打电话,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顾珣把那两条微博删了。 许荏苒笑:“你给他打电话啊。” “……”不敢打,也没脸打,估计早就被他拉黑了。 “你可以盗他的号。” “……”没那水平,电白。 许荏苒吃吃吃笑:“那就留作纪念呗,谁没有几坨黑历史呢。” “好吧。”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让人不解的是,顾珣把两份情书放到微博小号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认识他时间不短,依然摸不透他的心思。傅炤虽然凶巴巴的,可是像是一团火,很容易接近,顾珣温文尔雅,沉稳端方,总是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很难了解他的想法。 比如当初她给了顾晓珺五十块钱让她转交顾珣,开学后,顾珣竟然驾车跑到她的学校,找她零钱。你说二十几块钱,够得上专门跑一趟吗,从他家到她学校,油费都不够。 男人较真起来,也是蛮拼的。 ☆、第6章 琥珀对seek点了个悄悄关注,收起手机下了楼。 回到房间洗了澡,她特意凑近镜子细看,肚脐的的确确是粉色的,不是客栈的镜子出了问题,姑姑家的镜子也是一样。 躺到床上,她登陆客栈的微博“水边的阿狄丽娜”,发了一条招聘启事。最近因为客栈不收男游客,客房有些空置,她接着又发了一条抽奖信息:只要关注客栈并卷发微博的粉丝,抽出三名幸运粉丝,送千元现金,房价打七折。 当初开客栈也和顾珣有关。s城近些年旅游业发达,城市的重心也就慢慢由西城往东城倾斜。顾珣的公司星迹文化在东城新区的锦城大厦办公,去年夏天她来东城“偶遇”顾珣,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有家客栈要转让,便接手过来。 不过开客栈绝不是为了偶遇,而是为了挣钱。和其他同学不同,高中一毕业,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挣钱,因为她不想欠姑姑太多。傅家负担她的大学费用和生活费毫无问题,但毕竟虎湘不是她妈,只是姑姑。她已经成人,怎么好意思继续白吃白住白拿钱。 她从小就很有语言天赋,当初虎铭觉得女儿嗅觉敏感,打算以后送她去法国学调香,所以小学时给她报了个法语班,她轻轻松松就掌握,英语自不必说,一直是她最强项。大学里她一直做兼职翻译,大三那年,用积蓄在校门口开了一家小小的奶茶店,没想到赚了不少钱,毕业后转让奶茶店,又开始跟着傅炤投资股市,手里的钱不停翻倍。两年后,她辞掉工作,把所有积蓄投入客栈,不过兼职翻译的工作依旧还在继续,而且收入越来越高。所以她才有底气客栈不收男游客,两个月生意清冷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发完了微博,她正要关机睡觉,忽然发现seek竟然发了一条微博!她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微博上只发了一个单词,again。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她当然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的是,顾珣时隔一年突然启用这个微博发个单词是个什么意思? 琥珀盯着手机屏幕,百思不得其解,脑子快要想出一个洞。 你见过一个翻译,为了一个单词失眠半夜吗? 翌日一早,傅炤要赶飞机,起得很早。吃早饭时发现琥珀两个黑眼圈。 “没睡好?” “嗯,操心。” “你操个什么心啊。” 琥珀撑着脸说: “操心挣钱啊。还要买房子,娶老公,压力好大。” 傅炤嘴里的牛奶喷了。 琥珀白他一眼:“笑你个头啊。” 傅炤咳咳:“一会儿许峥嵘送我去机场,要不你和我一起走,顺便让他送你回去。” 琥珀和傅炤一起在金玉山庄门口等了几分钟,许峥嵘的车子到了。因为他和傅炤是发小,打小琥珀和他就很熟,然后又顺势认识了他妹妹许荏苒。 一下车,许峥嵘就冲着琥珀夸张的叫了一声:“哇,几天不见,琥珀又漂亮了!” 琥珀也学着他的样子叫了一声:“哇,几天不见,许哥也更帅了呢!” 傅炤恶寒:“喂!你们两个够了啊,大清早腻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三人直奔机场。傅炤坐在前排,琥珀坐在许峥嵘的后面。他留学几年回来,寸头变成了长发,还扎个小辫子。琥珀看着那个时髦的小辫子,心里痒痒的不行,真是好想揪一下。 送走傅炤,许峥嵘送琥珀回到客栈。 客栈门口的招聘启事还乖乖的贴在黑板的正中间,但是,黑板却挂的左右不一样高,右边略低,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这才走进院子。 小米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笑的比平时甜十倍,声音比平时温柔二十倍。 那人坐在长条木椅上,背对着她,无法看见长相。不过从背影看,啊不,从小米的表情看,这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看的男人就对了。 可惜啊,客栈不收男游客,长的再帅也是木有用的。 琥珀清了清嗓子。 小米终于是看见了她,马上兴奋的指着背对她而坐的男子:“老板,他来应聘呢。” 应聘的? 那人转身站起来,对她微笑。玻璃上反射下来的阳光,刚好映在他肩头,细碎的跳跃着,竟然给人的第一直觉是个发光体。 琥珀猜的一点没错,的确是长的非常非常好看的一个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款式很简单的细黑框眼镜。 很多戴眼镜的人,因为近视的缘故,眼睛都不够亮,他却不是,眼神亮到给人以眸光璀璨的感觉。无可否认,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戴眼镜最帅的男人,难怪小米头顶上都是粉红的泡泡。 琥珀的目光从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他的运动鞋上,顿时有一种寻觅到知音的感觉!他的两根鞋带系的齐齐整整,竟然一样长短 !简直完美! 她瞬间好感爆棚,笑眯眯伸出手:“你好,我是客栈的老板。” “你好,我叫陆玄。从微薄上看到招聘信息,所以过来应聘。”他轻轻和琥珀握了握手,力道和时间都掌握的刚刚好,礼貌得体。 琥珀留意了一下,他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一点指甲都没有,和她一样! 好感再加一倍。 “我毕业于t工大,有驾照,会三门外语,会烹饪,唱歌,水电。”陆玄虽然很年轻,说话的声音却是醇厚的成年男人嗓音,低沉带些许鼻音,十分性感。 琥珀一怔,一个会三门外语,多才多艺的大学生要来她的小客栈里打工?ok,几个意思? 她忍不住问:“你知道我客栈里的工作是干嘛的吗?” “知道。主要就是负责打扫客房卫生。”陆玄笑容加深,几乎有种春光明媚到灿烂刺眼的感觉。“我最喜欢整理,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忍不住收拾的片甲不留。” 和她一样,有整理癖!太适合这项工作了。而会水电这项技能,对动不动就被头发堵了下水道的客栈来说,简直诱惑力巨大! 可是琥珀还是违心的拒绝了,“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这太屈才了。” 陆玄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工作不分贵贱,做得好都能体现价值。我曾经做过饭店服务员,酒吧歌手,还做过水电工。” 琥珀微微惊讶。 陆玄谦逊的微笑:“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条件不错,算是别人口中的富二代吧,并没有生活压力,我想趁着年轻多从事些不同的工作。父亲也支持我这么做,只当是增加经历,体验生活。” 琥珀暗忖:这不会是什么大富豪的儿子,出来打工玩的吧。如此有钱任性的人生,还真是让人肃然起妒呢!!! 小米附耳过来,小声说:“老板,你就留下他吧,现在很不好招工,今天虽然有好几个打来电话的,可是他是唯一一个上门来应聘的。” 琥珀哼哼:“你是看他长的帅吧。” 小米的脸蛋马上就刷刷的红了。 “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这是我的证件。”陆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身份证一张学历证,非常的有礼貌,双手递过来。 身份证照的这么好看,讨厌。 t工大,重点大学哦。 长得太好看了,简直无法拒绝怎么办? 咦,离他这么近,竟然没有闻见他的味道!她最近嗅觉异常敏感,只要是靠近她身边的异性,都能闻见,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她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奇怪,依旧没有闻见,这是什么个情况? 陆玄望着琥珀,问:“可以收下我吗?” 真诚恳求的眼神简直无法拒绝,关键是实在没有第二人选。 琥珀略一犹豫就答应了,把他的身份证和毕业证拍了个照片放手机里,然后递给小米说:“你去复印一下他的身份证,然后带他去看他的房间,顺便帮他熟悉客栈的工作。” “好的好的。”小米已经快要高兴的昏过去了。 嗯,看来,小米肯定是不会辞职了。 因为傅炤叮嘱开盘即要卖股票,琥珀交代完毕就匆匆上了楼。 打开笔电,她进了股票交易系统,刚刚开盘没几分钟,所持的两只股票都是高开低走,留了个长上影,眼看就要跌破开盘价,她毫不犹豫的低价挂上成交。 处理完股票,她上网查了下陆玄的大学文凭编号,的确是t工大的毕业生。她又在qq上敲了一个做警察的朋友,让他帮忙看看身份照有没有什么问题,回复也很ok。 陆玄说他应聘这份工作,就是为了增加点阅历,这样的员工肯定干不长,可是一时半会招不到合适的人选。琥珀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留下他,反正客栈来去自由,等他想辞职的时候再找新的。她登陆客栈的微博,把那条招聘员工的信息给删除了。 然后忍不住又悄悄去看seek的微博有没有更新。 他居然又更新了。 这次不是英文单词,是中文单词:相亲。 琥珀终于明白昨天晚上的again是什么意思了。 再一看,个人简介都改了呢,不是“身寄虎吻”了,是“盛夏的果实”。 呵呵,这是要把过去翻篇,重新开始,并打算在今年夏天开花结果呢! 她突然间觉得心里异常异常的难受,像是被人挖了一块肉,再塞进去一团酸菜。她起来喝了一杯水,可是那团酸菜没冲下去,反而还泡发了。 她忍不住给许荏苒打电话,期期艾艾的说顾珣要去相亲了。本来是寻求安慰的,可是许荏苒给她撒了好大一盆盐。 “他去相亲有什么稀奇,很正常,就算一 次相五个,也和你没关系了亲。你这个前女友没资格过问,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美女主持人私下里也是蛮毒舌的。“前女友”的心遭受了一万点的重击。她挂了电话,又喝了一杯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跑到外面瞭望了一下珍珠湖的荷花和烟云山的远景,坐立难安的来回折腾了半个小时,这心里一直酸溜溜的是个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顾珣:盛夏的果实都能理解歪。碰到情商低的前女友,心好累。 作者:人家像要饭的一样天天求留言,心也好累,嘤嘤嘤/(ㄒoㄒ)/~~ ☆、第7章 十二点半,琥珀下楼吃饭。 客栈不负责客人的用餐,她们几个人平时由小米负责一日三餐。琥珀也不挑食,以前明姐在,小米做三个菜,现在来了陆玄,小米做了四菜一汤。琥珀本来担心不够,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肯定饭量很大。然而事实却是陆玄竟然吃的比她们两个都少! 小米心塞的问:“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 陆玄笑笑:“挺好。” 小米又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吃啊?” “不是,我每餐只吃七分饱,有时候还会辟谷。” 这么年轻就这么注意养生的男人,也真是不多见呢。 琥珀开玩笑问:“你修仙?” 陆玄正色:“就算不修仙,只要注意保养,活到一百二十岁没问题。” 琥珀:“……”还真是个志向远大的富二代呢。 小米兴奋的说:“陆玄会看手相,给我算的准的要命。老板你要试试吗?” “好啊。”琥珀对看相算命这类东西从来不信,只是怕扫了两个人的兴,所以很爽快的伸出手掌。 陆玄低着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掌心。从琥珀的角度,刚好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不可否认,长相很俊美,而且是无公害无污染的那种。她不知不觉在心里拿他和顾珣相比,顾珣的好看,带着些距离感,如冰似雪不易靠近。而陆玄身上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会吸引你靠近,尤其是镜片后的一双眼睛,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陆玄抬起头,说:“你的左右手一样灵活,左手也会写字。” 琥珀本来还以为他说什么生命线事业线之类,听见这个倒真是有些惊讶,不过,她左手会写字小米也知道,极有可能是他从小米哪里打听到的。所以,笑笑又问:“还有呢?” “你以前在电视台工作。” 琥珀心里一惊,这件事可是小米都不知道,她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问:“还能看出什么?” 陆玄指了指她的脖子,“你这块儿琥珀,带了很多年,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礼物。” 琥珀心里的惊讶瞬间放大了一千倍。的确,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带着这个项链,父亲虎铭特意交代过不能送人,不能弄丢。这件事,除了姑姑一家,就只有顾珣知道。 陆玄望着她愕然的表情,问:“准吗?” 琥珀本来是全然 不信的,此刻仍旧不信,但也不得不点头:“很准。” 小米说:“你看,神了吧。他给我算的也特别准。” 琥珀偏头笑笑:“那他有没有算出来你喜欢谁?” 小米的脸腾一下红了。 琥珀好奇的问陆玄:“你怎么算出来的?” 陆玄正色:“行业秘密,不能透露。” 琥珀撑着脸问:“对老板也不能透露吗?” 陆玄摇头:“不能,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琥珀:“……” 陆玄起身说:“我要去干活了,204房间的客人退了房。短短一夜之间,她能把房间弄得像是海啸之后的沙滩,也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琥珀目送着陆玄上了楼,低声问小米:“他给你算的也那么准?” “是啊,身高体重包括血型都算出来了,简直活神仙。”小米一脸的崇拜和爱慕。 琥珀摸着下颌沉吟,身高体重或许可以目测猜出来,可是血型却不好猜啊。他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强迫症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也是要命。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起身上楼。 二楼共有六个房间,其中三间还空着,204房间的客人十一点钟退了房,此刻房门开着,应该是陆玄在收拾。琥珀好奇地走过去看看。陆玄背对着她,戴着一副手套,正在换床单。 让人惊讶的是,他顶多比她上楼早了十五分钟,房间里居然已经收拾的像模像样。此人虽然神神叨叨的,不过这幅干一行爱一行的态度还真是蛮讨人喜欢的。 琥珀上了三楼,休息一会儿开始工作,翻译资料的时候有点心神不定,总是想到顾珣要去相亲的事,中午他肯定没时间,必然是今天晚上。和他相亲的女孩儿不知道是什么样,会不会成功? 忙到傍晚,她有点饿,刚好闻见楼下有一股爆米花的香味。下了楼,果然看见小米在吃爆米花。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零食和看韩剧。 琥珀笑吟吟戳了戳小米的胳膊:“给我吃点呗。” 小米受宠若惊,连忙和老板一起分享她的爆米花。 琥珀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打开炒股软件看了一眼行情,傅炤的直觉好厉害,大盘果然调整,而且调整的非常厉害,她卖掉的股票跌了百分之七,幸亏早上跑得快,不然亏掉了一个车轮子也是蛮心疼的。 这时,陆玄抱着一堆干净的枕套从楼梯上下来。琥珀一见到他,蛰伏了一下午的好奇心马上就热血沸腾,她招招手,“陆玄,继续给我看手相。” 她是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不信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因为不信,所以她就特别想证明他算得不准,特别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除非他调查过她,不过她这种平头百姓有个什么值得调查的,再说和他素昧平生,用行业术语来说,完全没有新闻价值啊。 琥珀伸出手掌等着。 陆玄却微笑摇摇头:“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免费,第二次要收费。” 老板还收费?看来还真是不打算干长啊。琥珀问多少钱? 陆玄伸出一个手指头。 琥珀开玩笑问:“一块?” “一百。” “好贵!” 陆玄正色:“不贵,因为保准,不准退钱。”眼镜后面的眼睛很亮,却很认真。 琥珀实在是好奇心快要爆棚,捅捅小米,“借我一百块。我下楼没拿钱,等会儿还你。” 小米还以为陆玄是开玩笑要收老板的钱,没想到一百块递过去,他真的收下了!收下了!还很快的就放进了口袋!然后这才很认真的看了看琥珀的手掌。 “你以前住在t城,十四岁的时候来到s市。” 琥珀瞪着眼睛,难以置信,一个人的掌纹怎么可能会暴露出那么多的讯息。 这不可能。 反正不管她信不信,小米是已经信了,看着陆玄的目光,除了倾慕之外,还有浓浓的敬佩,敬佩,敬佩…… 琥珀上下打量着陆玄,“如果我在客栈门口挂上一个牌子,内有神算子帅哥一枚,会不会住客马上爆满?” 陆玄扶扶眼镜:“我觉得会。” 琥珀笑容一收,立刻从美少女化身孙二娘,凶巴巴道:“会你个头!我才不信!快说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陆玄伸开手掌:“一百块,解密。” 敲诈啊!琥珀好想打他,可是实在是挡不住揭开谜底的诱惑,又找小米借了一百块。不愧家里是做生意的,真是好会趁机挣钱。 小米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一百块又进了陆玄的口袋。 陆玄摇摇头,“一会儿工夫就挣了二百块,地球人的钱真好赚。”说的他自己是个高能外星人似的,琥珀好 想揍他,“快说!” 陆玄扶扶眼镜,“其实这一切简单的就像是一加一。” 说她智商低?琥珀吸了口气,这样的员工也就只有她这样胸怀宽广的老板能忍得了啊。 “我是从客栈微博看到招聘启事的,当时随意的翻了翻。客栈微博关注的只有十六个人。其中第一个关注的是舌尖上的s市的主持人许荏苒。第二个是一个名叫大王的博主。” 陆玄冲着琥珀笑了一笑。 琥珀马上就懂了,她的私人微博。 小米迷迷糊糊的问:“什么意思啊。” 琥珀摸摸她的头:“小孩子不要多问。我上楼去给你拿钱。” 竟然被一个店里的小工给哄骗去了二百块!老板的脸往哪里放啊摔! 呸呸呸,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琥珀拿了二百块下楼还给小米,看看陆玄不在,忍不住说道:“小米啊,你还小,不要被美色迷惑了眼睛,要找一个合适靠谱的男友。那种神神叨叨的男人就算长得像一朵花儿,我们也不要采摘,就远远的欣赏好了。” 小米连连点头,心里却不认可,好看的男人干嘛要远远的欣赏,放自己屋里欣赏才安心嘛,不然就被别人摘走了。 琥珀苦口婆心的交代完毕,去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靠着墙边种了许多月季,姹紫嫣红开的极好看,近前就可以闻见静幽幽的香气。琥珀拿着水壶,鬼使神差的又想起顾珣。现在他大约要下班了,一会儿就该和别的女孩儿去相亲了。一朵鲜花就要被别人摘走了……心塞到花都浇不下去了。 她坐到院子里秋千上,拿起手机下意识的就去翻seek的微博。很遗憾,他没有更新,不过那条相亲的微博下面,有人留言,名字一看就是顾晓珺。 小小君子:在那儿啊? seek:芙蓉阁。 小小君子:祝你成功! 芙蓉阁!这不是珍珠湖边的那个饭店吗,从客栈走过去也就十分钟。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心里噼里啪啦的像是塞了几颗跳跳糖。 “我晚上不在客栈吃饭可以吗?”陆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 琥珀回过神,忙说:“当然可以啊。” 陆玄扶扶眼镜,如有所思的说:“二百块应该可以吃一顿好的吧?” 琥珀:“……” 前男友要在她的地盘上相亲,员工要拿着她的钱出去打牙祭,还真是让人心塞啊。 琥珀站起来拍拍屁股,“这两百块是我的,你得带上我。” 陆玄似乎不大乐意,正色说:“两个人吃两百块不够吧。” “那你少吃点呗。”琥珀嫣然笑笑:“附近有个饭店很不错哦,叫芙蓉阁。” ☆、第8章 没想到陆玄一口拒绝:“我不想去芙蓉阁,两百块肯定不够。” “不行,必须去芙蓉阁,不然你晚上在客栈喝稀饭。” 陆玄只好让步,“那多的钱你掏。” “……”琥珀咬了咬牙说好,富二代也太会过日子了,这两百块本来就是她的好吗。 两人走出客栈,步行到湖滨路上,陆玄停步要打车。 琥珀说:“很近,步行十分钟,根本不用打车。” 陆玄扶了扶眼镜,自言自语:“看来要买辆车,以后出行也比较方便。” 琥珀:“……”拜托给老板留点面子好吗,老板还没买车呢。 “你这么有钱干嘛还在客栈里打工。” 陆玄笑了:“就是因为有钱才可以任性的在客栈里打工啊。没钱的话,那还真是要好好的找一份工作,努力挣钱,规划前途,你说是不是?” 琥珀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既然你有钱,干嘛还老琢磨我的钱。” 动不动看手相挣外快是个什么意思?还骗老板的钱去吃好的。 陆玄笑笑:“那是乐趣。小丫头你懂什么?” 琥珀瞪大了眼睛,这是反了啊,居然叫老板小丫头!她做出威严的表情:“不想叫老板就叫姐!我可是比你大。” 陆玄瞥她一眼,“我比你大。” “你不是24?”她记得清清楚楚他身份证上的年龄。 陆玄一本正经说:“我心理年龄比你大。” 琥珀撇撇嘴:“别胡搅蛮缠,老老实实叫姐就是了,谁跟你讲心理年龄,大家都凭身份证论大小好吗。” 陆玄扶扶眼镜,“反正比你大就对了。” 琥珀:“……” 说也奇怪,她本来也自认为口才不错的,可是碰到陆玄,竟然会落了下风。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芙蓉阁。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此刻夕阳西下,飞檐上还挑着霞光,内里已经通火通明。这是珍珠湖边最有名的饭店,类似于西湖边的楼外楼,很多外地来的游客慕名而来,平素饭店门口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琥珀虽然在水边的阿狄丽娜住了一年的光景,却没怎么光顾此处,因为人太多。她不喜欢太闹,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鼎城大厦顶楼的高档餐厅朱顶。 朱顶也是雕梁画柱的中式风格,但每天只接受固定 人数的客人,还要提前预约,所以绝不会出现芙蓉阁这样熙熙融融的情况。 她和顾珣的第一次约会,便是在朱顶。 饭菜美味自不必说,价钱也是贵的离谱,不过去朱顶,吃的也并不是菜,而是情调和品味。朱顶的宣传语便是,以月色勾芡,以星光佐味。 因为今天她和陆玄来的比较早,芙蓉阁门口的车位还挺多。 她扫了一眼,未见顾珣的车子,看来他还没到,如此正好。 迎宾小姐将他们请进去,进门的地方设了一个曲水流觞的微观景致,一池清水中飘着睡莲,环境很优雅。 既然是相亲,必定是要在楼上包厢,不会是在一楼的大堂里。 所以琥珀便在一楼靠近楼梯的地方找了个位置。 陆玄指指里面靠窗的座位说:“坐那里比较好,可以看见水景和荷花。” 琥珀微笑:“你在客栈还没看够啊。我们那个房间不都可以看见水景和荷花。” 陆玄没再反对,坐在她的对面。 琥珀故意坐在背对着大门的方向,面朝厅内。顾珣进来时肯定直接上楼,不会注意到她。 桌子上的青瓷盆里种着纤巧的碗莲,瓶中插的也是珍珠湖里采来的红莲,暗香浮动。芙蓉阁的环境和风景也算是极好了,不过还是没有朱顶好。琥珀心里很感安慰,至少顾珣第一次和她约会,去的是市里最好的饭店。 陆玄拿起菜单,毫不客气的开始点菜,鱼圆,鱼片,鱼羹,鱼头,点了四个菜,全是鱼。 “你属猫的?” 陆玄看看她,“吃鱼聪明,你多吃点。” 屡次三番的质疑老板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琥珀哼道:“有本事你算出明天的七星彩大奖号码给我看。” 陆玄笑:“能也不能告诉你。” 你能才怪,琥珀当然不信。 陆玄点过菜,她拿出手机,从照片里翻出一张递给陆玄。她手机里存了不少顾珣的照片,背影最多,侧面其次,正面最少。因为都是去年暗恋的时候偷拍的。 “你帮我个忙吧。一会儿如果看到这个人,拜托偷偷拍张照片,拍他身边的女孩儿。” 陆玄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你男朋友?你来捉奸?” 琥珀忙说不是,“朋友的哥哥,他今天来相亲,我想看看他的相亲对象。” “你暗恋他?” 琥珀板着脸说:“不要打探老板的隐私。” 陆玄笑笑,然后端起一杯茶,很用心的看着琥珀的身后经过的人。此处离楼梯口有三张桌子,楼梯口和电梯间紧挨着,不论是坐电梯还是走楼梯都能看见。 过了大约半小时,饭店里人开始多起来,陆玄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齐。 琥珀正在擦筷子,突然听见身后的对话: “先生这边请,请问是有预定吗?” “有,305房间,姓顾。” 琥珀心口猛一哆嗦,筷子差点掉了。 顾珣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听错,时隔一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紧张的嘴唇都白了。 她急忙在桌子下踢了一下陆玄。 陆玄左手拿着手机按了一下相机,右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辣椒粉倒入琥珀面前的鱼羹里。 琥珀当即就打了个大阿嚏,接着又是四五个,声音不是一般的脆。她对辣椒粉过敏,只要闻见一点就会打喷嚏。 陆玄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没事吧,琥珀。” 本来她是想偷偷摸摸的窥探一下,结果惊天动地弄出这么大动静,而且该死的陆玄竟然还大声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好像多关心多紧张她似的,顾珣要是没看见她才是出了鬼。 琥珀窘到只想钻入到地缝里,她怀疑陆玄简直是故意的!他在客栈里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出来了竟然直呼老板大名!而且往她鱼羹里撒辣椒粉是个什么鬼,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喝辣味的鱼羹了! 她不敢回头,用纸巾捂住了脸,只当根本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就站着顾珣,心里暗暗期盼他赶紧上楼。 丢死人了。 “琥珀!好巧你也在?” 一个高挑的女孩儿三步两步走到她桌前,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 琥珀臊得只想推窗跳进珍珠湖里。 还能更巧一点吗,顾珣相亲的人她竟然认识,是顾远山得意门生的女儿董琪,当初曾经在顾远山的寿宴上见过两面。 还好今天不是单刀赴会,对面坐了个挡箭牌。琥珀连忙起身,指着陆玄说:“客栈里新来了个员工,我请他吃饭。” 如此关键的时刻,陆玄居然还反驳了一句:“是我请你。” 琥珀好想把他打一顿。 董琪对陆玄点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对琥珀说:“我和顾珣定了楼上,要不我们一起上去?” 既然她提到顾珣,琥珀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假装根本不知道顾珣来了,只好鼓起勇气往后看,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才好呢?是说“好久不见”,还是只说一句“你好”? 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是只说个“你好”吧,字多了可能会咬住舌头。 可惜她什么都不用说,等她顶着一张可以煎熟鸡蛋的面皮回过头,才发现顾珣压根就没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电梯前,背对着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态度完全将她视若路人,不,陌生人,或者说是仇人才对。 分手了继续做朋友这种事显然不是顾先生的风格。 琥珀本来提着的心,此刻掉落的速度堪比过山车,啪叽一下摔得稀巴烂。 她尴尬的对董琪笑笑:“不了,谢谢。” 董琪友好的笑笑,也不再坚持,转身去找顾珣。 琥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顾珣的着衣风格素来简单,但他的气度和身材会将最简单的衣服穿出气宇轩昂的意味来,单看背影都会觉得帅的过分。 分手这一年,琥珀偶尔也想过很多种和他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种。 一个冷冰冰的倨傲的根本就不认识你的背影。 琥珀对着一桌子菜,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堵得满满的,莫名其妙的还很伤心。 说起来也是认识了七八年的朋友,怎么就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了,说句“你好”又不会掉颗牙,这么做,真的是……太绝情了呢。 ☆、第9章 陆玄扶了扶眼镜,评价说:“两人挺般配的,很有夫妻相。” 琥珀勉强笑了笑,不想让陆玄看出来她此刻正心塞的半死不活。 陆玄却还继续望她心口上撒盐:“你是暗恋他吧?” 琥珀憋不住了,索性直说:“他是我前男友。” 陆玄的目光马上变得很同情:“可是人家显然是已经开始了第二春,你怎么还沉睡在去年春天?” 琥珀绝不承认这一点,“我只是好奇来看看他相亲对象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陆玄开始进行评价对比,“她个子比你高,头发比你长,嘴唇比你丰满,身材也比你……丰满。” 琥珀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员工只想暴扁一顿。 陆玄笑笑:“不过没你漂亮。” 琥珀心里稍稍安慰,这还差不多。 “但是,漂亮也没有什么用。智商更重要。” 琥珀又想打他。 “还有,气味很关键,你应该知道有个词叫臭味相投。” 琥珀微微一惊,没想到陆玄会提到这个词。因为最近苦恼她的最大问题就是男性的气味,而她迷恋上顾珣,最初也是因为他的气味。 琥珀被打击的完全没有胃口,陆玄把四道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你不是说你每顿饭都七成饱?” “碰见好吃的就多吃点,不好吃的就辟谷。” 琥珀:“……” 结账的时候,果然价钱超过了二百块,琥珀付了余下的钱。 离开芙蓉阁,她朝门口停车场上扫了一眼,顾珣的车还在,显然相亲还挺顺利,不然也不会在一起待这么长时间。毕竟董琪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相亲会有很多话题可聊,不至于冷场尴尬。 看来,这一次成功的几率是非常的高啊。 琥珀一路无精打采,连话都不想说,回到客栈,她上楼打开电脑,例行公事的处理一些客栈的私信和留言,继续翻译稿子。 八点四十分她关了电脑,开始换衣服出门跑步。 下楼时,刚好看见陆玄正在院子里扫地。不得不说,美男干活的姿势也是蛮好看的,就算是扫地都带着一股潇洒的风度。 琥珀打了声招呼从他身边走过。 陆玄抬头望着她,扶了扶眼镜,即便是夜晚,那双镜片后的眼 睛也是亮晶晶的十分璀璨。 “你眉心有一片红云飘过,要不要算一卦?” 大晚上的红云飘过,呵呵骗鬼呢。琥珀上了一次当,当然不会再信,哼了声:“不要!” 走出大门,身后传来情真意切的一声召唤:“免费的啊,老板。” 免费的?那就听他啰嗦两句。好奇心太强真的不是一个好毛病。琥珀停住脚步。 陆玄扶着笤帚,一本正经的说:“你一会儿会遇见一个熟人。” “谁啊?” 陆玄施施然伸出手掌:“五十。” 琥珀怒了:“你不是说免费吗?”把人好奇心勾起来然后不解谜底,这是要害死强迫症还是要坑死强迫症啊。 “这是两个问题啊,一是碰见熟人,二是熟人是谁。我说的是第一个问题免费。” 琥珀瞪他一眼走出了客栈,不理这个神棍。 夏天是珍珠湖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刻,灯光洒在湖面上,仿若万千星光。凉风习习拂过,荷叶摇曳恍如群舞。湖滨道上除了散步的游客,也有不少夜跑的人。以前在傅家的时候,她天天早上被傅炤拎起来晨跑,成了习惯,后来搬到客栈便由晨跑改为了夜跑,因为痛恨早起。 琥珀带着耳机绕湖跑着,跑到芳菲城附近时,发现小区围墙东侧新开了一家烤鱼店,正在搞活动,吃一百送五十,她扭头多看了几眼,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汪汪。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原来身后不远处有个人牵着一条狗,她本是无意看看,谁知道那人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琥珀心里一愣,这个背影怎么那么像顾珣?她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今晚上和董琪相亲,这会儿大约还在一起。就算是相亲已经结束,顾家在西城,他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没听过他养宠物。 她自嘲的笑笑,果然是夏天来了又开始犯病,居然见到一个类似的背影都会想到他。跑着跑着突然想起陆玄说她会遇见一个熟人,心里又是一动,莫非真的是顾珣?背影真的很像。 她心里开始嘀咕,要不要给那个神棍五十块,问问是谁? 回到客栈,陆玄正在和小米说话,见到琥珀进来,笑吟吟说:“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碰见熟人了?” 琥珀心里痒的要死,想知道是谁!但是,她决定战胜自己!挥挥手上楼,坚决不给神棍骗钱的机会。 打 开房门的密码锁,她进了房间,换衣服洗澡,从浴室出来,她拿起桌上的琥珀项链正要戴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条项链除了运动,几乎从不离身,方才跑步换衣服的时候取下来,她记得清清楚楚是琥珀坠子在上面,链子在下边。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如果是别人,大约会记错或是放错,但是对于她这种强迫症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所有的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从不打破设定的规则,比如书架一定是矮的书在左边,高的书在右边,喝水的杯子,一定是把手在右边,不会是左边。就连门口的鞋子也是一定要整整齐齐排好队,全部鞋尖朝里,绝对不会有一只鞋尖朝外。 琥珀扫视了一眼房间,所有东西都安然无恙,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她房间是密码锁,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密码。而且客栈每一层的走廊里都安有摄像头,琥珀打开电脑查看监控,录像中除了她自己,无人经过她的门前,自然也不会有人进来。 难道是偶尔失手一次?放错了?她戴上项链,然后,忍不住又去看顾珣的微博。 他只发了一个单词:“ok。” 这代表什么意思?相亲很满意,大功告成? 琥珀推开窗户,做了几个深呼吸,希望能让晚风吹散心里的酸菜团子。 客栈紧邻着珍珠湖,夜晚特别凉爽。她住的这套套房,是整个客栈位置和通风最好的,晚上根本不用开空调,晚风穿堂而过,吹着纱帘轻轻扬起。珍珠湖在夜色中一片黑茫茫,湖堤上的灯光微弱的闪动着忽悠忽悠的光点。 她再次为一个单词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起来在芳疗馆里拿回来的精油,于是爬起来在香薰灯里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 没想到精油对她非常有效,很快入眠,而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仿佛是个水底世界,房屋建筑都在水中,透明的街道,脚下清晰可见游来游去的鱼和水草。而她被一个年轻女人抱在怀里,梦里的她,一直喊那个女人为妈妈。 翌日醒来,琥珀躺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还在回忆梦里的情景。她十四岁之前和父母住在t城,的确是个海滨城市,也有海洋公园,但是绝不是梦里的那个样子,而且那个女人也绝不是她去世的妈妈苏惠。她这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潜意识里思念苏惠?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上午十点,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起床工作。 吃过午饭之后,晴朗的天 气突然下起大雨。琥珀换好衣服,等着许峥嵘来接她去拍卖会。傅炤最不耐烦等人,所以他身边的朋友也都自觉自发地养成了守时的好习惯,不过从今天的天气看,许峥嵘不大可能准时过来。果然,两分钟后,许峥嵘的电话打过来,说路上堵得厉害,他要晚些到。 琥珀安慰他别急,慢慢开,安全第一。她不急,可是许峥嵘急,电话里带着哭腔:“要是误了拍卖会,傅炤还不得活活揍死我。”傅炤在一群发小中是老大,积威难犯。 琥珀忍不住笑:“怎么会呢?他人在北京,又没有隔空打物的本事。” “回来后还不是要秋后算账?”许峥嵘嘤嘤嘤挂了电话。 琥珀推测他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便在露台上泡了一壶茶,对着一帘雨,慢慢等他。 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这已经是入夏之后的第三场雨。珍珠湖烟雾氤氲,乌蒙蒙如水墨画就,纵然雨丝绵密,湖边长堤上依旧有不少撑伞漫步的游人。 斜风细雨飘进露台,淋湿了半张茶桌。鼻端弥漫着茶香,还有房间插瓶中一枝半开百合的香气。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宅在屋里,无论是喝茶,看书,还是睡一个美美的午觉,都是一种享受,可她一会儿还要出去替傅炤跑腿。虽然不想去,奈何她和许峥嵘一样,被傅炤从小到大使唤惯了,完全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眼看时间差不多,许峥嵘也该到了,琥珀拿着手机下楼。恰好这时,吱一声,许峥嵘的车子刹停在大门口。 几步路远,琥珀也没打伞,跑出去飞快拉开车门。被堵车虐了一路的许峥嵘无精打采的趴在方向盘上,脑后时髦的小辫子翘得老高,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喜感。琥珀忍不住恶趣味的揪了一下。 许峥嵘对自己的小辫子向来宝贝的要死要活,要是平时,一定气得跳,可是今天时间紧急,也没空和琥珀计较,急匆匆催着她:“快快快,要是没买到那把扇子,傅炤非把我烤烤吃了。” 琥珀笑吟吟看他一眼:“你这种身材,烤着吃太柴了,还是炖着比较好。” 许峥嵘没空和她斗嘴,呸了一声,急吼吼启动车子。车子刚开出几米,琥珀忽然喊了声停。许峥嵘还以为她忘拿了什么东西,急忙刹车。 “许哥,你的小熊放错了。” 中控平台上放着四只小熊,并排坐在一个小吸盘上。许峥嵘愣愣的不明所以,等琥珀把两个小熊换了个位置才算看懂,原来每只熊的肚皮上写着一个小 小的英文字母,合在一起是“love”。他没有留意,胡乱把四个小熊放了一块儿,成了oelv。 可问题是,四只小熊摆在一起卖卖萌就好了,谁去注意它们肚皮上那几个小不拉叽的字母! 他简直好笑,傅炤说琥珀有轻微的强迫症,这种程度,真的叫轻微? 两人赶到永安大酒店,幸好时间不晚。墨香社在这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书画扇画专场拍卖会。因为拍卖的作品没有什么名家大作,来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 琥珀落座之后,随意的扫了一眼全场,视线瞟到右前方时,刚好有个人在此刻回头,和她的目光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一起。 琥珀心脏几乎有一刻骤停。 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珣,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这里碰到他,真是太正常不过。 ☆、第10章 她忙不迭地垂下目光,等再次抬起头,顾珣早已回过头去。 琥珀后悔自己下意识的躲避行为,她应该大大方方的对他微笑才对,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不想理她……哈。 她心塞地翻开了手上的拍卖画册。傅炤要拍的那副画扇是一位晚清画家的作品。扇面画着一丛牡丹,一只小猫隐在花丛之下,作势要去扑花上的蝴蝶,构图生动活泼,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意趣。 都说男人花心,但也有专一如傅炤者,八年如一日的暗恋乔安琪。 乔安琪优秀漂亮,追求者甚众。傅炤虽然自身条件不错,没有必胜的把握一直不敢贸然行动,这些年来从未正面突击过,一直采取的曲折迂回的路线。比如,顾远山的寿辰,他很用心的备上一份礼物,不光是因为这是他的干爷爷,更是乔安琪的外公。而顾珣来此,肯定也是为了祖父的生日礼物做准备。因为顾老先生很喜欢收藏画扇,又是耄耋之年。 拍卖进行到最后,才轮到了那副小猫扑蝶的画扇。因为画家名气不大,许峥嵘觉得这是囊中之物。但越是有把握的事情,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画扇的起拍价是五万,场上只有一个人和他竞价。许峥嵘好奇地伸着脖子去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一个侧面,五官不详,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子很随意的卷起来,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人。 竞买者只有一个,许峥嵘越发觉得胜券在握,心里盘算着六七万块就能拿下。谁知对方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直接报价八万。 许峥嵘顿觉不妙,扭头看看琥珀,却发现她在低头写短信,真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到前排大叔的脑壳上。这功夫你还有空玩手机发短信,分分钟都是钱啊大姐! 傅炤势在必得,许峥嵘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只好继续往上加。 对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而且每次加价都以万计,不像许峥嵘成千的往上加,这种财大气粗以势压人的做派,简直气得许峥嵘恨不得扑过去把那个长的人模狗样,穿的像模像样的男人给胖揍一顿。 眼看拍卖价格和起拍价越拉越远,要不要继续,是个难题。许峥嵘急的一头汗,捅捅琥珀,“加不加?” 琥珀也急,刚才给傅炤发短信请示,可是关键时刻,他竟然不回复!竟然关机!这可真是要急死人。琥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傅炤交代的原话:“一定要买到!价钱高一点没关系。”确认自己绝对没有一个字记错,便点点 头,“加。” 最终,这幅画扇以十二万五被许峥嵘拿下,价钱比预算高了一倍。虽然钱不是许峥嵘出,可也还是疼的不行不行的,兄弟的钱也是钱啊。 竞买者站起身的时候,脸终于转过来,是一张极其出色的年轻面孔,转身之际,目光从许峥嵘这边一掠而过,丝毫未作停留。 琥珀提了半个小时的心,此刻终于是缓缓缓缓的放了下去,转瞬间却又堵得厉害。他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是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做个路人也可以顺路看一眼嘛,转身的时候视线顺便扫一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么无视,不屑一顾视为空气,是什么回事嘛。 许峥嵘平素颜控的厉害,但此刻心脏巨痛,导致审美观扭曲,看着此人异常的不顺眼。仗着距离远,对方听不见,他咬牙切齿,恶声恶气的放出狠话:“老子想抽死他。” 琥珀也心塞的厉害,吸了吸鼻子哼道:“你要是敢抽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许峥嵘扭脸问:“为什么?” “因为,傅炤拍下这把扇子就是为了送给乔安琪的外祖父做寿礼。” 许峥嵘撸着袖子说:“那又怎么样?” “乔安琪的外祖父,也就是他的祖父。” 许峥嵘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琥珀很无语的看了一眼许峥嵘,解释说:“他是乔安琪的表哥顾珣。” 许峥嵘悻悻地哼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问:“你认识他?” 许峥嵘高中毕业就被父亲送出国念书,年初才回来,很多事情都不知情,许荏苒对好友很护短,严格保密琥珀去年夏天的渣行为,亲哥都没有提及。 琥珀点点头:“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几年我替傅炤搜集了乔安琪的所有情报,七大姑八大姨,外公祖母,闺蜜死党,当然,表哥也不会漏掉。” 许峥嵘嫉妒的眼都红了,啧啧,看看人家这妹妹,对哥哥多么的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哪像许荏苒,对他的终生大事压根屁都不管。 许峥嵘十分不解:“既然你们认识,他怎么还和你抢?” 好歹琥珀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此人应该有绅士风范让着她才对。 琥珀苦笑:“他虽然认识我,却不会让着我。” “为毛?” 琥珀不大想说,“这个……说来有点话长。” “没事,你说吧。”许峥嵘瞪着眼睛等下文,他本来就是个直肠子,国外待了几年更加的性格直爽。 琥珀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我曾经……追过他。” 许峥嵘立刻抡圆了眼睛,气哼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既是你哥的好朋友,又是你好朋友的哥,你居然瞒着我!” 琥珀喊冤:“去年你还在美国,难道我长途越洋电话向你汇报我的感情问题?” 也对。许峥嵘不再追究琥珀的隐瞒之罪,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在一起了。” 许峥嵘迫不及待又问:“再然后呢?” “谈了三天分手了。” 许峥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天?” 琥珀确认无疑,点点头:“嗯,三天。” 许峥嵘被这个奇葩的转折给弄懵了。“为什么?” 琥珀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没了感觉。” 许峥嵘张着嘴:“……”你逗我?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琥珀仰脸望着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潋滟,那眼神真的是实打实的很苦恼。 的确是有病,简直就是神!经!病! 许峥嵘差点说出口,硬生生又咽进去。 别看傅炤把她呼来喝去当小丫头使唤,但素来是只许自己欺负,绝不许别人欺负,对这个表妹比亲妹还要护短,再说,她还是许荏苒的好朋友。傅炤和许荏苒的双重淫威之下,他那敢对琥珀大放阙词,只好昧着良心,吐槽顾珣。 “他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被你甩了一次吗,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老子被杜若涵拒绝了七八十来回,也没像他这么小气!” 琥珀倒不认为顾珣是小心眼,存心和她斗气,他应该是诚心想买画扇给祖父送做寿礼。倒是他们有横刀夺爱的嫌疑,不过殊途同归,这个画扇过几天还是会送到老先生手里。 办完手续付了余款,许峥嵘一副割了肉的表情,疼的不要不要的,一路上唠唠叨叨:“反正画扇不管顾珣买还是傅炤买,都是送给顾老先生,抬得价钱这么高,这不是白白便宜卖主吗。” “这你就不明白了,一掷千金为红颜。傅炤花的越多,越证明对乔安琪是真爱。” 许峥嵘翻了个白眼,“白花了六万块,你不疼啊。 ” “花的是傅炤的钱,我当然不疼啊。”其实她疼死了,都够买一辆车呢。 许峥嵘瞪着眼睛,“喂!喂!你到底是不是傅炤的妹子。” “当然是啊,不过不是亲生的。” 许峥嵘:“……”看来以后要对亲妹妹许荏苒好点。 从永安酒店出来,雨已经停了。许峥嵘去取车,琥珀因为嗅觉敏感,特不喜欢地下车库的味道,便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等他。 雨后初霁的天空分外明净,居然还出现了彩虹,好难得一见的景致。琥珀手搭凉棚看着天空,视线落下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马路对面的国贸商城停着一辆白车。型号正巧就是顾珣的那一款,琥珀心念一动,眯起眼睛看了看车牌号,果然是很熟悉的一串儿号码。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正确,车门突然打开,顾珣走了下来。琥珀本想立刻收回目光,奈何眼球却有点不听使唤,被他挺拔颀长的身形给勾住了视线。还好,他面对着商场大门,背对着她,并没有朝着马路这边看。琥珀也就任由目光在他身上放肆缠绵。 他早就出来却没有离开,显然是在等人,果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走到他跟前。琥珀仔细一看,这女孩儿她认识,是顾晓珺的闺蜜唐贝贝。 现在的小姑娘发育的真好,二十岁的年纪,身高一米七五,丰满的胸脯,一脸胶原蛋白。穿着一件超短裙,两条腿长的逆天。 琥珀心里莫名的发酸,真是好青春好水灵啊。她虽然看着只有十八,可是身份证上可足足二十五了呢。这种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的感觉真是好讨厌啊。 唐贝贝显然是大采购刚出来,手里提着好几个纸袋。顾珣替她开后备箱,转身之际,视线忽然抬起来,眼看就要看到马路对面的她。 琥珀心头一跳,慌的急忙转身,顿时,鼻子一阵剧痛……飙泪。 狼狈不堪之际,许峥嵘的车子及时雨一般开了出来,琥珀匆匆拉开车门,逃一样上了车,催着许峥嵘快走。 许峥嵘扭头看她一脸眼泪,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琥珀捂着鼻梁,呜呜:“撞到树了。” 许峥嵘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点赞:“这么大人了,也是不容易。” 车子拐到大路上就是一个红灯。许峥嵘停车等候,琥珀揉着鼻子,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白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急不缓和许峥嵘的车子并排 停在了一个水平线上。 竟然是顾珣的车。 天哪,琥珀急忙扯了张纸巾擦眼睛。可别让他误会她和他重逢之后,激动的落泪,或是难过的落泪。 雨后空气清新凉爽,不用开空调,所以两辆车都没关窗,顾珣的距离离她顶多也就两三米,对她这种嗅觉敏感,夏天尤其敏感的人,顾珣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有唐贝贝身上的香水气她都闻得一清二楚。 她紧张的都有点不敢呼吸,更不敢扭头,眼角余光睨见顾珣也并未有扭头的动作,保持目不斜视的姿势。 依旧是被不屑一顾的视为空气,心塞。 红灯太长了,真是讨厌。 本来就这么相安无事就好,偏偏这时候,许峥嵘开了口。 “怪不得他一个劲儿的和我竞价,敢情是在和你有过节啊,这要是我,也得找个机会报个小仇。” 琥珀急忙扭头阻止他:“别说了。” 许峥嵘完全不知道顾珣的车子就在自己右侧,自顾自说:“说说又怎么了,他又听不见。” 这么大嗓门,听不见才怪。 琥珀急得拍了他胳臂一下。 大条的许峥嵘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接着大发感慨:“一个大男人被女人甩一次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被人追了再甩,实在是太可恨了。这要是我,也得妥妥的恨死你了。” 琥珀这会儿手里有个创口贴,一准要贴住许峥嵘的大嘴巴。 终于,红灯变了绿灯。 身边一道白影刷一下超了出去,速度很快。 琥珀望着白车的影子,心虚的仿佛在车尾上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红字:恨。 ☆、第11章 半小时后,琥珀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傅炤的电话。他终于是开机了,可是拍卖结束了。接通之后,傅炤开门见山便问画扇买到了没有。 琥珀答:“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哪敢不照办啊。” “多少钱?” 琥珀报了价钱,电话里像是响起一声雷,“十二万五!你疯了吗!” 琥珀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反问:“不是你说一定要拍到吗?价钱高一点没关系。” “我说的是一点!多了这么多是一点吗!” “可是我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打电话你关机。” “老子开会手机关机啊。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嘛猪!” 琥珀气得吐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价钱翻倍,是因为顾珣也来买这把画扇。” 她以为提到傅炤未来的大舅子,他会消气,谁知傅炤一听,反而更加生气:“顾珣想要,你就给他啊,他反正买了也是送给顾爷爷的。” 琥珀吸气,无语,脑仁疼。其实,当顾珣参与竞拍的时候,她心里也很犹豫,所以才会临时给傅炤打短信问他的意见,奈何他不回信息,于是就按照原计划进行。 “你赶紧去找他,把画扇让给他。” 琥珀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让给他?” “对!” “……” 琥珀直接就挂了电话,心里发狠以后再也不给这个神经病帮忙跑腿了。 两人的嗓门都不小,许峥嵘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眼看琥珀被骂了一头包,连忙劝道:“老大就是这样的人啦,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对你特别好,背后都也不许我们说你一个字。” 琥珀气道:“好个鬼!从小到大欺负我。” 许峥嵘安慰她:“被一个人欺负总比被一群人欺负好。” 琥珀又好笑又好气:“你还想让一群人欺负我呢,许哥?” 许峥嵘连忙说不是啊,“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嘛。”他的意思是虽然傅炤欺负她,但是在外面一直罩着她,没外人敢欺负。不会安慰人也是愁死人了。 琥珀手臂支在窗上,望着窗外。 许峥嵘侧目看了她好几次。文采不大好的他不知如何形容她的侧颜,精美精致到仿佛不似真人,像是不忍碰触的一尊玉器或是瓷器。这般漂亮的小姑娘,傅炤也舍得痛下狠手的 骂,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真不愧是多年找不到女朋友的一个奇男子! 傅炤又打电话过来,琥珀任由手机响了一会儿这才接通。 “刚才是我急躁。回去请你吃饭总成了吧。”傅炤已经是一副心平气和的语气,不带一丝火药味,仿佛刚才压根就没吵过架。琥珀深感自己要是脆弱一点,早被傅炤气死了一万次了。 十年来,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奇怪,一会儿是风雨雷电,一会儿是风和日丽。一个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一个是刀子嘴豆腐心。两人吵得再凶,相互间也不记仇。许荏苒曾感慨说,表兄妹能做到这一步,也真是个奇迹。 “刚才我没好意思和你说,这两天,我的财务状况突然有了点问题。你先看一下股票就知道了。” 琥珀打开炒股软件,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上千只股票跌停!昨天股市下跌,她还没太惊诧,毕竟指数一口气涨了几千点,个股也都纷纷翻倍,调整是很正常的。然而今天却有点太不正常,开盘就满屏全绿,指数几乎是以泄洪的状态飞流直下,个股更是惨不忍睹,争先恐后的跌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尤其是在牛市行情中,一直都是形势一片大好,突然来个惊天逆转,几乎所有股票都跌停,这也太不正常了。 幸好,她昨天一早就听了傅炤的话,开盘就清仓了所有股票,否则两个跌停板,两个车轮子都没有了。 傅炤懊恼的说:“我昨天本来要卖股票。一大早赶飞机忘了这茬,等下了飞机一开手机,股票已经跌停。为了减少损失,我补了点仓,谁知今天又跌停。” “那怎么办?”琥珀一听也急了,傅炤的资金和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有时候一天的波动,就是一辆车。 傅炤又说:“本来套着也无妨,但是我有融资仓,万一股票跌得厉害无法止损,我就必须要增加保证金,所以,手里留的那点现金不敢乱动。你明白吗?” 琥珀当然明白,傅炤的积蓄几乎全在股市,昨天补仓之后估计手里也不会剩下太多钱。 “刚好画扇顾珣要,你就转给他吧,不过,你可别说是我买了又不要。”傅炤的声音有点窘迫:“被人知道也是太丢人了。” “我知道,不会说出去。”琥珀懂得他的心思,这件事挺没面子的,当然不能让乔安琪知道。 “那你赶紧去找顾珣吧。” 琥珀握着手机,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这种要求对她 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她得有多大无畏的勇气,才敢去找顾珣……对了,还要配备一张比去年夏天还要厚的脸皮…… 回到客栈,她愁绪满怀的走进院子,陆玄正坐在秋千上拨弄一把吉他。 小米一脸兴奋的说:“弹一首绿光吧。” 琥珀忙说:“别带绿,要弹也是红苹果红太阳映山红。” 陆玄停了手,笑吟吟望着她:“股票跌停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无所不知的人。”陆玄摊摊手。 琥珀撇撇嘴:“那你觉得股市会怎么走?” “会暴跌,你们想象不到的一种暴跌,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很多人会爆仓破产,估计不少人会跳楼吧。” 琥珀吓了一跳,神棍的脸色无比严肃,也不大像是胡说八道。 “有怎么厉害?” “要不我们赌一百块。明天如果没有一千只股票跌停,我赔你一千。” 琥珀这会儿那有心思和他打赌,她操心怎么完成傅炤的交代。从小到大傅炤的命令她都无条件服从,然而这一次,却实在是很为难。从这两次偶遇,顾珣对她的态度来看,显然对去年夏天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完全视为路人。他肯定不会见她,估计早已把她拉黑,打算永不联系。 她应该拒绝傅炤的,可是,他眼下处于这种情况她又不能不帮忙。 犹豫半天,她点开联系人一栏,找到顾珣的号码,幸亏当初没删除,不过即便删除她也记得他的号码。 电话还没拨出去,她自己的面皮就先热了。拍卖场上针锋相对的和他争抢抬价,转眼就说我不要了,让给你行不行,这不是神经病么? 他该不会是认为她是故意的,为了惹他关注,或是为了找机会复合?真是越想越心虚,手机扔到一边。 傅炤仿佛有千里眼,手机刚扔开就来了一条微信。 “死丫头,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就死给你看。”然后是三把血淋淋的刀。 为了傅炤,也只能厚颜无耻的豁出去了。 她鼓起勇气,拨出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异乎寻常的漫长。她不由自主的紧张,心跳加快不说,还忽然很渴。端起杯子喝到第三口水,话筒里终于传来一声喂。 琥珀绝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的电话号码他还记 得,所以赶紧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琥珀。” “我知道。” 久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不过语气淡的仿佛隔夜的白水。 她其实做好了自己一报上大名电话被直接挂断的准备,所以这个待遇已经好到超乎想象,当即鼓起勇气问他晚上是否有空。 顾珣既没说有空,也没说没空,反问:“有事吗?” “我想要请你吃饭。”话出了口,她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压在胸口上。神经质的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他听见。 顾珣电话里略顿了顿,说:“我记得分手时,你还特意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琥珀臊的脸上滚烫,若不是为了傅炤,一定没脸再继续说下去。 “以前的事,很抱歉。” “一年之后才来道歉?” 琥珀臊的没法继续再说下去,看来这顿饭是铁定请不成了。 谁知道顾珣沉默了片刻,说道:“晚上七点在朱顶。” 琥珀顿时松口气,可是一听是朱顶,那口气又立刻提起来,下意识的就说了句:“能不能换个地方?” “我只在那里。”依旧是平静淡然的语气,却毫无商量的余地,一锤定音,不容置否。 琥珀马上让步,“好吧好吧。” 唉,这下要大出血了呢。 六点半钟,琥珀打了辆车出门,s市一到晚餐饭点,街上就格外拥堵,直到七点半钟,出租车才开到地方。 琥珀进了电梯,从手包里拿出一管口红,在唇上抹了两下。 像她这样丽质天生的大美人,是根本不需要化妆的。可是她一紧张,嘴唇就会发白。 电梯一直上到顶楼,放眼看去,整个s市都踩在脚下,璀璨灯光仿佛一张巨大的星星毯,铺陈在眼帘之下。高楼上的晚风格外轻狂,吹起她宽大的长裙裙摆,夜色中翻飞如蝶。 走到回廊尽头,她一眼看见了顾珣。 他双手撑在朱红色栏杆上,长身玉立,只是一个背影,却气势夺人。 ☆、第12章 琥珀心跳如雷,史无前例的紧张,甚至不知道步子该如何迈。 顾珣转过身来,背后是万千红尘灯火,身影仿佛立在星光之中,给人耀眼炫目之感。 琥珀下意识地眯起眼眸,缩小瞳孔,仿佛这样可以减少视觉上和心理上的震撼。 顾珣望着她,凝睇的时间长若电影里的慢镜头,目光清澈到微寒,她如同拷在聚光灯下,血都要沸腾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紧张的声音有些飘。 “没关系。”顾珣眸光沉静,语气客气礼貌,仿佛前尘往事皆已忘记,只和她是普通朋友或是点头之交。 这个反应大大的出乎琥珀的意料。前两次碰面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打招呼,她还以为他有多仇恨她,所以来时路时紧张的不行,设想着各种不堪的待遇。 没想到顾珣竟然如此客气,保持再一贯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度。 琥珀跟着他身后走进去,一路轻飘飘,仿佛踏在云端。她不想来此,不仅是因为贵,还因为这里曾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室内布局依旧,桌上也依然放着一丛盛开的香槟玫瑰,对面的顾珣,时隔一年,丝毫无变,依旧是风神俊逸让人难以移目的容颜。 旧地重回,却物是人非,未免有点尴尬。 她低了头,假装整理裙角。身边的包里放着今天下午拍下的那把画扇。怎么开口,简直是个要命的难题。如果是别人的事,她肯定置之不理,可是帮傅炤,在琥珀眼中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事情,因为傅炤是姑姑姑父唯一的儿子,帮他就等同于报恩。 服务员分别给两人斟了一杯绿茶。上好的雨前茶,色碧汤清,淡香盈鼻。 “谢谢。”顾珣对服务员颔首道谢,声音温柔,十分有礼。 这也正是让琥珀欣赏他的地方,顾珣虽然优秀出众,却从不持才傲物盛气凌人,对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即便是对陌生人都有一份宽容诚恳之心。那么,对她,也或许已经原谅了她去年的少不更事? “少不更事”这个词在她心里轻轻打了个转儿就被一巴掌拍飞,自己都羞臊的不好意思用这个词来形容去年的自己。 二十四岁实在不能算是“少”,虽然是初恋,可是除了姑姑傅炤和许荏苒,恐怕无人肯信。人人都道她美若天仙,肯定情感经历丰富,谁会信她直到二十四岁才开始第一场恋爱。 就像她说自己有病 一样,鬼都不信。 她压下心里乱纷纷的念头,把菜谱翻开请顾珣点菜。 “你点吧。”顾珣很有绅士风度,推回来让她点。 第一次约会时,也是她点菜,她那时刚刚追到他,心里不知道多快乐。看到菜单上的各色美食佳肴,心里想的却是一句:有情饮水饱啊,和他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没关系啊。 谁知道过了几天就…… 顾珣说得对,一年后才来道歉,的确是有点晚,显然也说不通,所以这顿饭明显是另有所图。愧疚之下,她一口气点了六个菜,以示赔礼道歉的诚意。 她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偷偷看了一眼顾珣。比起她的心神不定,顾珣容色从容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波澜,低着头在挽袖口。 低眉垂目的容貌,真是俊朗如画。如此秀色可餐又才华出众的男朋友,她去年怎么就舍得抛弃呢,一定是被马桶盖子夹了头。 她后知后觉的后悔,后知后觉的难受。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对面传过来,她忍不住深嗅一口气。 非常奇怪,她入夏之后嗅觉敏感到可以闻见不同人的体味,但是顾珣身上的气息是迄今为止唯一让她沉迷到无法自拔的味道。 她不懂为什么独独对他的气息如此敏感,好似武侠片中的迷香或是迷药,只要靠近他就会心跳加快,意乱奇妙,爱如潮涌。 至于为什么会分手,好像也和这个有关系。她突然间嗅觉变得正常了,闻不见异性的荷尔蒙气息,也闻不见顾珣的味道。紧接着来大姨妈,那个月的量多的简直血崩一样可怕。她情绪暴躁,心神不安,睡眠极差。继而感觉谈恋爱好累。 顾珣一天打三个电话发二十条微信每晚都要约会,约到十二点还不想分开简直烦死了,而且他解衬衣扣子是从送第三颗纽扣开始往领口的方向解,居然不是从上到下而是从下到上!强迫症简直不能忍。 一想到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躺在床上看他这么脱衣服,还是分手吧。 事后她回想了回想,觉得自己真是渣……死了。 真心的忏悔。 顾珣抬起眼帘,刚好和她忏悔的目光撞到。 琥珀连忙微笑:“今天我陪朋友去永安,没想到会碰见你。” “我也没想到。” 顾珣双手交叉,很随意的放在桌上,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结 实的小臂。若是一般人这样,大约会显得不够优雅,偏偏在他身上,就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儒雅从容。 他的手是男人中少见的好看,骨节修长,肌肤白皙,但并不给人以文弱之感。 可是去年夏天他牵她的手的时候,她居然觉得好热,甩开了! 琥珀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 你若以为她只是在惊艳他的手,那就错了。对强迫症来说,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他的胳膊和他的手,而在于他的袖子。 那两只袖子卷的完全不对称,一高一低,一长一短,是个什么鬼。 顾珣注意到她直勾勾的的视线,便问:“怎么了?” 琥珀忙说:“你的袖子没挽好,一边高一边低。” 若是寻常人,大约便会从善如流的将袖子卷好,两边对称。偏偏顾珣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了句“没事”。 怎么会没事,很有事!琥珀难受的心里像是猫挠一般,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袖子,恨不得用眼神发功,将那两只袖子卷成一样高。 这要是去年,她早就扑过去,把那个没卷到胳膊肘的袖子给卷上去。可今年他已经不是她男朋友,还能不能上手?是个问题。 顾珣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怨念,终于高抬贵手,整理了一下不对称的袖子。不过,是将那只本来就卷的稍高的袖子,往上又卷了一卷。 琥珀强迫自己垂下视线,心里默念: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顾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很奇怪,一年都没碰见你,最近几天却接连碰到。” “是啊,真巧呢。”琥珀有些窘,没错,相亲那天她是特意赶去的,可是今天拍卖会绝不是故意去碰见他,完全是巧遇。 顾珣看看她,“这种情况和去年有点像。” 琥珀腾一下脸红了。顾珣的话里的含义,她当然知道。 去年夏天她三天两头的和他“偶遇”,各种碰巧,就连他公司招聘,她都“碰巧”去了。刚好她才从电视台辞职赋闲在家,找工作也是天经地义的理由。 当然了,去应聘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被人事部拒收,因为专业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于是她很“无奈”地去顾珣办公室里找他“通融一下”。 顾珣看完她的简历,笑了:“对不起我们公司招游戏设计师和美工,不招翻译。” 琥珀满怀 希望的说:“我可以做秘书啊。” “我有秘书。”顾珣指了指外面,没错,是个男秘书,叫周一鸣。琥珀打听过,是他老妈的亲戚,按辈分要叫顾珣小舅。 琥珀十分的失望,为了追顾珣她连着看了十几本言情小说,其中有本《一千零一恋》,男主角就把女主角安在自己办公室的套间里办公,各种的近水楼台,各种的甜蜜温馨。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招数。 很遗憾,顾珣这里不收…… 她不死心,又问:“那你招不招女友呢?” 顾珣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化了,怔然望着她,表情说是震惊亦不为过。 琥珀厚着脸皮问完,没想到顾珣是这个反应,竟然半晌都不说话,以无比震惊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听到了宇宙马上要爆炸的消息。 她窘得简历都没拿,转身走人。 你以为这就完了,当然不会。爱情的力量简直可怕,她只不过挫败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就精神抖擞的又去了锦城大厦,然后很巧的又和顾珣在电梯里“偶遇”了,嗯,去他楼上一家公司应聘。 没错,去年和他见面的频率就是这么的频繁,为了追他,各种偶遇,碰巧。 但今年她真的不是故意,连着两天碰巧碰见他,是真的是碰巧!绝对没有去年的那个意思,只是情形看上去十分的相似。 没法解释,干捉急,在线等也没用。 还好,顾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她:“你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吃饭吧。” 的确是不光为了吃饭。琥珀脸皮微热,索性直说了:“今天下午拍下的那个画扇,我能不能转让给你?” 这个要求提出来,她估计顾珣会很意外,认为她神经病。 然而,顾珣的反应非常镇定,波澜不惊,望着她淡淡一笑:“一旦到手就没什么意思了对吗?” ☆、第13章 琥珀自然听懂了他的话中之话,白皙的面孔一下子涨的通红,马上否认:“当然不是!” 顾珣凝睇着她,灯光在眸中闪烁,如一把光剑,快要刺破她的面皮。 琥珀红着脸解释道:“这画扇不是我买的。是下午和我一起去拍卖会的那个朋友,他叫许峥嵘,是傅炤的发小,许荏苒的哥哥,安琪姐也应该认识的。” 还好,两个人的圈子基本上互通,这么一说才更有说服力。 “然后?” “他喜欢一个女孩儿,听说这女孩喜欢这个画扇,便想拍下来送给她。谁知道他晕头晕脑的拍错了。那个女孩儿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画扇,是另外一个。” 所有一切因果都推到了许峥嵘身上,也是没办法。她总不能说傅炤为了讨他表妹欢心去拍了画扇,然后突然又手头紧不要了。乔安琪若是知道,只怕这辈子傅炤也追不到她,连顾老先生都会对傅炤有看法,所以抱歉只好让许峥嵘背黑锅。好在许峥嵘和顾珣不认识。 顾珣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的确是糊涂。” “他本身并没有收藏的爱好,买这个画扇纯属是为了讨女孩儿欢心,结果弄错了岂不是白花钱。所以,就拜托我,将这个画扇转让给你。” 顾珣说:“我考虑一下。” 琥珀心里一喜,转瞬却又一沉,还要考虑?下午不是争的很欢吗?忽然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不会也如傅炤般突然又不要了吧。 顾珣低眉沉默不语的样子,可称温润如玉,雅隽如竹。 琥珀一直都认为他沉思的时候无法形容的好看。暗恋期曾偷拍过不少,设为电脑屏保,手机屏保,打印出来贴在冰箱上,台灯上,马桶盖子上。 不堪回首的疯狂暗恋,除了“疯了”这个词,实在没有别的词来形容更合适。 他端着杯子的手好看的无法形容,可是那只袖子…… 她难受的不行,想看手,却不想看那不对称的袖子,心里着实煎熬。 桌上的香槟玫瑰开的正好,花瓣支展张开,香气尽数绽放,可是依旧挡不住顾珣身上的那种气息。那种万千人中独一无二的让她沉迷,疯狂的气息和味道,一点一点的夹在花香中侵蚀过来,她开始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不畅,极度口渴。 桌上的一杯茶水被她咕咕咚咚喝完,犹自不解渴,血液沸腾的感觉越发强烈,她需要去冷静一下。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匆匆离座,在卫生间里先认认真真洗了洗手。从指尖到指缝到手背到手腕,程序不可打破。 洗完之后,她望了一眼镜子的自己,赫然发现自己脸颊潮红,双眸晶亮,涂了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竟然分明是一副陷入热恋的表情。 她吓了一跳,急忙拨了两把凉水在脸上。这样一来,倒像是海棠沐了细雨,颊上绯色愈娇。 完了,这是要犯病了,她又开始对顾珣的味道产生强烈的感觉了! 走出卫生间,她站在走廊里吹了会儿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可惜效果不大,很不明显。 她重新回到房间,杯子里已经添了一杯茶水,她端着杯子又喝,似乎这样,才可以压下去那蠢蠢欲动的饥渴感觉。这感觉似乎比去年还强烈。 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她点的六道菜送了进来。 服务员把菜肴一道一道呈上来的时候,琥珀的眼神便有点不对了。 桌上的餐具,除了筷子,碗碟杯盘汤勺都是白色的,两套一模一样,各自摆放在她和顾珣的座位前。 六道菜中五个盘子都是白色的,圆形,大小如一,但是,中间夹着一个绿黄相见的花盘子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盘子居然是方形的! 对强迫症来说,这种搭配简直杀伤力巨大。偏偏这个格格不入的盘子刚刚好就放在她的面前。 琥珀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什么这个盘子不是白的?” 色彩和形状都不对,这样真的好吗? 服务员马上弯着腰,和蔼可亲的解释:“小姐,我们都是根据菜肴来摆盘的,不仅讲究菜肴的色香味,还讲究每道菜肴和餐具的搭配。您看,这道菜本身颜色很素,味道清淡,如果配白盘子就显得很素淡,无法引起人的食欲,放在这个颜色鲜丽的盘子里就显得比较诱人。” 琥珀心里极想请她换一个盘子,可是这句话在舌头底下打了个好几个滚儿,她还是咽了回去。 在爱人面前任性是可爱,在普通人面前,就是没事找事的麻烦精。 顾珣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她还是不要讨人厌的好。 她抬头对顾珣笑笑:“画扇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先吃饭吧。” 琥珀心里飙泪,能不能给个痛快? 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心里惦记着画扇的事不说,每次夹菜,她都要被那个盘子刺伤一眼,还有顾珣那一高一低的袖子,每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饭后,服务员上了一盘水果。琥珀一看,又快要疯掉。 水果拼盘做的很漂亮,小巧玲珑,颜色配的也很好看,红绿黄。 但是!五片哈密瓜,五片西瓜,五片橙子。为什么是四片猕猴桃! 顾珣很绅士的请她先用。 琥珀吃了一片哈密瓜,一片西瓜,一瓣橙子。 现在四种水果都是四片了。这样看着好顺眼,好舒服,好好看。正觉得遍体通畅的时候,顾珣取了一片猕猴桃。 琥珀看着水果盘:“……” 顾珣用餐巾拭了拭唇角,说:“我考虑了一下,那个画扇还是不要了,很抱歉。” 琥珀悬了一晚上的心啪叽掉下来摔成稀巴烂,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第一反应是,傅炤怎么办?现在已经说画扇许峥嵘拍的,如果顾珣不要,那么傅炤也不能再送给顾远山了,那十几万岂不是要砸在傅炤手里?而且他最近还很缺现金! “你帮个忙可以吗?”琥珀眼巴巴望着顾珣。 许荏苒说,最受不了她楚楚动人的眼神,心都要化成水,若是男人一定会溺毙。 可惜,顾珣的心貌似是石头完全不见成水的迹象,也没有溺水的迹象,冷静而抱歉的摇了摇头。 琥珀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要吗?”情急之下,真恨不得伸手去摇一摇他的胳膊,顺便把他的两只袖子卷整齐对称,别这么一高一低。 “真的很抱歉。”顿了顿,顾珣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去年,我就帮你了。” 言下之意,去年她还是他的女朋友,帮女朋友那是天经地义,可是今年……对不起,已是路人。 琥珀心里拔凉拔凉的简直笑都不想笑了,闷闷的说:“我去买单。” 顾珣拦住她,说:“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已经结过了。” 就算不再是恋人,也依旧是很绅士周到的男人。 琥珀拔凉的心,忽而又暖了许多,“今天说好了我请客的。”朱顶以贵出名,这顿饭也不是小数目呢。 顾珣淡淡笑了笑:“没有帮上你的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本来说好是自己请 客,结果还被他抢着买了单,琥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道:“那还是aa吧。” 顾珣本来面色和煦,听见aa,忽而笑容一收,冷冷说:“五百二。用微信转吧。” 琥珀不由感概:“现在有手机支付真方便,以前你还我二十块钱,还开车跑了半个城市。”为了找她零钱。 顾珣脸色更沉。 琥珀低着头弄微信,也没瞧见他的脸色,自顾自还在疑问:“怎么这么少啊?我记得饭钱不止一千零四十啊。”因为是她点的菜,价钱大致记得。 顾珣冷冰冰哼了句:“你吃的少。” 琥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在生气,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输数字。 嗯?520?! 听到五百二这个数字时,她并无任何异样的感觉,但是看到520这几个数字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数字不是……那个意思吗? 琥珀心里噗噗咚咚狂跳起来,偷偷侧目看向顾珣,只瞧见一个俊美清傲的侧脸。 莫非她纯属想多了? 可是,既然不是分摊,没道理偏偏是520啊,为何不是510,530,620,偏偏是520!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顾珣一路无话,眉眼淡漠,并无半分旖旎。 琥珀跟在他身边,飘飘忽忽,心里不停琢磨,如鲠在喉,却又问不得。 走进电梯,顾珣突然道:“我送你回去。” 琥珀挣扎了片刻,还是理智的拒绝了。“谢谢,我打车回去就好。”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顾珣一副不容置否的霸道语气。 电梯停在一楼,顾珣按住了电梯的按钮,让琥珀先下,“你在路边等我,我去车库。” 琥珀听见这句话,心里再次怦然一跳。她不喜欢地下车库的味道,他竟然还记得! 她晕晕乎乎的走出大厦,站在马路边,心情乱的快要打结。 手机突然响铃把她吓一跳,拿出来一看是傅炤。 琥珀很抱歉的告诉他,顾珣和他一样,也突然不要这把画扇了。 刚刚还抢得恨不得打架,分分钟又都不要了。你看,男人的心思也是蛮难猜的。 傅炤急了,声音马上升调:“他为什么不要?” “我哪里知道。” “他没看你的面子上要?” 琥珀吸了口气,反问:“你觉得我在他面前还有面子嘛?” “也是。”傅炤接着又说:“你再试试吧。他念在旧情的份上肯定会帮你。” “他说去年会帮,今年不行。” 傅炤马上说:“那你今年再去追他嘛!” 琥珀又吸了口气,还有脸这么干么…… ☆、第14章 顾珣开车从车库出来,停到路旁。琥珀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夜晚路上人车皆少,马路两边的灯是白玉兰形状,一朵一朵的开过去,一直开进远处的夜色里。 顾珣坐在她的身边,好像时光回到了一年前,他和她第一次约会从朱顶离开,也是这一条路。昔日重现,一切如旧,好像这中间一年分开的时光被抹去,不曾经历分手,两个人还是恋人的关系。琥珀莫名想起那句陌上花开缓缓归的诗句,心里突然变得温暖又温馨。 可惜这个美好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五分钟,就被一个不美好的感觉给碾压了。她竟然想上厕所!刚才在朱顶因为不断的压抑自己的饥渴,她喝了太多水。 从市区开往珍珠湖的路边一定会找到公厕,可问题是,她身边坐着顾珣! 面对如此良辰佳人,难道要她告诉顾珣,我要上厕所,麻烦你帮我在路边找个卫生间我去方便一下?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她马上消灭了。这坚决不行。 在傅炤面前,她可以直接说我要去上厕所,在许峥嵘面前,稍微委婉的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可是在顾珣面前,她只想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上什么厕所啊。 她打算忍着,可是忍了五分钟便有点受不了了。 珍珠湖偏偏还在郊外,从这里回到客栈要半个小时,她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 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前面不远的街角有个比较大的月季公园,里面种着各种月季花。她也算是个摄影爱好者,春末夏初的时候曾经专门去拍过那里的月季花,记得那儿有公共卫生间。 她偏过头对顾珣说:“我刚才吃的有点撑,前面有个小公园,我想下去走几圈消消食再回去。”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顾珣拒绝,她就让他先走,她“散步”完了回头自己打车。还好,顾珣没有拒绝,往前开了一段,把车子停在了街角花园的入口处。 琥珀记得卫生间就在靠近围墙的地方,穿过一片小竹林就是。于是进了公园她就朝着小竹林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远热闹的市区很远,夜间的花园比较安静,没有广场舞,花圃间的小路上只有几位散步的中老年人。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月季,香气浓郁,然而,即便如此,身边的顾珣,依旧散发着让她曾经沉醉迷恋的味道。如果不是急着上厕所,这般花前月下和他漫步的感觉真的很美妙。突然内急,简直是恋爱中最煞风景的事。 走到竹林边上,顾珣拦住 她,“别进去了,有蚊子。” 琥珀听见这句话心里又是一动,时隔一年,他还记得她的点点滴滴,不过此刻就算有蚊子七星八卦阵,她也得闯一闯了。 “没关系。”琥珀走进竹林没几步远,就看见了洗手间,悄悄松口气。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说完便迈上台阶,忽然一个黑影从上面窜了下来,速度极快。 琥珀一点防备没有,被吓得啊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往回跑。 顾珣正站她身后,她一头扑上去,顾珣猝不及防,心口被她脑门猛地一磕,撞得隐隐作痛。紧接着胸脯上搁上来两只爪子,紧紧揪住了他的衬衣,指尖碰到了他的胸。 顾珣瞬间僵住,似乎刹那间从她指下传过来一股强大电流,直电到心脏,一阵发麻。 琥珀也是突然被吓住了才有此激烈反应,等缓口气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双手正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窘得马上放手,速度快的也跟触电了差不多。 “是只猫。” 顾珣的声音略略有点黯哑,琥珀尴尬到要死,真想解释她不是故意装柔弱装胆小而投怀送抱。她一向不是个胆小如鼠的女生,只是那只猫突然蹿出来,才会吓她一跳。 顾珣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照着卫生间的门前的台阶,“你去吧。” 琥珀亟不可待,上前两步就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顾珣的手电筒依旧照着她脚下的路。 琥珀再次觉得自己和他分手简直是脑抽,这么贴心的男朋友,怎么就稀里糊涂甩了呢。 走出竹林,顾珣问道:“还散步吗?” “当然。”反正她绝不能让顾珣看出来她是专门来上厕所的,就势散散步也不错,顺便再提一下画扇的事,傅炤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真是愁人。 两人沿着竹林旁的花圃走着,半人多高的月季长势喜人,花香若有若无的飘着,琥珀正想继续和顾珣谈谈画扇的问题,忽然花圃中传来几声动静,琥珀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两个恋人正搂在一起亲吻。 顾珣显然也看到了,加快步伐走过去。 琥珀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心里有点好奇那是个什么滋味。 初恋只有三天,初吻还没发生,初恋就结束了,还真是失策。 她不禁看了一眼身边高大俊朗的前任男友,遗憾的吞了口口水。唉,有花堪折直须 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现在顾先生成了前任,不能吃不能碰,好后悔。 夜色撩人,花香袭人是不错,但是有蚊子。 今天出门琥珀穿的是长到脚踝处的裙子,奈何脚腕和脚背都露在外面,蚊子也是刁钻无比,竟然这没肉的地方都不放过,走着走着她就觉得脚背痒的快要跳起来。又坚持了半圈,她实在扛不下去了,跺着脚说:“我们回去吧。” 坐到车上,她低头一看,脚背上密密麻麻的鼓起了七八个大红包,简直惨不忍睹。顾珣在,她还不好意思挠,怕失礼不文雅,正痛苦不堪的时候,忽然从左手边递过来一样东西。 琥珀扭脸一看,竟然是一管丹皮酚,又高兴又激动,连忙接过来救急。 丹皮酚在脚踝上脚背上,全面铺开,终于是止住了刺痒。 她还给顾珣,顾珣随手放在车窗下,启动了车子。 琥珀偷偷看过去,顾珣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暗暗的光影中,看不出脸上有波动的表情。 没想到,时隔一年,他的车上竟然备着这个。如果说520还不能代表什么,那丹皮酚呢?难道说,这是专门给她预备的?此念一起,她心里如被搅乱的一湖春水。 “你车上怎么有这个?”这是因为有过黑历史,若不然,她肯定不会这样问,直接就问你是不是替我准备的? 顾珣目不斜视的说:“车里会有蚊子,备用。” 琥珀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为什么是丹皮酚?” 一般人不都是备着风油精清凉油花露水,对别的都没效,单单对丹皮酚有奇效的貌似她只听过她自己一个。 顾珣看她一眼:“比花露水好放,而且很有效。” 琥珀默默闭了嘴。可是有过渣历史的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好了。 车子继续在夜色中滑行,顾珣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便靠边停了车,对琥珀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没关系你接吧。” 顾珣拿起电话,说了句:“你好,董琪。” 原来是董琪,琥珀托着脸望着窗外,心里有点怪怪的,不,酸酸的。因为想起来他微博上的那个ok。 电话内容倒是很纯洁,没有涉及感情,围绕着一款新开发的虚拟现实游戏在进行,琥珀从来不玩游戏,听到那些专业术语和游戏名词都很陌生。 她记得董琪是 在一家游戏公司担任项目经理之类的职务,而且还是个漫画画手。所以,她和顾珣算得上是志趣相投,很有共同语言。 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打完了,顾珣说了句抱歉。 琥珀笑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顿了顿她终于忍不住说:“那天我碰见你和她一起吃饭,也是谈工作吗?”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号而且还从小号上知道他去相亲。 “那次啊,”顾珣轻笑:“是去相亲。” 琥珀望着他脸上的一抹轻笑,心里巨酸,这是很满意的表情喽。 她酸酸的问:“哦,那你们相成了吗?” “我还在考虑。” “你们门当户对,志趣相投,我觉得,还蛮合适的。”口是心非的说出这些话,她真是心如刀绞啊心如刀绞。 顾珣脸色微沉,“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我会比较慎重。” 琥珀当即就窘了,“上次的事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是有点失控。” 她差点都要说出来自己的病症,嗅觉敏感,口渴燥热,肚脐变粉。前两项没有证据,后面倒是有证据,可是她又不能撩起衣服让他看“证据”。空口白牙他估计也会和许荏苒的反应一样,坚决不信。 顾珣没有反应,脸色依旧很沉。 “对不起啊。” 顾珣还是没反应。 琥珀对自己给顾先生造成的心理阴影感到十分羞惭,“你能原谅我吗?” 顾珣终于是有了反应,扭头瞥她一眼,很酷的说了三个字。 “不原谅。” ☆、第15章 不原谅…… 琥珀羞惭到根本没有勇气再提画扇的事。傅炤还提什么再追第二次,根本就是馊主意。去年那么伤害人家,如今他能像现在这样和她做个普通朋友已经是法外开恩,还想什么自行车呢。 车子开到客栈,顾珣驾车离开。 琥珀目送着白车远去,心里怅然若失。去年夏天约会的时候,是顾珣不想结束,今年换成她体会这个滋味,意犹未尽,恋恋不舍。果然是举头有青天,风水轮流转。 她心情低落的走入客栈,陆玄正在秋千上坐着,见到她忽然问道:“你的项链呢?” 琥珀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脖子里光秃秃的,她的琥珀项链不见了。今夜她只去过朱顶,月季公园,还有就是顾珣的车。 她马上给朱顶总台打电话,问收拾房间的服务员有没有捡到一个项链,对方回复没有。她立刻又给顾珣打电话。 顾珣说:“我在车上找找,等会儿给你回电。” 琥珀连忙道谢,握着手机心急如焚的等。过了一会儿,顾珣回电,说车上没有。 不在车上,那估计就是掉在月季公园了。一大早就会有人去晨练,她必须晚上去找,否则就可能找不到了。她正要挂电话,顾珣问:“你要去月季公园找?” 琥珀没想到他居然会猜到,嗯了一声。她曾经对他说过,这块琥珀对她意义重大。 “太晚了。我去吧。” 琥珀忙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找。” “你等我消息吧。”顾珣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琥珀拿着手机发愣。他这是关心她的意思吧?担心她的安危,不肯让她夜里过去。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别的女生,他大约也会如此。他一向都很热忱绅士,比如去年,她的项链丢了,也是他帮她去找的。那时她并不是他女朋友,顶多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去年初夏,乔安琪和顾晓珺约她和傅炤去烟云山看流星雨。琥珀活到第二个本命年还没喜欢过异性,对这种情侣之间最爱做的浪漫事完全不感兴趣,再加上她怕蚊子咬,所以压根就不想去。可是傅炤死皮赖脸非要拉着她去,为了给傅炤和乔安琪创造机会,琥珀只好舍命陪君子。 只是没想到,和乔安琪同去的还有顾珣。 烟云山的盘山公路修的很棒,路边风景如画,傅炤和顾珣各自开了一辆车,一前一后绕着盘山公路直开到山顶。 顾珣开了一辆很大的越野车,琥珀一开始很不解,不过是来山上看个星星而已,可是当她看到顾晓珺从后备箱里搬出帐篷,折叠椅,烧烤架,还有一个很专业的望远镜的时候,她终于知道顾珣为什么开个这样大的越野车上来了。 顾珣和傅炤一起搭帐篷,琥珀对此一窍不通,顾晓珺和乔安琪也是两眼一码黑,什么都不会。琥珀暗戳戳的想,乔安琪肯叫傅炤来,估计也就是找个搬运工和保镖的意思吧。哈哈哈哈。 乔安琪和顾晓珺仰着头兴致勃勃看流星从头顶飞过,琥珀抱膝而坐,心里想起一条看过的新闻,说是流星极有可能是宇航员们的粑粑,唉,少女们啊。 因为怕蚊子,她在身边点了一盘蚊香,熏得她直打喷嚏。顾珣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外套。 琥珀笑着道谢:“我不冷,是蚊香的味道熏的。” 顾珣笑笑,并没有离开,单手一撑,坐在了她的旁边。夜风吹起他的头发,琥珀扭头看了他一眼,刚好他也正望着她,夜色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可能看见他的眼神,但她却有一种被他凝睇的感觉,心口怦然一跳。 虽然她认识顾珣好久,却也不算很熟稔的朋友,基本上保持一年见上几面的节奏。大三时她开了一家奶茶店,顾珣开车路过,会去照顾她的生意,碰到她在店里的时候,也会聊上几句,这才渐渐熟悉,再后来乔安琪支教时,她出了车祸他给她输血,她对顾珣特别感激,等他再去奶茶店时,她就坚决不收费,导致顾珣后来不去了…… 空中流星飞过,身后顾晓珺欢欣跳跃,拉着乔安琪许愿,傅炤一个大男人居然也跟着凑数。纵然是s大才子,这智商也是一见到心爱的姑娘便降为零,琥珀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扭头发现顾珣也在笑。那一刻,琥珀忽然想到了心有灵犀这个词。 当夜几个人露宿山上,第二日一早琥珀被傅炤叫醒看日出,一向最不爱早起的她,呵欠连天的被傅炤拽上露营地不远的一块儿岩石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看着日出。 看完日出,大家收拾营帐下山。回程时,琥珀被傅炤赶到了顾珣的越野车上,好借机让乔安琪坐他的车。琥珀对此也是无语,可惜傅炤的一番小心思却被顾晓珺给破坏了,顾晓珺也跟着乔安琪坐了他的车。于是琥珀就成了和顾珣单独坐一辆车。 傅炤的车子先行一步,琥珀刚坐上车就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急忙告诉顾珣。两人下车在露营地分头找,琥珀在帐篷附近的草 地寻找,顾珣去了看日出的那块儿岩石附近。 这块项链对她很重要,虽然不值钱,但是父亲留的礼物。她弯着腰扒着草丛,正心急如焚,不远处顾珣说,“找到了。” 琥珀又惊又喜,直起身看过去,顾珣朝着她扬了扬手,手里的琥珀,很奇异的呈现一种从未有过的红润晶亮之色,仿佛吸附了霞光一般,在他的手指间熠熠生辉。 她的目光定定的无法移开。 顾珣朝着她迎面走来,山石后是初升的朝阳,他逆光而行,衣衫被山风鼓起,清隽眉目如雕如画。 她忽然间心门洞开,照进万丈霞光。沉睡了二十四年的少女心突然在一刻间满血复活。 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清楚是在那一刻爱上一个人,对她来说,却无比清晰,应该就在那一刻。 琥珀从来对男生都是熟视无睹,也从未体会过所谓害羞不敢直视一个人是个什么滋味。当顾珣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掌,将掌心里托着的琥珀项链递给她,她低着头从他掌心里拿起来的时候,竟然觉得不好意思看他。 觉得他的目光太亮,仿佛会直接刺进她心里,窥破她此刻的心绪。 她低头戴上项链,蜜色琥珀贴到肌肤上,竟然生出一种被他掌心轻触的感觉,不由心里怦然一动。 这种迟到了十年的感觉,还真是很奇妙,真的是全新的体验,让她又好奇又兴奋。 此刻傅炤他们早已离开了半个小时。 顾珣开了一辆大越野车,座位比较高,琥珀坐上去顿时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于是侧身想要调一下座椅。 “你要调高点?” 她嗯了一声,本以为顾珣会告诉她按钮是那个,没想到他却亲自探过身来。 琥珀条件反射的往座位上贴,恨不得自己薄成一张照片,顾珣的上半身几乎要靠到她的腿上,胳膊绕过她的腰身,她心跳的快要蹦出心口,然后闻见了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她忍不住嗅了一口,原来是顾珣身上的气息。 忽然间她就被这股独有的气息迷醉,简直如最浓烈的酒,快要把她醉晕过去。 “这样行吗?”顾珣抬头看看她,琥珀望着近在咫尺之间的这张帅得无法无天的面孔,瞬间便觉得血都要沸腾,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低头去亲他。 她眨了下眼睛,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忽然觉得鼻子一热,然后顾珣的袖子上落了一大滴血,又是 一滴,一团。 她居然流鼻血! 天哪,真是丢死人了! 她虽然有点失去理智,但还没有失去智商,立刻捂住鼻往后仰头,说道:“快给我一张纸。” 顾珣抽了一张纸递给她,然后伸手从后脑托住了她的头,左手捏住了她的鼻梁骨。“流鼻血了不要仰头,捏住这里一会就好。” 他扶着她让她保持平视,琥珀长到一把年纪,除了傅炤,从没有异性对她如此亲密的动作。 顾珣的手指捏着她的鼻梁,她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索性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像是过了一场电影,从初识顾珣的那一刻开始回忆……恍然间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认识了他那么久。如此优秀出众的男人,她竟然无知无觉的放任他单身至今,而没有下手,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她决定纳为己有。 下定决心之后,她心里兴奋又高兴,睁开眼睛问顾珣:“好了嘛?” 顾珣没有回答,好似没听见,过了片刻才嗯一声,飞快松开了她的鼻梁。 琥珀很奇怪的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 她说了声谢谢,顾珣说不用谢,扭过脸,拿了一片湿巾递给她。 琥珀看见他袖子上的血迹,心里一动,“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衬衣,你换下来,我回头帮你洗。”这简直是个天造地设的接近他的好借口,决不能放过。 顾珣笑笑说不用。 琥珀诚恳的说:“一定要!”不然怎么借着送衣服的机会再和你见面,进而…… 顾珣还是说不用,转而飞快又改了口,冲着琥珀笑笑:“那好,洗好了我请你吃饭。” 琥珀心里暗喜,连连点头。 太好了,还可以一起吃饭。 顾珣推开车门,去后备箱拿衬衣。因为露营,他多带了衬衣没想到还当真派上了用场。 琥珀撕开湿巾对着后视镜擦擦鼻子,顾珣站在车后解衬衣的扣子,这个角度竟然刚好被她看见。 琥珀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第一反应是赶紧移开视线,但马上又移了回去,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顾珣:我以为她是要看我脱衣服呢......结果.....呵呵。 ☆、第16章 他竟然从第三颗扣子开始解!然后往上第二颗,接着又往下第四,第五…… 这种忽上忽下的顺序是个什么鬼。 解扣子要按照顺序从上到下才对嘛,从下到上勉强也能忍,乱七八糟忽上忽下简直不能忍。 还好,她的注意力及时被别的方面给吸过去了。 顾珣脱了衬衣! 这会儿非礼勿视貌似已经有点来不及了,琥珀“被迫”继续看了一眼。 他只露出了肩头和胳膊,因为衬衣里有一件白色紧身背心。 即便如此,琥珀也是惊艳了一把。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的类型,平坦紧实的小腹,劲瘦的腰身,时尚杂志上的男模的身材也未必有他好。 顾珣换上干净衬衣,开始扣纽扣。作为一个手控,琥珀的目光牢牢被定住了。 她没想到一个男人扣扣子的姿势也能这样好看这样性感。简直,很想变成扣子,被他摸。 再看下去,搞不好要失控,她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居然咽了口口水。 既然都看过人家的肉体了,必须要负责啊。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顾珣坐上车后,琥珀要了他的衬衣要拿回去洗。 这件衬衣上的血迹她没洗掉,于是买了件新的送到了顾珣公司,就此展开了追求的序幕。 时隔一年,往事重演,她又丢了项链,又是他帮她去找。去年她可以勇敢的去追他,可是今年黑历史乌云罩顶,跳进珍珠湖都洗不清也是愁人的很。 琥珀忍不住给许荏苒打电话,想听听她的建议。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莫非是在洗澡? 琥珀记得许家的浴室里有电话,于是又打家里座机。电话很快有人接听,却不是许荏苒,而是许峥嵘。琥珀肯定不能和他商议,本想挂电话,转念一想,又问他:“许哥,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520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顾珣和许峥嵘都是男人,所以琥珀很想求证一下这个数字是否在男人心中都是有内涵的。一般小女生喜欢弄一些数字游戏,男人大条起来未必认为这个数字有特殊含义。 许峥嵘的回答是:“我当然知道,就是我爱你。” 琥珀心口砰砰跳了跳,期期艾艾地又问了句:“那,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520,是不是表示这个意思?” “当然 是。我对杜若涵第一次表白,就是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发了个520的红包。” “然后呢?” “然后她回了我一个581的红包。” 琥珀好奇,“什么意思啊?” “我不要!” 琥珀噗嗤笑出声,手机都快要抖掉地上了。 许峥嵘哼道:“没良心的,再见!”挂完电话,他才反应过来,她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人向她表白。 许峥嵘捂住了嘴:哦,mygod。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喜欢她。像顾珣这样的人,都能被她追了再甩。谁吃了豹子胆,竟然向她表白。天哪,一定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眼睛,根本不了解她的真实属性。哦,天哪,这个可怜的男人。 许峥嵘又八卦又兴奋,两只眼睛放着光,恨不得钻到电话线里一路跟踪过去,看看那位倒霉催的男人究竟是谁。 琥珀在许峥嵘这里得到求证之后,心情越发的迷惘纷乱。从今夜顾珣的种种行为看,似乎都在流露一个讯息,就是对她仍旧没有忘记。他记得她不爱去地下车库,他记得她最怕蚊子咬,车里备着丹皮酚,分摊的数目是520。 可是,如果他还对她念念不忘,又怎么会去相亲?又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置之不理,第二次见面还是置之不理。高傲冷酷到视她为空气。还有,今夜让他帮忙买下画扇,他也一口拒绝。如果还喜欢她的话,爱屋及乌,一定会帮她的“朋友”的忙。 如此矛盾的分裂的态度,你说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琥珀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许荏苒的电话打过来。说她刚才被老爸叫去书房谈心,没听见琥珀的电话,问她有何事。“今天我见了顾珣。” 许荏苒一听顾珣的名字,声音提高了八度,“他去找你?” “是我去找他。” 许荏苒当即就炸了:“你又去撩拨人家!” 琥珀连忙解释:“不是,是傅炤有事,让我去找他。” 许荏苒哼了一声,“我可警告你啊,不要再去招惹他,免得再伤害人家一次。” 琥珀忙说:“我今天一直都很克制自己,坚决没有招惹他,可是,貌似他有点不对劲。” 许荏苒当即处于一级戒备情况,急问:“什么情况?” 琥珀于是从头到尾把今天下午到今天晚上的情况详细具体的向许荏苒复述了一 遍。然后小心翼翼问:“你说,他是不是还喜欢我?” 许荏苒呵呵:“除非他是疯了,或者得了失忆症。” “……”顿了顿,琥珀不甘心的说:“可是他给我发了个520.” “你想多了。要是一件衣服定价520,岂不是服装商在对每个顾客示爱?” “那,丹皮酚是什么意思” “人家都解释了,花露水放在车里不方便,放丹皮酚方便。你不要多想好吗?” 琥珀叹口气,幽幽说:“荏苒你知道吗,我忽然又发现,我对他有感觉了,我闻见他的味道,血液沸腾的感觉。” 许荏苒呵呵:“你是缉毒犬还是吸血鬼?” “我闻见他的气息,那种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去年那样。” 许荏苒呻。吟了一声:“哦,mygod。” 琥珀苦恼的问:“我说我该怎么办?” “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你打开水龙头冲个凉水澡。” “什么意思让我去冷静一下?” “不是,感冒鼻塞,闻不见味就好了。” 琥珀:“……” “你千万要克制自己,别要再去祸害人家。” 许荏苒连着用了“撩拨,招惹,伤害,祸害”几个词,像是打地鼠的小锤子砰砰砰连着朝她的头敲了四下。这到底是谁的好友啊摔,竟然站到顾珣的立场上如此的打击她。 情感高参已倒戈相向,琥珀只好自己琢磨。 正方说:种种细节都是无声的告白,你还看不出来? 反方说:整整一年他都没有和你联系,说明早已放下。 琥珀本来是想站在正方的,可是转念一想,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自尊心恐怕要强过十级龙卷风。恐怕就算想到地球会毁灭,都不会想到会被人甩。 他如果很喜欢自己的话,怎么会一年都没和她联系。好吧,就算她发过那条神经病的信息,说什么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可是他如果很喜欢她的话,总该偶尔来打扰一下吧。 如果不是她因为画扇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不会再和她联系。 她不情不愿的站队到了反方。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的站到了正方。 这般猜谜一样推测顾珣的心思,可 真是痛苦。 如果是去年她可以明目张胆的问。可是已经甩过人家一次,怎么还有脸去问这个问题。 她抱着胳膊在客栈门口来回踱步,陆玄突然站她后面问了一句:“项链找到了吗?” 琥珀说没有。 “两百块,我告诉你丢那儿了。”陆玄笑得风神俊美,可惜琥珀不为美色所动,撸撸袖子,很想打他。 陆玄正色:“没找到,我退钱。” 退钱可以考虑。琥珀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给他,“说。” “应该是在厕所门口。” 琥珀听见这句话,真的有些惊到了。她的确是去了月季公园的厕所,可问题是陆玄怎么知道?她第一反应不是他是个神仙百事通千里眼,而是:“你跟踪我?” 陆玄举起手:“冤枉,我一晚上都在客栈,不信你问小米。” 琥珀哼了一声,果然进去问小米。小米不明情况,点头说:“是啊,他一晚上都在客栈,刚才120房间的下水道堵了,是他通好的。” 陆玄摊开手:“你看,我没骗你吧。” 琥珀正要继续问他,顾珣打电话告诉她项链找到了。琥珀问在哪儿找到的,顾珣回答是在厕所门前。 琥珀看了一眼陆玄。神棍正在笑。 顾珣要把项链送过来,琥珀怎么好意思这么晚让他再跑一趟,道谢之后说自己明天去他公司取。 挂了电话,琥珀回身便问陆玄,“你是怎么算到的?” 神棍扶了扶眼镜,慢悠悠说:“告诉你了,以后还怎么挣你的钱。” 琥珀:“……”好想打他。 陆玄意味深长的说:“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随时来问我,收费合理,不准退钱。” 琥珀一时冲动,差点就向让他算算顾珣是不是还喜欢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别的问题她能确定准不准,但是这个问题没法确定他算的准不准,因为没法找顾珣求证。 “哼,不算。”琥珀决定靠自己的智慧去判断,不过貌似她的智慧一碰到顾珣就会离家出走。 此时已是深夜,琥珀放弃了跑步的打算,上楼洗澡,然后睡觉。关了灯她又开始睡不着,思绪纷飞,全是顾珣。 她起来往香薰灯里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很快入梦。 奇怪的是,这一夜,她再次梦到了那个海底世界,依旧 是那个年轻的女人和她在一起。而且梦里还多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显然这是一家四口。醒来之后,琥珀纳闷了半天。这家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连续做梦,像是电视剧一样,场景人物都不换,这也太奇葩了。 起床一看时间又是九点半。真是神奇,居然一用香薰灯她就睡得又香又沉。 吃过早饭,她开始干活,把稿子翻译完发到公司信箱,吃过午饭便去顾珣的公司拿她的项链。 走到路口的花店,她拐进去买了几朵半开的荷花,对顾珣表示感谢。 如果是去年她肯定会买代表爱情的玫瑰,然后再请他吃饭,然后…… 可是,有过渣历史的人今年只能低调行事。 把感情深埋在心里这种事简直是要憋死人。 顾珣的公司设在新区的锦城大厦,离珍珠湖这里不远。去年为了追到顾珣,琥珀在大厦附近潜伏了无数次,不仅摸清了顾珣上下班的时间,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有公司高层,前台秘书都一一认了个脸熟。甚至大厦大堂的保洁阿姨都被她套过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被认出来,于是戴着个墨镜走进大堂,反正是夏天,也不至于很突兀。 刚走进去就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几个人。琥珀的目光,落在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身上。 顾珣衣着简单,夏天几乎永远都是白色衬衣,她虽然认识他很久,其实很少见到他西装革履的样子,所以,即便是认识了近十年的人,远远看见他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第一眼,依旧有惊艳之感。挺拔儒雅,气度非凡。走在他身边的是张屹,公司的技术总监。琥珀去年夏天没少来公司门口蹲守埋伏,对星迹文化的高层几乎都认个面熟。不过她一向是敌明我暗,张屹并不认得她。 琥珀戴着墨镜,很放心大胆的望着渐行渐近的顾珣。他属于万千人中鹤立鸡群的哪一类人,永远都是目光汇集的焦点。 顾珣一边走,一边和张屹说话,并没有留意到她。 琥珀暗暗感慨:多好的男人啊,看到年轻漂亮的异性都目不斜视。 再目不斜视都走过去了呢顾先生。 眼看就要错过,琥珀只好出声叫了他。 顾珣的步伐骤然停住,正说着的话也戛然而止。 琥珀取下鼻梁上的墨镜,盈盈一笑。 张屹不知这女孩儿是谁,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简直快要被闪瞎眼。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啊!!! 一身白色长裙,怀中抱着一束半开的红色莲花! 他惊艳到目瞪口呆,根本无法描述这女孩儿的容色,可入诗入画,美到让人叹绝。 身边的顾珣竟然面不改色,一脸淡定,这还是不是人,啊不,这还是不是男人。 琥珀轻笑:“我来取项链。” “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项链在右边第一个抽屉。我给秘书交代一声,你自己上去拿吧。抱歉。”顾珣说着,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边走边说,脚步并未停留。 张屹从来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这女孩是谁,真漂亮。” 顾珣瞥他一眼,没有理会。 张屹还接着问:“她有男朋友吗。” 顾珣冷着脸说:“没有,不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怎么了” “她有病。” 张屹怔然一愣的功夫,顾珣已经疾步下了台阶。 他急忙跟上去,不死心的问:“什么病啊?”伤风感冒什么的他不介意啊! 顾珣横他一眼,“追到手再甩的病,你要不要试试?” ☆、第17章 琥珀目送两人走出大堂,便走进电梯。锦城大厦她来过很多次,顾珣的办公室她也来过。 最后一次来,是在去年夏天。 那天顾珣加班,带着研发团队开会到很晚。琥珀去了许荏苒节目里推荐的一家馄饨店,买了一份馄饨送来公司。 顾珣接到电话下楼来接她,领她去了他办公室。 那时她虽然没正式告白,不过喜欢他的意思太过明显,追求的手段又很拙劣,周围朋友都看了出来。只不过大家都乐见其成。因为顾珣二十六岁没有交过女朋友,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琥珀更为夸张,二十四岁未曾喜欢过任何一个异性。亲戚朋友都觉得这两只奇葩真是很适合的一对,于是纷纷撮合,制造机会。 琥珀的痴汉样子一目了然,看见顾珣就会眼睛里冒出红心,顾珣属于天生自带神秘清冷气质的人,年岁轻轻却喜怒不形于色,究竟喜不喜欢琥珀谁也看不出来。 琥珀是第一次恋爱,毫无经验可谈,对顾珣的心思也是稀里糊涂看不明白,尤其是那天,她借着招聘,问他招不招女友,顾珣并没有回答。一般人可能会打退堂鼓,琥珀反而是勇气可嘉地再接再厉来了。 她进了他的办公室,心里十分雀跃,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墙上一副油画,画着深广而神秘的蓝色星空,顾珣说那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一副画。她一看就非常喜欢,心里暗暗盘算,要是追到他,一定要让他再给自己画一副。 顾珣那时刚刚开完会,看上去有些疲倦,撑着胳膊倚靠在沙发上,略带倦色的神情反而有一种卸下盔甲平易近人的味道。 琥珀打算借此良机,把他的心思弄个明白,于是问他,“你喜欢吃馄饨吗?” 顾珣答:“还算喜欢。” “那送馄饨的人,你喜欢吗。” 顾珣似乎有些惊诧,目光灼灼望着她。 琥珀厚着脸皮继续问:“喜欢咩?” 顾珣低眉望着她,眸光幽深莫测,表情很奇怪,唇边无声无息浮起了一抹笑意。 既然他没否认也没承认,琥珀自作主张的认为是默认,自说自话地确认一遍:“那我这就算是追到你了? 顾珣的反应比较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回答,却忽然抱了她。 并不是紧紧的拥抱,而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仿佛很怕她碎了。 她当时吓一跳,推开他说:“正常程序是先牵 手再拥抱啊。” 顾珣笑。 琥珀虽然脸皮比较厚,胆子比较大,毕竟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而且还是拥抱,有些羞赧,指着墙上的油画,转移话题。 “我好喜欢这幅画,回头也送我一幅行不行?” 顾珣望着她,“我送你一副另外的画。” 她高兴不已,立刻伸手要和他拉钩。 顾珣和她拉钩,然后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再然后,抱住她,低眉笑问:“这个程序对吗?” 可惜,恋情告终,送她一幅画的事也就自然落空。 琥珀边走边回忆,到了顾珣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长长的走廊,一侧是光可鉴人的茶色玻璃,一侧摆满了各种植物。她第一次去顾家,见到露台上种类繁多的花花草草,还以为是顾远山的杰作。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顾珣很喜欢植物。 整个楼层都异样的安静,从茶水间里飘出淡淡的咖啡香味。一个二十出头的很精神的小伙子从办公桌后笑吟吟迎上来:“虎小姐是吗。” 这是顾珣的秘书周一鸣,是顾珣母亲周嘉怡的亲戚,按照辈分要叫顾珣小舅。这些情报是去年夏天她就打探清楚的。琥珀含笑说明来意。 “你请进吧。”周一鸣已经接到了顾珣的电话,将她送进办公室。 家人急着让顾珣找女朋友的一大原因,也和公司里的男女比例有关,女员工少得可怜,就连秘书都是个男人。顾晓珺唯恐不乱,经常在父母跟前危言耸听说大哥一把年纪了不找女朋友莫非是要弯。若不是周一鸣是亲戚,周嘉怡都恨不得把这个男秘书换掉。 时隔一年,顾珣的办公室里还是旧日模样,家具摆设都没变,甚至房间里的摆放的植物都没变,文竹,君子兰,铁线蕨,还有墙壁上的那副名叫星迹的油画。 顾珣家学渊源,很有绘画天分。读建筑是他父亲的意愿,毕业后做了两年之后,到底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从这一点上,他和她是同一类人。她本想着做个好记者,谁知道却当了两年的主持人,天天处理别人的情感垃圾,既然离理想越来越远,不如离开。人生苦短,为什么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不喜欢的人和事上? 她打开办公桌的右边第一个抽屉,果然她的那块蜜色琥珀就在里面。她拿起来的时候,忽然一怔,项链下面是张卡片,这卡片她十二分的眼熟,正是去年她给他写第一封情书。 她赶紧拿起来看,果然就是,上面那几行字迹真是她的手笔,赤裸裸的告白,文笔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琥珀羞耻的脸色通红。实在没想到他还留着,而且还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你说他是存心的还是存心的。 她要不要偷偷拿走?不经过同意拿去岂不是为偷?可是这卡片是她亲笔写的,本人拿走算不算偷?内心真是天人交战,她给顾珣发了个微信:“项链我已经拿到,谢谢你。” 顾珣很客气的回复了三个字“不客气。” 琥珀吸了口气,打出一行字:“那张卡片我能不能拿走?” 打完了她又删除,竟然没有勇气问…… 她把抽屉关上,走出了顾珣的办公室,打车去莲花手工坊。s市很有名的一个私人手工工艺坊,设计的各种银饰非常有名。 项链已经掉了两次,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找回来。她过来看看能否在小孔上配个银扣,避免再磨断链子。师傅说没问题,大约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做好,琥珀便没有离开,在旁边的休息区等。 因为看到了那封情书,她此刻心里又是一湖春水,涟漪四起。 他是否对自己念念不忘?否则为何将幼稚的卡片一直保管?而且还放在办公室里,莫非是想起她的时候,就将卡片拿起来回忆? 她忍不住给许荏苒打了个电话。 许荏苒一听她去了顾珣的公司,又炸了。“我不是说了,你别再去招惹他。” 琥珀汗颜,解释了缘由。然后小声小气很心虚的问了一句:“我居然发现他办公抽屉里还放着我那封…情书。” 情书两个字她哼哼的声音跟蚊子似的。 许荏苒一怔,“什么意思?” 琥珀问:“对啊,你说他留着这个是什么意思?” “留着可能是时刻提醒自己,女人的话不可信,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就像是殷素素临死前提醒张无忌一样。” 琥珀:“……” 好大一盆冷水,冻得人要打哆嗦。 她不服,“那为什么他放在抽屉里让我看见呢?” “个人习惯不同啊,就像你有整理癖一样,有人有收藏癖。” 琥珀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下那副画扇。实打实的帮你 ,才说明喜欢你。他买了吗?没有吧。” 琥珀:“……” 那天和顾珣在朱顶吃饭,他说:如果是去年我就帮你了。 言下之意:去年喜欢她,义不容辞的帮忙。 今年不帮,那就是:不喜欢…… 推论出来这个结论,琥珀心口巨疼,像是噗嗤噗嗤插了九把小刀,三行三列,排列整齐。 许荏苒说得对,时隔一年还对自己念念不忘也是不大可能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替心上人排忧解难。只有不喜欢,才会眼睁睁看着她为难。什么520,丹皮酚,情书大约都是自己到了夏天开始犯病的症状,纯属自作多情。 琥珀无精打采的托着脸发呆,连手机都没心思看了,心好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身后有人叫她:“琥珀姐。” 琥珀扭头一看叫她的是顾晓珺,恨不得马上躲起来。 一是甩了人家顾珣之后,心怀愧疚,根本不好意思见顾家人。 二是,顾晓珺曾在顾珣微博小号上见过她的那两封情书,好羞耻…… 她真是不好意思和小姑娘见面,可是,这会儿再躲已经来不及。和顾晓珺一起的还有她的小伙伴唐贝贝。 琥珀红着脸笑笑:“好巧啊,你们也来买首饰?” “不是的,我爷爷最近要过生日,我给他定做了一套书签,今天来取。”顾晓珺笑吟吟的把手里的一个盒子打开,“琥珀姐你看,漂亮吧。” 琥珀一看,盒子里放着银质的一套书签,一共四张,刻着梅兰竹菊的镂空图案。的确是精致漂亮极了。 琥珀爱不释手,赞道:“漂亮,老人家一定喜欢。” 顾晓珺大方的说:“你要是喜欢,回头我也送你一套。” 琥珀连忙婉谢。 顾晓珺道:“这个不贵的。我没钱,不像我哥财大气粗去拍卖会给爷爷买礼物。” 琥珀听见拍卖会几个字,心里一动,于是又问了句:“你哥送的什么礼物?” “本来是要送一副画扇的,我爷爷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可惜没拍到,被别人抢了。” 琥珀笑,“是我的一位朋友。” “你朋友?” 琥珀又让许峥嵘背了一次黑锅,然后说;“他现在很想把这个画扇转给你哥哥。你能不能帮个忙?” 顾晓珺笑了:“你去找我哥啊,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会同意,本来就是要送给爷爷的礼物,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既解决他的问题也解决了你朋友的问题。” 琥珀很苦恼,“是啊,可是我找过他,他不肯。” 顾晓珺噗的笑了,“他是和你赌气呢。你再去试试,肯定行。” 琥珀窘笑:“我跟他道歉,他不接受啊。” 顾先生还气着呢,还处在“不原谅”的阶段。 顾晓珺噘着嘴嗔道:“姐姐,道歉要有诚意呢。需要人家的时候才去道歉,当然不会被接受啊。” 琥珀脸皮发烫,不得不承认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 顾晓珺捧着脸蛋,眨了眨眼:“看在姐姐这么漂亮的份上,要不,我给姐姐支个招吧。” ☆、第18章 琥珀高兴的说了声好,还没等说谢谢,一直闷不做声坐在旁边的唐贝贝突然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琥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唐贝贝的脸色有点不愉快。 没错,唐贝贝的确是很不愉快,因为顾珣是她从小就倾慕的对象。 那年琥珀第一次去顾家,唐贝贝和顾晓珺打赌是傅炤好看还是顾珣好看,为了怕顾晓珺看出她的心意,故意说傅炤好看,其实那会儿她就已经很喜欢顾珣。这份心思她一直藏着,因为她比顾珣小了七八岁。她绝望的想,还没等她长大,顾珣肯定就被人抢走了。没想到一年一年过去,她并没有听见顾珣有女朋友的消息。 顾晓珺说她哥哥生活单调得很,除了工作就是回家,连酒吧和ktv都不去,是个禁欲系的男人,平时两大业余爱好,就是画画和养花,年纪轻轻却是一副退休老干部的做派。 自此,唐贝贝每年过生日许的愿都是同一个,祝顾珣不要找到女朋友。老天仿佛听到了她的祷告,顾珣一直到二十六岁都是单身,没有女友,也没有绯闻。 唐贝贝一边祈祷顾珣不要找到女朋友,一边心急火燎的盼着自己赶快长大,好不容易年满十八觉得胜利在望,谁知道突然横空杀出来一个琥珀竟然把顾珣追了去。 她本来就心如刀绞,偏偏顾晓珺还整天在她面前汇报顾珣的恋爱进度。后来她实在忍不了,出国去姨妈家住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就听到了特大喜讯,顾珣和琥珀分手了,不过,让她大跌眼镜的是,竟然是琥珀甩了顾珣。 如此奇耻大辱,顾晓珺身为顾珣的亲妹妹,竟然还帮着琥珀出谋划策,让顾珣原谅她。 唐贝贝实在是气闷地看不下去,起身去洗手间透透气。 顾晓珺望着唐贝贝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笑嘻嘻说:“姐姐你没有发现贝贝在生气?” 琥珀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因为她也喜欢我哥啊。” 琥珀忽然想起拍卖会那天顾珣在商场门口等着购物出来的唐贝贝,然而一起驾车离开的场景,顿时恍然大悟。 “贝贝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哥。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那你哥的意思呢?” “唉,我哥是个闷罐子,尤其是感情的事,嘴巴紧得很。” 琥珀心说的确如此,他这个人感情从不外露,去年她追他也是追的一头雾水,到底是不是喜 欢她,她也不是很清楚。 “可是,我听说你哥在和董琪相亲。” “没错,我哥就是这么抢手啊。”顾晓珺笑嘻嘻说:“你不会以为我哥二十多岁没谈女朋友是没人追吧?怎么可能呢,从初中都很多女生喜欢他,不过他眼光很高,比较挑剔而已。” 顾晓珺继续说:“今年追他的人特别多,你只知道董琪和唐贝贝,其实还有好几个呢,都是年轻漂亮的大美女。” 琥珀突然有了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那你觉得他会喜欢董琪,还是唐贝贝?”别人她不认识,只好问这两个。 “董琪姐和他比较谈得来,因为是同行,而且也都喜欢画画,有共同爱好共同话题,在一起也蛮不错,不过呢,”顾晓珺托着脸蛋,想了想又说:“她今年二十六了,虽然长的也好看,但是没有贝贝年轻,据说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琥珀心里被插了一刀,她自己二十五了。 “贝贝刚过二十岁生日,身材火辣,性格泼辣,也比较主动。我听说男人喜欢热情主动的。” 琥珀点点头,话都不想往下接了。 “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哥更喜欢那一个,要不我帮你问问我哥? 琥珀忙说不用,“对了,刚才你说要给我出个主意呢?” 顾晓珺笑:“一打岔把这事给忘了。”她拿出手机,手指拨拉了几下,打开一个页面给琥珀看。 “姐姐你看看这个。” 琥珀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这两天网上很红的一个帖子。一个男生连着给一个女生送了一年的早点,两人在一起了。一开始男生本来是要给女神送早点,结果女神不要,送给了室友。这个室友小姑娘吃了一年男生送的早点,最后去坦白,男生说我早就知道是你啊,就是送给你吃的啊……甜的不要不要的,看的人直冒粉红泡泡。 琥珀笑说:“我看过啊,很萌的。”“ 顾晓珺笑:“我觉得姐姐可以仿效啊。” “这不行吧。” 她可不是要去追他,只是寻求原谅,把画扇的事情搞定。这个如何把握这个度,也是蛮难的。过火了他肯定误会,心里会想,这个女人的脸皮是有多厚?追了甩,甩了再追很好玩? 琥珀光想一想顾珣那个表情,就觉得脸皮发烫。再说,顾家离珍珠湖很远,而且家里还有保姆做早饭,那里用得着她。 顾晓珺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紧接着就说:“你知不知道我哥在芳菲城买了个小公寓?” 琥珀一惊:“不知道。” 她惊讶的并不是他买公寓,而是公寓居然就在珍珠湖边,她夜跑的时候天天路过芳菲城大门口。 “他们公司最近和董琪姐的公司合作开发一个项目,还挺忙的,所以最近他一直住在芳菲城,周末才回家。” 琥珀又是一惊,这可真是重磅消息。万万没想到,他住的地方离她的客栈那么近。 “我哥住在家里,有保姆准备早饭,可是住在芳菲城就没人管了,经常不吃早饭就去上班。要不姐姐你去给他送早饭,连着送两天,他肯定就会消气了。” “这行吗?” “肯定行。我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亲手做了早点,诚心诚意去道歉,他必定会接受。道歉不是嘴上说说,要有实际行动对不对?” 琥珀莞尔:“你说得对。” “再说我哥是个男人,面对姐姐这样的大美女,那能狠得下心拒绝,肯定会拗不过面子答应你的事。”说着,顾晓珺拿出手机,啪啪啪打了一行字,“地址我发你微信上了。” “谢谢晓珺。你真是太好了。”琥珀不好意思的笑:“我和你哥哥分手,你不生我的气啊?” “不气啊。”顾晓珺一本正经的说:“我哥一直不交女朋友,我们家人挺担心的。去年终于和你谈了恋爱,虽然只有三天吧,好歹也能证明他性取向很正常。所以我一点也不生气,我爸妈也是,特别感谢你。” 琥珀听完这一番感谢词,臊的都想钻地缝里了。 刚好这时唐贝贝从洗手间回来,化解了她的尴尬。 唐贝贝穿着一条短裙,两条大白腿修长笔直的露出来,琥珀真是羡慕不已,她最怕蚊子,夏天那敢穿热裤,一直都是长裙长裤,两条腿又白又长又美也没用,只能自己看。 顾晓珺要陪着琥珀一起等她的项链。琥珀忙说不用。 顾晓珺笑嘻嘻说:“没关系,我和贝贝放假了,没什么事情,大把时间。你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多无聊啊。” 顾家和唐家都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根本不需要孩子放假出去打工,大学暑假就是三个字:玩玩玩。 唐贝贝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又不好反对,只好闷闷不乐的奉陪。琥珀听过顾晓珺的一席话后,再看唐贝贝,也 有点不大自然。 她心里忍不住琢磨自己若是顾珣,到底是喜欢知性美女董琪,还是火辣少女唐贝贝? 完了,两个都喜欢,好想左拥右抱,两个想要。 琥珀揉着眉心,顾珣不会也是这么想吧……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眼前形式危机四伏,愁人的很。 项链上的银扣做好,已是傍晚时分。 琥珀在柜台上取的时候,老师傅把项链递给她,无意地说了句:“我看这个吊坠不像是琥珀。” 琥珀略有点意外,因为父亲从小就告诉她这是块儿琥珀,刚好和她的名字相符。 琥珀好奇的问:“那你觉得这是什么?不会是块儿玉吧?” 老师傅摇摇头,“也不是玉。” 琥珀笑了:“我爸爸留给我的,他说是琥珀,我也当是琥珀了,反正是个纪念,到底是什么无所谓,哪怕是快小石头,也是个纪念。” 琥珀将项链带上,顾晓珺站在一旁,由衷的赞道:“真漂亮。” “嗯,这块琥珀的确很漂亮,我一直都很喜欢。” “我说的不是你的琥珀,而是你。”顾晓珺笑嘻嘻望着她:“怪不得我哥会被你迷住。” 唐贝贝听见这句,脸上的不高兴都快要路人皆知了。 琥珀心里叹气:唐妹妹,你可真是搞错了竞争对手,吃错了醋,和你抢顾珣的是董琪和其他不知名的一群妹子,在下已经被翻篇了…… 想想还真是悲伤。 走出莲花坊,已经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开始车流拥堵。 顾晓珺说:“琥珀姐,这会堵车的厉害,要不我们吃完饭再走吧。荏苒姐上期节目推荐了一个饭店,就在附近,看着很不错哦,我们去试试。” 琥珀想到自己的项链是顾珣找到的,顾晓珺又陪着自己等了一个小时,于是爽快的说:“好啊,我请你们。” 顾晓珺也不客气,当即挽着琥珀的胳膊甜甜一笑:“谢谢琥珀姐。” 唐贝贝不高兴却也只好奉陪,反正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像是个漂亮的陪衬。 许荏苒介绍的那个饭店果真很近,就在马路对面,走了几百米就到了。 琥珀一看店名带着“蜀”字便知道是川菜馆。她对辣椒粉过敏,对川菜一直都是敬而远之,不过既然顾晓珺喜欢, 她也不好说不行。 因为来的比较早,饭店里人还很少。三人挑了店里最好的一个位置,琥珀让顾晓珺点菜,她去洗手。 等她回来的时候,顾晓珺笑嘻嘻说:“琥珀姐,你不介意多请一个人吧。” “不介意啊。” “我哥一会儿也来。” 琥珀还以为是顾晓珺的同学,没想到这个多的一个人竟然是顾珣,当即心口就噗通一下。 等候顾珣的时候,饭店里的电视机在放一档美食节目,舌尖上的s市。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山寨版的舌尖上的中国。虽然是个山寨版的美食节目,但因为搜罗全市美食,造福广大吃货,而且还有个漂亮甜美的女主持,节目的收视率相当的好。 顾晓珺是个馋猫,主持人还是她认识的许荏苒,所以经常看这个节目,看完了跟随许荏苒的推荐去试吃。 “我一看她吃东西,就特别想吃东西。”顾晓珺咽着口水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米。 唐贝贝也挺羡慕,说:“以前的主持人主持了一年的这个节目,就从美少女变成了俄罗斯大婶,可是她主持了半年,一点不没胖,真让人羡慕。” 琥珀道:“那是因为她每天晚上只吃一小份蔬菜沙拉,宵夜是半个小时的健身操。” “舌尖上的s市”刚结束,顾珣到了。 颀长挺拔的身材,一如既往的穿着件白衬衣,然而他就是能将最简单清爽的衣服穿出明星气质来。 整个下午一直都沉默寡言怏怏不乐的唐贝贝见到他,整张面孔都亮起来。 琥珀此刻确认无疑,唐贝贝是喜欢顾珣的。怪不得去年她喜欢顾珣大家都看出来了,估计她那痴汉的表情比唐贝贝更明显一百倍。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顾晓珺和唐贝贝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既然看出来唐贝贝喜欢她哥,她为什么不撮合顾珣和唐贝贝,而是何舍近求远的撮合她和顾珣?按说去年夏天唐贝贝也已经满了十八岁,完全可以谈恋爱了。 顾珣并没有落座,而是对顾晓珺说:“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这里是许姐姐在电视上推荐过的饭店。” “太辣了。” “我和贝贝都喜欢吃辣的,你不是也喜欢吃辣吗?” 顾珣挑了挑眉:“今天不想。” 琥珀听到这儿,被许荏苒打击的已经死翘翘的心,立刻以 光速活了过来。 四个人里面不能吃辣的,唯有她啊。激动的想泪奔~~~ ☆、第19章 顾晓珺问:“那去哪儿?” 顾珣说:“去朗月阁吧。” 三个女生自然听顾珣的安排,于是离开川菜馆。 顾晓珺和唐贝贝来的时候坐的是顾晓珺的车,停在莲花手工坊门口的停车场。顾珣的车子就停在楼下。 琥珀正想着自己去坐顾晓珺的车子比较好呢,还是坐顾珣的车子更好呢? 顾晓珺已经化解了她的难题,挽着唐贝贝的胳膊冲两人挥了挥:“我们一会儿见。”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这么好的小姑子也错过了,心不是一般的痛。 顾珣的车,先行一步,驰进了车流。 此刻依旧是堵车的高峰期,汽车在长长的车河中缓慢游动,让人有点焦急。 顾珣打开了音响,放出的居然是一首轻缓浪漫的法文歌,男歌手深情的唱着对前任女友的思念,充满了惋惜和遗憾。 琥珀眼角余光中望着自己的前任男友,心里也是充满了惋惜和遗憾,如果没有去年作死,现在该有多美好。他的手想摸就摸…扶着方向盘的样子好好看。 她正后悔呢,顾珣忽然问:“这句反复吟唱的是什么意思?” 琥珀出口就说:“和你分手后,我一直在想你。” 顾珣扭头瞥了她一眼。 琥珀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忙说:“歌词的意思。” 顾珣哦了一声,“吓我一跳。” 琥珀刚刚复活不久的心又以超光速死掉了,就算他误会她说的不是歌词,那也不至于吓一跳啊,难道被她惦记很可怕!这种万分庆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们到了餐厅楼下的时候,顾晓珺和唐贝贝还没有来,顾珣说:“我们先上去吧。” 朗月阁的环境和刚才的川菜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换了一种格调。 琥珀私心里更喜欢安静幽雅一些的环境,这里的水晶吊灯,小提琴曲子,纯白色餐具,仪表完美的侍者,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靠窗的四人座位,琥珀正要坐在顾珣的对面,顾珣却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显然是把对面的位置留给顾晓珺和唐贝贝。 琥珀心里又是一动,这样安排座位,显然是更愿意和自己坐在一起嘛。 那种让她迷恋的气息就在身旁,她潜意识里深嗅着,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他的味道。 甚至胡思乱想如果能提取他身上的味道做出一瓶香水来,那就太好了,她一定每天都随身携带。 这时,顾晓珺和唐贝贝也到了。侍者拿了菜单来,顾珣请唐贝贝先点,然后去洗手,可是他刚走,唐贝贝也起身去洗手间。 这种电视剧里出现的常见场景,活生生发生在眼皮底下,琥珀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何去年她暗恋顾珣的事情路人皆知,她的表情和举动只怕比唐贝贝夸张明显一万倍。 琥珀心里浮现出电视剧里那些男女主角在洗手间的走廊里碰面的画面,甚至还有壁咚的! 她果断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顾晓珺笑着点头。 琥珀走到走廊的时候,果然看见顾珣和唐贝贝正在那里说话,顾珣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但是唐贝贝刚好面朝她这边,琥珀看的清清楚楚小姑娘笑的露出小虎牙,眉眼放光,那种暗恋的情意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她不信顾珣看不出来。 她不来看看不放心,过来一看就更不放心了。 刚好这时,顾珣回过身来,琥珀忙对两人挤出一丝笑意。 顾珣回之一笑,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和唐贝贝先行一步离开。 琥珀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一张喝了半瓶老陈醋的脸,吓了一跳。这么明显?她赶紧用水拍拍脸,前女友你快醒醒吧,这么吃醋也不是个事啊。 可是,顾先生你大了人家唐贝贝七八岁,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而且还是窝边草,再说,董琪的爹和唐贝贝的爹都是顾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两家都认识,那边和董琪相亲,这边却接受唐贝贝的追求,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琥珀义愤填膺的回到了座位。 身边顾珣熟悉的男性气息顿时包围过来,她开始有点情不自禁的心跳加快,口中发干,莫名燥热。 一口气喝了两杯柠檬水,还觉得不解渴,不懂这么饥渴是怎么回事,而且还很热,就算她穿着长裤也不该这么燥热,餐厅里开着空调呢。 唐贝贝本来一下午都没什么话说,顾珣一在,她的话就多了起来,还很体贴的替他添水果,琥珀发觉自己杯子里的柠檬水是越来越酸了。 还好,顾珣的反应不是很热烈,对顾晓珺和唐贝贝的态度差不多,很典型的大哥风范,并没有对唐贝贝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让琥珀心里稍安,可是转念一想,去年夏 天顾珣也没对她有什么异常,还不是被她一追就追到了? 可是干捉急也没用,身为前女友,有什么资格拦着前男友不让人追? 琥珀虽然不挑食,但有些挑环境,顾珣每次带她出去吃饭,都是很美的餐厅,很可口的菜肴,此次也不例外。环境一流,西餐地道,可惜她心里充满了忧患,没吃出来什么味道。 饭后甜点上来的时候,琥珀为了以防万一又要半路上厕所,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时路过服务台,看见顾珣正在结账,她急忙跑过去说:“说好了今天我请她们吃饭的。” “我来吧。”顾珣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 琥珀诚心诚意想要付钱的,可是偏偏去卫生间的时候她没带包,钱夹没拿,手机也没拿。 难道用嘴皮子付钱么? 情急之下,她握住了顾珣的手。 顾珣低头看着她的手,琥珀连忙松开,不好意思的笑:“等等,我去拿钱包。” 等她再来的时候,顾珣已经结过账了。 连着两次吃饭都是被顾珣买单,琥珀着实不好意思,脸红红的说:“这次你替我请了,那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顾珣点点头,竟然答了声好。 琥珀心里一阵高兴。 分手之后,顾珣从未和她联系,时隔一年重逢,他当时的态度给她的感觉就是仇人相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恢复了联系之后,他对她的态度竟然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几乎恢复到了普通朋友的地步。如此有雅量的男人当真讨人喜欢。 离开朗月阁的时候,顾晓珺和唐贝贝依旧坐上顾晓珺的红色小跑车。 唐贝贝上车之后,朝着顾珣挥了挥手,甜丝丝的笑着道再见。 顾珣容色平静说再见,然后交代顾晓珺开慢点。是很典型的家长作风,完全没有什么暧昧。看的琥珀心里很是熨帖。 顾珣回过身的时候,琥珀嫣然一笑:“你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顾珣道:“我今晚住公寓,很顺路。” 琥珀想起顾晓珺说的最近他都住在芳菲城,便不再推辞,坐上车后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没想到你在芳菲城买了公寓,我跑步的时候经过那里。” 顾珣嗯了一声,“我晚上有空了也去跑步。还碰见过你。” 琥珀很是吃惊,“我怎么没看 见你啊?” “不想你误会,所以刻意避开了。” 琥珀顿时觉得一把小刀噗嗤捅进了心脏,这下可是彻底不用自作多情认为顾珣对她念念不忘了,人家跑步都刻意避开她…… 她窘笑:“我不会那么自作多情的,你放心好了。” 顾珣慢悠悠说:“不放心。” 琥珀脸色绯红,算了,破罐子破摔来个痛快吧。 “你和和董琪发展的顺利吗?” “最近两个公司有合作,牵扯到私人感情不大合适,所以没有继续,只是朋友。” 这个回答让琥珀很意外,“我听晓珺说,唐贝贝在追你?” “晓珺也是八卦。”顾珣没有正面回答,但这肯定就是承认了。 “你觉得贝贝怎么样?”琥珀索性一鼓作气的问下去,死心就死心吧,好过这么吊着半死不活。 知性美女已经不考虑了,那么火辣少女呢? 顾珣道:“不打算再考虑身边的女生。” 琥珀一愣:“为什么呢?”这么说,唐贝贝也是没戏了?真是太意外。 “因为经历过一次。”顾珣扭头看看她。 琥珀心里怦一跳,等着他往下说。 “本来你这么对我,我应该不理你的,可是你又是傅叔叔的亲戚,我还不能和你绝交。” 琥珀:“……”扑哧,第二刀。 “唐贝贝和董琪也是同样的道理,不合适交往,万一将来不成,恐怕又是和你这样。所以,不会再考虑身边的女生。而且,贝贝年纪很小,可能就是一时冲动,过两天就冷了,始乱终弃就像你一样。” 顾珣的语气突然落寞起来,“太容易到手就不会珍惜,你说是不是?” ☆、第20章 琥珀听见这句话真是羞惭内疚的恨不得跳车而去。 她还以为只谈了三天就分手,时间如此之短,顾珣还未投入感情,应该不会很痛苦,没想到居然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时隔一年,伤疤还未好。 俊朗而伤感的侧颜真是看得人心疼,她果断在心里把去年的自己使劲打了一下屁股,再次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当初追你是真心的,并不是一时冲动闹着玩。” 顾珣笑了笑:“分手也是真心的,也不是一时冲动闹着玩。” 琥珀臊的脸皮发烫,恨不得把自己歉疚的心掏出来给他看看。 顾珣默然开车,不再说话,像是一尊玉石雕像,凛然不可亵渎。 车子停在客栈门前,琥珀拉开车门下了车,对顾珣说:“再见,谢谢。” 顾珣对她点点头,容色淡淡倦倦,清冷落寞,竟是一副历经沧海伤痕累累的表情。 琥珀心口一疼,又把去年夏天的自己狠狠打了一巴掌屁股。 太渣了。 白色车子沿着湖堤路开向芳菲城,琥珀目送着那一抹白影消失在湖堤的柳荫中,本来还犹犹豫豫不大想给顾珣送早饭的心,异常的坚定下来。 道歉有用的话还用警察做什么,她决定连送一个月的早饭,就算不是为了傅炤那把扇子,也应该对去年的事做个交代,就算他误会也无所谓。给他造成的伤害,她要尽力弥补回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这么勇敢的决定了。 她转身正要走进客栈,忽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跑车,仔细一看,居然是某豪车的最新款,价值不菲菲菲…… 她走进院子便问:“小米,我们客栈来土豪了?” “什么土豪?” “门口的车啊。” 陆玄扭头说:“我的。” 琥珀:“……” “好看吗?” 琥珀心塞地挥了挥手:“陆公子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养不起这样的员工,老板压力好大。 陆玄扶了扶眼镜:“那怎么行啊,我还要挣油钱呢。” 琥珀吸了口气:“我给你开的薪水貌似不够油钱吧。”门口那车,踩一脚油门拉风的吼一下都要好几块呢。 “我可以挣外快啊。你以后不用打车了,坐我的车就行了,不打表,不过绝对不多收费,价钱公道合理。 ” 琥珀呵呵:“那好啊,我现在要去一趟超市。” 陆玄当真起身跟着琥珀出去。“这么晚了,买什么?” “买早点。” “大晚上的你买早点?” “对,为了明天早上准备的,一般早上都吃什么比较好?” “稀饭油条包子煎饺鸡蛋饼葱花饼手抓饼,等。” 琥珀嗯了一声,“来个好做又好吃的吧,就昨天早上小米做的那个葱花鸡蛋饼,在那买的你知道吗?” “到处都是。” “哦,那行,就去买那个。” 陆玄打开车门,琥珀上了车,忍不住问:“这真的是你的车?” 陆玄将驾照和行车证递给她。 琥珀看了一眼还给他:“你什么时候辞职啊,我还提前做好准备。” “下个月。” 这样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肯定不会久留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痛快,琥珀忍不住笑。 陆玄忽然说:“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走。” “我和你一起走?”琥珀呵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啊,去哪儿?私奔啊,我可不喜欢你。” 陆玄扭脸看着她,表情很严肃绝对不像是开玩笑,“你不信?敢不敢打赌?” “打赌就打赌,我要是下个月跟你走我不姓虎。” “你本来就不姓虎。” “什么意思啊?” “你很快就知道了。” 琥珀最讨厌这样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了,对陆玄的话不做理会。 两人到了附近的超市,陆玄直接去速冻食品区拿了一盒葱花饼递给琥珀。 琥珀看了看,“不对啊,我们吃的有鸡蛋,还有生菜呢。” 陆玄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鸡蛋和生菜是自己加进去的。这是饼坯,放到电饼铛就ok。” 琥珀恍然大悟,一口气买了三盒,想了想又问:“那喝什么呢?” “豆浆牛奶酸奶芝麻糊藕粉,等。” 琥珀点头,又去杂粮区买了几包红豆绿豆黄豆黑豆等,打算明天开始,换着样的榨豆浆,今天是黄豆,明天是红豆,后天是绿豆,黑豆,她就不信糊不住顾珣心上的那个伤口。 采购了一堆东西 回到客栈,小米兴冲冲说:“老板,刚才入住了两个客人,据说是看到微博搞活动过来的。” 微博搞活动看来很好,琥珀一边上楼,一边给许荏苒发了个微信,让她帮忙卷发那条抽奖的微博。 许荏苒当然义不容辞,马上替她卷发。 美女主持人的号召力就是强大,很快就有个人来问客栈的房价和房间,而且客栈的粉丝数也开始涨。 琥珀正忙着回复留言和私信,傅炤来了电话,心急火燎的声音:“今天股票你看了吗?几乎所有股票跌停!” 琥珀吃一惊:“又跌停?”因为她股票清了仓所以今天一天也没看。 傅炤急吼吼说:“这次大跌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竟然一口气连续跌停,我这边急需要钱补保证金,不然会爆仓。” “你怎么不赶紧割肉。” “来不及啊,总要有人接盘才能卖掉,我资金量大进出都不容易,拜托你赶紧的找顾珣把画扇脱手,尽快把钱打到我账户上。” 琥珀心里全无把握,只能说“我尽力吧。” 傅炤豪气万丈的说:“追他这么难的事你都办到了,这件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定,加油!!!” 挂了电话,琥珀打开手机上的炒股软件一看,果然是满盘皆绿,惨不忍睹。股市跌成这样,真是前所未有。傅炤这一次被套肯定损失严重。她嘴上对许峥嵘说,傅炤的钱不是她的,她才不会心疼,其实根本不是。在她心里,除了姑姑姑父,傅炤就是最亲的人。她怎能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陆玄和她打赌,说今天没有一千只跌停的股票他给她一千块,居然被他猜对。而且他说这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暴跌很多人会爆仓破产,甚至跳楼。当真如此? 琥珀换了跑鞋和衣服,腾腾腾下楼。陆玄正在院子里拖地。 琥珀走到他身边,很认真的问:“陆大仙,你对股市怎么看?” 陆玄抬眼看看她,“明天如果不跌停三千只,我给你三千块。” 琥珀倒吸了口凉气,直觉,这一次陆玄可能又会说对。 她揉了揉眉心,“你觉得送男人什么东西会让他比较高兴?” 傅炤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可是顾珣对她依旧怨念很深,单单送早点恐怕有点太单薄,该送个什么礼物赔礼道歉才更有诚意。 陆玄扶了扶眼镜,“对我来说,送什么都不 会太高兴,因为我什么都有。” 真是让人讨厌的大实话。 琥珀默默地走出客栈,瞪了一眼门口大红灯笼下泊着那辆豪车。 陆玄这种欠揍的回答,虽然让人想揍他,不过她承认有一定道理。顾珣的确在物质方面基本上达到了什么不缺的地步,家里条件一直很好,自身事业也极顺利,唯一缺的大约就是个女朋友。 她倒是很想送他一个,可是貌似人家也不会要……她。 心塞的出去跑了一圈,她回到客栈洗了澡准备睡觉。 睡前,她照例看一会手机。点开微博,真是吓了一跳,那条抽奖微博竟然有几百条的卷发,果然美女主持人的号召力大。留言和私信也不少,琥珀一会儿工夫就在微博上预订出去五个房间。而且还有个额外的收获就是涨了好多粉丝,她一边回留言一边看私信。 忽然一件让她激动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星迹的官方微博竟然关注了“水边的阿狄丽娜”,而且还卷发了客栈的抽奖活动。 琥珀简直不敢相信,盯着那个蓝色v号,悄悄的掐了一下手心,好疼。正好这时,许荏苒打电话来问效果如何? 琥珀激动地说:“谢谢亲爱的,效果很好啊。而且,星迹官博关注了水边的阿狄丽娜。” 许荏苒一听根本不信,“这是被盗号了吧。” 琥珀不服气的说:“怎么可能,不仅关注,还卷发了客栈的微博。” 许荏苒切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公司微博肯定是手下人在打理啊,你见过公司负责人自己亲自打理公司账号的吗?” 琥珀:“……” 好像也有道理。顾珣肯定不会亲自打理星迹的官微,所以,这个打理官微的员工搞不好是许荏苒的粉丝,见到许荏苒卷发所以顺便也卷了。 许荏苒:“别自作多情七想八想了,如果有个男人追你,追到手又把你甩了,你还会喜欢他,还想着和他复合?” 琥珀被迎头棒喝,心虚的说了个不会。 “乖,别七想八想了,洗洗睡吧。” 琥珀很乖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刚刚扬起的风帆又泄气了。算了,还是好好的送早饭求谅解吧,别自作多情的奢想更多。 因为许荏苒和星迹官微的卷发,导致水边的阿狄丽娜粉丝数目激增。 好巧不巧的,停在9999不动了 。 这种数字对强迫症来说,简直就是不能忍。 琥珀盯着手机屏幕,盼了好大一会儿,结果不仅没涨到10000,反而掉了一个,成为9998,过了一会儿又涨到9999,然后又9998,就这么在9998,9999之间徘徊,徘徊……最后固定在了9999,彻底不动了! 这是要活活逼死一个强迫症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琥珀终于熬不住发了一条微博:“来个小天使拯救一下博主的强迫症吧!” 然后还发了个卖萌的笑脸。这条微博一发,很快就多了一位粉丝,终于凑成了10000这个整数! 琥珀顿时觉得满心欢喜遍体通畅,死也瞑目的感觉也就这样了。 可是当她看到这第一万名粉丝名叫seek的时候,差点心脏骤停。 ☆、第21章 刚才她因为9999睡不着,现在9999成了10000,她更加睡不着了。如果说星迹官微可能不是他,那么seek这个小号可是确定无疑就是顾珣。他关注她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想表示他是她的小天使? 琥珀又惊又喜又困惑,心里又开始打架。 正方说:你看他多关心你,帮你卷发微博为客栈拉客人,那可是粉丝上百万的官微,而且为了照顾你的强迫症,连小号都暴露给你。 反方说:别多想了,一个小时前他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想看见你,跑步时碰到你,马上避开。 正反两方互不相让,越打越热闹,眼看要失眠,明早还要起来给顾珣送早饭。琥珀只好爬起来用睡眠神器香薰灯。 琥珀打算换个精油试试。这几天她一觉到天亮睡的很沉,可是一直做梦,而且还做很奇怪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薰衣草精油的缘故。那天芳疗师给她的三种精油都是利于睡眠舒缓情绪的。她拿起洋甘菊精油,结果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打开瓶盖。精油容易挥发,所以盖子都比较紧,但也不至于拧的这么紧啊。她只好放弃洋甘菊,又去拿玫瑰,没想到这一瓶的盖子也紧的打不开。 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用薰衣草精油。诡异的是,这一晚又梦见了一家四口的画面,依旧是一个类似海底世界的地方,几乎透明的房子,墙外就可以看见各种鱼类,藻类,类似珊瑚的东西。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而那个男孩儿叫她妹妹,而且用的是很奇怪的一种语言。她听得懂,不过却不会说,梦里的她,隐隐是一两岁的样子。 琥珀被闹钟闹醒之后,梦里的一切依旧很清晰,她心里暗暗称奇,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就像是连续剧似的,连续多日都梦见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就算去年她和顾珣热恋的时候,也未曾这么梦见过他。 莫非梦里出现的一家四口是傅谨言和虎湘,傅炤,再加上她自己?可是明明白白那个女人既不是虎湘,也不是她妈苏惠。梦里的那个哥哥,绝对不是傅炤。 这可真是奇怪。她一边刷牙一边回忆梦里的那些人说的语言,她自小就很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法语,但是日语韩语基本对话毫无问题。梦里的人是亚洲面孔,但她确定无疑说的不是日语韩语越南语之类。 洗漱完毕,她脱睡衣时,发现肚脐的粉色愈发的深了。她用手摸了摸按了按,不痛不痒,除了颜色稍有异样,毫无任何不适。 她无 法解释这个神秘的现象,只能等着夏天过去自动恢复正常。 换好衣服下楼,小米见到她愣了一下:“老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我今天有重要的任务啊。”琥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陆玄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她也是问了同样的一句话:“起怎么早?” “嗯,今天要给朋友送早饭。” 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饼坯和鸡蛋。小米和陆玄一齐跟了进来。 小米直愣愣的看着她,“老板你要亲自动手做啊。”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睡到自然醒的老板大清早起来,还亲自弄早饭。 “小米,你教教我怎么把鸡蛋弄到这个上面好吗?” “我来吧。”陆玄从旁边走过来,从琥珀手里接过了鸡蛋,“做好了我叫你。” 陆玄熟练的把鸡蛋磕到碗里,还点了一点盐和葱花,蛮像回事的。 琥珀放心的交给他,让小米教她怎么榨豆浆。 陆玄很快做好了葱花鸡蛋饼,扭头问她:“你做几个?” 琥珀正要问像他这样的男人吃几个能吃饱,话到嘴边又吞回去,这位是个奇男子,好吃的吃好多,不好吃的辟谷。不可作为参照物。她回忆了一下傅炤的早餐量,跑完步之后风卷残云能吃的像头狮子。 “来三个吧。” 反正吃不完总比不够吃好。 准备好了早饭,琥珀抱着饭盒出门。 陆玄问:“路远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谢谢不用。” 还好是夏天,路程也不远,送过去也不会凉掉。湖堤上微风习习,有不少晨跑的人,湖间岛正对着的广场上有一拨练太极的老人。 琥珀走到芳菲城的大门口,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可是一想到傅炤那边嗷嗷的等着她救急,再想想顾珣那受了伤害的落寞的面孔,于是又鼓起勇气继续往前。 走进电梯,她拿出手机,把顾晓珺提供的楼层和房间号重新确认了一下。 电梯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面色绯红的娇艳面孔,不过唇上的颜色淡淡的有点发白,她一紧张就会这样。捂着心口,深呼吸。时隔一年,好似勇气没有去年那么壮了,主要原因就是去年夏天的黑历史乌云罩顶。 她提着饭盒轻手轻脚的走到199门前,轻轻按了门铃,心跳好快,手抖。好怀念去年的 勇猛! 门很快开了。 琥珀的唇边已经准备好了“微笑”,舌尖上也放好了“你好”。 然而一看到顾珣的样子,“你好”和“微笑”都犯了花痴病,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 顾珣是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头发还是湿的,夹脚拖鞋,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浅灰色运动裤,上身是一件白色背心。 宽宽的肩,修长的胳膊,漂亮的手指,还有锁骨那里大片裸露的肌肤,大清早的就这么秀色可餐真的好吗? 琥珀直愣愣的望着他,像个小木偶,反而是顾珣先和她打招呼:“咦!怎么是你。” 他的语气很惊讶,可是表情却丝毫不惊讶。 琥珀从视觉盛宴中挣扎出来,忙说:“晓珺说你早上不会做早饭,我给你送点早餐过来。” “谢谢,请进。”顾珣侧身请她进去。 琥珀刚踏进客厅,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他的居所,忽然从顾珣身后的窜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冲着她汪的一声。 琥珀猝不及防吓一跳,身子急速往后闪,顾珣速度极快的伸手托住了她的腰,稳稳地扶住了她。 原来是一只哈士奇。 顾珣松开琥珀,低喝了声:“旺仔。” 琥珀问:“这是你的狗?” “不是,是陈阳的狗,他周六结婚,这两天回到老家忙着准备婚礼,没空照顾,所以让我帮忙看几天。” 琥珀心里一动,“那天我在烤鱼店门口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顾珣看看她:“是。” 琥珀:“……” 看见她掉头就走,干脆利落,避之不及,这是有多不想见她。许荏苒说得对,她是在自作多情。什么小天使,星迹官微,都是梦幻泡影。 顾珣接过她手里的早点和饭盒,放到旁边的餐桌上,然后回过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看她,“我记得你最恨早起,今天这么早给我买早点送来,是有什么事吧。” 琥珀笑眯眯说:“昨天不是说了要请你吃饭吗?” 顾珣笑了笑:“所以,请早饭?” 琥珀脸上一热,连忙补充:“这次不算,下次请你吃晚饭。”请早饭也太便宜了。昨天晚上四人吃了几百块,今天早饭才几十块。 顾珣意味深长的说:“去年,你给我送馄饨,今年又送早点 ,” 余下的话他没说,琥珀却是臊的脸色通红。没错,上次送完馄饨就自作主张地成了他的女朋友,这一次送早点,显然是有故技重施的嫌疑。他果然会误会。 顾珣微微眯着眼睛望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又打算重新追我吧?” “当然不是!”琥珀急忙解释:“送早饭是给你赔礼道歉,没有别的想法,你放心吧。” 顾珣松口气的表情让琥珀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不,十万点! “多谢了,你随意坐吧。” 顾珣替她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琥珀正要坐下,目光忽然落到了他的腰上。 紧身白色背心显出非常完美的腰部曲线,浅灰色运动裤配的也非常的完美,但是有个地方,非常的不完美,那就是浅灰色运动裤面前有两根带子,居然一长一短,不对称! 她心里痒痒的不行,好想伸手去扯一下,拉成一样长。 顾珣注意到她的视线,顿时感到被她凝睇的小腹处有一种被烙到的感觉,竟然有了某种反应,还好桌旁有凳子,没有显山露水之前,他已经坐了下去,而后,容色淡定地问:“你看什么呢?” 琥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观望的位置不对,连忙解释:“你的带子一长一短。” 顾珣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觉。 关注点总是有偏差真是很愁人。 琥珀打开饭盒说:“你快吃早点吧,一会儿都凉了。” 顾珣看着早餐夸赞了两句,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真心,琥珀都很高兴。 “我亲自做的。”这话略有点夸张,豆浆是亲眼看着小米做的,鸡蛋饼是亲自拿了鸡蛋和饼坯给了陆玄。不过明天就可以亲手做了。 “一起吃吧。” 琥珀摇头:“都是给你的。” 顾珣笑:“我那能吃得这么多。” “那好吧,我帮你吃点。” 顾珣起身去拿碗筷,琥珀跟在他身后去厨房洗手。发现厨房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动烟火,冰箱微波炉烤箱都有,而且料理台上还有佐料瓶,看上去还挺丰富。 她洗完手过来,顾珣将一碗豆浆放到她面前,问她要不要放糖。 琥珀说要,顾珣将糖罐拿来给她添了一勺白糖。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照着他刚洗 过的头发,又黑又亮,眉眼好看的让人怦然心醉。 琥珀心里憾然的想,如果两人不曾分手过多好,每日这样相对,一起吃早餐,一起聊天一起道晚安。就算他从第三颗扣子开始脱衣服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帮他脱…… 顾珣抬起头,正好捉住了她的目光。 她迎着阳光坐着,日光下的脸颊白皙透粉,波光潋滟的眼睛,粉嘟嘟的唇,小巧却极饱满,淡淡的荧光粉,那是最美的唇彩也描画不出的颜色……他垂下目光,若无其事的搅着豆浆,“你朋友的那把画扇,还在吗?” “在啊,在,在。”琥珀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激动的连说了几遍在,然后急切地问:“你要吗?” “许峥嵘说价钱可以商量,便宜点也行。他现在手头急需用钱,所以挺急的,一直催着我来找你。”她眼巴巴的望着顾珣,楚楚动人的眼神的确是让人沉溺。 顾珣看着她的眼睛,心上如被春风拂过,春水洗过,千嗔万怨皆浮云。 “祖父生日,我也实在想不到送什么好。那就给我吧。” 琥珀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一连声的道谢:“你真是太好了。” 顾珣垂下眼帘,幽怨的哼了声:“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甩。” 琥珀窘的脸皮通红,再看他那副让人心疼的样子,毫不手软的又在心里把自己狠狠打了一巴掌屁股。 ☆、第22章 顾珣道:“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让你朋友拿画扇过来。” 琥珀忙说:“他挺忙的,这事交给我了。我去拿画扇,顺便要他的账号,然后送你公司,你再转账给他。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以吗?” 顾珣点头,顿了顿说:“我帮了你,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忙?” 画扇的事终于搞定,琥珀满心欢喜,当然是有求必应,“好啊,什么忙?” “陈阳把旺仔交给我照顾几天,我这一段也很忙,如果下班后有事不能及时回来,麻烦你过来喂喂它,然后牵出去转转,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顾珣笑笑:“那好,多谢了。”说着,将一把钥匙递给她:“这是房子的钥匙。” 琥珀接过来,心里十分感动,他对自己怎么如此放心,竟然连钥匙都给了她。 两人吃过早饭,琥珀以弥补过错的百分百诚意,抢着去刷碗。顾珣和她客气,琥珀硬生生从他手里把碗抢下来,“你去换衣服吧,别迟到了。” 顾珣笑笑:“那麻烦你了。” 两双碗筷很好洗,琥珀从厨房出来,顾珣卧房的门虚掩着,显然还在换装。 琥珀打量着这套公寓,顾晓珺说小,也是和顾家的别墅比,其实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有一百左右,实在不能说小。客厅和厨房都很大,很意外的整洁干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单身男人的凌乱,茶几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一本计算机杂志和一个餐巾纸盒。 阳台的花架上养了高低错落的植物,远看绿莹莹一片,阳光照着枝叶,苍翠欲滴,生机勃勃。 她走近前想看看花草,目光扫过,忽的一怔。在花架的一角,放着一个细高的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朵红色荷花。半开的花已经盛放,娇艳无比,暗香浮动。 这不是她送到他办公室的那一束荷花么? 他居然拿回家里养着! 她心里忽然有点凌乱。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她回过身,看着换了衣服的顾珣。身材和气质好到穿什么都好看的人并不多,他算是一个。白色衬衣,修身干练的浅灰色薄款西装,衬得他容颜如玉,俊朗高挑。 她看的不想移开目光,只想时光就此停驻。 顾珣说:“我顺路送你回客栈吧。” “好。”琥珀跟着顾珣出门,临出门前,顾珣弯 腰拍拍旺仔的头,“在家要乖啊。” 旺仔眨眨眼睛,一脸萌萌哒。 琥珀没养过宠物,忘了从那里看过说哈士奇都比较顽皮,旺仔却出乎意料的乖,莫非是来了别人家做客比较收敛? 顾珣指着旁边的一个小盒子对琥珀说:“这是旺仔的零食和狗粮。陈阳周六结婚,顶多麻烦你几天。可能周日就会接走它。” 琥珀笑:“没关系啊。度完蜜月再来接都没关系啊。” 顾珣看看她,“为什么” 琥珀笑笑,不说。 早上送早饭,晚上来遛狗,每天可以早晚两次看到顾先生。好开心。 顾珣上班顺路把琥珀送回客栈,下车时,琥珀说:“我一会儿给你送画扇。” 顾珣答好。晨光中,他一双眼睛分外的亮,琥珀忽然有点心跳加快。 送走顾珣,她走进客栈,刚好陆玄和小米正在吃早饭。 陆玄只喝了豆浆,包子一口没吃。 小米问:“你怎么不吃啊?” 陆玄回答:“减肥。” 小米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你一点不胖啊,减什么肥。” “我重了半斤。” 小米的眼睛瞪得愈发大,“半斤你都减?” 陆玄点头:“我现在的体重是经过精确计量的最佳体重,增多减少都有可能产生不好的后果,所以要严格控制。” 小米捧着脸蛋,“天哪,你的自控力真的很厉害,我好佩服你。” “我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更值得你佩服。”陆玄拍拍她的头,像是顾珣拍旺仔似的。 琥珀叹气:完了,小米已经被神棍迷得神志不清了。 她上了楼,马上给傅炤打电话报告喜讯。 傅炤说了声阿弥陀佛,高兴的说:“这次多谢你了,回去请你吃饭。” 琥珀不客气的答应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定要宰他一顿。 傅炤忽然问道:“顾珣不是一开始不答应吗?后来怎么又同意了?” “他不是不想要,是对我有怨气。”琥珀把顾晓珺出主意的事情说了说。 傅炤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你就送了一次早餐,十块钱搞定他!” 琥珀嗔道:“不要说这么难听。” “呦,还挺护着他呢 。”傅炤嘿嘿笑了几声:“我看他是对旧情难忘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琥珀落寞地叹了口气:“不太像。” “不太像是个什么意思?” “不懂,看不明白。” 琥珀这近几天最大的感受就是做过山车,忽上忽下,一会儿觉得顾珣对她旧情难忘,一会儿觉得他对她早已无感。 每当她吃到一颗暧昧甜蜜的棒棒糖时,紧接着马上就会收到一个自作多情的大棒槌。 一颗心被顾先生折磨的忽冷忽热快要感冒,智商也是被折磨的发热,离家出走。 偏偏去年的亲友团都一个个没脸去咨询,乔安琪和顾晓珺自不必提,那是顾珣的表妹和亲妹,就连她的死党许荏苒都倒戈相向,现在成了顾先生的维护者。她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帮忙分析分析顾先生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暗示,都没有……惨到孤家寡人一个,她也是没想到。 傅炤线条粗的像是红薯粉,而且他自己还是个情商不高的恋爱生手,七八年了和乔安琪还是原地踏步的“好朋友”。琥珀才不想和他讨论情感问题,更不指望他能出什么好好主意。 抱着宁缺毋滥的念头她正要挂电话,傅炤却像是八婆附体,喋喋不休的往下说:“你不是一向都很神勇,追男生丝毫不带手软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胆小起来,你直接去问他啊。” “怎么问?” “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 琥珀呵呵:“都甩了人家一次了怎么还有脸去问这种问题。”要是去年,早就上前问了好吗,还用的着傅先生你来教。 “没事,甩甩他就习惯了,没准儿他正等着你第二次甩他呢。” “这是什么话,我有那么渣吗。” 傅炤呵呵:“不然你以为呢?” 到底是谁的表哥啊摔。琥珀很无语地挂了电话,给许峥嵘打电话问他的账号。 许峥嵘问干嘛。 琥珀便把顾珣要那把画扇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交代许峥嵘收到钱后立刻给傅炤转账,他急等着补仓。 许峥嵘说没问题,过了会儿把账号发到琥珀的手机上。 琥珀收到账号并没有立刻给顾珣送画扇,通常早上都是最忙碌的时候。她不想影响顾珣的工作,于是打开电脑先开始翻译稿子。 十点半的时候,她把稿子发到公司邮箱,这才拿了画扇下 楼。 陆玄一见她就问要不要打车。琥珀一听就来气,昨天晚上去了一趟超市,兔子尾巴长的距离,回来要她五十块车费,简直黑的不要不要的。 琥珀笑眯眯挥挥手,“不好意思,我打出租不打豪车,穷。” 陆玄耸耸肩:“抠门。” 琥珀在湖滨道上打了出租车去到锦城大厦,轻车熟路的上了楼,周一鸣笑吟吟迎上来:“小舅等你好久了。” 琥珀听到这个称呼不禁莞尔。 走到顾珣办公室门口,她轻轻叩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便推门进去。 顾珣正在看设计稿,说请进的时候也并没有抬起头,直到人推门进来,视线才离开电脑屏幕。 琥珀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直到脚踝,婷婷玉立几个字并不足以形容她的身姿。脚下是一双平跟的透明鞋子。露出雪白脚面,像是一件精致小巧的玉雕。 顾珣挪开椅子,站起来说:“请坐。” “这是画扇,你先看一下。”琥珀将画扇的盒子递给顾珣,他接过来连看也没看,放在桌上,说:“不用看。” 琥珀深感他对自己的信任,竟然连验看一下都没有,心里一阵春风拂过。 “我把许峥嵘账号发给你。” 顾珣收到后去电脑前用网银转账。 片刻功夫,琥珀收到许峥嵘发来的信息,说钱已经到账,马上就转给傅炤。 这件事终于是完美解决,琥珀松了口气,冲着顾珣嫣然一笑:“谢谢你。” 顾珣回之一笑:“不客气。” 这时,周一鸣敲门进来送了一杯咖啡。 琥珀因为最近睡眠不大好,已经戒了咖啡一个多星期。可是这杯咖啡出奇的香,她实在有点抵抗不住诱人的香气,于是拿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真是太好喝了,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顾珣桌上的电话响了。 琥珀已经完成了任务,见他忙着不便打扰,便放下杯子说:“你忙吧,我先走了。” 顾珣说了声抱歉。一边和她再见,一边拿起了电话。 走到电梯口,琥珀突然停住步子,想起了一样东西。 犹豫了一会儿,她转身又走回去。 办公室房门虚掩着,她听见里面没有打电话的声音,便轻轻叩了一下门,听见 请见,她推开房门,不禁一怔。 顾珣斜倚在桌前,手里端着她喝过的那杯咖啡。 见到琥珀,他略有些惊讶又略有点窘,随即放下杯子,神色如常的问:“怎么了?” 琥珀未语先脸红,“那个,我上次来你办公室拿项链,看到你抽屉里,我以前给你写的那张卡片,你还给我吧。” 琥珀吞吞吐吐的说着,脸皮忽忽悠悠的开始升温。 第二封情书还好,是个写着数字的小纸条,就算被人看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第一封情书可是赤裸裸的一看就懂,她实在是不想把这个幼稚羞耻的卡片放在他办公室,万一被秘书或是别人看到,真是…… 顾珣皱起眉,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没说话,然后呵了一声:“送人的东西还能再要回去?那我送你的丹皮酚你都抹到腿上了,你还能还吗?” ☆、第23章 琥珀要不是亲耳听见,根本就无法相信这话会是顾珣所说。一向温柔儒雅,冰山玉川样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 可是她居然觉得很萌!粉红泡泡在血液里沸腾起来,她有点失控,脑子一热就问了个困扰她一年的问题。 “就算你知道我左手会写字,可是你也没见过我的字,怎么知道信是我写的?” 顾珣抱臂浅笑:“感觉是你,诈一下你就承认了。” 琥珀咬着嘴唇,一脸后悔不迭的懊恼,十二分的可爱。 顾珣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 卡片没要到,还被顾珣取笑,琥珀有点恼羞,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突然手腕被拉住,一股无法描述让她沉迷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被顾珣握住的手腕像是着了火一般,沿着四肢百骸开始流窜。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反手去握他的手,然后抱住他。 顾珣低头望着她,“等一下。” 琥珀心里怦的一跳,还以为会有壁咚之类的事情发生。令人失望的是,顾珣又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她的手腕:“我送你出去。” 琥珀说了个不用,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开始深呼吸,平息心里潮涌一般的起伏。 顾珣将她送到电梯口,如此体贴周到,反而让她憾然:这么好的男人居然已经不是男朋友了。 电梯到了,琥珀走进去对顾珣道了声再见。 电梯门合上,忽然又打开。 琥珀讶然看见顾珣长身玉立依旧在电梯外。 他挑眉笑笑:“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不请你吃饭太不礼貌了。” 琥珀忙婉谢:“不用,我还不饿。” “我饿了。”顾珣径直走进电梯按了负一楼和一楼,说:“你在路边等我。” 琥珀暗暗叹气,她只随口提过一次,最讨厌地下停车场的味道,他就记住了。这样体贴的男朋友,怎么就成了前男友呢,好像把自己打一顿啊。 站在路边的台阶上,身边走过两个拿着奶茶的年轻人,琥珀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顾珣端着她喝过的那杯咖啡干嘛? 难道是留恋她的味道,或是看她的唇印?或是喝她喝过的咖啡? 这个念头一起就无法控制的往下延伸,他不肯归还那张卡片,捧着她的杯子,突然握了她的手腕,送 她进了电梯却又临时改了主意约她一起吃饭,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正午的阳光亮的刺眼,明晃晃的照着世界,也照亮了她迷迷茫茫困惑了几天的思路,整颗心高兴的都要飞起。 顾珣开车从车库上来,看见梧桐树下的白衣少女,长发,长裙,美若仙子。晶莹漂亮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含笑,面若春花。 当一个女孩儿出神的样子都能用艳光四射来形容的时候,也就不难解释经过的路人,为何回头率百分百。 车子停到身边的时候,琥珀这才从浮想联翩中醒过来。 上了车,顾珣发现她眼睛亮晶晶水汪汪全是欢欣雀跃。 “怎么了?” “没什么。”琥珀当然不会说,自己终于醍醐灌顶,看清了某人深藏不露的心思。 顾珣问她吃什么。琥珀笑盈盈说了个随便,真的是随便,因为她什么都不想吃,早饭和顾珣一起吃的特别饱,眼下心里也甜甜蜜蜜的很饱。 顾珣略一思忖说:“那就去朱顶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琥珀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朱顶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时隔一年再次相约也是在朱顶,这个地方对两人来说,有特别含义。 第三次来到朱顶,她的心情和一年前和顾珣初次约会时差不多,只是第一次是表露无遗的欢喜高兴,这一次却是隐藏不露的欢喜高兴。 环境好到极致,对面坐着清俊儒雅的顾珣,秀色可餐到她什么都不吃都已很满足。 她心里暗暗保证,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珍惜对面的男人,绝对不会发生去年夏天那种事情。 顾珣虽然说自己饿了,可是饭菜上来之后,他吃得并不多。 琥珀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显然他说自己饿了,不过是借口,只是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儿,所以才不顾中间休息时间很短,特意来到朱顶。 她此刻确定无疑顾珣的心里有她,只不过是碍于自尊,所以不肯承认。 没关系啊,那就让他傲娇一段时间好了。 她心里藏了欢喜未免有点掩饰不住,眉梢眼角都是如春笑意,悄然流转。 顾珣注意到琥珀的异样。 她生的神仙似的相貌,一颦一笑都艳光四射,这般似笑非笑的样子,别有一番惊人美色,异样勾人。 顾珣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面前的玻璃 杯,探究的望着她,“你一直低着头在那儿偷笑什么呢?” 琥珀咬着嘴唇摇头,可是眼睛里还是笑的,弯弯的勾人心魄。 顾珣挑了挑眉,“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早饭?是不是因为画扇的事才来?” 琥珀赶紧摇头,“当然不是。道歉总是要有点行动表示啊,嘴上说说你又不肯接受。”当然也有画扇的原因。 顾珣一副不信的表情。 “真的真的。” 顾珣望望她,依旧是一副质疑的表情:“画扇我已经买了,早餐是不是明天就不送了?” “当然不会。”琥珀连忙保证明天继续。 顾珣哼了一声:“这才还差不多。” 琥珀笑:“那你可以原谅我吗?” 顾珣没有表态,端了片刻才说:“看情况吧。” 琥珀心里莞尔:就让顾先生傲娇一段时间解解气好了,谁让她有过渣历史呢。 吃过饭,顾珣送她回到客栈,然后回公司。 琥珀目送着白色消失在湖滨道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失而复得的欢喜。 她喜气洋洋的走进客栈,小米和陆玄都发现了她的异样,两人同时问她有什么喜事。 琥珀倒也不瞒着两人,大大方方承认:“恋爱了啊。” 小米和陆玄的表情都有些惊讶,只不过一个很惊讶,一个略微惊讶。 琥珀挥挥手,笑眯眯上了楼,一个下午都处在兴奋和甜蜜中,傍晚时候,她开始心神不宁的看手机。如果顾珣加班晚归,她可以去他家喂旺仔,一想到可以进入他的私密空间,她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手机终于被她盼来了动静,顾珣发来一条微信。 琥珀又惊又喜,急忙点开。 “我可能回去的有点晚。晚上要去相亲。” 相亲两个字,像是两刀飞刀隔空扎过来,扑哧扑哧扎到心上,那些粉红泡泡以超光速的速度一一被扎破。 她脸上的笑容也像是被一盆冰水泼上来,全都冻成了冰渣渣。 难道她一上午的推理全是错的?卡片,杯子,午饭,都是她在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这可真是这几天来最惨烈的一次自作多情。 心里受到了一亿点的伤害。 大受打击大受刺激的琥珀,本来想口是心非的回复个 好字,可是实在控制不知吃醋的手指,噼里啪啦打完“你又去相亲?”几个字就飞过去了。 顾珣回复:“是啊,和董琪不合适,所以还得继续相。拜托你一会儿去照顾一下旺仔。” 琥珀盯着手机上的这行字,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吃醋是肯定的,伤心是肯定的,焦急也是肯定的。 这一次他会不会相到什么大美女,会不会一见钟情,会不会…… 越想心越乱,她拿着手机下了楼,对小米说:“你们晚上先吃饭吧,不用等我。我出去转一转。” 来到芳菲城,用顾珣给她的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的心遭受了一万点重击,差点没昏过去。 一片狼藉这个词根本就不够形容眼前的场景。一圈卫生纸从卫生间一直拖到客厅,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白色长龙,一盒棉签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鞋子东一只西一只远的要害相思病。 旺仔摇头摆尾的跑过来,一脸的萌萌哒。 琥珀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有勇气看向一片狼藉的场地。这样乱七八糟的画面,简直对她的杀伤力胜过十级台风。还好,顾珣卧房的门关着,不然场面将更加的宏大。 这样凌乱美琥珀分分钟不能忍,立刻挽起袖子,开始灾后重建的工作。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然后拖了一遍地,打扫了一遍卫生,把房间重新恢复到以前一丝不乱的状态,那种要疯掉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旺仔咬住了她的裤腿,尾巴摇的她眼花缭乱,一脸讨好,呜呜汪汪的急着往外走,琥珀锁好门,牵着旺仔出门遛弯。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湖堤上人来人往,烤鱼店的香气诱人无比。 她本来中午就吃的不多,刚刚又进行了一场体力劳动,此刻正是饥肠辘辘。 走到芙蓉阁附近,她停了脚步,会不会顾珣就在这里相亲? 她牵着旺仔去停车场,一辆一辆车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顾珣的车。 琥珀咬着嘴唇,站在顾珣的车前,半天没有移动脚步。 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下,她心里又酸又气,竟然想要掉眼泪。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琥珀:“芙蓉阁简直成了你的相亲定点饭店啊。” 顾珣:“嗯,离公司 和家比较近,饭店环境也不错,饭菜也很可口。” 琥珀:“呵呵,要不要办个包月卡?” 顾珣:“谢谢哈,这个主意不错。” 琥珀:“哼哼,你相几次亲我记着帐呢,等着吧啊......” 顾珣:o(n_n)o哈哈哈~ ☆、第24章 琥珀牵着旺仔回到客栈。 小米见到她愣了一下:“老板你是买了一条狗,还是捡了一条狗啊?” 琥珀无精打采的回道:“都不是,是朋友的。小米你帮忙看一会儿,我去吃饭。” 小米应了声好:“我把饭菜留在冰箱里了,你放微波炉热一热就好。” 陆玄从旁边走过来,看着她的脸色问:“你怎么了?” “失恋了。” 小米惊讶的瞪着眼睛:午后喜滋滋说恋爱了,到了傍晚就失恋了。老板你逗我? 陆玄一副不信的语气:“那人呢?你是和空气谈了一场恋爱?” 小米也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老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客栈连男性游客都不收,到底是和谁谈了恋爱啊? 突然她想到了陆玄,一副心碎加震惊的眼神投向了陆玄。 陆玄忙说:“不是我。” 小米松口气。 琥珀灰扑扑的说:“我去年有男朋友。” “那个前男友,不是去年就分手了嘛。” “是啊,所以才说失恋了嘛。” 陆玄呵呵:“分手一年了才失恋,你这反射弧可是真够长的啊,得有一光年了吧。” 琥珀伤心的都和他斗嘴的力气都没了,走进厨房去吃饭。 陆玄跟了进来,不声不响的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 “你干嘛?” “给你炒菜。” “不用,我把小米留下的热一热就好了。” 陆玄哼了一声:“干了那么多活儿还不吃点有营养的。” 琥珀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干了活?” “我能看见,我有千里眼。” “我才不信。” 陆玄一边搅鸡蛋一边说:“你不信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你信不信有外星人?” “这个信啊。” “那就ok啊。” “你别说你是外星人。外星人不会长的这么帅吧。” 陆玄笑了笑:“谢谢夸奖。” 说着,刺啦一声,锅里的油和鸡蛋亲密接触散发一股诱人的香气。陆玄做了两个菜,番茄炒蛋和丝瓜肉丝,速度又快,做的又好吃,比小米的厨艺好了不要太多。 琥珀本来 心情很低落,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心情好起来。“陆玄,要不你来做饭吧。我给加薪水好不好?” “不好,我不缺钱。” 琥珀:“……” 不缺钱的员工真是很讨厌。 琥珀上楼刷了牙,然后,把旺仔送回芳菲城。给它备好食物,换了水,又把它的玩具放在眼前。本来打算离开,可是看着它那张老实憨厚的面孔,实在很难想象她走了之后,会不会再次发生下午的场面。 于是她打算多留一会儿,等顾珣回来她再走。等到八点钟,忽然门铃响了。 琥珀心里莫名的欢喜,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肯定是相亲不成功。 打开门一看,却呆住了,门外站着的不是顾珣,而是乔安琪,和她一起来的女孩儿,琥珀也认识,叫鲁潇潇,是乔安琪的大学同学,去年是陈阳的女朋友,现在应该是老婆。 乔安琪惊讶:“琥珀?你和顾珣复合了?” 大晚上留在顾珣家里,的确是会让人误会,琥珀连忙否认,“他去相亲了,让我过来帮忙看顾一下旺仔。” 旺仔已经扑到主人面前了,鲁潇潇抱着旺仔亲热,“好几天没见旺仔我想得不行,所以过来看看。” 琥珀笑:“听顾珣说你周六结婚,恭喜你。” 鲁潇潇笑吟吟说:“谢谢,周六你也要来啊,我们在陈阳老家举行婚礼,离这儿很近的。顾珣知道地方,你们一起来。” 琥珀窘笑。鲁潇潇的口气仿佛顾珣和她还是恋人似的,可惜,人家正在和别的姑娘相亲呢。 当年乔安琪支教,她和傅炤一起随行,和陈阳一路也算比较熟悉,后来顾珣和她谈了恋爱,宴请几个好友,隆重介绍自己的女友,席间就有陈阳和鲁潇潇这一对。 琥珀倒不排斥去参加陈阳的婚礼,只是自己这个顾珣前女友的身份有点尴尬,而且必定会见到顾珣的那几个好友。可是鲁潇潇当面邀请她,她不去显然失礼。 鲁潇潇摸着旺仔的头说:“这几天麻烦你和顾珣了。等婚礼结束我就把它带回去。” 琥珀笑着说不麻烦,心里闪过下午看到的灾难片现场。 鲁潇潇和乔安琪在顾珣家里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琥珀也不是此间主人,于是和两人一起离开。 回到客栈,她换了鞋子衣服去跑步,这次刻意路过芙蓉阁,发现顾珣的车子已经不在了,是回家了还是换 了地方继续增进了解培养感情? 回到家,她给顾珣发了个微信,说鲁潇潇和乔安琪去过看旺仔。如果顾珣很快回复就说明应该是在家里。如果迟迟不回,那就可能还在约会。 过了大约五分钟,顾珣回复:“知道了,谢谢你。” 琥珀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回去了。回忆去年夏天,顾珣每天和她约会都很晚,到了十二点依旧不想分开。当时她觉得他很缠人,可是现在想想,他以后会和别人一起呆到很晚,再也不会缠她,而是缠着新女友,简直心如刀绞。 微信又响了一下,是顾珣发来的两个字:“晚安。” 晚安个毛线,琥珀心塞的翻开微博。 没想到他居然又更新了。这次可是史无前例的长,以前都是一个单词,这一次可是一个句子。“希望第四次相亲成功。” 如果说以前的微博是把小匕首,这次可就是一把西瓜刀了。 琥珀直勾勾瞪着这一行字,这也太过分了吧,分手后别说相亲,她可是对别的男人看都没看一眼,他倒好,可真是没闲着呢,这都第四次相亲了。 她以为只有董琪和今天这两次呢,居然都是第四次了。 琥珀气得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煎饼,最后还是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这才入眠。 又是一场悠长而清晰的梦。她梦里的哥哥和父母,都在。透明的水中楼阁,悬浮的城市,会飞的各种交通工具,绿色海藻编成的阶梯,光怪陆离到了极致,几乎突破了她想象力的极限。 琥珀是被手机铃声操心的,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顾珣的电话。琥珀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喂了一声。里面传来清朗磁性的声音:“怎么还没给我送早饭。” 琥珀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被他相亲气糊涂了,根本就忘了这件事。 顾珣在电话里哼道:“画扇的事情一搞定就不再来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是利用完了就扔。” 琥珀大清早被臊的一脸红晕,忙说:“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么?” “那你快点过来。”顾珣说完,傲娇的挂了电话。 琥珀急忙给楼下打了个电话,“小米,拜托你赶快帮我准备一份早餐,放到饭盒里。我等会下去拿。” 挂了电话她赶紧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脸正要拿起爽肤水的时候,她忽的一愣。 护肤品她每次用完,都会把瓶子的标签正面朝着自己放好,而是是正对面。爽肤水的标签依旧朝外,但却不是正中的位置,这绝对不是她的习惯。 如果像傅炤那种大大咧咧的男人估计根本不会有所觉察。她不同,她有强迫症,放东西一定是按照自己的规则来放的,绝对不会随便乱放。处女座追求完美的特征在她身上放大了无数倍导致各种强迫症,她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每一个小细节她都不会漏。 她心里有点毛毛的,难道是有人潜进了她房间? 她的房间是密码锁,密码只有她知道,小米不可能进来,住客更不可能。 回廊里装了摄像头,她电脑里可以查看监控录像。她一边擦脸,一边去开电脑,手指拿起鼠标的时候,又是一愣。 这个光电鼠标是有开关的,她每次关电脑的时候,都会顺手把鼠标上关掉。奇怪的是,今天鼠标竟然是开着的。她用了两年,已经养成习惯,不可能忘记关掉。 她四处看了一眼,表面看去一切都是原样。但是她确定无疑,房间里的东西是被人动过的,难道有人趁着她睡着潜进了房间? 可是房间里东西没少,小偷不偷笔记本和单反相机,只动她的鼠标和爽肤水? 她调出监控录像,镜头里只有她自己出进房间,没有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翻窗而入?这更不可能了,面朝珍珠湖的窗户,是对着院门的,想要翻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看见。后窗更不可能,装了竖长条防盗网,绝对钻不来进一个人,进来一只猫倒是有可能的。 琥珀立刻拿起一根晾衣杆,挑起床单。床下空荡荡的,她又打开衣柜,最后就连洗衣机她都望了一眼。没有猫,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她拿着晾衣杆,站在房间里脑子里急速转动:要报警吗?没有证据啊。就凭她说自己放的东西不对,被人动过?可是压根没有人从走廊经过,除了她自己。 因为急着给顾珣送早饭,她关了电脑先下楼。 小米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琥珀提了饭盒就走,一路上心里翻来覆去在想,到底是什么回事?忽然间,她又想起那一次她的琥珀项链放的也不对,当时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或是放错了,如今想想,应该也是被动过。 她一路苦思冥想,走到芳菲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上了楼,刚刚按门铃,门就开了,仿佛顾珣就站在门后等她 一样。 琥珀一见到他,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盘旋在她心里一路的房间奇怪迹象被丢到了脑后,眼前只有顾珣清俊而略带不满的眉眼,浓黑漂亮的眉轻轻皱起,她真想伸手去摸一下。 顾珣上下打量着她,目光灼灼,“我还以为你又打算食言。” 琥珀不好意思的说:“早上起晚了。” 顾珣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放到餐桌上,打开一看说:“这么少?你的呢?” “我回客栈吃。”琥珀本来就交代的是小米准备一份。 “一起吃吧。我去给你做。” 琥珀一怔,他会做早饭? 一晃神的功夫,顾珣已经进了厨房,她心里怦怦直跳,顾珣既然会做早饭,为什么他非要让她送早饭过来,还非要让她一起吃。 昨天晚上已经千疮百孔死翘翘的心,忽的一下又活过来了,不过这次不是满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半血吧。 顾珣的速度快到惊人,短短两分钟的功夫,早餐已经端出来。 琥珀惊讶的看着水晶盘中色彩明艳的蔬菜水果沙拉,还有那漂亮的三明治,顾晓珺当真没坑她? “来吃吧。”顾珣将堪称完美的一份早餐放在她的面前。 一对比,小米匆匆准备的早餐可真是太简陋了,琥珀脸色微红,“顾晓珺说你不会做早饭啊。” 顾珣看了她一眼,“不是会不会,而是想不想,想做就会。” 琥珀心里砰的一跳,那么说,是很想给她做早饭的意思?满血百分之七十了……等等,他昨天晚上去相亲了。 她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我出去遛狗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子停在芙蓉阁,你昨晚在芙蓉阁相亲啊?” 顾珣说是。 “芙蓉阁简直成了你的相亲定点饭店啊。”琥珀酸溜溜的感慨。 顾珣一本正经的解释:“嗯,离公司和家比较近,饭店环境也不错。” “那你打算和昨天的这位交往?” 顾珣看看她,“不打算。” 琥珀心里隐隐一喜,忍不住问为什么? 顾珣风淡云轻的说:“再继续相,肯定会碰见更好的。” 琥珀笑容僵硬的像一朵石头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涌到嗓子眼的那口酸味压下去。呵呵,还要继续相,四次还不够 ,还打算继续挑更好的,这是等着找天仙呢。 心里吐槽,结果不小心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顾珣望望她,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吃醋?” 琥珀一下子被道破心思,连忙红着脸否认,“没有啊。我只是感慨你一直在芙蓉阁相亲不好吧,万一碰见上任相亲对象,多尴尬。” 一想到以后动不动就在芙蓉阁碰见他相亲,这胸口不是一般的堵。去别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谢谢关心,没有碰见过前任相亲对象,不过,”顾珣笑:“倒是碰见过前任女友。” 琥珀意识到这个前任女友就是自己的时候,腾一下脸色通红。 为了挽回面子,她不服气的分辨:“碰见我不也是很尴尬。你可以换个地方,比如朱顶之类的岂不是更好。” 顾珣看看她,“我不会去朱顶相亲。” “为什么?” “因为和你去过。” 琥珀一怔,望着他俊美的侧颜,心里噗通噗通乱跳,这是个什么意思?是说朱顶那里有不好的回忆,还是说,朱顶只属于她,他不会再和别的女人再去? 天哪,这种猜心思的活动真的不适合她。要疯。 ☆、第25章 可恨的是,她因为去年夏天的渣历史,已经连直来直去问个清楚的权利都没了。忍了又忍,她终归还是没好意思再问一个为什么。 顾珣说:“明天陈阳结婚,我九点半去客栈接你,随便把旺仔托放在你客栈一天,让小米照看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啊。” “等周日陈阳回来就会把旺仔接走。” 琥珀心里倒是有点遗憾陈阳这么快就把旺仔接走,那样就少了一个来顾珣这里的理由。想了想她问顾珣:“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多电脑高手?” 顾珣给了她一个这还用问的表情,问:“怎么了?” “我想在房间里装监控,能不能叫个人过来帮我?” 顾珣微微拧眉:“出什么事了?” 琥珀把自己房间里的一些不对劲说了说,说完之后,其实有点担心顾珣会认为她有病。 顾珣并未露出匪夷所思或是你真是有病的表情,反而神色很严肃的问她:“你确定走廊里的摄像头没问题?” “没问题。每一层走廊装的都有。但是我调出录像看了,虽然陆玄和小米上过三楼,但是都没有从我房门前经过,所以我想在房间里装个监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琥珀紧接着问了句:“你相信我说的吗?你不会觉得我是捕风捉影,或是胡思乱想,或是出现幻觉?” 顾珣望着她,“我当然相信你,你和别人不同。” 琥珀心里一怦然动,这句话好像表白的前奏啊。 顾珣很认真的说:“像你这种强迫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也是十分罕见的。别人可能记错,你不会。” 琥珀:“……”表白个鬼。 “可以装个无线监控,你出门的时候通过手机随时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太好了,谢谢你。” 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出门,顾珣照例将琥珀送回客栈,然后去上班。琥珀走到楼梯间,刚好看见小米和陆玄。 小米托着圆脸蛋,一脸愁容和伤心:“我做饭很难吃吗?你怎么吃得那么少。” “当然不是,是我要减肥。我胖了半斤还没减掉。” 琥珀悄悄打量着他,心里奇怪他为什么对体重这么在乎,其实他这么高的个子,别说重了半斤,就是重上十斤也不会明显。一个大老爷们对半斤肉这么斤斤计较的还真是少见的很。 不过他吃的少,却也没见他萎靡不振,一直给人神采奕奕精力无穷的感觉,两只眼睛亮的像是灯泡。灯泡照到她的脸上,忽闪了两下。 琥珀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不由有点窘,灵机一动临时扯了个理由,“我正要找你帮个忙呢。” “什么事?” “帮我开个瓶子。” “当然没问题。” 琥珀上楼,拿了打不开瓶盖的洋甘菊和玫瑰精油。这几天一直做奇怪的梦,她怀疑是不是薰衣草精油的问题,所以打算换个试试。果然是男人力气大,陆玄很轻松的就打开了精油瓶子,递给了她。 琥珀回到楼上,留意查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一切正常。她又打开电脑调出监控录像,也依旧只有她自己来过房门前,陆玄每天都会上三楼,但是他只是上来晾晒床单被罩依旧收回晒干的衣物等,根本就没有从她房门前经过。 所以,屋里的奇诡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唯有等着顾珣公司里派个人过来给她装一下屋内监控设备才能解惑了。 琥珀一天没出门,就在房间里工作。其间接了一个电话,是她兼职的翻译公司,问她是否原意接一个口译。琥珀一听对方是个法国男人,马上婉拒了。目前她对男人的气味尤其敏感,还是小心为妙。 时光匆匆而过,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琥珀下了楼,刚好顾珣的车子停到大门口。 她连忙走出去,顾珣从车上下来,只有他一个人。 “咦你亲自来啊?” 顾珣点头:“这点小事不好占用员工的下班时间。” 琥珀笑眯眯说:“快请进吧,你还没进去看过吧?” 顾珣哼道:“你又没邀请过我进去。” 琥珀这才想起自己居然一次都没邀请过他进去参观,也没请他进去坐坐,每次他送回自己到客栈门口,自己都挥挥手再见了。 “我以为你不肯来。” “你都没邀请,你怎么我不肯。” 琥珀心里又怦怦直跳起来,在怎么听着很像是埋怨啊。 小米骤然见到琥珀领进来个男人,而且还是帅气的天怒人怨的男人,眼睛瞪得像是电灯泡,根本忘了招呼,陆玄见过顾珣,容色淡定的点点头。 琥珀随意介绍了一下,便带着顾珣上了三楼。 小米捂着胸口,“天哪 ,好帅啊。” 陆玄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楼上,若有所思。 琥珀按了密码,打开房门。南北通风的屋子,一开门,清风扑面而来,带着隐隐的清香。 屋内清雅干净,整洁的简直不像是有人住过,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像是军队里排着队的战士。顾珣在屋里扫了一眼,唇角微弯,有点想笑,果然是重度强迫症患者的房间。 琥珀是个典型的文科生,以为在室内装监控这种事肯定很复杂,可能要在屋内搭梯子布线,知道顾珣只带了一个小机器过来,连接电脑设置了一下,然后又在她手机里装了一个软件。 琥珀眨着眼睛,“这样就可以了?” 顾珣看看她:“你以为呢?” 琥珀脸都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早知道她自己去科技市场买个东西过来装上了。 “这是无线遥控摄像装备。”顾珣拿过琥珀的手机,教她怎么用。 两人坐得很近,微风从窗口吹过来经过他的身体,再落到她的身上,那种迷人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悄悄深呼吸,独特的味道就像是某种迷香,一股一股的冲击她的鼻腔,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热血沸腾的感觉。 许荏苒说得对,她总不会是吸血鬼附身吧。顾珣讲的什么,一开始她还听得到,后来就有点恍恍惚惚,只觉得声音悦耳的让人沉迷,昏昏欲睡,忽然间她鼻子一热,然后腿上啪嗒一下,又是一下。 她居然又流鼻血了。 琥珀急忙抬头往后仰脖子,还没等她抽成一张纸来堵住鼻子,顾珣动作比她要快的多,一手捏住了她的鼻梁骨,一手把她的头摆正,“别仰头。”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前,她也是这样被他纠正了姿势。 只是这次,顾珣半跪在沙发上,就坐在她的旁边,这样的姿势,几乎是把她半抱在怀里。 顾珣低头望着她,四目相对,尺许距离。他的瞳孔中几乎看见她的影子,清俊的让人无法移目的眉眼,好看的唇,还有下颌刮过胡须的隐隐青色,无一处不是诱人的盛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上去吻他一下。 顾珣的视线和她缠绕在一起,“把嘴张开。”他的声音低低的略有点哑,生出一股让人无法抵抗的蛊惑。 她激动的面色绯红,天哪,他这是要吻她了么。可是,这种时候接吻也太不美了,她还被捏着鼻子呢。 她嗔了句不要,还把两瓣唇 抿了起来。 顾珣忍不住笑:“你想什么呢,不张嘴你怎么呼吸?” 琥珀羞窘的简直想要钻地缝,脸色的颜色唰唰的就像是被刷上了一层朱砂粉,红得快要出血了。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捏着鼻子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憋气,也没觉得难受。 她微微张开嘴唇,近乎完美的唇的轮廓,呈现粉嫩的粉色,娇软的质感,还有清淡的茉莉香气,像是一个充满了魅惑的陷阱,小小的舌尖还在陷阱门口舔了一下花瓣似的唇。 “快去洗吧。”顾珣突然松开了手,飞快起身走到了窗户前,背对着她。 琥珀捂着脸去了卫生间,镜子里的她一副恋爱的表情,眉眼间风流宛转,满满当当的柔情蜜意。 完了这是妥妥的犯病症状,她在卫生间洗了好久的脸,直到把脸色洗的不那么红了,这才出来。 顾珣站在窗前,在看她的铁线蕨。 落日西斜,霞光漫天。 顾珣的背影挺拔颀长,被落日的光芒映照出若有若无的一圈浅光,如梦如幻。 她突然迷上花花草草,仔细追究原因也就是第一次见顾珣的时候,被那个露台上的植物所吸引,尤其是那一棵昙花。 她以往只在树上见到昙花一现这个词,直到那天亲眼见到昙花盛开,开在顾珣的掌心里,她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美。 初见时,他掌心托着那朵昙花,今日托着铁线蕨,八年的时光从他指尖飞逝而过。 她后知后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视而不见,为何会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时光好年华。 舌尖含着一句谢谢,迟迟没有出口。 她痴痴望着他的背影,此生此世都不会看倦的动人景致,不舍得惊破。 顾珣回过身,逆着光看不清眼中的波澜,然而他凝睇她的那一眼,时间格外的长,恍然让她有种错觉,时隔八年,他看她的目光,一如初见时的第一眼。 ☆、第26章 两两相望的静默时光,催生了些许的暧昧。她想起去年夏天和他一起去烟云山看流星,回程的时候她在他的车上流鼻血,也是这般的场景。 她就此喜欢上他,不管不顾径直追求。 时隔一年,往事重新,她却不复当日的勇敢,患得患失的背后,其实是很怕会再次伤害他。她不能一错再错。 最终是顾珣率先出声:“我先回去了,九点半我过来接你。” 琥珀答好。 顾珣微笑:“以后不用来送早饭,你不喜欢早起。” “那我把钥匙给你。”琥珀心里思忖,他是关心她不想让她早起,还是不想再见她呢。 “不急,你先拿着吧。” 琥珀心里一动,如果是不想见到她,应该迫不及待的收回钥匙吧? 送走顾珣,小米忍不住八卦的问:“老板,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吗?” 很遗憾,去年是,今年不是。 琥珀本来感情的事都是咨询许荏苒的,可是今年许荏苒完全站到顾珣那边,根本不提供任何建议。于是她便破天荒的咨询起小米,“小米,你觉得一个男生如果还记得前女友的一切,是不是表示旧情难忘” “这肯定啦,不喜欢你谁还关注你啊。” 陆玄道:“未必。” 小米马上激动的说:“让陆玄算一算。” 琥珀觉得这姑娘已经中毒很深无可救药了,不管什么事,口头禅就是让陆玄算一算。 小米见琥珀无动于衷,继续鼓动她:“他是男的,问问他也行啊。男人的心思男人应该更了解。” 嗯,这个理由还算靠谱。 琥珀扭头看看陆玄,“半仙,有个事情你来分析分析,”说到一半,她立马打住,“提起说好,不给钱的。” 陆玄点头:“好,免费一次。” “我有个朋友,最近和前男友……”琥珀把自己和顾珣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按在某个朋友的身上讲了一遍。 小米听完无比肯定,这一定是还喜欢前女友的节奏。 “别自作多情了,不过就是记性好而已。男人的脑回路和女人不同,所以有句话叫物种不同不要恋爱。”陆玄抱着胳膊说:“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男人被前女友甩了心里记恨,想要报复。” 琥珀瞪了他一眼,顾珣怎么可能是那种男人。 因为第二天要去参加婚礼,晚上跑完步回来,她洗漱之后就上床打算早点睡。 顾珣发来一条微信:房间有没有异常? 琥珀从这句平淡无常的询问中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关怀,唇角含笑地回了个没有。 她点了香薰灯,换上玫瑰精油。催眠的效果明显不如薰衣草,但是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梦。九点钟二十她收拾停当,下楼等着顾珣。 小米一见到她,眼睛都直了:“天哪,老板你今天好漂亮啊。” 琥珀俏皮的挤挤眼睛:“我以前都不漂亮吗?” “不不不,老板天天都漂亮,可是今天尤其的漂亮!” 因为今天参加婚礼,琥珀刻意打扮了一下,画了淡妆不说,还穿了一条无袖露肩长裙。她因为皮肤敏感怕蚊子,整个夏天一般都是长裤衬衣的打扮,骤然穿着这样的曳地长裙,真是石破天惊的美。 这条湖水绿的裙子,前面的设计比较简洁,一字领露出锁骨和香肩,后背有个很特别的设计,在蝴蝶骨那里有一个蝴蝶型的精美刺绣,露出的半个雪背,再加上后背的蝴蝶刺绣,性感迷人的无法描述。 为了搭配裙子的颜色,她取下了一直不离身的琥珀项链,戴了一块小小的水滴形翡翠,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是增色不少。 小米围着她不停的惊艳,“天哪,老板你这样美,别人都不看新娘子只看你了。” 琥珀幽叹:“我只要一个人看我就好了。”她只想让顾珣看。 仿佛上天听到她的话,刚刚说完,院门口传来两声汪,琥珀一扭脸刚好和顾珣的视线相撞。 她确定无疑的看到了一道来不及闪避的惊艳的目光。 “这是旺仔的东西。”顾珣递过来一个袋。 琥珀转交给小米,交代她帮忙看一天旺仔,然后对顾珣嫣然笑笑:“我们走吧。” 琥珀拿着珍珠手包先走了两步,湖水绿裙子勾勒出完美身材,袅袅纤腰不盈一握。 顾珣的目光落到她背上,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琥珀回头问:“怎么了?” “你穿着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婚礼是露天的,在陈阳父亲的葡萄酒庄举行,肯定会有蚊子。”顾珣的视线从她雪白的肩头和胸前一晃而过,飞快的移开,然后微微的闭了下目,深呼 吸。 “那你等等,我上楼去拿一件披肩。” 琥珀转身上楼,挑了一条白色桑蚕丝带暗金水波纹的披肩。 顾珣的目光从她出现在楼梯拐角处便再难移开。 纵然认识她八年之久纵然早已知道她容貌惊人,抬眸一看,依旧心里波澜起伏。 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时,风吹起她身上轻薄若水的披肩和长裙,恍若敦煌壁画上的飞天。 顾珣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刹那间,他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感觉自己若不伸手拉住她,她就要随风而去。 琥珀的目光盈盈若水,对上他紧张而深邃的眸光。 顾珣“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她的手腕。 两人走出客栈,上了顾珣的车。陈阳的老家在x城,走高速公路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父亲经营着一家历史悠久的葡萄酒厂,在当地很有名望。 前往x城的路刚好迎着太阳,坐在车里光线有些刺眼。顾珣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又给了琥珀一个眼镜盒。琥珀正手搭凉棚,挡着光线,见到墨镜当然不拒绝,可是打开盒子,一看眼镜竟然是女款,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这莫非是唐贝贝的? 她酸酸的笑:“戴别人的不好吧?” 顾珣扭头看看她,不过戴着墨镜却也瞧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看见嘴角略弯了弯,“你以为是谁的?” “反正不是你的,这是女款。” “是我的就可以随便戴?” 琥珀叹气:“前男友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戴啊。” 顾珣很明显是笑了,唇角弯起的弧度很大。 “这是新的。” 琥珀心里暗暗欢喜,又问:“是打算送人的吗?那我戴了岂不是不好。” “没打算送人。你戴吧。”顾珣扭头看看她,墨镜挡着视线,无法窥见他的眼神,只能从微微抿着的唇角看出他似笑非笑。 这么说,这个眼镜就是为她准备的? 琥珀心里怦怦直跳,侧目偷偷看了一下他车窗下还放着一管丹皮酚,顿时觉得小心脏又开始满血复活了。他这么处处关心体贴,说明依旧喜欢她。 所以,要不要再追他一次呢? 她戴上墨镜,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小时后到达x市,顾珣直接开车到了郊外的葡萄酒庄。大学时他曾 经来过好几次,路很熟悉。因为陈阳的父亲是市里人大代表,独子婚礼不便大操大办,怕人举报借机敛财之嫌,就在酒庄里弄了个中西合璧的婚礼。宾客只宴请了陈家和鲁家的亲戚,再加上新娘新郎的几位好友。陈阳和鲁潇潇在s市安家,同事和一般朋友等回到s市再重新宴请。 顾珣拿出邀请函进入庄园,一股清新的气息和满目绿色扑面而来。 车子从成片成片的葡萄架前穿过,琥珀托腮看着窗外那紫晶晶沉甸甸的葡萄,不禁叹道:“我想到了一部电影。” 顾珣摘下眼镜,看看她:“云中漫步?” 琥珀没想到被顾珣一下猜中,不禁讶然。 婚礼现场布置在庄园的一座别墅前,宾客已经来了不少,相聚一起谈笑宴宴,还有些小孩子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捡喜糖。 顾珣带着琥珀先去给陈阳的父母道贺。 陈阳的妈妈一见琥珀就露出惊艳的表情:“这是你女朋友吧,可真漂亮啊,天仙似的。” 琥珀刚想解释,忽然心里一动,暂且不说,且看顾珣如何说。 结果,顾珣居然没有否认! 这简直可以确定无疑他的心意。可是等她碰到顾珣的好友吴瀚时,她又不确定了。 吴瀚笑吟吟看着顾珣,“你和琥珀复合了是吧,我就知道。” 顾珣笑了笑,“没有。琥珀是鲁潇潇邀请的,我只是负责接送而已。” 琥珀满心欢喜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简直想要发飙:刚才默认是女朋友,转眼就不承认是个什么鬼。 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交集的声音:“你是琥珀?” 琥珀扭头一看,真的后悔不迭也惊讶不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一个人,李苏航。 三年不见,可是一见他,琥珀立刻就浮现出来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不停的告白,肉麻的情书,各种拦截,“偶遇”,跟踪……甚至她放假都不敢出门。 后来傅炤出面,狠狠打了他一顿,然后又去找了他的父母,这才算是噩梦终结。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青春期她都对异性避之不及,只好有男生对她表示好感,马上就不再来往,生怕再碰上李苏航这样的偏执狂。 琥珀眨了下眼睛,很希望这是一个幻觉。很遗憾,眨了两下眼,李苏航还在她跟前,而且离她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一股子 让她非常不舒服的男人气味涌到鼻腔里,她忍不住皱眉。 李苏航的表情简直是中了五千万大奖的惊喜,“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天哪,真是缘分。”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参加婚礼啊,新娘是我的亲戚,你呢,是男方的亲友?”李苏航恨不得眼睛都定在琥珀的脸上,三年不见,她比以前更加漂亮,给人艳光四射之感。刚才她站在陈阳妈妈跟前,只是一个背影,就立刻勾住了他的眼神,也正是因为多看了两眼,他才认出来是她。 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当然不会放过。说着说着,李苏航竟然拉开她身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这种偏执狂最为可怕,琥珀心里叫苦不迭。 忽然顾珣牵着她的手站起来,“你跟我来。” 琥珀也不问去哪儿,立刻跟着顾珣起身,这会儿有人带她去厕所都不会反对,只要能摆脱李苏航。 顾珣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只走到别墅后面的一片树林中才放手。 琥珀朝后面看了看,李苏航终于是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凑过来,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谢谢你替我解围。” “没什么。”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别墅前草坪上孩子的欢笑声。 阳光从枝叶间透下斑驳光线,在空气里扑朔迷离的飞舞。琥珀忽然间发现树上结着紫色的果实,竟然是桑葚。 “咦,这里还有桑葚?” 她忍不住伸手去摘,不想从叶上飞起一只虫子,直冲着她的脸扑过来,琥珀吓得啊了一声,急忙闭眼。 “怎么了?” “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顾珣拿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说,“在眼角。你别动。” 他用指腹轻轻在她眼角抹了一下,迟疑了一刻才离开,她敏感的觉出他指尖有些许的恋恋不舍。阳光从枝叶间落到他的肩上,脸上,迷离的细碎的光点好像在眸中闪烁,有一种晃人心神的蛊惑力。 他的气息像是一张网,慌乱中,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歪,顾珣突然伸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圈在了臂弯里。 琥珀抬头看着他,那种熟悉的让她沉醉迷乱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覆盖着她,包裹着她,让她眩晕,如迷香一般蛊惑了她的神智,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一股勇气,竟然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 嘴唇碰到他的唇上,她有一种血脉沸腾的感觉。 然而,她想象中的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景竟然没有发生! 顾珣像是木雕或是石雕,一动不动,全无反应。 她臊的脸皮滚烫。飞快的放开了他。 还是跳进湖里算了。只可惜珍珠湖不在眼前。 顾珣紧紧盯着她,目光深邃而滚烫,“你什么意思?” 琥珀脸色绯红,什么意思,强吻你喽。 ☆、第27章 顾珣的反应太出乎她的预料。不仅没有情难自禁顺水推舟和她深情相吻,反而冷静淡定的问她什么意思。她也有点乱了方寸,难道当真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可是吻都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弄的明白,是死是活,来个痛快。这几天天天琢磨他的心思,分析他的态度,可真是折磨死她了。 琥珀鼓起勇气,望着顾珣:“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问完之后,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是一颗棒棒糖还是一根大棒,也是没准。 可是顾先生既没给棒棒糖,也没给大棒子,而是一个举重若轻的反问:“你觉得会吗?” 一句反问顿时将琥珀鼓鼓的勇气全给扎漏了。 许荏苒曾经说过,如果是你,换位思考碰见这样的事情,你还会喜欢那个人吗?正因为如此她才迟迟不敢开口询问。不过,反正今天已经好友“脸”已经下线,豁出去继续问:“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顾珣看看她,慢条斯理说:“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简直是让人吐血! 琥珀毫不气馁,红着脸又问:“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顾珣依旧没有正面回答,慢条斯理的说:“我不想被人甩两次。” 黑历史乌云滚滚的杀将过来……琥珀心虚又羞愧,马上说:“如果这一次我不会再和你分手呢?” 顾珣没有立刻回应,眸光深深的低头望了她片刻,说:“你的信誉很差,我不大相信。去年追我的时候也是信誓旦旦如何喜欢我,三天之后……”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唇角弯起,呵呵了一声,立刻让琥珀脸皮滚烫。 “去年夏天是我不好,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珣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改?” “会好好珍惜你。不会再提分手。” 顾珣一副不信的样子,“空口无凭。” “那我给你写保证书?”说出这句话,琥珀觉得好友“脸”三个月都不用上线了。 顾珣哼了一声:“保证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情书一样都是废纸,我办公室里还留着某人亲手所书的情书呢。” 琥珀臊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信誉差到连写保证都没用了。可是都已经豁出脸皮说到这儿了,就次放弃也不是她的风格。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 “除非你马上和我结婚。” 马上结婚? 琥珀吓了好大一跳,条件反射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的眼睛属于会说话的那一种,又黑又亮,明明白白就露出了震惊,迟疑,犹豫和不可思议。 顾珣对她的反应也早在意料之中,淡淡一笑,抬步往前走去。 琥珀急忙追上去,可是除了叫一声“顾珣”,也不知道说什么。实在是顾珣的建议惊住了她,结婚的事情她压根想都没想过。 顾珣回头看着她,脸色很认真:“我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很天真,我希望过简单的生活,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和事身上,只做我喜欢做的事,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只谈一次恋爱就结婚。你能不能做到?” 周遭仿若突然静下来,草丛中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几声虫鸣。 琥珀被顾珣的话所震撼到了,扪心自问,她根本没想到那么多,那么远,她想的只是当下和他复合。 顾珣低头望着她,很认真的说:“你不敢回答我,是因为你这次依旧是一时冲动,你没有设想过将来,没有憧憬过以后,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和你复合,依旧会是去年的结果。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琥珀全然乱了方寸,结婚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她根本没法草率答应,她的确很喜欢顾珣,可是也的确没有想到那么远。 “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顾珣的语气明显的冷淡下来,仿佛重新回到了在朱顶见面的那一晚。 琥珀心乱如麻的跟着顾珣走出了桑树林。 他们所在的那一桌客人已经坐满,除了乔安琪,还有顾晓珺。 两人看见顾珣和琥珀一起走过来,彼此看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琥珀坐到乔安琪的身边,顾珣却没有就势坐到她的身边,而是让顾晓珺和他换了个座位,和吴瀚坐到了一起,很显然是要和她保持距离。 琥珀心里暗暗叹气,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被她搞砸了。 顾晓珺笑盈盈说:“琥珀姐姐你没事也出来玩玩啊,不要像我哥哥那样,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没有娱乐活动。” 琥珀笑:“他业余生活挺丰富的,没事去相个亲。” 顾晓珺噗嗤笑了:“你吃醋啊?” “当然不 是,我是打算借鉴一下。回头也去相个亲。我还没相过亲呢,不知道好玩不好玩。” 顾晓珺忍不住笑着看看顾珣。 顾珣偏头和吴瀚说话,仿佛根本没听见。 乔安琪笑道:“相亲有什么好玩的,回头我们一起去黛山自驾游。” 琥珀笑:“我没空啊,要努力挣钱,买房子娶老公。” 乔安琪和顾晓珺都笑得出了声,然后齐齐看着顾珣。 琥珀窘了一下,心说我没暗示什么啊,你们都看着他是几个意思。 顾珣低头喝茶,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表情。 琥珀心里百味杂陈,乱的结了团,来来回回都是顾珣的那句话,“除非马上结婚才能相信你……”做人信誉果然很重要,这毁了一次约,再想取信于人,可真是难上加难。 这时,婚礼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位新人拜谢了双方老人的养育之恩,然后是互相宣誓彼此忠贞相爱,仪式简单温馨,一点也不闹,非常文明,琥珀觉得这样很好,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自己的婚礼也不妨仿效。 顾晓珺牵着她的手:“我们去抢花球。” 琥珀被乔安琪和顾晓珺拉着,和七八个未婚的姑娘一起等着鲁潇潇抛花球。她怎么都没想到花球竟然会抛到自己的怀里。 顾晓珺一脸古灵精怪,回头冲着顾珣挤了挤眼睛。 顾珣和陈阳说话,一脸淡然置身事外与己无关的表情,让琥珀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这估计是又恨上她了。 婚礼仪式结束之后,嘉宾被请到酒庄旁边的金银海大酒店用餐。新娘新郎开始挨桌敬酒,男宾客喝的是茅台,女宾客喝的是陈家酒庄特酿的葡萄酒,比酒行里买的干红要甜,口感清爽不浓烈。 琥珀心情特别乱,酒又特别好喝,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乔安琪好心说:“别喝太多,会醉人的。” “我觉得像是果汁啊,甜甜的很好喝。” 乔安琪笑道:“你看你脸都红了,别喝了,吃点菜吧。” 琥珀摸摸脸,“失恋了,吃不下。” 乔安琪本来还没觉得她醉,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她是真的喝多了,顿时忍不住想笑:“你别是喝醉了吧?” “我没醉啊,我一点没醉。”琥珀托着脸颊,俏生生的笑,眼 睛弯弯的,像是蓄着一汪春水。 这时,鲁潇潇和陈阳到了他们这一桌给大家敬酒。 鲁潇潇换下婚纱,穿了一件中式礼服,非常喜庆漂亮,陈阳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史无前例的帅。 大家纷纷道贺,琥珀对鲁潇潇和陈阳笑着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也祝你和顾珣,”陈阳还未说完,琥珀伤心的说:“他拒绝和我复合,不用祝了。” 此话一出,桌上顿时笑声一片,大家都看出她是有点醉了,不然说话那能如此直接好笑。 顾珣脸色微窘,低声问:“你不是喝醉了?” 琥珀睨他一眼,“我没醉,清醒得很呢。” 一般人喝醉了都说自己没醉,陈阳憋着笑说:“顾珣你带她去楼上休息吧。” 他扭头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交代他领着顾先生上楼休息。 顾珣牵着琥珀的手离开酒宴,琥珀昏昏的跟着他身后走进电梯,此刻大脑有些迟钝,也没意识到自己被他这样牵着有什么不妥,视线低垂定在自己的手腕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手指应该是我的,不能让他牵着别的女人。 电梯往上升时候,她觉得头晕,直勾勾望着顾珣说:“头晕,你抱着我。” 顾珣确认无疑她是醉了,装作无动于衷,因为身边还站着那个服务生。 琥珀晃了晃他的手,望着他的脸,眼睛水灵灵的眨都不眨,“我要公主抱。” 旁边的服务生面不改色,装作一个广告牌的样子,可是顾珣实在无法无视一个一米七五的胖胖的广告牌,只好装作没听见琥珀的要求,可是心里已经起火。 电梯到了十六楼,服务生说:“顾先生到了。” 琥珀不肯走,仰着脸任性的说:“快抱我。” 顾珣面色微红,只好无视了那个服务生,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电梯。 琥珀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孔,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珣手指一抖,差点没把她摔下去。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踩上去悄然无声,从电梯口走到房间的这段路,真是一段甜蜜的煎熬,怀中人柔若无骨,吐气如兰。他如走在云端,也如跨过火海。 陈家包了金银海的五层贵宾套房,用于安排亲友住宿休息。陈阳的朋友安排在十六楼,大家约好了晚上一起欢 聚,然后休息一晚,明天下午一同回s市。1606门前挂着个红色牌子,上写顾先生。服务生打开房间的门,立刻目不斜视的走开了。 顾珣将琥珀抱进房间,放到床上,然后替她脱了鞋子。 她个子不低,一双脚却出奇的小,柔若无骨,白皙如玉。他握着的时候,有一种不忍释手的感觉。 琥珀似乎觉得有点痒,把腿弓起来,脚往回一缩,然后又放下来。这一来,长裙便被抽了上去一截,露出一双美到无法形容的小腿。 顾珣平素不喝酒,刚才和几个好友喝了几杯白酒,只觉得浑身都热,而且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热。房间里空调的温度似乎有点高,他起身把温度略微调低了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琥珀。 他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安安静静的像是小猫。他以为她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谁知道她一双眼睛亮的像是两个小灯笼,正直勾勾的望着他。 顾珣的视线像是被一把钩子勾住,缠住。 她软软的问了句:“你睡不睡?” 被一个漂亮的无法形容的女人这样问还能扛得住站着的男人,只怕不多。 顾珣居高临下盯着她,有一种被火烤的感觉,那股从脚心往上直窜停到了某一处,让人又燥又热,他握了握拳,稍微的疼感让他好了些许,他深吸了口气,拉过空调被想要替她盖上。 被子挨到她的身上,她掀开了,“不要,好热。” “听话。”顾珣重新拉过来,琥珀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珣不知她的掌心居然这么热,小火炉一般贴住他的肌肤。 定力岌岌可危的站在悬崖边上。她只怕稍稍动一动,就会灰飞烟灭。 她的一把力气和他根本无法比,他不过轻轻一用力便能挣脱开,但她的手指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修长白皙几乎透明的手指,饱满的指甲盖呈现干干净净的粉色。 琥珀松开他的手腕,他还未来得及缓一缓,情况却更加糟糕,“你的手长的真好看。”她醉眼迷离的拿起他的手,一边摸着他的手背,一边又翻过来打开他半握的拳,摸他的掌心。 顾珣自控力再强,也终于是有些失控,一股诡异的电流从掌心周身游走,几乎将他击溃。她突然伸开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不吻我?”琥珀抬起眼眸,仿佛眼帘有些沉重,眼睛半眯半睁,勾魂摄魄的美。 顾珣气 息微急,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 “我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快把你舌头放我嘴里。” 没人能抵挡住这样直白而天真的邀请,尤其是面对喜欢的女人。 顾珣忽然低头,狠狠含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来势汹汹毫无征兆也毫无章法,从舌尖到唇角狠狠的吮吸,简直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顾珣吻得霸道凶狠,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呼吸困难而是游刃有余,微微挺起了胸迎合他的深吻。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史无前例的浓烈,她觉得身轻如烟飘飘欲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销魂之感,只想沉醉在这个味道里不愿醒来。她迷迷糊糊的想,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体验良久,顾珣放开她,怀中的人唇色艳丽,双眸如水,问他:“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而生出怨气,没有填补上那块渴望之前自然无法原谅。 “可是去年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有病,不是玩弄你的感情,真的。”琥珀见他沉默,以为他不信,突然撩起了长裙,一片如雪肌肤和曼妙迷人曲线,乍然冲进顾珣的视线,几乎是山崩海啸般的刺激。 “你看我的肚脐是粉红色的,许荏苒非说我没病,可是我肚脐以前是白色的,不是粉色的,真的,我没骗你,你看,” 他根本没法看,看一眼就会失去控制。他按住了她撩起裙子的手,深呼吸,再深呼吸。 体内是无可言喻的热,他伸手解开了扣子,第三颗。 不是这样的顺序。琥珀抓住他的手,呢喃:“我来帮你解。” 纤细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往下解扣子,顾珣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岩浆在体内翻涌。 那几根手指从他的胸口慢慢点火,还在继续,解到第五颗,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哑声问:“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啊。”解他的扣子。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我喜欢这样。”她嫣然巧笑,媚眼如丝,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开,继续解第六颗扣子,第七…… 顾珣能坚持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意志力惊人,若是到了这般田地都点不燃他,可真的要去看医生。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头顶,整个人覆上去,狠狠吻她,盛夏的空气,滚烫的体温,手从湖水绿的长裙里探进去,触摸到肌肤的那一刻,欲念的爆发几乎像是海 啸或是山崩。 忍耐到了极限,根本容不得一刻的迟疑,琥珀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觉得疼,握住他的肩头想要往外推。他只是停了片刻,便毫不迟疑的攻到底。 湖水绿的长裙从肩头褪下来飞落到床角。 ☆、第28章 琥珀恢复意识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那儿,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吓得差点尖叫。【更新快请搜索】等看清楚是顾珣时,松了口气,不过马上又倒吸了口凉气,就算是顾珣,这也不对啊,他怎么会躺在自己身边? 她一咕噜坐起来,薄薄的空调被从肩头滑下去,露出下面不着寸缕的肌肤,她又被吓了一跳,裙子是谁脱掉的?怎么跑到了床脚? 她手忙脚乱的爬过去,摸起裙子正要穿上,一低头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她的肚脐竟然红成了朱砂色。雪白的肚皮上,那一点红红的朱砂色,鲜艳欲滴,醒目至极。 醒过来的顷刻之间连着受了三次惊吓,一次比一次程度更大。琥珀心口砰砰乱跳,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这时,脑海里才后知后觉的出现了一些画面。 纷纷乱乱的片段,她深吸口气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顺序。 先是电梯里的求抱,继而是床上摸人家的手,得寸进尺的索吻,主动解人家的扣子,然后…… 然后呢?!!! 最紧要最关键的然后呢?该死的记忆居然在这个地方断片了? 她心慌意乱的站到床边,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看着顾珣。 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过几丝光线,夕阳的光带着暖暖的橘色,映着他清俊的眉眼,睡着样子依旧是好看的让人怦然心动。 可是此刻她完全无心欣赏他的睡颜,脑子里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占满了:她到底和顾珣有没有……那个? 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好歹也看过言情小说,也听过室友们八卦,据说初夜之后会腰酸背痛浑身不适,严重者三天不下床,可是她刚才身姿敏捷,动作利索,腰好腿也好。 她定了定神,伸手想要掀开被子看看床单上有没有什么印记,可是刚刚拉开一点点被角,顾珣突然翻了个身,她吓得立刻停了手。 初夜有出血的有不出血的,可是身体应该有感觉。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是身轻如燕,遍体通畅,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之感,每个身体细胞都充满了活力,别说书上描写的那种被汽车碾压过的感觉,她压根连被自行车碾压过的感觉都没有。 她身体素质一直棒棒的,八百米一千米跑起来完全没问题,尤其是现在,她甚至可以肯定,出门跑个马拉松都k。 这样的身体状况,当真是滚 过床单?而且还是第一次? 这,不可能吧……再说顾珣是个君子,去年和她谈了三天恋爱,也就拉拉手,抱抱她,连接吻都没有。今年倒是有过,可是是被她强的。所以,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吧? 她越想越不确定,最大的可能就是,顾珣也喝醉了,于是大家一起搭伙睡了个觉? 她拼命的回忆,拼命的回忆就是想不起来解了扣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之前的倒是记得很清楚,从进了电梯开始她就各种火辣,各种主动,完全是好友“脸”这辈子都不用上线的节奏。 顾珣也喝了酒,而且是白酒,肯定比她醉的厉害,既然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他肯定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趁着他还没醒,场面没有混乱到无法收拾之前,走为上策。如果留下来等他醒,那种尴尬的场面,想一想都觉得可以去投马桶自尽了。 她拿起手包,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飞奔进电梯,下到酒店大堂,让门童叫车。打算直接回市。 正在她等车的功夫,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琥珀扭头一看是李苏航,暗暗头疼。 “琥珀你去哪儿?” “回家。” “我送你回去,我有车,新买的宝马。” “谢谢,我已经叫了车。” “我有车何必叫车呢。” 还好,他没纠缠几句,车子来了,琥珀腾腾腾几步跑下台阶飞快的上了车,终于是摆脱了噩梦一样的李苏航。 夏日的傍晚,窗外的天空上挂着艳丽的火烧云,红红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肚脐。 就算是滚成了,也只听说过落红,但是绝对没有肚脐出血的,她肚脐怎么会突然变成朱砂色?莫非是对酒精过敏?可是没听过有这个过敏法儿。 去年也是变米分色,但过了夏天就自然而然的回复了正常,这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可是这感觉完全不像啊,刚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因为怕顾珣会突然追出来,她可是一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而且,据说醉酒之后会头疼难受,她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活力四射,浑身惬意,简直一路跑回珍珠湖都没问题。 所以她再次确定,应该是和他纯洁的睡了一个午觉。没错,就是这样。她自我安慰,默默祈祷:顾珣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行程过了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吓 得一哆嗦第一反应是顾珣的来电,等拿起来看是客栈的电话不禁暗暗松口气。 陆玄问她是否回去吃晚饭。 琥珀回道一会儿就回去。结果陆玄竟然语气一冷,开始批评她:“天天往外跑,客栈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吧,你这个老板还真是心大。” 这是要反啊,居然以这种口气教训老板,还给老板脸色看!下次找员工,绝对不能再要这样的高帅富。琥珀正想要反训回去,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松口气,这是天意,此刻还真是怕突然接到顾珣的电话,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局面突然急转直下,她已经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往下走。 回到客栈,陆玄见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质问:“你怎么没戴你的琥珀项链?” “因为颜色不搭配啊。”琥珀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湖水绿的裙子配蜜色琥珀你不觉得不完美?” 陆玄不悦地皱眉:“你下午去了那儿?” “参加婚礼啊,你不是知道吗。” 陆玄不悦:“那回来这么晚?” 琥珀:“……”这到底谁是老板啊,难道要她解释回来晚了是因为喝醉了和顾珣一起睡觉,所以,晚了? 她提着裙子正要上楼,突然门口吱呀一声,响起刹车的声音。 琥珀还以为来了住客,扭头一看,竟然从车上下来的是李苏航! 客栈的大门是开着的,他一步跨进院子,激动地看着琥珀,一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表情。 琥珀心里一紧,暗叫不妙。 “琥珀,终于是追上了你了。算起来我们有三年两个月零十二天八小时没见了。” 李苏航一往情深的报数,可是琥珀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你怎么在这儿?”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自己是被跟踪了。果然,李苏航得意的笑:“我刚才从酒店一路跟着你过来的,没想到你住在这儿啊?这个客栈是你开的?” 琥珀顿时如临大敌,有一种噩梦重来的恐惧之感。他当年也是如此,在学校里纠缠还不算,后来从学校跟踪她到家里,放暑假也不消停,还在金玉山庄大门口堵她,最后惹怒了傅炤,将他暴扁了一顿,然后又去找了他的父母这才算是终止了这场噩梦。 没想到时隔三年,旧事重演。 她毕业后换了手机号,然后从电视台辞职的时候又换了一次手机号,所以知 道她手机号码的同学非常之少,都是和她关系很好的朋友,不会告诉李苏航。所以她的情况,他应该知道的不是很多,于是琥珀心里一闪便有了念头。 她客气的问:“你找我有事吗?” 李苏航深情款款的说:“我出国这么久,一回来就和你重逢,看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不好意思,我晚饭要和男朋友一起吃。”琥珀很抱歉的笑笑,然后扭脸看着陆玄,对他挤了挤眼睛。 陆玄刚才就站在她身边,此刻双手插在裤袋里,沉着面色,一副高傲清冷的样子,若不知情,根本无法想象他是客栈的小工。 琥珀把手放到了他的腰后,看上去像是亲亲热热搂着他,实则是在他后腰上掐了一下,她相信以陆玄平时的聪明睿智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陆玄,这客栈是我们俩合伙开的,也就是俗称的夫妻店。” 琥珀一边说,一边又掐了陆玄两下给他暗示。这个主意也是突然想到的,幸好这客栈里还有个男人,不然这场戏还真是没法演。 可惜李苏航来得太突然,她连和陆玄打声招呼都没机会。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应该是明白怎么回事,琥珀不求他配合,只求他默不作声干笑两下就好,只要应付了眼前这个偏执狂。 “亲爱的,这是我大学同学李苏航。”她对着陆玄拼命挤眼睛,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的要命,生怕陆玄不懂她的暗示,不按她的套路演戏,一出口就穿帮。 “你好。”陆玄居高临下望着李苏航,端着一副高冷范儿。“怎么没听琥珀提过你。” 琥珀提着的心,当即就妥妥的放下了,将放在他后腰的手,挪回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俨然一对情侣的样子。 李苏航道:“这三年我出国留学了。”言下之意自己是海归。 陆玄挑挑眉:“不好意思,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 李苏航道:“三年没见,想要请她吃饭,叙叙旧。” 有男朋友了也不表示不再和异性来往。何况是个开客栈的没工作的男朋友,他打心里还有点瞧不起。李苏航之所以这么多年对琥珀穷追不舍,就是因为自诩很高,觉得自身条件不错,家世也不错,配琥珀这样的孤女绰绰有余。所以无论琥珀如何拒绝,他都不死心不放弃,总觉得琥珀是欲擒故纵。 陆玄高傲冷艳的笑 笑,“她的近况我最清楚,你想知道,要不我陪你聊聊吧。” 琥珀忍不住暗暗叫绝,陆先生的台词功底好强啊,分分钟呛死人,演技也是杠杠的,简直是影帝。 李苏航当然不想和他聊,于是只好对琥珀笑着说:“既然你没空,那我们以后再约吧。反正大家都在市区,见面也方便。” 琥珀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男朋友醋劲很大,不喜欢我和异性朋友来往。” 李苏航讪讪的走出了客栈。 琥珀挽着陆玄的胳膊,笑吟吟挥了挥手,忽然手指僵在半空中。 顾珣不知何时,竟然正站在客栈的门外,望着她。 琥珀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心头怦怦直跳,下意识的竟然有点不敢看他。 初起的暮色,朦朦如雾,顾珣身姿挺拔,面沉如水。 他一个字没说,转身就走。 紧接着门口轰的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琥珀从茫然失措中清醒过来,急忙追出去,只看到他的车子,已经开上了湖滨路。 顾珣生性稳重,虽然白色座驾是一款以速度出名的豪车,琥珀却从未见过他开的这样快过。 几乎瞬间,一道白影便消失在湖堤柳烟中。 作者有话要说: 顾珣:每次都是从天堂到地狱,作者你真的是我亲妈?!! ☆、第29章 琥珀扶额,完了,他肯定是误会了。正要打电话解释,一想手机没电已经关机。 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收场,偏偏陆玄还站她身后,忙中添乱的说:“今天帮你这么大个忙,要请我吃饭。” 琥珀望着湖堤道的方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陆玄说:“就芳菲城东门那家新开的烤鱼店吧。路过的时候,看着人还挺多,想来味道应该不错。” 一听芳菲城几个字,琥珀心里就是隐隐一沉。 顾珣刚才离开的方向并不是芳菲城,他会去哪儿?他开车那么快,不会出什么事吧。 此刻心乱如麻,琥珀此刻根本没有一点胃口,可是陆玄都已经开口了,她也只好答应,再说刚才也的确是帮了她的忙,打发走了李苏航。 “你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换换衣服。” 陆玄说ok。 琥珀心事重重的上了楼,打开房门,先去给手机充电,插上充电器一开手机,提示有四个未接来电,全是顾珣。分别是从她离开酒店不久之后开始拨打,想到他听见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的表情和心情,她心里开始发虚,他肯定会误会她是故意关机不理会他吧,怪不得刚才那么生气。 她赶紧拨回电话,可惜一直响到无人应答,成为忙音,顾珣也没接。 完了,估计接下来和他的关系会退回到原点,不,应该是比原来更恶劣。再想恢复邦交看来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也有可能这次真的是要绝交了呢。 琥珀心塞的脱了长裙,去卫生间洗澡。 镜子里映出的年轻身体纤腰长腿,雪峰高挺,身材比例完美到无从挑剔。肌肤更是柔嫩细滑,雪一样白,所以也就格外显得肚脐那里的一点樱红格外醒目。 她用手摸了摸,按了按,并没有什么异样,依旧是不痛不痒,一切正常的感觉。 为什么酒醉了一下就变得如此鲜红?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去医院看看。万一这是什么不治之症的前兆?或是局部皮肤病变可就不好了。有病还是要提早治疗,上次去医院,检查一切正常,是因为肚脐是淡粉色,不大明显。可这一次如此鲜红的颜色,医生总不能再眼睁睁说一切正常吧? 她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洗着洗着,不经意的一低头,忽然发现雪峰顶上有一个牙印。手里的花洒砰的一下就掉了,砸到脚上疼得她直飙 泪。 她顾不得捡起花洒,急忙凑到镜子前细看,真的是一个牙印,浅浅的不注意看不出来,因为就在雪顶粉色的圆晕上。 她在酒店醒来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了肚脐,根本就没留意这里。这个位置,当然不可能是她自己咬的。一想到顾珣咬的那个画面她脸皮滚烫,腿有点发软…… 本来已经说服自己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个牙印又让她开始不确定。就算和他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肯定也是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因为他都亲到了她的胸……接下来到底有没有那个? 难道直接问他? 如果没有,岂不是尴尬的要死? 如果有呢?顾珣会不会要她负责,然后马上结婚? 两种结果貌似都不大好。怎么办,难道就此不问,糊糊涂涂的过去算了? 她一直纠结到洗完澡换好衬衣长裤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心里乱的像是个鸟窝。 下了楼,陆玄正等得不耐烦,见到她就说:“你这丫头可真能磨蹭。” 琥珀瞪目:“嘿,敢对你大姐你老板这么说话。” “我比你大,记住了。”陆玄语气十分霸道。 琥珀不服气;“你不是二十四吗,怎么比我大?” 陆玄望望她,“你其实也就十八岁。” 琥珀白了他一眼:“虽然我很想只有十八岁,可是很遗憾我身份证写的清清楚楚二十五。” 陆玄道:“我们对时间的计算方法不同,将来你会知道。” “神棍。” “神棍?”陆玄摸着下巴,思忖了思忖,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棍听着不大优雅,为什么不叫神枪,神剑,神兵器,偏偏是神棍?” 琥珀:“……” 烤鱼店的黑胡椒烤鱼果然是很好吃,鱼非常新鲜,是现从湖里打捞的。陆玄在客栈里嚷嚷着要减肥,一盘烤鱼却几乎全都被他吃了。 琥珀满腹心事,一点食欲也没有,看着他吃完了两人份的烤鱼,忍不住吐槽:“你不是还说要减肥?” “今天减了一天了,晚上再减就受不了了。” “可是,养生的原则就是早吃饱午吃好晚吃少啊,你这样可是都颠倒过来了,晚上吃这么多,是要增肥。” “那是你们的规则,不是我的。”陆玄笑笑:“对我来说,无论那一顿少吃点都 是一样的。” 果然是神棍。 琥珀忽然心里一动,“对了,你能不能算出来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陆玄一副好笑的表情,“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 琥珀揉揉眉心,甚是苦恼的说:“婚宴上我喝了点酒醉过去了,担心有什么出糗的事,你能不能大致帮我算出来?”其实,她想要算的是……可惜又不能明说。 陆玄摇头,“不能。” “为什么?你平时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因为你今天没有戴那个琥珀项链。” 琥珀惊讶:“这个有什么关系?” 陆玄正色说:“有。那块琥珀和你的命运息息相关。有关你的过去,还有你的将来,都在那块琥珀里面。” 琥珀点点头:“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陆玄:“说明白点就是,那不是一块儿琥珀,而是你身世的证明,其实你的过去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在五岁之前,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琥珀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陆玄望着她,表情很奇怪。 琥珀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秘密,结果他说:“我会算啊。” 琥珀气得狠狠瞪他一眼。 陆玄正色:“你不要不信,这世上很多你不相信的东西,其实都是存在的。” 琥珀哼了一声,“那你都见过?” “当然见过。”说着陆玄聊起了某天夜里在某个阳台上,看见一个人展翅飞过。又在某天夜晚看见有人脚不沾地的走路,还有,琥珀忍无可忍,拿起筷子敲他的手:“闭嘴啊你这个神棍。” 陆玄说的这些奇诡现象,让她想起了自己房间里的异样,于是拿出手机,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动静。 陆玄问:“你看什么,这么专注。” “昨天顾珣帮我在室内装了个监控。我总觉得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可是调出走廊的录像却没人进过我房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废话,当然想啊。”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次收费有点贵。” 琥珀哼道:“天天想着敲诈你老板,你不是很有钱吗?” “是很有钱,不过在家里没带过来, 所以手头还是有点紧。” “少来骗我。” “真的没骗,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琥珀对他这种神神叨叨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他很快就要辞职走了,这顿饭就当是提前送别吧。 吃完烤鱼结账出来,琥珀和陆玄一起沿着湖边往回走。晚风习习,空气里夹着若有若无的荷香。她嗅了嗅鼻子,闻见花香的同时,却没有闻见身边陆玄的味道。 这就奇怪了,几乎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尤其是男性,她在夏天可以分辨出不同人的体味,偏偏陆玄,她连闻都闻不到。真是无从解释,本身她身体奇葩的病症也是无从解释的。 两人回到客栈,小米正在逗旺仔,见到琥珀进来,问道:“老板,旺仔今晚上要住客栈吗?” 琥珀心里一动,对啊,怎么把旺仔给忘了,刚好借着送旺仔的机会去找顾珣,然后顺便解释一下今天下午的误会。 “不,我要给朋友送回去。”琥珀说着便牵过旺仔,朝着芳菲城走去。 路上她心里不停的打腹稿,见到顾珣该怎么开口。解释误会的事情好说,就是午后两人同睡那件事,有点棘手。 她本来很确定没发生什么,可是胸上的那个牙印又让她有点不肯定了,如果他也喝醉忘了,自然就按过不提,如果他是清醒的,什么都知道……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问清楚,万一真的有过,她应该去吃事后药,不然怀孕了可真的是要马上就结婚。 今天在桑树林中乍然听到顾珣提及结婚,她匆匆忙忙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但是潜意识里不想这样匆忙。 进了电梯她开始紧张,走到房间门口,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又按,还是没人。难道他不在家?今天是周末,他也有可能是回了顾家。 犹豫了片刻,琥珀拿出手机拨电话给顾珣,如果他今晚不回来,她就把旺仔带回客栈。 电话很快拨通,却在房门里响起来。 琥珀一愣,他是在家?还是手机忘在了屋内? 犹豫片刻,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内没有开灯,她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落地窗外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高楼的风吹着落地纱帘翩翩飞起。 顾珣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隔着郁郁葱葱,高低错落的植物,那个身影显得特别孤高,像极了那一夜在朱顶看见 他时的模样。 琥珀咬了咬唇,轻轻叫了声顾珣。 曾经当过主持人的她有一把动听之极的好声音,寂静的房间里,仿佛带着回音,轻柔温暖,足可以拨动人的心弦。 顾珣回过身,背光而站,看不见表情,也看不到眼神,可是琥珀居然感到了他的凝睇,透过夜色仿佛有无声无息的言语压过来。 “下午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李苏航跟踪我到了客栈,我一时情急拉了陆玄演戏,你不会误会吧?” 顾珣没有回答。 旺仔从她手里挣脱开,跑到阳台上,呜呜的摇着尾巴,好似在替她解释。 顾珣弯下腰,摸了摸旺仔的头,然后开了灯。 阳台上弯起的一盏钓鱼灯,光线特别柔和,照着郁郁葱葱的植物,朦朦胧胧笼似在雾中。琥珀看到阳台的玻璃窗台上放在一个烟灰缸,可她记得顾珣以前从不抽烟。 “你抽烟了?” 顾珣嗯了一声,然后直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客厅里的光线还是很暗,他并没有开灯的意思,径直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 高挺的身影挡住了阳台上的光,客厅里愈发显得幽暗,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因为昏暗,顾珣的气势强大到让她有点想要逃。 “我没误会。我气量不至于那么小,智商也不至于那么低,看不出来你是在演戏。” 琥珀松口气:“没有误会?那你为什么生气。” 顾珣不答,低头望着她,昏暗光影中,眸光幽深如海,却又犀利如剑。 她莫名的有点紧张,心跳的噗通噗通好快,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小腿碰到沙发,忽的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顾珣往前一步,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上,沉声反问:“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我不知道。”身后是沙发,身前是顾珣的胸膛和臂弯。她心虚气短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珣托起她的下颌,语气忽然有些凶,“下午为什么要跑?” ☆、第30章 琥珀不得不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眉眼依旧清晰,仿佛刻在心里一般,处处都记忆深刻。浓黑的眉,清澈的眼,高挺的鼻梁,视线往下落到他的唇上,和他亲吻的场面翩翩飞入脑海,她咽了口口水,险些又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顾珣俯身将她圈在沙发和臂弯之中,那股让她沉迷的气息如一张悄然无形的粉色大网笼罩下来,清新的独有的唯一的属于他的味道。 意乱情迷中,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们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吧?” 顾珣微微一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是不是明知故问或是故弄玄虚。 琥珀的容貌漂亮到了极点,然而最让人惊艳的地方是她的眼睛,灵气通透,清澈明媚,如水至纯。 他确定无疑这双眼睛并没有说谎,沉声问:“你都记得什么?总不会是从头到尾都忘了?” 琥珀小声说:“我记得进了电梯,然后上了楼,进了房间,” 顾珣眸光一紧,“嗯,继续。” 琥珀尴尬的说:“还有……摸了你的手,”强吻的事,真的没脸说出口。 还好,顾珣此刻关注点不在这里,暂时放过她,略过不提,直接问:“解我的扣子是否记得?” “记得。”琥珀眨眨眼,马上补充:“但是随后的我都忘了。” 她还真是忘的很是地方。 顾珣对这个结果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望着她无辜而诱人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咬她,不过心里的怨气倒是消了一大半。 琥珀红着脸问:“你应该都记得吧?” 顾珣沉声道:“我当然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 琥珀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对吧?” 顾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故意不答。 琥珀又窘又急,红着脸说:“究竟有没有啊,有的话我要去吃药。” 顾珣心里一动,站起身,面不改色的说了个没有。 琥珀如释重负的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说完,还露出一个万分庆幸的笑容。 纵然她笑得明艳动人,顾珣心口也觉得被扎了一下,什么意思,和他有过很可怕? 顾珣冷冷道:“吓死你了?” 琥珀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红了脸想要道歉也无从道起,这 个话题实在是尴尬,反正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于是赶紧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顾珣说:“我送你回去。” 琥珀直觉顾珣在生气,忙说:“不用,很近的,我想散散步消消食,你不用送。” 顾珣也没再坚持,只将她送到电梯口。 琥珀进了电梯,忽然想起来钥匙忘还给他了,只好下次。 走出芳菲城大门,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刚才简直跟刚毕业去面试一样的紧张。顾珣今夜的气场实在是强大的让她招架不住,咄咄逼人。 不过今夜来还是很有收获,确认了和他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滚了床单身体一点不难受,比如现在,她中午饭没怎么吃,晚饭也没怎么吃,居然精神饱满,身轻如燕。 解决了心里的疑团,顾珣也没有误会她和陆玄,心情陡然变好了。刚好她出门时换了一双运动鞋,顺便跑跑步。 她一边跑步,一边想着这些事,并没有留意周围,跑到一片绿化带时,突然从旁边的岔道上跑出来一个人,叫了声“琥珀”。 琥珀吓了一跳,停步一看,竟然是李苏航,顿时头大。他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显然是从傍晚时候就没离开珍珠湖。 李苏航得意的说:“你看,我们真是好有缘分。就算约不到,也会碰到。我一直听说这里的芙蓉阁饭菜不错,傍晚没回去直接去了芙蓉阁,吃了饭看湖边夜景不错,打算散散步再回去,没想到竟然又遇见你。” 琥珀对这个说法压根都不信,显然他是一直就在附近遵守着,故技重施。 李苏航直勾勾的打量着她的身材,“原来你每天都跑步啊,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琥珀被这种极不礼貌又带着点猥琐的眼神看的有点恶心,冷冷道:“你继续散步吧,我回去了。” 李苏航忙说:“等等琥珀,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还没有女朋友。” 琥珀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转身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异性闲聊。再见。” 李苏航急忙道:“琥珀,你听说我,” 琥珀主持了过“你听我说”栏目,听见这四个字就条件反射的直犯恶心,马上打断他,“李苏航,我要说的话三年前都说的很清楚了,而且说了无数遍,我想你应该记得很清楚,不必让我复述。我以前不会接受你,现在有男朋友 了更不可能,绝不可能。” 琥珀反复的提起男朋友,就是因为李苏航上一次纠缠她是因为她没有男朋友,这一次有陆玄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友,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没想到提到男朋友,李苏航反而激动不平起来,指手画脚的说道:“琥珀,如果你找个特别优秀的男人我愿意祝福你,可是你找个那样的男朋友,连工作都没有,和你一起开客栈,你觉得这样的男人有前途吗,能发财吗?你跟着他会吃苦的,就算他长的漂亮,可是脸能当饭吃吗?再说,我长的也很帅啊!而且我有房有车,那点比不上他?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李苏航大言不惭,恬不知耻的做派,真是让琥珀倒足了胃口,她忍不住反击:“多谢你关心了,他可优秀着呢。他是t工大毕业的也是重点大学,而且多才多艺,什么都会。再说了,我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管你什么事。” 琥珀说完转身就走,李苏航还不死心,要去拉她的胳膊继续纠缠。“琥珀,他真的配不上你。” 琥珀一阵恶寒,猛地甩开,李苏航还要拉她,突然有人一把挥开他的手。琥珀一看来人竟然是顾珣,又惊喜又意外。 李苏航在婚礼上见过顾珣,本来和琥珀聊着,硬生生被他牵走打断,本来心里就很不平,此刻更是不客气的说:“你是谁啊。” “我是谁你不用管,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再纠缠她。否则我比傅炤打的更狠。” 李苏航对傅炤这个名字当然是记忆深刻。当即气势就有点弱了,哼哼道:“什么纠缠,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是同学,见面说说话而已。” 顾珣冷冷质问:“动手动脚的是同学?” 李苏航反道:“关你何事?” 顾珣听到这句话,咬了咬牙,几个字就在嘴边却硬生生说不出口,只好凶巴巴的瞪了一眼琥珀。琥珀不明白顾珣为何瞪她,对李苏航道:“他是我朋友,当然能管。” 顾珣正是气恼自己没有立场教训李苏航,琥珀拿了陆玄当男朋友,导致他现在想要教训李苏航都名不正言不顺,一肚子怨气不能对她撒,于是李苏航就成了出气筒。 顾珣指着他毫不客气的说:“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会通知鲁为民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亲戚。” 琥珀从没见过顾珣竟然会发脾气。他从来都是沉稳温雅的君子,即便是她提出分手,他也只是说了声好,没有质问,没有发火,更没有纠缠,报复。如果不是 亲眼所见,她难以想象,他居然也会发怒。 李苏航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微变,终于是悻悻的说了声再见,转身走了。 琥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鲁为民是谁啊?” “是他姑父,也是鲁潇潇的二叔,市委的一个领导。他父母对鲁为民言听计从,他更不敢得罪这个姑父。” 琥珀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顾珣皱眉:“因为关乎于你,我才打听的很清楚。你以为我想知道这种烂人的事情。” 琥珀心里一暖,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表情温柔又可爱。 “你既然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和我复合?” “你既然想和我复合,为什么说陆玄是你男朋友?” 琥珀解释:“因为当时你不在啊。” 顾珣哼道:“我不在就胡乱找个男朋友?” 琥珀笑吟吟望着他,心里暗喜: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是不是在吃醋? 还没等她问出口,忽然听见一声惨叫。 顾珣和琥珀同时扭头去看,刚离开不久的李苏航也就离他们有一百米的距离,此刻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右臂扭在后背,单膝跪地,右侧的脸紧紧帖在地面上。 这个姿势很容易就让人想到电视剧里那种警察抓小偷的标准姿势,如果是摔到地上,也不会是这样,然后又听见了几声惨叫,“饶命,我不会了。” 琥珀和顾珣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样子像极了被人制服求饶,然而他的身后并没有人,只有空气。 琥珀小声道:“他不会是犯了癫痫病吧?” 顾珣正要往前看看,忽然就见到李苏航从地上爬起来,跑的飞快,仿佛身后有人追他似的,是那种逃命似的飞奔。 琥珀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顾珣转身道:“不用管他,我送你回去。” 琥珀没有动,仰着脸,笑盈盈望着他:“顾珣,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顾珣扭开脸,依旧是让人吐血的回答:“不告诉你。” 琥珀忍不住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明明说了不用你送,可是你还是偷偷跟在我后面。” 顾珣负手望着湖面,“不好意思,我是出来遛狗。” “那旺仔呢?” 顾珣面不 改色:“忘带了。” ☆、第31章 琥珀莞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顾珣立刻往外抽胳膊,不过,没有抽出来……于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皱着眉头,很是“无奈”。 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和他当然没法比,他若真的想要推开还不是轻而易举,明明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琥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哎呦,顾先生还真是傲娇的很。 她笑眯眯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们这就算和好了对不对?” 顾珣板着面孔:“不对。” 琥珀又好笑又好气,顾先生这么能扛也是没想到。 她手往下挪,轻轻握住他的手,又软又萌的问:“那怎么样才能和好?”即便是这样,顾珣依旧不松口,“除非答应马上结婚才会考虑复合。” 一提到马上结婚,琥珀就心虚,小声哼哼:“可是我觉得结婚太早。” 顾珣挑了挑眉,“你都已经二十六了,还觉得早?” 琥珀被二十六这个数字给戳了心,不服气的说:“我二十五。” 顾珣毫不客气的点破:“没记错的话,你下个月28号,二十六周岁整。” 琥珀:“……” 顾珣道:“既然你觉得自己还小不想结婚,也没关系。” 琥珀一喜,还以为他放松了条件,没想到他正色说:“我家人一直在催,我也很想结婚,继续相亲,总能相到合适的你说对不对?” 说着,开始往外抽胳膊,这次真的抽出来了。而且双手放进了裤袋里,连手不然碰了。 琥珀冲口就说““你不能相亲。” 顾珣挑眉:“我为什么不能。” “我没说不和你结婚啊,我只是不想那么快。” 顾珣眯起眼眸打量着她,“不敢承诺,又不想放手。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样玩具本来已经不喜欢,可是看到别人要,突然又舍不得,就那么霸占着。” 琥珀急说:“当然不是。” 顾珣望着她,“那是什么?” “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顾珣勾唇笑了笑:“三天?” 黑历史又提出来真是好讨厌。琥珀窘道:“当然不是。” 顾珣默然片刻,说:“对我来说,在一起的期限只有两种。要么是一辈子,要么就是零。” 琥珀一狠 心,说:“好,一辈子。” 顾珣盯着她:“既然你决定选一辈子,那你为什么不敢马上结婚?” 琥珀迟疑着,答不上来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比同龄的女生发育的都迟。初潮也晚,初恋也晚,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很小,结婚的事情来得太快,根本就没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是很喜欢的男人,也没想到那么远。 琥珀的沉默让顾珣心里的热度慢慢降下去,到底还是不够喜欢,不然,定会如他一般迫不及待恨不得时时刻刻日日夜夜相守相伴,而不是她眼下这般犹犹豫豫,迟迟疑疑。 他等得有些心灰意冷,转身就走。 琥珀追上去,摇了摇他的手,软软的叫:“顾珣,” 顾珣对她的撒娇不为所动,“叫一百遍也没用。” 他表面看着很好说话,其实个性很强,很有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动摇。 琥珀没有答应,他便一路沉默,不再开口。 琥珀心里又急又乱,差点就要投降。 这时,夜色中传来吉他声和歌声,琥珀仔细一听,竟然是从“水边的阿狄丽娜”里传出来。 她走到院门前,发现陆玄竟然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弹吉他!而且旁边还围了一圈女人,都是住在客栈的女游客。这是要开小型演唱会呢,而且还都是女粉丝! 琥珀忍不住想笑,然而笑容还未浮起来,就被他的声音给惊了回去。 这是一首法文歌。 陆玄说他精通三门外语,琥珀并未较真,也从未问过他究竟会那三门外语,但从他唱的这首歌来听,法语他应该说的很流利。而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很性感,唱起歌来简直好听的要命。 顾珣和琥珀很有默契的停在客栈外,没有进去打断他。 院子的姑娘们都是一副入了迷的沉醉表情,一曲完毕大家继续让他唱,于是他又唱了一首歌。 琥珀竟然听不出来是什么语言,但是好听到了诡异的地步,被陆玄吟唱出来,是真正的仿若天籁之音。 她忽然间想起来她的那个梦,梦里的人说的话,好像和这个有点像,但她并不能确定。 一曲完毕,众人似乎沉浸其中,迟迟了一拍才意会过来他已经唱完,陆玄收起吉他,对众人挥挥手,然后潇洒弯腰,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 琥珀也忍不住鼓掌,陆玄从秋千前,回 过脸,对着她笑了笑。 那一刻的笑容璀璨明亮的仿佛有一道光从他身上发射出来,琥珀低头望着他,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并不是心动,亦不是惊艳,而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和他认识了许久。 众人围着他,赞他唱得好,纷纷鼓动他去参加选秀。 有个女生说:“你可以去参加好声音,你唱的太好了,一定可以一举成名。” 陆玄问:“好声音是什么?” 大家都很惊讶:“就是一档很红很火的音乐节目啊,已经举办了好几年,你不知道?” 琥珀也有点惊讶,这档节目可是红遍中国,连她姑父这个工作狂都知道。陆玄居然不知道? 一直沉默的顾珣,突然开口说:“你不觉得他很奇怪?” “是很奇怪啊,每天神神叨叨的。” 琥珀把第一次见到陆玄,他给她看手相的事情讲给顾珣听,本当是讲个趣事,可是顾珣听过却一丝笑意都没有,脸色反而是越来越严肃。 “你微博上并未写过那些。” 琥珀不好意思的笑:“我说的不是客栈的微博,我还有个私人的微博。” 顾珣正色:“我说的就是你的私人微博,大王。” 琥珀一愣,“你怎么知道。” “知道女朋友的微博不是很正常吗?” 女朋友!琥珀心里快要高兴的开出花来,他这是隐晦的暗示自己还把她当成女朋友,也就是说两个人的恋情还算数? “去年的女朋友。”顾珣马上给她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琥珀哼了一声,拿出手机,切换账号登陆自己的私人微博。自从有了客栈的微博之后,大王这个号她几乎很少上,上面写过什么她也都忘了。还好,她不怎么发微博,里面内容不多,她匆匆翻了一遍,很快就翻到了第一页。 的确如顾珣所言,她在微博上根本没有说过她的琥珀项链是父亲送的。 那么,陆玄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顾珣怎么知道她微博上没写过? 两个问题相比,她更想知道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微博上写了什么,她自己早八百年都忘了,他怎么都还记得?难道他经常翻阅她的微博?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心里顿时像是被灌满了蜜汁。 分手 一年,看来他一直都没忘记她,一直还在关注她,说不定是悄悄关注,就如同她悄悄关注seek一样。肯定是想念她了就会翻翻她的微博,因为上面放的有她的照片。 她越想越觉得甜蜜,仰起脸,笑眯眯问顾珣,“微博上写的什么你怎么都记得?” 顾珣被她波光潋滟,春意横生的眼神勾住,如同陷入漩涡,停了会才说:“我记性好不行么。” 琥珀含笑不语,一脸促狭。顾先生你就嘴硬吧。 “笑什么笑,”顾珣板着脸道:“你房间里有什么异常没有?” 琥珀说暂时没有。 顾珣点头:“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琥珀心里暖暖的,因为她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你有任何事,第一个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顾珣说了声再见,转身要走。 琥珀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高高兴兴的跑进了客栈。 陆玄还被一圈小姑娘围着,央求他继续唱歌。 琥珀走过他身边,随口问了句:“陆玄,你刚才最后一首唱的是什么歌?” “家乡。” 琥珀好奇:“是什么语言?” 陆玄望着她,顿了顿说:“回头我告诉你。” 琥珀嗯了一声,上了楼梯。 进了房间,她照例先四处看了一眼,一切正常,东西都在原来的地方。 她换下衣服,进了浴室。当然第一眼就去看自己的肚脐,奇怪的是,肚脐的红色居然消失了,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和周围的肌肤一样。 甚至连粉色都不是。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她不能喝醉酒?对酒精过敏? 她迷茫了一会儿,决定明天也不用去医院了,没有任何异样,医生肯定又会说她一切正常,白花一大笔检查费,就像上周一样。 洗完澡,睡前她照例看看客栈微博,先处理一下客栈的事情,然后又忍不住去看seek的微博。 没想到他更新了,恢复了一贯的简短风格: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意思? 每次看他的微博,琥珀都有一种化身柯南的感觉,恨不得钻到他脑子里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简洁是美德但简洁成这样,简直叫人好奇的专心挠肺。看了还不如不看,不看又好奇,看了更好奇。这就是他的微博小号给她 的最大的感觉。 没想到他也关注了她的微博,说不定也会在偷偷看她的微博吧。 她一时顽皮,拿出手机登陆大王的号码,发了一条微博。 “大家觉得二十六岁结婚早吗?” 大王是她的小号,粉丝少的可怜,但是很快有人回复:“不早,晚婚。” 琥珀一看是seek,笑得手机都掉了。 晚于法定结婚年龄三年就算晚婚,顾珣说的没错,她关了灯开始认真的考虑结婚这件事。结果考虑了一会儿没考虑出来什么头绪,反而萌生了睡意。最近她一直靠精油帮助入眠,很久没有过自然而然的入睡,没想到这一夜居然不靠香薰灯就睡着了,而且一宿无梦,醒来是早上八点。 睁开眼,天光大亮。 琥珀暗暗称奇,看来今年夏天的奇葩病症已经不治而愈了。去年肚脐的粉色恢复正常后,她那些口渴燥热无法安眠的症状全都不翼而飞,今年居然也是如此。不过今年和去年不同的地方在于,去年不曾经历过肚脐变成朱砂色,而且去年病症持续的时间长。 琥珀去卫生间刷牙的时候,仔细对着镜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肚脐,完全正常。 高兴之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记得很清楚,去年夏天她的肚脐恢复正常之后,她突然就不喜欢顾珣了。 所以,今年会不会? 想到这儿,手一抖,手里的牙刷吓掉了。 ☆、第32章 此时此刻,琥珀终于也体会到顾珣的心情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的事,何况是顾珣,所以只有马上结婚才能放心。 她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洗完脸,下楼吃饭。 吃过早饭,105的客人退房。两位女孩儿临走的时候,不停的看她。 琥珀忍不住问:“怎么了?” 一个圆脸姑娘马上说:“你长的好漂亮啊,我们能不能和你合个照。” 琥珀笑着说好啊,大大方方的和两个姑娘站在院子里的秋千前自拍了两张合影。 阳光洒满庭院,墙上是开满了花的月季树,女孩儿拿着照片笑嘻嘻说:“我们回去了帮你做宣传哦,老板超级漂亮,客栈超级干净,还有个很帅很帅的帅哥,会弹吉他唱歌,你的客栈肯定能红。” 琥珀笑了:“好啊好啊,先谢谢你们了。” 她把两个姑娘送到客栈门口,一辆甲壳虫开过来停在门口的草坪地上。 琥珀一看竟然是许荏苒的车。 戴着墨镜的许荏苒从车上下来,扬起手挥了挥手:“嗨,美人。” 琥珀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打电话。” 许荏苒取下墨镜打趣道:“怎么,见大美人还要提前预约啊。” “不是啊,怕我不在,你白跑一趟。” 许荏苒切道:“你又不上班,又没男朋友,除了我约你还能有谁,礼拜天不是闷在客栈翻译稿子就是去看你姑姑,我还能扑空?” “来找我干嘛?” “约你逛街买衣服啊。”许荏苒伸开上臂:“我觉得我又胖了,你看是不是?”自从主持了舌尖上的s市,许荏苒就对自己的体重开始了斤斤计较的过程,这个节目实在是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就要肥的节奏。 琥珀白了她一眼,“才一周没见,胖个毛线。” 许荏苒嘤嘤嘤:“不爱我了对不对,根本看都不好好看我一眼。” “对啊,本来就不爱你,从来就没爱过你。因为我只喜欢男人。”琥珀笑:“你等我上楼拿钱包。” 许荏苒跟着她走进院子,刚好这时,陆玄胳膊下夹着一叠干净的白色床单从楼梯上走下来。 许荏苒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定在了他的脸上。 陆玄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抬起眼帘, 那一刹的目光堪如闪电击中了许荏苒的心房。 她听琥珀在电话里提过一次,说客栈招了一个长的不错的员工。 琥珀的眼光很高,许荏苒觉得能让她评价“不错”,应该会“很不错”,但她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不错”的一个男人。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见到各种类型的英俊男人。然而陆玄的俊朗是另类的,她没有见过这样既懒散又阳光,既开朗又神秘,把矛盾气质结合在一起还如此协调的男人。 不得不说,很吸引人。 许荏苒也算是大美女,但是陆玄对她并没有过多注视,淡淡扫了一眼,便进了房间去收拾客房。 而许荏苒的目光一直跟着陆玄进了105房间,直到看不见人。 琥珀对许荏苒的反应忍俊不住,悄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色女。” 许荏苒回过神来,很难得的竟然生出羞涩的感觉,小声问:“这就是你的新员工?” “是啊。” “好帅啊,我好久没有这样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琥珀无语的说:“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对啊,这是看脸的世界,看脸就可以了啊。” 琥珀:“……” “开玩笑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嘛,你不是说他是t工大的,会三门外语。” “是啊,可是我忘了告诉你,他还是个神棍。” “神棍?”许荏苒越发的有兴趣,“快说说啊。” “他会看手相,能掐会算。” 许荏苒越发兴奋,“那让他帮我看看手相。” “你当真?” 许荏苒点头:“当真。” 琥珀无奈,只好去105房间把正在打扫房间的陆玄给叫了出来。 “这是我的好朋友,她想让你帮忙看看手相。” “你好。”陆玄对许荏苒点点头,不卑不亢,十分的有派。 许荏苒嫣然一笑,“你好,我是许荏苒。” “我知道。”陆玄颔首微笑。 许荏苒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看电视。” 许荏苒脸上一热,觉得自己智商直线下降:“我还以为你算出来的。刚才琥珀说你会算卦看手相。” 陆玄笑了笑。 许荏苒顿时有种眼前百花盛开的感觉,忍不住伸开了手掌,“你能帮我看看手相吗?” 琥珀上楼去拿钱包,留下许荏苒对着陆玄发痴。 陆玄并没有拿住她的手,研究她的掌纹,就那么低头随随便便的看了看,然后扶了扶眼镜,说:“你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四十六公斤,b型血,右眼近视一百度,有点散光。” 他一口气说完,而后淡淡一笑:“准吗?” 许荏苒瞠目结舌:“天哪。” “你穿37码的鞋子,拔过智齿和一颗虎牙,发际线上有个小疤痕。” 许荏苒已经彻底的呆了。 陆玄笑笑:“还算吗?接下来要收费。” 许荏苒正要说好。 琥珀及时从楼梯上下来,捂住了她的嘴,“好了好了,赶紧逛街去,逛完了我还要去姑姑家呢。”说着,扭头对陆玄道:“我晚上不回来住。客栈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看到琥珀项链在,便点了点头。 许荏苒恋恋不舍的回头看。 琥珀把她的脑袋扭过来,喝道:“快上车。” 许荏苒打开车门,还在朝着客栈里张望,“嘤嘤嘤,隔了这么多年,我又找到了一见钟情的感觉。” 琥珀呵呵:“如果你爹知道你对我客栈的临时工一见钟情,可能明天就带人来拆了我的客栈。” 许荏苒娇嗔:“我爹虽然有钱,但人家不是黑道大佬,是知名企业家。” “好了,别花痴了,快走啦。” 许荏苒戴上墨镜,依依不舍的启动了车子,路上不停的打听陆玄的情况。 琥珀直接道:“不用惦记。他很快就要辞职了,这是个风尘浪子,神棍,浑身上下除了脸,别的地方都不靠谱。” 许荏苒嘤嘤嘤:“我好喜欢浪子啊。” 琥珀扶额:“……” 陆先生这是要当万人迷的节奏吗?怪不得最近客栈的生意这么好,好多小姑娘进进出出眼睛里都是红心红心红心…… 许荏苒平素上镜穿的是赞助商提供的某个知名品牌。只要她去店里直接都是五折,所以许荏苒买衣服都拉着琥珀一起,如果有琥珀喜欢的就一起刷卡,等于替琥珀省了一半价钱。这个法国牌子在s市只有一家店,因为太贵 ,平素都是人迹罕至,许荏苒又特意来的比较早,没想到店里已经来了客人,而且还是琥珀认识的人,唐贝贝。 和她一起的是唐太太,琥珀也认识,见过两面,都是在顾家。琥珀上前打招呼,唐太太还比较热情,唐贝贝年轻气盛,不善于掩饰,直接就把不悦之色明晃晃的放在脸上。 琥珀看出来唐贝贝的敌意,心里知道是因为顾珣,但也没介意,毕竟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顾晓珺的好朋友。 店长认识许荏苒,许荏苒一来,当然是围着许荏苒和琥珀团团转,热情周到的介绍这个推荐那个。 唐贝贝身边虽然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导购,依旧感到被冷落,心里更加不高兴,拿起一件超短裙问唐太太,“妈,你看这件这么样?” 唐妈妈看了看,“款式挺好,不过去别人家,还是穿的庄重一点好,这裙子有点太短。” “短裙怎么不好,只有腿漂亮的人才敢穿啊,我要是腿长的丑,我也天天大长裤。”唐贝贝说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琥珀。 琥珀今天穿着一件黑上衣白长裤,虽然简单,却极漂亮。再者她长的美,穿个塑料袋也挡不住那张让人惊艳的脸蛋。所以就算唐贝贝怎么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琥珀面孔上的瑕疵,于是也就朝着她的腿型攻击。 因为认识琥珀多年,好似从来没见她穿过短裙,这对女人来说,未免有些奇怪。所以她私心里猜测,要么是琥珀的腿不直,罗圈,要么是腿短,要么就是皮肤有问题,所以才不敢露出来,大热的夏天不是长裙,就是长裤,包裹的严严实实。 可惜她想错了,琥珀这么穿,纯属是因为她怕蚊子。 本来琥珀是打算不回应这种挑衅的,毕竟唐贝贝是顾晓珺的好朋友,可是唐贝贝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让她炸毛。 “顾大哥说我穿短裙好看。” 很显然她口中的顾大哥就是顾珣了。 一想到顾珣竟然夸过唐贝贝,琥珀心里的酸气直接冲上了房梁。 若是顾珣在眼前,她一定要当场问问是不是真的夸过。再联想到近三次见到唐贝贝,她每次不是短裙就是热裤,青春火辣。 于是指着一款连衣裙,对导购说:“麻烦找个号码,我试试这件。” 店长亲自取了一件,将琥珀送到豪华试衣间。 琥珀在试衣间里穿上之后,感觉很不错,便走出来让许荏苒看。 她一推开门,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包括唐贝贝。 唐贝贝素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大长腿。但是看到琥珀的腿,她的自信心受到了一万点的重创。 一双腿又长又直又白,肌肤细滑光泽,唐贝贝甚至觉得琥珀腿上的皮肤都要比她的脸好! 不仅腿好看,脚也出奇的漂亮。透明的水晶鞋里,纤巧的脚像是一件工艺品,玲珑剔透,水晶白玉雕出来的一样。 唐妈妈都忍不住夸道:“真漂亮,太好看了。” 唐贝贝本来心里堵得要死,此刻听见自己老妈还夸情敌,火气上来忍不住说道:“漂亮有什么用,人品不好也是白搭。” 琥珀本来没打算和她计较,如此挑衅未免有些过分,扭过脸道:“你什么意思?” 唐妈妈赶紧扯着女儿走了。 琥珀郁闷的吐了口气,若不是看着顾晓珺和顾老先生的面子上,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可是唐贝贝的爸爸是顾爷爷的得意门生,起争执终归不好。 许荏苒气道:“她不是顾晓珺的朋友吗,怎么对你这样?” “她在追顾珣呢,所以对我很敌视。”琥珀的语气有点酸。 许荏苒翻了个白眼,“前女友有什么资格吃醋。”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琥珀感到很心塞。虽然顾珣还喜欢她,可她依旧还是前女友…… 许荏苒戳戳她的胳膊,火上浇油,“你不是还喜欢顾珣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抢走?” 琥珀好奇:“咦,你不是反对我和顾珣在一起吗?” 许荏苒严肃的说:“我不是反对你和他在一起,是反对你再次坑他。一时冲动喜欢的要死要活,脑子一热又不要人家了。” 琥珀被骂的脸皮发热,心里发虚,急忙解释:“我没有玩弄他,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正努力和他复合呢,可是他要我答应马上和他结婚,才会相信我的诚意。” 许荏苒瞪着眼睛道:“ok,那就马上结婚啊!” 琥珀被许荏苒的反应给惊到了。她可是一直给她泼冷水,今天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许荏苒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去,这样的好事,你还不赶紧答应。顾珣大人大量勇气可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居然还有空在这儿矫情!你不要别人可都等着抢呢,喏,唐贝贝可比你年轻,长的也蛮 漂亮,家世自然就更不用说了。顾珣想和她结婚,分分钟就能结,你信不信。” 信。 所以才很纠结,琥珀苦恼的说:“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快,我还没准备好。” 许荏苒望着她,叹了口气:“对你来说是太快,可是对顾珣来说,太慢。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等了你八年。” 琥珀闻言一愣,“八年?” 许荏苒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你果然是毫无感觉,顾珣好惨。” 琥珀忙问:“什么意思?” “顾珣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身边从来不缺女生爱慕追求这个你应该知道。” 琥珀点头。 “那你说,凭什么别人怎么追都追不到,你追了没几天就到手了?” 顾珣优异出众,年少有为,琥珀轻易追到后欣喜之余也很意外,没想到高冷男神这么好追。至于其他,却没多想。此刻被许荏苒一提,心里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顾晓珺说,她哥从见你第一面就动了心。” ☆、第33章 第一次就动心,难道是一见钟情么? 琥珀心里怦怦直跳,有点难以置信。 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都记得。 她无意的一句“顾珣长的好看”被顾晓珺广而告之,随后在露台上碰见初开的昙花和他,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给他看,时隔七年他还记得她会左手写字,他陪她去买丹皮酚,帮她付了钱,她还他五十块钱,翌日他驾车跑了很远到她的学校找了她二十块零钱。 她当时不解,觉得他这人特别较真,竟然为了二十块钱驾车来往东西城,尚且不够油钱。此刻才想到,他莫非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再见她一面? 她记得他当时还问她有没有吃饭?她说她要在学校食堂吃,不能离校。然后他又问她附近有没有咖啡馆,她说她不喝咖啡,怕晚上睡不着。 此刻回忆起来,才发现当初顾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居然麻木不仁毫无知觉。 考上大学的暑假,她和许荏苒结伴出游,在敦煌莫高窟偶遇顾珣和陈阳,相伴而行了三天,许荏苒也是由此而认识的顾珣。此刻回想,天下之大怎么会那么巧? 再后来她出车祸,顾珣为她输血,她开了奶茶店,他时常“路过”。 乔安琪出去玩约她,她为了给傅炤制造机会从不拒绝,然而她每次都能看见顾珣…… 琥珀扶额,这样的智商居然稀里糊涂考上了s大,也是上天保佑。啊不,这个不属于智商,属于情商。她立刻给自己的智商平了反。 许荏苒又道:“如果不是喜欢你很多年,依你去年的做派,他能再看你一眼都是奇迹,可是他居然肯和你复合,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琥珀嘟着嘴说:“我不是猪脑,他从来没说过,我也没有多想。” “得了吧你。还没等他说,你都把人家甩了。一想到顾珣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受,我都想替他打你。” 琥珀羞惭不语。 “你都不想想,顾晓珺和唐贝贝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顾晓珺一心撮合你和顾珣,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哥除了你不会喜欢任何人。” 抽丝拨茧的真相一点一点被许荏苒点破,埋藏在时光里的心意一点一点露出峥嵘,积累到了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上,琥珀说不出来话,嗓子里很哽。 许荏苒叹道:“我听了这些真心很感动,所以,即便你是我十年好友,我也毫不犹豫的站到 了顾珣的战线。所以这次,是我让顾珣提出这个条件的,不肯结婚就不复合。” 琥珀瞪大眼睛:“你提出来的主意?” 许荏苒点头:“是啊,来咬我啊。” 怪不得顾珣的小号那么容易被顾晓珺发现,然后又由许荏苒告诉自己,原来是串通好的。怪不得许荏苒总是打击她自作多情,原来是故弄玄虚,迷惑她这个“敌人”。 琥珀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这么坑我。” 许荏苒翻了个白眼,“不是看在好友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错过顾珣,你会后悔一辈子。如果我身边有个这样的男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他。” 琥珀此刻心里感动满满,对结婚已经没那么抗拒。 许荏苒拍拍她的肩膀:“顾珣不是急着结婚,他只是想用结婚把你定在身边,因为你渣到让他没有安全感。” 琥珀又好笑又好气:“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坏。” “有个词叫落袋为安你知道吗?” 琥珀忍不住笑:“喂!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我们给顾珣的战略方针就是八个字:速战速决,落袋为安。” “我们?还有谁?” 许荏苒嘿嘿:“不能出卖队友。” 琥珀:“……” 许荏苒笑:“好了别说了,这件裙子赶紧买了吧,你穿着性感的要死。偶尔在没有蚊子的场合显露一下也不是不错的,不然还真的有人以为你长了一双见不到人的腿呢。” 琥珀莞尔,觉得许荏苒的话不错,于是和许荏苒一人买了一件裙子。 买完衣服,许荏苒又到首饰店逛逛。刚好黄金在打折,琥珀给虎湘买了一条金手链。 许荏苒又指着一条珀金项链说:“这条项链蛮配你刚才买的裙子。” 琥珀一看的确很漂亮,吊坠很别致,是一朵造型精美而小巧的莲花。看看价钱不贵,她就买了。 逛完街,两人一起去一家西餐厅吃了饭,然后许荏苒把琥珀送到金玉山庄。平时周末琥珀都会回来看看姑姑姑父。这周傅谨言出差,琥珀以为只有姑姑在家,谁知一开门,发现傅炤正在拖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虎湘从沙发上回过脸,笑吟吟招呼:“丫头回来了,快过来坐。” 琥珀走到沙发前坐下,“姑姑,我今天逛街给你买了条手链,你看看喜欢吗?” 说着,琥珀拿出手链给姑姑试戴。 虎湘左看右看,笑眯眯说:“好看。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我不喜欢黄金首饰,觉得俗气,这到了岁数之后,反而越来越喜欢金子了。” 傅炤道:“说明你越老越俗啊。” 虎湘恼了:“呸,你嘴里就没个好话。嘴贱最讨人嫌,活该你老大岁数找不到对象……” 劈头盖脸把傅炤痛骂了一顿。其实虎湘也是借题发挥,心里着急。儿子二十八了没女友,还死活不肯去相亲。天天在眼前晃的她着急上火的不行。 琥珀幸灾乐祸,憋着笑,憋得肚子疼。 傅炤被骂的灰头土脸的上了楼,走到楼梯口,悄悄对琥珀招招手,示意她上楼。 琥珀跟上去,傅炤等在房门口,“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傅炤推开房门,琥珀一眼看见他那个书柜,马上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简直又是乱得无法无天不能忍。 傅炤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之后,问道:“你觉得这个胸针好看吗?” 琥珀眼睛一亮,“好漂亮啊!谢谢哥。” 傅炤笑笑:“不用谢。不是送给你的。” 琥珀:“……” “顾爷爷生日,我本来想着送画扇讨好他老人家的,后来想想,资金紧张,实在没有余力曲线救国,钱应该用在刀刃上,所以就在北京给安琪买了个礼物。” 琥珀很意外:“打算表白么?” 傅炤摇头:“不打算。如果她喜欢我,肯定会接受这个礼物。如果不喜欢我,肯定不会接受这么贵的礼物。” 琥珀一愣:“很贵?”她对珠宝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这个胸针出奇的漂亮,到底价值几何,也看不出来。 傅炤点头:“是啊,很贵,我半年的薪水。” “半年!”琥珀差点跳起来,“你不是很穷吗?那你还有钱给她买这么贵的胸针!” 傅炤干笑:“我前几天是很穷啊,差点爆仓破产。幸好这几天政府连着发利好稳定股市,止住暴跌。要不是你及时给我汇了二十万补保证金,我肯定爆仓。那八万块,我很快就还你哈。” 担心画扇的那笔钱不够傅炤救急, 琥珀把自己的积蓄又汇过去八万,凑了二十万让他补保证金。 “如果安琪不要这个胸针,你岂不是又白扔这么多钱?” 一想到画扇,琥珀赶紧的先给傅炤打预防针:“这次你不会还打顾珣的主意吧。我可不会再厚着脸皮去干这种事了。” 傅炤嬉皮笑脸的说:“如果安琪不要的话,我八折卖给你。” “再!见!”琥珀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转身要走。 傅炤嘿嘿一笑:“对了,晚上顾爷爷生日,你穿鲜艳点,别穿这么素净的颜色。” 琥珀又停住步子,惊讶的问:“今天就是顾爷爷生日?” “是啊。” 顾远山过阴历生日,每年阳历的日子都不同,琥珀一向都不关注阴历日子,没想到就是今天。 “你和姑姑去就好了,我不用去啊。” 傅炤道:“顾爷爷找你有事,特意说了要你一起去。” 琥珀吓一跳,“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老人家没说。老人家过生日,亲自叫你过去,你不去?” 琥珀真的不想去,倒不是不喜欢顾老先生。老先生精神矍铄,和蔼可亲,是个很讨人喜欢的老头儿,只是……去年的事情摆在那儿,她怎么好意思去见顾家人。一想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顾珣父母,她就觉得头大。 如果和顾珣已经复合,她就厚着脸皮去,可是现在还没和好,她还是前女友的身份,尤其是甩了顾珣的前女友,怎么有脸去嘛。可是,顾爷爷亲口叫她过去,说找她有事,她又不能不去。 这可为难死了。 她心里一千万个不想去,一脸的纠结。 傅炤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你可真是想多了。顾珣的爹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儿女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多管。顾叔叔和周阿姨,可没有得罪你,难道从此避而不见?” 琥珀羞惭的说:“当然不是啊,我是不好意思见他们。” 傅炤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叔叔和阿姨挺喜欢你的,不会因为你和顾珣之间分手就记恨你,人家可没那么小心眼。” 琥珀听到这话,愈发羞惭。 顾老先生从七十岁那年开始做寿,琥珀一共去过三次。顾珣的父母的确很和善,对她很好,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不好意思去见他们。 今年很不赶巧, 顾远山的生日傅谨言去了外地出差,临行前交代虎湘买了礼物给干爹送去。吃过晚饭,虎湘收拾收拾,便让傅炤去开车。 刚好琥珀今天新买了裙子,便换上了新装。傅炤说的也有道理,老人家生日,她穿着黑白二色的衣服太素净不大合适。新裙的款式简洁,但特别凸显身材,颜色也极女人,香芋紫色衬得肌肤白里透粉,为了配裙子,她取下了琥珀项链,戴了今天新买的项链。 虎湘上下打量着琥珀,看不够似的,一个劲儿的夸她漂亮。有个这样的侄女她一直都引以为傲。 傅炤把车子开上来,摇下车窗看看琥珀:“你怎么穿的这么简朴。” 琥珀听见简朴这个词,实在是心里暗窘。 其实她今天的装扮不能称之为简朴,傅炤显然是和去年相比。 去年,她为了吸引顾珣的注意力,很是下了血本,买了件国际大牌限量版的小礼服。 那件裙子的创意来自春天的花海,豆绿色的裙摆上缀满了繁复的精美的米白色小花,穿上之后简直如仙子一般绝色绝艳。 她本来就属于即便是素颜朝天,也让人见过一次便很难忘记的美人,稍作装扮几可称是倾国倾城。就连傅炤这种粗大神经的人,都记忆犹新,可见当时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有多么的深刻。 相比去年的礼服,今年的裙子的确是很简约简朴。 一路上琥珀都在猜测老人家找她会有什么事?难道是质问她为什么要甩了顾珣?时隔一年再来质问也不对啊。 第四次来到顾家,琥珀已经熟识在座的所有人。顾珣的叔叔,姑姑,表叔一家,再就是顾远山的两位得意门生唐家和董家,大人小孩加起来一共二十几位,十分热闹。 唐贝贝特别打扮了一番自认为漂亮抢眼,可是一看到琥珀,顿时就觉得自己从明珠变成了鱼目。生气嫉妒也没有用,琥珀的天生丽质她根本没法比。而且琥珀的气质也和别人不一样,婷婷玉立,顾盼生辉,身上仿佛永远都有一圈夺目的光环。 一众人围着老寿星顾远山说话。老先生将近八十岁,看上去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而且还留着白胡子,又可爱又时髦。 外孙女乔安琪和孙女顾晓珺围坐他跟前,唯独不见顾珣。 琥珀在灯火通明宽敞富丽的大厅里扫了一圈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不禁暗暗奇怪,身为长孙,顾珣今夜肯定在家才对。 琥珀跟着姑姑和傅炤 一起上前给老人家问好,顺便送了份礼物贺寿。 顾远山笑呵呵说:“你们过来看看我就行了,别每年都破费。” 虎湘笑道:“您老人家送我们的字画可比我们送您的礼物贵重多了。我们可是占了您大便宜呢。” 老人乐得笑了,然后看看琥珀,“丫头啊,今天怎么没穿去年那条绿裙子呢?可好看了,跟动画片里的花仙子似的。” 琥珀脸上微微有点发烧,去年真是抽风了啊,那么招摇一定是神经病发作,赶紧的转话题。“爷爷你找我什么事啊?” “哎呦,可是有一件大事呢。” 顾远山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问:“丫头,那副画扇的卖主是谁,你知道吗?” 琥珀一怔,紧接着心里噗通一跳,电石火光般的闪过一个念头,可是还没等她说出口。 老人家已经捋着胡子笑开了,表情乐得像个老顽童:“没错,就是我啊。” 旁边的顾晓珺和乔安琪都咯咯笑起来。琥珀此刻一切全然明白了,原来许荏苒说的“我们”,竟然包括这么多人,连顾爷爷都友情提供了道具。 虎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见大家笑成一团,忙问傅炤什么事? 傅炤一看情况不妙,说他急着上洗手间,大长腿走得飞快,一阵风似的朝着走廊那边跑了。 琥珀此刻那能放过他,一路追到回廊揪住了傅炤的袖子:“傅炤你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进男厕所。” 傅炤停住步子,还装糊涂,“什么事啊。” 琥珀气道:“你的股票根本没有被套,大跌之前就卖掉了对不对?” 傅炤大言不惭的点头,“是啊,我炒股水平这么高,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掉了啊。” 果然如此。琥珀毫不客气的狠狠掐了他一把。 乔安琪和顾晓珺,还有顾爷爷帮着顾珣当然没错,最可恶的当属傅炤,害得她替他担惊受怕,生怕他爆仓破产,还把自己的积蓄都赶紧汇给他救急。搞了半天他根本没事,呼天抢地的叫穷是在帮着顾珣设套。 傅炤嬉皮笑脸的说:“画扇本来就是顾爷爷收藏的东西,我们都是一片好心,为了让你和顾珣复合。” “你还一片好心?你知不知道我多替你着急。” 傅炤嘿嘿:“我当然知道啊,不着急你怎么能去求顾珣帮忙呢。” 琥珀跺脚,“ 你们大家合伙坑我。” 傅炤笑道:“你错了,是我们大家合伙爱你,想让你幸福。” 琥珀对别人都不气,独独恼他。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捶。若是往日,傅炤早就跳起来嗷嗷叫了,今天居然任打任掐。 琥珀捶了几下消了气,俩兄妹从小就是这样。 傅炤弯着腰,两只手放到她的肩头,很认真的说:“我不会坑你,因为我是你哥。” 傅炤从小到大的欺负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第一次听到这样煽情的言语,琥珀忽然很没出息的飙出来两颗眼泪。 好讨厌。 傅炤嬉皮笑脸的用东北话叫了声“老妹儿”。 琥珀噗嗤又笑了。 傅炤揉揉她的头发,“又哭又笑是个什么鬼,好了好了,来,顾珣你哄哄她,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就溜之大吉。 琥珀没想到顾珣站在自己身后,赶紧抹了抹眼圈,这才回过身。 走廊上的那副紫藤油画,一如往昔,顾珣长身玉立站在画前,一如初见。 白色衬衣,容光清俊。 琥珀依稀仿佛看见八年前的他,第一次见到的他。 时光除了给他增添了成熟和更有魅力的男人味,在他的容颜上未曾留下什么印记,依然是让人见之难忘的容颜和气度。 很多的话语集在心底,无从说起。 一股香气幽然飘过来。 琥珀轻声说:“昙花开了。” 顾珣望着她,“对,昙花开了。” 一语之间,八年的时光,无声无息的流逝而去,回忆夹在昙花的香气里,充盈了这条回廊。 琥珀惊觉自己竟然无知无觉的挥霍了那么多的时光,而顾珣竟然如此有耐心的等在原地。 ☆、第34章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人,除了感动,更是心动,万语千言都不足以描述心里的波澜。 顾珣走到她跟前:“你有没有想好?” 琥珀没有回答,痴痴的望着他,“真的是八年吗?” 她其实更想问:你喜欢我,真的有那么久吗? “是。” 无比肯定的回答,没有一时的迟疑。琥珀眼睛瞬间亮的堪比星辰,满心欢喜,却又难以置信。 “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非要说吗?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可是,我并没有看出来啊。” “那是你太笨。” 琥珀不大想承认是自己太笨,应该说,她根本没有往那些方面想过,一切都比同龄人晚,包括感情。 “好啊,那你去找聪明的呗。”她佯作生气,作势要走。 顾珣抬手撑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没办法,笨也很喜欢。” 他低眉望着她,眼睛亮到让她有一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咫尺之间的距离,那种熟悉的让她沉迷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开始觉得血脉激流,心跳加快,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壁咚吗?” 顾珣没有回答,顷刻之间,她的唇上覆下了滚烫的吻。 带着侵入的凶猛的味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初夏的夜晚,走廊上有微微的风,可是他的身体热的仿佛在发烧,隔着衬衣,她能感到一种很奇怪的让她生出安全感的力量。 似乎这一生等的就是这样的怀抱。 她满足的闭上眼睛,陷入在令人疯狂沉迷的气息中。相比于去年的谦谦君子,今年的顾珣多了几分狂野的气息。吻得很重,也很深,她的唇都要被咬破的感觉。 吻到仿佛地老天荒才结束。顾珣微微喘息,可是她呼吸平缓,意犹未尽。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欢喜要溢出来,笑容甜美又有点羞涩,“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顾珣道:“没有。” 这样的回答让琥珀又好笑又好气,都亲成这样了,还不是和好? “那怎么样才算是和好?” 顾珣道:“你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牵起她的手,从露台出去,走到车库。 寂静的夜色,繁星满天,难 得一个这样美丽的晚上,风似乎都是甜的。 琥珀上了车问他去哪儿。顾珣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车子开到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刷了门禁卡,顾珣的车子径直沿着草木深深的路开进去,两旁的路灯灿若星辰,一颗一颗闪动着,高大的树木掩映着一栋栋深咖色的欧式洋房。 车子停到一栋房前,顾珣下了车牵着琥珀的手上了楼,按了指纹,房门打开。 琥珀惊讶:“这也是你的房子。” “婚房。” 琥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珣,顾珣正看着她,确定的说:“去年买的。” 这个回答,显然在暗示去年他就想要结婚了,琥珀想到“落袋为安”那个词,不禁脸色微红。 房子面积足有二百多平方,客厅很大装潢的很漂亮,可是没有任何家具,空空落落,显得阳台特别遥远。 目光越过落地窗,可见阳台上种满了植物,典型的顾珣风格。在成片的绿色中,一颗她不知道名字的植物正在开花,粉粉白白开了一树。 “你要给我看什么?” 顾珣牵着她的手,朝着一个房间走过去,依旧是没有任何家具的空房间。里面放着一个健身用的卧推椅,墙上有一副油画。 琥珀看了一眼那副画,整个人都呆住了。 画中人身穿一身曳地长裙,豆绿色的裙摆上缀满了繁复的精美的米白色和娇黄色花蕊,眉目如画,含笑嫣然,像是林中精灵的仙子,正是她去年夏天去顾家穿的那条裙子。 她当时纯属为了吸引顾珣的目光,然而顾珣的反应,给她的感觉是并未有多惊艳,看她的时间反而比平时更短,一闪而过,仿佛她裙子上有刺眼的光芒。 然而他居然把她画了下来。 她痴痴的看着画中的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美过。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她的眉眼神韵,包括她的手指,都那么像,可见她在他心里,已经住了很久,说是八年,并不浮夸。 她心里百感交集,有无法言喻的震动。 顾珣道:“你不是让我送你一副画吗?” 琥珀记起来,当初在他的办公室她见到星迹那副画,曾经要他也给自己画一幅。他当时答应了好,说要画一幅别的送她。分手之后,承诺自然落空,她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已经给她画了 一幅。 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画的?” “去年夏天,本来要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后来,”顾珣哼了一声,不往下说了。 琥珀羞愧的低了头,还没等到她生日她就和他分手了。 她仰起脸,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今年送我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改主意了,这个是结婚礼物。” 真是三句话不离要旨,琥珀软软的问:“不结婚的话,就不送是吗?” “那当然。” 琥珀又拉了拉他的手,更轻软的问:“非要马上结婚吗?” 顾珣板着脸说:“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琥珀想了想说:“那好吧。” 顾珣仿佛不相信,“你说什么?” 琥珀嫣然一笑:“我说,那好吧” 是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除了顾珣,大约再也不会有谁能如此耐心的等她八年,在她茫然不觉的时光里,不离不弃,守候等待,从始至今。 既然已经认定是他,那么无所谓早晚。 他等的迫不及待,她怎忍心看他煎熬。 既然婚姻才能让他感到安全,那就承诺好了。这样也给自己断了后路,破釜沉舟,不容再变。 顾珣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认真的?” “是啊。”琥珀很认真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我去年也是也很认真的。” 顾珣挑了挑眉:“认真的和我谈三天就分手?” 琥珀窘得低了头,无话可说。 顾珣抬起她的下颌,眸光又黑又沉,热热的仿佛烫人。“我的确很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很喜欢你。” 果然是一见钟情啊,琥珀笑逐颜开,心里甜滋滋的。 顾珣冷着脸哼了一声,“但是,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第二次绝不行,就算再喜欢也不行。” 琥珀乖乖点头:“嗯,我知道。没有第二次。” “戴上这枚戒指,这辈子都不能再反悔。”顾珣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戒指,变魔术一样,琥珀甚至都没看到是从那儿拿出来的,怔然之际,顾珣已经拿起她的手指,将戒指套上。 琥珀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有点措手 不及。一颗大的惊人的钻戒,灯光下璀璨生辉简直亮的刺目。 “不能再反悔知道吗。”顾珣再次重复了一遍,脸色很严肃,逆着光的眼眸黑沉如深海。 琥珀举着手看了看,“咦,和我的手指尺寸很配啊。” “量过,当然很配。” 琥珀后知后觉的问了句,“这算是求婚吗?” 顾珣面不改色的说:“求婚已经结束了。” 还真是速战速决。 琥珀莞尔:“那好吧……” 顾珣挑眉:“听你这口气勉勉强强不大乐意?” “没有,我愿意。”琥珀笑着问:“那这幅画是我的了吧。” 比起大钻戒她更喜欢这幅画,喜欢到恨不得马上抱走。 “是你的。” “太好了,那你取下来,一会儿我带走。” 顾珣摇头:“那不行。” “你不是说了送我吗。” “等你住进来,自然就是你的了,先放在这里。” 这里就是两个人的婚房。 琥珀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装作不懂:“我不懂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懂?” “不懂。” 顾珣叹气:“听说孩子会遗传母亲的智商,我真是有点担忧。” 琥珀脸色飞红,“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当然知道。” 顾珣掐着她细细的腰身,低头吻她。 相比在顾家回廊的激烈,这样一个温柔的亲吻更加的让人难以把持,她双腿发软,腰往后折的时候,刚好坐到了身后的卧推椅上。 顾珣弯着腰,紧随下来,更深的吻她。琥珀双手环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很笨拙但很认真好学的回应。 轻轻啃咬,舌尖勾他的唇。 她的反应一下子点燃了顾珣。 裙子被撩到了大腿根,手滑进去,她急忙往下拉。 顾珣的手盖住了她的手,裙子停在大腿的中间,他的目光陡然暗沉下来,光影浮沉,有一些危险的色彩浮出来,她不懂男人,却也直觉他的反应代表什么,顿时脸色红了起来,连忙推他。 顾珣被她高大许多她并未推得开,反而他身体越来越低,几乎将她压在了卧推椅上,两人的姿势变得极为暧 昧,顾珣俯身在她上方,狭窄的卧推椅上火辣蔓延,她紧张的紧紧抠着椅子的两侧,脸扭向一边,饱满的胸自然而然的挺起来,领口下雪白的肌肤,暗香浮动。 顾珣的吻从她的唇上一路下行,落在她的颈窝,锁骨……缠绵悱恻的吻,气息急促的呼吸,还有某一处的异样顶过来,她急忙叫停,“我不要第一次在卧推椅上。” 顾珣低笑:“那我们去床上。” 琥珀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顾珣将她打横抱起,“解扣子之后的事你都忘了,我重新做一遍给你看。” ☆、第35章 主卧和客厅是空的,是因为顾珣想留给琥珀,让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布置,但是客房里什么都有,琥珀被顾珣放到双人床上,还很迷茫:“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珣似笑非笑:“没什么意思,就是看能不能让你记起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有微弱的光,扣子一颗颗解开,顾珣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解完扣子之后你这样,” 琥珀烫了手指似的抽回去,脸皮滚烫的否认:“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顾珣的吻滚烫的落下来,像是在她身上燃起了火苗。 裙子飞到床脚。 顾珣在她的胸上轻轻咬了一下,琥珀想起来镜子里看到的牙印,心里怦怦直跳,昨天午后就是这样么? 顾珣的动作让她意乱情迷,陌生茫然,不知所措。觉察到有些不对时,她想要从他身下逃开,已经迟了。顾珣轻车熟路,托着她的后腰,问:“你想起来了吗?” 琥珀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任由他了。旖旎之时,她忽然间觉得小腿和胳膊上一阵刺痒,忍不住说:“屋内是不是有蚊子?我身上好痒。” 顾珣停了动作,打开灯,琥珀啊一声轻叫,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羞赧的用手指蒙上了眼帘,指缝里,看见天空中一弯月渐渐露出了云层,夜幕上的星光,像是在眼前晃。 顾珣轻笑,低头看她的身体,果然是被蚊子咬了,膝盖下和胳膊上有好几个红包。 “车里有丹皮酚,我下楼给你拿。”顾珣立刻穿了衣服下楼。 门咔哒一声锁上了,琥珀坐起来,赶紧拿了衣服穿上。 顾珣居然能在这种时刻抽身离开,实在让她佩服,或许也只有他这样的忍耐力,才能如此耐心的等了她八年。 她打开灯,床单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落红。她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再回想刚才顾珣的话语,愈发怀疑昨天午后发生过什么。 顾珣很快拿了丹皮酚回来给她抹。 琥珀坐在床沿,把腿伸出来,顾珣的目光被那一片耀眼的白给勾的无法移动。 “你为什么一直在车上放这个?”同样的问题她问过一次,不过那个答案显然不对。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 “那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不说真话?” 顾珣道:“去年太容 易被你追到就不珍惜,所以今年增加难度。” “没觉得有难度啊。”琥珀笑得眉眼弯弯,“我怎么觉得比上次还容易了呢,连情书都没写,也没送礼物,也没,” 话没说完,就被顾珣扑到了床上,挠她的痒痒。 琥珀咯咯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顾珣这才停了手,起身说:“我去附近超市买电蚊香。” 琥珀说:“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就回家。”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商议,晚上住这里。”不等琥珀反对,他举起她的手,晃了晃她手指上的戒指,正色道:“这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儿?” 琥珀问:“以后住在这里吗?” “对,婚后我们就住这个小家,等有了孩子再回大家,家人一起照顾你。” 琥珀直接从前女友变成未婚妻,一时半会还没适应她的新身份,听到孩子,简直吓一跳。 “你想太远了吧。” 顾珣笑笑,也不解释,柔声说:“你先去洗澡吧,毛巾都是新的,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拿了钱夹和车钥匙下楼。 琥珀在房间里转了转,打量着这套新房,想到以后就和他住在这里,心里很异样的感觉,既激动又新奇。书房简约时尚,东西不多,摆放的很整齐。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透明玻璃缸,里面养着水培植物,绿莹莹水嫩嫩。在玻璃缸的下面放着蜜色的雨花石,非常的雅致漂亮。 浴室里干净整洁,毛巾和浴巾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横杆上,浴缸和面盆都是最好的卫浴牌子,顶棚上的灯也是漂亮,卫生间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水培的绿萝长的足足有两米长,从窗台上招展着枝叶拖下来。 洗发液和沐浴液还有洗面奶都是新的,而且是她平素用的牌子,甚至毛巾都是她平时喜欢的一个品牌。 顾珣的体贴让她心里说不上来的幸福,有个这样的老公,马上结婚也挺好嘛。 她洗到一半,顾珣回来了,过来敲卫生间的门。 琥珀站在门后挡着身体,看见顾珣手里拿着一件睡衣,伸手接过来,笑盈盈说了声谢谢,心里美美的,真是体贴周到,事事周全的三好男友。 顾珣望着她水灵灵白生生的胳膊,差点没控制住,一把将她从门后扯出来。 过了一会儿,琥珀穿着睡衣出来,很合身,正是她的尺码,藕荷色的丝绸睡衣, 长度在大腿中部,她举着手擦头发,睡衣的长度便无形中缩了水。又直又长白生生的两条腿,简直要让人犯罪。即便顾珣自控力惊人,也有些把持不住,直接将她按到了床上,想要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琥珀忙说:“我头发湿的,会把床单弄湿,快让我起来。” 顾珣吸了口气,起身说:“我给你拿吹风机。” 吹风机拿过来,顾珣亲自替她吹头发。 两人一坐一站,离的距离很近,半尺不到的距离,嗡嗡嗡的声音有点煞风景,头发上的文都莫名的让人燥热,即便是洗发水的香味也掩盖不住顾珣身上独有的气味,离的这么近,从她的角度,视线刚好到他的小腹。 他抬着胳膊,从纽扣的缝隙里,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一些肌肤,琥珀被他的气息迷得有些失控,鬼使神差的居然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顾珣身子一僵,吹风机的声音忽然停了。 琥珀也被自己的行为窘住了,没办法,一闻见他的气味就会迷乱,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摸摸你的腹肌。” 顾珣沉默。她不好意思抬头看他的眼睛,但是感觉到头顶的气息很急促,赶紧说:“不用吹了,半干最好。” 顾珣将吹风机放下,说:“我去洗澡,你等我。” 琥珀吐了口气。 卫生间里响起水声,琥珀的注意力全都被水声吸引住了,等她发了半天呆,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象顾珣洗澡的场景时,她把被子拉过头,盖住了脸。那水声就像是血流的声音,在身体里缓缓的流动,莫名的燥热难捱。她打了个滚儿,把自己的脸埋到了枕头里。完了,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竟然很期待刚才未完成的事。 顾珣洗过澡之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来,一看被子盖住琥珀的脸,便往下扯了扯,问:“你不热吗?” 一张红扑扑的水灵灵白嫩嫩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顾珣觉得小腹一热,直接就扑在了她身上。 琥珀猝不及防被他压在身下,脸一下红了,顾珣也不说话,目光灼灼望着她,忽然低头就咬了上来,咬到了她的锁骨上。 琥珀啊了一声,倒不是疼,是惊讶,没想过一向温文尔雅的高冷男神居然会咬人。 睡衣的领口刚好卡在锁骨之下,玉雪的沟壑若隐若现。没有穿内衣,胸前鼓起的轮廓异常的美丽。顾珣目光沉沉的望着她,里面的火苗烧的 琥珀脸皮发烫。 她心动神摇,小声说:“刚才你去买电蚊香,有没有买那个?” 顾珣似笑非笑:“买那个?” 琥珀红着脸嗔了他一眼,不说。 顾珣笑:“等会儿再用。” “你把灯关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昨天都没空好好看。” 琥珀忍不住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珣笑。 琥珀一见此刻他的表情,确定无疑是发生过了,急道:“那你为什么说没有,我没有吃药怎么办,我会不会怀孕。” 顾珣将她抱住,低头含住她的唇,“怀孕了更好,看你还怎么反悔。” 琥珀呜呜说不要。 顾珣抱着她柔声哄着:“万一有了孩子,我保证你什么都不用管,孩子的一切事都包在我身上好不好。” “不好。” “那怎么办,已经这样了。”顾珣的手覆盖在她的小腹,“说不定已经有了。” 琥珀气得推他,“顾珣你太腹黑了。” 顾珣将她的手捉住,笑道:“你体力挺好嘛,昨天第一次怕你疼,没舍得折腾你,让你还有力气跑。今天,” 余下的话他没说,全用了动作。 琥珀自诩体力好,等到了后半夜,才知道自己和顾珣的差距有多大,各种求饶,撒娇,才让顾珣放了她一马。 重新洗澡,换了床单,双人床上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轻的像是羽毛般在彼此的心上轻轻撩拨。 琥珀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手。顾珣反手就将她的手握住了。 “微博小号是故意让我看的吗?” “你说呢。” “相亲是真的,还是故意刺激我?” 顾珣终于忍不住笑,“和董琪相亲是假的,是有事和她要谈,公司合作开发一款虚拟现实游戏,你知道的。我没和任何人相过亲,都是逗你的。” “那身寄虎吻为什么要改成盛夏的果实?”琥珀酸溜溜说:“还不是要和别人相亲,开花结果?” 顾珣侧身抱着她,轻轻吻道:“要开花结果,也只是和你。” 琥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心里又喜又忧。但愿不要一次中奖啊。第一次就中奖也太不合适了吧。 翌日很不凑巧是周 一,顾珣起床的时候,内心也是天人交战,温香软玉不舍得离开。 可是周一最忙,公司有例会,开完会和董琪公司的副总碰面,下午和技术部开研讨会,最近两天可能还要出差,诸事缠身。 顾珣轻手轻脚起了床,洗漱之后,来到房间打开衣柜找件衬衣。 轻微的声响惊动了琥珀,顾珣很抱歉,“不好意思吵到你,我去上班,你接着睡。” 琥珀在被子里小猫似的嘤了一声。 顾珣没想到她的一声嘤也能让他……扶着衣柜的门深呼吸,无法回身。 “你不知道穿什么?我帮你选。” 琥珀根本不知道他此刻僵硬不动是在干嘛,还以为他在衣服发愁,马上好心的过来帮他挑选。替顾珣搭配衣服什么的,早就是她在心里规划了好久的事情。 她一靠过来,那股诱人的香气便袭了过来,真是火上加油。 顾珣想着昨夜有点过分,不想再折腾她,忍了一会儿说:“很抱歉,今天是周一不能陪你,等会儿你睡够了来公司找我,中午请你吃大餐补补。” 琥珀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开玩笑说:“要不顾总请个假吧。” 顾珣似笑非笑,“好啊,等我下楼再去买一打回来。” 琥珀一听这话,马上催他上班,然后跳起床,穿上裙子:“我也不睡了,你顺路送我回姑姑家吧。” 顾珣看着她轻松自如的下床,不禁问:“你一点不累?” “不累啊。” 她不仅没有倦色,反而容色娇艳如初开的花朵,眉眼间都是春情,昨夜那么折腾,按说她今早不应该这么活蹦乱跳,行动自如。 顾珣眸光紧了紧:“你昨晚上求饶是装的吧。” 琥珀窘道:“当然不是。我体质好,恢复的快。” 顾珣心里也是暗暗称奇,印象中从来没见她生过病,唯一一次住院就是那次支教在山区翻了车她后肩受了伤。 忽然他想起来,这两次和她欢好的时候,貌似没有留意到她后肩上有伤疤。 他心里一动,说:“你把裙子脱了。” 琥珀误会他的意思,窘道:“上班要迟到了。” 顾珣见她不动,自己动手去脱,琥珀羞赧的说:“不行,那个用完了。” 顾珣笑着也不解释,径直将她的裙子脱了。 他记得昨夜给她洗澡时,她的胯骨上有淤青,胸上有许多粉色吻痕,此刻却全都不见。连腿上和胳膊上被蚊子咬过的红包也都消了。身体像是丰盈可口的水蜜桃,肌肤雪莹如玉,完美无瑕。 他翻过身看她的后背,肩上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光洁如玉,根本没有任何疤痕。他摸了摸,白皙光洁,滑不留手,手指腻在上面几乎不想离开。 琥珀窘道:“你到底干嘛。” 顾珣感叹:“你这里的伤口愈合的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皮肤真好。” “才不好,最怕蚊子,害得我夏天都不敢穿短裙。” “没事,在家穿,我看。”顾珣托着她小巧的下颌,低声说:“你的腿很美。” 琥珀被夸的笑靥如花,心里甜丝丝的,忽然又想到唐贝贝的话,马上笑脸一沉,“你是不是夸过唐贝贝说她穿短裙好看。” “没有。” “当真没有?” 顾珣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除了你谁也不喜欢,你还吃个什么醋。” 琥珀搂着他的脖子,认真的问:“真的独爱我一个吗?” 顾珣点头。 琥珀心里暖暖一动,轻声说:“我也是,独爱你一位。”顿了顿,她又俏皮一笑:“味道的味。” 顾珣眉头一皱:“只喜欢我的味道?那不行。” 琥珀含笑不语,手指头在他衬衣上画了几下,软软的问:“这个位可以吗?顾先生。” 顾珣没有回答,搂着她的腰身,低头深深吻下去。 ☆、第36章 傅炤已经上班去了,虎湘退休后被单位返聘,上班时间较晚,此刻还没走。见到琥珀开门进来,怔了一下:“怎么这会儿来了?”因为平时琥珀都是周末过来。 “我来拿昨天换下的衣服。” 虎湘一看琥珀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裙子,惊讶的追问了句,“你昨天晚上没回去?和顾珣在一起?” 琥珀脸都红了,嗯了一声。 虎湘迫不及待问:“你和顾珣到底怎么样了?昨天傅炤才和我说你们打算和好,是真的吗?” 琥珀羞赧的笑了笑:“是真的。”然后将手上的戒指给虎湘看:“他昨晚上求婚了。” 虎湘瞪着眼睛,“我的天哪。” 这简直是神速啊。 琥珀羞赧的笑:“姑姑,不好意思没征求你的意见,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反对的。”因为去年虎湘都很支持琥珀和顾珣在一起。 “你这次是真的吗?可别过几天又和人家分手,虽说关系很好,我也没法再给人家爹妈交代。” “这次真的啦,不会分手,可能很快就会结婚。” 虎湘道:“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次要是再胡闹,我可真是没脸再见顾珣的爹妈。” 琥珀笃定的回答:“不会的,姑姑。” 虎湘还是不放心,反复确定:“真的要结婚?” 琥珀笑了:“真的,是真的。” 虎湘这才算是相信,大大松口气,然后摸了摸琥珀的脸蛋,又高兴又伤感,“要是别的男人我肯定说你瞎胡闹,不过是顾珣,我没什么可说的。顾家我比较了解,家人都很不错,顾珣更是优秀沉稳,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也特别满意,这样对你父母,我也算是有了交代。” 琥珀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了虎湘,叫了声姑姑。 “好孩子,姑姑很替你很高兴,祝福你。” “姑姑,很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虎湘笑着拍拍她,“等周末我和顾珣妈妈碰个面,商议商议你们的事,我现在先去上班。” 琥珀送走姑姑,上了二楼。 昨天换下衣服之后,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尾,她的琥珀项链就放在衣服上。 她拿起项链的时候,忽然一怔。她的习惯一向都是吊坠在上,链子在下的,现在却是反的。 难 道是姑姑或是傅炤进来过?想想觉得不可能,姑姑到她房间来不会动她的东西,傅炤更是,何况是她的衣物。 她忽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起来在客栈里有一次,项链也是这样改变了方向。 她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查看客栈里她房间的情况。从手机屏幕里看自己的房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屋里空空荡荡很干净很整洁,只有风。 薄如蝉翼的纱帘,被风吹着一漂一浮,像是微波荡漾,她无意的扫了一眼,便看向其他地方,忽然觉得不对,又看回去。纱帘总是吹到一个地方就退回去,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然而再等她细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这个现象,很自然的随风飘着,完全没有碰到东西的感觉,而且那里压根也没有任何东西。 她曾经猜测是不是因为客栈的房间有神秘磁场,但是没道理在姑姑的房子里也碰见这样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立刻给顾珣打电话,但是又想到他今天一直要开会,很忙,于是就暂且收起疑惑,拿了衣服和项链下楼。 打车回到客栈,琥珀先问小米客栈有没有事,小米说一切都正常没事。 琥珀想了想问小米,“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异样?比如你的东西放的地方不对,好像被人动过。” 小米困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唉,我的东西怎么放的,我可记不住,都是随手放的。” 琥珀笑,也是,像自己这种重度强迫症的患者不是很多,爽肤水的标签没有正对着自己,她都能发觉是被人动过。 琥珀上了楼,放下东西时,看到自己手上的钻戒,微微一愣。 她依旧还是没有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昨天还在患得患失的猜测顾珣对自己的感情,今天居然都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还生米煮成了熟饭。 一切都来得太快,居然有点不真实。 敲字时,她也没有取下戒指,打算多戴几天,好让自己早点适应自己的身份。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珣发来一条微信。 “很抱歉,今天特别忙,一直没空和你打电话,这会儿在和董琪他们一起吃饭。” 琥珀回了个没关系。 顾珣又回:“没了?”很不满的语气,显然是嫌她回复的太简单。 琥珀忍不住好笑,然后回了长长的一条:“我很想你啊,很想跟你打电话,可是知道你很 忙,就忍着没打扰。努力挣钱哦顾总,以后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啦。” 故意用语音不用文字,想象他在饭桌上只能看不能听的样子,不禁好笑。 琥珀关了电脑下楼吃饭,小米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陆玄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看她的领口,问:“你的那条项链怎么没戴?” “我买了一条新的,先新鲜两天,好看吗小米。” 小米点头:“好看,老板你长的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琥珀开玩笑道:“是吗,那回头我挑战一下那种黑道大哥的大粗金链子。” 小米噗嗤笑了,“别,那个太难驾驭了。” 琥珀端起米饭的时候,陆玄的目光一沉,“那来的戒指?” 小米听陆玄一说,也注意到了琥珀手上的钻戒。 “天哪,太漂亮了。” 琥珀甜甜一笑:“未婚夫送的。” 小米惊愕的快要昏过去,一天没见,就有了未婚夫?记得前天还是昨天,不还说自己失恋了。老板你逗我们呢。 陆玄脸色沉沉,问道:“什么未婚夫?” “我的未婚夫啊,他昨天向我求婚了。” “顾珣?” 琥珀笑眯眯点头:“嗯。不错吧。” 小米本来惊讶的不行,听到是顾珣,马上露出羡慕的眼神,“顾先生很棒啊,恭喜你啊老板。” 相比小米的高兴和恭喜,陆玄的反应非常奇怪。冷着脸,神色严肃,明显不悦。 如果是别人,或许琥珀会认为他是在暗恋自己,吃醋之类,但陆玄却绝对不会,她无比笃定,陆玄对她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不过琥珀并未把他的异常反应放在心上,因为他很快就要辞职了。 傍晚时分,小米来电话叫琥珀下楼,说是有人找。 琥珀还以为是顾珣来接自己去约会,高高兴兴下了楼,见到的却是傅炤。 “你怎么来了?” “你出来一下。”傅炤站在院门外,冲她招招手。 琥珀走出院子一看,门口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崭新的汽车,看见车标,她嘴巴张成了一个椭圆,“你买了新车啊,好有钱呢。” 傅炤拍拍她的肩:“嗯,好看吗?” “好看。”很漂亮的银色,车型漂亮流畅。 “那就好。坐上试试吧。” 琥珀怔然,什么意思? 傅炤挑了挑眉:“不要啊?不要我可开走了啊。” 琥珀呆住了:“送我的?” “你不是要结婚了嘛,这是陪嫁。” “你干嘛送这么贵的车啊。” 琥珀从来都没想过傅炤会送这么贵重的结婚礼物给她,他自己的车也没这么好,这么贵。 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感动,还有意外。 “顾珣家里有钱,送便宜的车也不合适啊。还好,上一波牛市我赚了不少钱。”傅炤摸摸她的头顶,“再说,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还不得陪个好车。” 琥珀的眼泪被他的这句话勾了下来。 傅炤一看她掉眼泪,连忙嬉皮笑脸的说:“反正也不会赔本,等安琪结婚,叫你老公送个更好的车给她。” 琥珀本来感动的飙泪,又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讨厌。” “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看看身份证多大岁数了。” “谁让你老欺负我。” 傅炤哼道:“把你当亲妹妹才欺负你的。” 琥珀听见这句话眼眶又湿了。 刚好这时,顾珣赶到,开了车门飞快走过来,问琥珀怎么了? 琥珀不好意思的笑:“没什么。” 傅炤道:“我这个妹妹毛病不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强迫症起来要人命。” 顾珣想起解扣子的事,不禁失笑。 傅炤正色道:“不过,我这个人护短,从小到大都是。只许我说她坏话,不许别人说。只许我欺负,不许外人动她一根手指。就算是你,也不例外。要是以后让她受气,我可对你不客气,咱们丑话先说前头。” 琥珀听见这个又忍不住眼圈热了。傅炤不管怎么欺负她,外人面前永远都会护着她。 顾珣搂着琥珀的肩头,很认真的说了个不会,态度严肃认真的像是在回答辩论。 “那就好,我知道你不会。”傅炤走到琥珀跟前,叹了口气,又揉揉她的头顶,“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顾珣你好好哄哄,我先走了。” 琥珀抽着鼻子说:“我们一起吃饭。” “我不当灯泡。”傅炤笑着挥挥手,走到湖滨道上打了车离开。 琥珀望着车子离去,心里浮起来这 些年在傅家的种种,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水汽。 这是婚前恐惧症吗,怎么突然就想哭。 顾珣拿了纸巾给她擦眼圈,一本正经的问:“你想让我怎么哄?” 琥珀莞尔:“我才不用哄。” 顾珣弯腰望着她,“你饿不饿?我定了朱顶的位置。” 琥珀眼睛一亮,“好啊,我要开我的新车去,你坐我的车,看看我的车技怎么样。” 顾珣看着她欣喜雀跃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醋意,“本来我要送你辆车的,被傅炤抢了先。” “不要你送。” “为什么?”顾珣想起来早上自己给她卡,她都不要,心里有个小结梗着。 “因为他是我哥啊,我和他有血缘关系啊。” 顾珣酸酸的问:“哥比丈夫还亲?” 琥珀开玩笑道:“是啊,丈夫可以换,哥永远都是那个嘛。” “你什么意思?” 顾珣面沉如水,盯着她的眼,即便是有过肌肤之亲,面对眼前之人,心里依旧有无法言喻的不安全感,仿佛她随时都会变卦,随时都会离开。 琥珀见他脸色都变了,俏皮的吐吐舌头:“我说的是字面意思。你放心,我不会了,我丈夫只有一个。” “那好,我们后天去领证吧。” 琥珀一怔:“这么快就领证?” 虽然答应了马上结婚,但这速度也确实让她意外。 “婚礼不急,等到秋天,时间地点你来选,我都听你的。”顾珣望着她的眼睛,“想要后天领证是因为这个日期我很喜欢,七月十九号。” 719……琥珀懂了,在心里计算此刻离秋天还有几个月,或者等到明年春天。反正他说了时间她来定。 顾珣见她沉默,以为她不肯,举起她的手道:“答应的事情不可反悔。” 戒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提醒她的承诺。 琥珀笑:“我没反悔。” 顾珣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他语气笃定强势,其实心里忐忑至极,怕她不肯答应。 琥珀松口,他终于放心。 八年等待,至此,已见终点。 他放下琥珀的手,紧紧握了握,她指上的那颗钻戒咯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疼。 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此。 让她成为顾太太。 ☆、第37章 琥珀晃了晃他的手,笑盈盈说:“我们去吃饭吧,顺便试试我的新车。【更新快请搜索】” 顾珣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有点吃味。她没有接受他的卡,却接受了傅炤送的汽车,这中间隐含的意思,便是并没有把他视为自己人,依旧很见外。再往深处一想,她心里,或许傅炤比他还要重要,亲的多。 这时,小米站在院子里叫了声老板,问她晚上在不在客栈吃饭?” “不了,我和顾先生出去吃。,晚上有事打我电话。” 小米笑眯眯点头,羡慕的目送着顾珣和琥珀离开,情不自禁感叹:“好般配的一对啊。” 陆玄冷冷道:“我觉得丝毫不般配。” 小米一怔,发现陆玄的目光十分的冷。 琥珀开上新车,一路上都唇角含笑,抑制不住的高兴和兴奋,虽然拿到驾照好几年了,这还是她的第一辆车。 顾珣侧目看着她如花笑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卡里的钱买几辆车也够了,她连接都不接,给新房添置家具她居然还要自己掏钱,和他分的这么清楚是几个意思。 这股子醋意,直到到了朱顶还在发酵。 琥珀点菜的时候,他一边喝茶一边泛酸:“我的卡你不要,为什么要他送的车?” 琥珀只好解释,这是傅炤送的陪嫁。 顾珣道:“我的卡也可以看成是礼金,那你怎么不收?” 琥珀:“……” 顾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我对你那么好,也没见你为我掉一滴眼泪,傅炤动不动欺负你,偶尔对你好一次,你看你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琥珀又好笑又好气,顾先生这吃的到底是那门子醋。 顾珣端起茶杯,一声酸叹:“这种待遇,真让人心理不平衡。” 琥珀放下菜单,拿起手机。 片刻之后,顾珣的手机叮一声来了条微信。 琥珀发给他的:“今晚上让你欺负一百次,心里平衡了吗顾先生?” 顾先生被茶水呛住了。 琥珀淡定地问服务生:“有没有强肾的菜推荐两道?” 服务生当真是推荐了两道。 琥珀点完之后,笑吟吟看着顾珣:“顾先生吓到了吗?” 顾珣挑了挑眉:“没问题,分期付,十天还清。” 琥珀忙说:“我开玩笑的。” 顾珣正色:“我认真的。” 琥珀见势不妙,赶紧的换话题:“今天我又碰见奇怪的现象了。” “什么事?” 琥珀把项链的事说了说,然后又拿出手机,调出早上的一段录像给顾珣看。 一个整理癖狂人的房间整洁的一尘不染,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琥珀紧紧盯着屏幕,然后按了暂停键,慢慢退回去,停在了某一处,开始慢放,让顾珣看。 “你看窗帘是不是有点奇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顾珣看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对,拿过手机重新看了一遍,然后说:“我去找个地质局的朋友带着仪器去你房间检测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磁场或是异样。你先不要住在客栈,我不放心。” 琥珀笑道:“没事的,客栈里都是人,二楼一楼住了很多游客。” 顾珣拧起眉头沉吟了片刻,问道:“是不是自从陆玄来到客栈,你的房间才出现异常?” 琥珀被他一提,仔细想想,的确就是。 顾珣问:“你不觉得陆玄很奇怪?” “是有点奇怪,家里那么有钱,居然出来打工。” “他以前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过去?你的微博上的确透露出一些信息,比如左手会写字,十四岁以前住在t城,可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琥珀项链,你从未在微博上提过,他为什么会知道?”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是不信所谓的算命大仙,我是无神论者。” “他肯定不会是从微博上知道的,他应该是很熟悉你的过去,或是调查过你,这是我的直觉。” 琥珀想了想:“莫非是我以前主持你听我说的时候,得罪过的某位嘉宾?他过来寻仇?这也不大可能啊,他来了客栈之后,如果想要对我怎么样,肯定有机会下手,可是我感觉他对我并没有敌意。”那天他还亲自给她做了两道菜。 顾珣皱眉不语。 他对陆玄的怀疑并无证据,也只是敏锐的一种直觉。 琥珀又说:“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前一段睡眠不好,在许荏苒常去的芳疗馆,拿了三瓶精油。其中一瓶薰衣草的精油,每次一用就会做梦,而且是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像是海底世界,而且梦里还有父母 和哥哥,不是我过世的父母,而是不认识的一对夫妇,哥哥也不是傅炤。那个梦我做了好几天,连续剧一样,有场景,有人物,非常的清晰。奇怪的是,三瓶精油,玫瑰和洋甘菊都打不开,只有薰衣草能打开,所以我就连着用了好几天的薰衣草,后来用了洋甘菊和玫瑰,就没有再做那个梦。” “做梦也是在陆玄来了之后才发生的吗?” 琥珀想想,的确是。 顾珣道:“那你明天把那瓶精油给我,我找人化验一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 琥珀揉了揉眉心,“其实,我也觉得陆玄有点不对劲。但是我曾经上网查过他的文凭,的确是真的,身份证也没有什么问题。” “为了安全起见,你别住在客栈,搬到新房住吧,反正很快我们就结婚,总归要住在那边。” “可是新房离客栈有点远,不大方便。” 顾珣笑:“你现在有了豪车,还怕什么。” 琥珀莞尔:“顾总你什么意思?” 本来严肃的气氛又被两人的玩笑给化解了。 顾珣道:“昨天太忙没来得及商议婚事。今天提前说了,免得晚上一忙又没空讲。” 琥珀脸色微红,“还忙?” 顾珣似笑非笑:“嗯,反正你身体好,恢复的快。” 琥珀红着脸,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顾珣道:“明天一早我要和张屹一起去市工厂,游戏用的头盔和眼镜出了点问题需要过去处理,后天下午回来。我已经定好机票,两点的飞机到市,我从机场直接去金辉区民政局,不堵车的话三点钟之前肯定会到,你在哪儿等我。” “金辉区民政局?” “嗯,到时候结婚证上盖的章会显示金婚,结婚日期是719,你不觉得很完美?” 琥珀忍不住笑了,“是谁说过,不要找处女座的女友。” 顾珣挑眉:“但我没说过,不娶处女座的老婆。” 琥珀愈发好笑:“顾先生你才是处女座的吧。” 顾珣蹙眉:“你居然不知道我的生日?” 琥珀故意说不知道,顾珣气道:“那晚上罚你抄写一百遍记住。” 琥珀眨眨眼睛:“圣诞节对不对。” 顾珣捏了捏她的鼻子,心说还算有点良心,不至于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两人吃过饭,离开包厢。 朱红色的楼宇在夜色中仿佛一座空中楼阁,回廊雕栏画柱,脚下是暗金色的地毯,琥珀挽着顾珣,忽然想起那一日的对话,不禁问:“为什么不和别的人来这里?” “因为这里只属于你。”顾珣牵起她的手,手指交叉,握在掌心里,“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第二年复合的开始。” 顾珣低眉望着她,清俊的眉目如雕如琢,琥珀忍不住情动,踮起脚尖,主动吻他。 顾珣低头回应,电梯的门打开又合上,缓缓落下去。 朱红色栏杆在灯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万千红尘灯火在脚下闪烁,头顶是璀璨的星幕,新月比昨夜的胖了一些。 晚风吹过来,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发丝吹得纷纷飞起,长裙亦飞起裙角,翩翩如蝶。 顾珣情不自禁将她搂紧,心里总是有一种错觉,她要化风而去。 那种患得患失,不知从何时起,心里深种深埋,无计可施。 他拨开她脸上的长发,再次嘱咐:“记得后天下午三点。” 琥珀嫣然一笑:“我记得。”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只要是和你结婚,什么样的婚礼都可以。” 顾珣勾唇轻笑:“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情话。” “把情书还我。” “不还,将来给孩子看。证明是你追我。” 琥珀羞恼,“回头我去你办公室拿。” 顾珣低头笑道:“早就换了地方,锁进保险箱了。” 琥珀无可奈何,只好暂时作罢,从长计议。 反正无论如何不能将来被孩子看到那蹩脚幼稚的情书,母亲大人的光辉形象必定是一落千丈,无可挽回。 因为顾珣的车子还停在客栈,两人先回去开车。琥珀让顾珣稍等片刻,她上楼去拿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一直有事,有份稿子还没译完,她打算今晚赶工。 出门之前,琥珀想了想,扯了一根长头发在卧房的门把手上轻轻饶了两圈。这是在某部谍战片里看到的一个情节。 离开客栈,她和顾珣各自驾车到了光阴故事。顾珣先领着琥珀在物业处登记了车牌领了门禁卡,然后开进小区。 这里的房子价值不菲,因为环境幽静,而且离顾家的别墅很近,顾珣才买下作为新房。 顾珣刚刚进屋就接到了董琪的电话。琥珀走进主卧,想看看该买什么家具,怎么布置。 顾珣在书房里打完电话,走过来,琥珀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天幕。 他从背后搂着她,低声问:“你看什么呢?” “这里的星空比市里漂亮,刚才我还看到了流星。” “你有没有许愿。” 琥珀笑:“对流星许愿又不灵。” 顾珣摇头:“未必。去年在烟云山,我曾许了个愿。” “什么愿?” “希望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儿,成为顾太太。” 琥珀恍然想起,那一刻他坐在自己身边,夜色沉沉,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莫名感受到他的凝睇,原来不是错觉。 对流星许愿,当真灵验?琥珀莞尔一笑,仍旧不信,然而却不由自主的凝望星空,等着下一颗流星。 此时此刻最大心愿,莫过于和身边此人,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顾珣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腰身,再次叮嘱:“记得后天下午三点。” “嗯,记得。”琥珀说完又调皮的问:“要是忘了怎么办?” “不原谅。”顾珣的语气很重,胳膊紧了紧,将她圈在怀里。 “不会忘。”琥珀回身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去。 顾珣将她打横抱起,眸光沉沉:“欠我的一百次,现在开始还。” 清晨顾珣离开时,琥珀还在沉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打开手机就接到了顾珣的微信。 “还欠我九十五次。” 昨夜的画面纷纷涌现,即便是室内无人,她也羞赧不已。 起床之后,她开车回到了客栈。一夜旖旎,虽然睡眠不足,但是却倍感精神,神清气爽。 上楼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卧房门把上的那根头发。 门把手上绕了两圈的头发不见了,但是木质地板上落着一根头发,她立刻打开电脑查看。陆玄和小米上过三楼,但都是直接从楼梯到露台,根本没有从她房门前经过。调出室内录像,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一只蝴蝶蜻蜓都没有飞进来。可是,那根头发是什么回事? 难道是那根头发自己从门把手上掉到地上的? 她明明缠了几圈,如果不是有人推开门,怎么会掉进房间里的地板上? 她琢磨不定,要报警吗,可是无凭无据怎么告诉警察,说自己因为有强迫症,所以发现了有人进入她的房间?可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确定了一个想法,这个房间肯定不对劲。除了神秘的磁场,她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解释,鬼神之说她是肯定不信的。 还好客栈里人很多,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肯定也会害怕。 她照常打开电脑翻译稿子,忽然间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敲门声伴随着小米的声音:“老板,陆玄走了。” 琥珀打开房门,只见小米神色难过的站在门口。 琥珀对陆玄的离开并不吃惊,他已经说过很快就要辞职,只是走得这么突然,连薪水都不结算,也是很奇怪。 小米把一副黑框眼镜递给琥珀:“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琥珀疑惑不解,眼镜留给她做什么,她又不近视。 好奇之下她戴上眼镜,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38章 小米正好站在她跟前,视线投向她的时候,忽然间一系列的数字涌入脑海,164厘米,52公斤,ab型血……然后是三围,上下身比例和长度,脚的尺码,脂肪比等等数字讯息。 琥珀吃惊不已,视线转了一下,落在桌上一个笔筒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系列的数字讯息:松木,279克,高30厘米… 她震惊的看向窗外,随之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她的视线,从院门到门外的湖滨公路,再到珍珠湖面,一直往前延展,甚至看到了一条游船。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的视线在随着镜头推进,一直推到了船板上。而随之,她感应到了船的重量,长度,宽度,材质,年限,等等讯息。 数字不是呈现在眼前的,是直接传入大脑的感觉。 琥珀心里的震惊,无法形容。 因为星迹在做虚拟现实游戏,她听顾珣提过一些游戏设备,比如带着头盔或是眼镜会有身临其境之感,她并没有想到陆玄的眼镜会神奇到这样的地步。 她取下眼镜,恍然大悟:“原来他能掐会算是通过这幅眼镜。” “眼镜会算命?” “你戴上就知道了。” 小米戴上之后,眨巴眨巴眼睛,又取下来看了看,“没什么特别啊,就是眼镜,好像没度数,是平光镜。” “你没接收到讯息?” 小米问:“什么讯息?” “就是看到的东西,随之大脑会接收到关于这样东西的各种讯息。” “没有啊。” 琥珀深感不可思议,拿着眼镜来到一楼,刚好一个房间的住客正准备退房,开着房门在收拾东西,琥珀敲了敲门,笑着说:“抱歉打扰一下,你看看这幅眼镜有什么不一样吗?” 房间里住了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戴上看了看,说没什么异样啊。另外一个女孩儿也戴上试试,也说没有任何异样。 琥珀难以置信,再次拿起眼镜戴上,立刻,眼前的两个女孩儿的相应讯息都涌入脑海。 身高体重血型等等。 她再次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受到,小米和其他的人都无法感觉到? 难道,她和别人不同。 为什么陆玄也能感应到,难道她和他是同一类人? 体质异于常人? “你好 ,我是快递,请问琥珀女士在吗?” “我就是。”琥珀扭头一看,院门口站着一个快递小哥。 “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琥珀签收的时候,心里还很奇怪,自己最近没有网购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文件合同要签约,这是什么人给自己寄东西?快递很薄,寄件人没留电话地址。 她签完之后,将眼镜递给快递小哥,“你看看这幅眼镜有什么特别吗?” 快递小哥戴上看了看,取下来笑着说:“没什么啊。” 琥珀心里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应到讯息。 快递小哥走后,她撕开纸袋,心说怪不得很薄,里面好像是一张纸。 她开了纸袋,抽出来一张看上去很旧的,叠了对折的纸,展开一看,竟然是一份收养证明。 她刚刚好奇这是什么,就看到收养人一栏的名字竟然是虎铭和苏惠,而被收养人的名字,是她。 琥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三个人名,的的确确没有错。 还有半张信纸从中间飘落下去,她手指微微颤抖,弯腰捡起了那半张纸,上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简单的记录了被收养的名字和收养日期。 牛牛,龙龙,福宝,丫丫……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刻意被红笔圈了一下。 信纸的题头是t市春光福利院。 琥珀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几乎比听到世界末日要来临都让她更为难以置信。 她是被收养的? 这怎么可能? 从有记忆起,父母就对她爱如掌上明珠,尤其是虎铭,对她宠爱的无法无天,她不过是比别的孩子嗅觉灵敏一些,他就觉得自己女儿是个天才,决定以后送女儿去法国留学。那时,t市的外语培训机构基本上都是教授英语,为此他专门请了法语老师来家里教她。 如此尽心尽力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可是这份收养证明上盖有t市民政局的公章,还有这份题头为春光福利院的信纸。如果不是真的,谁会伪造这个给她看呢?有什么目的,什么好处? 琥珀站在日光明媚的院子里,周身浑然起了寒意。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初到傅家,傅炤经常无故挑刺找茬欺负她。有一次虎湘在房间里训斥傅炤:她是你妹妹,不许欺负她。 傅 炤当时的回答是,又不是亲妹妹。当时她在房门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想,因为表妹的确不是亲妹妹,当此刻,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琥珀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虎湘,询问真相,但是拿起手机却又放下。她不能这么直接的问姑姑。她点开傅炤的手机号码,拨出去却又飞快的挂断,如果是真的,他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琥珀定了定神,春光福利院就在t市,如果她去打听的话,应该能问到。她把两张纸放进纸袋,疾步上楼。 故居的钥匙她放在一个首饰盒里。她打开房间,找出钥匙,背了个包匆匆下楼。 小米正在打扫卫生,琥珀说:“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晚上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客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米顺口答了声好,抬头一看,愣了一下,琥珀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 “老板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大好。” 琥珀说了句没事,出了客栈,径直驾车朝着前往t市的高速公路入口而去。 行到半途,手机响起来,是顾珣的电话。 琥珀此刻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看见他的名字,只觉得一种无法言说的依赖之感涌上心来。 她靠边停了汽车,接通电话,顾珣柔声问:“你在干嘛?” 听见他温暖而关切的声音,她顿觉心里安定许多,回道:“我在开车。” “开车?”顾珣停了一下,笑着说:“练车吗?” “不是,我要回老家一趟。” 顾珣有些意外,“回t市?有什么事吗?” 琥珀咬了咬唇,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想了想她说:“是有件事我想去确认一下,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我明天就回来。”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琥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导航上输入春光福利院。 从这里到t城大约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琥珀此刻心情太乱,不敢开太快,一路上都是八十码的速度开着,到了t城她直接按照导航的地址开到了春光福利院。位于郊外的一个很小的福利院。 她站在大门口,迟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一个小时后,她找到了答案。 从春光福利院出来,她坐在车里,半晌没有发动车子,就那么静 静的坐着,好似周身走失去了力气。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琥珀项链。 据说,这是她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身上戴着的东西,看着很像是块琥珀,于是保育员就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琥珀。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虎铭一直交代她,这个项链不许送人也不能弄丢,让她一直戴着,原来这是她寻找身世的唯一线索。 真相摆在眼前,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突兀的事实。 是谁,要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要让她面对这个根本不想面对的真相。 她心里闪过无数的人,但都一一排除。 虎湘对她视若己出,显然是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而傅炤,也不可能对外人说她的身世。她过去的十四年一直住着t城,身边的朋友也不可能知道。 究竟是谁,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一定要告诉她?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那封收养证明应该是被父母放在故居里收藏着,是谁取出来快递给她?总不可能是贼吧? 她启动车子,朝着故居的方向开去。t城是个海滨城市,沿着海边的公路修的很美,她无心赏景,一路开的飞快。 十年未曾回来过的老房子,寂寞的矗立在路边。 这是一栋临海的两层小楼。她停了车,慢慢走向那个大铁门。已经生了锈的锁费了好大劲打开,她停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庭院里长了野草,铁艺的栏杆生了锈。二楼阳台上,挂着一个鸟笼,曾经她很喜欢画眉鸟,虎铭给她买了一对儿。 所有的回忆夹在尘埃中扑面而来,她心里难过的不能自己。 虎湘一直不让她回来就是这个道理。 离开了,就没那么疼。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伤痕。 但是当她再次看到这个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一切,想起故去的人,眼泪潸然而下。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客厅的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每一个摆设,每一样家具,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她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中间,阳光从窗户中透进来,照在一张书桌上。她走过去,书桌的右边刻着一个小小的王字。这是她上小学的时候刻上去的。 她记事很晚,开窍也晚,上一年级的时候,在班里成绩倒数,班里的同学笑话她,还给 她取外号虎妞,她很生气,回到家里对虎铭说她要改成妈妈的姓。 虎铭抱着她说:“宝贝,我们姓虎最好了,虎是山中之王,最威风最厉害,你也会是班里之王。” 于是她就在桌子上刻了个王字,激励自己。 她手指轻轻触摸着这个小小的幼稚的王字,突然心里一惊。 抬起手,她的指尖上干干净净。 十年未曾居住过的房子,为什么会一尘不染? 虎铭夫妇去世后,房子就一直空置。清明节虎湘带她回到t市祭拜父母,也都是直接去墓园,从不回故居,怕她自己难过,也怕琥珀触景生情。 这是十年来琥珀第一次回来,她此刻才注意到不止是这张桌子,别的地方也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甚至窗帘,都很透风。 她心里越发的困惑不解,是谁来过吗? 门窗完好,钥匙依旧是十年前的那一把,能够进来的人,能够找到那张收养证明的人,应该是有此处的钥匙,会是谁?虎湘?傅炤?她觉得不可能。 她走进当年父母住的房间。依旧是干净整洁,仿佛被人收拾过,只是东西都已经透出古旧的讯息。 虎铭床头柜的抽屉拉开了二十厘米的空隙。她心里咯噔一下,确认无疑是有人来过。她的强迫症大约也和父母有关系。虎铭和苏惠都是非常整洁有条理的人,房间里收拾的利落整洁,琥珀从小也就被培养了整洁的习惯。这个拉开的抽屉,绝对不会是当年父母做的,他们不会这样任由抽屉开着。 她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影集。她翻开,很陈旧的老照片,从她两三岁开始,一直到上小学。影集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戴着红领巾噘着嘴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妞妞上学了。 琥珀眼泪再次涌出来。没有两岁以前的照片,这或许已经说明了问题。因为她被收养的时候,已经两岁半。 虎铭本来想要收养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这样没有记忆,会更容易亲近。然而一见她就很喜欢,听到她名叫琥珀,更加觉得和自己冥冥之中有缘,于是毫不犹豫改了主意。 她上了小学,成绩很差,虎铭从来没有吵过她,手把手教她拼音教她算数…… 他为她倾尽心力,而她并非亲生。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感觉到虎铭那么的爱她。 十四年的养育之恩,她却连报 答他的机会都没有,永远都不能。 琥珀难过的不能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潸然泪下,无声而泣。 窗户洞开,风从敞开的院门外灌进来,带着海的气息,湿咸如泪。 心里的悲伤无可抑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琥珀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陆玄。 她虽然存了他的手机号,但从来没有和他通过电话。 琥珀平缓了一下情绪,接通电话。 陆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磁性动听,不急不缓,然而说出的话,却如惊雷:“那封快递,是我寄给你的。” 琥珀怔了一下,下意识就问:“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你的哥哥。”陆玄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亲哥哥。” 琥珀想都没想,直接说:“不可能。” “你戴上眼镜之后看到的东西,别人都看不到,因为你和我是同类,她们是异类。” “你在胡说什么?” “你左右手一样灵活,你的嗅觉很敏感,你很有语言天分是因为你记忆力绝佳,你体质很好从不生病,你五岁之前没有记忆,你十七岁初潮,你二十四岁才开始喜欢异性,从去年起,你到了夏天会闻见异性的气息,肚脐出现米分色。” 琥珀的脸色变了。这些是她的隐私,除了许荏苒,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究竟是谁?” “你是不是一直在做梦?你记不记得梦里的语言?你还记不记得我唱过的歌?”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琥珀像是听一场天荒夜谈,握着手机的手指在轻轻颤抖,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将要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在海边的礁石上等你。你戴上眼镜来找我,我告诉你所有答案。” 琥珀从包里拿出那副黑框眼镜戴上,仿佛有镜头朝着沿海公路的方向延伸,她果然看见陆玄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背对着海面,负手而立。 海风吹着他的头发,眉目俊美到不似真人。 琥珀离开故居,驾车朝着陆玄所在的方向开过去。 海边公路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照着路面泛着青光。 不由自主的车速很快,她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心里乱到无法形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潜意识里有些怕。 陆玄将要告诉她一个什么样 的真相? 眼镜像是导航一般指引她朝着海边而去,很快,她看见了陆玄。 他站在海边的灯塔下面,站立的姿势一成未变,仿佛等了她许久。 琥珀想要减慢车速,把车停到路边,然而诡异的是,她踩了刹车,车速却依旧很快。 刹车失灵了吗?琥珀惊慌失措刹车死死踩到底,然而车子依旧没有刹住,急速的往前冲去。 琥珀无法形容心里的惊恐,情急之下去拉手刹,根本无效,车子径直冲下了公路,冲向沿海公路的围栏,直接朝着岩石下的海面飞去。 猛烈的撞击弹出了安全气囊,砰然一声巨响,银白色的车子落入海中。 眼前呈现耀眼的白光,海水蔓延进来,如一团深蓝色的雾。 琥珀昏迷中隐隐约约听见陆玄的声音:“我带你回家,黛若拉。” 她闭上眼帘,低喃了一声顾珣,彻底失去知觉。 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炫目,海天一色,鸥鸟翩飞而去。 ☆、第39章 一年后。 嘉年山庄,宾客如云。 晴空碧蓝如洗,飘着彩球,玫瑰花围成巨大的心形图案,绿色草坪上用百合花摆出了百年好合的字眼。 顾远山坐在婚礼嘉宾上席的最中,一身中式长衫,白发银须,精神矍铄,看上去丝毫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 虎湘和傅谨言坐在他旁边,一脸含笑。 顾远山说:“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金童玉女似的,多般配,多好看。” 傅谨言笑着点头:“干爹很快就要四世同堂了。” 虎湘笑得合不拢嘴,暗自窃喜。 本来小两口不急,打算明年秋天结婚,结果小家伙迫不及待来了,只好提前举行婚礼。 红毯上用玫瑰花搭成的一座巨型心型花架,花下站着一对盛装的新人。 新郎握着妻子的手,清朗而深情的声音在玫瑰和百合的香气里飘入众人的耳膜。 “我对她一见倾心,十年的等待守候,今天终于梦想成真。能娶到她是我此生最大心愿。此后这一生,我会视她为我生命中的唯一伴侣和爱人,无论贫穷疾病,我都会不离不弃。我会尽我一生之力,给她最好的宠爱,最诚挚的感情,最坚定的支持,还有我所有的存款和私房钱。” 感人肺腑,真挚动人的婚礼誓言,被最后一句话给破了功,来宾哄然大笑。 顾晓珺正笑得飙泪,忽然身边光影一暗,有人离开。 顾晓珺目光跟着那个孤单消沉的背影,笑容悄然而逝。 去年鲁潇潇婚礼,接到花球的是琥珀,然而一年后,结婚的却是乔安琪。 同样是一见倾心,同样是多年等待。 傅炤心想事成,而他…… 面对此情此景,顾珣的心情可想而知。 周嘉怡心里黯然,碰了碰顾晓珺的手说:“去看看你哥。” 顾晓珺起身跟了过去。 顾珣背身站在酒店的回廊上抽烟,因为消瘦,而愈发显得个子很高。 身后是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欢声笑语一片。 整个会场,唯有他寂寞憔悴,黯然神伤。 顾晓珺看着他略有点泛黄的手指,眼眶微酸。 一年了,他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消瘦。 沉默寡言,除了疯狂工作,很少出 门。 “哥。” 顾珣回过头,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闪而逝,几乎看不出一丝暖意。自从去年的事情发生,他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热气,像是冰化了一般。 “哥,你少抽点烟。”顾晓珺欲言又止,那些劝说的话,已经说过太多次,她知道没用。 只有时间才是治疗伤口的良药。 只是,对于他来说,一年的时间,毫无成效。 顾珣掐灭了烟,问道:“你毕业实习的地方找好了吗?” “我和唐贝贝想去你的公司。” 顾珣蹙了蹙眉:“你可以来,贝贝就算了。” “哥,” 顾珣打断她,“我知道她的意思。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顾晓珺当然明白。 即便琥珀不在,唐贝贝也依旧没有机会。 顾晓珺叹了口气,“哥,你总是要往前看的。” 顾珣抬起眼帘看向远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没有她的日子,已经一眼看到头,不过是一片虚空而已。 婚礼仪式结束,傅炤和乔安琪给来宾敬酒。 暗恋多年,终于修成正果,而且马上要升级当爸爸,傅炤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虎湘看着儿子春风满面的样子,不禁想起了琥珀,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如果没有出事该有多好,琥珀和顾珣,傅炤和安琪,两对璧人。 傅炤本来笑容满面,走到顾珣这一桌,看见顾珣,心情骤然一沉。 顾珣举杯祝词,虽然唇角含笑,可是笑容却莫名的透出一股伤感。 傅炤将杯中白酒一口而尽,低声说:“顾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送她车。” “傅炤,我没有怨你。” 傅炤点头:“我知道。没有任何人怨我,是我自己总是怨恨自己,如果我没有送她车,她就不会出事。” 顾珣浅笑:“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不提这个。” 傅炤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用力握了握。 人世间每日都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活着的人依旧要继续走下去。 婚礼结束,顾珣回到家里,陪着老人和亲戚聊了会儿天,然后离开顾宅,驱车来到光阴故事。 这一年中,他时常回到这里 。 门上的密码依旧是琥珀的生日,新房的客厅和主卧依旧空空荡荡。阳台上的植物越发的茂盛葳蕤,绿意盎然。这个房间虽然没有人,却显得很有生气,仿佛他们未曾离开过。 那副琥珀的画像被顾珣移到了书房。 画中人栩栩如生,明艳倾城,含情脉脉对着他笑。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良久无言。 室内静谧无声,暮色渐渐落下来,像是一面薄纱笼上了画像,看不清她的眉眼。 他打开灯,坐在桌前,望着她,自言自语:“今天傅炤结婚了,安琪和他要去法国度蜜月。”顿了顿,他说:“我曾经也想过我们去法国度蜜月,带你看塞纳河两岸的风景,去乡下的葡萄酒庄,去,” 一阵悲伤袭来,他无法再说下去,双手交叉,撑在额头。 良久,他抬起头,视线自然下垂,落到了桌上的一套书上。 《神雕侠侣》,他小学五年级看过的书。 昨天去书店买专业书,偶然看到这套书,心血来潮买了一套,回来之后,重温了一遍小龙女在绝情谷底和杨过重逢的那个情节。 他说不清当时心里的想法,为什么突然很想要看这一段,或许是潜意识里想着琥珀会不会也如小龙女般奇迹生还,忽然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把书拿起来准备放进书柜,低头的一刹,蓦然一愣。 这套书一共四册,小龙女和杨过重逢那一幕在第四册。 他买这套书只是想翻翻看那一段情节而已,所以一至三册他压根没有动,第四册看完之后,随手将其放在最上面,然而此刻,放在最上面的是第一册,第四册放在了最下面。 一二三四的顺序不可打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 他心跳加快,下意识地叫了声琥珀。 没有人应答,空旷的空寂的房间,只有微弱的回声。 他放下书,看过每一个房间。 没有人。 她没有回来过。 空荡荡的客厅里,最后一抹残阳,在地板上投映出一道萧瑟单薄的身影。 孤寂入骨。 ☆、第40章 光阴故事的墙外,泊着一辆蓝色跑车。 琥珀取下眼镜,已是一脸泪痕。 一年没见,他那么瘦,那么消沉,那么憔悴。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事故”已过一年,她甚至在返回的星途中,做过最不堪的设想,他或许已经结婚,或许已经有了新的爱人,或许……也想过他会伤心难过,然而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深情。 思念成狂,却不能相见。 她难过的不能自己。 陆玄启动了车子,说道:“好了,你已经看过他,我们可以走了。” “我不想只能靠眼镜才能看到他,”琥珀情绪激动起来,隐忍了一年的思念和折磨喷薄而出:“我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陆玄无动于衷,“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来到地球就立刻带你走。我知道突然告诉你真相,你很难接受。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我活到二十五岁,突然有人说我是个外星人,我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想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让你逐渐适应。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爱上这里的人。” 他只不过大意了一点,晚走了一周,事情便天翻地覆,不可挽回。 “我为什么不能爱上这里的人?” 琥珀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自己是地球人,面对陆玄那种高高在上看不上地球文明的语气和行为异常的反感和抵制。 “他们比我们低级很多你难道不懂?”陆玄耐着性子解释:“你对顾珣的迷恋,只是你成人了,到了生育期的一种自然反应,那根本不是爱,你怎么可能爱上比自己低级的种族?就如同人类不可能爱上他们的宠物狗一样。你就算暂时的迷恋他的气息,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过了期限,你就会对他视为路人。” 琥珀摇头,“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他的确只持续了短短三天,然而这一次不是,离开的这一年时间,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他。我依旧爱他,我比以往更爱他。” “那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 这是最让陆玄郁闷懊恼后悔的地方。 他设计车祸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这样的离开方式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然而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她居然怀孕了。 如果这个孩子随了顾珣的基因不能在水中生活,那么就不能留在沉睡之星,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将琥珀送回来,等这个孩子出生。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再送你回到这个烂地方。” 琥珀气道:“对你来说这是个烂地方,可是这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家人朋友和爱人。” “你的亲人家人和爱人都应该在沉睡之星。你应该听过狼孩的故事。被遗弃在狼群中的人类孩童,智商能力都无法和人类相比,只会被兽化。你留在地球,就如同一个人类幼童被扔进了狼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留在狼群里。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可以在水里生活,我必须带你们走。” “他是我和顾珣的孩子,我要留在这里和顾珣一起抚养他。” 陆玄冷笑:“那你打算怎么解释你怀孕的时间需要十三个月?还是你打算告诉他,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你认为这两种答案,那一种能让他接受?” 琥珀心里刺疼,正因为她无法解释,所以她无法立刻去找他。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告诉他真相,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害怕她,远离她,视她为妖怪,怪物吗? 她该怎么解释她突然失踪了一年,怎么解释她的怀孕?如果说是他的孩子,他会相信吗,一个孕育了十二个月的孩子?他会不会认为她在胡说八道欺骗他? 她心里很怕。 顾珣急切的想和她结婚,是因为害怕失去。她现在的感觉也是如此,害怕失去。 在这场感情中,她一直处于主动,是顾珣为她朝思暮想,是顾珣为她患得患失,是顾珣没有安全感,然而现在,一切都换成了她。 她的身份成为她最最担心害怕的一把剑,她很怕说出来,就会斩断顾珣对她所有的一切感情。 陆玄道:“所以你不能去找他,也不要去找任何人。孩子生下来如果能在水里生活,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曾回来过。他们依旧认为你死了。” 琥珀斩钉截铁的说:“无论这个孩子能不能在水里生活,我都不会跟你走。” “我不会改变主要,一定会带你走。” “我不走。”琥珀气鼓鼓瞪着他,一脸倔强不屈。 陆玄笑了笑:“你看,我们果然是亲兄妹,一样的固执。” 琥珀扭过头,不再和他争执,反正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陆玄放软了口气:“黛若拉,你回去过,你见过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文明比这里高上无数倍,而且我们的寿命也比较长,顾珣只 能活到七八十岁,或许他运气好,能活到九十一百,余下的岁月你将一人面对孤独。” “我愿意。” “你疯了吗,黛若拉。” “我没疯。这里是我的家。沉睡之星无论多好,那不是我的家。” “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心意让你见到顾珣,后天我们去美国,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我想看看姑姑。” 陆玄无奈,只好开车到了金玉山庄。一枚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微型信号器钉在了二楼的玻璃上,琥珀戴上眼镜,看见了屋内的情景。 新房里,安琪在整理礼物,傅炤在收拾行李,两人在说蜜月旅行的事情。 虎湘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坐在琥珀的房间。房间里干干净净,床上依旧是琥珀曾经用过的枕头。 虎湘坐在床边自言自语。“你出事后,傅炤后悔不该送你车子,非常自责痛苦,消沉了很久,幸好有安琪劝解安慰他。两人能走到一起,说起来应该谢你。要是你能看见他们的婚礼,该有多好。” 听见姑姑的这些话,琥珀眼前一片水气模糊了视线,她取下眼镜,让陆玄开车。这样遥远的观望,只会让人更难过,更想念。 回到酒店,琥珀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陆玄订的是总套套房。有了这个哥哥的唯一好处,大约就是一夜暴富,突然变成了有钱人。 陆玄给了她几张卡,每张卡上面都是多到查不清数字的钱。对陆玄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这个星球上的钱币对他毫无用处。即便他只打算在s市停留两天的时间,也去买了一辆车。因为不喜欢打出租车,不喜欢闻见别人身上的气味。他们的嗅觉都非常的敏感。 琥珀躺在床上休息,肚子的宝宝在翻身,小脚丫从肚皮上踢过去,鼓起来小小的一团。她轻轻的摸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下个月就会生了,不知道这个调皮的小男孩儿会不会长的像顾珣。 她曾经很怕怀孕,然而现在却无比庆幸有这个孩子,否则她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至少不会这么快回来。离开的这一年时光,她在思念中度日如年,无法想象如果漫长的一生都从此见不到顾珣会是怎样。 想要留下来,首先要想办法摆脱陆玄。 陆玄之所以一直提醒她戴着那个琥珀项链就是因为那其实是个信号器,他可以知道她的行踪。时隔二十多年,现在的信号器已经不是 那么大的一块儿“琥珀”,比小米粒还小,甚至可以远距离射进皮肤,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蚊子叮过,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他们并没有特异功能,只是文明程度很高,基因经过改良。他们记忆力绝佳,嗅觉敏感,左右手一样灵活,一生都不会生病。 琥珀因为从小留在地球,不知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虽然体质很好从不生病,但皮肤异常敏感,所以去年陆玄掌握她的行踪,还是通过那块儿琥珀,没有在她皮肤中植入信号器。主要是他压根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的和顾珣在一起,根本没有防备。 现在那块儿琥珀她已不戴,但是陆玄绝对会用其他方式掌握她的行踪,这点她确认无疑。 怀孕之后,她变得嗜睡,用手机定了时间,沉沉睡过去。 手机震动的时候,是夜里四点。她起身拿了包,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到了大堂,让侍者帮她叫辆车。片刻之后,司机开车过来。 琥珀坐进去,说:“去妇婴医院。” 此刻凌晨四点,司机见到她大腹便便要去妇产科医院,还以为她要生了,一路上车开的飞快。到了妇婴医院的门口,琥珀下了车,刚刚关上车门,身后响起一声刹车声。 回过头,果然看见陆玄从车上下来,面色沉沉看着她。 琥珀皱眉:“我突然不舒服,来医院检查一下,你跟着我干嘛。” “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不叫我送你过来?” “不想吵醒你。” 琥珀并不是身体不适,她只是想要试探自己离开陆玄,他多久会发现。今夜试探的结果,这个时间短的让人绝望。 为了不让陆玄疑心,琥珀说肚子疼,挂了急诊,让医生检查了一番,到了清晨时分回到酒店。 她躺到床上,开始思索,她身上的信号器会在什么地方。如果不能取出来,就算她暂时摆脱陆玄,他也能再次找到她。 陆玄敲门进来,问她早餐吃点什么? 琥珀说没胃口。 “你现在怀孕了必须要好好保证营养。” “那你随便弄点上来吧,我不想出去。” 陆玄看着她疲倦的样子,叹了口气,“黛若拉,我反对你和地球人在一起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比我们低级,也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我们是一生都不会生病的体质,但是你现在怀的这个孩子和我们不同,他的存在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影 响,就类同于人类说的那种排异反应,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琥珀默然不语,的确,怀孕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虚弱很多,曾经昏倒过好几次。 “黛若拉,父母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虽然不想你怀孕,但事已至此,我只能接受。孩子虽然有一半地球人的血统,但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外甥,我会一样爱他。” 琥珀反问:“如果他不能在水中生活,你就要把他扔下,把他妈妈带走,这就是你的爱吗?” 陆玄被噎了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可以在水中生活。” 琥珀道:“我觉得他就是那百分之一。” 陆玄抬手:“我们不争,下个月就会知道。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早餐丰盛的摆满了一整张餐桌。 这一年的时间,陆玄在生活中的确对她关照的无微不至,陪着她熟悉母星的种种,想让她尽快适应那里的生活。 然而他永远都无法体会琥珀离开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土壤,突然被放在一个水中世界的痛苦和绝望,那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除了陆玄她不认识任何人,甚至不认识任何东西。陆玄时常会在言谈中流露出高度文明对低等文明的优越感和鄙视,更让她愤慨。她相信自己可以适应沉睡之星,但她也很清楚,那不是她想要的世界。 所以,这次回来,她绝对不会再和陆玄回去。她会找机会摆脱他的掌控,到时候就算他找不到她也不得不回母星,因为能量船停泊在地球的时间是二十天,否则就会无法返航。 琥珀在酒店里待了一天没有出门,翌日九点,陆玄带着她离开酒店去机场,他们要先飞到帝都再转机。 琥珀担心被人认出来,挽起头发,戴了个口罩。 陆玄将车子停在机场的停车坪,带着琥珀前往候机厅。 夏日的阳光特别刺眼,琥珀抬手遮着光,走在他身旁。 陆玄突然回过身,挡住了她,低声说了句:“别动。”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是机场常见的画面,恋恋不舍,深情相拥的恋人。 琥珀不解的问,“怎么了?” 陆玄低声道:“我看见了顾珣。” 琥珀听见这个名字,差点没昏过去,这样的巧遇简直不可思议,偌大一个城市,偏 偏会在此时此刻在机场相逢! 她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更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和陆玄在一起,否则百口莫辩。 她配合陆玄的动作,靠在他的胸前,甚至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身边不远处有脚步声,她听见了顾晓珺的声音:“好羡慕啊,他们去法国度蜜月。” 琥珀明白了,原来今天傅炤和乔安琪去蜜月,顾珣和顾晓珺过来送机。 顾珣淡淡的嗯了一声。 清朗的熟悉的声音,像是一把锤子落在她的心上。 陆玄背对着他们,直到两人走过去,放开琥珀,说:“我们进去吧。” 琥珀心里依旧跳得厉害,虽然戴着口罩,虽然挽起头发,虽然是孕妇的装扮,形态的变化巨大,可是她依旧很担心自己会被顾珣认出来。 她用手挡着额角上了台阶,仿佛是在挡着阳光。 顾珣一路沉默,都是顾晓珺在说话,走过拐弯时,他朝着顾晓珺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剧变,停住了步子。 ☆、第41章 顾晓珺不解的问:“哥你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人很像琥珀。” 顾晓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朝候机大厅走去,男人搂着女人的肩头,看上去是一对情侣的关系,女人穿着一件咖啡色背带长裤,从腰身看很明显是个孕妇。 “怎么可能是她,那是个孕妇,你没看到她走路的样子,还有她的腰。” 顾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背影,“不,好像真的是她。”那个用手挡着额角的姿势他非常熟悉,和琥珀一模一样。 顾晓珺拉住顾珣的胳膊,忍不住说:“哥,她已经不在了,那样的车祸,掉到海里,不可能生还的。” 顾珣沉声道:“可是车里并没有她!” 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接受了琥珀已经葬身海底的事实,唯有他不肯接受。 顾晓珺无奈的叹气:“哥你疯了吗,那是个孕妇,怎么可能是她。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你?好,就算是她反悔了不想和你结婚,可是她连她的姑姑都没有找,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姑姑养育她十年,她对她姑姑特别孝顺,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姑姑为她伤心欲绝。” 顾珣承认晓珺的话没错。如果她还活着,就算不来找他,也一定会去找虎湘。她对姑姑的感情很深,除了亲情还有恩情。她不会那么狠心绝情。她就算怀了他的孩子,已经整整过去一年的时间,孩子早该生出来,而不是还在怀孕。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果然是魔怔了。居然看见一个孕妇会认为是她。 可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步子,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本书。 他昨天曾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放错了,但是此刻又忽然推翻了自己的结论,那本书或许真的被人动过。 “晓珺你先回去,我进去找一找,确认一下。” “哥,你疯了吗,候机大厅里那么多人,你怎么找?” 顾珣置若罔闻,转身朝着候机大厅疾步走去,或许他是疯了吧。 顾晓珺无可奈何的望着他的背影。算了,不管他,等找到那个孕妇,亲眼看到不是琥珀,他就死心了。 走进候机大厅,融入拥挤的人潮,琥珀这才松口气。 虽然她很想见顾珣,很想立刻就和他在一起,但她此刻绝对不能让顾珣看见她。 她没法解释十二个月还没生出来的孩子,也没法 解释为何会离奇失踪一年和陆玄在一起。顾珣一定会误会。而且这个误会,会让他永远都不会再原谅她,除非她说出真相。 陆玄在给她换登机牌,全新的身份,她不再是虎珀,陆玄当然也不叫陆玄,他的名字是诺兰登。琥珀潜意识里对他的本名很排斥,她一直坚持叫他陆玄。 琥珀背对着人流,急切的盼着赶紧登机。虽然顾珣已经离开,可是她依旧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她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的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她等的额角微微生汗。 此刻正是夏天,身边来来往往无数人,她的嗅觉异常敏感,可分辨出各种不同的气味,忽然间她闻见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种独有的让她沉醉迷恋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琥珀”。 她此生听过无数次别人叫她的名字,但是从未有此刻听到的震惊,恐惧,如同耳边响起的惊雷。 她一动不能动,几乎像是被定在了脚下的这分寸之地。叫她名字的人,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熟悉到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不敢答应,惊慌失措,恨不得立刻穿上隐形衣,在他面前消失。 陆玄自然也听见了,他回过身,目光越过琥珀的肩头,看向顾珣,淡然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琥珀心里一片绝望,不敢想象,顾珣看见陆玄和她在一起时的心情。 震惊,难以置信,愤怒,背叛,欺骗,等等……等等…… 陆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让她回身面对。 琥珀整个人一软,差点跌倒,陆玄及时扶住了她。 顾珣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梦呓般低语:“真的是你。” 她思念了一年顾珣,可是此刻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很想说:你认错了人。 顾珣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那种痛入到骨髓的目光,快要让琥珀心碎。 她绝望的知道他在误会什么。她最担心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顾珣眼睛赤红,声音黯哑:“为什么?” 陆玄道:“你看到了,还用问为什么?” 顾珣眼中完全没有他,自始至终,只看着琥珀,他声音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一般的沙哑,“你告诉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琥珀完全没有准备如何应付这个场面,如何面对顾珣,更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所有的解释都在嘴边,却被堵住喉咙里无法出口,嗓子疼到有血腥的气息。 陆玄道:“我来告诉你。她不想和你结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家人。所以制造车祸和我去了美国,这一年一直和我在一起,现在我们要回去,因为孩子下个月就要生了。” 顾珣脸色苍白,瘦高的身躯像是突然被人猛击了一拳,微微晃了一下。 “不是的,顾珣,不是这样。我没有反悔。”琥珀泪光盈盈,却无法当众说出真相,急的快要昏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怀了陆玄的孩子? 他觉得心里五脏六腑都在刀绞般的疼,疼到几乎不能自如的呼吸。 这就是他用八年时光来等待守候的人?这就是让他整整一年夜不能寐痛不欲生的人? 顾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 他深爱的至纯至真的一双眼睛。 他不知道是该相信她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亲眼看到陆玄搂着她在候机大厅外深情相拥,亲眼看到她大腹便便要和陆玄一起离开。 顾珣苍白无力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疾步离开。 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真诚的对过他。 当他把一颗真心放到她面前,却只是被她践踏,再次践踏。 践踏入泥,碾作尘土。 “没有第二次,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第二次绝不会,再喜欢也不会。” 言犹在耳,顾珣决绝的身影,绝望的眼神,让琥珀害怕。 那怕去年夏天在海边刹车失灵,她眼看将要坠入海底失去生命,她也没有这么怕过。 她拼却全力喊了一声“顾珣”。 顾珣没有回头,没有停步,走得风一般快。 琥珀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要去追上他,告诉他真相。哪怕他无法接受,从此对她避如蛇蝎,视为怪物,她也在所不惜。 陆玄紧紧握住她的手臂。 琥珀使劲的挣扎:“放开我,我要去找他解释清楚。” 陆玄低声道:“你现在要去告诉他你来自外星?他会把你当成异类妖怪,立刻离开你,或者昭告天下,让你在这个星球没有容身之地。” 琥珀身体微微颤抖,“是,他可能会认为我是个妖怪是个异类,会害怕会 避开。可是我如果不去解释,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宁愿他离开,也不能让他误会。” “就让他误会吧,反正你终归是要离开这里。” 琥珀果断的说:“不,我不能让他误会,如果他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我从此再也不会来找他。” “时间已经来不及,飞机要起飞。” 琥珀一脸决绝:“不,我必须马上向他解释。” 陆玄犹豫的片刻,琥珀挣脱他的掌控,追出大厅。 顾珣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上。 琥珀跑过台阶,大声呼他的名字,然而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白色车影箭一般驰出了停车场。 琥珀急切的对陆玄说:“快把车钥匙给我。” 陆玄拿出车钥匙,说:“我来开。” 机场和市里之间是一段高速路,此刻高速上往回返的车辆并不多,顾珣的车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琥珀心急如焚催促陆玄快些追上去。 陆玄不断提速,车子开得飞一般。琥珀脸色发白,此刻却只愿他更快。 终于,三分钟后她看见了白车的影子,可见顾珣的车速也是快到可怕。 她拿出手机,给顾珣发了条短信,新买的手机,手机号码也是新的。 “顾珣,我是琥珀。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陆玄所说的那样,这是你的孩子,我离开是因,” 她正低着头写短信,忽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车子一个急减速,她身子往前一倾,手指碰到了发送。 车子紧急刹停发出刺耳的声音,眼前的一幕让琥珀心跳都要骤停。 前面的路面上一片凌乱,顾珣的白车在路上翻滚,刺耳的声音,还有火星,电影屏幕上的车祸画面,就那么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 琥珀觉得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痛,眼前沉入一片黑暗,耳边也是一片死寂。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下去。 ☆、第42章 琥珀恍恍惚惚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陆玄坐在她的身边。 昏迷前那骇人的一幕立刻涌入脑海,她立刻问:“顾珣呢?” “他没死。”陆玄的声音很平静,“买好车还是有道理的,虽然翻车,也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小腿骨折。” 听到这个回答,琥珀终于像是从无边的黑暗中走出来。 “是不是你做的?”琥珀紧紧握住陆玄的胳膊,指甲几乎都掐进他的肉里。去年的车祸就是陆玄所为,所以她的第一直觉,这次也是陆玄作祟。 陆玄按住她发抖的手指,“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不能,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不屑。我想对付他的话,我可以对他做很多极端的事情,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带你离开,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并不想你一辈子恨我。” 琥珀相信陆玄的话,因为他自诩来自高等文明,极端自傲自负,如果他做过的事情不会否认,也不屑于否认。 “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看他。”琥珀挣扎想要起身,又是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她自小身体强健,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此虚弱,感觉到随时都会昏厥。 陆玄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回到床上,“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接下来的一个月,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可能会越来越差。你最好不要情绪激动,否则我不能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危。” 琥珀急问:“孩子情况不好吗?” “目前来看,是你的情况不好,我们要尽快去美国。” “不,我要去找顾珣,向他解释。否则我绝不会离开。”琥珀再次挣扎要起身。陆玄拦住她,正色道:“你现在不能去。他的身边围满了人。大家见到你是什么反应,你想过吗?” 琥珀当然知道,所有人都会问她这一年去了那儿,这个孩子是谁的。 “想让大家原谅你的失踪,解释你的身孕,那么就只能告诉他们真相。这件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我们马上就会有危险,或许,送到实验室被解剖也有可能。” 陆玄很难得笑了笑,仿佛在说个笑话。可是琥珀丝毫笑不出来。 “如果你不说实话,那么你就是个骗子,是个出尔反尔没心没肺玩弄感情的女人,所有人都恨你,厌恶你,远离你,你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瞬间都会离你远去,没有人会原谅你。” 陆玄望着她,“你看,你视为生命般重要的东西,根本没有你 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随时都会失去。你所谓的深爱你的家人,朋友,爱人,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他们会误会你,否定你,甚至痛恨你,鄙视你,远离你。你为了他们一定要留在这个低级的世界,你觉得值得吗?” 琥珀毫不迟疑的回答:“当然值得。虎铭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我爱如掌珠,虎湘不是我的亲姑姑,对我视同己出。傅炤认为是他害死我,自责内疚不能原谅自己。而顾珣,即便是生死两隔,他对我依旧一如既往。这就是我选择留下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他们,我会是怎样?当年发生能量船发生事故,就算我在海里不会淹死,如果没有被人救起,没有被人收养,没有得到关爱,我一样还是会死,根本等不到你来找我。” 琥珀眼中浮起泪光,“如同你想珍惜守护我一样,他们是我想要守护珍惜的人。你让我用死亡欺骗背叛去伤害他们,我不会快乐,我会永远都活在内疚中。你想解救我,让我离开这个你认为低级糟糕的世界。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归属。你明白吗?” 陆玄默然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是我好,我也理解你的做法。可是你来的太晚了。”琥珀伤感的说:“二十六年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融入了我的生命。我的思维我的生活我的感情包括我的一切一切都属于这里。你带走我,等于是拔掉了我的根系。” 陆玄叹道:“我知道二十六年的时间很长,长到你已经适应了这里,强行让你离开,会让你痛苦。可是你如果想要留下来,就永远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这不仅关乎你的安危,也关乎到你孩子的安危。如果被人知道我们来自外星,不仅是我们,包括这个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如果我不说,他不会原谅我,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我不能再伤害他。一想到他恨我入骨,我就心如刀绞。”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琥珀眼中滚落下来。 陆玄递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可是眼泪根本止不住,擦不完。 陆玄无奈,只好说:“有个办法可以挽回这一切,你不用去解释,也不用说出你的身份。” “什么办法?” “我可以想办法清除他在机场的这段记忆。” 琥珀一怔,“清除这段记忆?” “对。见到你的人只有他。他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昏迷中,所以没有时间去告诉任何人你回来过。我抹去了他在机场的这一段记忆,就等于 说,他没有见过你,在他的认知里,还是以为你死了。” 陆玄继续说:“很巧合他发生车祸,脑子受到撞击,短暂失忆也很正常,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那么半年之后,你再带着孩子去找他,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十个月的婴儿还是半岁的婴儿。” 琥珀难以置信,“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用你们的话来说,这要看命运的安排。如果这个孩子不能在水中生活,我即便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陆玄的态度已经不及原先那么强硬,或许是被琥珀的言语打动。 “清除顾珣的这段记忆,你就不用担心他会误会你,恨你,他依旧认为你死了。机场的一幕,对他来说,不存在,对你来说,就当是一场梦。” 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化解目前的困境。 琥珀紧张的问:“你不会伤害到他吧。” 陆玄笑了笑:“当然不会。只是清除一点记忆而已。就像是你的电脑,清理过浏览痕迹,对电脑毫无影响。” 琥珀不放心,反复问:“真的不会对顾珣有任何伤害吗?” 陆玄回答不会。 琥珀望着陆玄,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如果你对他有任何不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认你是我哥哥。” 陆玄笑了笑:“如果我想对他做什么,早就做了。带你走之前,顺便让他死掉,就可以绝了你的念头不是吗?” 琥珀脸色一白。是的,如果上次顾珣和她一起坐在车里,车子坠入大海,她安然无恙,顾珣一定会死。既然陆玄上次没有动手,这次也不会。 琥珀悄然松口气,“我想看看他。” “你不能去,不能让人见到你。我在病房放个信号器,你就可以看见他。现在你好好休息,我去医院。”陆玄说着把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缓缓说道:“睡吧黛若拉。” 琥珀的情绪经历大起大落,本来就已经绷紧到了极致,此刻被陆玄一催眠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沉,她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房间里飘着食物的香气。 琥珀睁开眼,发现陆玄已经给她准备了晚饭。 “饿了吧,来吃东西。” 琥珀的心思全在顾珣身上,立刻问顾珣怎么样。 陆玄回答他没事。 琥珀迫 不及待的拿出眼镜戴上。 镜头开始延伸,越过门前的道路,越过熙熙融融的人群,然后是医院,病房,她终于看见了顾珣。他还没有醒,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熟睡,只是眉头蹙起,脸色苍白。 周嘉怡和顾晓珺守在顾珣床前,两人眼圈都是红的。尤其是周嘉怡,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琥珀也忍不住眼泪涌出来,问陆玄:“为什么他还不醒来?” 陆玄取下她的眼镜,柔声说:“他还有三十七分钟才会醒过来,你先来吃东西。你脸色很差,必须立刻补充营养。” 琥珀毫无食欲,勉强自己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又拿起眼镜戴上。时间一分一分流逝,果然如陆玄所说,顾珣第三十七分钟后醒过来。 周嘉怡激动又高兴,流着泪说:“儿子,你吓死妈了。” 顾晓珺也哭着说:“哥,都是我不好,不该提前走。” 顾珣的神情很迷茫,“我怎么在医院?” 顾晓珺呜咽着说:“哥,你在机场高速出了车祸。” “车祸?”顾珣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竟然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印象,“我怎么会在机场?” “傅炤和安琪姐要去法国度蜜月,我们去送机。” 顾珣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去了机场高速?稍微动了动,觉得全身都疼,脑子也很疼,实在没有力气问下去,只想沉睡。闭上眼的那一刻,脑中闪过一个人影,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半个月后顾珣从医院出来,住到家里,每天被保姆各种营养汤水滋补,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便继续筹划开办星迹数字艺术培训基地,这是一所比较高端的原画培训学校。绘画是他的爱好,一方面想为更多的绘画爱好者构建一个实现梦想的平台,另一方面也算是星迹公司培养储备人才。 学校建成之后,作为名誉校长,顾珣会定期去学校亲自讲一节课。 转眼入了冬,天气骤然变冷。 顾珣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细细的雪花漫天飘飞,他恍然想起来,明天就是他的生日。 空气清冷,周围极静,他心里莫名的空寂,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雪渐渐大了,他走到停车场,忽然看见自己的车旁站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虽然是冬天,她却穿的很单薄,豆绿色羊绒大衣,腰间束了一条腰带,清新淡雅如早春的一 抹俏色。 车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她用手指在薄雪上写着什么,竟然用的是左手。 顾珣心里莫名其妙的跳了几下。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她在雪上写了个顾字。 他心里又是一动。 陌生异性他本来不想打招呼,可是她站在他的车前,他总不能无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了声你好。 转过来的一张年轻面孔,美得有些让人震惊。 他不由一怔。 琥珀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想要对他笑,却鼻子一酸,掉下来两颗眼泪。 历经折磨,百转千回,方知珍贵。 顾珣凝睇着她,眸光深深一如初见。 细雪纷纷,落到他的肩头。 她轻轻伸手去拂,顾珣恍然间醒过来,下意识的闪开,然后礼貌的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麻烦你让一下。” 琥珀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珣,心里的百感交集,欣喜激动,瞬间像是被冰雪冻住。 为何顾珣对她的出现如此淡定,刚才的那一抹惊讶,为何瞬间变消散不见,为何他此刻视她为陌生人? 她心里陡然慌乱起来,紧张的叫了声“顾珣”。 顾珣眉头轻蹙,“你认识我?” 琥珀的心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你不认识我吗?” 顾珣摇头:“对不起,不认识。” 琥珀声音颤抖:“你真的不认识我?” 顾珣礼貌的笑了笑:“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麻烦你让一下,我要开车。” 刺骨的寒意涌上来,琥珀浑身发抖,缓缓后退了几步,看着顾珣上了车,关了门,启动,离开。 雪越来越大,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雪中。 ☆、第43章 三年后。 星迹数字艺术培训基地面对应届大学生和原画爱好者举办了一场游戏美术创意赛,前十名胜出者可以免费入学数字艺术培训基地,经过特级辅导一个月后再进行复赛,前三名除丰厚奖金之外,还可以直接进入星迹公司工作,待遇优厚。 初赛已经结束,这天是顾珣例行来校的时间,讲完课正要回公司,学校的负责人海陆叫住他。 “顾校长,创意赛初选出了点意外情况,我没法做主,过来请示你。” 顾珣微笑:“初选结果由你们教学组的老师投票决定,不用来问我。”赛制的规则早就定好,为公平起见,作者匿名上传作品,由学校教学组的几位资深老师投票决定名次。 “初选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前十名中有个作者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没法决定,才来请示你的意见。” 顾珣问:“怎么了?” 海陆笑着说:“您来我办公室一趟就知道了。” 顾珣跟着海陆走进他的办公室。 一个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坐在办公椅上,看上去大约四五岁,因为脚够不到地板,两条小腿悬空着一晃一晃,说不出来的机灵可爱。 顾珣莫名觉得这孩子眼熟,好似在那里见过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 他问海陆:“这是谁的孩子?” 海陆挠着头笑:“这就是这次入选前十的一位作者。初选结果出来,我们一联系作者,全都傻了。然后老师们不信,把他请到学校,亲自看他画。” 顾珣惊讶的看着这个异常漂亮,灵气活现的小男孩儿,简直难以置信。 小男孩儿从椅子上蹦下来,伸出小手说:“你好,顾校长,我叫诺丁。” 很有礼貌,而且小小年纪一点也不怯生。 顾珣对这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莫名的喜欢,端下身子,握了握他的小手:“你好,诺丁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是顾校长?” 诺丁眨了眨大眼睛,“因为海老师说要去请顾校长来拿主意啊。你跟着海老师一起过来,当然你就是顾校长了。” 顾珣莞尔,这孩子可真是聪明极了。 “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画的这么棒?” 诺丁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是我天才啊。” 海陆噗嗤大笑,顾珣也忍不住笑。 诺丁没笑,很认真的说:“我妈妈经常说,谦虚是美德,可是我说的是真话,诚实也是美德对不对?” 顾珣笑着点头,“没错,你的确是天才。” “我妈妈说,画画这是我家祖传的技能。我太爷爷是画家,我爷爷也会画,我爸爸就更不用说了,我妈妈说他画的画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这个其实我不大认可。我想,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海陆在一旁捧腹大笑,顾珣也都逗笑。 这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那你画画是爸爸教的吗?” “不是。我还没有和我爸爸生活在一起,因为我妈妈还没把我爸爸追到手。” 海陆又笑的不行。 顾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强忍着。 “我妈妈和我打赌,说一个月内能追到我爸爸。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她可没我这么聪明。”诺丁小大人似的耸耸肩,“不过我会帮她,谁让她是我妈妈呢。” 顾珣忍着笑:“嗯,应该的。你几岁了?” “我很快就四岁了。”诺丁顿了顿说:“我和我妈妈是同一天生日。” “真好。” 诺丁指了指顾珣的皮鞋:“顾校长,你的两根鞋带为什么不一样长呢。” 顾珣笑了,弯腰将两头扯了一下,“这样?” “这样更好看对不对?” 海陆笑得快要倒地不起:“这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顾珣问海陆:“报名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核实一下?” “是以他妈妈的名义报名的,初选结果在网上发布之后我们联系他,才发现这个问题。您看是和他妈妈商议让诺丁退赛,还是?” 顾珣问诺丁:“你妈妈呢?” 诺丁小手指了指他的身后,“她来了。” 顾珣回过身,微微一怔。 门口站着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风姿绰约,眉眼如画,似曾相识。 顾珣心里隐隐一动,恍然想起三年前,似乎见过她。刹那间,他脑海中瞬间浮起无数画面,却都如模糊不清,乱如浮云。 “你好,顾先生,我是诺丁的妈妈黛若拉。” 清脆动听的声音悦耳至极,随之一只纤白如玉的手伸过来,顾珣回过神,轻轻握了握:“你好,我是顾珣。” 琥珀定定 望着他,不曾有一日相忘的人,近在尺咫,却远如天涯。她百感交集,心里如有海潮翻涌,面上却维持着轻松自如的浅笑。 三年中她在心里预演过千万遍此刻的重逢,此刻才能如此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琥珀拿出一张名片,“顾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谢谢。”顾珣接过来不由又是一怔,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她,竟然是一家香水公司的总裁。 “很抱歉,我今天没带名片。”顾珣把来学校上课当是一种休息,穿的也很随意休闲。 “没关系。”琥珀嫣然一笑:“诺丁因为年龄不够,所以用的是我的身份报名。但是我想,才华应该不分年龄,不应该因为诺丁未满十八岁就取消他的资格吧。” “当然不分。不过,这场比赛其实是为了总公司选拔人才而设的,我们是希望通过这场比赛培养储备人才,所以报名者必须要年满十八周岁,胜出者会被公司录取,进入星迹工作。”顾珣笑着说:“诺丁的确画的很好,是个天才,但是我们招童工违法,所以非常抱歉。” 顾珣说完,手指被一个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 他突然涌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里温软到一塌糊涂,竟然想要抱一抱这个孩子。 诺丁仰着小脸,晃着他的手:“既然这样,那我就退出比赛好了。本来我也不想比赛,我只是想让大家吃一惊。” 海陆哈哈笑道:“小朋友,你的确让我们都吃一惊。”这样的天才儿童的确少见。 顾珣也笑:“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你已经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诺丁望着他:“那我退出比赛还可以在这里学一个月吗?” “当然可以。” 诺丁又问:“那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没问题。”顾珣身上没有带名片,顺手拿起桌上的便笺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邮箱,问道:“你会发邮件吗?” “我当然会啊。”诺丁把便笺纸很认真的放进口袋,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张,写了一个地址递顾珣:“顾校长,这是我的微博,我的好多画都放在这里,请你有空了看看,多多指教。” “好。”顾珣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孩,居然用的是左手写字。 “你左手会写字?” “我右手也会啊,我两只手一样灵活。” “好 厉害。” 诺丁萌萌的揉着小肚子:“突然好饿怎么办,顾校长,你能请我吃饭吗?” 面对这样一个又萌又可爱的天才孩子,顾珣完全无法拒绝,马上说:“好,你想吃什么?” 诺丁说:“我以前不住在s市,是第一次回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以前听我妈妈说过,这里有个饭店叫朱顶,特别棒。” 海陆心道,这小家伙还真是会挑地方。 顾珣笑了笑,“好,不过有点远。你要坚持四十分钟。” “没问题啊。”诺丁又拉了拉琥珀:“我妈妈也可以顺便一起吗?” 身后噗地一声轻笑。顾珣窘了一下,忙说:“当然。” 琥珀笑了笑:“谢谢顾先生。” “应该的,让诺丁退赛我也很遗憾。” 请她们母子吃饭也算是弥补一下吧。 三人下楼去了停车场,冬天的暮色来的又快又早。 琥珀牵着诺丁的手,走到一辆车前,顾珣发现她开的是一辆银色汽车,心里莫名的一颤,好似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闷。 琥珀把诺丁放到后排坐好,关上车门,回头对顾珣笑了笑:“顾先生,三年前,我们在这里见过,你还记得吗?” 顾珣点头:“我记得。” 琥珀顿了顿,轻声说:“顾先生记性真好。” 顾珣笑笑。 一方面他的确记性很好,另一方面,她长的实在太漂亮,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人,尤其是那天,她还在他的车上写字,用左手,写了一个顾字,巧的是,他刚好姓顾,自然记忆深刻。 琥珀望着他,“我记得我当时问你,认不认识我。你是不是以为我有病。” 顾珣道:“不会。”认错人的事情常有发生,也或者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这也很正常。 琥珀嫣然一笑:“顾先生,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顾珣心头一跳,面露窘色。 这是什么意思? 琥珀却不往下说了,打开车门说:“顾先生你开车先走,我不熟悉路,在后面跟着你的车。” 顾珣为了照顾她,一路上车速很慢。 他换了一辆黑色的车。琥珀跟在后面,心里闪过机场高速路上的那辆翻滚的白车,心里猛的一坠。 朱顶一如往日,客人不多,价钱死贵。看样子应该是重新装修过,更加的古色古香。 诺丁很好奇的左看右看,忍不住问:“妈妈,你以前和爸爸就在这里约会吗?为什么约会要在这么灯火通明的地方,而且还有怎么多的侍者,怎么说悄悄话做小动作呢?” 琥珀窘极,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小手。 诺丁问顾珣:“我说的不对吗,顾校长?” 顾珣笑:“你叫我顾叔叔吧。” 诺丁托着小脸蛋很认真的打量着顾珣:“嗯,还是叫校长吧。” 朱顶之所以贵,不但是环境好,饭菜的口味绝佳。 诺丁一边吃,一边兴奋的说:“妈妈,这可比你做的饭好吃多了。” 琥珀窘笑。 一顿饭,基本上都是诺丁和顾珣在对话,顾珣自己也深感奇怪,为何会和一个四岁的孩子相处的如此开心。安琪的女儿乔乔也就比诺丁小一岁,他只能逗逗她玩儿,可是诺丁却可以和他聊天,小小年纪聊起原画也是头头是道。 顾珣暗暗称奇,只能说和这个孩子很有缘分。 吃过饭,三人离开朱顶,在楼下的停车坪告别,顾珣竟然对诺丁有恋恋不舍之感。 诺丁再次道谢:“谢谢顾校长的晚餐。” 顾珣笑着说:“不客气。” “顾先生,非常感谢您今夜的盛情款待。我想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琥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透明盒子,“这是我们公司生产的一款香水。” 顾珣婉谢:“您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很抱歉,我从来不用香水。” 琥珀笑了笑,轻声说:“我们公司不是一家普通的香水公司,制作的香水比较特别。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不同,我们提取出特别的气味,制作出特别的香水,当你思念某个人的时候,打开香水,闻见熟悉的气息,就会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其说这是一瓶香水,不如说这一瓶思念。” 顾珣微微一怔,这个创意比较特别。 香水也比较特别,透明盒子里放着一个纤巧的淡绿色细口瓶,上面简简单单没有什么装饰,只镶嵌着几个暗金色的字母:seek。 “这瓶香水,名叫琥珀。” ☆、第44章 顾珣听见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心里震动了一下。 “或许能让你想起一个你曾经忘记的人,或者曾经忘记的事。” 琥珀说完这句话,痴痴望着眼前刻骨铭心的人。 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你对他念念不忘,他却对你视为路人。 顾珣收下香水,“谢谢,我回去试一试。” “再见,顾校长。”诺丁挥了挥手,又很认真的说:“不要开快车,任何时候都要谨慎驾驶。” 顾珣莞尔。 上车之后,琥珀问后面的诺丁。 “对爸爸的第一印象如何?” 诺丁回答:“怪不得你这么喜欢他,原来他长的这么帅。” 琥珀:“……” “不过幸亏你找了个很帅的老公,不然我可能也没这么帅。这样的爸爸我很喜欢。” “你还能更臭屁一点吗?诺丁先生。” “妈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难道你不觉得我很优秀吗?” “是的,你是天才,诺丁先生。” “妈妈你说得对。” 琥珀完全被打败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屁孩自从会说话之后就没有落过下风。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把你忘得这么干净?难道爷爷奶奶还有姑姥姥,傅炤舅舅他们都没有在爸爸面前提过你吗?” “因为爸爸误以为妈妈去世之后,非常痛苦,消沉很久。所以奶奶和小姑发现爸爸忘了妈妈,都觉得这是件好事。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让爸爸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所以她们叮嘱爸爸身边的人不要再提起妈妈,也不再提起过去的事情。” 诺丁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一路聊天回到了华庭的居处。 诺丁一打开门就发出一声欢呼“舅舅”。 琥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了。 三年前,因为生育诺丁她身体受损,然后又受了顾珣失忆的打击,身体出现问题,陆玄带着她和诺丁回了沉睡之星疗养。她依然忘不了顾珣,半年前坚持带诺丁回来,和陆玄彻底吵翻。陆玄当时说过,从此不再管她。她以为陆玄以后不会再来,没想到时隔半年,他还是来了。 诺丁特别喜欢舅舅,回来后时常念起他。 陆玄从房间里的沙发上站起来,将高高兴兴扑过来的诺丁高高举起 :“嗨,小家伙。” “你怎么来了?”琥珀一脸的不欢迎和戒备。 陆玄不满道:“我来看看诺丁和你,不可以吗?” 琥珀见到他,下意识的就会有戒备之心,一方面担心他会阻拦自己和顾珣重聚,另外一方面,顾珣的失忆,也和他有关。她始终无法释怀。 陆玄对自己的不受欢迎感到十分的受伤,放下诺丁,问道:“你是不是还在认为顾珣的失忆是我做的手脚?” 提起顾珣,琥珀的脸色愈发不悦。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陆玄耐着性子解释:“既然清除掉他对你的所有记忆和让他死掉的结局都是让你恨我,那我为何不直接让他死掉?这样更能让你死心,你说是不是?” 琥珀没有回答,走进房间将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顾珣给她画的那副画。 车祸之后,她和陆玄离开s市去美国待产,临走前她去光阴故事,拿走了这幅画,她想顾珣看到手机里的那条短信,再发现这幅画不翼而飞,一定会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等她回去。 她赶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回来,本打算送他一份最美好的生日礼物,可是现实却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她无法忘记当时的绝望心情,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陆玄站在房门口,看着琥珀一瞬不瞬盯着油画,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你没发现顾珣失去的记忆只是关于你?” 这是最让琥珀痛苦的地方。他没有忘记任何人,独独忘了她。她和他之间的八年时光,他对她的深情,守候,等待,全都湮灭无形,这些她视为生命般珍贵的东西,就此失去的无影无踪。从那以后,也只有这幅画可以证明顾珣曾经爱过她。 每当她挫败,伤心,绝望,落寞的时候,看着这幅画,她就会重新生出力量。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回顾珣的记忆,那些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陆玄道:“我清除的机场记忆里有你,有我,有顾晓珺,有傅炤等人。他忘得非常彻底,甚至不记得曾经去过机场。也就是说,清除记忆不单单是清除你,还有这顿时间里的所有一切。但是他失去的那九年记忆,却独独只忘了你,没有忘记其他任何事情任何人,显然,这期间的记忆并不是我清除掉了。” 琥珀哼道:“或许是你手误。” “黛若拉,我们只是文明程度更高,但我们不是神 仙,也并非万能。我可以肯定我没有出错,但是他为什么会忘记你,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机场的那一幕对他的刺激太大,他忘记你,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是他自身的原因。” “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我只想让他想起我。”琥珀望着那副画,眼中浮起水光。 “黛若拉,既然顾珣已经忘记你,为何你还执迷不悟的要留在这里?你看,诺丁只是被我带回去过一次,在沉睡之星待过一段时间,他就比这里的孩子聪明无数倍,我这次来,还是希望,你们能和我回去。” 比起四年前的强行带离,他已经接受了琥珀要留在这里的事实,但总归还是有点不甘心,总想让琥珀改变主意。 琥珀扭头看着他,“诺丁需要的不是舅舅,而是父亲。我此生唯一喜欢的人,就是顾珣。如果你不想让我孤独一生,那么就不要破坏我和他团聚,也不要阻拦我去找回他的记忆。” 陆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固执了,黛若拉。” “你也一样固执,哥哥。” 陆玄很少听见琥珀叫他哥哥,心情有些复杂,顿了顿说:“当初我在你的薰衣草精油里加了药,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唤醒了你的记忆。但是,他和你的情况不同,他或许潜意识里很排斥想起你。”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其实我反而觉得他想不起来更好,你可以用全新的身份让他重新喜欢上你。” “你不明白,那些回忆,对我来说,非常的珍贵。那怕他重新喜欢上我。找不回那些回忆,我一样会很遗憾。” 诺丁说:“舅舅让爸爸忘了你,他再负责让爸爸想起你。妈妈你放心吧,舅舅的本领可大了。” 琥珀低头揉揉他的头发,忽然又很郁闷,“你爸爸居然没发现你和他长得很像?” 诺丁看着妈妈,“我觉得我长的更像你。” “才没有,你的耳朵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拜托,一般长相都是看鼻子眼睛,谁没事看耳朵。” “可是你的鼻子眼睛也是很像他啊。” “你的眼神不大好,我的眼睛明明像你。” 琥珀拧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哼道:“你个小屁孩。” “我才不是。” “哦,是吗,那今晚上自己不需要妈妈哄了,对吗?” 诺丁撅着小嘴说:“我只是需要妈妈临睡前给我讲故事而已。” 陆玄道:“今晚上和舅舅一起睡吧。” “好啊,我和舅舅一起。” 陆玄抱起诺丁走出了琥珀的房间。 顾珣回到芳菲城,脱下大衣时,忽然想起诺丁的便笺,他打开电脑,关注了一下诺丁的微博,然后开始浏览这个小孩子的画作。他越看越觉得惊讶,心里只能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他。 看完画作之后,他看见了手边的那瓶香水,好奇地搜寻这家香水公司。 这是一家成立不久的香水公司,两款主打香水分别叫思念和回忆,瓶子非常的别致特别,一黑一白,像是一对情侣。除此之外,公司的主营业务还是定制香水。可以从爱人或是亲人的身上或是用过的东西上面提取气味,制作特殊的香水。 顾珣感觉这个创意比较特别,只是不知道这种香水会不会打开销路。 他打开那瓶名叫琥珀的香水,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味道的确不同于以往他见过的任何一款香水,味道非常的淡,但是却异样的好闻,他放在鼻端下深嗅了几下,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抹气息他非常熟悉。 可是他到底是在那里曾经闻到过? 他想起分别时,她说的话:“这瓶香水,名叫琥珀。可能会让你想起一个你曾经忘记的人,和你曾经忘记的事。” 为什么黛若拉会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三年前曾经见过她一面?他在脑子里回忆自己和她有没有过更久远的见面,然而什么也没想起,反而莫名其妙的开始头疼,于是放下香水。 这时,母亲周嘉怡打来电话,问他:“你虎阿姨周末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周末他回顾宅的时候,刚好虎湘和傅谨言在,虎湘对周嘉怡说,要给顾珣介绍个女朋友,周嘉怡当然求之不得,还没等顾珣开口,就替他答应下来,让顾珣抽空安排时间地点见一见。 此刻若不是被老妈提起,顾珣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周嘉怡哼道:“我就知道你不靠谱,人家虎阿姨还等着你回话呢。得了,我来给你安排,明天晚上在七叶居和那个女孩儿吃饭,附近有步行街,你们吃完饭刚好还可以逛一逛,如何?” “妈,我明天晚上,”顾珣刚想找借口推诿,周嘉怡哼道:“我刚才问过一鸣,你明天晚上公司没任何应酬。去相个亲又不会吃 了你,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顾珣失笑,只好答应。 翌日上午,周嘉怡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着相亲的时间和订好的包间号码。快到下班时,周嘉怡特意又打了个电话叮嘱他,生怕他忙起来忘了。 顾珣回答说不会忘,然后下班后也没有回去,在公司里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冬天的夜色格外浓,到达七叶居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他停好车,上了楼,服务生领着他走到包间的门口。 推开门,他不由一怔。站在落地窗前的人竟然是黛若拉。 他有些意外,也有点窘,笑了笑说:“怎么是你。” 琥珀嫣然一笑:“没想到是我吗?很失望吗?” “当然不是。” 顾珣这两年在周嘉怡的安排下也相过几次亲,每次都是走过场,有度日如年之感。但是今夜的这一次,却给他全新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曾经和她见过面,竟然有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吃过饭,两人离开了七叶居。 琥珀说:“附近有个步行街,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顾珣说好。 步行街的入口挂着一连串的红色宫灯,一直延伸街里,远远的看过去,红光闪闪烁烁,给冬夜添加了许多的暖色。 “今年的冬天好冷。”琥珀笑了笑:“不过,比起夏天我还是更喜欢冬天,因为夏天我特别怕蚊子,被蚊子咬了,就只能抹丹皮酚。那个味道真的不好闻。” 顾珣听到丹皮酚又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琥珀哈了哈手:“好冷啊。” 顾珣本想脱了大衣给她披上,可是又觉得依两人目前的关系,这么做有点不妥,太过冒昧亲密。于是说:“那我们回去吧。” “我只是手冷。”琥珀说着,忽然将手放进了他的口袋。 顾珣心口一跳,低头望着她。 夜色中,她的眼睛波光潋滟,犹如一泓春水。 “顾先生,我可以追你吗?” ☆、第45章 清冽的空气中仿佛突然生出了一抹清甜的气味。 不知是被她的大胆惊到,还是被她的这句话惊到。顾珣忽然心跳加快犹如少年。 他垂目定定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琥珀软软的说:“不回答,看来是不可以喽。” 说着,那只小手从他的口袋里拿了出去。 顾珣:“……” 不回答难道不是默认? 琥珀不等他说什么,就抬步走进了步行街里。 冬夜太冷,步行街里行人很少,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间小店名叫“好玩的东西”。 顾珣跟着琥珀走进去,发现这的确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店,的确里面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都看不出来用途。 琥珀兴致勃勃的看小玩意,顾珣陪在一旁,看她。 不知为何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很熟悉,似乎有一种百看不厌的感觉。 她一脸兴奋有点孩子气的样子,明艳动人,看上去宛若少女,实在不像是四岁孩子的妈妈。 琥珀饶有兴趣的拿起一个绿色的小莲蓬问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笑着说:“这是放在书桌上的加湿器。现在天气不是冷了吗,屋子里开空调会比较干,放在桌上,水雾很细,对皮肤好。” 加湿器很常见,但是这个小巧玲珑的加湿器造型很新奇,做成一朵莲蓬,可爱精致。店老板加了点水演示了一下,从莲蓬细小的孔隙里飘出来若有若无的白雾。 琥珀爱不释手,问了价钱之后说:“给我拿两个吧。我要两个一模一样的。” 老板拿了两个给她,顾珣拿出钱夹要付钱。 小东西一点不贵,可是琥珀拦住他的手说:“我只让男朋友付钱。” 顾珣脸色微窘,暂时还不是怎么办。 琥珀笑着自己付了钱,然后对:“好冷,不逛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朝着停车场走过去,走到台阶的地方,忽然琥珀身子一闪,仿佛踩空。 顾珣刚好在她身后,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暖暖的软软,并不冰凉。 琥珀站在比他低一级的台阶上,仰头看着他,头顶上夜幕深沉,无星无月,但是他的眼睛亮若星辰,清冷明亮,恍若初见。 “顾珣,” 这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顾珣却莫名觉得无比熟悉。 琥珀灿然一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追你。” 顾珣微窘不答。 琥珀把一个莲蓬放在了顾珣的车里,说“我们一人一个。”顿了顿又说:“我送你的那瓶香水,你可以加到加湿器的水里,味道会更好,” “谢谢,我回去试试。你送了我东西,我明天请你吃饭。” 琥珀答好。两人道了再见,分别上车。 顾珣回到家里,将那个加湿器打开,灌了水,然后将香水滴了几滴进去。不一会儿从莲蓬上细小的空隙里飘出来若有若无的白雾,空气中慢慢的弥漫着一股清新清甜的气息。 如此熟悉的香气,似花非花,究竟在那里闻见过?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周嘉怡的电话,问他对相亲的姑娘印象如何,有无继续交往的打算。 顾珣想起那只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小手,唇角弯了弯,简单的说了个有字。 周嘉怡惊喜的又问:“你同意?” 顾珣嗯了一声。 “太好了。”周嘉怡高兴万分的挂了电话。 坐在她身边的顾晓珺好奇的问:“妈,有没有那姑娘的照片?我想看看是那位仙女让我哥动了心。” “你不用看照片,这个相亲的姑娘,是琥珀的孪生姐姐,叫黛若拉,和琥珀长得一样。” 顾晓珺惊呆的表情:“她不是独生女吗?”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琥珀不是虎阿姨的亲侄女,是她哥收养的孩子。她亲生父母和姐姐都在法国。半年前,她父母去世,黛若拉回国来寻找妹妹的下落,好不容易打听到虎阿姨这里却发现妹妹已经去世了。琥珀虽然不在,黛若拉还是很感激虎阿姨,认她当姑姑。我见过她,和琥珀长的一模一样,谈吐为人相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是一家香水公司的总裁,唯一让我犹豫的地方就是她有个儿子。可是后来我又想,你哥虽然忘了琥珀,但是这几年还是不喜欢任何女孩儿,介绍的对象也不感兴趣。可能他就只喜欢琥珀这样的。于是就安排相亲试试看,你看,果然!他一见到黛若拉就愿意交往。” 顾晓珺惊叹:“真是太意外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失去琥珀,送来黛若拉作为补偿。” “你不反对黛若拉有孩子? ” 周嘉怡笑了笑:“那也总比你哥打光棍好多了吧。我和你爸爸都是开明的人,不会介意。” 顾晓珺叹道:“这倒也是。哥哥也年纪不小了。” 这一夜,顾珣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好似是十年前,因为晓珺还很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安琪也是刚入大学,青春年少,他自己大约也就是二十岁左右。 场景就在顾家的老宅,有许多客人,老人家从七十岁开始做寿,每年生日家里都挺热闹。 顾晓珺和唐贝贝坐在沙发上咕咕唧唧的说悄悄话,然后他看见有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坐在她们旁边。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如画,清雅美丽不似真人。 过了一会儿,顾晓珺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哥,那位姐姐你说长得比傅哥哥好看。” 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夸赞,早已漠然淡然,然而从未有这一刻从顾晓珺口中听到的这句夸赞让他动容。 那女孩儿虽然模样淡定,脸色却渐渐粉了,水光盈盈的眼睛视线低垂,落到面前的茶几上。 她伸手将盘子里的苹果换了个个儿,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原来那几个苹果都是脸朝上,唯有一个是屁股朝上。 他暗暗好笑,她有强迫症? 过了会儿她离开了沙发,他顿时觉得视野无趣空落,于是起身去了露台,去看看昙花开了没有。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轻微的动静,回过身,那个女孩儿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至真至纯,如水如雾。 她指着两个花盆说:“这顺序不对,应该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若是别人如此较真,他一定忍不住笑。可是她轻声说出来,他立刻就毫不犹豫的将那两个花盆挪了位置,然后问她的名字。 她说她大名叫虎珀,小名叫琥珀,一个音。说着,用手在桌上写了个虎字,用的是左手。 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仿佛那个名字被她的指尖一笔一划写在他的心上。 他望着她纤纤如玉的指尖,看着那上面一颗小小的黑痣,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就此而生。 露台上的植物很多,免不了藏着蚊子,那女孩儿的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要给她拿花露水,她说她只有涂抹丹皮酚才有效果。 他带她去了药店,替她买了一管丹皮酚。她当时没带钱,他帮 她付了账,她要还钱,他说不用,请他喝杯奶茶就好。女孩儿一口答应,他暗暗高兴。可是回到顾宅,她还给他五十块钱。 他不由生气,明明说好了要请他喝奶茶,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了借口约她。他到底还是不甘心,第二天跑去了她的学校,名义为找她零钱,其实是想再见她一面。 他请她吃饭。她说学校管得很严,只能在食堂就餐。 他想请她喝咖啡,她也不肯,说晚上会睡不着。 他那时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被无数女生倾慕暗恋,可惜,却在这个小姑娘这里碰了钉子。 顾珣的生物钟很准时,早上六点半会自然醒过来。然而这天他居然一直沉浸在这个梦里,直到手机的闹钟响了他才醒过来。清醒的那一刻,他猛然一惊,梦里的女孩儿名叫琥珀,黛若拉送他的那瓶香水,就叫这个名字。而而梦里的女孩儿,竟然和黛若拉长得一模一样。 上班的路上,他一直回味着这个梦境,那些异常清晰的情节画面,让他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甚至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依旧在心头盘旋。 莫非,他对黛若拉一见钟情?所以寄托于梦境? 到了公司,走到办公室门口,周一鸣站起身说:“小舅,有人给你送花。” 说着,他弯腰从办公桌旁拿起一束火辣辣的红玫瑰,脸上是一副强忍着的好笑。通常都是男人给女人送红玫瑰示爱,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也是少见。 顾珣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形,也是微窘,接过来飞快走进办公室。 玫瑰中夹着一个精美的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 ☆、第46章 玫瑰中夹着一个精美的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顾珣,我喜欢你,风知道,云知道,你知不知道?” 如此直接的告白,难顾周一鸣看到了偷偷窃笑。 顾珣揉了揉眉心,无声窘笑。 字写得非常漂亮洒脱,他第一反应当然是黛若拉,可是卡片上并未落款留名。 他拿着手机想要拨个电话过去问她又觉得不妥,这些年向他暗示好感的异性很多,万一不是黛若拉,岂不尴尬?再者黛若拉说她从小就跟随父母住在法国,未必会写中文。 顾珣给周一鸣打电话,问花是谁送的。周一鸣说是办公楼下邻近街口的香雪海花店。 顾珣道:“你打电话过去问下是谁订的花。” 不多时,周一鸣回话进来,说花店也不知道客人的姓名,只说是个年轻姑娘。 顾珣心说:当然是个年轻的姑娘,难不成还是个大叔给他送花。 因为昨夜黛若拉送他莲蓬加湿器的时候他已经顺势说要请她吃饭,所以到了傍晚时候,顾珣拨电话过去,先问她是否有空。 “没空呢。” 顾珣正要说改天。 电话里传来轻笑:“有位顾先生昨天晚上约了我。” 顾珣松口气,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去s大附近的卡萨布兰卡,大约七点钟会到。” “带上诺丁一起吧。” “他不肯当电灯泡,要在家里和舅舅玩。” 顾珣哑然失笑,这个小孩子很有趣。 暮色渐浓,公司里渐渐空落,融入了寂静之中,顾珣关了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空调很暖,灯光很亮,他却无端觉得孤寂,或许是年岁渐长,突然间很想有个家,希望回家时看见窗前暖色灯光,看见灯光下等他的人。 思绪纷飞,他不知不觉从衣袋里拿出香水,打开瓶盖,一股清甜熟悉的馨香弥漫开来。 他好似迷上了这个味道,每次闻见,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心头涌上奇怪的感觉。 s大东门附近的卡萨布兰卡,算是s市最早的一家西餐厅。 顾珣到时,留意看了一下并没有黛若拉的车子,显然她还未来。 侍者领他走进去,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楼下斜对面是s大的东门,进进出出都是年轻稚嫩的面 孔,还有很多恋人,一起出来逛街散步。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因为念建筑系,整天忙的焦头烂额,也曾有许多女生追求,但不知何故,竟然一个都没感觉,仿佛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 他恍恍惚惚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可是却又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出来她是谁。 他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琥珀在侍者的带领下上了楼,转过楼梯的拐角,她一眼看见窗前的顾珣。 他低垂视线,望着窗外,手指交叉放在颌下,挺秀的鼻梁,浓密的眉毛,清隽容颜如雕如琢。岁月对他格外优待,未曾显出风霜和沧桑,只增添更成熟儒雅的气度,更让人沉醉迷恋的风姿。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她甚至不忍心惊扰,就站在他对面不远处,静静凝睇着他。 顾珣回过神的时候,视线转过来,刚好和她的眸光相撞。 琥珀有一种错觉,他是不是想起了她。 顾珣也有一种错觉,他此刻是在梦里,顾家的露台。 那个名叫琥珀的女孩儿,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眼波如水,犹如漩涡。 她慢慢走过来,顾珣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愈发浓烈。 琥珀走近前,语气带着些感慨:“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顾珣问:“你以前来过?” “来过。”琥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请异性吃饭的地方。不过,不是约会,是表示感谢。那年,我去武隆山的路上出了车祸,他给我输了血。回来后,我在这里请他吃饭。” 顾珣惊讶:“我也曾经去过武隆山。” 琥珀笑笑:“我们真有缘分。” 顾珣心里一动,的确。 “那天,他问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牛排,我说随便,然后他就替我每样都点了一份,我赶紧阻止他,因为说好了我买单。这样点菜,我的钱可不够。” 琥珀一边说,一边笑,“可是最后还是他买了单,我的钱不够。” 顾珣听着她的描述,愈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好似他曾经经历过这些画面。 侍者拿了餐单过来让两人点餐。 点完之后,顾珣忽然心念一动,问琥珀:“你一直在法国,会不会写中文?” “当然会啊。” 琥 珀从包里拿了一根笔和一个记事本,翻开写了字递给顾珣。 “你看。” 顾珣其实是想看看看她的字和今天玫瑰花中的卡片上的字是否一样,推测送花的人,是不是她。等看到她写的字时,他不由一怔。 她写的是一个虎字。 梦里那个名叫琥珀的女孩儿,写在桌子上的那个字。 顾珣抬起眼帘,看着眼前这张和梦里女孩儿一模一样的面孔,下意识的看她的手,但是她用的是右手。 若是左手,简直就是梦境重现。 顾珣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吃过饭,两人下楼。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天寒地冷的季节实在不是个拍拖的好时节,顾珣道:“附近有咖啡馆,我们去坐坐吧。” “我想去买杯奶茶。”琥珀指着前面两步远的一个奶茶店,说:“你知道吗,这个奶茶店,以前叫东西南北。” 顾珣抬头看着这家奶茶店,一股异样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好似来过很多次,可奇怪的是,印象中他从来不喝奶茶。他不喜欢甜食,奶茶的口味对他来说太过甜腻。 “来一杯绿野仙踪。” 店里的男孩儿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调好了一杯奶茶递给琥珀。 这家店以前就是琥珀的,毕业后转送出去。“绿野仙踪”是一味她发明的抹茶味的奶茶,当年顾珣每次来,都会点一杯。 “和我在卡萨布兰卡吃饭的那个人,和我初相识的时候,我欠了他五十块钱,他说不用还,请他喝杯奶茶好了。我以为他喜欢喝奶茶,他经常来这里,每次来都点绿野仙踪。” 琥珀捧着绿野仙踪,停了片刻,轻声说:“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不喝奶茶。” 顾珣愕然看着她。 昨夜的梦里,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琥珀的女孩儿,也是让她请他喝奶茶。 这么会这么巧,现实和梦境重合吗? 他心里充满了震惊。 琥珀喝完了奶茶,舔了舔嘴唇。绿野仙踪的味道如旧,身边也是故人,一切都没变,却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她把空了的奶茶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哈了哈手。 顾珣望着她,“手冷吗?” 琥珀没有回答,抬起眼帘,一瞬不瞬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幽幽生着光 ,闪动之际,仿佛有无穷蛊惑形成一个漩涡。 顾珣握住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琥珀怔了一下,一抹笑意无声无息在唇边漾开,有一丝惊喜,还有一丝顽皮。 她举起左手,软软的说:“这只手也冷怎么办?” 顾珣将她的左手握住,似笑非笑的问;“这样可以吗?” 琥珀含笑不答,紧紧将他的手掌反握。 顾珣不经意的低头看,心中蓦然一怔。 葱白如玉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奶茶店的灯光径直打过来,他看的清清楚楚,和那梦中女孩手上的黑痣位置一模一样,都是在左手。 顾珣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根本无从描述心里的惊讶。 难道是他出现了幻觉,还是虚拟与现实融为了一体? 结束约会,回到芳菲城。 这一晚,顾珣再次做梦。 梦里依旧出现了那个叫琥珀的女孩儿,她考上了s大,暑假要去敦煌旅游,他并不知道她具体行程,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去莫高窟,于是在莫高窟等了一天,终于等到她。 “偶然”邂逅,同游三天。 可惜她依旧对他无感,回来后他借故去学校找过她几次,她却忙着去做翻译兼职,难得见到人。她后来在学校门口开了一家奶茶店,名叫东西南北,他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前去见她。 再然后,场景换到了武隆山,雨后的山路崎岖泥泞,她乘坐的车子翻了,她受了伤。 他见到她肩后的血一片片涌出来,竟然被一阵剧烈的心痛给疼醒过来。 清晨时分,屋内空寂无人,黑暗中一股淡淡的馨香飘过来。 顾珣终于想起来这股气息,正是那个女孩儿身上的味道。 他当时抱着她,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轻声轻气的说谢谢,客气礼貌,不惊不乱。 顾珣从梦里惊醒,再无睡意,起身来到露台,从玻璃窗看过去,远处的珍珠湖清清冷冷。 他无从解释这个梦境,也无从解释为何会连续梦见同一个人。 为何这个梦里的女孩儿和黛若拉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这瓶香水,添加了致幻剂?他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黛若拉和他素昧平生,只是在三年前见过他一面,如果对他有什么企 图,也不至于等了三年再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过早饭,他来都办公室,周一鸣又拿出一束红玫瑰,笑嘻嘻说:“小舅,又有人给你送花。”说着,又递给他一个红色小锦袋,“花店还顺便给了这个,说是送花的姑娘给你的。” ☆、第47章 连着两天被人送红玫瑰示爱,顾珣也是微窘,还好,他的办公室在最内侧,和其他公司高管办公室单独隔开,不会被人看到,知情者周一鸣也绝对不会四处八卦。 他走进办公室,打开红色锦袋,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本很小的新华字典。翻开发现里面夹着一个书签样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数字,依旧没有落款署名。 顾珣略一思索,按照第一个数字翻到字典的那一页,所有字他浏览一遍并未看出什么端倪,然后他翻到第二个数字的那一页,心里微微一动,等翻到第四页,他明白了,这几个数字应该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他的第一直觉依旧是黛若拉,但转念一想,黛若拉的的方式很直接,对他有好感就当面说要追他,然后请人安排相亲。而这个送花人的表达方式,明显是少年人的做派,应该是个小女生。 他平素除了工作关系,很少和异性打交道,尤其是年轻的小女生,想不出来会是谁。但是,昨天的卡片和今天的字典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好似他真的曾经接受过这样的礼物。 顾珣把东西放到抽屉里,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中午给黛若拉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天寒地冻,又是工作日,两个人都很忙碌,似乎挤出时间一起吃饭成了唯一的选择。 “好啊,我们去芙蓉阁如何?就在珍珠湖附近。” 顾珣应好,芙蓉阁离公司很近,下班后本来他可以早到。临近下班,张屹来办公室谈新产品方案,迟了半小时下班。 离开公司开车路过街口的花店,他心念一动,停车走进去。 花店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顾珣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很有礼貌的请问她这两天早上送到星迹公司的玫瑰是谁订的。 顾珣儒雅清俊,又举止谦和,引得老板娘十二份的好感,知无不言的说:“是个年轻姑娘,长的特别漂亮,身材也特别好。” 顾珣问:“她有没有留下电话名字?” “没有留。哦对了,这姑娘好像是个左撇子,写字用的是左手,我记得特别清楚。” 左手?顾珣心里微微一动,不知不觉竟然想到了诺丁。 诺丁是左手写字,但肯定不会是他,可是会不会是他妈妈? 他潜意识里不知为何,总是联想到黛若拉,似乎鲜花和表白来自于她,是一件愉悦的事,若是来自别人,则就是一个烦恼了。 到了芙蓉阁,顾珣停好车,并没有先上楼,而是坐在车里等着。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辆银色奔驰开到停车场。因为芙蓉阁生意素来火爆,车位总是紧张,那辆银色奔驰找的车位正好在顾珣车子的斜对面,因为左边停了一辆七座商务车,车身比较长,奔驰折腾了好几把也没倒进去。 顾珣忍不住笑。 打开车门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琥珀见是顾珣,又窘又喜,按下窗户。 顾珣笑着问:“需要帮忙吗?” 琥珀求之不得,下了车让顾珣帮忙。 顾珣把车子开出来,重新调整一下,干脆利索的一把倒进去。 琥珀笑道:“顾先生车技好棒。” 顾珣随意接了句:“我也曾出过车祸。” 琥珀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停了片刻,轻声问:“怎么回事?” 顾珣风淡云轻的说:“很奇怪我完全记不得当时的事情,就像是有人喝醉酒,某段记忆断片了一样。” 琥珀静静望着他,“或许,你忘却的记忆并不仅仅是那一段。” 顾珣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琥珀试探着问:“你最近有没有想起过什么人,想起什么事?” 顾珣微微拧眉,略想了想,说:“有时候会觉得某件事曾经发生过,或是曾经经历过,有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又很确定无疑,未曾发生过。” 虽然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琥珀听到这个回答,已经欣喜不已。 显然那瓶香水,对他很有效果。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笑着说:“我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路过某个从未去过的街口,觉得曾经来过,非常熟悉。据说这是上辈子的记忆。” 顾珣笑:“我不信上辈子。” 琥珀又问:“那你相信外星文明吗?” “这个当然。” 顾珣的回答很肯定。琥珀心里再次感到欣喜。其实她并没有把握,当顾珣想起她的时候,可以接受她来自外星。 唤回他的记忆,是个冒险的做法,她完全可以以全新的身份让他爱上她,但是那样,他就永远不知道诺丁是他的亲生儿子,那样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都是个遗憾。 可是如果唤回他的记忆,那么接踵而来的就是需要说出真相,顾珣能否接受她和诺丁,是个未知。但无论如何, 她愿意冒一次险。不仅为了诺丁,也为了自己。 这几次约会她都特意选择在和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朱顶,卡萨布兰卡,芙蓉阁,和他的谈话,她也都尽量重现昔日的内容。 时光荏苒已经过去多年,她原先并没有用心去铭记的点点滴滴,没想到自己竟然全都记得。 她二十四岁那年突然对顾珣动心看起来很突兀,很莫名其妙,她一开始归结于自己有病,现在改变了看法,应该是顾珣将一抹情思种在她心里,八年时光润物无声,忽然间发了芽。 她当初对他无心,往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顾珣彼时早已用情很深,肯定比她记得更清楚。可见机场那一幕,对他的刺激有多大,才会让他如此决绝的忘记她。 琥珀不忍想下去,只是替顾珣心痛。 吃过饭,两人在楼下分别。顾珣柔声问:“我在烟云山有个小别墅,里面有温泉池,周末我们带诺丁去住两天你觉得如何?” “好啊,诺丁最喜欢玩水,不过这个周末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走不开,下个周末再去,你不会介意吧?” 顾珣当然不会介意,毕竟黛若拉不是普通的职业女性,身为公司总裁,忙碌才是常态。 因为是周末,顾珣没有去芳菲城,而是驾车回到了顾家大宅。 父母和晓珺正陪着祖父打麻将,老人家借口打麻将可预防老年痴呆,每到周末就让家人陪着来几把娱乐。 顾珣陪祖父玩了一会儿,然后去了露台。花花草草因为有暖气,依旧长的茂盛青碧,金桔已经挂果,蟹爪兰开了满满一枝头红云似的花朵,压得枝桠往下弯垂。 梦里和那个叫琥珀的女孩儿在露台见面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走到花架前,上面摆放着一些盆景,他惊讶的发现,果然有两个花盆上写着“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他经常来露台侍弄花草,但是从来没留意过花盆上的字。 眼前的一幕,实在让顾珣惊奇,松木桌子,花架,昙花,花盆,一一都在这里,仿佛是仿照实景搭架的梦境。 他从衣袋里拿出那瓶琥珀香水,莫非是这瓶香水成了精,化作梦里的那个女孩儿? 这个念头一起,顾珣自己都忍不住笑。 当然这不可能。 香水的气息在他的鼻端飘拂,这一夜,顾珣继续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和琥珀一起去烟 云山看流星,梦见自己许愿,希望身边的这个女孩儿能成为顾太太。 梦见第二日她的项链丢失,他帮她找寻,她在车上突然流鼻血,他的袖子弄上血迹,第二天她送了他一件崭新的衬衣。 紧接着他梦到自己收到匿名的快递,第一份里面是一份匿名的情书,第二份里面是一个小字典。 然后,她在他加班的时候,突然来送馄饨。 他又惊又喜,亲自下楼把她接到办公室。 她问他喜欢吃馄饨吗,他回答还可以。 她又问:“那送馄饨的人,你喜欢吗?” 顾珣心里巨震,几乎难以置信。他苦等数年,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然而突然就来了个巨大的惊喜。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语言细胞在狂喜中失去了功能。 “那我这就算是追上你了。” 她笑得甜美可爱,他怦然心动,无法自持,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抱住。 真真切切的碰到她,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不敢用力拥抱,很怕会惊破这个梦。 他几乎分不清是梦是幻。 “这程序不对,应该是先牵手再拥抱。”她轻轻推开他,笑盈盈指着墙上的画说:“我好喜欢这幅画,你将来能不能送我一副。” 他说:“我画另外一副给你。” 祖父生日那晚,她穿着一件豆绿色的长裙,如春天中的丛林仙子,艳惊四座。 他趁她不备,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他决定把那一夜的她画下来,打算送她做生日礼物。 他每日下班回来就在三楼的画室里…… 长梦醒来,顾珣再次惊讶不已。 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竟然会连续不断的做梦,且梦中的都是同一个人。梦境和现实互相呼应印证,唯一不同的是,梦里有个女孩叫琥珀,而现实中,黛若拉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面孔,那种感觉就像是,黛若拉走进了他的梦。 梦里收到示爱的卡片和字典,竟然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玫瑰花。他起身走出卧房,来到三楼的画室。他梦里就是在楼上的画室作画。 可是画室里并没有他梦中完成的那副画。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在梦里是如何构图,如何用色,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记得在画她的手指时,他在她的左手的指尖上 点了一颗黑痣。 如此真实的记忆,怎么会是梦呢?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手机。会不会他手机里真的存有那个女孩儿的照片? 如此一来,就可以验证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梦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发生车祸后,他换了新手机。所幸旧手机他并没有扔,因为手机里存过许多资料,他担心公司机密外泄。就把那个手机和过去用过的几部废弃手机都放在一起。 他立刻下楼回到卧房,打开抽屉,找到过去用过的几部手机,其中屏幕破碎的那一部,正是车祸时的那个。可惜已经开不了机,他无法验证,是否里面有照片。 吃过早饭,顾珣开车去找朋友路坦。他在科技市场开了一家电脑手机维修店。 顾珣把旧手机交给路坦,让他找人把旧手机修一下。 路坦打趣,顾总裁这么有钱,还这么节俭。 顾珣笑道:“不是,里面有些资料照片,想要导出来,能开机就行,不用翻新。” 路坦说:“这个手机毁损的有点严重,一时半会可能修不好。要不你先去忙,等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你过来取。” “那行,我先走了。” 顾珣回到家里,保姆告诉他刚才来了一份快递。 顾珣接过保姆手中的纸袋,微微一怔,他从来不网购,合同协议之类都是快递到公司。 谁会知道他家里的地址,把快递送到顾家大宅? 纸袋薄的像是什么都没放,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卡片,和玫瑰花中收到的卡片是同色同款,但是这次并没有写什么话语,而只写了一个网址。 顾珣不明所以,拿着卡片上了楼,把上面的地址输入到电脑中,原来是一个人的微博。 看到微博的名字,他再次一愣:seek。 黛若拉送他的那瓶琥珀香水,瓶子上就嵌着这个单词。更让他惊讶的是,微博头像是他的一张照片。 微博已经几年没有更新,非常的荒凉,内容异乎寻常的简单,每次只发表几个字,也几乎没有人回复,唯一一次是seek说自己要去相亲,有人在下面回复,问他在那儿相亲。 当顾珣看到回复的id是“小小君子”时不由一愣,这不是晓珺吗? 难道博主是晓珺认识的人? 他接着往下看,看到一本小字典, 和一张写了数字的纸条。 他惊讶的发现,这和他收到的东西一模一样,而且隐含的意思也一模一样“我喜欢你。” 再往下看,他愈发的震惊。 第一条微博是一份情书: “今天天气很好,湖边很多人放风筝……顾珣,我喜欢你,风知道,云知道,你知不知道?” 顾珣愕然的看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 这和玫瑰花里的那张卡片上的话一模一样,甚至连笔迹都一模一样,是一个人写的。 这条微博的更新时间距离现在已经将近五年,也就是说,五年前,真的有人,曾经给他送过情书,送过字典。 奇怪的是,他为何毫无印象?他记忆力过人,所以从小到大成绩优异,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会忘。 顾珣惊愕之余,也感觉到一丝丝奇诡。 是谁给他写了这样的情书,又是谁,时隔五年,将往事重现,再次重新向他表白? 他为什么会忘的这么干净彻底,还有这个微博的主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微博的头像会放他的照片,难道是这个写给他情书的主人? 他立刻去顾晓珺的房间。 顾晓珺正要出门,听见敲门声,打开见是顾珣,便问“什么事啊哥?” 顾珣开门见山的问:“你认识一个微博id为seek的人吗?” 顾晓珺心里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 琥珀出事之后,顾珣的伤心绝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所以车祸后他忘了琥珀,大家都认为是好事,从此以后都闭口不提。 几年之后,他突然提起seek,顾晓珺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敢轻易回答,只好打太极,笑嘻嘻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看到这个微博上有你的回复。” 顾晓珺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他是没想起来,所以来问她。 “那是一个人的小号,专门为了追回他的前女友。” 顾珣一愣:“是个男的?”他以为是写情书的那个女生的微博。 顾晓珺不敢随便回答,小心翼翼问:“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啊?” 顾珣反问:“我忘记过什么人吗?” 顾晓珺忙说:“我怎么知道,我急着出门呢。”说着,赶紧从 顾珣身边闪了出去。 顾珣没有问出来任何东西,反而越发勾起来他的好奇心,他看完seek微博,又去看他的关注,其中比较特别的是一个名叫“水边的阿狄丽娜”的客栈。 他顺着点进去,很奇怪的是,这个客栈的微博也是很久没有更新,从时间上看,几乎是和seek同时停止了更新,仿佛齐齐消失了一样。 他看了看地址,惊讶的发现这个客栈居然就在珍珠湖边,而且居然离芳菲城很近,奇怪,他从那里经常经过,为何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客栈? 他越想越觉得诡异,拿起车钥匙下楼,径直开车去珍珠湖。 绕着湖滨路他把车速减慢,按照微博上的地址,去找那个客栈。果然在芳菲城不远的地方,有家客栈,但是并不叫“水边的阿狄丽娜”,而是名叫“有缘人”。 顾珣将车子停在客栈门外,走进去。 一个胖胖的小伙子热情的迎上来,笑容可掬的说:“你好,欢迎来到我们客栈,二楼还有空房间,请问你想要什么价位的?” 顾珣笑着说:“谢谢,我不是来住客栈的,我想打听一件事。请问这个客栈,以前是不是叫水边的阿狄丽娜。” 小伙子笑着说:“是啊,我接手之后,把名字换了。原先那名字太长了,给人说的时候,特别拗口,我这个人喜欢省事。” 顾珣又问:“以前的客栈老板叫什么你知道吗?” 小伙子笑呵呵说:“要是一般的名字我肯定早忘了,她的名字挺特别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姓老虎的虎,这个姓少见,名字也好记,叫虎珀。” 顾珣心里一震。 虎珀。 他的梦。 那个叫琥珀的女孩儿,说她大名叫虎珀,小名叫琥珀,一个音。然后她在露台的桌子上写了个虎字。 黛若拉也曾经也给他写过一个虎字。 那瓶香水是她送给他的,香水上镶嵌着的字母是seek。 她说:“这瓶香水名叫琥珀,或许能让你想起来一个曾经忘记的人,和一些曾经忘记的事。” 她说过的很多话,做过的很多事,在梦里一一重现。 她为什么会给他似曾相识之感,她为什么会让他一见如故,为什么他排斥所有人的触摸,却在第二次约会时就情不自禁的牵起她的手,仿佛那个动作早已在心里做过无数次。不会尴尬,亦 不会拘谨。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是眼前却是重重迷雾。 顾珣转身走出客栈,这时,路坦打来电话,说是手机修好了。 顾珣立刻赶过去。 拿到手机,他坐到车里迫不及待打开。破损的屏幕并没有换,他的要求也就是这部手机能开机就行。 他打开相册,里面的照片不多,因为屏幕受损,看上去有些影响视觉,他找到了那几张照片。 春天的花海般的长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孩儿,和黛若拉一模一样的容颜。 一切不是梦,原来他的生命中,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存在过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忘记的如此干干净净。 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他心跳的很快。 寒风从珍珠湖水面上吹过来,穿过大衣,凉凉的贴到肌肤上,可是他的胸口热的几乎有一股熔浆。 手机里传来脆生生的一把好声音,温软的动听的,仿佛春天的乳莺。 “顾珣。” “黛若拉,”顾珣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低沉,仿佛喉咙里梗了东西,“你是不是琥珀?” 电话里,没有回应。沉默,有轻微的呼吸声。 “顾珣,你去一趟这两个地方,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什么地方?” “你看短信。” 顾珣挂了电话,看见短信里有两个很详细的地址。一个位于陈阳的老家,一个在t市。 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多问,立刻开车朝着陈阳的老家而去。 路上,他想起了陈阳在葡萄园里温馨而简朴的婚礼。想起在桑树林中,他被琥珀主动亲吻,他想起新娘鲁潇潇抛花球,琥珀接住了花球,众人纷纷恭喜她要成为下一个新娘。她羞赧欢欣的笑脸,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是黛若拉,也似乎是琥珀。 两个人在他心里重叠,如同梦境和现实重叠一般。 车子开到葡萄园附近的金银海酒店。 熟悉的高楼,金碧辉煌的酒店名字,缓缓移动的旋转门,两旁高大的铁树和榕树。 他将车子停到路边,没有下车,也没有进去,看着铺着红地毯的台阶,记忆像是潮水般从台阶上涌下来。 他扶着琥珀走进电梯,她软软说我要公主抱。 他身边还有一个胖胖的小伙子,他不好意思满足她的要求,即便心里无比乐意。 她赖着不走,他只好抱着她进了房间,替她脱掉鞋子。 她穿着湖水绿的长裙,露出白皙如玉的小腿,完美的肌肤,触手滑腻。 他心潮澎湃,几乎难以自制,可是还未等他离开,她勾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的说:“你为什么不吻我。” 无人能挡住这样的邀请,他口干舌燥,低头吻她,如吸食花瓣上的甘露却反而更渴。 她解开他的扣子,他按住她的手,说你不要后悔。她说我不后悔,我喜欢这样。 回忆一帧一帧如画卷铺开,顾珣知道这不是梦。 可是如此旖旎的画面,他没有血脉沸腾之感,他只觉得心疼,疼到好像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从天堂到地狱的旅程,这一刻的幸福即将转瞬即逝,即便他拼却全力,依旧会失去…… 他闭了闭眼睛,回忆继续涌现。 他在那副画像前向她求婚,“逼”她答应,让她承诺永不反悔。 约定好结婚的日子…… 断断续续的片段,反而不如梦境里清晰。 他拿出手机,看着短信中的第二个地址。 t市离这里不远,是个宁静的海滨小城。 顾珣驾车继续上路,下了高速,是一段临海公路,冬日的海边,空荡无人。 冰冷的海水,眺望过去,空茫茫一片无边无际。 他关着窗户,感觉不到海边的湿冷,却依旧觉得浑身发冷,潜意识里很抗拒这里,甚至想要掉头回去。可是答案即将揭开,他不能半途而废。 车子沿着海边公路一路前行,终于,他看到了海边的一座灯塔。 黛若拉让他来的地方。 他把车子停到路边,打开车门。 一股寒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好似径直可以穿透他的身体。 风冷到刺骨,海水呈现灰蓝色,他凝睇着礁石下的海面,海浪泛起白沫,一波一拨涌过来,他头疼得想要裂开,心脏也像是要裂开。 他缓缓蹲下去,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痛不可抑。 风呼啸着从耳边穿过去,他隐隐听见了一声呼唤。 顾珣。 他将手盖在眼帘上,指腹渐湿。 他的确是忘了一 ☆、第48章 番外 走出光阴故事,雪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停了。 热车的时候,顾珣一直紧紧握着琥珀的手,很用力的握着。琥珀微微感到痛,却没有出声,水盈盈的眼睛脉脉望着他,眸光悱恻到让人心动神摇。 顾珣放开她的手,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而后伸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往前一带,低头狠狠吻下去。久违的甜蜜的馨香气息,萦绕在鼻端心上,无论如何用力亲吻似乎都不能够解渴,顾珣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梦,才肯定自己真真切切拥有着怀里的人。 车里的温度渐渐升上来,静寂的空间里,急促而缠绵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 良久,顾珣放开她。 琥珀颊染红云,明眸如水,撅着嘴唇说:“你是狗嘛,还咬人。” 顾珣用指腹轻轻从她微微红肿的唇上抚过,“这是惩罚的开始。” “什么惩罚?” “禁锢在我身边一辈子的惩罚 逆天狂后。” “我愿意啊。”琥珀笑了。 顾珣摸着她的脸颊,“诺丁是我儿子,怪不得我一见他那么喜欢。” “其实,他的生日是和我同一天。”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是十三个月才出生,琥珀刻意把他的生日提前了。 顾珣笑:“发现了,见我第一面,他就说我两根鞋带系的不一样长。也是遗传了你的优点。” 优点两个字他故意咬的重。 琥珀莞尔。 她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如果我一回来就对你说出真相,就不会有机场的车祸。我当时很怕失去你,不敢向你坦白,想等诺丁生下来之后,再去找你。” 顾珣摇头:“不,是我要说对不起,在机场我如果肯听你解释,我们就不会耽误这么多年。错过诺丁的出生和成长,很抱歉,也很遗憾,这几年你很辛苦,我以后会加倍弥补你和诺丁。” “我不辛苦。”琥珀鼻子一酸,“可是知道我的身份,你不会怕我吗?” 顾珣正色说:“不会,无论你是谁,你来自那里,对我来说,你就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你。”顿了顿,他说:“我的妻子。” 琥珀刚才在房间里向顾珣说出真相,心脏是一直揪着的,忐忑害怕不可避免。 她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 东流,害怕顾珣恢复记忆之后,依旧无法接受事实,会对她惧怕远离。 可是顾珣的反应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震惊,他仿佛做了心理准备。 顾珣从口袋里拿出破手机,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你发给我的短信。看到短信的内容我很惊喜,但是一看时间,又很震惊。因为距离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一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为什么一年还没生,我不理解,我设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想过,你会不会是妖怪。” 琥珀噗的笑了:“要是妖怪呢?” “孩子都生了还能怎么办,就勉强接受吧。” 琥珀笑着斜睨他,“我怎么看着你一点不像勉强的样子呢,笑得这么开心。” “突然有妻有子,我当然高兴。” “我们回去吧,诺丁在等我们。” 回到华庭,琥珀打开房门,看见诺丁自己一个人在画画,忙问:“舅舅呢?” “他知道你们要回来,提前一分钟走了。” 顾珣弯下腰伸开双手,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轻声说:“诺丁,我是爸爸。” 他不敢太过热情,生怕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会吓到诺丁。 没想到诺丁扑过来,毫不怯生的抱住他的脖子,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爸爸。我早就知道。妈妈老给我看你的照片,还给我看你画的画,每天至少要提你一遍。” 顾珣扭头看了看琥珀,挑了挑眉:“才一遍?” 琥珀笑:“节假日三遍。” 顾珣揉揉诺丁的头发,问:“宝贝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爸爸妈妈也没吃对不对,我要等你们一起 重生之公主不嫁。” “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诺丁说:“我想在家里吃,妈妈说爸爸做饭好吃。” 顾珣笑了笑,扭头问琥珀:“冰箱有菜吗?” “有啊。” “那好,爸爸给你做饭。” 顾珣抱着儿子不舍得放手,进了厨房,单手去开冰箱,单手去拿东西,平均三秒钟就在诺丁脸上亲一口。 琥珀好笑,“诺丁在外面等着,爸爸妈妈做好了叫你。” 诺丁很听话的就从顾珣怀里溜下去。 顾珣打量着柜子里浩浩荡荡的佐 料瓶子,笑说:“几年不见,你厨艺见长啊,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几天都是陆玄做饭,他买的东西。” 顾珣自嘲的笑:“估计在陆玄眼中,你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城里大学生,我是穷山沟里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琥珀乐不可支,笑得快要岔气。 “你还笑。”顾珣微嗔,一把扯过来将她抱住狠狠抱住,“你还不赶紧抚慰我受伤的自尊。” 琥珀笑着拍拍他的心脏:“顾先生才不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是骑马倚斜桥,满楼□□招的万人迷。” 顾珣哼道:“我是洁身自好的好丈夫好父亲。” 两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半晌才端出来四菜一汤。 诺丁好奇的看着妈妈的嘴唇:“妈妈,你的嘴唇是烫了吗?怎么那么红?” 琥珀窘窘的说,“没有,可能是喝水太少了。天气干燥。” 顾珣意味深长的说:“嗯,一会儿好好润润。” 琥珀脸色红了起来,刚才在厨房就是被口水润了太多次。 诺丁对顾珣的手艺赞不绝口,吃过之后评价说,“舅舅的手艺第一,爸爸第二,妈妈暂时第三。” 琥珀问:“为什么是暂时第三?是不是我很快就会赶超爸爸成为第二?” 诺丁说:“当然不是,我学会做饭之后,你就是第四了,所以暂时第三。” 琥珀扶额:“......” 顾珣笑:“诺丁说的没错。” 两父子非常投缘,吃过饭抱在一起,在沙发上聊得不亦乐乎。 琥珀先去洗澡。 等她穿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顾珣的目光就开始烫了。 蜜色的缎子睡衣,无风自动,她的身材又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胸部饱满腰肢纤细,睡袍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是那露出来的脚踝白的如玉如雪,腰间系的那条带子更像是勾人的手指要去扯开。 琥珀被顾珣滚烫的目光看的有些脸红,佯作不知,低头对诺丁说:“诺丁,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好,爸爸今天陪我睡觉,我想听爸爸讲故事。” 顾珣抱起儿子,“好,我们先去洗澡腹黑世子闲凉妃。琥珀,你帮我把衣服都拿来。” 琥珀问:“你怎么知道我帮你准备了。” 顾珣似笑 非笑:“我当然知道。” 琥珀本来没什么用意,被他这么一说,再一看他的眼神,顿时就羞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他猜的一点没错,的确替他准备了全套的洗漱用具和衣服。 洗过澡,顾珣抱着诺丁去了他的房间,父子俩躺在被窝里窃窃私语说了半个小时还没睡着。 琥珀听着隔壁房间里清朗的男中音和清脆的童音,唇角不知不觉扬起来,此生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再也没有比这幸福的事,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吻她,耳边是不满的声音。 “久别重逢,顾太太就这么对你的丈夫?” 琥珀清醒过来。 屋内没有亮灯,从窗外透过来微弱的光,顾珣撑着胳膊在她上方,清俊眉眼好看的让人怦然心动。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挺起身去吻他的唇,然后是他的下颌,一路滑下到了喉结,她轻轻舔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如同燎原的火星,顾珣周身如火,低头狠狠地吮吸她的唇,手从睡衣中伸进去,重新探索重新契合,两人都有些失控,恨不得立刻拥有彼此,可是关键时刻顾珣停住了。 琥珀羞赧的问:“怎么了?” 顾珣深呼吸,哑声问:“有没有那个?” 琥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用,我只在夏天那个月才会受孕。”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股猛力撞进来,她忍不住娇呼一声。 多年隐忍,一旦爆发势不可挡,顾珣直折腾她到凌晨时分才稍稍停歇。 琥珀趴在床上,软的一丝力气都没了。 顾珣将她抱到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琥珀绯红艳丽的容颜,完美无瑕的身体,还有吹弹可破犹如少女的肌肤,顾珣忍不住赞:“你看上去根本不像三十岁,只有二十。” “那是因为我也就二十出头啊。” 顾珣一愣:“二十出头?” “我们的寿命以地球的时间来算,大约是一百二十岁。所以我发育的年纪比同龄人都晚,十七岁的时候才初潮,算起来那会儿其实也才十二岁。” 顾珣听着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说我在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一见钟情?” 琥珀忍着笑点头。 顾珣扶额。 琥 珀笑眯眯说:“知道了真相你应该高兴嘛,这么多年暗恋我都没反应,这说明不是顾先生没有魅力。而是我太小,唉,说起来,顾先生比我大了十岁,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呢。” 顾珣挑了挑眉,星眸闪着危险的光:“老?” 琥珀一看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心知不妙连忙解释,可惜已经迟了,这一夜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9章 番外二 翌日琥珀醒来,床边已经空了,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立刻去摸身侧的被子,生怕昨日的一切都是梦。身侧的被子虽然已经不热,但是枕头上有一个睡出的下陷。她轻轻趴在顾珣睡过的枕头上,闻他的气息,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顾珣就是她独爱的那一味。 琥珀穿了衣服起床,轻轻打开门,发现客厅里静悄悄的,但是书房里却传来窃窃私语声。 她轻步走过去,站在书房门口听见诺丁在说:“爸爸,我想要三个字的名字。妈妈说这样不容易和别人重名。” 顾珣对儿子的要求百依百顺,毫不犹豫说好。 “我想要又好写又好听的中文名字,让小朋友们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觉得我很厉害。” “嗯,当然。” 琥珀忍不住好笑,走进书房,看着两人。一样的眉毛和下颌,一样的鼻子,一模一样的耳朵。诺丁说眼睛像她,也的确,顾珣的眼睛细长一些,诺丁的眼睛偏圆。 “妈妈醒了。”诺丁笑着招手:“妈妈,爸爸在给我取中文名字呢。” 顾珣问:“睡好了吗?” 琥珀走到顾珣身边,顾珣揽住她细细的腰肢,将她放在另一条腿上坐着,柔声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琥珀揉了揉头发,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我还是不给建议比较好,因为我已经取了小名,大名你来取,这样才比较公平嘛。” 顾珣捏她的鼻子:“我知道你是不想动脑子,把难题交给我。” 琥珀被点破心思,笑眯眯转移话题:“肚子好饿 倾世独宠神医陌妃。” “我给你热饭。” 琥珀问:“诺丁你吃过了吗?” “我和爸爸已经吃过了。” 顾珣去了厨房,帮琥珀热粥和牛奶。 琥珀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在他背上拱了拱,“有个会做饭的丈夫好幸福。” 顾珣转过身抱住她,“能给你和诺丁做饭,也是我的幸福。” 吃过早饭,琥珀陪着诺丁看书。 顾珣问道:“前天我约你去别墅泡温泉,你不是说周末有事要忙?” 琥珀笑吟吟点头:“对啊,我要去光阴故事里等你。” 顾珣说:“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去买家具吧。赶紧布置好了,我们搬进去住。” 琥珀没有异议,三人换了衣服出发去市里最大的家具城。 路上,琥珀打算和顾珣商议客厅的风格。 顾珣说:“先买卧房的,急等着用。” 琥珀脸色一红,暗示车上还有诺丁。 顾珣笑:“他听不懂。” 诺丁说:“我当然听得懂啊,爸爸说的很对,客厅里的家具可以慢慢买,但是卧房里的床要先买,不然没地方睡。” 顾珣和琥珀相视一笑,然后异口同声说:“诺丁说得对。” 三人到了家具城,琥珀先带着诺丁去看儿童家具。给他买了儿童床,书桌书柜以及一堆他喜欢的小东西。 满足了诺丁的要求,琥珀和顾珣去选他们的床。 两人挑来挑去,同时看上了一张椭圆形的大床,因为二楼的卧室特别大,普通的床放进去反而显得太空。 顾珣拍拍琥珀的肩说:“你躺上去试试。” 琥珀刚刚躺上去,顾珣也躺了下来,然后诺丁一下子扑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嗷嗷说:“好喜欢这个床,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售货员笑着说:“这个床特别大,小帅哥将来有个妹妹也能睡得下呢。” 诺丁马上说:“那就买这个吧。” 买了床之后,琥珀又去挑了一套放在卧房阳台的摇椅,和卧房的灯具。 从家具城出来,三人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又陪着诺丁看了一场儿童电影,回到华庭已经是傍晚时分。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顾珣亲自下厨给母子俩做饭,一家人吃完饭,其乐融融的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你一句我一句话的聊天,诺丁坐在两人中间,顾珣和琥珀的手绕过儿子的后腰握在一起,不时看着彼此,心有灵犀,情意绵长。 这样的时光,迟来了五年,却依旧动人心魄。 诺丁到了九点钟准时去睡觉,照例是顾珣去哄他。 琥珀洗了澡,站在卧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心里百感交集 王爷求交往。 已经和顾珣片刻不离的度过了一天一夜,依旧有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 身后传来她熟悉的爱恋的气息,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暖,房间里的暖气,烘热出酒后微醺的感觉。顾珣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 上,熄了灯光。 琥珀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拥抱和亲吻,如痴如醉。 圣诞节的前一天,星迹的员工突然接到通知,明日起所有员工放假三天。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大家都炸了,没听说圣诞节要放假三天,就算是元旦,貌似也只是一天假。紧接着总裁办公室传来的消息更让整个公司炸成一团。 老板要结婚,所以放假三天,大家下班前记得领喜糖和红包。 公司闹哄一团的时候,顾珣已经带着新婚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在烟云山的别墅里休假。 开放商在半山有温泉的地方建了一个别墅区,幽静雅致,别有一番天地。虽然是冬天,四季常青的树木依旧显得这里生机勃勃。顾珣最初买下别墅是为了孝敬祖父,想让他老人家来泡泡温泉,呼吸新鲜空气。 中式庭院中有个露天大温泉池,房间里还有精致小巧的私人温泉。既可以在庭院中的温泉池一家人其乐融融,也可以在房间里独享私人空间。 诺丁天生就喜欢水,别墅楼上楼下,院内院外跑了一圏,喜笑颜开地抱着顾珣的腿说:“爸爸的几个房子,我最喜欢这里。” 顾珣捏捏他的小鼻子说:“是嘛,那我们每个周末都来。” 诺丁连连点头,乐滋滋的跑去玩了。 顾珣上了楼,琥珀正站在窗前眺望远处。从落地窗前看去,可以俯瞰珍珠湖的一角,雾蒙蒙的一片水色。 顾珣从背后环住她,琥珀就势靠在他的胸前,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虽然是冬天,屋里煦暖如春。她穿着一件高领的羊绒衫,薄薄的贴着身,显出窈窕美丽的身体曲线。虽然生过孩子,依旧纤腰一束,盈盈一握。 顾珣亲了亲她的脸颊,“过来让我照几张相。” 琥珀好奇:“照什么相?” 顾珣不答,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 实木长桌上放着一束香水百合,他握着她的手伸到花前。 纤细如玉的手指上戴着他送给她的钻戒。 顾珣拍了几张两人握手的照片,然后挑了一张角度最好的,发到了星迹的官微,接着又觉得不过瘾,把结婚证也拍了一张播上去。 很快,星迹的留言就爆了。 “晒完了结婚证又晒钻戒照,圣诞节这么虐单身狗真的好吗。” “这是星迹的 官微,不是老板私人秀恩爱的地方,我要投诉。”周一鸣刚用小号留完言,就收到了老板的短信。“你投诉个试试。” 周一鸣赶紧解释:“冤枉啊小舅,我被盗号了。” 琥珀好笑:“顾先生不是为人低调,不轻易接受采访,也不爱参加公众活动吗?今天怎么这么高调的炫恩爱娇妻当家。” 顾珣挑了挑眉:“人生只有一次的大喜事,炫一下又怎么了。” 琥珀莞尔,开玩笑说:“还好儿子已经三岁了,不然你肯定是个炫娃狂魔。” 顾珣:“已经在我微博小号上炫了。” 琥珀赶紧打开手机看seek的微博,看完之后深深觉得这是被盗号了。 k原本的风格是高冷神秘,每次发微博寥寥几字,现在的风格如下: “这是我儿子的画,我高中时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他才只有三岁。” “我儿子组建的飞机模型。包装盒上注明适合于九岁以上儿童。看,他完成的这么棒,简直是天才。” 琥珀忍不住笑:“这不是某人用来追前女友的微博了,这是一个炫娃微博。” 顾珣道:“外加秀恩爱。”说着就发了一张两人手握手的照片。 两人正说着,琥珀的电话响了,她接通电话说了两句之后道:“我下楼接你们。” 顾珣问:“谁啊?” “暂时保密。” 顾珣正色:“这三天是三人世界。” 琥珀笑:“我知道,你去房间里陪诺丁玩,一个小时之内不要出来。” “为什么?” “一个小时后解密。” 琥珀推着顾珣到了对面的房间,然后关上门下了楼。 这个房间里有个恒温的泳池,水清至底,下面铺着彩石。 顾珣进去就看见诺丁趴在水里,吓得心口狂跳,疾步冲过去,一把将诺丁从水里扯起来。 诺丁眨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顾珣这才想起来诺丁和琥珀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吓死你爹了。”他拍着胸口。 诺丁明白过来,咯咯咯大笑起来。 顾珣交代:“以后有人的时候,不可以这样。” “我知道,妈妈交代过很多次。不能提起舅舅的家,不能说自己的秘密。我们的秘密 只有是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和妈妈拉钩了很多次。妈妈每隔几天就重复说一次,好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顾珣乐道:“你难道不是?” “我是小孩子,可是我很懂事啊。” 顾珣和诺丁在房间里玩了一个小时,天色已经沉下来,琥珀敲门进来,笑盈盈说:“下楼吃饭了。” 顾珣和诺丁同时问:“你做的饭?” “下楼看看就知道了。” 顾珣和诺丁换了衣服下楼,一进门诺丁就欢呼了一声,“妈妈太棒了。” 餐厅的长桌上摆放着十几道精美的菜肴和葡萄酒。 顾珣笑了:“怪不得不让我出房间,请的是谁?” 琥珀嫣然一笑:“这是湟源的大厨和三个徒弟来给顾先生做的生日宴秀丽田园之农医商女。” “我就说嘛,妈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棒的菜肴。” 琥珀佯作生气:“诺丁。” 诺丁躲在顾珣身后,冲着她吐舌头,“爸爸快保护我,妈妈要发飙了呢。” 琥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生日蛋糕,“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顾先生不要嫌丑。” 一个用电饭锅做出来的蛋糕,样子的确是不好看。为了不让顾先生感受到自己已经年过三十,琥珀很体贴的只插了一支小蜡烛。 “顾先生许个愿吧。” “我的心愿就是再生个女儿。”顾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岂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处女座?” “而且每个孩子都和妈妈生日是同一天。” 顾珣失笑,正在这时,有人按门铃。 从可视电话上看,大门外并没有人,顾珣和琥珀走到院子里打开大门,发现地上有个文件夹。上面写着黛若拉收。 显然是陆玄送来的。琥珀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两副眼镜,还有一张卡片。 “我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和诺丁。星迹前几年曾经设计过一款游戏,但是后来因为vr设备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市场认可。这幅眼镜希望能给他启示。你的电脑里有一份我送你的礼物。” 琥珀疾步走到大门外,暮色沉沉,山路两侧亮着微弱的灯光,早已不见陆玄的影踪。 她拿着文件夹上了楼,打开自己的笔电。系统开始自动运行安装一款软件,完成之后,上面提示了一句话:请戴上眼镜观看。 琥珀和顾珣戴上眼镜,点开软件,两人都不由一怔。 这既像是一款游戏又像是一部电影,画面美得无法形容,而里面的人物,都是真实的人,虎湘,傅炤,顾珣,乔安琪,和他们自己。 画面从琥珀踏入顾家大宅开始,她挽着虎湘的胳膊,向顾爷爷问好,和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打招呼,一切都原景还原到了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她坐在沙发上,听见顾晓珺和唐贝贝谈论是傅炤好看还是顾珣好看。她问谁是顾珣,顾晓珺指给她看。 她看向沙发上的顾珣,很认真的打量着他的眉眼。戴着眼镜,她仿佛身临其境,走进了电脑里的场景,走进了顾家,仿佛坐在沙发上的就是此刻的自己,她看的是二十岁的顾珣,而不是身边的顾珣。 她甚至身临其境的感觉到顾珣的凝睇,长长的一眼,让她心里怦然一动。 一切都太逼真太真实,以至于给她的感觉就是自己在重新回到了十七岁。 她眼眶微湿,明白了这不仅是送给她的礼物,更是送给顾珣的礼物,包括眼镜。 陆玄提取了她的记忆,制成了这份礼物,让顾珣更深切更真实的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 时光荏苒,十三年的时光,漫长而短暂。 故事的最后,画面定格在顾珣微博上发的那两张照片。 然后是四个字: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