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导演》 第1章 楔子 夕阳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撒下一河的霞光，偶有微风拂过，细细碎碎的橙红色便灵动了起来，美丽极了。 这样的场景在查尔斯河时常能看到。 扎着马尾的亚洲女孩儿抿了一口啤酒，略有些苦涩的味道缠绕在舌尖，她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莱娜，我决定了，”她又灌了一大口啤酒，转头看向自己的朋友，“我要去加州。” 莱娜略显疑惑地眨眨眼，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去趟加利福尼亚而已，她的室友看上去纠结极了：“好啊，我们可以在周五下午开车过去，我有个朋友在伯克利，可以让她带我们玩儿一圈。” 修月表情严肃：“不，我不是为了去玩的。” “...难道你想去加州理工？哦老天，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那我们两个人去够吗？要不要把罗纳德那一帮也喊过来？”一想到加州理工，莱娜一下子兴奋起来——身为麻省理工的学生，她就跟其他的校友们一样将加州理工视为对手，如果能有机会去加州理工捣乱的话那可真是太让她高兴了。 然而修月摇了摇头：“不莱娜，这次我一个人去，并不是为了加州理工，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她把易拉罐里最后一口啤酒喝完，颇有气势地眺望河对岸波士顿美丽的天际线，仿佛世界就在她的脚下。 “...”莱娜看着她的背影，满头雾水，这孩子不会是犯中二病了吧。 修月当然不是犯中二病了，这几天她看着魂不守舍，实在是因为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她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不，说是一个梦不太恰当，那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因为内容太多太杂以至于当时她就意识到那是梦。 各种乱糟糟的画面和不知所谓的声音，就像是按了快进x32的电影，一部完了又是一部，充斥在她的梦里。 原本修月只以为那天晚上的梦是个意外，尽管她后来越来越沉浸在梦中的剧情里，然而隔天晚上，她又继续“做梦”了，这次画面更快，奇怪的是她依旧能够看明白所谓剧情。 而且当她清醒的时候，回想起这些梦，不但没有变的模糊，反而变的更加清晰，她甚至能回想起电影的名字和演员，就像是——就像是她亲眼看过那些电影一样。 更让她奇怪的是，这些电影里不仅有她不认识的演员，更有熟悉的演员——比如这会儿还是当红少女偶像的林赛罗韩穿着低胸裙子画着复古浓妆扮演传奇影星伊丽莎白.泰勒，出演传记片《利兹与迪克》，她看着可比现在年纪大多了...更不用说修月还看到了2000年才上映的漫威电影《x战警》的系列后续——《x战警2》都得今年（2003年）九月才上映呢...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她做的那些梦，是来自未来的电影。 这三天里，哪怕是在上课期间，修月都不能控制自己地去回想那些电影，这让她看上去浑浑噩噩的，室友莱娜对此担心极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修月也当然没出什么事——其实当她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进入电影院开始，她就迷恋上了这种光与影的艺术，曾经她也做过演员梦，幻想自己在大屏幕中去扮演别人的人生，不过随着年龄渐渐增长，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就消失，她也明白所谓的演员梦只是她对电影感情的折射。 然而那连续三天的梦重新点燃了她对光影世界的憧憬与渴望。 也许...她可以试着去触碰那个原本以为无法触碰的世界。 她想试试看...做导演。 第2章 机会 世界电影工业的中心是好莱坞，而加利福尼亚的阳光孕育出了好莱坞。 走在南加大电影学院里，修月有那么一点儿显眼：即使学院逐渐接受越来越多的外国留学生，课像她这样的亚洲女孩儿在电影学院里依旧少见，尤其她学的是导演，更何况在一年前这个中国姑娘才刚从麻省理工的数学系毕业，不知道怎么着就心血来潮申请南加大了。 比起这些，更可怕的是明明在进入南加大之前她甚至没有任何电视电影制作的经验，她的起步比同级的学生们更晚，可是她却表现出了让人诧异的天赋。 每学年，电影学院的学生们都得交上一部作品，比如二年级就要求一部五分钟左右的短片，可以是动画或者实景，可以是纪录片或者意识流，只要你能用这部五分钟的短片让你的教授点头。 身为全世界最顶尖的电影专业学校，学院的学生总是拥有让人羡慕的机会，好比今年，学年作品优秀的学生将会得到可以去著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先生的工作室参观的机会。 修月拿了二年级的名额。 她压抑着内心的雀跃，同其他年级的优胜者们一起跟在教授身后：除了她之外，其他三位都是男性，同时她也是唯一的黄皮肤。 莉迪亚.约翰森教授是个看上去跟电影学院气质相当不符的严肃的老太太，她戴着方形的眼镜，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束成很高的发髻，抿紧了嘴唇，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好接近。 她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示意四个既兴奋又有些拘谨的学生们坐下来，给他们端上了茶——尽管洛杉矶这会儿正值夏末秋初，气候炎热干燥。 “史蒂文是个好人，让你们参观他的工作室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记住：用眼睛看，闭上你们的嘴。”约翰森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推到他们面前，“去那里之前，首先请以你们南加大电影学院学生的身份起誓不会对片场任何的情况有所泄露——签下这份保密协议。” 四人互相交换了视线，仔细读了协议之后纷纷签下自己的名字。 约翰森教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很好，那么下周一请准时到达地点，我会带你们进去，你们有一整天的机会接触顶级导演的工作室——不出意外的话，收工之后史蒂文或许会给你们几分钟时间交流。” 原本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学生们听到最后一句话惊喜极了：那可是斯皮尔伯格！即便只是参观他的工作室都足够荣幸了，如果真的有机会能得一二指点的话... 修月并不住在南加大的学生宿舍，而是另外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公寓，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学校。今天她心情格外不错，回家的路上还拐弯去超市买了点菜打算做点好的犒劳下自己。 她高二就被家里送到美国读书，从开始时连洗衣服要分开洗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到如今各种家务活不在话下的程度不过几年而已。 她开着自己低价买的二手车，哼着歌回了公寓。 这栋房子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国的南加大留学生们租用，环境还算不错，又因为大家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多少都有些不同的习惯，虽然有摩擦可也都会相互体谅。 修月心情愉快地做了顿大餐，把自己给吃撑了之后往床上一扑，开始思考周一参观的事情。 斯皮尔伯格今年已经有一部上映的电影，六月底上映的由汤姆.克鲁斯和达科塔.范宁主演的《世界大战》，那是一部讲述外星人攻击地球的科幻片，尽管在那个梦里曾经看到过，她还是特意去电影院看了一遍，跟梦中没有偏差的成品，尽管评价并不高，但凭借斯皮尔伯格和汤姆克鲁斯的名头最终票房不错收了五亿美元；而斯皮尔伯格现在正在制作的电影应该是刚刚完成拍摄工作的《慕尼黑惨案》，尽管《世界大战》上映日那天他才开始动手拍摄，拍了三个月，然而这部电影仍然赶上了今年底的圣诞档，在12月23日上映。 提前在“梦”里看过一遍电影，修月回想起来仍然感到不舒服，整部片子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没有爆发的感情，更显得冷静到压抑，老实说电影本身有些太长，点太多显得有些零散，最终结局重新落回到对人性的探讨和关于正义的辩证，就题材来说没有什么新意，但毕竟是斯皮尔伯格，拍出来的效果很好。 然而她并没有奢望仅仅一次参观就可以跟斯皮尔伯格交流对新片的感想，聊聊已经上映的《世界大战》还差不多——她并不喜欢《世界大战》，显然没法聊。 想到这里她的脑袋稍微冷却了下来，只是一次参观的机会而已，即使斯皮尔伯格赏光跟他们聊几句大概也只是鼓励一下、客套几句罢了。 尽管明白参观只是参观而已，可等修月真的跟在约翰森教授身后进入到斯皮尔伯格的工作室时她还是兴奋不已：那可是世界顶级导演的工作室！ 工作人员们并没有闲心搭理这帮小菜鸟们，尽管南加大电影学院名头响当当，可在真正的业内工作者眼中他们依旧是还没有摸进门的菜鸟。四只小菜鸟非常听话地跟在约翰森教授身边，听她小声介绍一些设备，出乎修月意料的是，不同于南加大各种新型设备，这里不少机器都是“老家伙”了。 所谓整整一天的参观时间也就是站旁边看人家怎么工作，至于工作室的主人斯皮尔伯格？他正和剪辑师迈克尔.卡恩待在剪辑室里，像他们这种菜鸟自然是进不去的。 四人有些小失落，今天工作室人并不多，他们站在原地气氛尴尬得很突出。 当然尴尬的只有他们，工作人员都各忙各的，只有一两个看着跟教授很熟悉的凑过来聊两句。 第3章 狂热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多，剪辑室里的工作还没结束，外面的工作人员们习以为常，各自去吃饭了。 工作室提供一顿午餐，虽然品种略少但也算得上搭配均衡营养丰富，菜鸟四人组抱着居然蹭到斯皮尔伯格的饭的念头吃得有些拘谨。 等斯皮尔伯格和迈克尔.卡恩走出剪辑室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人显然饿得有点过了，顺手抓了中午留下的三明治咬了两口。 修月这才第一次亲眼见到斯皮尔伯格。 大概是夏天《慕尼黑惨案》在马其他拍摄了三个月的缘故，他的皮肤看着很黑，甚至比电视上的形象更瘦一点，听说拍摄这部电影时因为马其他气温太高导致一辆汽车自燃，搞得剧组人员以为是恐怖袭击吓了一跳。 等一块三明治下肚，那两人似乎刚看到跟整个工作室格格不入的南加大一行人。 “抱歉莉迪亚，今天有点儿忙——你们好小朋友们。”斯皮尔伯格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向他们打招呼。 莉迪亚.约翰森摆摆手：“没关系史蒂文，只是带他们来看看已经很麻烦你了。” “我很乐意与未来的导演们做些交流，”斯皮尔伯格看了看手表，转头对四只小菜鸟说道，“我想我可以腾出十分钟时间和你们聊聊。” 站在他们面前的斯皮尔伯格是世界最出名的导演之一，也是个有亲和力的长者。 四只菜鸟互相看了看，一个瘦高个儿的白人男孩开口道：“斯皮尔伯格先生，您好，我是南加大电影学院四年级的学生汤姆.汉克，早上参观的时候我们注意到您的工作室还在使用一些以前的技术...”没错，尽管如今已经是2005年，斯皮尔伯格还是坚持使用上世纪盛行的线性剪辑，要知道南加大如今教的可都是非线性剪辑了。 斯皮尔伯格点头：“没错，我和迈克尔习惯用那些[老古董]，我知道现在的技术很先进，可我们两个老伙计仍然更喜欢用剪刀剪切胶片，用编辑，用kem预览...当然你要知道，这并不代表着我觉得那些新技术不好，只是你总要体谅老人家的那点执着。”说完他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有了开头后面就顺畅的多，斯皮尔伯格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甚至是对他们这些半只脚都没踏进电影圈的小菜鸟们：尽管南加大电影学院久负盛名，尽管他们是其中的优秀者，可说实在的这种纯艺术系毕业的将来能有一半不转行都不可能。 四只菜鸟里最显眼的是修月，她是唯一的女孩儿，也是唯一的亚洲人，更何况她还是看着体格最娇小的，尽管说话很少，斯皮尔伯格仍注意到了她。 这会儿他们正聊到科幻片，也提到了前不久刚刚上映的《世界大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家伙们直言这部作品虽然不错但结局仓促，总体来说有点不符合国际名导的水准，对此斯皮尔伯格也虚心接受，之后几人又侃到了其他的优秀的外星人电影上，聊得挺热闹，不过他注意到那个亚裔女孩儿似乎并没有投入到话题中而是在发呆。 “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主动开口。 修月猛然被点名，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刚刚在想的事情：“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外星人就一定领先于地球人呢...”刚刚其他人在聊优秀的外星人电影，她很快想起在梦里看过的《第九区》，有感而发。 斯皮尔伯格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他仔细琢磨了下觉得挺有意思：“你提的假设很有趣，继续说下去。” “...如果设定外星人因为一些意外不得不滞留在地球上，在开始的害怕过后人类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会怎么对待他们呢？友好相处还是歧视压迫？” 迈克尔.卡恩也有点感兴趣，他提问道：“既然他们科技落后，如何跑到地球上来呢？” 修月悄悄掐了掐手心提醒自己镇定下来，尽管现在她紧张得要死：“比如蚂蚁的构造，蚂蚁有蚁后，剩下的是工蚁，工蚁们只是工作，而蚁后生育后代，那么用在外星人身上可以是他们靠蚁后有了科技，但在穿越星际的过程中，头脑发达身体脆弱的蚁后们没能挨得住，而智商低一等可生命力顽强的工蚁们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九区》是部好电影，它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外星人落后于地球而已，后面牵扯到种族歧视、变形、探讨人性善恶立场等等。 尽管她只说了一个设定前提，斯皮尔伯格和迈克尔.卡恩仍然显得很感兴趣，开始时只说留了十分钟，可最后跟学生们聊了二十分钟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准备重返剪辑室继续之前的工作。 十月份的南加大，最大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几个学生去了斯皮尔伯格的工作室——说到底，那只是这几个学生的事，可美国大学体育联盟（ncaa）的赛事却是全校的事。 上半年篮球赛落幕，下半年橄榄球赛火热开始。橄榄球赛制有点奇葩，分四个碗赛，一般从九月份开始到十二月初都是常规赛，后面到年底或者第二年一月初决出冠军，南加大在今年年初的橘子碗比赛里被取消成绩没能拿下碗赛冠军，特洛伊人们都憋着一口气呢。 修月对此感到很新奇：在麻省理工读书的时候ncaa的运动会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要扯上关系也不是不行，mit的学生们经常潜入哈佛的比赛上捣乱。 不同于mit那帮不适合运动的学霸们，南加大是ncaa的第一类组，太平洋十大学联会的一员，运动风气盛行，光是橄榄球赛就拿了11个冠军，尤其当校队碰上同城死敌洛杉矶加大（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简称u），那么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就好比这周末... 美国人民对激烈碰撞的橄榄球抱有非一般的热情，尽管修月甚至连橄榄球规则都不是很明白也还是新奇地跟着去凑了热闹为特洛伊加油，结果被数万名狂热的观众给吓傻了：这只是一场大学生联赛啊...她这个丝毫不关注运动的人自然不知道，ncaaf（ncaa的橄榄球赛）在美国的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国家橄榄球联盟（nfl，世界上最具商业价值的体育联盟），有些地区甚至热度超过nfl。 直到回到公寓她还有些没缓过来，老实说她对橄榄球没什么了解，可当整个球场都像一锅沸腾的水一样，她也就跟着沸腾了起来，只是跟着周围人瞎吼就叫的嗓子都有些疼了。 莉迪亚.约翰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修月正在喝水润喉咙，她很庆幸自己已经把水咽了下去，不然铁定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就喷出来—— “你有没有兴趣去史蒂文监制的新片片场实习？” 第4章 起步 问一个学电影的愿不愿意去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片场实习？ 傻子才说不！ 尽管那不是他本人担任导演而只是担任监制的电影，尽管只是实习而已，但也足够吸引人。 然而莉迪亚.约翰森解释说这只是一个提议，真的进入片场实习还得通过剧组那边的面试。那天去斯皮尔伯格工作室的参观，修月的表现让这位名导印象深刻，他知道只有得到教授们认可的学生才有机会得到参观的机会，便找约翰森要来了修月拍摄的短片。 修月交上去的短片《奴隶》不到六分钟的长度，剧情是她自己写的，一帮英雄帮助奴隶们摆脱了被奴役的身份，英雄对他们说：你们主人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放了他们也可以选择奴役他们。结果是没有一个奴隶放走他们的主人，哪怕主人曾经对他们很好，他们都选择了享受曾经的主人对他们的服侍。 从几分钟的短片里足够看出修月对镜头、对节奏的掌控力，镜头运行自然，画面的构成、光线的调度甚至是剪接的逻辑都达到了专业水平，尽管这只是一个刚学习电影制作不到两年的学生用低廉的成本拍摄出的短片，片中没有一个专业演员，表现颇为亮眼的英雄领头者是南加大电影学院教授客串的。 虽说修月想要进入剧组实习仍需面试，可斯皮尔伯格心中早就有了结果。 修月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走进梦工厂的时候她紧张得厉害，好在真的面对三位面试官，她又平静了下来。 面试官们对于这个让斯皮尔伯格亲自推荐的女孩儿很是好奇，他们跟修月聊了不短的时间，最后其中一位向她伸手：“修，恭喜你加入《父辈的旗帜》剧组！”她这才算实打实拿到了那个实习的机会。 事后斯皮尔伯格向修月解释，尽管电影的出品公司是梦工厂，而他是梦工厂三位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监制，可毕竟导演才是主导电影的人，所以他只能推荐，真正加入剧组与否得看剧组方面的意见，换句话说修月想要得到这个实习机会必须得通过剧组方面的同意。 不管怎样，修月得到了在《父辈的旗帜》剧组实习的机会，哪怕电影早在八月份就开拍，这会儿她能实习的时间也就剩下一个月，她仍然非常高兴——《父辈的旗帜》导演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那也是一位好莱坞传奇人物。 作为演员，他主演了《镖客三部曲》，作为导演，他拍出了《不可饶恕》和《百万美元宝贝》，《廊桥遗梦》甚至是他自导自演的作品，作为一位政客，他曾当选为卡梅尔市市长；他甚至还担当了多部电影的配乐！早在2000年伊斯特伍德就拿下了威尼斯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今年初还凭借《百万美元宝贝》囊括奥斯卡和金球奖的最佳导演，不久的将来，08年，他还将拿下戛纳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实习，受益匪浅。 修月恨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飞进片场！ 当初雄心壮志来到南加大的时候，修月不是没有幻想过将来成为知名导演的场景，然而当真的踏入职业电影人这条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一切发生得如此顺利。 南加大校园里人人都在谈论ncaaf，可她的心已经飞越了这里。 即使对自己再有自信，可身边没人看好她，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年轻的亚洲女孩，好莱坞没几个出名的亚裔导演，数来数去也就是李安，其他人也许在本国很有名，可来到好莱坞没人买账。 更何况她是一个女人，直到2010年奥斯卡才诞生了历史上首位获得最佳导演的女导演（《拆弹部队》导演凯瑟琳.毕格罗，这位女导演也是卡梅隆前妻）。 仅仅因为她的肤色和性别，就是她最不被人看好的原因。 修月自己也明白这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梦，尽管她有着出色的天赋大概也不会下决心跑来加利福尼亚，她还记得跟在mit的室友莱娜说起这个决定时对方吃惊的表情，她也记得父母得知她准备毕业后转学导演时在电话那头的叹息，她更记得刚步入南加大电影学院时人们诧异的模样，当时有人甚至起哄“你应该去戏剧学院（学表演）”！ 然而父母还是选择支持她的决定，条件是首先从麻省理工毕业，这样即使将来做不成导演，好歹能够回到原来的专业去。 麻省理工的课业并不轻松，最后那一年她还得同时筹备申请南加大的资料，其中包括作品集（包含摄影和摄像作品等等），她努力地同时应付这两件事，心中不是没有憋着一股气的：既然你们不看好我，我会让你们重新定义我！ 可当机会真的到来修月在短暂的激动过后反而平静下来。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并不是第一次有南加大的学生得到去知名导演工作室、片场参观的机会，甚至直接参加实习也不罕见，可却是第一次有人在参观斯皮尔伯格级别导演的工作室时凭借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就赢得对方的好感，让对方给了自己机会。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在可以预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大概只能在各个导演的片场溜达，最好也许是做到导演助理或者副导演？连副导演大概都是奢望，这会儿她可才读大二，背后又没有投资商，很难得到拍自己电影的机会。 修月向电影学院的教授们道了谢，毕竟如果不是他们对《奴隶》的认可，她不会得到去斯皮尔伯格工作室参观的机会，不过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她得跟着剧组，所以不得不请假。 好在对于这样的实习，假期向来很好申请。 得知她即将去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新片片场实习，教授们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修，你是个有天赋又非常努力的学生，你需要感谢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才华为你赢得了这次机会，我们做的只是客观地评价了你的短片而已。”对于修月的感谢，一位教授如此回应。 第5章 无名小卒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是个看上去有些锐利的精瘦老头儿，他今年已经75岁了却仍然显得精神奕奕，是一个不羁的老牛仔。 对于修月的临时加入他原本有些不满，如果是一开始就进入片场实习也就罢了，可如今电影拍到一大半，拍摄工作正进行到最忙碌的时候，梦工厂送来一个没有拍片经验的南加大大二学生来做实习工作，在他看来就是添乱。 不过碍于梦工厂是投资方加上斯皮尔伯格是监制，他不得不让自己的副导演和制片人去面试那个南加大小朋友。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南加大小朋友居然是个亚洲姑娘。 伊斯特伍德并不是种族歧视或者性别歧视，只是老实说在导演这个行业里，这样的亚洲女孩儿实在太少见了。但既然斯皮尔伯格说她好，副导演和制片人也认可她，那么让她加入剧组并没有什么损失。 193公分的伊斯特伍德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超过165公分的女孩儿，有点摸不准她的年纪，亚洲人看着总是显得很年轻。 “您好伊斯特伍德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我叫修月。”修月主动打招呼，看起来有点拘谨。 伊斯特伍德点点头：“史蒂文说你是很有天赋的年轻人，而我的副导演和制片人也同意这个说法想来你的水平不错。我们的电影已经开拍了两个月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你跟着劳伦，她会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他并没有打算让修月一进剧组就接触到拍片的环节，老实说让她站那里看他们如何工作就已经是给她积累经验的机会了。 显然修月也意识到这点，很听话地跟在劳伦身后做些后勤工作，几天后她获准可以在休息时间站在伊斯特伍德身后观摩，不过不能出声。 这部电影作为战争片是实实在在的男人戏，片场演员几乎清一色的男性，尽管没有什么大牌明星，但演员们的表现依旧非常好，伊斯特伍德是演员出身，他懂得如何调动演员们的情绪、如何激发他们的潜力。 也许提起导演这个职业有人会觉得很简单：不就是装模作样指挥两把吗？剧情、灯光、摄影、造型、剪辑等等都有其他人负责，导演只需要起到调度作用——然而实际上一部电影最重要的便是导演。 同样的剧本，甚至同样的演员，在不同导演的手里也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影片。 一部电影的灵魂是导演。 亲身体验了《父辈的旗帜》拍摄工作，修月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点。 如果把拍电影比喻成航行的话，导演无疑是船长的角色，没错，故事是编剧写的，可把文字变成画面的人是导演；没错，演戏的是演员，可导演使用演员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在片场，导演可以是其他人的导师，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上司...导演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修月愈发感觉到自己的野心和渴望在膨胀。 她不知道，自己看着监视器的眼神是如何地夺目——她在发光。 十一月底，《父辈的旗帜》拍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而距离《硫磺岛来信》开拍还有段时间，修月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一个月的假期重返南加大校园。尽管已经是冬天，可南加州的地中海气候注定这里不会冷，这里的冬天温和多雨，日间气温能够达到20摄氏度，相当舒服。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她从约翰森教授那里拿到了斯皮尔伯格送给她的《慕尼黑惨案》首映场的电影票。 《慕尼黑惨案》将会在12月23日上映（注2），这样一部标签为惊悚/剧情/历史的r级片选定圣诞档当然不是冲着什么票房冠军去的，但斯皮尔伯格和新任007丹尼尔.克雷格的合作足够吸引一批人走进影院（值得一提的是，丹尼尔.克雷格正是因为出演了这部作品才得到了每个英国男演员都梦寐以求的007角色）。 实际上今年的圣诞档并不平静，11月上映的哈利波特系列作第三部《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余热未退，12月好片接踵而至：12月9日《断背山》《纳尼亚传奇：狮子、女巫和衣柜》，12月11日《v字仇杀队》，12月14日的《金刚》，其中《纳尼亚》《金刚》都挺入05年票房排行榜前十（值得一提的是斯皮尔伯格的《世界大战》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中名列第四），《断背山》更是在06年初举办的第78届奥斯卡金像奖中获得八项提名（最终夺得三项大奖），并且让李安实现了华人影视上奥斯卡最佳导演零的突破。 除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之外，修月当然也打算去支持一下华人导演李安的作品，不过话说回来，尽管是部文艺片，分级为r级，可《断背山》的票房一点儿不差，1400万美元的投资换来了北美将近一亿美元、全球1.78亿美元的票房收入。 另外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也跟斯皮尔伯格有关：由他和两位伙伴杰佛瑞.卡森伯格和大卫.格芬联手创建的梦工厂似乎正在和威亚康姆眉来眼去，业界已经有传闻威亚康姆有意收购梦工厂，也就是说如果这件事属实的话，梦工厂不日将归到威亚康姆的总公司派拉蒙电影公司旗下（注3）。 尽管据传闻这项交易并不包含梦工厂旗下最赚钱的部门——梦工场动画，但对于04年左右开始似乎迷失了方向的派拉蒙来说，这项交易依旧意义重大。 2005年的电影界重大新闻依旧跟修月没有任何关系，尽管她得到了斯皮尔伯格的赞赏，也有机会参与《父辈的旗帜》的拍摄工作，也许在南加大电影学院提起她的名字人们会感叹两句她的幸运，但她依旧只是好莱坞的nobody。 圣诞节这天，修月收到了人生中最好的圣诞礼物。 这是一通来自斯皮尔伯格的电话，在电话那头，这位老人语气轻松地问她“修，你看过百老汇歌舞剧dreamgirls吗？” 第6章 底特律 dreamgirls是由美国三重唱组合s的经历改编的百老汇经典歌舞剧，讲述了满怀音乐梦想的三个黑人女孩组成三重唱，来到纽约闯荡出一番天地。 修月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 她之所以知道这部作品不仅因为那是百老汇的经典，更因为在曾经的那个梦里，她看过由dreamgirls改编而成的电影《追梦女郎》。这部电影由梦工厂和派拉蒙发行，导演是比尔.康顿，将于一年后，也就是2006年的圣诞节上映。 作为一部歌舞片，《追梦女郎》在07季的颁奖礼上大放光彩，艾迪.墨菲和詹妮弗.哈德森分别接连入围金球奖、奥斯卡的最佳男女配角，其中金球奖最佳男女配角和奥斯卡最佳女配都被拿下，不过在奥斯卡上，艾迪.墨菲最终输给了《阳光小美女》的阿兰.阿尔金。 比较特别的是，三位黑人女主演中扮演蒂娜.琼斯的正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欧美乐坛女王碧昂斯，詹妮弗.哈德森也是美国偶像出身的歌手。 斯皮尔伯格打电话给她当然不可能只是简单地问她有没有看过哪一部百老汇歌舞剧，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修月猜测大概跟《追梦女郎》有关，这时候《追梦女郎》应该早已立项，将于06年的1月份开拍。 难道斯皮尔伯格会给她加盟《追梦女郎》剧组的机会？ 一切比她期待的更加美好。 当和比尔.康顿一起走出剧院的时候，对方提出了邀请，邀请她成为《追梦女郎》的副导演。 这位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的导演虽然涉身影坛二十年，但作品却并不多，除了《众神与野兽》外，04年上映的《金赛性学教授》也是他的导演作品，不过作为一个编剧，比尔.康顿曾把《芝加哥》搬上大银幕，有在歌舞片上成功的经验。 《追梦女郎》一月份开拍，修月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准备就加入了剧组。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副导演的工作，同时也是第一次从头到尾参与到一部长篇电影的拍摄中去。 副导演不仅是可以从导演、剧组那里学习很多的职业，也是可以给履历表镀金的职业。 南加大电影学院、美国电影学院、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州艺术学院、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光是加利福尼亚，每年就有无数毕业生从各个电影专业走出来，想要闯入好莱坞。 这些学生里最终能够留在行业的，一半都不到，成功的——更是凤毛麟角。 也许在有的人的履历上，最辉煌的就是成为某位导演的副导演了。 实际上副导演应该承担更多工作，《追梦女郎》在去年11月时就展开了选角，剧本创作更是早就完成，拉她临时加入简直是明着告诉她“年轻人，来学习、来镀金吧”，这甚至让修月有些困惑，困惑于为什么斯皮尔伯格、为什么梦工厂会给她这么多机会。然而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1月9号剧组在底特律开工，她必须提前去报道，原本和莱娜约定好的打算1月底去她老家犹他州的行程也不得不取消，对此她很抱歉。 莱娜并不在意，两年前从麻省理工毕业后她决定回到家乡，在这里找了份研究所的工作。这次约修月过来也是因为每年的1月下旬，在犹他州的帕克城都会举办圣丹斯国际电影节，这是专门为独立电影人而设的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独立制片电影节，尽管在主流人群中知名度不高，但不少电影人都会参与。 既然修月得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当然应该专注到工作中去。 1月的底特律跟温暖的南加州不能比，现在气温大约在0摄氏度左右，这让刚下飞机还没什么准备的修月打了个喷嚏。 “底特律并不暖和小姐，也许您需要我先带您去商场买几件衣服？”负责接她的黑人小哥卢克斯见她这副模样主动提议。 修月点头：“那真是麻烦您了。” 底特律是汽车之城，更是一座黑人的城市，整个城市中黑人占据了绝大多数（80％左右）。在痛苦的经济衰退后，如今底特律早已不复以往的繁华，这里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受各种枪击案、du品以及种族矛盾冲突的困扰。 不过像修月这种普通外国人对底特律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埃米纳姆。 除了黑人、暴力、du品之外，底特律还有一个标签便是音乐，这也是座音乐之城。在这里，夜生活主要的特色就是音乐，就是在这里诞生了dreamgirls的原型s，所以《追梦女郎》也选择在这里开拍。 去商场买了些保暖的衣物和常用物品后，修月被带到剧组租下的酒店里，梦工厂对这部歌舞片投资七千万美元，所以哪怕是她这样的工作人员也能得到不错的住宿条件。 主创人员陆续抵达底特律，修月也得以首次见到碧昂斯本人。 这时候的碧昂斯看着跟电视里丰满迷人的模样差别不小，为了扮演女主蒂娜.琼斯她减重不少，看起来瘦削精致；而与她形成对比的便是詹妮弗.哈德森，为了符合角色定位，她完全放飞胃口，甚至比在美国偶像时增重了一些。 作为歌舞片，音乐当然非常重要，这部是边拍边录歌，这样更方面演员和歌手们投入到感情中去，大部分原声由演员自己演唱，毕竟她们可是碧昂斯和詹妮弗。 不仅底特律是黑人的城市（实际上底特律人种很多，只是黑人占据最多比例），如果光看演员的话，《追梦女郎》也可以称之为黑人的电影。 一部演员几乎都是黑人的电影可以大获成功，可如果只有华人？除了华人之外没人会看。 拍的好不好是一个方面，可事实就是，华人在好莱坞没什么影响力，尽管将来越来越多的中国资金流入好莱坞，连商业大片都不得不往影片内塞华人明星、植入各种中国的商业广告，可依旧打不进主流市场。 马丁路德金有一个梦，希望黑人能够平等地得到工作的机会，现在已经实现了。 修月也有一个梦，希望黄皮肤的亚洲人能够在好莱坞站稳脚跟。 第7章 沟通 说实话，在学校里学习再多、又或者自己执导几部短片，并不如切实在片场观摩甚至亲自参与导演工作学得多。 副导演在一个剧组里需要负责的工作很多，每天修月都必须最早到达片场检查准备工作，大部分人都很配合，但也不是没有刺头：谁让她看着小，又实在没什么资历。 尽管很辛苦，修月学到的很多。 碧昂斯为了拍摄这部电影推迟了专辑制作工作和自己的巡演，《追梦女郎》的拍摄工作可以说非常紧张，1月16日金球奖颁奖礼当天总算能够收工早一点。 本届金球奖对于修月来说有两部很值得关注的电影：《断背山》和《艺妓回忆录》。 李安执导的《断背山》入围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剧本、最佳原创配乐、最佳原创歌曲在内的多个奖项，而中国演员章子怡也因为在《艺妓回忆录》中的精彩表现入围最佳女主角，这可是华语女星在好莱坞的突破。 除此之外，入围最佳外语片的有两部中国电影，《功夫》和《无极》。 因为李安和章子怡的入围，这一届的金球奖在中国也是颇受关注。尽管章子怡最终无缘金球奖影后，但李安却同时拿下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由于金球奖也被称作奥斯卡的风向标，这几乎代表奥斯卡将会迎来首位华裔的最佳导演，各大媒体给出的奥斯卡预测里，李安和《断背山》都被列为种子选手。 退一步讲，即使最终李安没能拿下奥斯卡，如今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华人第一电影导演了。 1月份的电影活动除了备受关注的金球奖，还有远在犹他州的独立制片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虽然修月并没有去参加，然而莱娜却带给她一个消息：本届圣丹斯电影节，20世纪福克斯探照灯公司创下了独立电影版权叫价的历史新高——他们给了一部电影1000万美元以买下该片的发行权！ 1000万美元只是《追梦女郎》投资的七分之一，更是不少大片投资的十几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但对于独立电影来说这可是笔了不起的数字，更何况这笔钱只是买下了发行权而已。 修月回想了一下那个梦，推测这部让福克斯探照灯砸下1000万美元的电影应该是《阳光小美女》。 《追梦女郎》在底特律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歌手在舞台上魅力无穷，然而这也带来一个弊端——成功的歌手会很容易让人想起舞台上的他来，显然碧昂斯就是一位成功的歌手。 尽管她特意减重、化着朴素的妆容，老实说如果只是看静态图片的话甚至会让人认不出她是谁，但当她动起来，她就是碧昂斯。 “你太碧昂斯了！”这是比尔.康顿这两天说得最多的话。 对于一个歌手这是夸奖，对于一个演员却是不行的。 碧昂斯自己也非常着急，显然她很想拍好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有着很好的配置，很适合她的角色，很美妙的前景——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几乎都是黑人，题材是音乐，她喜欢这部电影，很想参与其中。 她给自己的压力很大，然而越是这样越不容易做好，原本如果有六分的话，在自己都没信心的情况下就只有3分。 在又一次ng之后，比尔.卡顿显得有些焦躁，他说了句“休息十分钟”就走出了室内似乎是打算抽根烟，而碧昂斯看起来更加沮丧了。 导演去抽烟，修月作为副导演可不能跟着走，她想了想，走到碧昂斯跟前，露出一个笑容掩饰自己的紧张：“或许您愿意和我谈谈？” 对方是个巨星，单独跟她对话压力不小。 不过好在碧昂斯本人并不耍大牌，反而因为没能表现得更好而感到抱歉。 如果是比尔.康顿亲自跟她聊的话她大概会更有压力，不过修月是个女人，看上去很温和，尽管对待拍摄准备工作她严肃极了，更何况碧昂斯心中的压力已经积累了很多——总之面对修月的时候，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尽管以前也拍过电影，但她都是客串或者像《王牌大贱谍》那样的恶搞片，而《追梦女郎》是一部冲着奖项的去的片子。题材是她拿手的音乐，然而她做得并不好。 碧昂斯跟蒂娜的原型戴安娜.罗斯不一样：戴安娜.罗斯出生在底特律的黑人家庭，因为母亲是一个保守的教师，尽管热爱音乐但她的性格跟大部分黑人女孩儿不太一样（注1）；而碧昂斯不太一样，她出生在休斯顿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从小就展露出了音乐天赋，7岁的时候就开始受到关注，9岁真命天女成立时她的父亲就为女孩儿们聘请了专业经纪人，她的歌唱生涯从教堂的唱诗班开始，还从小学习舞蹈。 尽管同样出身于黑人家庭、同样来自组合、同样在脱离组合后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然而她们依旧有不小的差别；然而她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她们的自信来自自己的音乐。 听她说完自己的烦恼后，修月想了想才开口：“我想你并不需要我来给你讲戴安娜.罗斯，也不需要我给你讲音乐，老实说在这方面我的了解远不如你。” 碧昂斯笑了笑，她对此很自豪：音乐大概是黑人的种族天赋。 “你还记得剧本里后面在餐桌上争吵时，柯蒂斯对蒂娜说了什么吗？”气氛轻松了一些，修月也露出了微笑。 碧昂斯早已把剧本看过好几遍，她立即就想起来：“柯蒂斯说，之所以选择蒂娜来捧是因为她的声音没有个人特质而只有他放进去的东西。”在这场争吵的镜头后配上的歌曲正是本片神曲之一的，她非常喜欢这首歌，因此印象更加深刻。 “所以你一直在试图表现出那个没有个人特质的蒂娜来对吗？” 修月这句话倒是让碧昂斯愣住了。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剧本里盖章的没有个人特质...难道不对吗？ 不，那不对，实际上并不是编剧盖章的没有特质，而只是柯蒂斯认为蒂娜没有特质，实际上蒂娜是有特质的：因为母亲是一个保守的教师，她从小习惯了被管着，可是即使这样她也要偷偷跑出来参加歌唱比赛；发现自己这边的表演服装老气，她立马就想出了把假发套反戴的方法；等她发现柯蒂斯从来只把她当一件物品时，她毅然离开... 所谓的没有特质只是柯蒂斯认为的而已。 想通了这点，碧昂斯的眼睛都亮了，她感激地给了修月一个拥抱：“谢谢你，修！我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你不必感谢我...想明白的是你自己不是吗？”修月冲着她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儿小调皮。 “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你多大...听说你还在南加大读书？大二或者是大三？那么你甚至才20岁？你才20岁就能够做梦工厂的副导演！”解决了心里的疑问，碧昂斯心情轻松许多，见到这位副导演活泼的样子还调笑了一句。 修月耸肩：：“过了二月份的中国年，我就25岁了，在进入南加大之前我是麻省理工数学系的学生。” 这让对方吃惊极了，美国人高中毕业后上大学之前经常会休学一年，真的去了大学也会因为修学分的速度不同，25岁读大二倒是并不怪异，尽管修月看上去不过20岁左右；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这位副导演居然是从理工学校毕业后才进入这个行业的！ 虽然在欧美，读书读到一半发现自己更喜欢做另外的事情转而休学甚至辍学并不算罕见（然而也绝对不多见），可像修月这样从数学系转到电影行业还是非常少见的，尤其对方是个亚洲人——碧昂斯当然不是歧视，只是亚洲人一般来说更喜欢一份稳定的、收入高的工作，比如医生律师或者教授之类的，一般情况下从mit这种名校毕业的亚洲学生不会想要转行。换句话说，在好莱坞打拼的亚洲人不少，但基本没有从“稳定”的行业转到这一行的。 “哦你没必要这么看着我，数学也是我的兴趣之一，但我爱的是电影——”修月站起身来，“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该您上场了，蒂娜.琼斯小姐。” 第8章 抓住它 等李安拿着奥斯卡小金人说了中文的“新年快乐”时，《追梦女郎》剧组早已转战纽约拍摄后面的剧情。 《断背山》在本届颁奖季上表现亮眼，尽管无缘奥斯卡最佳影片（获奖的是黑马《撞车》，值得一提的是入围的还有斯皮尔伯格的《慕尼黑惨案》），但奥斯卡的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原创配乐都；金球奖的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原创歌曲以及去年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都是属于《断背山》的。 纽约的拍摄工作顺利了许多，由于大部分剧情都是dreamgirls走红之后的画面，除了詹妮弗之外的其他主演妆容都改变成为成熟的舞台妆，平时的演出服也变得更加漂亮，这让碧昂斯开始游刃有余。 不过在准备拍摄一张dreamgirls拿着木制的小扇子微笑面对镜头的照片并且打算后期合成她们在长城上的影像时，修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电影里那时候中美还未建交呢！她们不可能比尼克松更早登上长城。她对比尔.康顿提出这一点，对方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出，思考片刻后便决定放弃这个画面。 一部歌舞片除了现场拍摄之外，录音棚的工作也非常重要。这部分修月参与的不多，她在音乐方面可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比尔.康顿愿意让她在录音棚感受学习一下。不得不说音乐真是长在黑人天赋里的东西，张口就能来上两句，说话都仿佛带着节奏感，她们唱歌的时候，声音里表现出来的都是自信。 4月，《追梦女郎》完成了所有的镜头拍摄，只剩下后期制作和部分音乐制作的部分。修月跟着导演一行返回洛杉矶，在机场分别：她需要先回学校一趟，在那之后，她可以前往比尔.康顿的工作室参与到电影的后期制作中。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在《追梦女郎》完成制作并且成功定档今年圣诞节后，时隔大半年，她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斯皮尔伯格本人。 梦工厂和派拉蒙的交易在今年初完成，这笔交易让梦工厂得到了不错的投资，而今年的斯皮尔伯格似乎并未打算拍自己的作品而是做起了制片人：改编自同名动漫作品的《变形金刚》5月底开拍，投资1.5亿到2亿美元，迈克尔.贝导演——看到迈克尔.贝就知道，这将会是充满华丽视觉效果和各种爆破戏的电影。 只是担当制片人让斯皮尔伯格清闲了不少，梦工厂也暂时不需要他的管理。 两人约在洛杉矶南部一家咖啡厅见面。 斯皮尔伯格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看上去就像街头常见的退休老头：今年他刚好六十岁，在其他行业里是差不多到退休的年纪了。 “关于那个[外星人不一定领先]的主意，你有后续的想法了吗？” 笑眯眯的退休老头儿上来就问了这么句。 “实际上原本我有一个故事，但看了一部短片后我觉得原来的故事不够精彩。”修月的回答让对方有些惊讶。 “《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非常不错的作品。” 这部短片刚刚上映没多久，片长只有六分钟，是南非出生的加拿大籍导演尼尔.布罗姆坎普的作品。短片刚推出没多久尽管关注度不大，但仍得到了不少赞誉，大导演彼得.杰克逊便因此片邀请尼尔.布罗姆坎普执导自己监制的游戏改编大片《光晕》。 斯皮尔伯格倒是对此有所耳闻，只是并未看过《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此时听修月说起，不免有点好奇。 修月看出这点，主动开口解释：“它主要是讲述种族隔离，我感觉是在影射南非的种族隔离政策。” 种族歧视？ 好莱坞有句话，要想拿奖，同性恋、犹太人和种族歧视。 并不是说想获奖只能拍这三个题材，而是这三个题材更容易获奖，哪怕水平差不多，但一部电影如果涉及上面三个题材，会比其他片子更容易获得评委的青睐。 “我需要回去看看短片——不过老实说，修，今天我过来的目的原本是想告诉你梦工厂和派拉蒙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真正执导自己的影片。”斯皮尔伯格放下咖啡杯，表情严肃，“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无论是克林特还是比尔都对你赞不绝口，你有才华，同时还很努力，尽管如今仍然年轻，可未来存在无限可能。” “你如今已经具备了成为导演的能力。” “如果我们给你这个机会，你有自信能够做好吗？” 成为一个导演？现在？ 修月觉得自己还不够格，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够不够格呢？ 然而她还是困惑。 “斯皮尔伯格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我。” 对面的退休老头儿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啊，为什么是你...老实说一开始即便你在我的工作室中说了几句有创意的观点，我也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然而看了你的短片，我发现你可不止是有点儿创意有点儿意思而已。” 《奴隶》所表现出的不仅是修月的创作水平，对节奏的掌控力、画面的流畅感、非专业演员们投入的演出...从一个导演的镜头中，能看到的东西一点都不少，而她甚至还未从南加大毕业，仔导演这个行业年轻得可怕。 南加大的教授们对她毫不吝啬赞美；让她临时加入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片场她也能让固执的老牛仔松口夸赞两句；而在《追梦女郎》剧组的表现，更是让主创人员们赞不绝口，尽管该片的副导演有好几个，可是比尔.康顿只愿意把修月的名字放在联合执导的名单上，放在导演那一栏而不是副导演。 “你是一个年轻的亚洲女孩儿，这是你在行业里天生的弱点，但也是你的优势。一旦你成功，你将会成为一个icon，而我，我和梦工厂，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弱点，也是优势？ 成为一个？ 修月思考了很久，斯皮尔伯格并未打扰她，而是安静在旁边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等到咖啡见底，他才听到对方的回答。 “机会来了，就抓住它。” 斯皮尔伯格看完《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后，梦工厂主动联系尼尔.布罗姆坎普想要购得剧本的改编权，告诉他会把他的作品改编成一部完整的电影。 这让尼尔.布罗姆坎普高兴极了，自从这部短片推出后，他不仅得到了彼得.杰克逊的肯定，如今正在筹备《光晕》的导演工作，甚至梦工厂方都看上了剧本，想要改编成长片，还给出了很不错的酬劳，据说制片人是斯皮尔伯格——这是真正打动布罗姆坎普的地方，梦工厂和派拉蒙制作，斯皮尔伯格参与制片，投资不会低于五千万美元。影片还未开拍他就对质量有了信心，反正自己还要去拍《光晕》，他非常干脆地同意了梦工厂的收购提议。 06年圣诞节，《第九区》正式立项。 而这天也是《追梦女郎》上映的日子。 第9章 颁奖礼 《追梦女郎》有几个天然的优势：它的故事改编自百老汇经典歌舞剧，这部舞台剧的人物原型是传奇女歌手戴安娜.罗斯；电影的主演有碧昂斯，她是如今欧美乐坛最受关注的天后；这是一部演员几乎都是黑人的电影，在讲究政治正确的好莱坞，这也是个优势。 当然，最重要的是《追梦女郎》作为一部歌舞片，剧情流畅，音乐也很出色，特别是碧昂斯的《》和詹妮弗的《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走》，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当时正逢歌舞片的低潮期，改编百老汇的作品几乎没有成功的，不过迪士尼在今年年初推出的面向青少年的《歌舞青春》倒是大火，在年轻人中有很高的人气。 《追梦女郎》成绩不俗，点映期创下真人影片单馆纪录（3家影院，平均12.63万美元），最终报收1亿美元票房，在歌舞片的分类中这个票房非常不错。 更让剧组人员开心的是电影接连确定入围金球奖和奥斯卡的多项奖项。 与此同时，《第九区》的筹备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现实也在这一刻和梦中的世界分道扬镳——因为《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受到了斯皮尔伯格和梦工厂的青睐，福克斯和环球并未撤销对《光晕》的投资，尼尔.布罗姆坎普在彼得.杰克逊的帮助下顺利展开了拍摄工作。 修月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第九区》的初版剧本和分镜设计，尽管被脑海中的《第九区》所影响，但她仍然加入了不少自己的想法，斯皮尔伯格看完剧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原本的投资预算从5000万美元增加到7000万。 对于一部科幻大片，7000万美元的投资并不算多——好莱坞的科幻大片，投资上亿的有的是，07年开拍的《阿凡达》投资更是达到惊人的5亿美元。但对于一个之前没有任何长片导演经验的人来说，一部并不是大ip的作品，派拉蒙和梦工厂的7000万美元已经是一个冒险。 然而正如斯皮尔伯格所说，弱点也是优势，如果这部电影质量哪怕只是不错的话——因为修月亚裔、女性的身份，也会迎来更多关注，更何况他对修月的期待并不只是不错而已。 哪怕只是公事公办的说，《第九区》的剧本也值得上这个投资。 选角工作几乎是从立项开始就已经在进行，其他角色基本已经定下，唯有戏份最重要的男主角，迟迟难以确定。修月属意的演员身价太高，她这样一个履历上最漂亮的经历也不过是一部歌舞片的副导演的人并不能够吸引这些好莱坞一线演员们的加盟，恐怕他们连剧本都不会想看一眼。 梅尔.吉布森、小罗伯特.唐尼、马特.达蒙、休.杰克曼...他们在修月的选角名单里，可修月不在他们的名单里。 索性有斯皮尔伯格坐镇，7000万美元的投资也不算小，最终修月还是大着胆子去询问几个人的档期，有些人的回应不太礼貌，连剧本都没看就拒绝了；还有些档期不合，比如小罗伯特.唐尼，这会儿对方正在忙着拍摄《十二宫》。 最终定下的男主演让人惊喜，这一切得感谢斯皮尔伯格的名头——是马特.达蒙。 在《梦幻女郎》上映前三天，马特.达蒙、罗伯特·德尼罗、安吉丽娜·朱莉主演的《特务风云》上映，而几天之前的1月7日，他刚刚结束了《十三罗汉》的拍摄工作。 尽管他的片酬对于修月这样初出茅庐的导演来说高得吓人，但他真的确定出演后派拉蒙很高兴——派拉蒙有钱，也舍得花钱，开始时冲着斯皮尔伯格的推荐和剧本本身的质量都能给出7000万美元的投资，确定马特.达蒙的加入后，派拉蒙又追加了1000万美元的投资。 派拉蒙内部对于《第九区》的期待也调高了。 说起马特.达蒙戏剧般地加入，修月仍旧有些做梦的感觉：几个希望中的男演员里，她觉得最不可能答应的就是马特.达蒙：梅尔.吉布森年纪渐长，片约并不算多，小罗伯特.唐尼05年才开始彻底摆脱du品的影响事业刚刚重回正轨，休.杰克曼咖位并不及其他三人，而且今年的档期空闲。马特.达蒙片酬高、正当红，档期也很满。 不过他拿到剧本之后觉得很喜欢，咨询了好友本.阿弗莱克后，他和修月当面聊了聊，最终同意加盟这部派拉蒙和梦工厂联合投资发行，斯皮尔伯格担当制片人的科幻大片。 2月25日奥斯卡金像奖在洛杉矶柯达剧院进行，作为《追梦女郎》剧组一员，修月也得以来到现场，第一次参与奥斯卡颁奖礼。 马特.达蒙跟随《无间道风云》剧组出席；斯皮尔伯格将联手卢卡斯和柯波拉一起为最佳导演颁奖；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在，他的《硫磺岛来信》入围了最佳影片... 坐在奥斯卡现场，身边能够看到这么多熟悉的人，这让修月有些恍惚，这些熟悉的人主动向她打招呼并且恭喜她即将导演人生中第一部长片。 这多少有些显眼：现场不是没有黄皮肤的人，《硫磺岛来信》的日本演员们；来参加颁奖礼的章子怡；还有这次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的获得者华人女导演杨紫烨...但修月有点儿不一样，她看上去既不像明星也不像工作人员，她穿着一袭简单的黑色礼服，低调地坐在《追梦女郎》这一桌，碧昂斯亲密地跟她咬耳朵；尽管漂亮年轻，但她肯定不是演员，最起码章子怡不认识她。 尤其当看到斯皮尔伯格和伊斯特伍德这两位好莱坞大导演都主动向这位女士打招呼的时候，章子怡就更加惊讶了。 她是谁？ 修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身看了看，发现对方是来自中国的演员后微微点头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算是打了招呼：现在颁奖礼已经开始，并不太适合上前对话。 今年的最大赢家是《无间道风云》，囊括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最佳女主果然属于《女王》的海伦.米伦，《末日独裁》的弗瑞斯特·惠特克拿下最佳男主角，而《追梦女郎》的艾迪.墨菲最终输给了独立电影的奇迹《阳光小美女》中“爷爷”的扮演者阿伦.阿尔金，不过詹妮弗.哈德森战胜了《阳光小美女》的小可爱阿比吉尔，获得了最佳女配。 詹妮弗激动极了，她几乎是立即蹦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接受同剧组伙伴们的拥抱，在遗憾错失美国偶像之后谁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奥斯卡小金人！她拿着小金人，有些语无伦次地发表获奖感言：“上帝，我必须铭记着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我不敢相信我能得到这个奖。如果我的奶奶能在此时此刻看到我就好了。她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我还要感谢我们的剧组，谢谢导演比尔.康顿和修月，这是我第一次演戏，但你们对我的鼓励和信任让我走到了现在...”镜头切到《追梦女郎》这一桌，剧组人员们正微笑着看着她。最后她还感谢了给自己的偶像詹妮弗.霍利德（她也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走》的原唱），然后拿着奖杯走下了台。 第10章 南非开拍 奥斯卡颁奖礼结束后的派对修月并未参加，《第九区》开拍在即，她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部影射种族歧视的影片拍摄地定在南非，那里有他们需要的场景：破败的贫民窟、落后的环境，以及相对低廉的拍摄成本。 摄影师、布景师、灯光、造型师、艺术指导；财务管理、后勤管理；好莱坞一线演员、在南非当地请来的群众演员...《第九区》作为一个科幻片有着庞大的剧组，首次单独执导影片就得管理好这么大的剧组，对于修月是个很大的考验。 好在之前在两个剧组的学习和工作给了她很多经验，斯皮尔伯格也无私地给她各种有用的忠告，在3月2日这天，《第九区》在南非展开了拍摄。 南非是个神奇的地方：它曾经是非洲大陆上唯一的发达国家，也是世界上唯二从发达国家倒退回发展中国家的地方（另一个是阿根廷）；它是唯一一个有三个首都的国家，行政首都茨瓦内、司法首都布隆方丹和立法首都开普敦；而它最大的城市却是约翰内斯堡。 约翰内斯堡是座财富之都，但也是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恐怖之都，这让整个剧组都有些紧张，尤其是当他们的拍摄工作大部分在贫民窟进行时。 然而没有人怀疑这里适不适合拍摄：《第九区》最适合的拍摄地大概就是约翰内斯堡了。 剧本关乎种族歧视，没有比南非更适合这个故事的地方了——那些贫民窟的混乱和压抑，是搭建不出来的。 也许在霓虹灯闪耀的街道后面就隐藏着肮脏混乱的贫民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这并非修月第一次来南非，实际上在《第九区》初版剧本创作时她就来此采过风，但在一座城市采风和在一座城市住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剧组下榻的地方是约翰内斯堡市内有名的酒店，这里相对安全并且环境不错，但酒店完全不建议住客在附近街道散步，所以主创人员们几乎被憋在这里，每天从片场回来后只能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距离这个酒店两条街区远的地方就是贫民窟，之前收工走那条路的时候贫民窟的孩子们甚至上来敲车窗乞讨。 让修月感到吃惊的是：南非的贫民窟，住的很多都是白人。 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神色委顿，他们的孩子看上去营养不良，目光呆滞。 在查了很多资料并且询问了不少当地人之后修月才知道：当年南非废除种族隔离制度之后，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黑人比白人更容易找到工作，哪怕前者只是初中毕业，而后者拥有本科学位。渐渐地，被歧视这件事从黑人身上转移到白人身上，白人失业，有点本事的白人都选择离开南非。于是现在的南非，准确地来说，并未告别种族歧视这件事——只是如今被歧视的是白人。 这无疑是个冲击性的事实。 修月决定临时增加一个结局——尽管她之前还未定下《第九区》真正的结局，她写了五六个版本，都会拍摄成为素材，在剪辑时再决定最终结局，抑或干脆在不同的场合公映不同版本的结局。 《第九区》的主要演员都是男性，包括扮演外星人的威廉·达福（他不得不在现场戴着各种感应器拍摄，以便事后进行特效制作，把他“变”成一只长得像大虾的外星人），女性角色戏份并不重，除了安排的mnu工作人员和男主角怀可.范.德.梅里的亲戚好友们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然而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位女性。 这样就更显得怪异——老实说，女导演现在已经不算罕见，可拍摄科幻大片的女导演？没有。 男人和女人思维的差异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女性导演更偏向温暖、治愈或者哪怕是致郁也都会在小细节处透出点温柔的意思；而需要磅礴想象力、成品是各种“大场面”的科幻片显少见到女性导演的名字。 老实说马特.达蒙一开始对《第九区》抱有不小的疑问，他并非性别歧视，然而女性导演在科幻片这一分类里不见身影。 更何况是让斯皮尔伯格觉得好的剧本，让派拉蒙愿意投资数千万给一个菜鸟导演的剧本。 然而看完剧本后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老实说，在《心灵捕手》《天才霍普利》和《谍影重重》系列之外，尽管他依旧凭借在其他影片中的表现多次入围各种奖项，但能让他心动的角色却实在不多。 《第九区》是。 他有直觉，他的好友本也同意这个直觉：种族歧视、贫富差距、人与人的关系变异、变形记...还有颠覆以往好莱坞科幻片的外星人和人类的不对等身份！加上特效！《第九区》是部野心之作，它想讲述的内容太多，如果讲得好，那么这部片子不仅会成为票房大片，还会赢得颁奖礼评委们的青睐。 然而如果讲得不好，太杂太乱，那就狗屎都不是。 对方得到了斯皮尔伯格的认可，目前来说马特.达蒙倾向于修月会做得好。 在南非的拍摄工作有些枯燥乏味，无论是演员们还是工作人员都被要求拍片时间以外乖乖待在酒店，不过好处是整个剧组很快互相熟悉起来。 修月原本和马特.达蒙只维持在公事公办的交流程度上，但开工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彼此很聊得来：马特.达蒙出生于波士顿，麻省理工和哈佛所在的剑桥镇，而且他还是哈佛大学的学生，关于剑桥镇，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那我们可算是对手了。”马特.达蒙得知修月是mit的毕业生后开了个小玩笑。 修月给了个小小的反击：“嘿威尔，你曾经可是mit的清洁工（注1）！” 两人相视一笑。 当主演、也是整个剧组最大牌的马特.达蒙表现出了自己对于修月的尊重，原本剧组里一些不和谐的现象也逐渐消失——这么大的剧组管理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没有资历还是个年轻的亚裔女孩儿，总有些人觉得她做不好，对她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剧组的问题解决了，然而电影本身的拍摄工作却进行得并不顺利。 拍摄进行到后半期的时候，马特.达蒙不在状态，前期还好，到了发现自己变形后的部分，他的表演算不上不好，可总是差点什么，修月说不准那是什么，只是直觉感到不对劲，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喊卡。 八千万美元的投资有两千万都是马特.达蒙的片酬，她能支配的部分并不算多，然而这一遍又一遍的拍摄仍然烧掉了大量胶片。 更糟糕的还不是这个，在变形后马特.达蒙需要化妆，开始时只是手臂，到后面是半个身体，尽管后期会做得更加逼真，可现场拍摄时他也要进行特效化妆，而这会让演员很不舒服。 于是拍摄暂停一天，整个剧组都待在酒店里，但没人敢说一句“导演让我们去安全区玩一玩”之类的屁话——人们都看到了这些天在片场的气氛，压抑紧张，导演只知道喊卡却并不说问题在哪里，马特.达蒙尽管脾气很好也不免有些不服，一次次来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在不到两个月的拍摄时间里，那个原本在他们眼中“娇小、温和、没有威严、看上去更像是个演员”的女导演，在剧组里已经成为一个王，她的情绪能影响整个剧组的情绪。 不得不说，修月其实很适合做导演。 第11章 立场和偏向 这次剧组暂时停摆是谁的责任显而易见：修月不停喊cut，但她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导演是电影的灵魂。 修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第二天的早饭都没有选择下来和剧组一起吃——在到达约翰内斯堡的第一天她就要求如果有可能剧组尽量一起在酒店吃完早饭再一起出门，这是因为这里治安不好，也是为了增加彼此间的感情。尽管开始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大家渐渐熟悉了这点。 马特.达蒙也没有下来，据他的助理说他还在睡觉。 修月不停地翻看着剧本和分镜稿，时不时在另外一本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她一直被脑海中原电影的画面干扰，包括外星人的造型和特效，也包括演员的状态。 这显然不对劲。 这是她的电影，主演是马特.达蒙。 既然问题清楚了，那就梳理脉络：种族歧视这件事正确与否，导演对它的看法...全都交给观众去审判，她要做的就是讲述一个故事。 电影的本质也是讲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外星人因为意外来到地球，在开始的友好相处之后地球人开始排斥他们，建立隔离区把他们给关进去，明目张胆地歧视和欺负他们；而主角开始也是站在人类的立场，厌恶那些“大虾”，然而他不幸感染上了“外星病毒”，渐渐开始变成一个外星人。人类发现他可以使用外星人那些武器于是主角沦为实验对象，而他身边的人怀疑他、污蔑他也让他越来越难受，他不得不逃亡外星人生存的第九区。在和外星人的接触中，他渐渐开始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看问题...... 然而他在最终的关键时刻帮助外星人的事情正确与否？谁也不知道，无法判定这正义与否，这也不是对他的救赎，因为人类无法得知这是不是放虎归山，男主角的举动会不会让人类被重返母星的外星人毁灭。 修月梳理着故事脉络，等到中午的时候才发现肚子饿得有些厉害，从昨晚回到酒店后她就没吃过东西。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2点多，想了想，她走到楼下马特.达蒙的房间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马特.达蒙的助理汤姆，看到修月他松了口气，剧组气氛不太好，马特情绪有些紧绷，汤姆原本担心这样的情况持续太久怎么办，如今修月似乎主动来解决问题。 马特.达蒙穿着酒店的浴袍，坐在桌旁吃东西，这些食物显然是刚刚汤姆才带过来的。 “刚起床？”修月打了个招呼。 “是的，”马特.达蒙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要来吃点儿吗？味道还不错。”他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尽管这几天在片场他被折腾坏了憋着一肚子气。 食物都是汤姆在酒店买的当地美食，南非三明治搭配一些小食，还配了一杯咖啡。 “哦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饿到现在了。”修月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南非三明治，这玩意儿跟普通三明治不太一样，它由一块半边镂空的面包中间填上任何你喜欢的东西组成，汤姆选择了常见的咖喱烧，老实说它的热量可比普通三明治高。 吃了两口缓解了一下肚子里的饥饿感，修月舒服了很多，她将三明治全部咽下肚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我们去楼下酒吧聊聊？”说实在的，这里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对方住的房间——这会儿他还穿着浴袍呢，尽管汤姆也在室内但仍旧有些尴尬。 马特.达蒙耸耸肩，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回答：“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先换件衣服。” “好的，我在酒吧等你。”修月点头。 酒店的顶楼有个小酒吧，只对客人们开放，来这里挺久修月还是第一次来酒吧。 现在是中午，酒吧人并不多，修月选择了吧台的位置坐下。 马特.达蒙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位导演应和着碧昂斯的《》轻轻摇晃着脑袋，她的面前放着一杯hi（这是一种南非饮品，可以称之为南非啤酒，酒精度很低）。 “我以为你是个乖宝宝。”马特.达蒙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向酒保要了杯啤酒。 修月不以为意：“我外公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拿沾着白酒的筷子喂我——你大概没喝过白酒，那酒精浓度可比这玩意儿高多了。” 马特有点感兴趣，他的妻子就是一位酒保，他因此沾光对酒类知识了解并不少：“比白兰地和威士忌还要高？” “差不多，低的也是三四十度，高的跟白兰地威士忌的原酒产品差不多。”修月抿了一口hi，对口感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 也许是酒吧的气氛有点儿轻松，两人之前关系又还算不错，总之谈话挺愉快的。 喝了几口酒后，两人才步入正题。 “马特，你觉得怀可是个什么样的人？” “除了结局之外，老实说怀可不是个好人，做人类时践踏外星人，变形过程中全程卖队友。”马特老实回答自己的感受。他是一个热衷于各种慈善活动的人，对于主角有这样的看法很正常。 修月微笑着摇摇头：“你说的对也不对，他是人类时歧视外星人，后面卖队友，最后才良心觉醒——然而他也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邻居。” “他开始时的态度代表的是正常普通人对外星人的态度：非我族类，外星人长得就不是人形，他们智商底下、崇尚暴力还抢占人类的生存土壤。人们无法从他们身上获利，他们的武器无法使用科技无法学习，但还要养着他们——当被歧视的对象是非人形的外星人，歧视其实...很正常。我并不是说歧视正确，可普通人讨厌他们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挑选着措辞，尽量不让马特.达蒙感到不舒服。 “ok，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太顾忌我，我能理解。”显然马特.达蒙也察觉到她措辞的谨慎。 于是修月继续说：“对于怀可而言，这是一个被抛弃后在第九区孤独、绝望的故事，他不知道克里斯托弗最后会不会重返地球来接他，但他已经被人类社会所抛弃——人们造谣他跟外星人做了爱才会染上变形的病毒，连妻子想要相信他都很难。” “但是马特，有时候你也得站在人类立场来看看，这么说好像有点儿奇怪，但站在人类的立场，他变成了肮脏的大虾，他可以操控大虾们的武器，于是人们拿他做实验...总之双方之间没有对错之分，站在各自的立场做各自的事。” 修月深吸一口气说出马特.达蒙表演的问题所在：“有时候你太有偏向性地去理解这个故事，站在外星人的角度、站在怀可的角度。” 所以他演出的怀可情绪有些“太过了”，又有些“不够”。 马特.达蒙是个情感丰富的人，他同情弱势群体、为弱势群体做了很多事，这也导致他对怀可情绪的诠释有偏向性。 怀可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变成外星人之后的恐慌和孤独，他没有演到位；怀可面对克里斯托弗时初期的不信任、厌恶、愤恨也没有演到位。 “既是他变成外星人，可他开始时是个人类，他对克里斯托弗的情绪抱有[是你们这些大虾害了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观点，他的确也讨厌一直追杀他的人类，但对外星人的情绪更加复杂。” 修月已经离开，马特.达蒙坐在吧台边思考她的话。 马特.达蒙是个优秀的演员，他想要演好一个角色的时候就能做好，这一点修月深信不疑。 在那次谈话之后，剧组重新开拍，进程顺利了许多。 派拉蒙希望修月能够在今年内完成电影的制作工作，公司今年主要的计划是《变形金刚》，这部由迈克尔.贝执导的大片理所当然定档七月份，他们寄望于这部梦工厂和派拉蒙联合出品的大片能够收割暑期票房，为此投资了两亿美元。但圣诞节档期他们还没有安排，《第九区》由斯皮尔伯格制片，马特.达蒙主演，题材是好莱坞最爱的外星人，还有一个可以宣传的亚裔女导演，只要拍得不烂、好好宣传都能成为话题作。 然而即使不是《变形金刚》这种需要纯特效制作的电影，《第九区》的后期制作仍然需要时间，为了赶进度，修月不得不一边拍摄一边把素材传送回美国——《第九区》的视觉特效交给了工业光魔。 工业光魔是业内最好的特效制作公司，隶属于卢卡斯影业，实际上《变形金刚》的特效也是由它完成，不仅如此，《星球大战》《加勒比海盗》《哈利波特》...很多出色的特效都由工业光魔制作。尽管此时他们应该忙着《变形金刚》和《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的制作工作，但《第九区》特效要求并不算多，也能抽出一部分人员来参与。 在来南非之前修月就去了工业光魔位于旧金山莱特曼数码艺术中心的总部，和他们沟通过自己想要的效果，“脏兮兮的、落后的外星人”对于常年制作各种酷炫特效的工业光魔来说也有些新奇，不过他们不愧是业界顶尖的公司，半成品发回来的时候修月非常满意。 第12章 定档和宣传 六月底，《第九区》剧组完成了所有在南非的拍摄工作，返回洛杉矶。 接下来就是导演和剪辑师的时间。 一部电影可能拍了上百个小时的素材，然而最终能够呈现给观众的只有两小时。 如何让整部电影故事结构严谨、情节展开流畅、节奏变化自然，剪辑师的工作非常重要，他们用“剪刀”释放电影的灵魂——当然了，往往剪切的过程导演都会全程参与，而作为剪辑师最重要的也是理解导演的创作意图和概念。 《第九区》的剪辑工作并没有像斯皮尔伯格那样执着于胶片的剪切，而是选择了现代化的电影工业，非线性剪辑。这会儿快到暑假了，她整天泡在剪辑室里想要尽快做出粗剪版来。 去年的暑假她在《追梦女郎》的剪辑室，今年的暑假她在自己电影的剪辑室。 尽管这种感觉对于修月来说有点美妙，但对于在家里左盼右盼闺女都不回来的修家父母就不是很让人高兴了——女儿有两年没回家了，今年过年也没有回来。 于是修月的父母来洛杉矶看她。 高中来到美国留学开始到如今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修月早就从那个有些懵懂的小留学生变得成熟了许多。她停下了剪辑工作抽出两天时间陪父母逛洛杉矶，还带他们到南加大校园转了一圈。 原本父母对于她选择电影行业的决定并不赞同，不过知道这是女儿的爱好他们没办法拒绝，可如今看到修月真的在这一行稳步开始他们倒有些惊讶了：两人早就商量好等闺女碰了壁之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人生轨迹中，也许会留在美国找份工作，也许会回国，麻省理工数学系的毕业证总不会让她没饭吃的。然而修月做得很好，一切都在好转。 修月的父母对于什么派拉蒙、梦工厂又或者马特.达蒙并没有什么概念，唯一了解名字的是斯皮尔伯格，但也只知道对方是个好莱坞导演，一开始修月去参观斯皮尔伯格的工作室、得到伊斯特伍德剧组的实习工作、还跑去做了《追梦女郎》的副导演...他们都没有什么概念，唯有今年修月说自己过年不回来要去参加奥斯卡，他们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厉害：奥斯卡！ 不过即使在电视机前守了很久，两人也未见到修月的脸。 尽管修月告诉他们自己去拍电影了，但他们依旧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修家算得上富裕，否则也不会早早把女儿送到美国读书，还能供应她读两所私立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比起赚钱，他们更希望女儿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不错的老公，不管以后是在美国还是回国生活，只要稳稳妥妥地过一辈子就好。 然而他们的女儿显然并不仅仅是希望稳定就好。 导演的工作实在太不稳定，而且很辛苦，自从修月进入南加大读书后他们就无比担心，查了不少新闻和资料之后就更加担心。导演需要常驻片场、有时候是危险的地方，导演需要顾虑很多，来自投资商来自演员也来自观众，导演压力很大，整个剧组都听导演的所以担负着最重的责任。 然而做导演没他们想的那么差。 导演《第九区》派拉蒙给修月开出的片酬是50万美元以及后续票房分红，这份酬劳跟顶级导演无法比，跟电影的主演马特.达蒙的2000万美元加票房分红也没法比，可在初出茅庐的导演中绝对不算低，更何况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部电影会成功还是失败？修月并没有想太多给自己压力，如今她做的就是拍好电影，用好投资里的每一分钱，将自己想要讲的故事、想要表达的东西搬上大荧幕。她很幸运，首次拍片有斯皮尔伯格的支持和派拉蒙这个壕砸钱，谁让派拉蒙这两年一直亏本，对大片相当渴望，他们能给迈克尔.贝砸下两亿美元，有斯皮尔伯格和梦工厂的推荐，再加上马特.达蒙，8000万美元自然掏的很爽快。 所以修月看着很快乐，也很清醒。 看出她真的在享受电影这个行业带来的一切，修家父母对视一眼，放弃了来之前讨论的内容：劝她放弃。 一周后，修月的父母就回国了，修月也重返剪辑室，这几天迈克尔.卡恩（注1）一个人在剪辑室里粗剪了一些东西。 作为三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剪辑奖的金牌剪辑室，迈克尔.卡恩能够答应她的邀请参与《第九区》的剪辑工作简直是个惊喜。今年斯皮尔伯格没有拍片计划，所以几乎是他搭档的迈克尔.卡恩也清闲下来，这两年他也在一直在尝试非线性剪辑，《第九区》的剪辑他适应地很快。 像他这样优秀的剪辑师在理解导演意图的情况下工作起来很有效率，《第九区》的粗剪版在七月份就完成了，修月给了一份拷贝给斯皮尔伯格，同时也向派拉蒙上交一份。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重中之重了：取舍。 上百个小时的镜头将会被慢慢剪辑成两个小时的长度，这期间她需要取舍。 这并不是只根据她的喜好来，主要还是要看镜头是否契合电影本身，也许某个镜头片段很好，然而它不符合故事的话只能被崩掉。 让她惊喜的是，派拉蒙方看完粗剪版后认为《第九区》值得追求的不仅是圣诞档的票房爆发——它有希望竞争颁奖季。 派拉蒙要求修月尽快完成导演版的剪辑以方面他们评估电影的票房价值和奖项价值，导演版大概是4到6个小时的版本，基本来说导演版是离最终成版很近的粗剪。 ncaa的橄榄球热再度席卷南加大的时候，修月总算有时间去现场看球了：她完成了基本剪辑工作，并且《第九区》确定定档12月23日，如今已经展开宣传。 圣诞节人们总爱看些合家欢的电影，其实论档期远不如暑期档的爆米花大片专用档，不过今年仍有几部不错的电影在12月：12月7日由妮可基德曼和新晋007丹尼尔.克雷格主演的《黑暗物质三部曲之黄金罗盘》，12月14日威尔.史密斯的《我是传奇》和福克斯动画片《鼠来宝》，12月21日约翰尼.德普的《理发师陶德》，以及12月23日马特.达蒙主演的《第九区》。 现在才九月份，ncaa的橄榄球赛场上甚至能看到《第九区》的病毒营销：一张红色的海报上有个外星人的剪影，被打了一个叉，下面写着“外星人禁止入内”，最下方有一行小字mnu和紧急联系电话。 《第九区》不仅有这种在洛杉矶、纽约、波士顿...全美各地贴的“外星人禁止入内”“仅限人类使用”的病毒营销海报，还开设了一个官网，里面有以被通缉的外星人身份写下自己的悲惨遭遇呼吁人类给予他们自由和权利；也有发布外星人通缉令，还很有道德地给外星人脸部打上了马赛克；同时还有人类角度发布的抱怨外星人抢占生活资源的帖子...网站流量并不大，但已经开始逐渐引起关注。 《第九区》有一个话题性的导演，这也是可以炒作的东西：让派拉蒙投资8000万美元的科幻片导演是一个中国女导演，今年仅仅25岁，兼具少数族裔、女性、弱势群体以及天才等种种话题。但现在是病毒营销期，以神秘为主，真正轮到炒导演的话题还得等会儿。 实际上对《第九区》的亚洲票房派拉蒙也寄予厚望，尤其是中国近些年在世界电影市场表现越来越好。 修月个人非常希望电影能够做到中美同步上映，派拉蒙也在努力公关，然而似乎没什么希望，最好的可能也就是美国上映一周后的12月30日在中国上映。 毕竟《第九区》在美国审核被定位r级（属限制级，17岁以下必须有监护人陪同才能观看），想要通过广电的审核还有些困难，要不是修月是个中国人，可能审核还会更困难——即便审核通过，大概也需要剪辑掉部分内容。 对此修月完全不挣扎，电影的确压抑又有些阴暗，部分画面过于血腥，还有脏话，r级的判定很合适，如果在大陆上映需要剪辑的要求也完全合理。 好消息是，大陆的审核通过了，尽管上映期是1月1日——但那可是个好档期，元旦节。 10月，《第九区》的宣传大规模开启，修月也成为了风云人物。 第13章 首映 少数族裔导演很多，人人都想在好莱坞创出一番天地，其中做得最好的是犹太人，华人里也诞生了奥斯卡最佳导演李安；天才导演从来不缺，很多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就拍出出色影片，能不能维持高水准是问题所在；女导演是弱势群体但也能找出不少来，索菲亚.柯波拉、南希.迈耶斯、朱丽.泰莫、诺拉.艾芙隆，还有凯瑟琳.毕格罗（注1）...但当一个人集合了这三种元素，那就是话题中的话题。 25岁、女性、亚裔，斯皮尔伯格力赞、马特.达蒙加入，梦工厂和派拉蒙鼎力支持——8000万美元投资，外星人相关的科幻片。这些关键词列下来就知道修月有多么“不合群”甚至是...惊世骇俗。 人人都认识斯皮尔伯格和马特.达蒙，但没人知道修月是哪里蹿出来的，查了她的imdb账号才知道在《第九区》之前她只当过一部歌舞片的副导演，尽管这部歌舞片获得奥斯卡的青睐也没用——歌舞片和科幻片差别太大。 她还没从南加大毕业。 不仅是好莱坞，修月的信息被派拉蒙刻意推往公众面前后，最轰动的是中国大陆。 华人导演中，能够有资格在好莱坞拍摄大片的除了李安就是吴宇森，然而吴宇森在02年就因为《风语者》票房惨败而告别好莱坞，还将米高梅推向被收购的绝境；“鬼王”于仁泰靠《鬼娃新娘》和《弗莱迪大战杰森》跻身一亿俱乐部，06年的华语片《霍元甲》在北美拿到了2400万美元的票房，虽然大部分美国人都是冲着李连杰去的，但也有一小部分冲着于仁泰；如今正忙着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导演工作的张艺谋也是知名度很高的导演，《英雄》拿到了5400万美元的票房... 然而这些导演中，除了李安之外其他人在好莱坞的影响力都在渐渐消退。 修月是谁？《第九区》又是什么电影？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谁都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促使他们去关注《第九区》。 尽管此时的内地电影市场还没有未来那么有影响力，可也算得上是好莱坞大片的票仓，今年暑假同样是派拉蒙发行的《变形金刚》全球狂卷7亿美元票房，内地票房有2.8亿人民币；《蜘蛛侠3》也坐收1.5亿人民币，《哈利波特与凤凰社》拿下1.45亿，《加勒比海盗：世界尽头》是1.26亿，有一个极具话题性的导演，派拉蒙希望《第九区》能在大陆拿到1亿人民币以上的票房。 《第九区》的官方网站设立了多个语言版本，人们可以从官网的右上角选择英语、中文、西班牙语和法语，只是留言板没法统一翻译所以各种语言都有。最近官网突然涌出一大片中文留言，都在好奇修月是谁，好奇《第九区》是怎样的电影。 尽管到现在为止预告片都已经公开了三四版，可《第九区》在大陆真正开始受到关注还是在修月的身份被炒起来之后。 也许有些人提到营销就觉得不好，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经过去，营销已经是做电影这个行业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第九区》首映在即气氛越来越热烈，尽管整个剧组除了马特.达蒙外没有其他大牌演员，扮演外星人的威廉.达福小有名气还不得不遮脸出镜，但派拉蒙依旧为此片安排了不错的宣传行程，其中包括北美主要票仓城市的现场宣传以及一些电视宣传。 修月和马特.达蒙是最忙碌的人，谁让他们俩一个最具话题而一个人气最高，两人一起出演了周六夜现场，马特.达蒙还单独去了囧司徒每日秀。 美国时间12月22日晚，《第九区》的首映礼在好莱坞中国剧院拉开帷幕。 整个剧组没有太多大牌明星，除了修月和马特.达蒙能够吸引众多媒体外其他人似乎没什么关注度，为了给《第九区》壮声势派拉蒙和主创人员们动用自己的人脉邀请来不少名人：制片人斯皮尔伯格、马特.达蒙的好友本.阿弗莱克、《追梦女郎》的比尔.康顿、詹妮弗.哈德森，碧昂斯也来了，还拉来了她的男友jay-z（注2），还有《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原导演尼尔.布罗姆坎普...又因为电影全程在南非拍摄，不少南非籍名人也应邀而来，其中包括首位南非籍奥斯卡影后查理兹·塞隆和南非裔创作歌手戴夫.马修斯。不过可惜的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没有来，他正忙于《换子疑云》的拍摄。 修月穿着低调的黑色长裙亮相首映礼红毯，现场闪光灯闪的她眼睛难受，除了大批好莱坞记者还有不少亚洲记者的面孔，但她来不及看清图标只记得自己僵硬地对着各个角度微笑以方便记者们拍照片。 来到现场参加首映礼的不仅是名人们，还有她的亲友们，在麻省理工和南加大时关系好的教授和同学、在波士顿时的房东，修月的父母并没有来，但1月1日《第九区》在上海举办的大陆首映礼他们会参加，还会带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以修月并不感到可惜反而无比期待。 热闹的首映礼红毯之后大部分人都进入剧院里，等待《第九区》首次面对观众的检阅。 斯皮尔伯格就坐在修月旁边，但看出她的出神所以并未跟她聊天，而是让她好好享受电影上映时的美妙时刻。 中国剧院的观众们会比北美其他电影院的观众早四个小时看到电影，他们大部分是通过官网活动抽到了首映礼的票，都对电影本身很感兴趣或者是马特.达蒙的影迷。除此之外现场还坐着很多媒体和影评人，而坐在最前排的就是主创人员和各种嘉宾。 8点到来，《第九区》准时上映。 电影开头派拉蒙和梦工厂的标志结束后，在黑屏幕上打出了白色的字幕直接介绍主创人员，导演修月，制片人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主演马特.达蒙...这是修月看的最激动的画面，随后她就静下心来沉浸在这个自己构建的故事中。 马特.达蒙穿着有些保守的办公室衬衫，脖子上挂着一张显示mnu字母的卡牌，他略有些紧张地调整小麦克对着镜头说“这麦克这样好吗？”“这样很好，是吗？” 伪纪录片风格？ 影评人们写下第一个单词。 接着马特.达蒙用带着南非口音的英语对镜头自我介绍是“mnu的员工怀可.范.德.梅里”，他所属的部门正在试图与“大虾”沟通。 接着镜头一转，一艘悬浮于空中的飞船，观众们发出小声的惊叹：飞船看上去实在太逼真。 电影开头就以伪纪录片的角度很快地交代了背景：突然从天而降的外星人，开始时人们抱着期待与害怕可是飞船没有任何动静，人类强行打开飞船后发现了脏兮兮的落后的外星人们，他们看上去营养不良...人类燃起了同情心，但外星人很快表现出了他们的本性，他们热爱暴力，喜欢看汽车着火或者火车脱轨，他们抢人类的东西，于是人类开始厌恶他们，把他们隔绝到另外一个地方。 第九区。 开头的镜头实在太过真实，就好像电视台中经常播放的那些纪录片和节目，现场观众很快投入到其中除了影评人——他们常年看各种影片，他们早就习惯站在脱离电影的立场去看电影，能让他们进入状态的电影不多。 影片播放到这里，他们在自己脑海中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另外一个单词“种族隔离制度”，这很显然是在暗示南非当年的种族隔离制度。 “人们叫他们大虾，我是说，你不能说他们不像对吧？” 一位“专家”说出的话代表了人类普遍的看法。 影片中的外星人的确跟其他外星人电影中有很大的差别，他们看上去落后肮脏，蠕动的嘴巴看上去甚至有点恶心，这也要拜工业光魔的特效所致，他们很好的达成了修月的要求。 怀可负责让外星人“自愿”搬到第九区。他是个普通人，既不是很残暴但也算不上善良，最起码对大虾们是这样。在军人们拿枪对着外星人的时候怀可拦住了他们，大虾愤怒地打翻了签约文件怀可便说“我觉得它碰到了文件这也算签字了”；外星人涌在一起打算反抗的时候他选择抛出大虾们爱的猫粮罐头，然后装作他们同意了交易，于是又搞定一批... 然而当他闯入一间铁皮屋，发现里面正在孵化“大虾蛋”也就是外星人幼崽的时候，他笑着拔掉了输送营养的管道，丝毫不在乎幼崽们的生命，还指挥用火烧那间铁皮屋形容爆破声为“爆米花的声音”。 观众们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尽管外星人看着很讨厌，可当暴行针对幼崽时总归让人厌恶，更何况怀可看着一点儿人性都没有，看待那些被烧的大虾蛋就像是看烟火表演或者爆米花炸开一样。 第14章 爆炸 前面二十分钟构造出一个与以往外星人电影中外星人地位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也把主角怀可对外星人的歧视和厌恶呈现给观众看，隐隐的让人有些不安，有些人说的话似乎暗示了怀可的结局不怎么好，“背叛”？ 然后他被一管外星人收集的黑色液体喷到脸，难受地捂着镜头让镜头外的摄影师停止拍摄，接着又空了一两秒，他擦干净脸重新回到镜头前：“你们不会把这个播出去的对吧？会剪掉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怀可神色如常地介绍他们在驱逐外星人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罐可疑的液体。 接着一切急转直下——怀可发现自己身上长出了跟外星人类似的鳞片一样的黑色皮肤。 卡夫卡的《变形记》！ 影评人们兴奋起来，这部电影正如马特.达蒙所认为的那样，元素过多，如果能够把所有元素都捏合在一起那么将会是部经典电影，然而如果太杂太碎，即使关乎最容易获得各大奖项青睐的题材也只会是一坨狗屎。 一切只看导演本人的功力。 荧幕中的怀可惊慌地回到家中却碰到亲朋好友们准备了庆祝他升职的party，他极力想要隐藏自己正在变成大虾这件事... 当怀可被抓去实验室遭受各种残忍的实验时，现场观众们心里多少涌起了一点儿快/感：你刚刚怎么欺负大虾们，现在受到的这些完全是报应！ mnu最终决定解剖怀可。 手术室里放着一排排被福尔马林泡着的外星人的器官，旁边随意堆放着三四具外星人的尸体，其中甚至有一个体型明显小一些一看就是孩子的外星人...怀可被绑在手术台上，医生对他没有丝毫同情心，看他的眼神跟看其他外星人没有二样，在人类眼中怀可已经不是同伴。“从胸腔开始吧！”戴着口罩的医生冷酷地开口。 怀可惊慌失措又愤怒，一跃而起打死了手无兵器的医生们，然后拿着外星人的武器射击在外面守着的军人们然后逃了出去。 在逃中的怀可找到一处电话亭，颤抖着那只还是人类的手按下了家里的号码，他眼里含着泪等待对方接起电话这样自己就可以解释，他真的不像报道中说的那样跟外星人做.爱才会变成外星人，那只是意外，只是那支该死的装满液体的罐子！ 可电话没有接通，他呜咽着任由身体滑落到地上——他被人类世界抛弃了。 马特.达蒙的演技让人完全投入到这段镜头中去，仿佛自己也置身于电影中的那个世界，连挑剔的影评人们都放下了笔没有记录任何东西，他们也被带入《第九区》的世界，就连坐在修月左边的马特.达蒙本人也眼眶湿润被自己诠释的画面而震撼。 那种孤独感让人绝望。 荧幕中的怀可突然发疯似的吼叫，努力想要撕掉身上一片外星人的皮肤，然而撕下来之后就是鲜血淋漓，似乎暗示着他已经无法再摆脱该死的外星人！他就要变成他讨厌的大虾了！ 好莱坞中国剧院里坐着的三百多人完全停止了喝可乐或者吃爆米花的动作，该死的，那个25岁的女孩儿为什么会拍出这么血腥这么让人绝望的电影？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拍出这玩意儿来？ 在人类眼中怀可背叛了他们，可在怀可眼中，人类抛弃了他。 故事还在继续，怀可逃到第九区，跟收集那些液体的外星人克里斯托弗碰了头，他俩准备一起到mnu总部抢回那罐液体，为此他们召集了几个智商比较高的大虾，前往mnu总部。最终他们拿到了液体，只剩下怀可和克里斯托弗生还。 这罐液体只够做一件事，要么重启外星人的飞船要么治疗怀可的变形，得知此事怀可毫不犹豫地打晕了克里斯托弗——然而已经晚了。 人类发动大量飞机进入第九区进行搜捕，最终对决到来。 这一段是烧钱最狠的一段，每一秒都烧了数万美元。镜头有些摇晃以营造真实感，到处都是爆破、火焰还有四处飞的血肉。 这片子居然能定为r级？nc-17（17岁以下禁止观看）还差不多！ 观众们的立场非常奇妙，既希望怀可和克里斯托弗能够杀掉可恶的mnu，又觉得怀可卖队友该死，面对这场战斗他们既紧张又兴奋。 克里斯托弗被一群人类军人围着即将被“处决”，最后怀可选择掩护克里斯托弗让他回到飞船上驾驶飞船回到母星，克里斯托弗对他承诺会回来救他，让他等待。 怀可选择站在外星人这边。 他脸上扬起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随后驾驶机甲正面迎敌，高呼着“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怀可彻底抛弃了人类的一面也就开始了屠/杀，人类军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到处都是飞起的金属块、破碎的肉和散开的血。人类也不手软，怀可为了保护正坐着驾驶器往飞船飞的克里斯托弗被光头上校打掉了机甲的头，一辆装甲车撞坏了机甲的腿。 “你还想要玩吗？f*ckoff！”怀可怒吼。 然而他还是被打出了机甲，现在他一半的身体都是大虾的形态，眼睛呈现诡异的黄色。 “我迫不及待想要让人们解剖了你——”光头上校拿着枪指着他这么说道，看上去可恶极了。 然而这里是第九区，不知道从哪里偷偷钻出来几个外星人...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怀可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显然...光头上校死了。 观众们一下子高兴起来，让你打！该死的人类！ 接着就重回开头的纪录片风格。 “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外星人会不会回来...报仇。” “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库布斯（光头上校）是个好人，他...为了人类献出了生命，我为他而自豪。” “外星人搬迁后，第九区已被拆除，现在有250万外星人隔离在第十区...” “在我心里，怀可早就死了。” 屏幕中回顾了怀可在刚升职接受采访时的画面，他拿着妻子穿婚纱的照片无比幸福和自豪地说“我妻子就像个天使”。 镜头一转，怀可的妻子拿着一朵金属的花面怀忧郁：“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他们都说这不可能是他送我的让我把这个垃圾扔掉...这不可能是他送的...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最后的画面是在残破的第九区里，一个外星人在做一朵金属花，他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空中，似乎在期盼着谁会从天而降。 anspielberg... 电影结束了？ 观众们和影评人们如梦初醒，屏幕上还在滚动着演职表。但他们依旧没有动，只是傻傻地看着屏幕，不知道是在等彩蛋还是什么。 几分钟后，从观众席上传来掌声，渐渐地掌声蔓延到影评人区、来到前排。 坐在最前面的主创们也在鼓掌，修月左边是马特.达蒙，右边是斯皮尔伯格，其中前者全程参与了拍摄，后者前两天刚看完公映版的dvd，但在电影院里看又是一种不同的震撼。 修月站起来，示意坐在前排的主创们转过身面对观众，向他们致以感谢的鞠躬，也接受他们的掌声。 12月23日《第九区》北美全线上映，烂番茄首日56家媒体全好评，新鲜度100％，imdb评分主页分数高达9.1！top250的分数也高达8.9！一举杀进影史前十！虽然现在打分人数还很少，等越来越多的用户参与打分后分数会渐渐回落，大概稳定在8.5-8.7，但即便是这样也值得吹嘘一番，更何况这可是r级电影。 这会儿的分数更多还是粉丝分数，其中一部分是马特.达蒙的影迷；一部分是cult片爱好者（注1），尽管《第九区》的投资在cult片中属于非常高的一类，然而它的血肉横飞和暴力画面让每一个cult片迷嗷嗷直叫；还有一部分来自科幻片迷，他们热爱一切科幻电影，尽管《第九区》*型性科幻片，但其新颖的设定依旧让人着迷... 尽管《第九区》反拍自一部没有任何名气的短片《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它没有人气的原著，没有积累的前作，它还是一部r级片，甚至影片中能称之为明星的都只有一个马特.达蒙...但它仍然引起了爆炸反响。 第15章 回国 在《第九区》之前，外星人电影大部分像《独立日》一样，不管外形多么恶心或者酷炫，他们的科技一定领先地球，他们来地球一定是为了侵占地球资源，在他们眼中人类只是蝼蚁...然后《第九区》横空出世。这里的外星人被蔑称为“大虾”，就像卢旺达饭店里的“蟑螂”一样，他们住在第九区的铁皮屋里，就如同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下的黑人，很多地方挂着“外星人不得入内”“仅限地球人使用”的标签，让人想起曾经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这是一部野心勃勃的作品，毫无疑问。 马特.达蒙演得很好，工业光魔特效也很棒...修月这个第一次拍摄电影长片的导演更是让人惊喜。《第九区》的正面评价有多高？《芝加哥论坛报》给出标题“这部电影让整个好莱坞感到羞耻”，《好莱坞报道》评价“一部真正的、原汁原味的科幻电影，从一开始就吸引着你，让你欲罢不能直到电影结束那一刻”，连《纽约时报》也给了好评，称它是“一部思想超前的电影，一阙关于生命的寓言”并且称赞修月是“惊人的天才导演”... 然而也有反面声音，有部分影评人质疑故事设定的不合理算是正常反应，imdb《第九区》的页面这几天涌进大量用户打一分，理由各异：最多的是说这是一部血腥黑暗的电影却作为r级上映，原本圣诞节带着孩子看的家长后悔不已；也有人质疑故事设定中大虾们的社会体系实在不堪推敲，科技这么酷炫为什么一副落后模样；一部分观众“专业”地表示故事整体虽然新颖，但想要表达的太多反而凌乱；还有人不相信这是一部年轻女导演拍出的电影，归根究底还是它太“邪恶”；故事结局谁都没落着好，一些认可电影本身是好电影的人也陷入情绪化中给它打低分，甚至质疑“那个中国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拍出这么黑暗的片子”...还有一部分是排名靠前的电影的粉丝，他们只是单纯不希望有电影冲到前面。 top250影史前十？当天晚上就没了。 别说9分，照这架势8.5还算好，就怕8分都不保。 各种各样的声音环绕着《第九区》却并不能阻挡它的前进，身为一部r级片它首周拿下9000万美元的票房，力压约翰尼·德普、海伦娜·伯翰·卡特的《理发师陶德》，上映已经一周多的《我是传奇》屈居票房榜第三。 07年是电影票房爆涨的前夕，今年的能够称得上票房奇迹的只有《蜘蛛侠3》和《怪物史莱克》，前者首周1.511亿美元的票房一举刷新首周票房纪录（注1），后者创下动画片的多项纪录（注2），然而年底《第九区》强势来袭。 北美这边如何反应修月暂时管不着，作为大陆2008年首部占据进口片份额的好莱坞大片，《第九区》的主创们来到了上海，整个行程最受中国媒体关注的不是好莱坞超一线演员马特.达蒙，而是修月。 刚下飞机他们就被虹桥机场的人群惊呆了，其中有一部分是马特.达蒙的粉丝，但更多是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和媒体——修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有关注度。 好在这边的主办方似乎早有所预料，安排了六七个保镖护在他们身边，但即便这样修月和马特.达蒙也差点架不住热情的群众，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坚持走了普通通道，并且分别接了一束粉丝送的花，还应媒体们的要求傻乎乎地站在一起比了个蠢毙了的v字以纪念此番中国行。 马特.达蒙还好，他有178公分而且体重超过180磅，在人群里这体格的老外非常显眼，修月就有些惨了——不到165公分的身高，有些娇小的体型，她差点淹没在人群中。 在旁边的人又一次挤到她，而她不得不躲在马特.达蒙和一帮保镖们身后时，她忍不住嘟囔“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球！”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他们才走到中方发行商为他们安排的车前。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首映礼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他们还有一天时间倒时差，也可以四处参观一下，修月的家人们都到了上海，她迫不及待地丢下可怜的、在酒店倒时差马特.达蒙，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腻在家人身边。 虽然如今好歹算是个“好莱坞知名导演”，但总归做导演的不同于明星，修月和家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没人认出她来，尽管他们还在讨论过两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第九区》。 不知道大陆别的地方如何，反正上海的影城铺天盖地的《第九区》广告，绝大多数打着“25岁天才中国女导演处女作！”“中国美女导演联手马特.达蒙震撼好莱坞”“让好莱坞羞愧！《第九区》1月1日震撼来袭”...总之修月自己看着都觉得羞耻的标题。这次不仅是派拉蒙寄予厚望，在观望了北美《第九区》的口碑后广电大手一挥各种开绿灯，毕竟这是一部中国导演的片子，只要不是烂片都值得鼓励——更何况它的评价还这么高。 不过国内上映的版本不是完整版，剪掉了将近十分钟的“太过血腥”的镜头，不然大概修月都不肯让年纪已打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进电影院。 老人睡得比较早，不到八点一家人就回到酒店准备早点休息。 修月睡不着，决定拉马特.达蒙出来撸烤串儿。 可怜的马特正趴在床上倒时差，门铃一响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裹着件羽绒服的导演。 他惊讶极了：“有这么冷吗？”今年其实算暖冬，更何况他们在酒店里一直开着空调，这会儿他就穿着挺薄的衬衫。 “带你去吃东西，去不去？”修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戴上了一张口罩。 尽管因为时差的关系马特的胃口并不好，晚饭叫来的还放在桌子上只动了几口，不过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有点感兴趣：“吃什么？现在就走吗？” “秘密——你去不去？” 马特点头：“等我回去拿件外套！”见她这副模样，他以为外面很冷。 然而走在12月底的魔都，马特并不觉得冷，甚至因为穿着外套的关系走两步路就微微有些薄汗，可转头看修月依旧裹着那件黑色的又大又长的羽绒服，这简直不可思议。 看看周围的姑娘们，穿什么的都有。裙子、短裤或者是线衣棉外套，但哪怕是穿羽绒服都是比较薄透的青春靓丽款，唯独修月，穿着厚长的羽绒服就算了，戴着口罩和围巾，恨不得把脸埋在围巾里。 “我不知道你这么怕冷。”马特略感有趣。 修月白了他一眼：“那只是因为你没遇见冬天的我！”加州永远阳光明媚，南非更不用说，哪怕入了冬（南非的冬季是5月到8月）也依旧跟冷搭不上界。 她带着马特走了一圈才找到酒店服务员推荐的很好吃的烧烤店，马特并不排斥这家狭小的店反而有些兴奋。 第16章 紧张和天真 美味的食物暂时抚慰了他们的胃，撸串儿果然是件美事。 刚烤完就端上来的肉滋滋冒着油，各种蔬菜更是让马特开了眼界，烤的略有些焦黄的玉米、铺满蒜泥的茄子、撒上孜然和辣椒的韭菜、柔软的蘑菇...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末了他俩还在路边买了两个烤红薯。 马特.达蒙在好莱坞是个巨星，走在哪里都有狗仔偷拍，但在这里，大部分路人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的老外；修月更不用说了，尽管如今在国内是个大话题，但导演不同于明星，她的存在感还没有那么高。两人吃得饱饱走在街头，舒服极了。 “不管怎么说，《第九区》我很喜欢，你不用太紧张，大家会喜欢的。”沉默片刻后马特率先开口。 修月惊讶于对方看出了自己的情绪，没错，她一直有些紧张，之前见家人的时候这种情绪被强压下来，但和家人分别后紧张感又冒了出来，所以她才没憋住想找个人一起大吃一顿。 马特大概只是以为她紧张地原因是《第九区》首次面对国内观众，然而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事情——老实说就连在中国剧院首映那天修月也只是面对镜头时很紧张很僵硬，真的坐到电影院里看成片，她的心情早就平复下来了。没错，国内会如何评价《第九区》对她也很重要，但是直接导致她紧张的原因还是在好莱坞——电影符合了报名奥斯卡的一切标准，也的确报名了，派拉蒙和马特.达蒙两方都做好了投入一笔公关费的准备。 在《第九区》首映之前，dvd就被寄给了有资格参与投票的评委们（注1），不仅是奥斯卡，几个前哨战和风向标也有报名。 修月自己看得很开，她期待的并不多，并不是因为她中国人的身份。 老实说《第九区》犯了好几个奥斯卡的忌讳：票房大片no，科幻片no，外星人？更是！作为一个评委主要是65岁以上白人男性的电影奖项，奥斯卡的口味很明确，外星人科幻片拍得再有内涵画面再恢弘想象力再天马行空...最终结果仍然是入围多项但拿不到除了特效和音乐之外的奖。至于票房？票房越高的“大片”越不受待见。 所以列举下来奥斯卡其实有点奇怪：它既不是mtv那种选择奖只看观众喜好，又不是三大国际电影节那种纯艺术奖只看资深评委的意见，它想在票房和艺术上做到平衡，但却歧视票房高的电影，它想在题材上做到公平，但却偏爱同性、种族、战争相关题材，哪怕反应的内核是一样反歧视和揭露人类本性，但故事外核不一样就是会输，可惜的是《第九区》正巧是奥斯卡不喜欢的题材，外星人科幻特效票房大片。 尽管修月自己能够看明白这点，可当周围人都为了这部电影忙碌起来后她就难免有些紧张。 当她还在美国的时候，她很好地掩饰了这点，等回到祖国，见了家人之后这股情绪就有点压不住。她不方便跟父母说，只能出来大吃一顿。 第二天的行程很忙碌，八点多修月就不得不起床接受化妆并且换上漂亮的裙子，天知道她多怕冷。她先和马特.达蒙一起接受了杂志专访拍摄了照片，据说这些照片中有一张会成为下一期的杂志封面。接着是报纸和电视台的专访，一直到下午四点他们除了中间抽空吃了两个三明治之外就没有进食。 四点之后坐车去首映礼现场，尽管酒店距离电影院不算远但还是因为堵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修月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她明明是导演不是明星，可今天三家采访和晚上的首映礼她还是像马特.达蒙一样连着换了四套造型！ 因为《第九区》在北美的成功和修月本人的话题性，再加上又是2008年第一部进口大片，现场来了非常多的媒体。六点五十首映礼正式开始，主持人说了几句之后修月就和马特一起上台。 闪光灯闪得眼睛疼。 两人保持微笑冲着各个方向的摄像机挥手以方便他们拍出不错的照片。 采访稿是之前就re过的，主持人问的几个问题和玩的小游戏他们都知道流程，马特学了几句中文，两人还品尝了上海本地的美食小笼包。 主持人适时地问马特：“来到中国有没有让修导演带你去吃一顿？” “虽然我们的行程时间很紧，但昨天导演拉着我去吃了顿烧烤，你知道，就是那种街边的普通烧烤店，她告诉我现在还不在季节，否则吃小龙虾肯定很爽，我们最后还吃了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今天我们还没有时间吃午饭，不过导演答应我晚上首映礼结束会去吃火锅！”马特微笑着回答。 原本的安排是晚上首映礼之前就由中方的发行商和院线老板请客吃一顿大餐，然而三个采访到四点才结束他们不得不取消这顿饭，现在还饿着肚子呢！于是修月才在后台告诉马特晚上一起去吃火锅——这家伙从昨天吃完烧烤后就一直说想吃正宗的中式火锅。 主持人也不忘采访修月：“导演这次回国参加首映礼感受是不是特别不一样？听说您家人今天也过来了？” 修月冲着家人坐的方向微笑：“是的，我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昨天过来的时候已经私下里见过了。很激动也很期待，希望大家会喜欢《第九区》。” 后面是媒体采访时间，坐在下面的记者一个个激动非常，恨不得把手举到主持人眼睛下。 其实最终被主持人点到名的记者也基本是筛选过的，这样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第一个站起来的记者就老老实实问了在创作和拍摄《第九区》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趣事；第二个记者问修月作为一个中国年轻女导演在好莱坞有没有遇到比较困难的事情。 这个问题实际上修月并不喜欢回答，她不太喜欢把自己的困难说给别人听，但显然主办方认为这是可以问的问题。 她拿起话筒沉思片刻开口道：“其实我很幸运，还在南加大读书的时候有了机会去参观斯皮尔伯格先生的工作室，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前面他推荐我去了《父辈们的旗帜》片场实习，后面《追梦女郎》的副导演工作也是他介绍的，包括拍《第九区》的想法，虽然之前一直都有，但是我没想过我能这么快就真的有机会拍电影做导演。这次主要还是非常感谢斯皮尔伯格先生和梦工厂、派拉蒙，也很谢谢马特.达蒙在我没任何名气的情况下看了剧本最终加盟《第九区》。” 接下来的问题主要也是对修月的提问，《第九区》这部电影在国内的话题度大部分都是她。 比如有位记者询问她“为什么从麻省理工毕业后去了南加大？”显然他也知道国内已经八的一干二净的修月的履历——不得不说，从mit数学系毕业去南加大学电影的这段很让人佩服。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电影，小时候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奇妙，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来渐渐长大，大学也选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数学，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一块地方属于电影。大三那年突然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不管怎么说，心里放不下的话就去尝试一下吧，然后跟父母商量了，他们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也选择支持我，所以最后去了南加大想说不管怎样先试试吧，哪怕失败也不后悔。”她面带笑容的脸上有着一丝奇异的天真感。 没错，天真。 大概是追逐梦想的人特有的天真；也大概是家人愿意保护她梦想的天真。 下面的记者安静了片刻，摄像机又一次疯狂亮起闪光灯。 然后是关于会不会回国拍华语片的提问，要知道李安去年就回国拍了部色戒，大尺度，票房高，还捧出了汤唯。 “有机会一定会拍的，将来一定会拍的。”她说的诚恳而真挚。 接下来又有人问了关于《第九区》国内剪辑版的问题，似乎希望她炮轰一下臭名昭著的广电。 修月老实回答：“其实《第九区》在美国那边过审的时候，也是被说画面跟剧情有些阴暗和血腥，最后审核是r级，国内上映的话毕竟没有分级制，不会限制进电影院的人的年龄，所以的确是需要进行剪辑。”说真的，与其说对国内限定剪辑版不满的话，修月更希望大陆能够推行电影分级制，这样对普通观众比较友好，电影公司也更有面向性。 其实人们想问的问题很多，比如展望奥斯卡——谁都知道《第九区》北美影评很高，票房很高，话题很多，又有派拉蒙坐镇，入围奥斯卡是板上钉钉，只看是哪些奖项了——最佳特效最佳配乐最佳剪辑之类的，或者...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最佳影片？ 如果真的能入围，修月无疑创造了历史。 但自由提问时间只点了八个记者，接着首映就要真正开始。 《第九区》在中国的首次上映。 第17章 八项 修月是谁？ 去年的时候如果在国内网站发这样一个帖子绝对没人知道她是谁。 然而《第九区》之后，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会被鄙视落伍，国内铺天盖地的“26岁中国天才女导演勇闯好莱坞，处女作北美高评价票房大卖”。开始传出好莱坞将会有一部年轻的中国女导演拍的大片、主演还是马特.达蒙的消息时，国内就已经有些沸腾，但大多数人还是持观望态度，直到《第九区》上映首日口碑爆棚，票房表现也非常好，于是国内的情绪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吹，吹的内容让修月自己看到估计都得脸红。 如果只是吹她《第九区》拍的好或者是前途无量也就算了，甚至有人拿她去踩国内的导演，似乎除了有奥斯卡小金人在手的李安暂时无法超越之外所有华语导演都是被吊打的份...这就很得罪人了——哪怕修月自己完全没这个意思。 虽然所谓的修月吹更多的是看中她中国导演在好莱坞成功这件事，但如果她的电影不成功？没人会吹她。只能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跟红顶白，《第九区》成绩好口碑好所以有人吹，但如果下一部电影有失水准的话...她会被踩得更惨。 1月1日《第九区》在大陆大规模公映后，修月连看观众反响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不停蹄接着去了日本和韩国，五天之内就完成了影片的亚洲行，准确地说是东亚行。 回到洛杉矶后，马特.达蒙与修月分道扬镳，准备冲击颁奖季（注1）——12月份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和纽约影评人协会奖《第九区》没有赶上，1月初的美国影评人协会奖也不是重点，或者说四大前哨本身与奥斯卡的吻合度就不算高。但北美广播影评人协会奖就在十天后进行。 1月底还有演员工会奖，接下来的二月份更加忙碌，英国奥斯卡（2月10日）和...奥斯卡。 原本1月份还有金球奖，修月甚至做好了出席的准备，然而今年受好莱坞编剧工会罢工影响，多位大牌明星宣布不出席颁奖礼（注2）1月9日当天金球奖主办方不得不宣布，65年来金球奖首次取消颁奖礼而只有可怜的新闻发布会。 显然对此金球奖内部也觉得很尴尬很无奈，但值得高兴的是在1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第九区》获得了三项大奖：剧情类最佳男主角马特.达蒙，最佳原创音乐《第九区》，以及最佳编剧修月！（注3）这实在是个很大的惊喜，实际上《第九区》的剧本属于改编剧本，原本并不被看好能拿下最佳编剧奖，倒是展望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然而它就是拿到了！马特.达蒙很开心，尽管他没能出席颁奖礼，但这毕竟是他第一座金球奖最佳男主角！（注4）在此之前他倒是有一座金球奖，但那是属于《心灵捕手》的最佳编剧奖。 北美广播影评人协会奖里《第九区》就像修月试想的在奥斯卡上的一样：不受待见。广播影评人协会奖和奥斯卡重合率非常高，尽管入围多项奖项，但最终拿到手的只有最佳配乐，其他都是陪跑。 时间过得飞快，《第九区》的口碑发酵表现在票房上，不仅北美票房突破2.7亿美元位居07年北美票房排行榜第六（这个成绩对于r级片来说绝对是相当厉害了），仅次于一堆系列作的第三部（《蜘蛛侠3》《怪物史莱克3》《加勒比海盗3》分别是1、2、4名，《变形金刚》第3，《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5），还超过了《谍影重重3》。 它的海外表现更是夸张！内地市场，原本派拉蒙期待的1亿人民币早就超过，1月1日上映至今20天时间《第九区》的大陆票房就超过2.5亿人民币！而去年一整年的大陆票房冠军《变形金刚》拿到冠军的数据是2.82亿！如今的电影市场尚未像未来那样得到充足发展，不到3亿元的票房就能位居国内票房市场年度第一的情况下，20天2.5亿人民币几乎板上钉钉会成为08年度票房排行榜前三！（注5） 然后就是1月22日，奥斯卡揭晓提名名单。 修月放下了手头所有工作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祈祷《第九区》能够多入围几项提名！ 美国太平洋时间1月22日清晨5：30，前奥斯卡影后凯西.贝茨和学院主席宣布了第80届奥斯卡电影金像奖提名名单。 她坐在客厅里——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九区》上映后，她曾经住的小公寓显然不能继续住了，她不得不租了一间靠近好莱坞的房子以方便自己的工作，也躲避周围人看外星人的目光——总之，如今她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等待舞台上的人读出各个奖项的提名名单。 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奇妙的感觉。 以往她也看提名名单直播，但她并未参与其中；即使是《父辈们的旗帜》和《追梦女郎》时，她也只是紧张，可如今轮到《第九区》了，她紧张到发抖，拿水杯的手都不稳——尽管她自己都知道，哪怕入围再多最后这部科幻片都不会受奥斯卡待见。 所有的颁奖礼或者提名名单公开都是一样，开场的总是没什么关注的奖项，各种纪录片、短片之后，最佳动画长片的入围名单成为第一个小高/潮。今年的最佳外语片没有中国电影，跟中国关系最大的是有中国演员孙红雷出演的哈萨克斯坦的《蒙古王》 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最佳配乐——达里奥·马利安那利《赎罪》；阿尔贝托·伊格莱西亚斯《追风筝的孩子》；詹姆斯·纽顿·霍华德《迈克尔·克莱顿》，马可·贝托米《决斗犹马镇》，约翰·威廉姆斯《第九区》。”（注6） yes！第一个入围！ 修月立即拿起手机给约翰发恭喜的短信。 最佳歌曲和最佳化妆都没有《第九区》，接着是最佳视觉效果。 “获得提名的是，《加勒比海盗3：世界的尽头》，《第九区》，《变形金刚》。”镜头里的凯西.贝茨姿态优雅面带微笑，客厅里的修月已经控制不住地“耶”了一声！ 第二个！第二个！ 接下来的最佳电影剪辑也有《第九区》！迈克尔.卡恩已经多次入围奥斯卡，还拿了三次奖，对他来说这不是太激动的事情，但对修月来说——她恨不得在客厅里蹦起来！ 接下来的最佳艺术指导和最佳摄影都有《第九区》！已经五项提名！ “最佳改编剧本——” 修月停止了蹦跶的动作转而盯着电视。 “克里斯托弗·汉普顿《赎罪》，罗纳德·哈伍德《潜水钟与蝴蝶》，科恩兄弟《老无所依》，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未血绸缪》，修月《第九区》。” 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她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安静地听着后面的名单。 最佳导演没有她，尽管早就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有点儿失落，不过这点失落很快被马特.达蒙入围最佳男主角所冲淡。好了，《第九区》在第80届奥斯卡上入围了七项大奖！她正准备给马特发祝贺短信，毕竟这会儿他肯定忙着接受众人的祝福电话打不进去，但是—— 奥斯卡给了她一个大惊喜——最佳影片提名！ 修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尽管《第九区》入围了金球奖最佳影片也入围了英国奥斯卡的最佳影片，但和奥斯卡重合率最高的北美广播影评人协会奖不喜欢它，演员工会奖它也没能入围，所以无论是修月自己还是外界都不看好《第九区》入围最佳影片或者最佳导演——这个奖不可能给一部r级外星人科幻片，也不可能给一个才26岁初出茅庐的年轻亚裔女性。 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打破了她的不可思议——这会儿短信疯狂地往她手机里涌来，莱娜手非常快地给她打了第一个电话。 “月，你真的太太太太太太棒了！”莱娜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尖叫，听上去无比高兴！ 两人对着电话傻乎乎地尖叫了半分钟！ 《第九区》获得八项提名！跟《老无所依》《未血绸缪》一样的八项！比《迈克尔·克莱顿》《赎罪》（这两者七项提名）和《朱诺》（四项提名）都多！ 没错，最终它可能只有一两个奖项甚至可能一无所获全部败北成为笑话但是——管他呢！八项！八项！谁都拦不住修月的高兴！ 其实《第九区》如果放在往年可能不会入围如此多的奖项，但今年有点特别，大片大部分口碑不怎么样，《变形金刚》和《加勒比海盗》《黄金罗盘》算是在提名中表现好的，但《变形金刚》？迈克尔.贝就代表爽片，他爱爆破爱大场面，但颁奖礼不爱他。《加勒比》主要是在音乐和服装类奖项上，《黄金罗盘》主要是视觉效果。 《第九区》视觉特效爽，配乐好，剧情和演员演技也不差，所以才能够在这届奥斯卡提名上大杀特杀，不仅夺下大片专属的特效配乐类提名，也拿到主流奖项提名。 亲朋好友们的电话和短信让修月忙了好一阵子才停下，即使停了下来，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唇边的微笑！ 第18章 分红和公关 第80届奥斯卡提名名单揭晓，《第九区》《未血绸缪》《老无所依》入围八项大奖领跑！ 消息传回国内，媒体和网民们都沸腾了！ 前两年李安靠《断背山》拿下奥斯卡小金人，成为史上第一个拥有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华人，然而他是华人却不是中国籍，尽管拍的华语电影也不少，可说实在的准确地说他是美国人。 修月是中国人。 她还是个才26岁的女人！这可是个在顶级颁奖礼上从来没有女性拿到最佳导演的行业——电影！ 这次可惜的是《第九区》未能让修月入围最佳导演，不然她就又创造了几项历史：从来没有亚洲女导演入围过奥斯卡的最佳导演奖，如果她入围的话还会创下最年轻的奥斯卡亚洲入围人，同时还会成为第四位入围最佳导演的女性——没错，如今已经举办第80届的奥斯卡，在漫长的历史中迄今为止只有三位女性导演入围过最佳导演（注1）。 但尽管没有最佳导演，她也创造了多项纪录。 能在好莱坞闯出名头的亚洲人实在太少，再大牌的亚洲明星到好莱坞电影里都只能露个脸而已，曾经中国电影人凭借武侠片和功夫片有一小块属于自己的位置，然而如今这两种类型的电影因为近些年缺少精品而影响力日渐衰退。导演里倒是有成功的，然而依旧很少。 原本就在大陆电影市场高歌凯进的《第九区》彻底疯了！ 网络上安利《第九区》的人非常多，有的说这种大片在大银幕上看才爽，有的说它入围了这么多奖项哪怕不看导演是不是中国人都非常值得看，有的呼吁盗摄上传资源的删除资源，还有的直接说是为了支持中国导演。原本已经上映三周的电影热度会渐渐消退，可《第九区》在大陆上映第四周狂卷将近6000万票房！累计票房已经超过3亿人民币并且依旧在增长！ 3.1亿的票房在2008年的大陆是怎样的概念？07年票房排行榜第一的是《变形金刚》，它的大陆总票房是2.82亿。 也许在网络上发帖子询问中国的年轻人们知道哪些国外颁奖礼，什么电影工会奖演员工会奖很多人都不清楚也分不清，金球奖？难道在说足球的那个金球奖吗？但你说奥斯卡——他们绝对知道！ 更何况今年的奥斯卡中国电影可以说得上是连入局都没有直接out：报名最佳外语片的大陆的《云水谣》（尹力）、台湾地区的《放逐》（杜琪峰）、香港地区的《练习曲》（陈怀恩）（注2）全军覆没，都没有得到入围资格，去年好歹还有《满城尽带黄金甲》入围的最佳服装，今年什么都没有，唯一搭得上关系的是孙红雷参演的哈萨克斯坦电影。 然而中国导演修月靠电影处女作《第九区》得到八项提名，成为提名公开仪式上的领跑者之一。 所以不仅是平常就喜欢看电影的电影迷们，连很多从来不去电影院的人也抱着“支持中国导演”的念头走进放映厅，可以说《第九区》提前大半年将国内电影票房市场带入3亿的关口，甚至如果它能拿下最佳影片的话，冲击4亿都有可能！ 现在的修月，已经拥有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庞大的商业价值——最起码在亚洲电影市场上，《第九区》能够有如今这样惊人表现的主要原因是她。 如果导演不是她的话，大概大陆市场能拿下1.5亿或者2亿？那已经是超出预期表现了。 尽管当初拍摄《第九区》时她只得到了60万美元的薪酬，但还好签合约时有一条是“票房超过2亿美元时可以获得5％的分红”，这一条对于知名导演来说绝对算不上友好，正常导演分红都是10％以上，像卡梅隆、斯皮尔伯格之类的导演还会更多，但谁让她是菜鸟，能够加上这一条都是因为斯皮尔伯格的建议。 这5％的分红是指制片发行方收到的部分，如果是2亿美元的话派拉蒙只能收回一半多也就是1亿美元出头，剩下一半除了交的税之外都是影院和院线的（一般来说是6：4），如果是在北美以外的市场，比如大陆，还有一部分的钱要交给当地国家电影管理部门和本国发行商（中国能够有资格引进国外片的只有中影和华夏），好莱坞这边的制片商只能收到大约40％的票房收入，而修月拿到的就是制片商收入的5％。 听着很少，60％、40％的5％，可是它的单位是亿。 如今《第九区》北美票房已经突破3亿美元，大陆票房3.1亿人民币，也就是说修月光是在北美和中国市场能够拿到900万美元+600万人民币！她一下子就成为千万富翁！如果再算上其他海外市场，破亿也很有可能。 马特.达蒙拿的更多，他是好莱坞的大牌明星，签约的是10％的分红协议，也就是修月的两倍，更别说他拍戏的片酬就是2000万美元。 电影这个行业利益和风险并存，一部电影赚的盆满钵满的大有人在，一部电影赔得倾家荡产的人也不少。（注3） 虽然分红还未到账，但斯皮尔伯格给了她关于怎么花钱的建议：现在是时候请一个公关团队了。 其实好莱坞的制作公司都有自己的公关团队，但只是专门负责自家制作或发行的影片的公关工作，《第九区》是派拉蒙和梦工厂制作发行的，还有马特.达蒙主演，所以《第九区》的公关不需要修月去烦恼。 但脱离了电影之外她个人是没有公关团队的。 好莱坞汇聚了各种人才，不仅是导演、制片人、编剧、音乐人、影星和歌手，还有跟娱乐业相关的法律、公关方面的人才。如果修月想要专注在自己的导演工作上而不用为了各种采访之类的琐事而烦神的话，请一个靠谱的公关团队是个很好的选择。 公关的工作准确来说就是帮助自己的雇主与媒体打交道，包括安排采访、筛选品牌甚至设计采访稿等等，也就是在修月看来所有麻烦的事情，尽管请顶级的公关团队可能要花费数百万美元一年，可他们甚至会帮你打点颁奖礼相关，联系各种剧本试镜...为你承担各种工作。 当然导演需要的公关并不需要像明星们那样24小时待命，工作量会轻松许多，大部分时候导演都是低调地在片场，需要公关的时候是电影宣传期和颁奖季——还有最重要的，电影拉投资的时候。 在赶往伦敦参加今年的英奥之前，修月敲定了雇佣公关团队的合同，这是一家好莱坞顶级公关——已经六十多岁的帕特.凯斯莉，她旗下拥有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格温妮丝.帕特洛、裘德.洛、茱莉亚.罗伯茨、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曾经还做过李安和汤姆.克鲁斯的经纪人。 老伙计伊斯特伍德向修月推荐了帕特.凯斯莉，尽管这位好莱坞顶级公关对于明星的包装会有些“太过了”，汤姆.克鲁斯就是受不了她会为每一次自己的公开亮相设计各种细节，包括面部表情和说话语气，但对导演来说她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而且她还同意暂时只支付一部分定金，后面的钱可以过段时间再支付，如果她的公关工作出了什么失误还会有赔偿。 帕特遵循“少就是好”的原则，为雇主们营造出一种神秘感，每次在媒体上的曝光都会严格控制，必须经过她的审核。而且不像艺人，导演并不需要多曝光，大多数导演自己的主见和控制欲会很强（你得知道在片场的时候导演最大，顶级导演们连投资商的脸色也不用看，有的是人给他们的电影投资），最起码能让帕特看上眼的导演都是属于整部电影缺谁都不能缺他的类型，同一级别的演员和导演，一定是导演更有话语权——总而言之，对于导演来说，帕特并不会详细到为其制定面部表情说话语气甚至写采访稿。 因为《第九区》的成功，帕特显然也很看重修月这个新崛起的年轻导演，甚至想把她打造成“偶像导演”，要知道在年轻美貌上修月并不输给一些明星。不过修月有点反感这个，做导演主要还是要作品，偶像派？总会让人有“她没有实力”的偏见。于是帕特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像斯皮尔伯格说的那样，说要把她塑造成“icon”，就像碧昂斯对黑人群体一样，修月可以成为亚裔的icon。 签约公关公司后的好处显而易见——参加这次的英国奥斯卡，修月再也不用自己去买礼服了，天知道她以前多么傻，参加颁奖礼不能穿太便宜或者太日常的衣服，她也没什么名气只能选择自己去奢侈品店买成衣，每次都是黑色的小礼服裙，看上去无聊但是不会出错，连化妆都是自己来，但她只会日常妆。《第九区》上映后在上海的活动倒是有赞助的品牌，但那是中方发行公司安排的；而现在她有了为她安排这件事的专门的公关团队。 挽着马特.达蒙的手臂走上英奥红毯的时候，修月总算换下了万年不变的小黑裙，穿上了eliesaab高定，这是一条金色及膝小礼服，整条裙子由柔和的薄纱制成穿着很舒服，肩膀处只有一层金色的纱，胸口不规则的金色刺绣正好盖住部位让在穿衣裳有点保守的修月很满意，刺绣从胸口位置一直延续到大腿处，裙摆又回归到数层金色薄纱上，略显仙气。 哼，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咋地。 整体妆容、包括发型也由专业人士完成，总之当修月自己看到整体造型时都有些惊呆。 对于导演来说这样的造型有些华丽但不会太出格，总不能每次出席颁奖礼她都穿那种沉闷无聊的小黑裙。 颁奖礼在当地时间10日举行，马特.达蒙是好莱坞巨星，《第九区》在英国也拿到了超高票房，因此剧组亮相时红毯两边的媒体和观众反应都很好。 今年的bafta除了修月之外还有一张东方面孔：《色戒》的汤唯。这次《色戒》入围了三个奖项（最佳外语片、最佳服装设计和明日之星），虽然李安没有来，但入围明日之星的汤唯来了。 修月应到场的中国记者的要求和汤唯合影了几张，并且借此机会客套了两句。 “《第九区》在国内上映的时候我去电影院看过，你真的很厉害！”汤唯其实是中央戏剧学院导演专业毕业的，说起来也算是学导演的，因此对于修月的成功更加惊讶——要知道这个姑娘甚至比她还要年轻三岁。 修月微微侧过头冲她微笑：“过奖了，《色戒》里你的演技也很好。” “都是李安导演教得好——导演向我们提到过你，那时候《第九区》还没上映，但他知道你。”两人一边冲着镜头挥手点头一边轻声交流。 这倒是让修月有些意外了，《第九区》开拍时消息虽然算不上完全保密，但外界知道的也不多，就连马特.达蒙那边也只是说去南非参与下一部电影拍摄工作，李安那会儿就知道她了吗？ 其实是她不知道，华人导演在好莱坞实在太少见，互相之间的消息就算彼此不关注也会有人传到耳边，尤其她还是个更少见的华人女导演，更何况在此之前她也不算默默无闻，好歹也凭借《追梦女郎》参加过奥斯卡颁奖礼。 交流时间很短，她俩总不能一直站在红毯上占着地儿，彼此客套了一番后两人就分别了，修月回到马特.达蒙身边和他一起进入颁奖礼现场。 这次的英奥《第九区》入围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改编剧本、最佳配乐、最佳剪辑、最佳视觉效果在内的七项大奖。 最终《色戒》空手而归，《第九区》则拿下最佳改编剧本和最佳视觉效果奖，获得影帝的是英国人丹尼尔.戴.刘易斯，来自《未血绸缪》，马特.达蒙很有风度地鼓掌恭喜，他显得并不失望，私下里还对修月耸耸肩表示“没有颁奖礼爱科幻片，能拿到金球奖我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修月的想法显然也一样——没有颁奖礼爱科幻片。 但是观众爱特效大片。 《第九区》在中国市场势如破竹。现在很多人还只是抱着“只有特效片值得去电影院花钱看”的想法，所以哪怕是李安这种拿下奥斯卡的导演的作品也达不到如今《第九区》的票房，谁让《第九区》符合了那么多元素：导演是在全球都引起话题的天才女导演，中国籍，电影本身评分高，特效爽，国内的宣传也非常到位。 不仅是普通观众，很多国内电影人，包括知名导演和演员、电影公司老板等也在采访和自己的博客（微博09年才成立）中提到《第九区》，呼吁大家去支持，院线也自觉做出各种降价活动，打折看《第九区》或者买两张电影票送爆米花、参与《第九区》电影互动有奖...可以说，2008年刚开头，国内电影市场就因为《第九区》的关系而热闹非凡，连其他同一档期的电影都得以沾光：很多原本根本不进电影院的人都被吸引了。 3亿大关刚刚突破没多久，3.5亿也破了，如果奥斯卡上它能拿到奖项，似乎冲击4亿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种热切的关注下，第八十届奥斯卡于美国时间2月24日拉开帷幕。 第19章 编剧的胜利 今年受编剧工会罢工影响，很多颁奖礼办得都不如以往，不过2月12日编剧罢工结束，今年的奥斯卡依旧是奥斯卡，星光熠熠，入围者基本都有到场并有众多大牌明星现身成为颁奖嘉宾。 作为此次奥斯卡提名上的“领跑者”，《第九区》剧组在红毯后半段才亮相，非常特别的是，整个剧组五六位入围者中唯一的女性是导演。 今天修月穿的比英奥隆重一些，依旧是eliesaab，这次是露肩曳地黑色长裙。裙摆有些透视的设计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美腿，造型师还为她搭配了钻石手环。如果说英奥上的造型是小公主的话，今天的就更成熟、更神秘一些。 被马特.达蒙、威廉.达福、迈克尔.卡恩、约翰.威廉姆斯等包围在中间的修月成为《第九区》剧组中的亮点，刚一登场现场摄像机就都转向了她——尤其是来自亚洲的媒体们，恨不得不停地按相机，拍下她的每一秒钟。 其实除了她之外今年还有另外一位出席的中国人，也就是参演《蒙古王》的孙红雷。但《蒙古王》是哈萨克斯坦电影，今年最佳外语片呼声最高的是以色列的《波弗特》和奥地利的《伪钞制造者》，论话题度当然不如入围了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在内的《第九区》——而且说真的，男明星的红毯造型有什么好拍的。 其实哪怕今天《第九区》没有奖项入围，修月都不会空手而归：其实奥斯卡每年都会有送给出席嘉宾的“大礼包”，虽然今年他们说不会赠送礼物，但主要奖项入围者（比如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之类，当然也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编剧）都会获得价值4万美元左右的礼包，包含钻石首饰、豪华酒店度假券等等——虽然对于能够入围的人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并不是很重要了。 进入到柯达剧院内部后，《第九区》的主创人员们单独一桌，旁边就坐着《朱诺》剧组。《朱诺》这次入围包括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影片在内的四项大奖，也是风光无限。 下午5点，颁奖礼正式开始。 今年的主持人是乔.斯图亚特，也许这么说中国观众并不熟悉，但是——囧司徒，这次该明白了吧？没错！今年奥斯卡由囧司徒主持，他风趣的主持风格注定了这会是一届幽默感十足的颁奖礼。 他上来就调侃起今年的编剧罢工，惹得现场嘉宾们哈哈大笑。 虽然此时罢工已经结束但还是影响到了奥斯卡，为了讨好刚罢工完的编剧们，本届奥斯卡对编剧们处处偏袒，今年的评委标准就是剧本过硬，而且为了平息编剧们的心情还调整了颁奖的顺序，把往年倒数第四个颁发的影后奖项调整到前面，而把最佳原创剧本奖放在影帝之前，最佳改编剧本的待遇也比以往要好。 开场其他奖项颁发完毕后总算轮到了《第九区》入围的第一个奖项：最佳配乐。 “获奖的是——约翰.威廉姆斯，《第九区》！” 颁奖嘉宾刚说出约翰的名字，坐在台下的《第九区》剧组就裂开了嘴笑起来，约翰.威廉姆斯站起身来和周围对他报以祝贺的人群拥抱。 第一个奖项拿到手了！不会颗粒无收！ 等约翰拿着小金人回到台下，修月还颇为新奇地摸了一把。 接着是最佳视觉效果，获奖的是《黄金罗盘》。 其实这项奖原本《第九区》很有竞争希望，然而它视觉特效再好也挡不住太过血腥黑暗这点，漫天飞舞的肉块实在给那帮65岁的老白男们留下不少阴影。 但最佳剪辑是迈克尔.卡恩！ 这是这位剪辑师第四次获得奥斯卡。 他年纪已大，走到舞台上的时间用的比较长，但现场嘉宾们都报以热情的掌声，《第九区》这一桌都站着为老人鼓掌。 “谢谢谢谢，距离我的上一座小金人已经快要十年了（1999年凭借《拯救大兵瑞恩》），老实说我以为奥斯卡嫌弃我这个落伍老头儿了呢！”卡恩开了个小玩笑，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 “好了言归正传，感谢我的家人......感谢我的老伙计史蒂文，你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慧眼让一个年轻人有了自己拍电影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第九区》的导演修月，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又很努力的年轻人，和你工作的时间非常愉快，谢谢你能够选择我这个老头作为剪辑师。” 他用了很多thanks和很多very，镜头对准《第九区》一桌，修月面带感动地看着他为他鼓掌。 《第九区》已经拿下两座奖杯！ 最佳艺术指导是《理发师陶德》，最佳摄影则颁给了《未血绸缪》。 接着轮到最佳改编剧本。 坐在她旁边的迈克尔.卡恩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拍了拍修月示意她平静下来——其实迈克尔第一次经历奥斯卡的时候也是如此紧张激动，即便是刚刚宣布最佳剪辑奖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屏住呼吸，但她看上去实在是紧张到僵硬。 “深呼吸，不要紧张！”坐在修月另外一边的马特.达蒙悄声对她说道。 此时镜头已经对准各个入围者，本次改编剧本奖呼声最高的就是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和修月的《第九区》，两者分别拿下各大前哨战和风向标的不少改编剧本奖。 不过说好的老白男口味大概还是《老无所依》，所以事前预测不少媒体都投给了《老无所依》。 修月自己也知道这点，她只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她暗暗深呼吸，然后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拿不到也不失望，拿不到也不失望，拿不到也不失望——” “获奖的是《第九区》，修月！” “拿不到也不失望，拿不到也不失——等等？！”修月抬头看向大屏幕，大屏幕中的她也跟着抬头。 马特.达蒙已经站起来咧着嘴看着她！ 修月站起来难掩激动地拥抱了马特，然后是威廉.达福，然后是迈克尔.卡恩...这一桌拥抱完还跟旁边《朱诺》桌上的迪亚波罗·科蒂和艾伦·佩姬拍了手。 等到站在舞台上，修月有些傻乎乎地等着颁奖嘉宾把奖杯交到了自己的手里，握着手里的小金人她才有了那么一点儿实感。旁边的人示意她发表获奖感言，她转而面向观众席，对着话筒沉默了半秒后开口：“说实在的，站在这里我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刚刚坐在台下我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拿不到也不失望]！”现场响起了笑声，透过她似乎看到了当初自己第一次竞争奥斯卡时候的窘迫模样。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开始发表致谢感言：“感谢尼尔.布罗姆坎普写出《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这么一个好故事，感谢派拉蒙和梦工厂，感谢斯皮尔伯格先生，是你们给了我机会相信了我。谢谢我的家人在我什么都没有做成的时候就选择支持我...” 看颁奖礼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因为得奖感言各种感谢而觉得无聊，可真的站在领奖台上，话到嘴边最想说的依旧是感谢。 走下台的时候她依旧恍恍惚惚，这不是她第一次坐在柯达剧院亲身经历奥斯卡，却是她第一次上台领奖。 后面几个奖项他们这一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艾伦.佩吉没能拿到影后，不过她并不失落，依旧笑容满面地为《玫瑰人生》的玛丽昂·歌利亚鼓掌。 倒数四个奖原本是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导演、最佳影片，但今年因为编剧工会的罢工影响，奥斯卡将编剧奖挪到了最佳男主角前面，成为压轴四项大奖之一。 这奖不关《第九区》的事，不过坐在他们旁边的《朱诺》是预测中的领跑者。 获奖的正是迪亚波罗·科蒂！ 就像刚刚修月拿到最佳改编剧本时一样，科蒂上台前也拥抱了周围的一圈人，包括《第九区》这一桌，她看上去激动极了，差点被裙摆绊倒，不过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由于今年的奥斯卡有编剧罢工的背景因素，她的获奖感言格外受关注：“这是编剧的胜利！” 这不仅是编剧的胜利，也是行业的胜利。 说实话，一个健康的、完善的电影市场，最有话语权的不该是演员，不管这个演员有多大牌——导演、编剧这些创作者才应该是最有话语权的。 这并不是说演员待遇高不好，毕竟演员也是作品的诠释者，然而创作出一部电影的却是编剧和导演。 编剧写出了整个故事，导演把它变成画面。 这方面其实好莱坞对待编剧已经不算差了，但是他们仍然为了提高行业待遇集体罢工，而且还吸引了导演工会加入其中，大牌演员们都支持这次罢工，对比国内或者亚洲演艺圈的情况，只能说文化不同。 好莱坞有着各种各样的工会，演员工会、导演工会、编剧工会（有时也称编剧协会），甚至连制片人都有制片人联盟...可以说只要身处这个行业中你就无法完全摆脱这些，这些工会也的确发挥着它们的作用。 加入工会需要缴纳一小笔费用，之后工会将会给你介绍工作机会，如果你只是个菜鸟没有任何经验，还会无偿提供给你工会雇佣的律师帮你看合同，免得你受骗，还会帮助行业制定最低薪酬之类的保障会员利益的条款，只要加入工会就可以有这些基础的权利。但同样的工会成员也有义务：比如这次的编剧罢工，在罢工期间仍然参与工作的编剧会被秋后算账（注1）。 所以科蒂才会说这次是“编剧的胜利”！ 或者准确地说，是编剧工会的胜利。 第20章 社交络 编剧奖之后是最佳男主角。 尽管早就做好了“没有颁奖礼爱科幻片”的准备，也不是第一次入围，真到宣布的时候马特.达蒙还是有些紧张，不过最终获奖的依旧是《未血绸缪》。 他松了一口气，说不上失落。 接下来是最佳导演，虽然在最佳改编剧本上输给了修月，但《老无所依》帮助科恩兄弟拿下了导演奖——这部电影也是最佳影片的大热门。 奥斯卡进行到最后的压轴，也就是最佳影片奖。 随着大屏幕上闪过几部入围电影的片段，在座众人屏气凝神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布。 镜头对准几个入围的剧组，虽然修月看上去笑得自然优雅，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僵硬！因为手指都有些颤抖她不得不拿起一边的水杯加以掩饰。 “获奖的是——《老无所依》！” 依旧是《老无所依》，依旧是科恩兄弟。 现场众位毫不吝啬掌声向这对兄弟献上祝福。 修月也彻底放松了心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为《老无所依》鼓掌。 第八十届奥斯卡就这么结束了，最大赢家是《老无所依》，《第九区》则拿下最佳配乐、最佳剪辑和最佳改编剧本三项大奖，表现说不上亮眼然而绝对不差。不仅是认识的朋友们纷纷给修月鼓励，就连科恩兄弟也特地过来跟她说“《第九区》很棒”，拿下最佳编剧奖的迪亚波罗.科蒂还邀请她加入编剧工会。 其实修月已经加入导演工会，这的确能有很多便利，比如想要找一些小角色的演员时只要提出要求，导演工会就会帮忙联系演员工会，确认符合要求并且愿意出演的一些演员，有名气或者没名气的都有，然后帮她组织试镜——当然她得缴纳会费。 然而编剧工会她没有想过加入的问题，主要原因是她从来不把自己看作编剧，她觉得自己在剧组里的主要工作是导演。不过当科蒂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修月想了想加入没有什么不好，她的主要身份还是导演，除了需要支付一定的会费之外，大部分活动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还能享受一些权力。她告诉科蒂等这两天奥斯卡的派对结束后就会去编剧工会报道，对方显然很高兴。 除了科蒂之外，《朱诺》剧组的另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入围本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艾伦.佩吉。 算起来她今年21岁了，但在《朱诺》里她扮演未成年怀孕的朱诺丝毫不违和，不仅是155公分的身高，艾伦的脸庞跟大部分西方人显得早熟比起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她本人的性格算得上假小子，即使穿着礼服她也一副活泼、古灵精怪的模样。 刚刚在座位上的时候她们不便交流太多，这会儿是后台合影采访时间，她主动凑过来告诉修月“我爱死《第九区》了！特效太逼真了，故事也很好！我喜欢大虾的设定！”她的确跟一般女孩子不太一样，看上去是个cult迷。 “很高兴你喜欢它，我也很喜欢《水果硬糖》，而且我是x战警系列的粉丝，你演的幻影猫很棒！”修月回以笑容，她的确很欣赏艾伦.佩吉，刚刚在颁奖礼台下坐着无法多做交流，但如今有时间交流她就动起了小心思，“你长得特别像我下一部电影的一个角色！” 没错，她之前考虑新片演员的时候就有个预想，艾伦.佩吉的确在名单里。 咦？ 艾伦.佩吉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的确够不可思议的，虽然全世界媒体都在报道拍出《第九区》的导演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以至于只是有了参观斯皮尔伯格片场的机会就通过几分钟的对话得到了对方的看重，派拉蒙和梦工厂愿意为她的电影投资...但没人知道她下一部电影的计划。 而这位天才导演却在奥斯卡颁奖礼结束后的后台来邀请她参加试镜？ 虽然修月也声明镜头不多，但艾伦.佩吉还是挺感兴趣的。 两人交换了邮箱地址，约定好修月回去后就将主要剧情和一部分剧本发过去给艾伦.佩吉看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聊。 工作归工作，私交归私交。 之后她们俩聊了会儿天，后台乱哄哄的随处可见各种大牌明星，倒是没什么人特别关注她俩，总之交流还算愉快，她们发现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不少。 之后轮到《朱诺》剧组去拍合影，《第九区》已经拍完，迈克尔.卡恩和马特.达蒙等人都被其他人拦下聊天，唯独修月站在比较偏僻的位置没有什么人看到她，显得有点儿无聊。 好在afterparty上的美食很不错，做成小金人形状的巧克力还可以给嘉宾打包回去。 修月找到一处被装饰的花盆挡住的椅子，取了几份吃的打算好好填饱肚子：为了穿礼服好看，她不得不跟那些女明星们一样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进食。 先找过来的人居然是孙红雷。 他显得有点儿尴尬，但经纪人说的不错，好莱坞成功的华人导演就那么几个，修月前途无量，尤其《第九区》最近在中国大陆的电影市场大杀特杀，她也在上海行里透露自己有拍摄华语电影的计划只是不是在最近，如果说能跟她搭上话的话，即使不能出演她的好莱坞电影，等她拍华语电影的时候参加试镜也会有个先机。 所以孙红雷才会顶着尴尬找了一圈，好在即使修月挺刻意地躲在角落，但整个场合里的亚洲人太少见，稍微询问一下也能找到。 客套的开场之后话题绕了好几圈才绕回电影上。 “听说您有拍华语电影的计划？”对于称呼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修月为“您”，孙红雷并不觉得难以开口。 修月倒是不怎么意外，看对方找过来估计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她温和地回答：“是有，但可能要明年了，今年已经定了一部新片，而且8月还得去北京看奥运会呢！今年是没时间拍了。” 说起北京奥运会，孙红雷总算放松了不少：“是啊，我也准备去看的，好不容易到家门口，期待多少年了！” 修月颇有同感的点头。 申奥成功那一年修月刚到美国没多久在波士顿上高中，还没习惯这里的生活。寄宿家庭的“爸爸妈妈”虽然对她很好但更多的是客套，毕竟那时候她年纪小，性格内向，英语也不太流畅...总而言之是很辛苦的一年。 看到申奥成功的消息时她高兴坏了，还跟寄宿的一家子说欢迎到时候去北京玩儿！以此为契机，她跟那一家的关系迅速升温，后来他们之间真的像一家人一样了，修月也不像早前那么内向，渐渐地活泼开朗起来，跟周围的同学、邻居们也交上了朋友。 两人又顺着奥运聊了几句，尤其奥运开幕式的导演是张艺谋，而孙红雷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他将对方视作启蒙导师，两人关系很不错。 等孙红雷走了修月才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早有拍华语片的准备但真的不是今年，而且...版权问题还没解决。 不过孙红雷？想想其实也挺适合那部电影...虽然她念头中第一顺位的男主角扮演者不是他。 希望能够在奥运结束之前把版权问题搞定，这样年底她就能开拍。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忙的还是手头这部新电影是由她和本.麦兹里奇一起参与改编的剧本，目前已经筹集到3000万美元的投资，不算多，但他又不是科幻大片，3000万足够做不少事。 某种角度来说，它算青春片。 《社交网络》。 根据本·麦兹里奇的小说《意外的亿万富翁:k的创立，一个关于性、金钱、天才和背叛的故事》改编而成，主要讲述马克·扎克伯格和埃德华多·萨瓦林两人如何建立和发展k的发家史。（注：1） 本是一个挺擅长写这类型题材的编剧，他之前写下的故事包括《致命错误》和《决胜二十一点》，尤其是《决胜二十一点》讲述的是一群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们的赌片，虽然因为故事松散画面也没什么新意，加上演员演技不怎么样导致影片评分不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赌片的落魄），但还是不得不说，他本人其实很擅长写故事，只是《决胜二十一点》剧组团队不怎么样。 这些年k（注2）在全球范围内大火，创始人扎克伯格也成为白手起家的年轻富翁中最有名的一位，将其人生经历改编成电影其实也是对k的宣传，对此他本人意见并不大，在征得他同意可以拍摄《社交网络》后，扎克伯格甚至主动提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声招呼。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容易改编成电影的故事，因为马克·扎克伯格本身的经历就足够传奇，电影需要呈现给观众的故事只是“他如何创造出k”，期间会有很多故事，麻烦和危机，幸福和快乐，有一定的虚构，但并不多——毕竟扎克伯格是真实存在的人，观众也不傻，虚构太多的话电影就会看着假。 总而言之《社交网络》剧组其实已经筹备地差不多，连选角工作都在悄悄进行中，目前已经定下爱德华多·萨维林的扮演者：英国演员安德鲁·加菲尔德（注2），他在2007年出演了《男孩a》一片，并获得2008年的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最佳男演员，他毕业于伦敦大学附属戏剧中心学校，拥有不错的演技并且在试镜中表现出色。 其他的演员基本没什么名气，如果艾伦.佩吉确定出演，她将会是《社交网络》中最大牌的演员——不过有几个角色没定，还说不准。 万一贾斯汀.汀布莱克也要来出演呢？谁也说不准！（注3） 第21章 两篇专访 虽然奥斯卡颁奖礼结束了（这意味着07-08颁奖礼季的结束）但事后举办的各种派对不会少，实际上按照往年的习惯，从奥斯卡拉开帷幕前到颁奖礼结束后，好莱坞会举办大大小小上百场派对（注1），其中最受关注的应该是《名利场》和埃尔顿.强举办的两场。 受编剧罢工影响，《名利场》早早宣布今年取消奥斯卡派对，但艾尔顿·强艾滋病基金会举办的派对却是照旧，作为公益组织举办的派对当晚的门票是会对公众出售的，只是价格比较高，一般来说达到3000美元，当天所有的门票收入都捐献给艾滋病人。 作为知名导演修月自然不用花3000美元去买票，她受到了基金会主动发来的邀请函。26日当天，她身着dior成衣出席事后派对，比起eliesaab完全适合红毯风的各种仙气满满的裙子，今天的造型更酷、更干练一点，是蓝黑色的连体长裤，头发也绑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很符合导演的身份。 帕特不愧是顶级公关，这么短时间内就帮修月接连拉到了eliesaab和dior两家品牌的关系，尽管前者是高定后者是成衣，但有了这一次就有下次，后面他们的合作只会更多。 总之完全不用担心出席活动得自己去买衣服穿了。 各种各样的排队不单单是为了庆功，出席的也不光是明星和导演，各种投资商也位列受邀名单，可以说这里是展示自己宣传自己的舞台，也是拉关系、谈新项目的地方。《社交网络》即将开拍的消息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中，除了投资方梦工厂之外连派拉蒙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新项目，所以有不少人上前询问修月新片的计划。 如今《第九区》北美票房突破3.5亿，各大海外票仓表现也非常惊人，尤其是亚洲市场，光是中国内地，《第九区》就在今天刚刚创下了3.7亿人民币的票房，有望突破4亿为2008年的中国电影市场打下开门红。 不能说所有人，但绝对绝大多数投资商为何投资电影？为了盈利。《第九区》投资八千万美元如今赚得盆满钵满这还没算后续的周边、dvd销量，如果要拍《第九区2》的话多半仍然由派拉蒙梦工厂方面投资，但一个聪明的导演不会在这种大片第一部结束后不多久就拍第二部，所以修月后续会拍摄什么作品成为一些投资商的关注重点：她如今只是知名导演却担不上大牌，又只有一部电影成功，相对来说薪酬即使相对《第九区》时有所增加但仍比拍摄了多部成功电影的导演便宜一些，大不了签订分红协议——总之修月在导演中目前为止算性价比比较高的那种。 她端着派对上的香槟，应付了五六个上前搭话的投资商，暗示自己已经定下新项目并且梦工厂会负责投资相关的事情，他们这才略有遗憾地退下。 修月松了口气，她看向另外一边跟随在男友vivi（艾维·尼沃）身边和几位投资商交流的章子怡，比起前两年在奥斯卡上见的那一面，章子怡晒黑了不少，不过气质却更加成熟了，她穿着一袭蓝紫色的长裙，看上去自信美丽。 见修月看向自己，章子怡微微露出惊喜的表情，附耳跟vivi说了两句就离开那群人往这边走来。 “两年前我还很奇怪，哪位亚洲明星坐在颁奖礼上我却不认识。”章子怡笑盈盈地向她打招呼，“后来打听过才知道原来您不是演员，是导演——修导您好。” 这是在夸修月漂亮呢！尽管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修月的外貌并不输给一些明星。 没有一个女人被恭维美貌会不开心，修月听到对方的话哈哈笑出声：“多谢夸奖，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修月就好。” 虽然早早就见过，修月也看过不少对方的电影，但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李安会说章子怡“电影脸”了（注2）。 章子怡的五官是非常标准的三庭五眼，而且骨相很好，她能想象这张脸在大银幕上放大数十倍后的样子。 她的脸...天生适合拍电影。 修月在观察章子怡，章子怡也在观察她。 近距离接触后章子怡忍不住开口赞叹：“近看更美了！” 修月漂亮，但更多的是美。 漂亮在皮囊，美在整体。 无论是她的五官身材还是气质神态都能称得上一声美，美在外貌好看，同时也有种强大的自信气场。 大概是整个场合里亚洲人少得可怜，两人聊了两句并且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这时候的章子怡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爱□□业双丰收，前两年《艺妓回忆录》获得成功，今年她还将参演好莱坞电影《天谴四骑士》，并且参演陈凯歌导演的《梅兰芳》。 不过她已经有些看开：她早就发现在好莱坞，那些角色比起给黄种人更乐意给黑人，黑人是政治正确，黑人绝对不扮演反派...在好莱坞多拍电影也就是多跑两三次龙套，不如回国拍摄电影（注3）。 各种各样的派对结束后，修月还没有时间专注到《社交网络》上，帕特征询她的同意后帮她安排了两个采访，一个是《名利场》，另外一个来自中央电视台。 其实在《第九区》公映之前就陆续有媒体想要采访修月，但她一律回绝，直到有了公关后才能够筛选这些采访。《名利场》这一期杂志重点在奥斯卡，但修月作为“女性力量”专题的主要人物会登上下一期的封面；央视那边早在《第九区》上海行时就进行过简短的采访，但是约专访还是第一次。 《名利场》的采访比较麻烦，他们首先约了一个时间，然后派出旗下知名女摄影师安妮·莱伯维茨为修月拍摄封面照片，为她造型的是在去年7月为章子怡造型的jessicadiehl。 修月不是明星，所以拍摄时并不需要凹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而只是双手撑着脸沉静地直视镜头——值得一提的是安妮非常喜欢她的眼神，夸赞那是一双“透露着智慧、自信的眼睛”，之后她又换了一身裤装手拿摄影机做出在工作时的样子拍了另外一套照片。 今天穿的衣服和配饰也都是《名利场》方帮她安排的，风格偏干练，她的妆容比起以往那些超模演员也化得比较中规中矩，总体来说大概是为了突出“女性力量”的主题。 央视的采访就显得简单了不少，并不需要特意做造型、拍封面，这次央视约专访也主要是因为《第九区》在大陆票房已经刷新去年《变形金刚》的记录，而且有望突破四亿人民币，另外在奥斯卡上还拿了三个奖，据说这个采访内容会在一套的新闻里播出部分片段，六套的电影频道播出完整版。 但说采访内容，央视的却比《名利场》的更多一些。 央视派来的是一位女记者，说话比较温和，开场先恭维了几句后才步入正题。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目前为止《第九区》内地票房已经接近3.8亿人民币，超过了当年的《泰坦尼克号》（3.6亿，占当时国内票房的1/3），也比去年的票房冠军《变形金刚》更高，有望成为内地首部突破4亿票房的电影，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九区》在内地的票房市场表现近乎妖孽，掀起了新一波观影热潮，但率先突破4亿？修月倒是有些惊讶：“很感谢国内观众对《第九区》的支持，说实话现在的票房已经完全超出我们当初的预测了...”她说的是实话，派拉蒙原本根据《变形金刚》的票房预测出的《第九区》内地票房大约是1亿多，能到2亿就是胜利，这次都要翻倍了。 接着又聊了些关于内地电影市场的话题，修月谈了点个人见解：“内地的电影市场越来越大，观众已经渐渐有了去电影院观影的习惯，以后等3d电影甚至imax巨幕电影成为主流的时候，内地的票房爆发力会让人吃惊。” 她还聊到了对于国内电影导演和演员的看法：“我个人很欣赏姜文的作品，有机会见面的话希望能够好好聊聊。之前也见过章子怡、汤唯和孙红雷，非常期待跟他们的合作。” 最后话题一拐，又聊到了她曾经在《第九区》上海首映礼上提起的华语电影计划。 其实电影还没定下计划，面对镜头修月说的也有点保守：“我一直有华语电影的计划，关于这个想法其实也很多，但是实施起来可能比较慢，最起码今年之内是没办法。”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一定会拍华语电影。” 采访进行到最后，央视提问了奥运会的问题，没办法，今年是奥运年，奥运就是最热门的话题。 修月一下子笑开来，让摄影师和主持人都有些看呆：“已经买好票啦！8月会去北京的！” 她的面相其实挺冷，认真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总是略微有点严肃，一般来说面对镜头的微笑也恰到好处，显得优雅但客套，这次一笑就像融化了一样，简直称得上春暖花开。 这两通采访结束，修月的新片《社交网络》男主角的选角也终于正式开始。 第22章 杰西和迪克兰 扎克伯格本人有一头小卷毛——这不重要，即使是黑直发真的要演的时候做个发型就好了。他从哈佛心理学和计算机专业辍学，这让他本人显得有些神叨叨的：他不像普通的理工科宅男一样“不谙世事”，相反，心理学学习的经历让他很擅长观察他人，只是他不在乎人们怎么想，所以就显得他不懂事。 可以说扎克伯格的选角会决定《社交网络》的最终成品究竟如何。 2月底，在西好莱坞一间工作室里，《社交网络》的男主选角工作正式开始。坐在现场的除了修月之外还有负责前期选角工作的选角副导演、《社交网络》原作者也是电影编剧之一的本.麦兹里奇、制片人劳里.麦克唐纳而不是老朋友斯皮尔伯格——今年斯皮尔伯格计划很满，和汤姆.汉克斯合作的《lesscall》和系列作《夺宝奇兵4》，但他仍然派出了和自己合作多次的朋友劳里助阵。 最终拍板结果看修月，其他人的意见只供参考。 初选时没有人知道这部电影是讲什么的，他们拿到的只有剧本片段，开头那一长段的似乎毫无联系的台词，然后有人通过了初选，大部分人没有。今天到现场的只有12个人，修月要做的就是从这12个人里挑出最适合马克伯格的演员。 选角副导演属意的也是一个伯格——杰西.艾森伯格。 杰西.艾森伯格从小就出演各种舞台剧、音乐剧，有百老汇经验，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出演电影或电视剧，据说初选时他把焦虑症和强迫症那一面演得很好，但修月不置可否，在没看到他的表现之前她不会定下任何一个人。 12个人的试镜工作量并不算大，尤其这些人表现都算不错才会通过初选。每个人的资料被编完号放在桌上，这样每次进来一位都能很快查出他的演艺经历。 前面五位没有什么亮眼表现希望不大，第六位就是选角副导演看中的杰西。 别的不说，外貌挺符合——在打了招呼之后修月示意他开始。 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虽然双手放在胸前显得似乎很谨慎，但眼睛却四处瞧着。 片刻后，杰西站起来：“我已经...听着，我已经在校报上对黑人女学生会，对拉丁裔女生会...对我认为可能受到侮辱的女性进行了道歉，至于对于那些破坏安全系统的控诉，我觉得委员会应该给予我一些肯定。” 尽管他放慢了语速，但仍然显得很快，他的小动作精彩极了，把一个有焦虑症却又自大的学生呈现在他们面前。 接着是另外一个片段，他的语速快的不像话，最起码修月得全副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才能听清他说什么... 迄今为止表现最好的一个，如果没有意外那就是他。 “最终试镜结果我们会电话通知您，您可以先出去了艾森伯格先生。”她露出一个微笑，态度温和。 杰西迅速抬头观察了一下几位试镜人的表情，发现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后心里有了一些底，说了声谢谢便退出去了。 在杰西之后的几个依旧不如他，直到第十一位的试镜演员进场。 说他是演员其实有点不对，最起码他的履历表上没有一项跟好莱坞有关：八年前毕业于菲利普埃斯顿中学，四年前毕业于哈佛大学商学院，曾在一家风投公司工作。 跟演戏完全不搭界，半路出家。 修月抬头看向进来的人。 从外貌开始就不像：他看上去异常俊美，即使只是穿着普通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头发也似乎刻意没有打理；身高？起码超过180，而且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人，连走路的姿势都跟那些当年修月还在波士顿时常见的哈佛精英男没什么两样；再细看他的五官，就像雕刻家的作品，一双黑色的眼睛... 等等，黑色？修月低头重新看他的履历表，上面贴着的照片里，眼睛却是蓝色的。 她心里有了点猜测，抬头看向对方：“你可以开始了，迪克兰.伍德先生。” 每个人表演的片段不一样，这位伍德先生却恰巧选中了跟前面表现最好的杰西.艾森伯格一样的部分。 他的表现也很好。 “我已经...听着，我已经在校报上对黑人女学生会，对拉丁裔女生会...对我认为可能受到侮辱的女性进行了道歉，至于对于那些破坏安全系统的控诉，我觉得委员会应该给予我一些肯定。” 傲慢又自信，不在乎他人看法...他都演出来了。 就连本.麦兹里奇都觉得对方的演技非常像扎克伯格，唯一的缺点是外貌不符，但如果真的选中他，如今各种化妆技术足以把他变成扎克伯格。虽然他们依旧偏向杰西，但迪克兰的表现也看进了眼里。 他在努力地演着扎克伯格。 他太扎克伯格了。 无论是今天的造型还是演技的方式，无一不在拷贝扎克伯格，正因为如此其他试镜评委才会对他点头微笑。 他猜出了剧本是写谁的——尽管只给了试镜者几个片段，去除了一切类似哈佛、k甚至是几位主角名字的词语。 其他人觉得他演得好无非是他在他们面前复制扎克伯格，换句话说： 他不是通过剧本去理解角色，而是通过扎克伯格去理解剧本。 这样好还是不好？ 修月不知道，如果没有杰西的话搞不好试镜的最终赢家会是他。 然而杰西比他做得更好：不知道剧本写谁的情况下，透过几个小片段推断出剧中人是个偏执狂、自大狂...他演出的是剧本里的扎克伯格而不是像伍德那样演出现实中的扎克伯格。 这一点至关重要。 即使是传记片题材，要做的也并不是完完整整不做丝毫修改地还原一个人的生活，那样会很无趣也没有什么意义，戏剧上的冲突很重要。 更何况扎克伯格就是呈现出来的那样的性格吗？只靠观察他在公众面前的行为、靠谷歌出的他的生平去推断他的性格大概本身就有偏差。 “谢谢您的表演伍德先生，试镜结果稍后会通过电话通知您，您可以出去了。”修月露出一个微笑。 迪克兰.伍德关上试镜室的门，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而他并不太习惯卷毛的触感顿时有些犹豫地重新放下手，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先去卫生间摘下了自己戴上的黑色的隐形眼镜。 为了参加这个试镜迪克兰准备了很多，他的确一开始就推断出来电影讲述的是谁的故事。 不仅因为编剧是扎克伯格传记的作者，也因为剧情内容，即使没有明说是哪个学校，但身为哈佛学生的他很容易就将“冒犯了女性学生”“对学校网络造成危害”“个性自大”联系到了马克.扎克伯格身上，更何况初选时的片段就是跟一位女演员对话，那样的对话不是扎克伯格才奇怪——总之在初选时他就凭借这个优势入了选角导演的眼。 然而似乎修月并不感冒。 迪克兰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几个试镜的人，修月看中的应该是那个一头小卷毛的家伙，他出来的时候带着明显的雀跃，而且迪克兰不得不承认：那个卷毛单从外形来说就很贴扎克伯格，而他...差的有点远。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有些沮丧的表情，顿了顿便拿出手机查询下一个试镜机会。只是不知道错过这次的电影，下次距离她会有多远？ 最终《社交网络》的男主定下，杰西.艾森伯格。 男主定下了，从艾伦.佩吉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她将会友情出演《社交网络》里戏份最重的女角色艾丽卡，再加上安德鲁.加菲尔德，整个剧组构建地差不多，然而还差几个主要角色。 肖恩.帕克没定，文克莱沃斯兄弟也没定，好消息是距离剧组开工还有一个多月完全有时间去试镜更多的人，坏消息是哈佛那边不太同意他们进校拍摄。 如果三月份开拍的话，哈佛还没放假，他们并不希望有剧组进来打扰学生上课，然而剧本里哈佛占据比重颇大。 修月不得不亲自赶赴波士顿和哈佛校方沟通拍摄问题。 第23章 开拍前 跟哈佛这种名校玩不了什么情怀——从这里走出去的名人多得是，关于哈佛的电影也不少，为扎克伯格拍传记片这种事称不上什么情怀也不能打动他们。 然而从《社交网络》立项开始修月这边就一直有人跟哈佛沟通，并且跟波士顿市政府有联系，之前他们的回复都算友好，直到确定拍摄日期是从三月底四月初开始到五六月结束，对方的态度急转直下，他们表示一直到五六月为止都是学期内，届时拍摄工作可能会影响到学生的学习生活。 可并不是，实际上《社交网络》剧组早就提交过拍摄计划，除了一些哈佛内部的雕像、公寓内部和酒吧之外，能够用到教室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两个镜头需要。更何况不少镜头都会在夜间拍摄，并不会打扰到学生们的课程，公寓内部、俱乐部内部的取景也主要是进去实地考察，最后会搭出摄影棚。 哦对了还有校长室，原本他们还打算借校长室一用，然而现在看哈佛方面的态度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好在当修月亲自出面并且拉上投资商梦工厂时，哈佛方面仔细地重新审核了他们的拍摄计划，最终同意让他们进入校园内部，虽然同时定下了各种条条框框。 修月在波士顿呆了一周时间解决完哈佛的问题，也顺便抽空去了趟麻省理工，作为麻省理工的校友，她回到这里后受到了师生们的欢迎。她还受学校邀请在一间教室里上了一节公开课——与其说是公开课不如说是演讲和学生问答，这些名校从来不缺名人举办这样的活动，但身为近两年mit的传奇学生，修月的演讲依旧吸引了不少学生。 她开场就拿06年那次麻省理工大战加州理工的事情开玩笑：“在mit我最可惜的事情就是毕业太早错过了加农炮戴上校戒的那一刻。” 现场学生哈哈大笑。 修月指的是06年发生的事情：为了报复加州理工在开学时在麻省理工给新生散发传单和印有“因为加州理工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字样的t恤这件事，麻省理工的nerd们憋着一股气策划出一件惊天大事！他们从加州理工学院的校园内偷走了一门重2吨、有130年历史的加农炮！横跨5000公里，他们把这门代表加州理工的标志物带回了东岸的麻省理工，并且放在校园里，炮口指向加州理工的方向，并且公然给这门加农炮戴上了麻省理工的校戒！ 麻省理工是所鼓励“恶作剧”的学校，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丑闻，反而为全校师生而骄傲并作为谈资讨论。 之后她又回忆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最后跟学生们进行了问答环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得赶在3月30号开拍前搞定一切，所以她很快结束了波士顿之行赶回南加州。 肖恩.帕克依旧没有定下，她考虑过原版扮演者小天王贾斯汀.汀布莱克，但他档期是满的，如今正在拍摄迈克.梅尔斯的喜剧《爱情导师》，拍完这部还有下一部迈克尔.梅雷迪斯的小成本公路电影《路路畅通》，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还没有10年那会儿演技来得自然。肖恩.帕克是一个放荡不羁、有点才华、浮夸、嚣张、又很有远见的小人，让谁去演更适合？不过他在哈佛的部分没有任何戏份，退一万步讲即使3月底还没定下他的人选，《社交网络》剧组也能先在哈佛展开拍摄，能多拍一秒是一秒。 但文克莱沃斯兄弟定下了，是在男主角扎克伯格试镜中表现不错的迪克兰.伍德，这也是修月提议的。 但她没有时间特意去看迪克兰为那对双胞胎兄弟试镜的样子，而只派出了选角导演，选角导演现场试镜后把视频发回给修月，这才正式敲定将有这位没有任何戏剧经验的26岁新人迪克兰.伍德出演剧情中戏份颇重的文克莱沃斯兄弟。 老实说这对兄弟的角色很适合他——除开当天为了试镜扎克伯格而可以做出的卷发、黑眼睛、连帽衫打扮后，他习惯穿着正装，习惯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好，习惯健身运动习惯“哈佛精英男”的一切设定，因为他本人就是。 “他当初就该来试镜文克莱沃斯兄弟。”这是选角导演给出的评价。 最终肖恩.帕克的角色赶在开镜前十天匆匆敲定，杰克.吉伦哈尔确定出演《社交网络》。 他曾经在《断背山》中饰演杰克·特维斯特，去年还在大卫.芬奇的电影《十二宫》中担任主角，不仅如此他还和两位奥斯卡影后瑞茜·威瑟斯彭、梅丽尔·斯特里普搭档主演政治题材影片《反恐疑云》。事业一帆风顺的同时他如今还在和瑞茜.威瑟斯彭约会。 托他的福，他的姐姐玛吉·吉伦哈尔也同意客串一个角色，剧组总算完成了全部构架。 3月29日，杰西.艾森伯格、安德鲁.加菲尔德、艾伦.佩吉、迪克兰.伍德全部到达波士顿，《社交网络》剧组到位。 在《第九区》时修月就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开工前请全剧组吃饭，这次《社交网络》也不例外。她一直认为这种一起吃饭的习惯挺好的，只要抛开劝酒的陋习，在开工前一期吃顿饭有利于彼此之间尽快熟悉，甚至在《第九区》拍摄期间她还要求剧组每天早上一期吃早餐、一起出门，虽然这样的要求更多是因为南非当地的恶劣治安，但不得不说这习惯也让他们很快熟悉起来。 饭桌上总是更容易拉近距离。 在波士顿生活多年，修月很清楚这里有哪些好吃的餐厅，这次请客的场所是在当地一家颇受欢迎的中餐馆，老实说口味不太正宗，但美国人就是爱这种改良后酸酸甜甜的中餐。 到达波士顿的剧组人员差不多四十多人，满满当当坐下了半个二楼，大部分桌子是能坐四人到六人的小桌，但主桌是餐厅特地从包厢里搬出的能坐八到十人的大圆桌，铺着金色的桌布，还有可以转的小圆盘，一个剧组的歪果仁们看的非常神奇，艾伦.佩吉觉得特别好玩儿地转了好几次。 修月刚拿到自己《第九区》的票房分红，正是壕的时候，大手一挥直接提前向餐厅定下包场，所以此时整个二楼都只有剧组的人，其中有一部分正是跟她从《第九区》时就合作过的。 这顿饭并非完全禁酒，想要喝酒的人可以依照自己的酒量点酒，只要不影响到明天下午3点的开工就可以，不过导演在场，今天又是剧组第一次聚餐，即使真的想喝酒也不敢喝大。 ——虽然这家中餐馆也没有威士忌和白兰地，只有啤酒和中国酒，也有一些档次不高的红酒。 修月给自己点了瓶黄酒，让老板温了才端上来，这会儿天不算暖和正是和黄酒的时候。 菜一道一道上来，宝宝盘先端上来，油腻腻的炸蛋卷、炸肋排、炸鸡翅和照烧牛肉...典型的美式中餐，修月兴致不高地吃了两块牛肉，第二道菜上来了，美食中餐的代表：左宗棠鸡。这玩意儿听起来挺厉害，实际上就是把鸡肉锤松，然后切成小块后用甜酱入味。接下来的菠萝咕噜肉依旧是酸甜口...一直到最后的甜品罐头荔枝都是常见的美国人爱吃的“中餐”。 不过好在他们吃得都挺高兴。 最后在艾伦.佩吉醉醺醺地胡乱大声唱着“我爱中餐”的背景音中，《社交网络》剧组结束了首次聚餐。 第24章 兄弟会 杰西非常非常适合演有点神经质的话唠，即使扎克伯格本人不是话唠，他也能把他变成话唠——那可怕的语速让人晕眩，当杰西像机关枪一样啪啪啪啪说完台词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艾伦.佩吉很隐蔽地懵逼了半秒钟。 不过她是个专业演员，很快就调整过来状态，但还是有些被杰西影响：她的语速也不自觉加快了。 这是《社交网络》的第一场戏，在查尔斯湖畔的一家小餐厅。这家餐厅位于哈佛旁边，因为气氛不错所以也有不少其他大学的学生过来。 “cut！我们再来一次！”第一场戏不算顺利，但修月并没有什么“开场不顺电影也就拍不顺”的迷信。 杰西有些不安地回头看向导演，然后低声询问艾伦.佩吉：“你觉得这次是我的问题吗？我需要调整下语速吗？还是我的表情？” 他并非第一次拍戏，然而却是第一次主演一部电影，导演还是入围过奥斯卡最佳影片的修月，第一场对戏的演员是入围过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艾伦.佩吉，哪怕自信如他也会紧张过头。 艾伦安慰：“不，这次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在我，没关系电影有cut很正常...” 尽管两人声音很小，但这里有收音话筒，他们在说什么监视器前的修月也能听到。 等他们停止对话，修月才重新喊“！” 这次顺利了很多，艾伦.佩吉没有再被带跑偏，很好地把角色的情绪变化呈现出来。一直到她被气走杰西想要追上她都是一镜到底。 随后他们又补拍了不同角度的同一场戏，以供后期更多剪辑素材选择。 每一部电影都凝聚全体剧组的心血。 看着简单的镜头，离不开打光、离不开道具细节摆放，离不开后期剪辑师的取舍，更离不开演员的努力... 《社交网络》并不是严格按照剧本的剧情顺序拍摄的，在结束了开场镜头的拍摄后他们转移到附近的摄影棚拍摄派对上的戏份。 安德鲁.加菲尔德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登场，头上还顶了个草帽，而杰西.艾森伯格则去换了另一套连帽衫——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造型都只会是简单的、常见的nerd专属帽衫加牛仔裤。 第一天的拍摄中没有迪克兰.伍德的任何戏份，毕竟他的主要镜头拍摄会是在哈佛内部和水边——那对双胞胎兄弟是两个运动员，话说回来这对兄弟的原型作为美国运动员代表将会参加今年的北京奥运。 剧组争分夺秒拍摄在波士顿的戏份，哈佛校内的戏份最紧张，尤其是一场需要在白天拍摄的在哈佛教室里的戏份，此时扎克伯格因为创立了“撕脸”网站把全哈佛的女生照片贴到网络上让人们评头论足，选择哪个更“火辣”，这样物化女生的行为惹怒了全哈佛的女性。 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场戏就是拍摄在扎克伯格上课时，有女生传来字条，他打开一看居然写着骂他的脏话。 清场很不容易——即使是周六，哈佛的校园内也依旧有不少人。这些顶级大学就是这样，这些学生比普通人优秀还比普通人努力。 《社交网络》特地申请了在一个周六的白天拍摄教室内的戏份，但整个剧组仍然吸引到了不少人围观：他们的学长迪克兰.伍德曾经是哈佛某个兄弟会的成员，而且这个剧组里有修月和艾伦.佩吉。 《第九区》在nerd群体里被捧到了一个高度（你得知道nerd们普遍喜欢科幻题材），而创造出《第九区》的修月自然也成为nerd们好奇的对象，更何况她还是隔壁学校出来的。 但麻烦并不来自围观修月和艾伦.佩吉的人群，麻烦来自迪克兰.伍德。 兄弟会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修月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么个形容词。 北美顶级名校有着各种各样的兄弟会和姐妹会，在电影里这些不是社团的社团被描述得很恐怖，比如欺压新人什么的，远在欧洲的牛津剑桥之类名校也有相关传闻（注1）。麻省理工也有兄弟会和姐妹会，但修月从来没想过加入：当然他们也不会收她。 这种兄弟会、姐妹会招收的大部分是家世显赫的成员，拿迪克兰.伍德加入的这个兄弟会来说，大部分成员都是爷爷、爸爸就已经是该会成员，加入这些组织需要有显赫的背景和出众的能力。而且关于兄弟会姐妹会的传说从来不少，股神巴菲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时加入了他父亲也曾加入过的某兄弟会，入会的“测试”是去商场买超大号女性内衣内裤；修月在麻省理工时看到过有学生在校园内果奔，据说那是入会测试...在《社交网络》中，安德鲁.加菲尔德饰演的爱德华多也会“遭遇”兄弟会的刁难，和一群新人站在冷得要死的室外，在约翰.哈佛先生的雕像前被问问题，如果没能回答上就得脱衣服——老实说这种“测试”已经不算重了。 就修月听过的，什么被一群女生围着剃毛、去百货商场偷东西、在碎玻璃上做俯卧撑等等，各种各样的“测试”简直让人目瞪口呆，校园霸凌在这种兄弟会、姐妹会的组织中格外严重，而且被霸凌者往往算是“自己送上门的”，反正忍过一年就轮到他们欺负新生（注2）。 当然也并非所有兄弟会、姐妹会都这么可怕，而且人们加入主要也是为了将来走出校园后的人脉。 麻烦就来自于那些听闻迪克兰.伍德回来后主动照过来的兄弟会后辈们，这是一群跟剧中的文克莱沃斯兄弟一样一样的上大学都习惯穿着正装、还抹着发胶的年轻人（“老天他们像是上赶着给我们解释为什么出现在校长办公室时校长会说文克莱沃斯像卖西装的！”艾伦.佩吉偷偷对修月感叹），他们在唯一一间对剧组开放的公共教室里谈笑。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杰西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关于兄弟会的描述，再加上剧本里兄弟会的部分，不禁对旁边的本.麦兹里奇感慨。 其实那群人看上去挺有风度的，最起码面对迪克兰和修月的时候挺有风度的...他们并未打扰拍摄，谈笑声音也不大，但大概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看过《社交网络》的剧本，这会儿对着他们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最糟糕的是，除了对修月和迪克兰之外——他们的态度都挺微妙。 有种神奇的优越感和排他感。 ——他们看上去礼仪是到位的，但大概有种“我跟你们这种人阶层不一样”的神奇感觉。 对迪克兰算是自己人的热忱，甚至因为是前辈似乎还有些尊敬，对修月？他们不是因为喜欢《第九区》，似乎只是因为《第九区》的成功和她曾经身为名校学生的原因。 对其他人？大概他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在场的有不少是演员，最精于研究他人的感情，换句话说比正常人更能看出人细微的情绪，他们的这种优越感自然让人讨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最起码迪克兰在相处过程中从来没给他们“优越感”的感觉。 这些人并没有呆多久，在修月表明群众演员已到位、摄像器材、打光板等都到位之后，他们就离开了现场。 “今天这场并没有你的戏份。”修月疑惑地看向迪克兰，意思是没你的戏份你去跟他们玩也没关系。 迪克兰笑着摇摇头。 既然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修月自然也不会赶他走，不得不说迪克兰虽然没有任何演戏经验，但他算得上刻苦，平时没有他的戏份的时候也会在旁边观摩专业演员们的表演。在酒店里他的房间在杰西.艾森伯格和安德鲁.加菲尔德对门，听说他经常会拿着剧本去询问两位演员如何诠释更好。那积极程度一开始吓得杰西和安德鲁以为他是gay... 随着剧组互相之间越来越熟悉，修月也逐渐了解到迪克兰的经历：在从哈佛毕业后他去华尔街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不知道怎么了觉醒了“演技魂”，突然放弃了原来的工作，转而去上了一个短期演技培训班，然后报名的第一个试镜就是《社交网络》，不得不说实在是很巧。 26岁才开始演戏生涯，哪怕是放在《社交网络》剧组里都算开始得很晚了：杰西算是童星，10岁就开始参演儿童剧；艾伦第一部电影是17岁时拍摄的，但在此之前同样也是在10岁她就进了专业演技学校并且出演电视剧《y》；安德鲁算晚，也是22岁就出演第一部作品，而且他还是专业戏剧学院毕业的。 26岁起步，甚至比修月成为专业导演时还要大一岁——这年纪如果放在导演圈的话是天才，放在演员圈，最起码在好莱坞演员圈，超过25岁就算不上小鲜肉了（注3）。 但迪克兰的学习能力显而易见：他扮演的是一对双胞胎，这就需要分两次穿着不同的衣服拍摄同一个场景里的镜头，开始时他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不是因为演技，而是因为找不到摄像头——每一场戏动用的摄像机并非只有一个，这种2d电影都最起码是4个，而镜头感如何就是指对镜头、画面的敏感度，这一点上有人是天生的强，而有人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显然三个月的短期培训并不会教会迪克兰如何找到主要镜头（而主要镜头可能每一秒都不是同一个），也不会告诉他如何把自己最好的状态放在导演的整个构图框架里。 但，再重复一遍——他学习能力惊人，不到一个月他就能熟练运用从其他演员身上“偷师”的内容。 第25章 婚礼和学业 在波士顿的拍摄非常紧张，但4月11日（注1）是碧昂斯和jay-z的婚礼，修月不得不给剧组放了两天假，并且为了让这个消息不走漏任何风声，她放假的理由是“学校那边有事”。 jay-z和碧昂斯交往多年，媒体早就期待两人的婚礼，但他们为了保证这次的婚礼能够尽量瞒过媒体的眼睛要求所有受邀嘉宾都帮忙隐瞒。 4月的波士顿还在下雪，加利福尼亚已经完全称得上热了。 修月赶过来的时候原本是向着一家位于南洛杉矶的酒店去的，但临时被通知其实真正的举办地在比利佛山庄那边，这是婚庆公司故意做出的策划以防止婚礼泄露。修月不得不调转车头往比利佛山庄开。 婚礼办得并不大，但细节处能看得出用心来，修月作为女方亲友得以进入碧昂斯的休息室。她穿着低胸v领、象牙白面料制成鱼尾婚纱，看上去优雅美丽——尽管她平日里也非常美，但结婚这天脸上所闪耀的光芒却是无法比拟的。 休息室里人不算少，除了碧昂斯的家人之外还有几个好友，见修月进来了碧昂斯特地站起来拥抱她以示欢迎。 “你真的太美了，婚纱也特别美——”修月称赞道。 碧昂斯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婚纱：“这是我妈妈亲手缝制的婚纱！”言语间充满自豪与幸福。 修月直接将装在红色纸袋中的礼物递过去：“这是结婚礼物。” “可以拆开吗？”碧昂斯得到肯定回答后打开礼物。除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之外还有一个装了一对梳子的盒子。梳子是木制的，她抬头询问地看向修月。 修月解释：“这是中国古典的数字，中国古代有个习俗，丈夫给妻子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翻译这几句话还费了点脑细胞，不过碧昂斯听着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够了。 送礼不是看价值多少，而是看心意。 jay-z和碧昂斯的婚礼在亲友们的祝福中结束，当晚有一个小型的派对，修月参加到一半就不得不提前离开：她对剧组说的学校那边还有事不是完全说谎，第二天一早她的确得去一趟南加大。 从《追梦女郎》开拍到现在，修月有整整两年没好好在南加大上课了。 《第九区》拍摄时她申请了休学一年，但她完全忘了一年已经到期，她这学期...又没上课。上周修月收到了南加大电影学院的警告，必须在本月内返回学校解决这件事。 返回南加大的时候正是周六，因为提前跟教授打了招呼，教授正在学校等她。 如果她按照原先预想今年继续回校读书的话，莉迪亚.约翰森教授将会是她新学期的指导教授，所以在学校里等着她的也是这位老朋友。 她依旧扎着紧紧的发髻，戴着方形的眼镜，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长裙，看上去还是那么严肃：“上午好，修，你可以坐在这里，想要喝点什么吗？” “呃，上午好约翰森教授，水就可以。”面对这位女教授她还是有点小心虚的，要不是因为自己的麻烦，对方完全不用周六也跑到学校来加班，“抱歉我不是故意不来上课。”这会儿也不是找借口的时候，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比较好。 约翰森教授给她端上一杯水：“我知道你很忙，这没什么，这次你办好手续可以继续休学一年直到你有时间回来上课。” 她转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直视修月：“但我建议你干脆结束这一切。” “...您说[结束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修月困惑。 约翰森教授看向她：“人们来到大学是为了接受教育，你已经在南加大学习到了基础的电影制作和导演知识，去年你就拍出了《第九区》，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电影风格但不得不说你做的很棒，你入围了很多奖项，《第九区》的票房也很高...听说你现在还在拍摄另外一部电影。你没有必要回来继续读书。导演这个行业非常看重天赋，你显然就有这种天赋。大三大四的课程大部分也是学习基础，作业只是上交10分钟短片，比起回到校园里学习，我觉得继续你的实际导演工作能让你积累更多不是吗？” 这番话的意思是，约翰森教授建议她不是申请休学而是干脆直接...辍学？ 虽然用辍学来形容总让修月觉得怪怪的，但的确辍学是最准确的词语。 “你的学分至少需要稳定的一年半时间上课时间才能修满，但显然现在的你做不到，导演这个行业并不看学历，你有能力你有作品就会有人投资，如果真的想学习什么，比如新技术什么的，在好莱坞学的会比在学校学的更快。”莉迪亚.约翰森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也是为了你好，当然我不清楚你的拍片计划，如果你可以腾出一年半时间回来上课那就可以。” 她不再说话，让修月自己思考。 修月在脑袋里盘算自己的学分：按照原本的计划大一大二虽然算是修满了，但大二下半年开始她就频繁地进出剧组实习、担当副导演，之后又有了自己的电影，总而言之满打满算她真的需要修满三个学期的课程——那也的确就是一年半，如果她能完全牺牲自己的社交时间和休息时间的话，也许一年？总之现在的她的确做不到腾出这么长的时间回来上课。 更何况的确在大学学的课程都是基础，导演也的确不是看学历的职业。 修月思考片刻后决定暂时按下这件事，回去跟父母还有几位有经验的老友咨询一下，也顺便询问下公关的意见：“我想我需要回去好好想一下，非常感谢您给我的建议，您先帮我办理休学一学期的手续吧。麻烦您了。” “当然，并不麻烦亲爱的，你要记得不管最后你的选择是什么，南加大始终对你敞开怀抱。”约翰森教授露出微笑结束了这次谈话。 结束完在洛杉矶的行程后，修月很快返回波士顿继续拍摄工作。 在暂停了两天后，《社交网络》剧组却没有变得松散，在修月不在的两天时间里几位主演在熟悉波士顿的迪克兰.伍德的介绍下去了不少地方游玩。 波士顿是个非常有文艺气息的城市，不仅因为这里有哈佛和麻省理工。在这里，随便拐个弯可能都会撞进某位名人故居，走在街头就是某部电影拍摄地，这会儿还不到夏天，夏天的时候就在查尔斯河畔会定时举办免费的露天音乐会，如果是mit学生的话全年都可以免费在y听音乐会，由于移民和众多国外留学生，整座城市还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这里的华人街口味算是比较正宗的，以往修月甚至带莱娜来吃过麻辣小龙虾...每年新年时全美最大的烟花秀不是在纽约也不是在加利福尼亚，而是在波士顿。总之在老司机迪克兰.伍德的带领下，大家玩得很开心。 要说波士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气候实在不美丽。 有可能十月的天波士顿就会下起鹅毛大雪，雪厚到一米；即使是现在，四月份这里的雪也没完全停止，前不久刚下了一场大雪。 漫长的冬天也充斥在《社交网络》波士顿拍摄现场，拍摄室外镜头时，几位演员说话时嘴里都吐着白气。 修月本身就怕冷地厉害，一旦碰上室外的拍摄她就裹得无比夸张，厚厚的加长版黑色羽绒服，身上还贴着暖宝宝，手里拿着一瓶热水，整个人缩在监视器前。好在室外镜头并不多，不少都是在搭建好的摄影棚和哈佛学校内拍摄。 快要结束波士顿的戏份时，这里已经进入了夏天——没错，波士顿是个只有冬夏的城市，冬天来得快走得慢，夏天时间短但天气很热，总之5月之后这里迅速进入了夏天模式，也得以让剧组拍摄更多不同内容。 原本剧组定在五六月份结束波士顿的戏份，但因为大家表现都很好得以提前在5月10日就撤出波士顿。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全部前往加利福尼亚继续拍摄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5月12日，汶川地震。 第26章 风波 修月正忙着拍摄工作，没有时间上社交网络或者看电视，汶川地震的事情是父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提到的。 这次地震实在是太可怕，国内的新闻一整天都在转播现场情况，第一天就已经有很多人遇难。修月的父亲开了家不算小的公司，此时已经组织全公司捐款；修妈妈开一家画廊，虽然员工不多，但也都主动要求组织捐款。 今年对于中国来说真的是多灾多难：年初一场雪灾冰封了南方，在海外传播奥运火炬的时候也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现在又遇上了地震。 “哎，天灾真的是没办法，”修爸爸在电话那头叹气，“我已经给公司四川籍员工放了假，这次全公司捐了不少钱，等下周还会组织买些食物衣服送到当地，你妈那边联络了省里画协也要去那边赈灾。” “等会儿我也打些钱给你，帮我一起捐了吧，不过现在那边肯定很乱很忙，你们要是去赈灾的话先问问去那边会不会添乱。我看网上说那边缺干净的水和帐篷，还有婴儿奶粉，成都估计帐篷存货已经不多了，爸你们在家那边多买点送过去吧。”修月接到电话之后就转到一台笔记本前搜索地震的信息，越看越心惊，这次灾难来得突然，地震级别也特别大，伤亡惨重。 直到现在，灾难已经发生了一天，前往震中的路还没有完全打开，一个是危险，可能随时发生余震或者泥石流之类的，二是现在正是救灾最忙的时候，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去那里搞不好是给救灾的武警添乱，所以她才会跟爸爸说先确认一下不要去添乱，比如他想组织的全公司献血压根就没必要，他们家乡距离四川太远，普通常见血型的血液运输过去不值得，倒是稀有血型的可以去献血。 这次灾难实在太大，事情发生后几周内国内各大媒体都被地震占据，国内名人们也纷纷捐款。 但很快这件事有些变味——有些人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在对比名人们的捐款数，似乎捐的多的人比捐的少的人善良，总之一切变得有些奇怪。 修月通过自己的父母捐了50万美元，按此时汇率计算差不多350万，她才拍了一部电影，这笔钱绝对不算少了，更何况她父母两边也都有捐款数额也不小，但这件事没有公开。 于是有人把矛头指向她：《第九区》年初刚在中国卷了一大笔票房，修月几乎被吹捧成全球范围内新生代最棒的导演没有之一，但她居然没有捐钱。 此时已经过了最佳救援时间，人们已经把重点放在了重建汶川上，也有了时间去看究竟谁没捐钱，谁捐的少了。 原本指责未捐款和捐款金额太少的名人的人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修月：同样是在好莱坞混的中国人，成龙就和杨受成联手捐了1000万！李连杰的壹基金捐了3000多万元！在nba打球的姚明先捐出50万人民币后面又追加了21万多美金，折合人民币总共有200万！同为运动员的刘翔和他师父孙海平联手捐了50万...企业家们捐款了；明星们捐款了；运动员们捐款了；有点名气的作家主持人也捐款了...还有人亲自到灾区去参加救援工作。 尽管修月资历尚浅但也不该一毛不拔，并且从灾难发生到现在都没出面讲过一句话，也未参加国内任何一场赈灾汇演。 于是网络上出现很多关于修月的帖子，打开某论坛，首页帖子里有五六个都是挂未捐款的人。 “修月《第九区》在国内破了4亿票房！说实话电影真的不咋地，要不是因为她是中国人我才不会去看！现在国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还缩在美国什么表态都没有！恶心！” “当初就是因为打着中国导演的牌子《第九区》才能在国内卷那么多钱，现在修月这个态度真的太恶心了” “呃修月没捐钱是真的吗？她也太让人失望了...粉转黑了” “修月和李安都没捐款！以后他们的电影上映我会抵制！” “不转不是中国人！汶川地震未捐款名人名单！” “本来是修月的粉，现在像吃了屎一样...以后她的电影我都不会去看了” “说实话《第九区》真的挺烂的，如果不是因为支持国人导演我才不会去看一个小妞拍的科幻片，结果她就是这么[报答]的” “李安就算了他也就是个华人，修月凭什么不捐？她难道不是中国人吗？《第九区》4亿票房喂狗了？” “讲真，如果不是修月中国人身份加成《第九区》怎么会火成这样，吹成那样其实还不如xxx、xxxx之类的爆米花大片好看” “早就想说《第九区》恶心死了，当时在电影院看的时候我差点看吐，但是周围人都在吹我也不好意思说，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 类似的帖子很多很多，开始有人指责《第九区》质量不佳当初选择支持只是因为修月是中国人，但身为中国人的她却不捐款；甚至渐渐开始掐捐款以外的事情，喊出抵制修月的口号。 愤怒的人们才不管4亿票房落进谁的口袋，他们只会记得《第九区》在年初的国内电影市场狂卷四亿破了各种记录，但拍摄它的导演一分钱也不捐！甚至压根没参加到国内演艺界的赈灾活动中来！ 其实导演捐的都不算多，张艺谋10万、冯小刚夫妇10万、顾长卫蒋雯丽夫妇10万、姜文10万、陈凯歌陈红夫妇12万、贾樟柯导演3万...但问题是查遍全网消息，修月一分钱没捐。她还是好莱坞导演，拥有一部票房大片，纯做导演不算投资收入的话，据好事媒体算账，如果有分红她赚的钱是比那几位导演多的多的。 即使新人导演绝大多数都没分红，他们依旧这样计算，甚至是按照10％的好莱坞当红导演才有的分红比例来计算，只是为了说明修月拿了多少钱却一毛不拔。 当捐款这件事被道德绑架，不管她是不是想高调都不得不公开自己的捐款账目。 她在国内没有公关公司，帕特的公关团队也未发展到亚洲，为了解释这件事，事情发展到最后修爸爸不得不出面接受采访、发表声明，并拿出当天转账信息作为证据表示：“修月在地震发生第二天就委托国内的家人帮忙捐款，在收到这笔钱后，其中50万元购买了帐篷和瓶装水，已经于上周送往灾区；另外300万元跟我司员工捐款一起捐给了红十字会，并未单独署名。虽然她没有参加公开的赈灾活动，但事后” 这话一出网上骂她的人都渐渐停止，转而开骂其他明星：看看人家修月，刚拍了一部电影就捐了三百多万！人还是导演赚的不如你们明星多！你们呢！10万、20万好意思呢！又或者人家捐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天都没说，你们才捐个十几二十万就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人人都知道！还有说你看连拍了一部电影的都捐了这么多轻轻松松的，她还是导演，明星该多容易赚钱啊结果就捐这么点...总之各种挑刺，搞得现在是捐也不是，不捐也不是，捐地高调会被喷，捐地低调会被抹黑是不是没捐... 其实这些在网络上谩骂的人搞不好自己都没捐款，却要求名人捐款。 作为名人这是不得不被动承担的事情，特别是明星：他们享有名气，就不得不接受人们的指指点点。 虽然修月是导演，但人们对她的要求不比对明星低，当然对她的关注度也不比给明星的低，最起码在国内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捐款已经交给相关机构，骂名也已经与修月无关，但她并未完全不再关注这件事。 时间过得飞快，6月底，《社交网络》剧组杀青，完成了所有拍摄工作，剧组在加利福尼亚就地解散，进入后期制作时间，电影临时定档10月份，不算好档期，但对这种题材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不像夏天人们爱爆米花大片，圣诞人们又钟情温馨家庭电影，《社交网络》的题材是感兴趣的人会直接去看，不感兴趣的人压根不会进电影院的类型。 7月底剪辑初版已经完成，配乐工作还未结束，但所有跟修月有关的工作都暂时停止，她提前返回中国准备8月份的奥运行。 第27章 可怜的小迪克兰 奥运正式开幕是在8月8日，修月一家三口赶在5日抵京，负责安排行程的修爸爸相当靠谱，早早就定下了住处，并且趁着这三天带着母女俩在北京各个景点转转，唯一不方便的是奥运期间很多地方都限制交通，他们很多时候需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甚至是步行，八月的北京还是很热的，走在大太阳底下一点都不舒服。 一家三口站在故宫大门口，修月右手拿着一支冰棍儿，大口大口吮吸因为天热化下来的冰水。 “月月！拍照！” 修妈妈站在台阶上向她喊道。 修月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找到了带着红色帽子的爸爸妈妈，拿起相机给两人拍照，冰棍还在滴水，她右手稍微往外倾斜以防止冰水沾上相机。 这套动作过去两天时间她已经做了太多次，太熟悉了... 学导演的多少都会学摄像摄影，拍出的照片自然比较好看，这不，她就成了老佛爷御用摄影师...老佛爷开心地拍了几张照就拉着修爸爸去看纪念品，她也知道修月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没带上她。 修月并没有在意，放下相机后找了个阴凉一点、没那么挤的地方继续吃自己的冰棍，旁边有两个女生挤过来。 这里人太多了，有人挤到也正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两个女生连忙停下脚步回头道歉，结果其中一个顿住了，“诶你是不是修月啊？” 修月如今大小算个名人，被认出来很正常。 她吃冰棍的动作顿了顿，很自然地微笑：“是呀，来看奥运会的！” 两个女孩子很是兴奋，其中一个看她态度和善大胆地开口：“那个能不能帮我们签个名啊？也合个影吧！” 还好她们声音不大，周围人没怎么注意这边。修月想了想说道：“合影就不了，我身上全是汗拍的也不好看，给你们签个名吧！” 她应两个女孩的要求在她们的t恤上签了名，那边修爸爸修妈妈已经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纪念品回来了。修妈妈手里提着一个装着福娃的袋子，抹了抹头上的汗冲修月招呼：“走吧月月，我们先回酒店，等会儿你不是说还要去机场接朋友吗？——咦这两位是？” 两个女生见人都要走了很有眼力价地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修月看了眼手表时间，盘算了一下按正常时间先回酒店然后再去机场是来得及的，但就怕堵车，而且爸妈玩了一天也累了就把挂脖子上的相机往修爸爸身上一挂：“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我自己去接就行。” 26岁的人了不至于到机场接人还搞不定，修爸修妈对视一眼点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接到人打个电话回来。 大概因为限流的原因，到机场的路不怎么堵，修月到达时还早了半个小时，无聊之下在机场免税店逛了逛，奥运近在眼前，连首都机场都处处装饰着福娃、奥运五环之类的标志。 她颇有兴致地在官方授权店买了几个印有福娃的杯子和钥匙扣，波士顿那边的飞机终于到了。 高中时跟波士顿寄宿的那家约好的来北京看奥运可不是就这么一说，史密斯一家三口真的过来了，将近十年过去，史密斯夫妇变化倒是不大，他们的儿子则从那个有些瘦小的男孩儿长成了比修月高两个头的大个子，性格也变了：小时候他总喜欢捉弄修月，这会儿见着她，大概多年未见？扎克显得有些羞涩。 “嗨，汤姆、海伦！这边！”修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红的史密斯夫妇，大概因为觉得中国人喜欢红色，来之前联系时两人得意洋洋地告诉她，他们准备了不少红色的衣服。别的不说，红色的确能让他们看上去更显眼点儿。 不过汤姆.史密斯只能在这里呆到8月中旬，他公司还有事情要忙，而海伦.史密斯和他们的儿子扎克.史密斯会一直待到奥运会闭幕式结束。 一行人汇合后没有马上离开机场，而是继续在等人。 机场大屏幕显示一家来自纽约的航班抵达时，修月站起来往接机通道那边走。 就在8月初，她已经回到国内沉浸在家乡美食中时，迪克兰.伍德发来邮件说他和自己的妹妹瓦妮莎也将来到北京看奥运会。 带三个也是带，带五个也是带，修月干脆、豪爽地表示既然来到中国就跟着她走！ 史密斯一家的酒店是修月帮忙订的，跟他们同一家酒店，毕竟这趟旅行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但迪克兰.伍德和瓦妮莎.伍德是临时通知的，8月初的北京酒店有多紧张不用说，修月甚至做好了自己跟迪克兰的妹妹挤一挤、让扎克.史密斯跟迪克兰一间的打算，不过还好迪克兰说自己已经有住的地方了，不用麻烦她。 她跟瓦妮莎可一点都不熟，真要挤一间房那可是会相当尴尬的。 不过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瓦妮莎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她今年刚高中毕业，跟她哥哥一样的金发碧眼、身材修长，而且她性格很开朗。 唯一的缺点是，修月夹在一堆比她高的老外中间（天知道为什么海伦和瓦妮莎都是超过170的高个子）感觉自己来到了大人国。 修爸修妈跟史密斯一家见过面，但完全不认识伍德兄妹。这会儿见了面，看见哥哥俊朗妹妹漂亮的，顿时颜狗属性发作，修妈妈拉着人说了好一通话——而修爸爸看上去对扎克.史密斯很感兴趣的样子，正在尝试用蹩脚的英语跟对方聊天，尽管扎克明确表示自己会说一点儿中文。刚刚在来的路上她还用中文跟扎克说了两句，对方说话虽然有点外国人的口音但的确日常对话没问题了。 算了，就当给老爸练口语吧，只是可怜小扎克...他可不是只会一点中文而已，高中寄宿时修月教了他不少，后来跟海伦联系还听说他继续学习下去了，大学辅修了一门中文成绩还不错。 转头看妈妈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沟通障碍，老妈英语本来就不错，这会儿正拉着迪克兰问他大学是哪里的。 真是一对热情好客的夫妻...修月怕冷落了史密斯夫妇，便拉着他们讨论起菜品来。 显然这群人很少在中国式圆桌（瓦妮莎惊叹“这还可以转！”）上吃一顿正宗的中国菜，等菜一个接一个上来后顿时不再聊天，而是开口问起各种问题来。 这显然跟他们在美国吃的中餐不一样，不过小扎克不太能吃辣，误食了中国版宫保鸡丁后被辣得直咳嗽（美国的宫保鸡丁可不辣），修月给他递过水的时候他咳得脸都红了...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挺愉快，吃完后修月帮迪克兰和瓦妮莎拦了出租车以便他们去自己订的住处，而自己这边则带着史密斯一家回到酒店。 “说实话你可一点优势都没有！”瓦妮莎饶有兴致地挑眉，“那个波士顿男孩看上去认识她很久了，而你，可怜的小迪克兰，你甚至听不懂他们用中文说什么！” 迪克兰回头瞥了她一眼：“我告诉过你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对修只是对偶像的崇拜...” 瓦妮莎打住他的话头：“知道知道，看到她作为少数族裔作为女性都能追逐自己的梦想觉得她很厉害嘛，我知道，你说过不止一次了，然后你就开始用于追寻自己的演员梦拉——而且我也觉得她很厉害...不过你对奥运会可从来没什么兴趣，突然嚷嚷要来中国看奥运还拉上我！连波都看出来你的不同寻常！” “...波是一只看谁都带着蔑视的猫而已。”迪克兰无奈扶额，“瓦妮莎你能不能停止这个话题？我们明天还要早起...” 瓦妮莎面带同情看着他摇头：“好吧好吧，我停止。可怜的小迪克兰，你会说西班牙语，你会说法语，可是你听不懂他们说的中文——天知道你当时眼巴巴看着那个波士顿男孩儿和修的时候表情有多么...可怜兮兮，我从没见过你那样的表情。” 迪克兰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对方这才终于收敛了不再开口。 过了半分钟，瓦妮莎哼出了声“可怜的小迪克兰~” 可怜的小迪克兰终于投降，无奈地撇过头看向车窗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第28章 行程和会面 等可怜的小迪克兰和瓦妮莎跟修月一行汇合时，不过早上八点半。 由于奥运人流量巨大，他们得赶在下午前到达鸟巢，但之前的时间全由修爸爸一手安排：他经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来北京出差，对这里不说了如指掌，但哪里好玩、好吃还是知道的。 这不，一大早他们就去了一家汤包店吃汤包。 北方的包子跟南方的包子味道差别其实很大，尤其包邮区流行的汤包、小笼包还有广东那边的各式早茶在北方并不常见，北京人早上喜欢吃包子配上豆汁、炒肝——不得不说豆汁的味道实在很怪，喜欢的人会很喜欢，讨厌的人绝对不会想碰一口。 虽然汤包店少见，但这里毕竟是首都，天南海北的人在这里开店，比如这家汤包店能赢得修爸爸的青睐就说明了它的正宗。据说这家店是一位来自扬州的大厨开的，这里不止卖汤包，大煮干丝、三丁包、翡翠烧麦、蟹黄汤包、千层油糕、糖三角...都有的卖。他们这会儿八个人，满满当当点了一桌子各式包子点心。 这里的蟹黄汤包单独用小笼屉放着，还配了吸管，一帮外国友人看上去非常感兴趣，汤姆.史密斯比较心急，上来一口把自己给烫着了。 修妈妈哈哈笑出声：“吃汤包讲究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我不喜欢用吸管，直接移到嘴边咬一口，喝掉包子里的汤汁，然后沾上食醋把剩下的部分吃掉！” 迪克兰、瓦妮莎还有扎克三人老老实实照着做。 包子里的汤汁刚入口瓦妮莎就睁大了眼睛，看上去被这个味道惊艳了，她迫不及待喝了两口后比着大拇指称赞：“鲜美极了！” 性格稍微内向一些的迪克兰和扎克虽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夸张，但也跟着猛点头。 吃饱喝足，修月开始干正事了：问他们买了哪些比赛的门票以方便安排行程。 修爸爸订票时只帮史密斯一家订了三张开幕式的票和两张闭幕式的票，后面看哪些比赛是个人兴趣得由人家自己决定。虽然汤姆.史密斯过两天就走了，但海伦和扎克可是要呆到奥运会结束的，迪克兰兄妹待得更久，不仅是奥运会，残奥会闭幕式的票都买好了。 除了不少决赛场次之外，海伦还买了几场体操比赛的票，扎克对篮球感兴趣所以打算几乎全程跟美国篮球队的赛程观赛，这点倒是跟迪克兰兄妹不谋而合。瓦妮莎还拉着迪克兰订了游泳比赛的票，她自己算是个业余游泳运动员；修爸修妈全程跟乒乓球、羽毛球比赛，修月对跳水比较感兴趣单独买了几张票，也买了篮球赛的票但是跟的是中国队行程...总之大家兴趣各异，算下来除了篮球赛和几场田径赛之外竟然没有重叠。 其实原本修月还打算去青岛看看文克莱沃斯兄弟的双人单桨赛艇比赛，然而说实在话这种水上项目实在是对现场观众不友好，眼睛如果近视的话估计都看不清水面上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没有去青岛的打算。”迪克兰微笑着对她说。 瓦妮莎隐蔽地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迪克兰，很小声地用西班牙语调侃他“你甚至订好了去青岛的机票这会儿跟我说你没打算去？” 他们的窃窃私语修月听到了但是大概是声音太小，没听清，她也没在意继续低头看赛程安排。 “所以今天之后我们的行程几乎没有重叠的地方，扎克会说中文我不担心，你们呢？需要我帮你们找个随行翻译吗？”修月思考了一下询问迪克兰和瓦妮莎。 瓦妮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哦不用了，志愿者们很棒，英语都很好。” 修月也不是不热情，只是她这次来北京虽然看比赛的项目不多，可是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而父母年纪又大了还得追乒乓球羽毛球的赛程，总不能让妈妈去给他们做导游吧？不过瓦妮莎说的没错，这次北京奥运会热心的志愿者们大部分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他们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儿，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下午，他们提前来到鸟巢准备进场——光是排队就花了数个小时。史密斯一家的票跟修月家挨着，但迪克兰兄妹是自己单独订的票跟他们不在一个区域。 鸟巢非常之大，光是今晚开幕式就会有9万1000名观众入场——这也意味着在八月的北京，该有多热。好在每个座位都配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奥运主题的丝巾、荧光棒还有非常贴心的纸扇！ 他们这个区域排得不算后面，开幕式还没开始，志愿者们一人负责一个区域调动观众情绪，教大家如何做应援，比如人浪和如何整齐挥舞那条丝巾，好在大家情绪非常高涨都很配合。 虽然开幕式还没开始，但是电视台已经有摄像机在各个地方拍摄，观众席有不少名人，韩红、谢霆锋、张曼玉、章子怡、李嘉欣、刘德华、成龙...都在，这会儿大屏幕正时不时拍到他们，坐在明星们身边的普通观众也纷纷要签名合影。 他们的位置比修月这边要好些，更靠前而且那一片大部分是名人，应该是组委会对名人开放的票甚至是邀请参加的，修月这边是修爸爸自己订的票就靠后一点了。 她正和旁边的海伦介绍场馆的情况，因为周围观众声音挺大的她不得不连说带笔画，结果坐她右边的修妈妈拱了拱她示意她看大屏幕：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他们这边来还给了修月一个特写。 修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冲镜头招了招手。 毕竟她只是个导演，年轻人时常上网还知道她，有的一眼就认出来忍不住欢呼尖叫，有的没能第一时间看出她是谁只觉得眼熟，但旁边人喊“修月”他们就清楚了也跟着欢呼，中年人老年人就不认识了，都以为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就跟刚刚其他几个镜头拍到的人一样是个什么明星呢！ 但名人这边就不一样了。 刘德华、张曼玉、章子怡、成龙...这些人都是影视巨星，而且是在海外也有影响力的演员，他们自然会比较关注电影相关的新闻，看到修月镜头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像tvb之类派来各路明星参加解说的电视台此时正转播开幕式前的画面呢，看到这镜头也有明星惊呼出来“系四亿导演修月啦！” 自从《第九区》成为首部内地票房突破4亿的电影后，修月就被一部分媒体称作“4亿导演”了... 开幕式开始前镜头还有空拍拍名人们，等各位政要入场就管不着了——今年的奥运是各国政要到的最齐的一届，虽然普京因为格鲁吉亚问题板着一张脸（注1），但总体气氛很乐呵，也很...热。 开幕式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但现场的气氛感染了他们，即使走出场馆的时候一行人也非常开心，不停讨论着刚刚开幕式的那些热点，开场的缶、脚印烟花，后面的升起的五环、飞天，活字印刷、太极，那个神奇的画卷... 第二天修月没有任何比赛场次要观看，她出现在距离鸟巢不远的一家餐厅——见张艺谋。 这就是她在北京要做的另外一件事。 张艺谋导演的开幕式刚结束，后面还有闭幕式要忙，但仍然抽空见修月。 “久仰久仰！”张艺谋主动握手向修月打招呼。 修月忍不住夸赞昨晚的开幕式：“昨天开幕式真的太精彩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进入正题。 “开始收到邮件的时候我还是挺吃惊的，没想到你居然想拍纪录片——” 第29章 回忆和计划 8月10日，北京的五棵松体育馆上演了中美男篮对决赛。 其实这场比赛的胜负并没有什么悬念，08年的美国男篮被称作梦八队，勒布朗.詹姆斯、科比.布赖恩特、德怀特.霍华德、德怀恩·韦德...都在，如果进不了决赛会被视作耻辱；中国男篮在赛前定的目标却是前六名。 不过中国男篮的明星也不少：姚明、易建联、孙悦、王治郅、朱芳雨...都是在国内名气很高的运动员了，尤其是姚明，这会儿已经连续五六年被选入nba西部全明星阵容了。 这场比赛吸引了小布什全家到场观看，也有几个明星来了，章子怡和男友vivi就坐在二楼包厢...总之关注度非常高。修月和史密斯一家、迪克兰兄妹也终于碰上了——只不过她支持中国队，那几个支持美国队，但这没有什么冲突。 由于票是各自分开买的，修月单独一人坐在一边，史密斯母子俩坐在左边看台，迪克兰和瓦妮莎的座位更靠前一点。镜头几次对准小布什，也时不时往章子怡那边转，不过没拍过修月。 现场气氛非常好，虽然中国队球迷很多，但他们平日里也常看nba，这会儿举着中国队加油的条幅的搞不好是詹姆斯或者科比个人的球迷，只是国家队层面上支持中国队。所以无论是中方还是美方，只要有精彩的运球、过人、投篮，现场观众就会发出热情的欢呼声。 第二节结束的时候，章子怡包厢里还走出来一位工作人员跑到修月身边，代表章子怡邀请她进包厢观看比赛，但修月微笑着谢绝：她觉得坐在座位上看比赛更能体会到现场气氛，更主要的是她跟vivi不熟，进了两人的包厢大概会尴尬。不过她还是远远地冲着章子怡那边摇了摇手打招呼。 比赛结果没有什么悬念，中国队输了三十几分，但无论是球员还是现场观众都很高兴，场上球员抛开了输赢努力打球，中国队丝毫不怯弱美国队也没有放水；场下观众也抛开了立场为对方球队球星加油...这大概就是体育的魅力。 10号之后，修月和海伦扎克、迪克兰瓦妮莎都没再在赛场上碰上了，迪克兰他们住在另外的地方，没能遇上很正常，但海伦和扎克跟她在一个酒店碰到她的次数也不多，反而两队人马互相遇见的次数更多一点。 几次之后，他们相互之间也熟悉了起来，瓦妮莎是个自来熟的姑娘，海伦是位和善的大妈，两人很容易就聊到一起去，反正大家感兴趣的项目总有重叠的地方，也就约到了一起去，不过扎克和迪克兰都是话不多的类型，四人一起去看比赛的路上往往是海伦和瓦妮莎叽叽喳喳，扎克和迪克兰相对无言。 “修刚到波士顿时是个很害羞的姑娘，说话声音都很小，在我家呆了半年我们都不知道她其实特别不喜欢吃煮黄豆（一种西式早餐，一般搭配香肠或土司），但因为我们准备了她就不敢说，这么吃了半年。那会儿扎克可比她闹多了。”海伦饶有兴趣地回忆当初。 这让瓦妮莎非常吃惊，不是因为扎克，她跟对方又不是很熟，但是修月？海伦形容的那个人跟哥哥形容的那个人简直毫无共同点：“可是修现在看上去一点儿都不一样！” 没错，修月现在的性格称不上活泼外向，但是跟海伦话语里那个害羞、胆小的女孩儿差别实在太大了。 在哥哥迪克兰口中，修月是个自信、有天赋还不忘努力、成熟的同时保持着天真、优雅也不失有童心的时候、严谨又不缺同情心和亲和力、时刻闪耀着光芒的人，哦不过他的话做不得多大准，他是带着迷弟滤镜去看修月的... 但即使是接触修月时间不长的瓦妮莎，也觉得她是个自信又美丽的女人。 “自信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海伦有感而发，还爆了个料，“你知道吗，她在11年级的时候被称作隐形人，但12年级的时候她被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儿追求！” 瓦妮莎瞥了眼身后跟扎克对脸懵逼的迪克兰，装作不经意地问：“修这样的女孩儿总会有很多人追求的，她同意那个男孩儿了吗？” 海伦还在那边回忆过去，绞尽脑汁想着那个男孩的名字，这会儿正回头问自己的儿子：“扎克，那个男孩儿叫什么来着？就是当时你们学校篮球队的男孩儿！”扎克比修月小一岁，两人在一个高中上学。 海伦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儿子脸色都有些黑了。 不过扎克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布兰特，布兰德.奥里奇。” “对对对！布兰特！”得到答案之后海伦继续对瓦妮莎讲当年，“那男孩儿追了很久之后修出去跟他约了一次会，然后就结束了，一直到高中毕业她都没有恋爱过，大学我就不清楚了。” 那边海伦和瓦妮莎聊得开心，这边修月正坐在酒店房间的书桌前迅速地计算着。 纪录片分两种：成本低的和成本高的，这么说似乎实在是废话，但简单粗暴分的话就是这样。大部分纪录片投资都不高，拍摄一个主题的内容，可能是一些街边小吃、一个人物，可能是某些手工艺品，也可能是可爱的动物们，这些纪录片大部分都不需要多少投资，然而相对地，它们也很难找到上映或者播出的平台；另外一部分是由大公司和电视台投资的，比如very，中央电视台，bbc，nhk，迪士尼。这部分纪录片拥有精美的画质，需要巨大投资：为了那些航拍镜头得租直升机，水下镜头有专用的水下摄像机，黑夜里拍摄需要红外摄像机，还有高速摄像机捕捉那些极短时间内发生的动作，灵敏的录音设备以记录下哪怕很细微的声音...总之光是摄像机就是一个很大的支出，而且剧组人员往往需要扛着大炮进深山老林、潜入水底、爬上高山，为了等待一些镜头在原地驻扎许久。自然类的纪录片往往拍摄周期漫长，自然也需要一大笔劳务支出。 想要把这个题材的纪录片拍好，仔细算算按照very或者bbc的标准竟然需要将近四五千万元的投资，跟正常电影相差无几了，不过国内拍摄的话成本相对会低一些，差不多三千万应该能搞定。 纪录片很难盈利，只能靠卖版权和所谓广告冠名，也许后续还有dvd销售very这种全球知名的纪录片频道好说，它们的纪录片不愁卖家，而且因为已经有了口碑和很大一批的固定观众，广告商也爱他们。相对来说爱看纪录片的人群是比较有文化的精英，所以来做广告的一般也是汽车、电子产品，相对来说比较有钱，所以very也舍得砸钱给纪录片，但其他平台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央视也算财大气粗了，但对于纪录片投资仍然很少（注1），买纪录片比拍纪录片方便多了。 拍摄纪录片的事情早在年初就已经有念头，奥运火炬在海外传递时遭受阻挠，国内还发生了雪灾，到五月汶川地震，修月彻底确定了想要拍纪录片的计划。 她是个电影人，她能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是用镜头。 为什么不去拍下祖国的大好山河呢？ 所以她主动联系了国内两位导演，张艺谋和陆川，询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加盟这样一部纪录片的拍摄中来。 她负责制片，张艺谋和陆川共同导演。 选择这两位导演自然有理由，张艺谋非常擅长于色彩，而陆川在《可可西里》中已经表现出了他对拍摄壮阔大自然的才能，而且他还在拍摄该片期间率领过100多人的团队多次进入可可西里，算是有经验。 陆川很感兴趣，但他此时忙着《南京！南京！》的拍摄，得到明年才有空；张艺谋当时正忙着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的工作，当然现在他也依旧绕着转，但他在闭幕式结束后就有空。 可是修月没有把握张艺谋会不会同意拍摄纪录片。 直到9号那天的见面，张艺谋才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复：需要先看拍摄计划和投资。 纪录片拍摄有多辛苦身为专业导演的张艺谋自然知道，尤其这种以自然风光为主的纪录片，他可能要花一年时间在这上面，整日里奔波在山河湖海间，真要说起来比电影麻烦得多。他年纪越来越大，筹备奥运开闭幕式时就时常觉得累了，估计拍纪录片会更累。 但他也觉得修月的想法很棒，在这个时候去拍一部关于中国的纪录片，不需要夹杂什么私货，只需要用镜头呈现中国的美中国的壮丽和秀丽，自然每一个炎黄子孙都能懂那份感情。 于是现在修月坐在酒店里计算拍摄成本，原本她打算这笔钱自己掏了，实在是制作纪录片难以回本，她就干脆自掏腰包好了，也可以顺便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等以后赚钱多了，她的电影可以自己投资自己制作自己拍摄，不用在乎投资商。但张艺谋建议修月可以去找央视问问有没有兴趣投资，或者上海那边的smg，他们都有特定的纪录片播出时段，而且相对其他国内电视台也比较壕，尤其央视还是国家电视台对于这种项目应该是会给予支持的，反正国内播放的版权多半也是在央视，而且他们有专业的商业运作人员，最起码在纪录片这方面，他们能够更容易联系到国外卖家，卖出版权。 找央视投资？修月很心动，但现在不是时候，得先确定好拍摄计划和成本，去吸引到张艺谋或者陆川，然后拿去找央视，这样底气也更足一点。 第30章 工作室 修月得赶在回美国前把计划书给张艺谋看，敲定好一切然后尽快去找央视方面谈谈——这意味着在北京的时间里，除了去看几场比赛之外，大部分时间她都得为这件事忙碌。 她对纪录片没有任何经验，就连计算成本也是打电话询问了专业人士后才有了概念，但慢慢地，这部暂定名为《美丽江山》的纪录片拍摄计划就在她笔下诞生了：南到海南、南沙群岛，北到内蒙古，东至江浙沿海，西抵西藏新疆...这片大地上有太多太多的美和震撼，她尽量细致地写着计划，虽然最终可能不能全部拍摄但仍然用心去搜集资料。 她不是个擅长拍自然景观的导演，尤其是中国风的景观，否则这部纪录片她会自己动手，但张艺谋和陆川很擅长。陆川已经同意明年《南京！南京！》的工作结束后就可以接手纪录片的工作，如果张艺谋也答应的话那么纪录片可以分上下两部，用两位不同风格的导演去发掘不同的美丽。 远在美国的帕特接到她的通知已经开始筹备创建属于修月的公司，在加利福尼亚注册一间娱乐行业的公司是非常方便简单的，并不需要修月本人到场。帕特需要忙的是办公场所的租赁和员工构成的工作，总不能整个公司只有修月一个人。 公司名称也定了下来，就叫délire，这是法语词，妄想。 délirestudio，妄想工作室。 把妄想变成现实。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还有段趣事，当她还在mit时告诉周围朋友们自己打算毕业后就去南加州，学拍电影，有个正在学法语的朋友用délire形容她的痴心妄想，告诉她虽然有梦想很好，但一个亚裔女导演在好莱坞成功？这只能是妄想。其实当时他说出这话并无恶意只是阐述事实，也希望修月能够正视现实，但这个词却深深印在了修月的脑子里。 工作室的资金全部由修月提供，除了她本人之外，另外需要创立财务部单独管理财务，人事部招收人手，这是最紧急的，其他都可以以后慢慢再做，反正奥运结束她就回去了，到时候可以慢慢折腾剪辑室、录音室等部门。 美国那边的事情修月刚放下没多久准备专注写拍摄计划，帕特就来联系她，告诉她派拉蒙对她的工作室有兴趣。 一般名人的工作室大多挂靠在大公司旗下，这样他们有一整个工作室专注自己的事情，又有大公司做靠山，虽然会受到一些管制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更何况派拉蒙之前跟修月的合作还算愉快。 但修月不想要挂靠。 挂靠意味着他们会注入资金，然后有一定的话语权。 举个例子：派拉蒙会同意工作室成立最初就将五六百万美元投入到一部拍摄中国风景的纪录片里吗？ 更何况她在《第九区》时跟派拉蒙合作愉快更多的是靠斯皮尔伯格和梦工厂从中调和。 当时梦工厂刚被派拉蒙收购没多久，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对于梦工厂那边的意见他们都会比较满足，斯皮尔伯格又很看好《第九区》还担当了制片人，但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最近派拉蒙和梦工厂相互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即便《变形金刚》和《第九区》是过去几年里派拉蒙最赚钱的电影，他们对梦工厂没有不满，但斯皮尔伯格已经有些不满派拉蒙过度插手梦工厂部分的业务，独立出去的梦工厂动画部就好多了，它只是电影发行方面跟派拉蒙合作（注1），在创作方面并不受对方任何制约。 对一个导演来说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的作品方面遭受别人的指手画脚，斯皮尔伯格深知这点，而梦工厂跟派拉蒙的矛盾也已经浮出水面。 之前修月还在美国做《社交网络》的后期工作时，斯皮尔伯格就曾在电话中透露过一点消息，似乎打算让梦工厂跟派拉蒙分道扬镳，另外找别的公司合作。 斯皮尔伯格讨厌自己的作品被插手，修月也讨厌。 如果她单独做这个工作室，可能会有资金短缺问题，但她是工作室的boss，她不用向任何人屈服。 和央视的见面修月本人是赶不及了，《社交网络》要赶在十月上映，这会儿工作已经很紧急，她花了一个月时间在北京，那边的工作也停滞了一个月，闭幕式一结束她就不得不赶回去了。 但等妄想工作室成立后，工作室会派出专门的人员来跟央视沟通投资问题。如果有央视的投资，资金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在国内拍摄有官方背景的确会得到许多便利，央视一些偏纪录片拍摄的员工他们也可以借用。 ——没错，张艺谋在看完修月的拍摄计划后同意了加盟。 他会负责拍摄这部纪录片的上部，如果一切顺利，最快12月就能拍摄在黑龙江的部分。陆川那边也给了确定回复，5月就能加入，拍摄下部。 首次构建一个在那个梦中并不存在的作品，修月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更何况她虽然已经靠《第九区》拿到了不少钱，可这次《美丽江山》开拍的话她一半身家都得投进去，如果砸了就真砸了。 但不管怎么样它已经立项，箭在弦上，修月不会放弃。 身为修月公关的帕特知道此事简直觉得惊悚，然而修月是雇主，她只负责公关工作，对方的私人投资，甚至成立公司后的公司投资，她都无法过问，即使是她帮忙搞定了各种证件，成立了妄想工作室，但她只能摇摇头说“你疯了”。 帕特以为这个工作室就跟其他所有名人的工作室一样，只是为了方便工作室主人自己的作品，对于导演来说能够成立个人工作室的往往有资金投资自己的电影或电视剧，这样如果票房高了自己得到的分成自然也高，而且也可以通过投资得到更多话语权。可帕特的所有常识都被打破：妄想工作室第一部作品是一部纪录片（而修月完全没拍过纪录片），一部风景纪录片，导演也非修月本人，而是她临时联系的中国导演。 纪录片赚钱吗？当然赚钱，否则very怎么会一直不停投资拍摄各种题材的纪录片；但修月投资的这部，中文纪录片——准确说是中英两版配音的纪录片，前景不明。它的最大市场当然是中国，两个导演算是中国国内知名导演，尤其张艺谋在国际上也知名，但这会儿中国可不是什么纪录片的大市场。就帕特所知，中国国家电视台播放的纪录片大部分都是买的国外版权，而且价格不算低，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宁可拿这笔钱去买纪录片也不怎么乐意去投资拍摄一部纪录片，说明了中国的纪录片市场尚未成熟，盈利不高。 修月准备砸五百万美元拍摄这样的一部主要市场是中国的纪录片？不说她疯了，总归早就做好了不赚钱的准备了。 她只能祈祷这位年轻的雇主在《社交网络》上能够赚更多的钱，否则大概按这个玩法每两年修月就没钱支付公关费用了。 9月底，赶在10月27日上映前一个月，《社交网络》的后期制作工作全部完成，和央视那边的谈判也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冲着修月制片，张艺谋、陆川共同导演的名头，央视同意投入500万资金，条件是国内独家版权。 这笔投资绝对不算少了，这会儿央视自己投资的纪录片大概500万都能拍两部了，而对《美丽江山》的投资只换来独家播出版权。 他们还答应会帮这部纪录片寻找国际买家；一半来说是国外一些纪录片频道，这点央视可比修月熟悉多了，不过美国这边的版权修月自己的工作室负责，他们对好莱坞的情况比较熟悉。合约具体还需讨论，比如卖出的价格超过了多少，央视可以得到一些分成，但总体计划是确定了的。 目前所有关于该项目的计划都是秘密的，双方参与者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以防止消息泄露。虽然之前修月在国内和张艺谋的会面被狗仔拍到过，不过没人猜到他们会合作——导演和导演见面，很少有人会想到合作，如果修月见的是章子怡，大概关于合作的猜测会满天飞吧。 似乎导演不和导演合作算是一个共识？所以尽管狗仔爆出了“修月密会张艺谋”的照片，人们也只是猜测两人只是出于相互欣赏私下里见面吃个饭，毕竟一个是如今在好莱坞也站稳脚跟的导演，一个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还负责了奥运开闭幕式，见个面探讨一下国内电影市场或者好莱坞电影市场之类也是正常的。 第31章 内部首映 不出意外的话《社交网络》会成为最后一部修月导演但片头没有妄想工作室的电影。 和《第九区》不一样，《社交网络》里没有大牌明星，艾伦.佩吉算一个，但她不是人气挂的，也不能单抗电影票房，杰克.吉伦哈尔也算出名，但不及马特.达蒙的地位。题材也完全不一样，《第九区》是科幻片，本来看科幻片人们就更倾向于去电影院，投资高的科幻片原本就是好莱坞电影票房的大头，所以哪怕导演是毫无名气的菜鸟，靠科幻片加马特.达蒙就能吸引一批人进影院。 《社交网络》题材是名人传记，主演杰西.埃森博格和安德鲁.加菲尔德都是新得不能再新的电影新人，之前火花最大的作品也就是《男孩a》这种，不过鉴于本来马克.扎克伯格就是很有话题性的人物（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社交网络时代的领头人），修月的处女作票房高的同时还入围过各种奖项，所以作为10月份上映的电影，《社交网络》还是吸引了不少关注。电影不像《第九区》一样瞄准了海外的票仓，尽管10月进入宣传期但没有任何去亚洲宣传的打算，只安排了美国和英国的宣传。 不同于去年大片扎堆，今年真人电影的表现远不如动画电影，尽管票房排行榜前三位都是真人漫改（《蝙蝠侠前传2：黑暗骑士》，《钢铁侠》，《夺宝奇兵4：水晶头骨》），但评分普遍不算高，反而《机器人总动员》、《马达加斯加2：逃亡非洲》、《霍顿与无名氏》还有《功夫熊猫》在夺取了高票房的同时还有着极高的评价，尤其是《机器人总动员》这部由皮克斯出品、迪士尼发行的动画片口碑高影评好，几乎已经预定本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imdb评分高达8.5，而且票房完全不虚，光是北美票房就达到2亿2千万美元，全球票房超5亿美元，在截止10月为止的票房排行榜上排年度第五。 《社交网络》的档期定在10月27日，这不是什么好档期，老实说前前后后看遍也就是11月上映的007系列电影《大破量子危机》有点存在感，这部电影还是英国片，会率先于10月31日在英国上映，11月才会到美国。 这样的档期没什么好片大片跟《社交网络》抢排片抢票房，但也意味着大盘不高：暑期为什么票房会那么高？会那么受爆米花大片青睐？不仅因为学生们放暑假，更因为大片扎堆带动了整体票房大盘。虽然也有很多人是冲着一部电影进的电影院，但也有不少人看完了一部电影之后自然会想着那一部看上去也不错要不要进去看看？可以说有竞争才有上升空间。同为暑期档大片，拿下票房冠军的可以扬眉吐气，即使拿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大盘热带动了电影票房。 梦工厂并不期待太多票房，只要不亏本就行，赚多少都是赢了。票房目标定的是全球过亿，当时签约合同也是全球票房过1亿有7％的分红。加上导演薪酬200万美元，这样的待遇已经算导演中不错的了，谁让她之前只有一部作品。但如果《社交网络》成功赚到钱，以后修月的薪酬会大规模上涨。 虽然没有期待海外票仓表现惊人，但《社交网络》会在10月27日全球同步上映，由于时差关系中日韩等东亚国家的影迷们还会提前几小时看到电影。 10月-11月在中国大陆上映的电影除了《社交网络》和《007》之外没有期待值特别高的，要么就是剑蝶这种偶像武侠爱情喜剧片（这个分类可真够怪的），杜汶泽范冰冰的《回家的路》评分也不高票房也不高，《武术之少年行》有洪金宝坐镇成龙监制，24号上映，然而看预告也不是很吸引人。所以27号这天《社交网络》的排片达到了65％，全国各地影城主推，依旧主打修月的招牌。 北美这边排片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这只是预排片，到后面会渐渐下降，电影上映之后会根据电影表现而慢慢调整，也许会上升也许会下降，都看电影的反响。 22日这天，修月携众主创亮相《社交网络》内部首映会。这并非正式首映，参加的是众多专业人士，包括影评人和媒体，很多电影都有这部程序，在大规模上映前先看看在影评人中的反响。 ——不过这些影评人即使不喜欢电影、有坏话要说也会憋到正式上映时，有要夸的话倒是会提早就放出来。 对了，新成立的妄想工作室的员工们也得到了在公映之前现场观影的机会。 这不算很正式的场合，没有什么红毯或者别的，大家穿的都不正式，他们是冲着电影来的。 影评人们相对普通观众比较专业，毕竟他们吃的就是看电影这碗饭，他们不会带着消遣的心态走进一家影院。全场除了几杯咖啡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垃圾食品，没有人把可乐和爆米花带进放映厅，相反大多数手里都拿着纸笔。 主演们其实也没看过成片，这是第一次看，他们既紧张又有些兴奋。 灯光暗下，就连最后一点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淡去，所有人把视线转向了大屏幕上。 在梦工厂标志性地男孩追梦的梦幻片头后，直接响起了杰西的声音。 “你知道中国的人才比美国所有人口都要多吗？” 语速真够快的。 女声回答“这不可能”。 “是真的。”随着这个声音，画面渐渐亮起，一个卷毛的小伙子和一个女孩儿坐在一家昏暗的酒吧里，背景乱哄哄的，就像个普通酒吧。 “这怎么可能呢？” “首先，中国人口多——”杰西，也就是电影里的马克边说话边比划手势，“但我的问题是你如何能让自己在一群sat考试中都拿满分的人中突显出来呢？” 坐在观众席上的影评人们不得不高度集中才能跟上杰西的语速。 咦？怎么说到sat了？就像女主问的那样，他们理所当然地想：“我不知道中国学生也要考sat？” 镜头转回马克那边，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他们不用，我没再说中国了，我在说我自己。” 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思维跳的跟羊驼似的。 不过艾伦.佩吉饰演的女生看上去脾气还是挺好的，她没有嫌弃对方说话的跳跃而是露出一个有点惊讶的笑容：“你考了一千六百分满分吗？” 然而马克丝毫没有顺着话题说下去，他喝了口酒：“没错——我可以去试试合唱团，但我没有音乐天赋。” 话题怎么又跳到合唱团了？ 艾丽卡继续问：“你考试真的一题都没错吗？” 然而马克依旧只跟着自己的思维走：“我可以试试赛艇，或者发明25美元电脑、” 这时候艾丽卡看上去已经有点不开心，她开口：“或者你可以加入兄弟会？（注1）” 马克终于回答了她：“没错，我可以加入兄弟会。” 他在乎兄弟会。 谈话持续下去，马克跳跃的话题让坐在他对面的艾丽卡和坐在观众席上的众人丝毫感觉不到他对艾丽卡的尊重，尤其当女孩儿问出“哪个兄弟会最容易进”之后仿佛戳爆了马克的那个点。 “你问我哪个兄弟会最容易进而不是哪个兄弟会最好，这说明你觉得我只能加入最容易进的兄弟会吧！” 艾丽卡一脸懵逼：“...我...什么？” “因为你觉得在那里我才最有机会。”马克回答她。 “我就只是问问行吗？我就问问，我没有针对任何人！”艾丽卡显然非常生气。 别说艾丽卡了，坐在台下的杰西都悄悄跟修月说：“导演，电影开始你把我拍成了一个混蛋！”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之后话题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吵起架来，大概因为酒精的关系马克很直接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更尊重我，等我进入了兄弟会，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各种聚会，让你见到平时见不到的大人物。” 艾伦.佩吉脸上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笑，似乎在嘲讽马克，也在嘲讽自己：“好，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我告诉你，我们不再是情侣关系了。” 开场就分手！ “我们之所以（未满年龄）就能进入这家酒店是因为你跟那个看门人睡了！” “...我不是批判你父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现在只是在波士顿大学上学，如果我冒犯到你了我道歉。” “你不用去学习——因为你就念个波士顿大学啊！” 他看上去表情真挚，完全不是讽刺而是在说事实。 当艾丽卡骂出“女孩子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个混蛋”然后转身就走时，现场所有人都在心底夸了声干得好！ 镜头转向酒吧外面，渐渐拍向波士顿的街道...主创人员名单开始出现在画面中。 一个开头，就把马克讨人厌的一面完全呈现，也暗示他对兄弟会的执念、对自己智商的优越感，他思维活跃而且跳跃，还说出了他有个朋友叫爱德华多有个很能赚钱的脑子... 哦对了，他还喝了酒。 电影开始节奏感很好，杰西的语速完全把人带进了剧情中，而波士顿充满人文气息的街道和哈佛校园内历史感十足的场景拍得都很美。 缺点是画面有点暗——但这没办法，很多在哈佛的戏份都是趁着晚上拍的，这很正常。 镜头一转，一身典型nerd打扮的马克背着包小跑回校园。 一个长镜头将美丽的夜间哈佛校园呈现在观众眼前。 第32章 撕脸和脸书 马克的身影转入一间宿舍，屏幕上出现“哈佛，秋季，2003”的字样。 喝醉了酒、脸有点红的他满腔怒火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用他擅长的方式表达出来：网络。他首先写了一篇博客文，边喝啤酒边打字骂艾丽卡是个“婊子”，说她看上去34c实际上归功于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虚张声势”。 真够恶劣的，准确说是“贱”。 艾伦.佩吉参与了拍摄知道全部剧本，看到这一段都忍不住骂出了“asshole”。 “事实是她长得漂亮，我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着简单可我就是想不出个好主意。”屏幕中马克打字的速度就跟他的语速一样快。 然后他看到自己电脑页面上有自己公寓的一些人的肖像，其中有部分还有点儿吓人——证件照全世界都一样。他的室友出了个馊主意，说把这些照片跟家禽放在一起，让大家投票看谁更hot——然后马克有了个“绝赞”的主意。 盗取校内所有女生的资料，制作名为ash（撕破脸）的网站让人们为她们谁更hot评分。 电影进入第一个小*。 哈佛没有全校通用的肖像影集，但分公寓管理，每个公寓终端都有照片，于是随着变得紧张的背景音乐，马克舒展了一下手指，然后速度非常快地一个又一个攻破哈佛的公寓终端。 画面时不时切换到外面女生们参加派对的镜头，随着马克攻下第一个公寓，这边也以一个男生的嘴说出了派对的举办者“最古老最排他”的兄弟会凤凰俱乐部（注1）。 在凤凰俱乐部举办派对的时候，马克已经一个又一个攻略下各个公寓楼的电脑终端——然后安德鲁.加菲尔德出现了。 他有点呆萌地问：“怎么了？你跟艾丽卡分手了？”他在博客上看到了马克写的东西并且出于担心赶了过来。 很显然，他扮演的是马克的好友。 在座各位都是专业影评人，观看电影之前已经了解过相关资料，知道他就是现实中跟马克.扎克伯格最终分道扬镳的爱德华多，此时倒也没入戏，反正最后他们要闹掰。 节奏重新慢了下来，马克对爱德华多说：“我需要你。” “我就是为你而来。”爱德华多回复。 马克从爱德华多这里要到了排名公式以方便给女生们评分，即便爱德华多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但既然朋友需要，他还是写给了马克。 一切就绪...在派对上的人们醉生梦死的时候ash已经准备上线。 男生们饶有兴趣，女生们感到愤怒、被冒犯。 片头出现过的已经分手的女友艾丽卡被室友告知马克在博客里写了自己——有男生闯进来，拿着一个维多利亚的秘密bra轻佻地问：“艾丽卡，这是你的吗？” 不管如何，马克的博客和ash彻底火了——虽然ash只对哈佛学生开放，但他的博客却是对所有人开放的。 网站流量很大，让爱德华多有些担心“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它惹麻烦之前把它关了？”从这里可以看出其实他是个不爱惹麻烦、相对性格较为保守的人。 然而喝醉了的马克不仅没有关闭它，反而觉得很有趣。 凌晨大流量的涌入致使哈佛服务器瘫痪。 电影穿插着播出马克坐在一张长桌上跟一个女人对峙的画面——有趣的是，爱德华多坐在马克的对面，那个女人的旁边。 看吧，他们就说最终都会撕破脸。 影评人们对此不意外，有些人看得很投入，但也有小部分人却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他们跟不上杰西的语速，也放弃了跟上杰西的语速，更何况镜头切换非常快。 双方就“酒吧里那个女孩”的证词是否正确进行了有些激烈的讨论，之后进入中场休息时间。画面也重新转回了故事中。 迪克兰扮演的文克莱沃斯兄弟出场了。 他一人分饰两角，在清晨的查尔斯湖上划船——拍摄这个镜头的时候他不得不分两次穿着不同的衣服坐在船的不同位置上划船。 得知马克“在醉了的情况下一晚上黑了七个宿舍的服务器终端，建立了ash网站赢得了两万两千点击，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弄瘫了哈佛网络”之后，文克莱沃斯兄弟决定联系他。 然而马克这边已经被哈佛校方控诉，坐上了听证会。 “我想对破坏安全这一块校方应该给予我肯定，我揭发了不少哈佛网络里的漏洞——” “正因为哈佛网络的优越性我们在四小时之内就找到了你。” “四小时？排除你什么也没找到和我也没藏着掖着的因素以后，四小时是还不错的。” 一个傲慢、直接、讨人厌的天才。 除了六个月的留校察看他还得到了全校女生的厌恶。 他被全校女生讨厌，即使坐在课堂上都有人传来骂他的字条——这让现场观众们稍微有些解气。然而当他站起来离开教室被教授说“在课堂上吃了苦头”时，马克依旧回答对了他的问题——只是离开的背影有点匆忙。 该死的，虽然他是个混蛋，但他的确聪明，是个天才。 文克莱沃斯兄弟找上了门，当他们说出自己是赛艇队的时候马克同意了跟他们谈谈——片头跟艾丽卡的那段对话中艾丽卡曾说自己喜欢赛艇队的男孩儿们。 总之他从文克莱沃斯兄弟那里知道了“哈佛网”的主意，尽管之前有之类类似的网站，但哈佛网是只有哈佛学生才能注册的，这也意味着网站用户彼此之间更熟悉：朋友的朋友，同学的同学，在派对上见过的陌生人...这就是社交网站。 接下来的剧情就不那么愉快了，虽然马克说了“我加入”，但是从文克莱沃斯兄弟那边回忆，马克“背叛”了他们。 马克得到了主意后去找了自己的朋友爱德华多要投资（戴着草帽穿着花衬衫的安德鲁看上去蠢萌极了），然后避开他们开始自己的小动作。 同时爱德华多告诉马克，他得到了凤凰俱乐部的邀请——马克一直想加入的那个。 马克的表情有些停顿，难道他嫉妒朋友？ 转回对峙现场，他还说“我不在乎钱，但我现在能买下整个赤山街，把凤凰俱乐部改造成我的乒乓室！” 他就是在乎那个兄弟会。 接下来的剧情里，一切很明显：马克从文克莱沃斯兄弟那里得到了灵感，但他戏耍他们，一面应付他们一面自己做自己的“哈佛网”k。 而爱德华多通过了凤凰俱乐部第二轮面试的时候，马克注册了k。 虽然他没有用任何“哈佛网”的代码，但的确他的创意首先来自于文克莱沃斯兄弟。 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有些人觉得恶劣过分，马克这是抄袭，然而有些人也觉得无所谓：他的确没有使用任何相同的代码，但鉴于前面他太过分，人人都希望他被咬下一大口。 马克不断完善自己的网站k通过爱德华多的电脑给凤凰俱乐部的人发了邮件，正式开通——然后boom，在哈佛引起了轰动。 文克莱沃斯兄弟很生气，不过哥哥卡梅伦仍觉得“我们是哈佛的绅士，不该告他”，虽然弟弟泰勒和另外一位合伙人感到很愤怒。 但之前同仇敌忾的哈佛女生们开始转变立场，觉得做出k的马克很酷，连带着爱德华多和马克的室友们都跟着受欢迎，爱德华多交上了一位亚裔女友——在之前的派对上他就表现出了对亚裔女生有好感。 在会议室里的控诉进入虐的部分：马克说爱德华多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却用了was，而爱德华多的律师要求马克那边的律师称呼他的姓氏而非亲热地称呼姓名因为“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而这边随着网站日益受欢迎，马克和爱德华多的分歧也出现了：马克不在乎钱，不想在自己的网站上刊登广告，但爱德华多却觉得盈利对网站有好处，想要吸引一些广告商。两人的观点显然背道而驰，似乎爱德华多更看重眼前利益，而马克丝毫不在意钱的问题，不过爱德华多其实很有脑子否则也不会成为哈佛投资协会主席，他建议业务扩张到斯坦福，那里靠近硅谷。 编剧本客串了一个被马克冒犯的投资商，总之虽然爱德华多很努力，但因为马克态度消极，没人愿意投资。 接着杰克.吉伦哈尔扮演的肖恩.帕克登场，一个浪荡、有才却很卑劣的小人。 他很看好k，并且建议去掉那个the让名字简短一点直接是k，这是爱德华多认为肖恩.帕克唯一做的有用的事情。他显然很看不惯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迟到，满嘴风投的人，这个人还搞垮了两间公司（尽管他成立了这两家公司），并且吸毒。 但马克被“迷惑”了。 有部分观众也被杰克.吉伦哈尔的表现征服，他看上去自信强大有才华，非常有迷惑性。 他对k的观点完全和马克一样“赚不赚钱不重要，你们谁都不对，重点是这个网站很酷——马克你不想让广告毁了他”。然后他说，这个网站值十亿美金投资估价。 从肖恩.帕克登场开始，爱德华多和马克的分歧越来越大。 肖恩邀请马克带着整家公司搬到加州，爱德华多却觉得留在波士顿留在哈佛比较有好处，他们就是从这里起步的，目前的业务范围也是在名校里。不过最终爱德华多妥协，存了一笔钱给马克，让他去加州度假。 巧合的是，马克在加州遇见了肖恩.帕克。 会议室里，马克一方的律师翻出了旧账指责爱德华多“虐待动物”有可能影响当时k的声誉，爱德华多很愤怒——这件事完全无中生有，为了加入凤凰俱乐部他不得不照看一只鸡一整周，他从未养过鸡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喂了那只鸡几片鸡肉，然后就被别的兄弟会的人指责虐待动物。 爱德华多不敢相信马克向律师说了这一切，于是愤怒说出马克曾经注册马甲在网站上搜集期末考试答案作弊的事情——然而律师回答他，虐待动物的事情并非马克揭露而是他们自己在哈佛校报上找出来的，实际上得知此事时马克还帮他辩护过。 虐地有点带感。 第33章 好评和争议 最终不仅是马克这个人，连带着公司也一起搬到了加利福尼亚。 马克跟肖恩.帕克一拍即合——最起码在k的发展这件事上。在爱德华多跑遍纽约只为了给网站拉来广告商的时候，肖恩.帕克带着扎克去找风投。 然而此时的两位好友已经有了不可忽视的争吵，爱德华多到达加州时马克没有去接他把他晾在机场——等他来到他们的住处却发现肖恩.帕克和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在这里。 愤怒的爱德华多冻结了当时他为网站开设的银行账户。 与此同时，远在英国参加比赛的文克莱沃斯兄弟发现网站已经扩张到欧洲，一直秉持着绅士精神的哥哥卡梅伦终于受不了了决定告马克。 肖恩.帕克的确看出了k的潜力，他去找的风投同意给网站投资。 得知有了盈利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身为k首席财务官的爱德华多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赶到了加州，尽管马克说要给一部分股份给肖恩，他也没有什么意见，而是连看都不看就签下了律师给他的文件。 他相信自己的朋友。 然而...那份文件将他彻底赶出了k。 他的股份被完全稀释，从百分之三十几被稀释到0.03。与此同时，其他人的股份没有变化，肖恩.帕克成为大股东之一——爱德华多被背叛了。 更残忍的是，他的名字被从k标头抹去，他不再是k的一员。 这是现实中的确发生过的事情。 其他人在等着庆祝k注册人数破百万，而爱德华多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就因为我冻结了账户所以你这么做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爱德华多在不可置信之后走到了马克面前，马克没说话，肖恩.帕克却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嫉妒我进入了凤凰俱乐部。”他突然笑了，笑完之后表情恢复冷漠，“你最好请个律师，我不仅会要回我的34％，还会要走你们的全部！” 他离开之后，办公室沉寂了几秒，又很快被调动起来：他们即将见证k注册人数破百万的时刻。 肖恩.帕克无所谓地谈笑，马克却显得很安静，片刻后他对肖恩说：“你对他太过分了。” “你没必要对他这么过分。”马克连着说了三句。 然而事实已经摆在了前面：他们真的对簿公堂了。 而肖恩.帕克在电影里也没有好结果，庆祝k的派对结束后他又去了另外一个派对，在那里，他被发现私藏du品——这对网站显然没有任何好处。 镜头转回另外一条时间线，马克这边的律师团有个女人说他“你不是个混蛋——你只是努力成为一个混蛋。” 跟片头艾丽卡说的“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相对应。 电影最后，镜头集中在马克的电脑屏幕上，那是艾丽卡的k主页，他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刷新...与此同时字幕上出现了现实中最后的结果。 “文克莱沃斯兄弟得到了6500万美元赔偿并签订了保密协议，他们代表美国参加了北京奥运会，在赛艇比赛中获得了第六名” “爱德华多.萨弗林得到了数目未被公开的赔偿，他的名字被作为创始人之一重新写进了k标头”（注1） “高速喷发的叙事节奏，凌厉精准又流畅的剪辑，几个年轻主演出乎意料的精彩表演，《社交网络》无处不散发着一种睿智，幽默和戏说并存的魅力。” “几位新人演员的表现非常让人吃惊，剪辑和配乐完美契合电影。导演本人就毕业于mit，对于常青藤学霸们的生活还原很到位。” “杰西.艾森伯格、安德鲁.加菲尔德、迪克兰.伍德...《社交网络》挖掘出了几个不错的新人演员。把一部传纪片拍的如此有张力，如此扣人心弦，修月身为导演功力了得。” “这是一个稍微搜索一下就能知道的故事，天才，财富，背叛和爱情。但拍成电影后它丝毫不让人失望：一部几乎全部由对话构成的电影，却是一部让人能一口气看完的电影。” 但也并非都是好评。 “片子拍得如游戏通关般畅快，却让人觉得扎克伯格只是堆能自动运行的冰冷代码。” “靠《第九区》在好莱坞打响第一炮的中国女导演修月显然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没有了斯皮尔伯格和工业光魔，《社交网络》被打回原形。电影除了几个颜值颇高的演员、以及哈佛校内的风景之外毫无亮点。” “在观看首映时因为演员语速过快而感到头晕的绝对不止我一个，难道表现出天才的一面就必须拥有机关枪一样的语速？” 争议主要在时间线切换太快以及演员语速上，还有人说这部电影有抹黑扎克伯格的嫌疑...可尽管不像《第九区》反响爆炸，目前为止《社交网络》反响还不错，哪怕是不喜欢它的人都在五星里给出三星以上分数，绝对算不上烂片。 上映一周，imdb上它的评分暂时稳定在7.5，这样的分数在传记片题材里已经算高，在今年上映的真人电影里也算评分靠前——除了《蝙蝠侠前传2：黑暗骑士》之外，没有什么有存在感的电影了，往前数最受好评的是一部英国导演拍摄的印度片《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社交网络》被媒体评为今年奥斯卡热门之一。 哪怕是不喜欢这部电影的几位影评人也肯定了演员们的颜值，安德鲁和迪克兰很帅，杰西也很可爱，就连扮演混球肖恩.帕克的杰克.吉伦哈尔也英俊非凡，哪怕冲着颜值都会有人买电影票；有人关心全球最年轻亿万富翁、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本人的创业史；更何况同期没什么大片上映，《第九区》导演的名头也能吸引一部分观众...总之《社交网络》的票房不赖，上映首周3500万美元票房位居北美票房排行榜周冠。 三位新人演员通过《社交网络》走进了人们的视线，在电影连续两周拿下票房冠军后，杰西给修月打了个电话感谢她：因为在《社交网络》里的表现很不错，他得到了一部投资2300万美元的丧尸片《僵尸之地》的主演机会，并且福克斯探照灯联系他邀请他参加一部电影的试镜——因为保密协议他不能告诉修月这部电影的名字。 安德鲁.加菲尔德得到了一部漫威电影的试镜，虽然结果还不知道，可《男孩a》和《社交网络》的成功已经让他尝到了些许甜头。 在《社交网络》之前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迪克兰.伍德也有人看好，他刚刚通过一部青春电影的试镜，将在里面饰演男二号。 新人演员们因为《社交网络》的成功开始得到其他电影的青睐，修月连续两部电影反响好，无论是影评还是票房都算不错，自然也飞升了：这意味着她的导演水平相对稳定，投资她风险不太大，最起码最近是这样。更何况她在亚洲市场的号召力相当惊人：这样一部传记片，而不是特效大片，十月份的档期，上映首周中国市场拿下7000万人民币票房，下周就能破亿，韩国市场反响也很好，不过日本似乎对这个题材不怎么感兴趣，尽管也拿下首周票房冠军，可走势不算特别好。 虽然k在内地是被暂时墙了的，但修月作为中国导演拍出的电影没有被封禁，反而一路绿灯。跟好莱坞同步上映（还提前了几个小时），宣传也很到位，尽管被人们调侃为“404网站创始人的发家史”“一个不存在的网站的创业史”，但依旧吸引了很多观众走进电影院。 所有的声音里，关于马克.扎克伯格本人的最为引人关注。 他并未正面回应电影，但有人爆料他私下里对朋友们说“我不喜欢这部电影，它让我变成了一个坏人”（注2），但他挺喜欢杰西.艾森伯格，说他“扮相和我很像，而且我们都是犹太人”。不过本来《社交网络》就是改编自一本书，上映时主创方就说过“扎克伯格是怎样的人我们无从得知，只是尽力还原书中情节”。 此消息一经曝光便引发媒体大规模报道，无形中为《社交网络》添了一把火。 第34章 代言和房子 帕特联系修月的时候，修月正在房产经纪人的带领下参观一栋房子。 这栋别墅位于西好莱坞，有个不算小的室外游泳池，其他倒不算夸张，一个人住有点空但是如果把二楼改造成自己的剪辑室和家庭影院正好。 大概中国人普遍觉得房子租不如买？这会儿她有钱有空闲，这就逛起洛杉矶的房子来。 因为有好莱坞的关系，再加上本来加州就是全美经济数一数二的州，这里的房价可不算低，尤其是这种别墅。房产经纪人很靠谱，根据她的要求准备了三套房子带着她转。比利佛山庄那套修月可没想买，实在是价格太高如今的自己既没必要也负担不起，不过南洛杉矶和西好莱坞这两套都不错，区别是现在看的这间位于西好莱坞的，泳池挺大，而另外那一套花园大。 她正参观着二楼看看哪间房间适合改造成剪辑室，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正是她的公关帕特。 “修？很抱歉打扰你，不过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帕特很少在私人时间主动打电话过来，尤其她明确跟对方说过这周末自己要去看房子。这让修月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房产经纪人，对方很上道地转身回避。 “怎么了帕特？” “一直有品牌联系我想要让你代言，不过都不是什么适合导演定位的牌子。”帕特说道，“但昨天奔驰联系了我，希望邀请你做他们亚洲区的代言人。” 她当然知道修月很反感关于“偶像导演”这件事，而且好莱坞跟其他国家的娱乐圈不一样：不同于代言越多人气越高的观念，好莱坞顶级明星接代言是掉逼格的事情（注1）。不过奔驰这次联系的只是亚洲区代言。亚洲市场越来越大，本来修月在亚洲号召力就很高，奔驰找上门来并不意外。目前为止价格给的也很让人心动：修月如今拍摄《社交网络》的片酬才200万美元（三个月全身心投入的拍摄工作和数个月的后期工作），可只要配合拍几个广告，她就能得到100万美元的酬劳，并且奔驰方承诺她并不需要出席过多商业活动。只要签约两年，100万美元，并且还能得到奔驰赠送的新款车。 跟很多明星没法比（注2），不过这个代言费用对于初出茅庐的导演来说可是很不错了，如果能够顺利签约，帕特也能得到一部分的佣金，所以她很希望能促成签约。 修月倒是很诧异之前就陆续有品牌联系她的事情，但她有些犹豫：赚钱归赚钱，可一旦开了接代言的口子，她不可能只接奔驰，那也意味着有一些精力会不可避免地被放到商业活动上，她低调拍戏的导演人设也会被破坏。 可她如今的确有些缺钱，开了公司投资了纪录片这会儿还打算买房子...修月纠结地皱起眉头。 “这次奔驰的广告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单独拍摄，他们透露会有其他几个行业的明星参加，比如运动员，主题是励志——”帕特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慢慢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她。 多半是“别人不看好我我却偏偏要做到”之类的主题，修月听到这里倒是定下心了：不同行业里的精英一起拍广告，她身上的光芒就会少一点。这么说可能显得有点虚伪，接了广告还不希望自己身上被糊上商业标签，但的确修月就是这么想的。她作为导演中的明星、代言人的身份会因为和其他行业精英一起拍摄广告而被淡化，人们更多地会觉得“奔驰真牛找了各个行业中的谁谁谁拍了这么个广告”，而会忽视“明明是导演修月却接了广告”这件事。 更何况随着她名气渐长，在商业代言这方面的事情不可能一直被忽视。 自从《第九区》上映后，找帕特的那些人修月并不知道，可找她爸妈的她却知道——就连修爸爸都动过让女儿为自家企业拍广告宣传的念头，他关系好的那些生意伙伴们找上门也是可以预见的。不过既然连自己家的企业都没接，自然也有理由拒绝那些熟人。 第一个广告拍奔驰的话，无疑为修月的代言设置了一个门槛，无形中会做出筛选。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现在把合同传给你看。我这边已经找了律师看过，合约没有问题。”帕特是一个让人很省心的公关，主动把这方面事情做完了。 签合约之前当然要找专业人士看过，《社交网络》里可怜的爱德华多就是个反例。 修月迟疑片刻，随后“嗯”了一声：“嗯，传给我吧，我尽快给你答复。” 挂掉电话后，修月重新喊回房产经纪人继续参观这套房子。 其实她对游泳池没什么需求，主要还是看室内的分部和装修，问题是这栋房子二楼采光太好，大片大片的落地窗，非常不适合做剪辑室——剪辑室需要相对较暗的环境，虽然能通过后期装修贴上挡光的建材，不过有点麻烦。 这点上第一栋房子就好多了，而且花园大她可以种种菜——咦，为啥说种种菜？ 难道是源于中国人天性的，看到土地就想种点什么的基因吗？ 总之两栋房子里她更偏向第一栋，修月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天就付了定金。 这也算是...她在美国的第一个家了吧？ 来到这里十年，这是第一个真正属于她的房子。 修月心情轻松愉快起来，哼着小曲回到之前租的那间大房子里，准备收拾东西搬家。 她正将自己书房里的那些书打包，又来了一个电话——来自瓦妮莎.伍德。 北京之行让修月认识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后瓦妮莎倒是很少联系她，大概是觉得她忙怕打扰到她，一般有事情找她也是发邮件或者msn。 这次打电话来倒是也有件大事：这姑娘被u录取，准备在洛杉矶找间房子，问修月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巧的很，修月这段时间一直在看房子，对洛杉矶各地区的房价和租金都有所了解，只不过她不太确定对方的预算。 她知道伍德家家境不差，当初第一次看到迪克兰的简历就知道了。只是她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从未问过迪克兰的家世。 瓦妮莎笑着看了眼正坐在一边的哥哥回答修月：“其实我只是在u读书期间会住，但是迪克兰以后要在好莱坞发展，最好还是买间房子好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迪克兰状似不关心，实际上耳朵都竖了起来。 修月并不知道迪克兰正在旁听，想了想后回复道：“我最近正好在看房子倒是有些了解，有一栋在西好莱坞的别墅采光很好，还有个大游泳池，你们可以来看看。” 得知修月在看房子，瓦妮莎饶有兴致：“哦？那修你看中了哪套房子吗？” “已经定下了，在南洛杉矶，以后你们搬过来可以常来玩儿。”刚定下自己的房子，修月提起来心情就好。 两人聊了会儿天就挂了电话。 瓦妮莎佯作漫不经心地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某个房产网站搜索南洛杉矶，嘴里却说：“西好莱坞不错，挨着好莱坞，而且那房子还有个大游泳池。”她是个业余游泳运动员，对游泳池自然有点执念。 “...南洛杉矶更靠近u。”迪克兰转头，冷静地对她说，看上去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在阐述事实。 瓦妮莎摇摇头：“不不不，我觉得西好莱坞更好，我主要还是住在学校，空闲时间才会去——那是主要为你买的房子，自然靠近好莱坞更好。” 迪克兰眨了眨眼，想不出反驳她的理由来，低下头继续看剧本。 “但是南洛杉矶有修月——可怜的小迪克兰，我怎么会忽视这一点！”瓦妮莎哈哈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迪克兰的肩。 迪克兰面无表情，但是耳朵却悄悄红了。 第35章 搬迁宴 修月只是给瓦妮莎提供建议，真选哪套房子当然最终还是看他们兄妹俩。 去年《第九区》上映后马不停蹄的宣传、后来的颁奖季，接着就是《社交网络》的拍摄，除了八月的奥运行（这期间还一直忙着纪录片的事情），真说起来她已经将近一年半没好好休息了。 如今《社交网络》还在上映，她的新片计划最起码是明年，将近半年时间都有空闲。这会儿新家正在装修，二楼原本的一间客房会改成剪辑室，家庭影院倒是原本就有的，同时还有个健身房不过没有太多器材，只有跑步机等比较基本的东西。修月一部分家当已经搬去，不过自己还不能去住，就每天去看看进度。 花园里大部分地方被前一个主人种上了观赏植物，不过大概长时间没打理的关系有一些已经枯萎，修月自己动手整理出一小块菜地，去买了点番茄、韭菜还有草莓的种子，番茄草莓纯粹为了好看和好吃，韭菜就是...憋得慌了。 美国是没有中国那种粗粗大大的韭菜的，或者说吃的人不多，这点儿韭菜种子还是去唐人街买来的。西方人吃蔬菜的方式简单粗暴，不是直接用水过一下就是做成沙拉或者生的夹在各种三明治和汉堡中，这种吃法韭菜当然没法吃了...除了自己做饭或者偶尔去中餐馆吃一顿之外，修月挺久没吃到炒蔬菜了。 整理了好几天才种下这些番茄和草莓苗，韭菜也冒了点头。加利福尼亚天气晴朗，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作物倒是不怕它们会死。修月怎么看怎么觉得满足，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拍拍脑袋又开往种子店买了黄瓜和茄子的种子，准备折腾折腾搞个黄瓜架子... 她就是个不爱出门的宅女，有了时间之后比起出门去沙滩上晒太阳度假，更喜欢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折腾折腾，写写东西也好，画画也好，琢磨琢磨花花草草也好，一个人发呆都好。 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待着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等到第一茬韭菜可以割的时候，房子已经彻底弄好了，她可以随时搬进来。 其实说是装修主要也就是针对剪辑室，其他地方稍作打扫以后可以趁她不住这里的时候慢慢布置就好。 有了剪辑室以后，她可以把工作带回家继续做了：虽然她甚至不觉得这是工作，而是个很有趣的消遣。做喜欢的事情怎么能算工作呢？看着影片在自己手下慢慢成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正好这会儿迪克兰和瓦妮莎也买下了房子，他们的房子并不是修月推荐的那栋西好莱坞的，而是离修月很近的位于南洛杉矶的别墅，两栋房子的距离只需要步行15分钟。 前一任主人走后，这房子也有人好好打理他们可以直接入住，不过瓦妮莎说还需要弄一下房间，她不是很喜欢前任主人对于女儿房间的装修品味——据说充满公主风。 u已经开学了，瓦妮莎可以住在学校宿舍，但迪克兰搬过来就暂时没地方住了，而且不久后他要参演的那部青春片拍摄地也在洛杉矶，他不得不暂住在酒店。 修月琢磨着既然自己的房子弄好了，总要搞个搬迁派对？即使不是派对也该请朋友们来吃顿饭什么的。对于任何值得庆祝的事情，美国人民喜欢派对，中国人喜欢吃饭... 这会儿在洛杉矶的朋友不少，迪克兰兄妹俩都在，碧昂斯忙于巡演但前不久也回来了，马特.达蒙也在，斯皮尔伯格更是成天窝在自己的工作室，比尔.康顿倒是不在，他回纽约了。这段时间杰西.艾森伯格和安德鲁.加菲尔德都在洛杉矶有工作，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在，章子怡前不久也来了美国，还有修月的公关帕特... 修月给他们发出邀请，便准备周六的搬迁宴。 酒水饮料管够，中餐西餐都有，菜品和甜点一个都不能少。尽管现在确定说要来的只有迪克兰、瓦妮莎、杰西、帕特和章子怡，其他人还未回复，但修月仍然精神饱满准备迎接一场大战。 在mit的时候每次中国学生新年聚会都是她和其他几位厨艺好手一起来筹办，正好这会儿韭菜也可以吃了，她就有些心动：要不要包饺子。 不同于其他菜品最好当天做，饺子完全可以现在包好了放冰箱冷冻，到时候直接下了。 想到就去做，修月吭哧吭哧割了一茬韭菜，买了鸡蛋和猪肉，还有玉米虾仁，准备包三种不同馅料的饺子：其实她最喜欢吃荠菜肉和韭菜肉的，但这会儿没荠菜，而且杰西和斯皮尔伯格都是犹太人，他们不吃猪肉和虾肉，肉奶也不能同食（注1），所以定的披萨他们也不能吃，主食就需要另外做一份。要不炒饭？反正修月见到的老美们都爱吃炒饭... 周五这天，她严肃着一张脸驾车去附近的超市买菜。马特.达蒙说自己会来，还会带着妻子和好基友本，安德鲁没法来了，他得赶到英国去。斯皮尔伯格和伊斯特伍德都答应会过来，碧昂斯也没法来，她忙着巡演。不过安德鲁和碧昂斯都给修月寄了搬迁礼物，安德鲁送的是一套漂亮的餐具，碧昂斯送了一副可以挂在客厅的油画和一瓶红酒。 虽然十一月已经不是很热了，但加州一向阳光充足，做些冰饮好像也很不错。 自己家种的草莓还没长成，不过修月买了一大袋，还有西瓜、石榴、树莓、蓝莓、柠檬和青柠。这些全是为了做饮料的。家里还有烤箱，她准备今天先烤点小点心，不然明天肯定来不及。 一些食材也需要处理，这样明天直接做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周六一早，修月乐呵呵地起床开始忙中午的聚会。 饮料需要尽早做好放冰箱冷藏，泡得久一点水果的味道才会出来。她一向很喜欢收集各种漂亮的瓶瓶罐罐和餐具，这会儿就有作用了，八大瓶含酒精的饮料往冰箱里一塞，满满当当。 热菜肯定要等人来了才能做，可是像沙拉之类的完全可以现在就做。 她正忙着做烤面包的时候有人按了门铃，一看居然是迪克兰和瓦妮莎到了。 “嗨！修！我来帮忙！”瓦妮莎亲热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迪克兰递过手里的东西：“给你的搬迁礼物。” 征得对方同意后修月直接拆开了礼物，是一套非常漂亮的杯子。 安德鲁送餐具，迪克兰送杯子，她热爱收集这些小玩意儿的爱好该有多么深入人心啊... 不过修月还是很高兴，迎着他俩进入房子里，客厅有一些杂志随意地放在架子上，还有两台电视各自连着游戏机，可以供客人们娱乐...奇妙的是还有卡拉ok机和桌上足球。昨天点心烤得很多，有蛋黄酥、荷花酥、山药紫薯糕这些中式点心，也有各种面包、蛋糕这些西式的。 然后...迪克兰就被扔在了客厅里。 瓦妮莎活泼极了也热情极了，凑进厨房要帮忙。 她对烹饪当然什么也不懂，不过帮忙摘摘菜也好。 直到马特.达蒙夫妻和本.阿弗莱克三人到了，看看时间十点多了，修月才正式开始做菜。 一大盆的韭菜鸡蛋馅儿堆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不少面皮，这是她特意留到今天做的，据她经验观察其实大家对包饺子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自己参与其中，吃起饺子来才更香，最起码瓦妮莎早早就露出有趣的表情。 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正在客厅里玩游戏，露茜安娜（马特妻子）走进厨房一起包饺子，迪克兰...也进来了。 他今天并未穿得西装笔挺，而是一身休闲，衬衫加牛仔裤，看上去比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亲切自然多了，让修月想起在北京的时候——那会儿迪克兰也经常这么穿。 她只以为外面马特和本两人好基友，迪克兰坐着大概有点尴尬，有些自责地想自己忘了这茬。希望杰西快点过来，这样迪克兰可以在外面和杰西玩另外一个游戏机。 他挽起袖子一脸正经地洗了手，然后对着桌上的面皮和馅儿发呆。 修月扶额，凑到他跟前把怎么包饺子示范了一遍。 瓦妮莎偷眼看着哥哥脸上都沾上面粉却维持着正经脸，仔仔细细按照修月的吩咐包饺子，不由偷偷憋笑。 等章子怡到了，迪克兰被彻底赶出了厨房，他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和vivi对脸懵逼。 那边马特和本玩游戏玩累了又跑去玩起了桌上足球，各自还拿着杯子喝饮料。 这边依旧对脸懵逼。 不过这种略微尴尬的气氛在斯皮尔伯格和伊斯特伍德到达之后就....更加尴尬了。 两位都是在好莱坞鼎鼎有名的大导演，而且年纪已大资历很深，vivi和迪克兰跟他俩不熟，就连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跟他们也不算密友，好在两位大导演为人亲和，伊斯特伍德更是个个性爽朗的牛仔，他们还是聊上了话。 然后所有人都围上去跟他们聊电影听他们讲一些往事，还有关于共同好友修月曾经的趣事。 迪克兰听得脸上表情愈发柔和。 杰西因为堵车姗姗来迟，在他的道歉声中，搬迁宴正式开始。 第36章 剧本和广电 吃饱喝足，又参观了一下修月的新家，两位老人家率先告辞。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也说要一起去哪里逛逛，杰西本来就忙着各种试镜，抽出空来已经不容易，这会儿小坐了会儿也走了。 章子怡亲亲热热地拉着修月聊天，混迹娱乐圈多年，她很善于察言观色，修月对vivi态度客套丝毫就跟套着假面似的，她就先把vivi打发走了。 其实章子怡也很好奇，vivi怎么说都算是好莱坞说得上话的投资人，他不仅是高盛最大私人投资人，也是时代华纳最大个人持股者，还在温斯坦公司有股份，而且他们二人跟默多克夫妻俩算得上熟人，若是搭上关系能够引见给传媒大亨默多克或者是给她说几句，传媒的力量有多大，最起码结交了默多克不说偏帮，总归容易得到一些消息。是以一般人在私人场合见着vivi不说讨好，但总是带着笑的。修月笑归笑着，没有丝毫想跟他搭话的念头，甚至... 章子怡想起之前几次见面，五棵松体育馆里的二楼包厢，她开始时就猜测修月不过来大概多少碍着vivi的关系，现在更加肯定了这点。 她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修月对男友态度这么冷淡，可还不至于因此对她心生不满，反而心里下了决定以后跟修月碰面的时候不会带上vivi。其实原本她带vivi过来也希望两人能够拉上关系，毕竟男友算是投资人，修月是可以帮投资人赚钱的导演，而且同为中国人，她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期盼修月能得到更多助力。 修月对vivi并无什么恶感，只是她本来就有些慢热，跟章子怡也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她跟章子怡说得上话不代表就必须得接受她的男友也进入自己的交际圈。其实今天到场的本.阿弗莱克还有马特的妻子露西亚娜她也不熟悉，但露西亚娜是个女人还进厨房帮了半天忙，聊着聊着也就熟悉了；本.阿弗莱克是马特的好友，在拍摄《第九区》时马特还爆料说是因为本很看好这个剧本他才下定决心接下电影，虽然本是个演员但同时也是个导演，两人相互欣赏对方作品倒算有不少共同话题，更何况无论是马特还是本都跟斯皮尔伯格和伊斯特伍德熟悉。 于是唯独对vivi就尴尬了。 场面倒不算尴尬，只是修月对他的态度有些太客套了。 好在现在他走了，这会儿只有章子怡、迪克兰还有瓦妮莎在，修月的神色就松快了不少。瓦妮莎是她开口留下的，这姑娘到洛杉矶之后一直住在学校，这会儿见着了就拉着多聊了几句，既然瓦妮莎留下了迪克兰也肯定留着了。 对章子怡，修月也有话说，她暂时让迪克兰兄妹俩在楼下玩游戏，带着章子怡转身上了二楼。 “你不是学了中文吗，刚刚她俩在聊什么？”见两人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瓦妮莎放下游戏手柄很感兴趣地问迪克兰。 迪克兰摇摇头：“中文很难，我才学了一个月只能听懂一点点。” “你的语言天赋一向很好，肯定能很快学会的！”瓦妮莎难得安慰自己的哥哥，不过她眼珠一转，倒是想起一茬来，“话说回来，你如今在学中文，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来问修呀，她肯定不介意教你的。” 迪克兰只是摇头。 他学中文的确是因为在北京的时候看到那个波士顿男孩儿和修月用中文聊天而自己什么也听不懂，心里才下了决定，虽说也算为了修月，可...也不全是因为她。中国市场越来越大，多了解点中国的事情学会中国的语言对他没有坏处。 他心里朦朦胧胧对修月有些好感，只是不确定这种好感能不能到让他去冒险追求的地步。 迪克兰虽然出生富裕家庭，爸爸是银行家妈妈是房产商人的女儿，但家里却一直很温馨，父母疼爱他、严格教导他，妹妹跟他关系也一直很好。他从小喜欢电影，其实家人一直都知道但只是以为是兴趣而已。渐渐长大后，迪克兰便把这点点梦想埋在心里，往父母希望的方向成长：一路在精英学校读书，毕业后进入华尔街。直到他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中知道了修月，一个当时才25岁就拍出《第九区》这样电影的导演，她还是个亚裔女性。 也许是修月貌似平静的眼中燃烧着的对电影的热情与爱，迪克兰那点演员梦也渐渐重新冒头。 他想去演戏。 好在家人得知此事后并未阻拦，虽然也没支持，可他去报名短期培训班、独自一人跑到洛杉矶参加试镜，包括现在还未闯出名头就在好莱坞附近买房子，他们都没反对过，甚至主动给了一笔钱给如今还无法负担置房费用的他——即便是以“你这房子妹妹也要住呢”的理由。 至于修月...迪克兰眼神闪了闪。 瓦妮莎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难得对一个人抱有如此热情，就算不是爱情最起码也有心动所以才肆无忌惮调笑，不过瓦妮莎很有分寸，从不把这份调侃在人前显露。 迪克兰也是有过女友的，毕竟他在哈佛精英男里也算得上精英，总有女生主动搭讪。他刚进大一就有三年级的学姐大胆告白。跟对方约会半年时间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而且私下里的他更加沉默寡言，很快学姐就厌倦了，在一场派对中跟一个橄榄球队员看上了眼——学姐没有踹了各方面条件优越的迪克兰，而是选择了欺骗。她两头都兼顾着，可总有一天会暴露。 迪克兰有点感情洁癖，这不是说他不接受女友有前任或者是之前喜欢过谁，可他接受不了跟自己交往时对方劈腿。即便他对学姐只是喜欢还没到爱情的地步，可一旦交往了他就断绝了跟其他女生有暧昧的机会。 总而言之，那段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大概连学姐也没有想到她是迪克兰的初恋。 分手之后迪克兰在朋友介绍下还认识过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啦啦队女孩儿，对方很漂亮很火辣，然而约了几次会双方就对彼此都不感兴趣了。 他喜欢修月，毫无疑问。 这种喜欢开始时是对偶像的崇拜，没错，迪克兰视修月为偶像，若不是因为对电影同样充满爱的修月，他也不会被鼓励、放弃原来的生活试着演戏。但后来，这种喜欢又渐渐掺杂些其他东西。 她工作起来的样子专注认真，即便是淡妆甚至素颜、搭配最土的黑色羽绒服把整个人包裹在温暖里，迪克兰也觉得她的神色迷人极了性感极了； 平日里她的个性又有些天真，却又不单蠢，反而双眸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这种天真来自于对梦想的热忱和坚信生活美好的乐观； 她待人真诚，从不带有色眼镜看人，不管是对演员还是剧组里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都是如此... 她还才华横溢却不骄傲自大。 总之修月这个人，几乎没有一分是偏离了他的审美的，这让他怎么能不心动？ 但还不足以让迪克兰主动去追求，两人如今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连瓦妮莎都比自己跟修月更熟，真去追求了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就太尴尬。 他脑子里闪过太多念头，最终只望着楼梯发呆。 章子怡跟着修月进了书房。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年轻导演的书房，书并不算多，办公桌上主要是各种资料，文件夹、纸张显得有些乱糟糟地堆在一起。 “抱歉，昨天没有收拾就睡觉去了...有点乱。”修月害羞地笑，“随便坐。” 书房放了一把藤椅，铺上了柔软的毯子看上去舒服极了，这样午后她就可以坐在藤椅上惬意地看书。 章子怡犹豫了一下坐在了藤椅上。 “最近你有什么电影拍摄计划吗？”修月随意地翻了翻桌上那堆文件夹，拿出一本来却不递给她而是询问道。 章子怡抬头看她：“我自己制片的一部浪漫爱情喜剧明年初要开拍，年底要去王家卫导演剧组报道（注1）。” 她制片的这部是《非常完美》，中韩合拍，韩国明星苏志燮和中国明星范冰冰、姚晨都确定了加盟，不过拍摄时间短，作为浪漫爱情片最多三个月就能拍完。王家卫的就说不准了，哪怕大牌如她，面对王家卫都得配合对方的拍摄计划，《一代宗师》很早前就找她，这会儿说09年底开拍却并未确定是11月还是12月，又或者也许是10年？ 修月听了皱了皱眉似乎思考了会儿，便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她：“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在写剧本，是想在国内找演员和投资的。” 章子怡接过剧本，其实这不能算剧本，只是打印出来后简单装订，还有部分手写的内容。她低头一看，名字是《许三观卖血记》。 “版权刚解决，”修月深吸一口气，“韩国那边2000年就买了版权，一直想找姜文拍，但剧本一直没过广电审核，韩方已经打算去改成韩国电影了。（注2）” 她费了很大功夫才联系上韩国的投资商安东圭，对方一直希望姜文能够拍摄并且参演这部电影，对于修月他很犹豫：修月显然是好莱坞风格的导演，最起码联系他的时候只有《第九区》上映，跟《许三观卖血记》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在他看来姜文更合适。但的确姜文那版剧本一直不过审，进度已经拖后了太多他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拍韩国版了。 修月也联系上了余华，只是余华也是同样的看法，姜文更适合导演。修月那会儿只有一部电影和几部不公开上映的短片，电影虽说打着“反好莱坞式”的宣传，但实际上还是脱离不了好莱坞商业大片的模式，而且还是英语片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犹豫。 一个导演商业片拍的好可不代表文艺片也拍的好。 这件事扯皮了很久，修月无法用自己的《第九区》和那几部短片说服他们，即便她说自己可以投资也无济于事，而且这么做也着实不厚道：一直都希望姜文拍呢，她横插一脚。 但姜文本人大概是剧本多次不过审觉得太累了，最终向安东圭和余华说，若是换了修月可能真的不一样。 《社交网络》如果换个导演拍，不一定国内能上映k是被墙的网站，上映太打脸，可因为是修月导演所以就亮起了绿灯。包括《第九区》时无论是广电还是国内院线都各种配合，商家也看出苗头准备各种活动...虽然很无奈，但不得不说顶着好莱坞成功导演的身份，修月更受广电待见。 所以跟修月联系多次后，他说服了安东圭和余华，让修月试试看先交一版剧本看能不能过审，如果真的能立项，姜文愿意当主演——只要修月愿意。 第37章 有房有车 修月8月初就回国其实也是花了几天时间去找上余华的，当时无论是安东圭还是余华都不松口，倒是姜文已经联系上，聊了几次觉得修月对《许三观卖血记》的理解角度挺好。 最终事情在10月初才尘埃落定，初版剧本若是能过审或者哪怕是得到比姜文版剧本稍微好点的待遇，那拍摄版权就归修月。修月早就开始着手写剧本，倒是并不匆忙，只是很多想法还未成熟暂时只有章子怡手上这版剧本。 章子怡并不热衷阅读，对这本书仅有的印象就是姜文反反复复的几版剧本不过审的事情，此时又是在人家书房，一楼还有客人，自然不能多仔细地翻看剧本。不过听修月这意思，原本《许三观卖血记》难道希望她加盟？ 身为如今在国际上最有知名度的华人影星之一，章子怡从来就不缺少资源。 她三庭五眼非常标准，正是所谓的电影脸，而且由于从小学习舞蹈肢体舒展仪态优美，演技也很好，是以大导们一向青睐她，国内好的本子只要有适合角色的基本都是过了一遍她手的。这么一想修月如果拍华语片会找上她也不意外了。 只是可惜明年片约其实是满的。虽然《非常完美》只要拍三个月就好，但同时章子怡也是制片人，制片人要做的工作比演员多多了，甚至持续到电影上映都在忙，即便她第一次担当制片人主要还是挂名可仍需要全程参与到电影制作过程中。她又是演员，还要参加宣传期活动。满打满算《非常完美》一切工作结束都得到九月份左右了，已经得筹备《一代宗师》的拍摄... 更何况姜文的剧本这么多年没过审，即使修月的过审了等到最后片子拍完了也会有广电那边的不确定因素，而且这又是她首部华语片，她虽然没看过《许三观卖血记》，可恩师张艺谋拍过同为余华作品的《活着》，也是拍完之后久不过审，更重要的是，显然这部是文艺片。 而现在看来，修月的作品主要是商业片。 修月太年轻了，由不得她不去思考：这么年轻的修月能拍出余华作品里的那种年代感吗？ 实际上这也是安东圭和余华最担心的一点，导演是个从小就成长在优渥环境中的女孩子，中学就出国留学了，对国内那个年代能有多少了解？要不是实在无计可施，他们怎么会同意？ 如果修月要拍一部华语商业片，估计人人都争着抢着要投资、要参演，可如果她想拍的居然是一部剧本多次被广电卡住的、充满了年代感的文艺片...就有些微妙了。 一线演员们接文艺片都是冲着奖项去的，文艺片投资大多不高，所以接拍时明星们甚至会自砍片酬，所以跟不管票房亏不亏反正会给不少钱的商业大片比，他们对于文艺片剧本的挑剔程度就更高了：口碑和票房不说兼顾，总要有一个不是？ 修月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刚刚开口打算邀请章子怡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拒绝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章子怡片约满了，所以她也就直接没有问出口。 但投资总还是要的。 安东圭买下的是电影拍摄版权，他只是其中一个投资商还是来自韩国的，国内必然也要找几家投资商，不然就算外资片，引进起来麻烦多了。说道投资，其实修月的妄想工作室不方便，因为作为注册在洛杉矶的公司，它算起来也非国内资金而是好莱坞资金——《许三观卖血记》可是和《壮丽中国》不同，前者本来题材就敏感不然广电不至于卡了这么久；后者身为纪录片原本就打算制作中英两版配音更兼之纪录片赚钱大头是卖往海外，所以两部作品截然不同，前者其实是有些排斥海外投资的，后者却是希望海外投资越高越好。 只是修月说这事儿并未是指望章子怡，本来华语片投资就相对好莱坞大片要少，又是文艺片，除去演员片酬之外要的并不多，她不至于觉得凭借自己和余华、姜文的名头会少投资，章子怡要是愿意投也好，帮她介绍几个投资商也好，或者不管这事儿推脱不认识什么人也好都无所谓，实在不行修月家里还是有点关系的。她说起这话主要还是演员。 认识的国内演员太少了，而且常年在美国住，近些年国内有哪些电影演员她了解并不多。 《许三观卖血记》主要女演员有两个，一个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一个是许三观年轻时暗恋过的初恋。前者最适合的还真是章子怡，后者她倒是没头绪。 章子怡思考片刻也知道了修月的意思，她倒是想起来几个人。 “秦海璐、颜丙燕、余男、黄璐都是文艺片拍得好的女演员，只是我没看过《许三观卖血记》的确不知道你要哪种。”她沉默片刻后就给修月推荐了几个，“香港那边也有几个演员很不错的。” 两人顺着聊了聊，章子怡也主动提起投资的事情说自己愿意投资，又谈了几句之后两人就下了二楼。 几天后，在加利福尼亚一处摄影棚，修月拍起了自己第一次的广告。 她签约了奔驰，成为其在亚洲区的代言人之一。这次广告拍摄并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而是各自单独拍自己的部分最后再剪辑在同一个广告里。 摄影棚里被布置成片场的样子，还有不少群众演员扮演片场里的工作人员。修月穿着一身小西装，黑色的长发披着，过会儿要拿大吹风机吹，让头发有个飘的画面。拍个广告倒是比平常自己拍电影还要难，她cut别人cut多了，这会儿被广告导演多次cut大概算是个报应... 好不容易拍完了这个场景，还得换套造型...这次是一套很有学生气的装扮，暗示拍摄自己在mit时候的生活。 总之折腾了整整一天修月才精疲力尽离开了广告拍摄的摄影棚。 这还没完...过几天她还得去跟车一起拍平面的广告。 不过总有个好消息，最近奔驰送来了一款车，修月总算换了之前自己开了几年的二手车。 房子也有了，车也有了，感觉自己壕壕哒... 第38章 工作室和剧本 《社交网络》的票房表现稍微超出预期，总归中规中矩，身为一部传记片它的票房当然无法与众多爆米花大片相提并论。北美1.5亿美元、全球4亿美元，在今年的真人电影中还算不错。 影评方面即便不能与当时被称作“让好莱坞羞愧”“反好莱坞”的《第九区》相比，但鉴于今年真人电影的情况，《社交网络》还是被媒体放进了颁奖季预测的热门里。 颁奖季的公关工作有专门的团队去做，修月如今难得清闲，便着手构建自己的工作室。 当时妄想工作室成立匆忙，就连架子都不齐全，的确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如今在工作室里只有五六个工作人员，修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其中三个正在聊天，座位边上还放着些许零食，修月靠近他们注意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堆了不少食物包装袋，看样子三人吃了挺久聊了挺久。 她从工作室成立之初到如今才是第三次踏入这间办公室，员工们划水摸鱼并不让人惊讶，只是让她的脸色沉了沉。 修月没学过如何管理公司，但她也知道总共六个人一半都在摸鱼，慢慢地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会变得更加懒散。 人事部目前只有一个员工哈尔特，暂任主管，虽然管的只有自己。他神色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们刚刚在筛选投来的简历。” 筛选简历拉着财务部的人？ 显然他们也知道这解释苍白无力。 修月拿过桌子上堆了一叠的简历，没有搭话，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几个人必然是要炒掉的。 一个刚成立的工作室，不说员工应该斗志昂扬，好歹不能如此懒散。 这会儿工作室成立没多久，正在招聘更多的人，最起码对于人事部来说是最忙的时候，吃这么久的零食绝对是划水摸鱼了。 只是修月的确极少发火，尤其对方跟自己一点都不熟悉，说懒得撕也好，总归会把他们辞掉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工作室规模并不大，最起码今年内修月只打算扩张到20人左右就够了，电影方面的人才不缺，就好像当时她还在南加大时得到机会去斯皮尔伯格片场参观，这会儿她已经联系上母校让他们推荐一些即将毕业的学生过来实习。 只是其他方面的员工必须要请到靠谱的，财务最重要，人事最紧急。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帕特并未对妄想工作室多上心。 修月暗暗摇了摇头，决定先看这些简历。 等她从自己的办公室中出来，外面不安的几人正老老实实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工作。 没什么好同情的，老实说如果不是他们偷懒又怎么会让她生气，这会儿如果她不在估计还是会摸鱼。 原本想今晚请自己工作室的这些“元老”们吃一顿饭，现在修月也没了心情，而是面无表情地直接离开。即便没学过如何管理公司，可因为修爸爸是个把自己公司经营地不错的人，从小看着她也多少也懂了一些。人事部不能让哈尔特继续干下去了，可是正面临招聘，缺少人事的话招聘都没办法进行，所以最紧急的就是人事部了。财务部掌管财务大权，自己的资金大半都投入进去，现在只投资了《壮丽中国》项目，可以后肯定还要去投资其他的影视剧，甚至去各大电影节去相看感兴趣的电影、寻找合适的剧本，这些最终的拍板是修月做决定，不过财务部管理资金就意味着这个部门事关重大。 还有公关部，帕特只负责修月个人的公关，可电影的公关总不能都指望派拉蒙或者梦工厂之类的大公司，这会意味着在电影的后期宣传方面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她只能抓紧时间在颁奖季开始前解决掉。 妄想工作室是她的工作室，最终一切决断都听她的，这也是她当初不同意派拉蒙注资的原因之一，她担心一旦派拉蒙注资，以后想要做些什么、投资些什么、买什么版权都得过问对方。一言堂也好，独裁也罢，工作室必须牢牢握在她手里。 修月忙了好几天，奔波在好莱坞各大人才中介公司，面试了很多人，最终换上了一位新的人事部主管，曾经在一家小型企业担当人事主管的伊万卡.菲亚。 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原本也算一位女强人，不过结婚生子后回家休息了几年。 伊万卡.菲亚是个利落的hr，工作当天就交出了她给出的工作室构架。虽然是导演的小型工作室甚至算不上电影工作室，正式编制下只有20人，但人事构架还是非常必要的。工作室所有一切都围绕修月转，秘书部需要两位秘书，轮流值班，在修月需要的时候也可帮忙打理个人生活；财务部最少三人，负责员工工资发放、资金的审核；人事部两人足够，如果工作室不扩建的话只需要管理偶尔的招聘工作和员工工资制定标准而已；后勤负责办公室物资补给，茶水间的管理，最少两人；公关部...伊万卡对此了解不多，但修月要求至少四个人的团队，除了负责跟媒体沟通的、负责将影片dvd寄给各大颁奖礼评委的、负责跟投资商谈判的之外，法律顾问也归于公关部下属，主要是对自己电影还有工作室形象的公关以及和电影公司的合作。 还有选角导演、编剧、实习导演、实习制片人之类，都得等工作室发展之后才会有，所以暂时不用烦恼将他们归在哪里。 工作室大体框架构建完后正式投入运营，眼下的工作倒是不算少：和央视联合投资的《壮丽中国》纪录片，联手梦工厂在颁奖季到来时公关《社交网络》；还有准备和中国方面的投资人做好关于《许三观卖血记》打交道的准备。 虽然章子怡回绝了剧本，但正如修月猜测的，她主动要求投资资金，并且承诺帮忙介绍国内投资商，华谊兄弟、中影、横店影视都在考虑范围内，别说，在这方面她的关系比修月好多了。 前提是《许三观卖血记》的剧本能过审。 之所以这剧本多次不过审，是因为跟《活着》一样，《许三观卖血记》牵扯到了中国的年代变迁，包括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wen革、知青下乡，题材不可谓不敏感，更何况整部作品传达了一种“放弃抗辩，逆来顺受”的宿命观念，而这种宿命观念展示了生存的真实与残酷。 其实它算是一部让人看着会觉得悲观的作品... 如果这版剧本真的不能过审，难道眼睁睁看着韩国人把它改编成一部跟中国没有任何关系的、重点放在亲情上的《许三观卖血记》？这本书之所以是经典，跟它的剧本一直被挂的原因一样，正是反应了当时国内的时代变迁，人民生活的变迁啊。 无论是余华、姜文、修月，甚至是韩国投资人安东圭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脱离了时代背景、脱离了厚重之后的温情版《许三观卖血记》，否则他们早就把剧本改成那样的版本以方便过审了。 12月，国内传来消息，修月的初版《许三观卖血记》在递交许久后...还是未能过审。 不过对比姜文那会儿，广电的态度稍微好了些，如果改改剧本一些太过敏感的地方似乎也能通过。但修月等得及，姜文却等不及，他2009年原本就有计划自导自演电影《让子弹飞》，如果《许三观卖血记》剧本过审了，七月之前开拍都赶得及，可如今没过审，各种修改之下搞不好就和《让子弹飞》的拍摄时间撞上了。姜文自己也就算了，周润发、葛优、刘嘉玲和陈坤等演员的时间好不容易调好，乱了时间就只能往后推。 修月也明白这点，只是08-09颁奖季已经到来，她也没有过多精力去修改剧本。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弱，一个人的精力又何其有限。 无奈之下，修月不得不推掉了部分颁奖礼行程在家改剧本，并且临时去了北京一趟，除了和原作者余华交流之外，也在私下里见了秦海璐、颜丙燕等演员，女二号林芬芳基本确定秦海璐扮演。 女主角许玉兰仍无头绪。 首先许玉兰是个村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漂亮归漂亮，但要能演出村气来，最起码不能有洋气——还要演出年龄变化，就要求漂亮的同时还要有演技。 几个符合要求的女演员基本都在拍戏，比如李冰冰和周迅正在拍《风声》，周迅拍完之后还有《李米的猜想》；俞飞鸿也忙，自导自演的《爱有来生》也要开拍；张静初更是忙到飞起，2009年，要拍《天水围的夜与雾》，还有三部电影上映，分别是《红河》、《拉贝日记》、《窃听风云》... 不过郝蕾和梅婷09年都空出来了。 第39章 改剧本 无论是修月自己还是章子怡推荐，都更看好郝蕾一点。 郝蕾是个美女，是个演技很好的美女，她演过文艺片也演过电视剧，无论天真娇俏的少女还是成熟性感的妇人，只要她想演的，就必然会演好。尤其06年的《颐和园》，尽管电影在国内并未过审，但在国际电影节上表现尚可，只是因为涉及敏感事件，电影又未经国家同意就参加国外电影节，导演娄烨被罚五年不得拍片。 郝蕾是不在乎电影是否会不过审的，她在乎的是剧本的好坏。 《许三观卖血记》如果要找许玉兰的扮演者的话，郝蕾再适合不过——可是一切都要等广电那边高抬贵手，让剧本过审。 《颐和园》是拍了之后电影不过审，《许三观卖血记》是连剧本都无法过审，这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意味着投资打水漂，后者意味着...无法立项。 找修月导演有利有弊，姜文也对余华和安东圭分析过，尽管广电有可能因为修月好莱坞名导的身份给点面子，稍微放点水，可也有可能会因为修月在国际上有影响力而更严格。 在修月之前中国籍导演在国外名气最大的应该是张艺谋了，然而张艺谋的《活着》至今未过审。 好在目前看来广电更偏向于前一种可能，最起码打回剧本的时候口气没有对待姜文版的那么严苛了。 修月不是没想过如果国内剧本都无法过审就直接由国外资金投资在国外拍，谁也没规定美国或者韩国的投资商投资出的必须是英语或者韩语片，怎么就不能拍华语片了？但这行不通，再怎么国外资金，《许三观卖血记》必然要在国内拍摄，也必然要跟国内各个机构打交道，更何况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还会得罪广电。 这会儿广电给她面子，主要是因为她目前为止的两部片子都不需要在剧本上到电影拍完都得过国内的审核和投资，只需要引进时才有打交道的机会，这跟姜文不一样，姜文所有的电影作品都要过审核，他不能得罪广电。可修月也有担心的地方，海外电影能否引进也是看广电审核的，尽管中影和华夏负责引进，但如果广电那边不过审，他们把片子版权买下来也没用。 其实她实在不能理解广电的脑回路，难道因为涉及到那些敏感事件就得毙掉剧本？仔细看剧本内容并未涉及zz，只是作为一个时代背景。 开头时无法吃饱饭、物资缺乏的年代，许三观不得不卖血，到最后家庭渐渐富裕起来，“再也没有缺钱的时候”，他想卖血都没地方去卖，这不正是说明了国内经济的发展吗？尽管最后他崩溃了，觉得“家里再有苦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办”... 然而广电不这么想，在他们看来似乎但凡涉及到这方面的背景就没什么好看的，也许只是给修月面子，打回的时候才说的好听一点。 连国家电视台的纪录片都能直视的那些浩劫、苦难，广电不想直视，最起码不想在影视作品上看到，尤其是有可能对国外放映的这些个文艺片，他们似乎认为这些电影会“揭老脸”“丢人丢到国外去”。 这件事修月除了对剧本再做修改以外帮不上忙，她回去也说不上什么话：在广电也好在华语电影圈也好在国内投资商中也好，甚至是在国家影视剧审核系统也好，她都没什么人脉。论国内的人脉她远不如姜文和章子怡，姜文都未做到的事情她不一定能做到。这会儿他们看在修月年纪轻轻在好莱坞“为国争光”给了点面子，惹毛了他们就能卡住以后她拍摄的电影的中国审核，不让她的电影进国内院线。 不过事情稍微有了些许转机。 姜文电影《让子弹飞》的制片商是中影，他本人跟韩三平私交也不错。韩三平原本就很喜欢余华的作品，私下里对于张艺谋的《活着》很是赞赏。 身为中影董事长的韩三平自然比其他人在国内电影届更有话语权。 姜文其实也没打算找韩三平帮忙，他自己写的剧本一次又一次被拒的事情也没找过对方帮忙呢。只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姜文随口提了一句。 当时现场不少中影的高层和一些投资商，原本话题都在《让子弹飞》上，因为大牌演员云集又是姜文导演，大家都对片子很有信心，询问九月是否正式开拍。 “现在我就愁这个呢，之前一个本子找我，我答应拍了可是一直不过审，实在没办法，恰巧修月导演找上门说想拍，我就琢磨着好歹人也是好莱坞大导，那边总该给点面子吧。”姜文皱起眉头，“本来计划的是年初开拍，顶多拍到六七月份就结束了，这会儿修导递的本子也没过审还要重新修改，不过审也就算了，万一过的时间巧了可就和《让子弹飞》冲突了。” “修月？就那个《第九区》和《社交网络》的那个？”有不明所以的投资商问道。 旁边一位中影高层哈哈大笑：“除了她还能是谁呀，这个姓本来就少见吧，反正我就只知道这一个修月！话说回来了，之前章子怡那边也联系我们说修月要拍华语文艺片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投资呢，我们就等她那边儿传剧本过来，没想到还没过审啊！” “可不是，余华的！你想想，老谋子的《活着》也是余华的，到现在都没过审呢！”另外一个知道点内情的高层抿了口酒，“就靠修月的名头她说要拍华语片我们还能不投资？只是这题材实在玄得很啊，那边儿本来就不待见余华作品的改编。” “你说她咋不拍商业大片啊！就她回国拍商业片的话，投资1亿2亿的都有人愿意吧！”开始那个不明所以的投资商总算听明白了感叹了一句。 姜文心情不太好，直白地回他：“得了，人在好莱坞拍的商业片投资少说两三千万美金，就她新的那部《社交网络》，人好莱坞投资都是三千多万美金！人往高处走，国内电影市场还是不行。” 这几年电影票房持续增长，可真说出了什么好片子...想半天最多数一个巴掌。 在座的都是对国内电影有些了解的，听了这话自然长吁短叹。 好莱坞毕竟是全球电影工业的中心，投资高是因为赚得多，各国都能收票房，可华语片只能在华语地区收票房。尽管国内经济近些年发展迅速，人们也开始渐渐习惯去电影院看电影，可是他们更喜欢好莱坞大片，可不是嘛，剧情酣畅、打斗精彩、特效逼真，肌肉发达的男演员和美艳性感的女演员...当然吸引人。去年的票房冠军是《变形金刚》，今年的票房冠军——这都快12月了，还能有哪部片子有希望干掉《第九区》的四亿？ 虽然导演是个中国人，可谁都不能说《第九区》不是好莱坞电影。 今年国内片子好歹还有《赤壁》《画皮》和《长江七号》撑个面子，12月18号还有冯小刚的《非诚勿扰》，作为一部贺岁片票房还是挺让人期待的；去年就惨多了，《集结号》《投名状》表现算好，其他几乎都是好莱坞片子，对了，还有一部《色戒》表现还行。 放眼望去，电影票房排行榜大片大片的好莱坞影片。 霎时间酒桌上的气氛冷了下来。 姜文已经有些微醺，他拿着酒杯跟旁边的韩三平抱怨：“又不是什么违禁题材，怎么的这么卡着呢？拍完了电影不过审也就算了，拿国外去参加电影节！可他们这是拍都不让我们拍啊！” 他围绕《许三观卖血记》已经努力了几年，然而一直被打回，他心中积累的不满自然比修月的多。 韩三平自己就是个导演出身，现如今掌管中影且旗下投资影片众多，自然明白姜文的苦闷。 他喝了一口闷酒，吐出浊气，内心琢磨着回去看看回去再看看《许三观卖血记》的原著，若是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去帮老姜说说。 修月放下手中的笔，长吁一口气。 她已经连续几天熬夜修改剧本了，今天稍微告一段落。她习惯在打印出的剧本上用笔做修改，并且随手会画出一些脑海中构建好的分镜设计，是以手里这本剧本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翻一翻的话会看到每张纸上都写着点什么画着点什么。 将手中的剧本归拢，修月直接坐到电脑前开始修改打印。 不是不能请秘书或者助理，只是先不说她的秘书是个美国人不懂中文，哪怕请来中国人大概都看不太懂她写的那些内容，排版太乱了，她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所以她干脆自己打字。 第二版剧本稍微淡化了一些时代背景，然而改编并不多：脱离了时代背景的话《许三观卖血记》就不是《许三观卖血记》了，剧情的发展压根离不开这些背景。 如果不是□□和□□，许三观一家又怎么会没东西吃呢？ 韩国版中，许三观卖血人们压根不理解：当时韩国正处于经济飞速发展时期，为什么不去找工作而是选择卖血？ 可同样的剧情放在当时的国内就说得通了，就是没东西吃啊... 同样的，为什么一乐生病要卖血？当时正值知青下乡，一乐就是下乡的知青...为什么二乐的生产队队长来了他们家要好好招待，韩国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生产队，可哪个中国人不知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怎么可能将时代背景完全抹去？抹不去的... 韩国版修月在那个梦里看到过，只是一部重点放在亲情上的作品，缺少了历史的厚重感。 这不能怪韩版导演或者编剧实力不够，而是这部作品...本来就是写中国人的，拍出来的电影，自然也只有中国人能看懂。 修月一点都不想修改剧本，最起码不想因为所谓的时代背景而修改剧本，因为这部剧本的核心除了人在面对厄运时求生的*之外，还有大陆时代变迁为主题，一切故事的发生都是围绕着这种变迁。 如果改成韩版的剧本，放在国内都能过审！可姜文没有改，余华没有松口，安东圭也坚持到如今...修月当然也不会改。 因为改了这部分...就不是《许三观卖血记》了。 第40章 不改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许三观卖血记》的剧本都不可能会有太大改动，所以第二版剧本不能过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让修月有些沮丧的同时又有些愤怒，电影能容纳喜剧，当然也能容纳悲剧，为什么许三观的剧本这么不受待见？就因为涉及了那些敏感的年代吗？可是在她还在国内上学的时候课本就很客观地分析了那些年代，老师们也从未避而不谈，电视上也并非从未播放过相关的视频资料，反而有不少拍摄当时的纪录片。 谁都没回避那些年代，只有广电不希望看到。 他们应该监管的不是像《许三多卖血记》或者《活着》《颐和园》这样的作品，而是那些烂片，堕胎打架出国完全脱离正常人清纯的青春片、把观众当傻子的粉丝片、部分恶俗畸形的所谓喜剧片...那样的片子能在国内上映大肆揽钱，投资商们当然更愿意投烂片了，风险低明星多，口碑？口碑又不重要，赚到钱最重要。 约束进口片名额的结果一部分是保护了国产片，但也有个不好的后果：国产片没有了竞争。这两年还好，过几年票房过亿的烂片一抓一把。是观众不会分辨好片烂片吗？不，当电影院排片时烂片超过30的排片比之后，去看电影消遣的观众能选择什么呢？何况烂片经常是有着不少大明星的，自然能吸引粉丝。 不管怎么说，如今剧本未过审，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项目都没法成立，原定三四月开机的剧组也无法开工。郝蕾和秦海璐还好说，她们09年本来就没打算接戏，只要年内开拍她们都有时间，可姜文不行，姜文九月就要拍《让子弹飞》。 能怎么办？说实在的找国内的关系也没办法，没见张艺谋的《活着》照样不过审吗？只不过《活着》毕竟是十年前，张艺谋还没有《英雄》和《十面埋伏》，也未导演奥运开闭幕式的时候。修月如今只希望剧本能过审，拍出来电影过不过审都无所谓了。 12月25日，修月独自一人坐在自家客厅拆圣诞礼物。 对她来说圣诞不是什么很特别的日子，不过毕竟在美国生活多年，身边人都视圣诞和感恩节为最重要的节日，自然也就习惯了在这一天为朋友们送上礼物，同时也会收到不少礼物。 今年圣诞她的助理还特地帮她去买了棵小一点的圣诞树放在客厅里，还在门上给挂了花环。如今圣诞树下堆着不少礼物，有史密斯一家的、有莱娜的，有约翰森教授的，有帕特的，还有来自马特、杰西、安德鲁等朋友的。 不过麻烦的是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改剧本，之前屯的物资已经都吃得差不多了，这附近没几家可以送外卖的（注1），今天是圣诞节，别说外卖了，估计去哪里都要提前订位...修月皱眉翻了翻冰箱，除了花园里长得那些蔬果之外什么都没有，连牛奶都空了... 好在还剩点儿昨天的米饭，她又随便炒了些菜吃了，就回到书房继续改剧本。第二版剧本被打回不过一周，她已经快疯了，每天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寻找敏感的单词。大概因为圣诞节别人在吃大餐而她自己吃昨天的剩饭，越想越气，干脆把笔丢开——不改了！ 凭什么要改？为什么要改？ 这个故事本身就是这样啊，她还要改成什么样？ 改成许三观好吃懒做，不肯工作只能卖血吗？改成家里穷全因为许玉兰不会操持花钱大手大脚吗？改成林芬芳不是被qj而是自愿的吗？改成大队长正义凛然不让许家好好招待他吗？ 不改成这样没法通过审核的话，那还要改什么？那就压根不是《许三观卖血记》了！ 修月骨子里本就是有些倔的人，她看起来和善好说话，可真正涉及创作很少有人能说服她。更何况自从进了这一行她都顺风顺水，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知道重点不是自己要把剧本改成什么样，而是广电希望要什么样的作品。 广电说好的话，现在这个版本的剧本可以直接开拍。 她放任自己完全瘫坐在藤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许三观卖血记》于她个人事业来说其实并无太大影响，为口碑？她完全可以拍一部题材安全的华语文艺片或者直接在好莱坞拍文艺片。梦中那些成功的作品完全可以选出一部来，可她现在着了魔似的想拍许三观。 如果立项成功，这会是她第一部完全不受梦中影响，而是纯粹自己看上了原著、自己想要拍的电影。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是否适合拍成一部好的电影？修月不知道，最起码韩版许三观称不上佳作，完全不像《第九区》和《社交网络》一样，有着很好的参照。 可这是她想拍的电影。 她是因为喜欢这本书，而不是知道这本书改编成电影会成功，她只是单纯想把这个故事搬上大屏幕。 她摇摇头，把这些日子的挫败赶出脑袋。 剧本不可能再动，最起码不可能因为时代背景动。 那就改变自己的战略，不能再去迎合广电的审核尺度，而是去说服广电接受许三观的尺度。 不能说服的话...就直接拍，不管什么广电了。直接以外国片的身份拍，广电再卡剧本也无济于事。 广电还能做出什么处罚？像罚娄烨一样让修月拍不了电影吗？先不说到时候如果真的以外国片的身份拍广电压根罚不着，要知道修月起家就是从好莱坞开始，广电即使罚也只能罚她的电影无法在国内立项罢了；或者卡住她以后的英语片不让引进到国内？这倒是个问题，但修月的电影，北美和欧洲票房也不虚；最可怕的是封杀演员，不过这压根没道理，《颐和园》封杀的就是导演，演员们只是听导演话而已。 剧组原定三月底四月初开拍，那就准时开拍。 修月的笔依旧在剧本上写写画画，但大多是记录她的一些灵感，构思分镜。 这会儿她暂时不能回国，从12月开始绵延数十站的颁奖季已经开始，不同于《第九区》身为外星人科幻片不受各大颁奖礼待见，今年的《社交网络》颇受待见，尤其杰西入围多个最佳男演员，迪克兰也入围了几个设置新人演员奖的奖项。08年本就是所谓颁奖礼电影缺乏的一年，到一月份位置，《社交网络》竟然拿下了几个不错的奖项。 1月22日，奥斯卡将正式公布提名名单。事前多个媒体预测入围名单里《社交网络》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果要描述08年的好莱坞，那大概就是“佳作不少，杰作寥寥”，大部分电影都是“good”而非“great”，有望入围最佳电影的只有几部，其中最没有争议的是《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其他都似乎差一点，《返老还童》和《米克传》稍好些，不过《蝙蝠侠：暗夜骑士》能否入围就有些疑问，要知道奥斯卡一向不爱漫改片，剩下一部就是《社交网络》。《对话尼克松》似乎也有希望，但跟去年的《迈克尔.克莱顿》一样，在每个奖项上都不具备制胜的力度，然而多项提名有所保证。《机器人瓦力》身为动画片尽管叫好又叫座，板上钉钉的今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但也因此，能否入围最佳电影就有些疑问了。 总体来说，媒体预测中《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返老还童》、《米克传》和《社交网络》的入围几乎确定，《对话尼克松》《蝙蝠侠：暗夜骑士》及《机器人瓦力》存疑，《换子疑云》《生死朗读》《虐子疑云》《革命之路》《摔跤手》候补。 最佳导演里，大部分媒体的预测并没有修月的名字，尽管《社交网络》影评在今年好莱坞片子中算很不错，但最佳导演多少要看资历，她只拍了两部电影又是少数族裔还是女性，很难到入围的地步。在最佳导演中，板上钉钉的是丹尼.鲍尔（《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大卫.芬奇（《返老还童》），剩下几位都有可能。修月入围的可能性略低于她的老朋友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换子疑云》），他们两人都在候补行列。 然而即使没有《换子疑云》，伊斯特伍德还能凭借《老爷车》入围最佳男主角，他的对手是西恩.潘（《米克传》）、布拉德.皮特（《返老还童》）、弗兰克.兰杰拉（《对话尼克松》），剩下比较有希望入围的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革命之路》）、米基.洛克（《摔跤手》）和杰西.艾森伯格（《社交网络》），除了杰西之外几乎都是老将了。 竞争最激烈的要数最佳女主角，不过这跟《社交网络》没什么关系，戏份最多的女演员艾伦.佩吉全部镜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总之不同于去年《第九区》的奥斯卡之路人人都不看好，今年的《社交网络》似乎每个奖项都有那么一点可能。 第41章 提名和等待 在奥斯卡提名公布前，金球奖于1月11日率先拉开帷幕。 《社交网络》入围了第66届金球奖六项大奖，包括剧情类最佳影片、最佳编剧、剧情类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安德鲁.加菲尔德）、最佳配乐和最佳导演。 这是修月第一次入围最佳导演。 尽管今年的颁奖季几乎所有的最佳导演都被丹尼·鲍尔揽入怀中，但——到金球奖和奥斯卡这种地步，入围就是胜利。 修月无比重视今年的金球奖，帕特也深以为然，特地为她借来三套漂亮的衣服并邀请好莱坞顶级造型师为她打造红毯造型。 不同于男星和男性导演们参加颁奖礼基本是西装领带或领结，两者之间没什么太大差别，女性导演、编剧们等幕后人员和女明星们相比差别就大了。她们的红毯造型向来较为低调，不会太过奢华，即使颜色鲜艳的，造型、妆容和衣服材质上也比较朴素，一方面是职业要求，她们不是明星，打扮得光鲜亮丽反而会引来一些人的反感，认为她们“心思不在电影上”，另一方面也是没有好的赞助商，赞助商们当然更愿意去赞助美丽迷人身材性感的女演员们，即使赞助女性导演、编剧，也多是一些成衣。 这一点修月有优势的多，她的身材和外貌不输演员，唯一缺点就是身高不太够。而且中国奢侈品市场一直在增长，而她在中国有号召力有关注度，所以不少奢侈品牌都愿意赞助她。 在红毯上，《社交网络》剧组很好找，杰西.艾森伯格、安德鲁.加菲尔德、杰克.吉伦哈尔、迪克兰.伍德四个帅哥围着修月和艾伦.佩吉，所到之处都能听到女孩们的尖叫声。 这个看脸的世界... 修月忍不住侧过头，目光扫过自己挑选出来的这四位鲜肉，心里腹诽难怪有杂志开玩笑她是靠脸选演员的怪姐姐。 《社交网络》剧组一水的俊男靓女已经成为颁奖礼上的梗，再加上导演年纪也不大，就连主持人都开玩笑他们是“所有桌子里平均年龄最小的一桌”，镜头更是频频转向他们。 最终《社交网络》只拿下第66届金球奖最佳编剧和最佳配乐奖，修月有些失落却并不失望。值得一提的是，能够算得上她“恩师”的斯皮尔伯格现身领了去年就该给他的那个终身成就奖，现场所有嘉宾都站着给他鼓掌。 然后就是奥斯卡提名公开。 如果《社交网络》放在其他年份，在颁奖季中可能只是个陪跑，但今年缺佳作，除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一骑绝尘之外其他都还一起待在起跑线上。 最终在第81届奥斯卡上，《社交网络》入围包括最佳剪辑、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和最佳影片在内的五项大奖，由于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资历都不深，该片可以说是今年几部入围多的电影中“最年轻”的了。 让人意外的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意外未能进入最佳男主角的最终提名，他的《换子疑云》也未能得到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提名，该片唯一比较重量级的奖项是安吉丽娜.朱莉的最佳女演员入围。 今年的奥斯卡日本是算赢家，《入殓师》入围最佳外语片，也是媒体预测中最有希望最终夺得奖项的片子；动画短片《回忆积木屋》据说感动了不少奥斯卡评委。而华语片依旧全军覆没，内地报送的《筑梦2008》（顾筠）、香港地区的《画皮》（陈嘉上）和台湾地区的《海角七号》（魏德圣）都未能进入最终提名，而且与去年不同，今年的颁奖礼上没有中国嘉宾，也就是说到时候在柯达剧院中国媒体关注的焦点将会是凭借《社交网络》再次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修月。 连续两年入围最佳影片却没有最佳导演，其实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年龄、资历、人种和性别，虽然奥斯卡评委会可不敢大喇喇地告诉所有人“我们就是有种族歧视，就是有性别歧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一般来说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入围人有很大重合，两次都没有最佳导演，还能因为什么呢？他们不想让一个不到30岁的亚裔女人成为奥斯卡历史上第四位入围最佳导演的女导演，入围都不行。 去年《第九区》能获那么多提名已经算出格了，不过《第九区》的提名不少是技术类，而且07年一整年都缺乏口碑好的大片，再加上海外市场的爆发，该片完全可以称之为现象级，又有亚裔女导演的名头可以炒政治正确，他们才投了票。出格的事情一次就好，今年是修月身为导演的第二次奥斯卡，尽管题材是奥斯卡钟爱的传记片（而且男主角还是那种神叨叨的天才角色，甚至有点疯，这可是奥斯卡最爱的主角特征之一），但评委们不想再出格了。 不过第二次入围最佳影片的消息传回国内，也有了一些影响。 去年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修月这么快就能凭借自己的第二部作品再次成为奥斯卡的客人。 不管国内听到消息的那些人怎么想，修月的确做到了。 这些日子她仍旧在修改剧本，却只是修改自己认为可以更进一步的细节（比如某个场景中填个什么道具，又或者演员的神情描述是否合理），而不再想着如何让广电同意审核。这样的心态下比起之前总觉得有东西在压迫着去改剧本状态好多了，自然也轻松许多。郝蕾和秦海璐那边她已经打过招呼，郝蕾并不在乎剧本是否过审，只要《许三观卖血记》开拍她就可以来；秦海璐有些犹豫，觉得最好还是等剧本过审再说，一旦过审，她随时可以拍。姜文那边有些复杂，最紧急的问题在于《让子弹飞》即将开拍，修月答应三月之前给出确切答复，不管广电那边过没过审核。 她赶在一月底提交了第三版剧本。 第三版剧本是在第一版的基础上修改的而非第二版，相反，比起第二版，这一版添加回了很多之前删除的“时代气息浓厚”的台词和布景，这样的态度在某些人看来大概都能算得上“冥顽不灵”“破罐子破摔”甚至是“挑衅”了，但修月知道自己并未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开始时的确因为审核问题而生气，不过改剧本时可没带着这种情绪，反而有些心平气和，只是把自己关于《许三观卖血记》的想法给写了出来罢了。 虽然的确有“爱咋咋地”的想法，但只是觉得不管过不过审，她都会拍，大不了就是晚几年拍而已，而非“破罐子破摔”的赌气。 修月自己心态放松了，倒是不知道国内那边收到第三版剧本后什么感觉了。 这个修月，简直是个刺头！原本身为第一个以中国籍入围奥斯卡的导演，她想拍什么华语片不好，看看李安，尺度那么大的《色戒》都能过审核在国内上映。她选什么不好偏要拍余华，余华上一部改编成影视作品的书是《活着》，张艺谋拍的，到现在都没过审无法在国内上映！ 可偏偏这个档口上她又一次入围奥斯卡。 奥斯卡在艺术方面的影响力不说，就说知名度，那是全球最有名的电影方面的盛事，以至于日本有日本奥斯卡英国有英国奥斯卡。在修月之前，奥斯卡上最受关注的华人是李安，可惜李安是美国籍，且出生地也非大陆。 真要论起来，她算如今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华人电影人之一，且年纪轻轻，风头正盛。 导演可和演员不一样，大部分演员是吃青春饭的，少部分顶级电影演员，比如某些影帝或者天王级巨星，到四五十岁也能照样演戏，但年纪渐长号召力会下降，且体力也无法跟上。导演不同，正常来说，40岁的导演都算年轻，三十岁的导演都能称之为年轻导演或天才导演，有些导演能工作到七八十岁。 不管将来如何，现在不满30岁的修月在导演这个行业就是早上□□点钟的太阳。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还有很多记录要破。 不管这届奥斯卡《社交网络》能拿几个奖或者哪怕颗粒无收，她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创造历史，一直在破纪录。 更何况就像李安的《色戒》一样，如果修月真的要拍《许三观卖血记》，也完全可以由外资投资、组建好莱坞的电影团队来拍，区别只在于现在广电可以卡住剧本不让他们立项，如果走外资，那最多就是引进时卡住审核不让引进。 第三版的《许三观卖血记》剧本在各方不同的想法下，被搁置在广电，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等什么？也许是等修月低头，也许是等广电松口，也许是等本届奥斯卡最终结果，也许是等个帮对方说话的台阶...谁也说不准。 第42章 百万富翁之夜 奥斯卡这天，柯达剧院铺设的红毯两旁都会挤满了热情的粉丝们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们。 今年亚洲媒体中来的比较多的是日本的，《入殓师》和《回忆积木屋》都是各自奖项的夺奖热门，即便日本艺能界与世界各国娱乐圈都有些格格不入，但面对奥斯卡，他们不可能不关注。 这几年开始，中国媒体在奥斯卡颁奖礼中所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大了，比如这会儿，即便今年未有中国电影入围本届奥斯卡，也没有中国明星出席，但无论是央视还是其他几个门户网站都派出了记者守着。 然而尽管没有任何中国演员出席本届颁奖礼，但有个中国籍的导演，这位导演在国内论人气完全可以称之为明星了。 明星太多、记者太多，奥斯卡的红毯看上去总是有些拥挤，央视的记者团找了会儿才看到《社交网络》剧组，他们颇为艰难地移动到那边的时候，修月正在接受一家英国媒体的采访。由于影片中的演员安德鲁.加菲尔德是英国演员（具体讲起来应该算美英混血），又是难得守护英伦发际线的小鲜肉，在英伦三岛上他受到的关注并不低。 看见几张亚洲人的面孔凑过来，修月微笑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回答英国媒体的问题：“是的，安德鲁的表现很好，他前途无量。”说完她微微侧过身，看起来是面对央视这群记者了。 央视的小何立马逮住机会问好：“你好修导，我们是央视的！” 这压根不用说，话筒上tv呢。 他们先称赞了一下修月今天的造型，然后开始步入正题，做一个颁奖礼前的简短采访。 “修导，这是您第二次入围奥斯卡了，心情如何？” “还是很紧张也很兴奋，我觉得不管参加多少次都会紧张吧。”修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 采访时间紧急，央视后面还排着一家美国本土的媒体，他们的问题也不能问太多。在修月回答完对今晚奖项归属的看法后，小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下部作品有什么打算吗？听说您一直有想法想拍华语片？”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这个修月就想起了坑爹的广电。 她脸上笑容略淡了些，不过还是用一个玩笑避开了话题：“这个嘛，商业机密，对吧？” 恰巧原本在一旁跟某位导演聊天的迪克兰回来了，修月招招手，迪克兰哒哒跑过来。 “来给中国观众打个招呼！”修月示意。 虽然迪克兰中文学了还不到半年，但他语言天赋的确高，这会儿已经能像模像样地进行一些简短的日常交流，类似“你吃了吗”“你吃了什么”“今天的蛋糕很好吃”之类一问一答可以玩好久。修月以为迪克兰学中文是看中了中国市场，再加上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所以主动拉他过来打招呼。 《社交网络》在国内电影市场的卖点之一就是颜值超高的演员们，让国内影迷嗷嗷喊帅，这会儿迪克兰过来了，央视这边已经提了四五个问题，也就顺势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后面那家媒体可以采访修月，他们自己采访起迪克兰来，也顺便问问迪克兰对修月的看法。 《社交网络》是本届奥斯卡的热门之一，采访的人自然不少。 今天修月蹬着一双恨天高其实还是很累的，为了偷懒她在媒体采访区几乎没挪过地儿，饶是这样几波采访过后她都有些撑不住了，偷偷活动了一下双脚，由于穿的是曳地长裙，这番活动倒是没人注意到。 今年的奥斯卡尽管因为总体缺乏杰作而被提前认为会是一届“没什么悬念”的颁奖礼，但仍旧吸引了众多明星参加。 站在台上的主持人正是“金刚狼”休.杰克曼，这是他首次担当奥斯卡的主持人，除了开场略有些紧张之外，到后面他的表现愈发自然。 《社交网络》的位置算不上好也称不上坏，他们就在《返老还童》剧组旁边。休.杰克曼一开始打趣各个剧组的时候就提到了他们，他佯装难受地撑着旁边的女士：“天啊，看到《社交网络》剧组了吗？我已经能够称得上老了。”现场明星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首先揭晓的奖项依旧是那些不太主流的，《回忆积木屋》拿下了最佳动画短片，《入殓师》拿下最佳外语片。之后才是正餐。 《机器人瓦力》不负众望夺得最佳动画长片奖，《社交网络》在第一项入围奖项最佳剪辑中打败劲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先下一城。 然而之后就是百万富翁的狂欢。 最佳摄影、最佳音响效果、最佳歌曲、最佳配乐、最佳改编剧本全都属于《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无论是《社交网络》还是《返老还童》又或者是《米克传》《对话尼克松》《换子疑云》《生死朗读》《摔跤手》...都是百万富翁的陪跑，《返老还童》稍好些，好歹拿下最佳艺术指导、最佳视觉效果和最佳化妆，其他的可就有些难看了。 从最佳编剧开始，第81届奥斯卡终于进入最为紧张、最为扣人心弦的时间段。 佩内洛普.克鲁兹凭借《午夜巴塞罗那》夺得最佳女配角，而最佳男配角的希斯.莱杰也成为史上第二位过世后得到奥斯卡奖杯的演员（第一位是彼得.芬奇因《广播电视网》获得第50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让人感动的是希斯.莱杰的父母出席了颁奖典礼并为儿子上台领奖。据说该奖杯将交由莱杰的女儿玛蒂尔达保有，但小姑娘要到2023年才满18周岁，在她成年之前，她的母亲将负责保管奖杯。 最佳男女配角颁发完毕后，本届奥斯卡只剩下四个最重要的奖项——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导演、最佳影片。 今年的最佳女主角角逐尤其激烈，最终凯特.温斯莱特凭借《生死朗读》战胜自己的多位对手拿到了小金人。 台上的vcr播放最佳男主角的入围名单时，修月明显感觉到旁边杰西的紧张。他们当然知道杰西在这次几个竞争者中获奖几率是最低的，不仅因为他资历浅，更重要的是西恩.潘、米基.洛克等演员的确更得评委欢心。但杰西第一次入围这样的奖项，不管最终能不能获奖都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和激动。 修月明白这种心情，《社交网络》剧组里她和艾伦.佩吉最懂这种心情了，去年艾伦也入围了最佳女主角，虽然未能获奖，但谁也无法抑制住这种兴奋来。 倒是修月，不同于去年《第九区》好歹拿了几个奖，今年从入围开始她只激动了一下，心里早就明白这次奥斯卡多半都是陪跑，顶多拿一两个无关重要的奖项，所以这会儿还能挺平静地拍拍杰西的手安抚他。 不管心里祈祷时间再怎么慢下去，短暂的广告过后，镜头对准几位入选演员，台上的颁奖嘉宾念出获奖者名字——正是第二次获奖的西恩.潘！ 杰西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扬起笑脸鼓掌祝福。 最佳男主角之后便是最佳导演，奖项毫无悬念，依旧属于百万富翁。 压轴的最佳影片...依旧是百万富翁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今晚的奥斯卡是属于百万富翁的，它也值得这个。 尽管《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没有获得任何一项演员表演类奖项提名，但却最终夺得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它赢得了七项大奖；《返老还童》获得三项成第二大赢家。 《社交网络》拿到最佳剪辑奖，这是今晚它唯一一项奖项，但这并不寒酸，实在是今年的奥斯卡百万富翁一骑绝尘。 第43章 梦中有我和初来乍到 颁奖礼结束后的庆功宴上，百万富翁剧组风光无限，七座小金人凑一起看上去简直金光闪闪。 修月和艾伦.佩吉各自端着一杯香槟凑在旁边聊天，杰西、安德鲁和迪克兰被不同的投资人或导演拉着说话，《社交网络》不说别的，发掘出的有潜力的演员是真不少。 此时背景音乐切换成一首舒缓的情歌，修月和艾伦正聊着两人都感兴趣的x战警，今年身为系列作首部独立角色的电影《金刚狼》即将上映，恰好扮演金刚狼的正是今年奥斯卡的主持人休.杰克曼，据说剧情是发生在x战警首部之前，算是前传也是外传，身为“幻影猫”的艾伦当然没有参演，只是她对这部剧情也挺感兴趣。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逆转未来，漫画的逆转未来就是最精彩的一部——” “没错！我也最爱逆转未来，不过漫威好像要先拍第一战！” 两人聊得兴奋，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休.杰克曼。 “嘿kitty（幻影猫名字）！”休.杰克曼眨眨眼向两位女士打招呼。 艾伦露出惊喜的表情：“嘿，logan（金刚狼名字）！这位是——” “我当然知道，晚上好导演。”休.杰克曼主动问好。 说起来修月和他也打过交道，《第九区》的主演原来也想过选他，不过对于拍摄一部没有任何名气的女导演的科幻片他很犹豫，说要考虑一下。但马特.达蒙说了yes，角色也就定了马特。 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但过去就是过去了。之前没有合作，将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还有机会合作。 “没想到您居然是x战警的粉丝？”寒暄了两句休.杰克曼就把话题重新拉回到x战警上。作为系列的主演之一，他知道的内幕自然比其他人更多，“悄悄告诉您一个秘密，金刚狼之后就会拍摄第一战了。” 这倒让艾伦.佩吉有些惊讶。虽然也参演了x战警，但她扮演的幻影猫在剧情中镜头很少，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及金刚狼多。 修月颇感兴趣地询问：“那么逆转未来呢？我想这是所有漫画迷们最爱的一部了！” “逆转未来还在策划中，要拍起码是三年以后了。”休.杰克曼其实还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如果今年《金刚狼》市场反响好的话，可能还要拍《金刚狼2》，那么逆转未来的计划就会再往后推迟一点。 三人围绕着逆转未来的剧情讨论了会儿，休.杰克曼就被一位相熟的演员叫走聊天，艾伦发现修月有些累了的样子，也主动离开。 修月穿着很高的高跟鞋，如果一直站着会很累，所以她找到一个角落里坐下，这里音乐声音比较小，又靠近阳台，比起里面暖烘烘的、充满音乐的纸醉金迷，这里能让人清醒一点。 她坐在椅子上，隐藏在长裙后的脚不着痕迹地蹬掉了鞋子，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笑声—— 是迪克兰。 这会儿他稍微喝了点酒，原本习惯性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也乱了些，脸上带着微红，看上去和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不少差别。 发现是熟人后修月自在了许多，她转过身继续看向阳台外，两只脚丫还随着音乐动了动。 迪克兰在她对面坐下，左手端着一杯香槟，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也跟着往阳台外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加利福尼亚的天空又看不到什么星星。 “我不喜欢高跟鞋。”修月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们之间就是沉默。 但很奇怪的，一点都不尴尬。 就好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又或者是彼此默契的恋人，总而言之他们什么话都不说都没有丝毫不和谐。 派对里的音乐已经换成。 歌手的低吟声响起。 星星在你身后熠熠闪耀，夜风似乎在轻柔地低语，“我爱你”，鸟儿在悬铃木上歌唱，梦中有我... 对我说晚安，然后再吻我。紧紧地抱住我，告诉我你想我，当我孤独忧伤的时候，梦中有我... 星星消逝，但亲爱的，我还在徘徊，还是渴望你的吻，我想徘徊到天黑，亲爱的，只是为了对你说这些... 修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和着音乐声轻哼。今天她戴着一对耳坠，随着摇摆，耳坠也跟着晃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气氛好得一塌糊涂。 迪克兰的眼睛...亮得如同蓝宝石。 今夜注定无眠...如果真的睡着了，大概也会leofher吧。 奥斯卡后一如既往有许多不同的庆功宴，但修月只参加了埃尔顿.强的，其他邀约都拒绝了。 她在等待广电那边的消息，并且下定决心即便第三版剧本不过，也必须拍摄。 按照正常审核程序，结果应该在奥斯卡那两天就能出来，但不知为何，如今奥斯卡已结束半个月广电依旧没消息。 身为文艺片，《许三观卖血记》的投资并不需要多高，演员除了姜文片酬较高外，其他两人都不算多，核算下来按照最“豪华”的计划来拍摄投资也只是1000万人民币左右，宣发费用另算，因为这会儿剧本还未确定能不能过审呢，别说成片了。 既然不管剧本过不过审都会开拍，剧组的筹备工作也就早早开始了，剧组前期的工作人员，比如摄影、打光、化妆都是中国团队，配乐也交给了中国团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老实说只有中国人更了解《许三观卖血记》那段历史，也只有中国人能更客观地去看待那些日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工作。 妄想工作室的第一项不围绕修月的工作——那就是《初来乍到》。 华裔美国厨师黄颐铭（eddiehuang）的回忆录《初来乍到：回忆录》（freshofftheboat:ir）是一本根据自身经历撰写的畅销书，然而将其改编成电视剧依旧非常有风险（注1）。 在它之前上一部主要演员是亚裔的电视剧是《全美女孩》，讲述一位韩裔女生在洛杉矶的生活，然而只播出了一季，只播出十几集后就被腰斩。然而《初来乍到》原著畅销，且近些年中国市场日渐增长，随之而来的是华人在美国社会地位有所提高。 更何况近年来美国电视界掀起了少数族裔风潮，从原本全是白人或有些许黑人、拉美人的电视剧，到最近多种族共存的电视剧（甚至发展到了很多美剧的主演团都必须有一名黑人，一名亚裔的“政治正确”），只是如今这阵风是时候刮到亚裔身上。 主打种族文化冲突的电视剧处理起来非常棘手，若是政治太过正确会导致无趣，可政治不正确又得罪观众。好在若是妄想工作室来拍，总有一些好处：就像黑人们说，我们可以自己称呼自己为nigger，但你们不行（注2），修月身为一个中国人，一个既了解中国文化又接触过十年美国文化的中国人，如果有一些“自黑”人们就不会那么上纲上线。 《初来乍到》中华人一家的形象并不算脸谱化，eddie不是传统印象中的亚裔书呆子，反而热爱嘻哈文化和篮球，这就让西方观众能融入剧情中；而他们的性格又是很典型的中国人，有一些小缺点，但也有中国人的优点，勤劳、善良、护短，总的来说这是一部对华人形象提升的剧。 可谁也不能保证它会获得商业上的成功。 妄想工作室打算先投拍三集，abc初步达成订购协议，但一切看试播后的反响。这是工作室投资的第一部电视剧，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将会有机会投拍其他的作品。 不过这一切和修月关系不大，她不是《初来乍到》的编剧或导演，乔纳斯.挨莫和琳.谢尔顿是，演员里有韩裔但更多的还是华人演员，最重要的妈妈一角选择了华人女演员吴恬敏。有这么多亚裔凑在一个剧组，总能发掘出很多专属于亚裔的小习惯。 整个工作室在为《初来乍到》忙碌，修月一个人在忙《许三观卖血记》剧组的组建，工作室在一部中国电影上对她没什么帮助... 咦，那她为啥组建这个工作室来着... 第44章 炸油条 在广电的结果出来之前，部分工作人员就已经动身到达拍摄地，主要是搭景和群众演员招募。《许三观卖血记》的布景工作并不复杂，国内影视基地有现成的那个年代的布置，只是毕竟现在还没有拍摄许可证而且紧急约时间影视基地那边也有点为难，他们腾出了一块地方只是还需要有人去进行进一步布置。群众演员倒是不怕，影视基地外大把大把的“横漂”，随时都能找到人。 开机时间定在四月初，这会儿紧赶慢赶地最起码能搭出个大概来。三月初好莱坞这边的事情忙完后，修月率先回国，监督场景搭建的事情。 没两天，广电的通告就出来了。 《许三观卖血记》第三版剧本通过了审核。 在这里韩三平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更重要的还是修月的作品连续入围两届奥斯卡成为新生代导演中最有国际影响力的。哪怕算上老一辈导演，她也丝毫不虚。 全世界所有的导演、演员说奖项都是按照实际拿到手的来算，只有拿到手的奖项才是奖。唯独奥斯卡，入围都可以写在履历里，这就是奥斯卡的影响力。 有很多中国导演或者中国演员拿了电影节的奖，但没有多少人去过奥斯卡，这能说明中国电影很糟糕吗？不，只是奥斯卡是属于好莱坞的颁奖礼。 它不是什么国际电影节，而是好莱坞的颁奖礼。 除了最佳外语片之外，其他一切都围绕美国的电影工业来，因为即便没有其他市场，好莱坞自己就能跟自己玩的很好。 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大片里植入其他国家的产品广告或者其他国家的人气明星，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自己跟自己玩儿。 为什么好莱坞大片里来自中国的投资越来越多？其实肯投资的企业又何止中国企业，只是有了大陆企业的投资，国内引进进口片的票房才能分一部分给相关机构。两部差不多的好莱坞大片，前者引进后广电能拿到实打实的钱，后者拿不到，他们会把进口片名额给哪一部？当然是有投资的那一部，所以你会发现，近些年能引进国内播放的好莱坞大片，大多都有中国投资商的影子。 其实好莱坞从来就不缺投资，但他们当然不会嫌钱少，能不能出口到中国大陆还是非常重要的，大陆这些年正逐渐成长为好莱坞在海外的最大票仓之一。 中国演员们也好、导演们也好，能够真正在好莱坞站稳脚跟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而这一个巴掌里挑出入围过奥斯卡的，目前更是只有李安和修月，而前者——实际上是个美籍华人。 后者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归根结底《许三观卖血记》本质上并无什么值得被封禁的地方，仅仅因为涉及到敏感的年代，再加上余华的《活着》广电才会一直卡着。这是一本好书，谁都知道，它被翻译成多个语言版本远销海外并得到好评，得过国际上的奖项。这本书本身都没禁，却禁了电影剧本，其实有些好笑。 总之最后广电通过了第三版剧本，《许三观卖血记》在横店的拍摄地也匆忙搭好，三月底所有人员到位，四月一号愚人节当天，剧组在横店低调开拍。 横店作为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覆盖面积颇广，又兼搭建了囊括各种年代、天南海北的不同建筑，它同时能容纳十几个大型剧组拍摄，并且对普通观众出售门票，可以入内参观。尽管剧组与剧组之间拍摄地距离颇远，普通观众也无法到各个剧组内部去参观而只能在外围游览，但是修月和姜文正在拍摄新片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一方面剧组招收群众演员不可能完全没水花，一些群众演员虽然因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自己拍了什么片，但还是悄悄一个传一个，说修月拍华语片了，姜文是主角；另一方面横店的酒店就那些，这会儿在这里拍戏的明星导演和各种业内不少，见了姜文自然好奇。 一开始新戏开拍的消息只在业内流传，但很快就有媒体知道了，连一些八卦论坛都有模有样地讨论起“谁能吃到修月的大饼”的问题来。 所谓大饼也是一种逗趣的说法，总有谣传某某著名导演要拍新戏了，或者某大ip要改编成电影，这就叫“画大饼”，而哪些演员有机会出演，这就叫“吃大饼”，虽然修月新片确定有姜文了，但一部电影不可能只有一个演员呀，还有其他角色可以演，自然就有粉丝替自家偶像展望能不能吃到这个大饼了。 修月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但剧组这两天总是有举着摄像机的狗仔偷偷摸摸围观她倒是知道，她也只能加强安保和保密工作，距离片场五十米远的地方就竖起警示牌禁止闲杂人等出入。所有的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也被告知不能在片场使用照相机或拍照手机。 有些导演拍戏的时候并不在乎自己新戏内容泄露，但大部分导演都介意，演员的造型、片场的布景，都有一定可能泄露剧情。这大概是一种强迫症，修月并不希望影片最终上映前以这样的方式和观众提前见面，因此哪怕是只雇佣一天的群众演员也必须签署保密协议。 30岁的郝蕾穿上花布衣裳扎了两个麻花辫儿，看上去仍旧颇为清纯动人。 这是她在剧中亮相的第一场戏，这会儿天还没亮，还有些冷，她比修月还提前半个小时到片场，修月到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化妆了。 这可有些了不起了，自从在《追梦女郎》剧组担当副导演时养成了提前到达片场的习惯后，修月就很少碰见演员比她提早到场的情况了。 郝蕾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六点，修月正在炸油条。 等会儿这锅油就是郝蕾扮演的“许玉兰”要炸油条的油，他们特地从外面租来的人早餐摊子用过的锅，连带着桌子、凳子一起，还有油锅上横架着的网，沾着些许油垢看上去倒是有些年头了。 修月租了油条摊，人家摊主今天没办法卖油条，所以她就顺便请了人过来给剧组炸油条，工作人员要是饿了就能吃，这边另付一笔钱就当给他们的早饭钱。这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教修月怎么炸油条。 这小伙子是摊主的儿子，虽然炸油条手艺没有他爹熟练可指导指导完全没碰过油条锅的修月还是可以的。 见郝蕾出来，修月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油锅上：“诶过来过来，我们一起学！” 她手里拿着炸油条用的专门的长筷，筷子头有些发黑，这会儿那小伙子正搓好一根新油条往锅里一丢，一点儿油花都没溅着。反而修月翻了翻那根在锅里炸的一面金黄的油条被烫了一下。 “不是这么弄的，你这么弄得烫着手，轻轻一拨就行了——”让人意外的是，郝蕾似乎会炸，开口就指出了修月动作的问题所在。 这下修月倒有些愣了，她动作停了下回头看郝蕾，却恰巧有颗油芯炸开，“啊”了一声就把筷子搁在锅子的网上，颇有些惊奇。 郝蕾挺担心地看着她的手：“没事儿吧？我那边有芦荟胶，你涂点儿？” 修月皮肤很白，油溅上去没一会儿就有些发红了看上去有点严重，不过并不疼：“没事没事，我自己有药。不过你怎么会炸油条？” “我哪会炸油条啊！临时抱佛脚学的，来之前跟我家小区门口那炸油条大姐学了两天。”郝蕾笑了。 这演员多让人省心啊！ 修月放下了筷子后，那小伙接过手继续翻油条，她看了看决定还是不给人添乱了，就招呼郝蕾：“喝豆浆不？他们带了两锅豆浆来，咱们去旁边喝一碗。” 本来她只让人带一锅豆浆来，用作道具，没想到摊主挺实在，又另外带了一锅给他们喝。 其实剧组是包早饭的，每天如果上午开拍的话，早上会有包子、豆奶和面包、牛奶可以选，每人还能分一个煮鸡蛋，但大概闻到新鲜炸出来的油条的味道实在太诱人了，这会儿灯光师父和几个工作人员都坐在桌子里喝豆浆吃油条。 修月和郝蕾刚坐下，那边摊主的儿媳妇就端来了两碗豆浆，又跑去炸油条那边准备这波油条一出锅就端过来。 修月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不够甜，丧心病狂往里面又加了一勺糖。 她在国外也是有豆浆喝的，只是是自己用机器磨出来的豆浆，比这种卖的豆浆浓了很多，不过因为渣滓过滤不干净喝起来总有点扎嘴，她倒是更喜欢这种淡一些的豆浆，只是喝起来要加糖。 郝蕾不觉得淡，喝了一口，正好刚出锅的油条也上桌了。 “我还打算今天让你先学会儿怎么炸油条再开拍呢，没想到你比我熟练多了。”修月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抬头向郝蕾说道。 郝蕾笑着摇摇头：“你剧本还没给我的时候我就去把原著看了几遍，那会儿就琢磨着要是拍了估计得学炸油条，只是一直没时间。” 她从来没觉得主动去准备这些东西、学习这些东西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她在《许三观卖血记》里扮演的是许玉兰，出场就是“油条西施”，学一下怎么炸油条也是当然的。 修月倒是没有料到这点。她刚刚站在那里学炸油条并非自己特别感兴趣，而是心里想着有些演员心里傲气，觉得炸油条有什么好学的，随便丢进去不就好了，拍几个镜头就结束的事情没必要下功夫学。她琢磨着自己学了，那演员也不好不给面子不学，这才站在油条锅旁边跟着那小哥的动作学炸油条了，万万没想到她是误会郝蕾了。 郝蕾就是一个演员，纯粹的演员。 第45章 找对象 三位主要演员演技都相当不错，几个扮演许家儿子的小演员稍微有些麻烦，但也很有灵气，四月中旬秦海璐已经开始光速增肥。 跟姜文、郝蕾的造型化妆就能搞定不一样，秦海璐的角色在早期还算得上水灵灵的少女，到后期，剧情进行到婚后，林芬芳嫁给了眼镜男之后她就跟吹气球似的胖起来了，即使到时候有特殊化妆也还是得增肥，尤其秦海璐的肤色其实有些暗，而且非常瘦，但林芬芳是个又白又胖的已婚妇女。她如今每天给自己吃五顿，卡路里和脂肪怎么高怎么吃，同样是喝豆浆，修月自己要加一勺糖，她得加三勺，甜的齁了也没办法，硬逼着自己咽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让子弹飞》今年就要开拍，《许三观卖血记》的拍摄行程就变得紧凑了许多，秦海璐不得不在一个月时间里尽量把自己吃胖。 四月份的江浙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修妈妈干脆丢下自己的画廊搬了过来照顾女儿起居，也顺便在横店附近玩一玩。 自从女儿高中去了美国之后，她再也没能跟自己闺女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了，想想出国之前的修月甚至煮个饭都磕磕绊绊，再看看这会儿在剧组说一不二的女导演，修妈妈心里感慨万千。 即使是导演的妈妈，她也不能进入片场，但她住在剧组定的酒店，来来往往间自然能看出修月在整个剧组的威望。别的不说，三个主要演员姜文、郝蕾和秦海璐年纪都比修月大，更是出道许久，可他们从来不敢小视这位导演，相反言语之中多有恭敬。 修妈妈每天待在酒店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是早起之后去附近菜场买点菜，带回来做了饭让人送去给修月吃，横店这种常年有明星常驻的地方，不少酒店都配有可以供客人使用的厨房以方便助理做饭，修妈妈倒是相当满意这点。 修月开始也觉得这太麻烦妈妈了，可她妈自己做着高兴，自己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久而久之她也就只能妥协。 她在国内呆的时间太短了，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一直在身边？可...不仅是她自己，父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仅是修妈妈，修爸爸也时常来横店看望母女俩，只是他公司事情可不像妈妈那边清闲的画廊，随时丢给别人都行，他每次来都只能抽出一两天来。 就算是这样，修月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她其实很习惯独居，尤其当有可以投入其中的爱好和事业时，抛开吃饭，她可以一个人在家呆很久，只是有时候难免也会想念父母。 ...但这不包括父母的唠叨。 唠叨别的也就算了，修月最怕她妈唠叨找对象的事情。 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身边人对二三十岁的女人单身可没有丝毫意见，顶多朋友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帮忙介绍下，大部分人都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没什么兴趣，或者说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替别人烦恼。但她妈不一样啊...那是她妈啊... 她如今也不到三十岁，事业还在上升期，每天忙这忙那压根没时间找对象，也没什么兴趣。世界上当然有人觉得爱情很重要，但也有一种人觉得爱情无关紧要。 修月就是这样的人。 在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当然偶尔也有心动的时刻，也尝试过跟追求她的男生约会过，但没有一段关系能发展成可以被称为“ship”的地步，几次约会之后要么是男方觉得她有些保守无趣，要么她觉得男方肤浅没什么内涵或者太粘人，总之回顾一下，能真正称之为男朋友的人，满打满算居然只有那么一个。 那还是修月刚到mit的时候，在mit的中国学生会认识了一位留学生。没见两面对方就明确表达出对她的好感，并且主动追求，修月可有可无地跟他约出去看了两次电影后就答应“试试看”。其实真要论内心的感觉，她并不觉得那是爱，最多是喜欢而已，对方比她大三岁，个性稳重成熟，每次见面他的衣着打扮都干净整洁，而且为人绅士，她表达出不愿意的时候从来不会冒犯她。但这段关系只维持了半年就无疾而终，男方大四毕业后转而去了外地读研，渐渐地联系就断了，最后一次知道他的动态是两三年前从两人共同的好友那里看到了对方结婚的消息，他的妻子是个在美国出生长大的abc，在照片中笑得阳光灿烂。 但你要问修月伤心吗？其实并没有，说到底，在她心中爱情没有那么重要，一个人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当时如果继续交往下去，万一那男生求婚，她搞不好也会答应，她并不讨厌那个人，甚至有些喜欢。 修妈妈倒是不知道自己女儿是这么一个在感情方面这么冷清的人，她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修月：“我管你！我当然要管你！你是我女儿我不管你谁管你！我跟你说！今年过年你必须带个回来，我可不管你是带中国人还是洋老外，只要不是黑人不是女人就行！” 修月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妈，你这是种族歧视！性取向歧视！” “！”修妈妈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似乎在怀疑女儿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或者...喜欢一个女黑人！ 看她表情修月就知道她想左了，这么紧张的气氛中她居然有些想笑，不过见修妈妈仍旧严肃，她努力憋笑：“行了妈，我保证努力找个你喜欢的女婿回来！” “我喜欢顶什么用！要你喜欢的！”修妈妈反应过来争辩道。 “好好好，找个我喜欢的！”修月不以为意，“您赶紧睡吧，这都10点了！” 修妈妈摇摇头：“你也给我早点睡！天天忙这些个东西黑眼圈都坠到下巴了！给我去睡美容觉！” 要是平常修月还敢说两句，这会儿她们刚谈论过找对象的话题，她可不敢触妈妈的霉头，想当老实地合上笔记本说“好”。 在卫生间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照了照镜子，发现黑眼圈的确有，但哪有她妈说的那么夸张。剧组的戏份分部时间不均匀，有时候白天拍，有时候傍晚拍，还有时候要早起拍，最多就是作息不规律，可睡眠时间还是能保证的。 躺在床上，修月看着天花板暂时睡不着，思绪就恍惚起来。 一会儿想到当年那个梦，一会儿想到那个比她高一头总是干净整洁的留学生，一会儿又想到几个跟她熟悉的朋友，一会儿思绪还会飘到《许三观卖血记》里... 更可怕的是，当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背景音永远是她妈的“快找对象”！ 修月不知道的是，除了她妈之外，其实还有一批人关注她的感情生活。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八卦... 难得有个中国人在好莱坞站稳脚跟，又是个漂亮妹子，她在网络上有一批自称粉丝的追随者，这些网友除了扒出了她过往资料之外还分外关心她和几个合作过的男演员的互动。 马特.达蒙在采访中夸赞她的话、杰西在节目里爆料她做菜很好吃、安德鲁在杂志专访里特别感谢她、迪克兰说她是自己偶像...还有修月对这些男演员们的评价，这些互动全都被挖了出来，其中站杰西的居然最多，其次是安德鲁，绝大多数人理性地排除了马特这个已婚妇男但也有个别网友萌马特，萌他在修月一文不名的时候就看中了她（其实是《第九区》）选择了她（其实还是《第九区》）。 一般人喜欢明星都是喜欢人，但总有一小部分萌cp。 第46章 擅长和核心 就在网上还讨论着“画饼”“吃饼”的时候，《许三观卖血记》的拍摄进度空前迅速。除了几个小演员的镜头拍起来比较麻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原本姜文就为了拍摄此片准备了多年，不少片段都是他在脑子里想过多次该怎么演、怎么拍才能做好的，而郝蕾和秦海璐也是把原著看了好几遍之后结合剧本演绎的，进度自然快。 赶在8月初，许三观剧组全组杀青了。 由于原著时间跨度特别长，拍摄的素材也很多，要把它压缩成一部1个半小时到2个小时的成片需要更多的精力，更别说还要考虑审核因素，今年内是肯定不会上映，成片至少要明年才能见到。所有的素材全部被修月带回加州进行初步剪辑。 尽管把这些精心拍摄的素材剪掉大半是件很纠结的事情，但修月已经渐渐迷恋上一部电影在自己手里诞生的感觉，取舍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在回加州之前她特地前往湖北跟在当地拍摄纪录片素材的张艺谋见了一面，大半年时间奔波在外，老谋子看上去又黑瘦了不少，不过也精神了许多，大概走遍祖国各地看遍山川湖海总会让人心情开阔。此时陆川带领的另外个团队正在内蒙拍摄，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见了。 《壮丽中国》项目的进度比计划中稍慢一些，原本的拍摄计划在两位导演的建议下还添了几个地方，只能说国内美丽的地方太多，单单一部纪录片是拍不完的。但不管进度如何，今年年底的央视招商会上会正式公开壮丽中国的企划，作为央视新成立的纪录片频道的重头戏之一宣传。 原本《许三观卖血记》的剪辑可以在国内完成，但先不说她身为一家工作室的法人按照加州法律需要每年花一定时间待在美国国内，实际上工作室也的确需要她了。 《初来乍到》由妄想工作室和二十世纪福克斯电视部门联合投资拍摄，于六月在abc频道首播，第一集即创下834万收视人群，作为情景喜剧是同期电视剧中开播收视最高的之一，abc立即定下全剧并承诺若平均收视尚且如意立马订阅第二季。八月份《初来乍到》第一季的最后一集即将播出，修月错过了首播，工作室觉得她不能再错过最后一集。 与此同时，《初来乍到》的合作方，二十世纪福克斯探照灯也有事情要与她商量。 09年的二十世纪福克斯正是得意时，老对手派拉蒙几部系列大片（《特种部队：眼镜蛇崛起g.i》《变形金刚2》《星际迷航11》）反响都尚可；华纳兄弟表现最好，哈利波特系列作《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维持着稳定的票房成绩和口碑，尽管哈利波特系列从这部开始转了cheng人向让部分粉丝不满；r级片《宿醉》大爆，摩根.费里曼与马特.达蒙的《成事在人》和恐怖片《孤儿怨》都受到好评；米高梅最倒霉，这会儿已经濒临破产边缘（注1）。 而福克斯今年连续推出《x战警前传：金刚狼》、《冰河世纪3：恐龙的黎明》和《博物馆奇妙夜2》，年底更有杀手锏詹姆斯.卡梅隆投资5亿美元的新片《阿凡达》等着，可以说春风得意。尽管年初安妮.海瑟薇的《结婚大作战》砸的去年从《新娘靠边闪》吸了不少金的福克斯一脸懵逼，可总的来说几家好莱坞制片公司中，只说今年，的确是华纳兄弟和福克斯的天下。 这就更对比出明年的拍片计划有多惨... 2010年福克斯确定拍摄的电影中除了《纳尼亚传奇3》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部有爆相，不管是票房，还是奖项。 《约会之夜》《全城热恋》都是小成本爱情喜剧；《华尔街2：金钱永不眠》是一部续拍作，续的是1987年电影《华尔街》，尽管福克斯对它抱有希望但毕竟是非商业片且没有什么大明星；《小屁孩日记》？算是改编漫画，但无论原作本身热度不高，一群童星出演的喜剧片指望能够重复《小鬼当家》的奇迹还是有些困难的；《新铁血战士》和《天龙特攻队》...其实福克斯内部也未有过高期待。 也就是说除了09年12月底在美国上映的《阿凡达》尚有许多票仓2010年才能上映之外，放眼福克斯在10年的计划，竟然只有一部《纳尼亚3》有希望创造票房奇迹。 至于冲着颁奖季去的片子，目前来看，似乎也只有《华尔街2》，然而成片没出来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它能冲击。 于是福克斯瞄上了跟他们合作了《初来乍到》的妄想工作室——的法人，修月。 到目前为止她的英语片几乎都是跟派拉蒙或梦工厂搭档，然而这个行业人人逐利，近几年梦工厂电影部门其实也不是很赚钱，更何况派拉蒙还彻底跟梦工厂分道扬镳了，不一定能拿出让导演满意的投资。尽管才正式拍片三年，但修月在导演中算高产，连续拍摄出《第九区》和《社交网络》质量还都不差，今年还回中国拍了部华语片，她还成立了工作室，并且推出美剧《初来乍到》——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美剧是和福克斯的电视剧部门合作的，因此福克斯希望能跟她合作。 这算约片？修月很心动，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部《许三观卖血记》要剪辑，过完年就是《壮丽中国》的制片工作，更何况她已经连续工作几年，暂时想要休息一下。 不过福克斯态度诚恳，表示既然想休息您就先休息，如果有拍片计划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尽管嘴上说想休息，但修月知道自己是闲不下来的，她已经有些被打动，思考着明年如果真的要拍片的话拍摄哪一部更合适。 回归超级大片？还是继续文艺之路？ 其实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擅长哪种类型的电影，《第九区》的影评很好，《社交网络》口碑也不错，目前来看《许三观卖血记》的剧本也得到余华和姜文的肯定。《第九区》是商业大片，各种爆破各种恶心逼真的特效镜头；《社交网络》是人物传记，更准确的说是青春片，讲述友情和成长还有创造了一个时代的主角，主要是拍人和人之间的互动，节奏快画面剪辑美；《许三观卖血记》大部分都是衣着朴素的人，画面聚焦在许三观和许三观一家身上，想要借由时代的变迁讲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幸福和不幸...修月不知道自己具体擅长哪一种，总归以上三部电影的拍摄她都没觉得困难。 但她知道自己不擅长哪种。 也许是个性使然，较为出格的、耍贱的、耍宝的、幽默的她都不太适合。 硬要举例的话大概就是《泰迪熊》《死侍》那种类型的，电影本身很精彩，但她不适合。 如果要找出几部她拍过的电影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细节处总是能直击心灵，她只是单纯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拍出这个故事，人物本身的作为是善是恶、是好是坏都交由观众评判。 每一部经典的电影，主角也好，配角也好，都不会是彻头彻尾的好人或者坏蛋，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全白或者完全黑的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矛盾的性格，能拍成电影的故事，人身上所具备的这种矛盾就是吸引观众的点。有些人是伟人，却有着恶劣的性格，有的人是小人，却具有温情的一面。 她擅长放大这个矛盾。 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在这些角色身上达到了奇妙的融合。 仔细回想一下，修月惊讶地发现自己在选择剧本时也表现出了这种倾向，无论是《第九区》的怀可和克里斯托弗，《社交网络》的马克.扎克伯格和肖恩.帕克，还是《许三观卖血记》的许三观和许玉兰，都表现出了她的这种偏好。 她挑选剧本时并不只是回想着梦中看到的那些成片，而是注意剧本和电影中的人物，杰作也好烂片也罢，商业片也好文艺片也罢，科幻片也好传记片也罢，她在乎的从来不是梦中的成片所表现出来的好或坏。 她只在乎自己想在电影中看到的。 在她看来，电影中剧情当然也很重要，但是... 电影的核心是人。 第47章 出售和剪辑 福克斯展现出了他们的诚意，尽管修月暂时没有拍片计划也同意一旦想拍新片会率先联系福克斯探照灯。 8月22日这天她来到工作室。 今天是《初来乍到》第一季最后一集播出的日子，在首播创下800多万收视人群的佳绩后，尽管后续稍有下滑，但也一直维持600万到700万收视人群，更重要的是这部主演全是亚裔的美剧得到了亚洲国家的关注，有不少网站和电视台都联系上妄想工作室和福克斯电视剧部门希望购买版权。 每个国家电视剧制作体系不一，有的是由电视台投资，比如日本和韩国，有的是由影视公司投资拍摄后出售给播放平台版权，中国的电视剧体系可以说是最特别的了，既有前一种方式，如央视每年的开年大戏，又有后一种，而且一部剧的播出版权还分首轮播出和次轮播出，同样一部剧的首播权很有可能出售给两到三个不同的电视台。 不过中国国内购买美剧版权的大头是各大视频网站。不同于这时韩剧的情情爱爱家长里短备受电视观众的主体：家庭主妇们的欢迎，美剧大部分节奏快、人物关系复杂，很可能这集男主还跟女主恩爱异常下集就跟女主闺蜜好上了。且韩剧也好、日剧也罢，甚至是一些泰剧，归根结底都是亚洲人拍出来的，相对来说没有那么脱离中国人的生活和三观，所以韩剧日剧和泰剧在电视台播出有收视率，除了《成长的烦恼》之类合家欢喜剧之外，美剧的受众群大部分在网络上。网络的主体用户大多是年轻人，更容易接受节奏快的美剧。 这几年网络上美剧正火，《越狱》《迷失》《绝命毒师》《生活大爆炸》和《绯闻女孩》等不同类型的美剧都有固定的中国粉丝群，原本看美剧主要是各大字幕组免费翻译并且放到各大视频网站上，没有版权授权，但今年开始，广电下令禁网络盗版视频，美剧首当其冲，美剧迷们无法找到资源的结果就是视频网站自己掏钱购买美剧版权，开辟美剧专区。 《初来乍到》也有。 这本来就是一部以华裔为背景的电视剧，剧情能引起中国人的共鸣，吴恬敏扮演的妈妈一角可以说表现出了很多中国人特有的性格。比起对华裔的“脸谱化”，更准确的说《初来乍到》脸谱化的是白人。 剧中的华人各有各的性格，共同点是都聪明，尽管有自嘲自黑的部分然而也顶多让华人自己了然一笑，可原版剧中的白人几乎都不怎么聪明。 这就是政治正确，白人大概自己都习惯了被黑。 这部剧修月并未过多插手，但提议修改了一些剧情，总体来说比未来的版本更温和一些，也多了更多自嘲，白人角色多了些个性，还添加了不少小细节——比如其实修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中国人买了洗碗机之后基本不用，用也是当碗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哪怕是从小在美国出生的abc都养成了存塑料袋的习惯。还有一些有中国特色的食物，不像剧中带着冷掉的面条给孩子做便当的那种中餐，简单的炒饭、饺子、包子、云吞，还有过节时食用的月饼、粽子，而不是美国人常见的幸运饼干之类的东西。 因此《初来乍到》吸引了不少中国观众，想要购买版权的网站也就更多了。 乐视、爱奇艺、优酷、土豆等都加入了这次版权争夺中，其中爱奇艺出价最高，但目前为止土豆的美剧频道发展最好，不过在这次版权谈判中修月只是个吉祥物，增加《初来乍到》版权出价的吉祥物，具体谈判都是工作室和福克斯那边的专业人士。 吉祥物修月全程微笑点头，偶尔充当下翻译，听他们互相扯皮。 最终土豆买下了《初来乍到》的版权，明年拍摄的第二季也归他们，第一季以每集12万美元的成交价出售，这个价格略低于《迷失》《生活大爆炸》的15万美元，但也是美剧中名列前茅的版权费了。 然后达成合作意向的他们一起在工作室观看了《初来乍到》第一季的最后一集，收视结果明天才能知道，但鉴于全剧最低收视也有620万，最后一集至少650万以上。 接下来的所有问题都跟修月这个吉祥物没有关系了，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完全专注于《许三观卖血记》的剪辑。 不同于《第九区》和《社交网络》，她的脑袋里就有成片，而且电影的主题和主线都比较明晰，也有专业剪辑师在剪辑，《许三观卖血记》原著内容就不少，拍摄的素材很多，如果完全把原著中所有关键内容都剪辑进成片的话至少是一部三到四小时的长片，更何况粗剪是由修月一个人完成，尽管早在南加大读书期间她就学习了非线性剪辑，且从《追梦女郎》开始就参与不同电影的剪辑，但她从未独立剪辑过一部电影。 好在从她学习如何进入这一行开始所接触到的老师都是行业精英，其中更包括了四次奥斯卡最佳剪辑奖的获得者迈克尔.卡恩，其中一个是《第九区》带给他的。他很无私地传授了不少关于剪辑的知识，不仅是基础知识，也有所谓的剪辑师特有的“剪辑触觉”，这种东西更多来自天赋，但一个好导演一般也具备这项触觉。 这种触觉包含了对画面、对剧情的敏感度，一部好的电影并非是把所有精彩、好看的镜头都剪辑进来而已，很多拍的好的镜头不一定会放在上映版里，不是因为它们不够好，也不一定是它们跟剧情没什么关联，它甚至有可能仅仅因为“太抢戏”而被抛弃。电影当然要有精彩的片段，最好能够高chao迭起，但所谓的highlight应该放在重头戏上，如果持续高能会造成观众审美疲劳。总之如何拍一部好电影、如何做一部好电影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不能想当然。 剪辑这种事情其实最好两个人一起，导演和剪辑师，很少有导演身兼两职，因为即便电影的灵魂是导演，可如果变成导演的“一言堂”，影片很可能会跑偏，两个人一起在剪辑室里工作更容易考虑到不同方面的意见减少剪辑上的失误。 所以修月不着急，她坐在自己家二楼的剪辑室，慢慢地、仔细地把查看这些素材，先进行粗剪。 一般的电影可以拍出一百多个小时的素材，《许三观卖血记》是将近三百个小时，这个工作量对于一个人来说有些大。 好在一个人工作也有个好处，容易静下心来。 洛杉矶的夏天阳光明媚，修月习惯了每天睡到自然醒，上午工作会儿，做点东西吃，吃完躺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晒晒太阳睡个午觉，睡醒了继续把自己关在剪辑室里，晚上也许看会儿电视，也许找两本书，也许玩会儿游戏，总之生活惬意又充实。 唯一的遗憾是这个季节的好莱坞，除去仍在工作的之外，几乎都跑去各种度假胜地度假了，她在洛杉矶的朋友们各自都忙，无法见面。 值得一提的是修月在3月离开美国前特地去南加大正式办理了手续。 她明白约翰森教授说的没错，如今她很难找到一年半的时间完完整整地去修学分，更何况学习电影制作方面的知识，在好莱坞更方便。况且她一半时间都待在洛杉矶，想听课了也完全可以去南加大旁听。 南加大还答应如果有需要他们会持续为修月的工作室推荐有潜力的学生，比如《初来乍到》剧组就有两位今年夏天刚刚毕业的南加大学生，其中一位是实习编剧杰西卡.哈特，另一位是实习导演爱德森.斯派克，两人都非常优秀，尤其是杰西卡.哈特，已经完全习惯了美剧“编剧至上”的工作方式，成为让剧组颇为看好的副编剧。 九月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艾美奖，然而这跟修月无关，也跟《初来乍到》无关：艾美奖评选的是去年6月至今年5月开播的剧集，也就是说《初来乍到》得报名明年的艾美奖了。 那会儿大概第二季都已经播出了吧。 第48章 四人约会？ 一个人的剪辑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底才初步告一段落，将近三百个小时的素材被修月剪辑成八小时粗剪版。大量片段被舍弃掉，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无论哪个镜头都是她和剧组人员一起辛苦拍摄下的，然而不舍弃掉这些，就成不了电影。 之后她暂时放下了手中《许三观卖血记》的工作，转向《壮丽中国》的制片中。 张艺谋也好，陆川也好，同意加入到这部纪录片的拍摄计划里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修月不仅会是投资方之一，也会担当制片人。尽管她没有任何拍摄纪录片的经验，但一个好的导演在对画面的把握上总有些特殊的天赋，更何况这部纪录片将会是中英文两个语言版本的，的确由精通两国语言又了解两国文化的修月来制片更合适。 今年的颁奖季即将到来，但跟她没什么关系，大片接踵而至的2009年修月并没有任何一部影片上映，不过《社交网络》的dvd销量尚可，当然不如《第九区》，可仍在传记片中名列前茅，身为导演的修月也因此得到了一笔分成。 今年剩下来的时间好莱坞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唯一算得上大事的大概是梦工厂和派拉蒙正式分道扬镳，梦工厂另起炉灶并开始和迪士尼合作，斯皮尔伯格私下里透露过明年开始公司电影的发行和市场推广将全权交由迪士尼负责。 12月16日《阿凡达》的全面上映大概也算一件大事。 五亿美元的投资让它备受瞩目。这部电影最大的ip是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卡梅隆在1996年就完成了《阿凡达》的剧本创作，但由于所需投资过高、当时电影技术也未到位，电影于07年才开始拍摄，拍摄只花了八个月，后期制作却花了两年。 然而该片最引人瞩目的——最起码最吸引修月关注的是它将大规模以3d、imax制式上映。 在《阿凡达》之前很多很多年就有3d电影，最早可以追溯到1922年的《爱情的力量》，但上世纪3d技术落后，比起真实的体验当时的3d被公众认为“廉价而可笑”，并且直到上世纪末，3d技术都未成熟，观影者容易产生视觉疲劳。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电影技术飞速发展，2004年，第一部3d、imax长片《极地特快》诞生，该片在2000块普通2d银幕上放映，3d、imax银幕却只有75块。然而就是这75块银幕，获得的票房占全片总票房的百分之三十！05年迪士尼的动画片《鸡仔总动员》使用了新技术，消除了以往3d电影容易产生的观影疲劳。总之这些年3d电影逐渐受到重视，全球范围内3d和imax的银幕也迅速增长。 但《阿凡达》是有史以来投资最高、也是迄今为止技术最先进的3d电影。 如果3d行得通，或者换句话说，如果《阿凡达》获得成功（这意味着全球票房最起码得达到15亿美元），各大电影公司将会争先恐后地把资金砸进去。 尽管3d比起2d电影制作成本要高，但同样它的票价也高，而且2d电影人们会更倾向于在家里看dvd或者在网络上看在线版，可3d和imax还是进电影院爽。 修月当然在自己那个梦里看到过《阿凡达》，但那是2d版的，她的梦只能看到成片，不知道观众们的反响如何。单剧情来讲，这部电影算是好电影可不是杰作，但是，哪怕是2d版也能看出电影特效的厉害。 她无比期待能够进电影院现场观看3d版或者imax版的《阿凡达》，体验一下超越现在一切电影技术的《阿凡达》。 原本修月计划在12月16日当天独自一人前往电影院观影，但她接到了瓦妮莎的电话。 u在12月12日就放冬假了，可鉴于哥哥迪克兰在这里还有工作，瓦妮莎决定在洛杉矶呆到20号再和哥哥一起返回纽约，这样还能以哥哥为借口跟她交往不过两个月的男友多粘会儿。于是她就显得格外悠闲。她打电话过来原本是询问修月是否有时间，能否陪她一起去买圣诞礼物、挑选一些装饰品在她离开洛杉矶前把房子打扮得有圣诞气氛一些，之所以不选热恋中的男友的原因显而易见，男人大多不喜欢跟女人一起逛街，其实女人也不爱跟男人一起逛街。不过修月的确比较忙，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去工作室，忙《壮丽中国》的制作工作。1月份她就要回国，得在那之前把英文版的一些事情安排好。她想了想除了16日特地为《阿凡达》空出的半天居然真的没有闲暇去跟瓦妮莎逛街。 “也许16号？16号下午我有时间。” 听到这话瓦妮莎就明白这些天大概修月一直比较忙，甚至可能是特地为她抽空，这么想着也就有些不好意思：“噢如果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拉着托尼去就行。”托尼就是她刚交往两个月的男友，也是她同班同学。 “不不不，我原本16号下午就是空的，准备好晚上去看《阿凡达》。”修月解释。 这下瓦妮莎倒是兴奋起来了，《阿凡达》的宣传铺天盖地，即便她对看电影没那么热衷也知道了即将有一部3dimax大片要上映，导演是《泰坦尼克号》的詹姆斯.卡梅隆。 修月是一个导演，她说自己特地空出时间准备去看《阿凡达》那《阿凡达》就值得去看！ 于是话题转到了《阿凡达》上。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原本独自一人去看的电影就变成了瓦妮莎和托尼、迪克兰还有她，四个人去看电影。 修月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对她来说一个人看电影也好一群人看电影也好都是一样的——只要坐在她旁边的人是个合格的观众，看电影时不玩手机不多话就行。 于是16号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午瓦妮莎来修月家，两人先一起去逛街挑选礼物和装饰品，6点的时候迪克兰收工，开车来接他们，然后和托尼7点在电影院门口碰头，先去吃饭再回来看首映——买票这苦逼任务就交给了托尼。 尽管迪克兰如今也有两部电影上映了（除了《社交网络》还有一部青春片的男二号），但在走两步路能碰到三个明星的好莱坞，他的名气和认知度还是很低。 修月身为一个导演按理说知名度不会比演员高，不过她是亚裔女导演，这么特别的身份使得提起她的名字其实知道的人不少，只是在这些鱼唇的歪果仁眼中亚洲人长得都差不多，所以即便她大大方方坐在餐厅靠窗位置都没有人认出她来。 不过他们这个组合还是吸引了不少视线，无他，实在是太养眼了。 他们在距离电影院不远的一家主题餐馆吃晚餐，这里的主题是电影，随处可见一些经典电影的梗，有趣的是修月还看到了在楼梯拐角处有一张《第九区》的海报，就是给克里斯托弗打码的那张通缉令，据瓦妮莎说，她在前往卫生间的路上还看到了“大虾”的手臂，做得很逼真上面还沾着“血液”。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餐馆把那玩意儿放在去卫生间的路上，要是放在大厅，搞不好这会儿胃口就没这么好了。 他们的菜单也非常有特色，修月饶有兴致地点了一份x战警套餐，餐具全是金属的，大概是万磁王的梗，饮料是红色的气泡水，难道是特效全是红色的镭射两兄弟？或者是凤凰之力的琴？厨师用煮鸡蛋在意大利面旁边巧妙地做出了一个光头造型的半身人像（...）显然影射x教授，还有一叠透明的果冻，难道是说碎掉的白皇后？在不侵权的情况下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奇思妙想啊...菜品的味道普通，修月只吃了几口就重新把兴趣转移到这家餐厅的菜单上去了。 瓦妮莎点的是哈利.波特套餐，一大杯黄油啤酒，可怕的岩皮饼（看上去硬得要磕掉牙不过据瓦妮莎说味道还不错），巧克力坩埚蛋糕（似乎是巧克力熔浆蛋糕而已）和一只做成青蛙造型的巧克力蛙，套餐还附赠一颗薄荷硬糖。 修月跟托尼不熟，只简单瞄了眼他的星际迷航套餐就把视线投向迪克兰的餐盘。 唔...超人套餐...讲真没什么创意，主要是做成跟超人造型契合的汉堡薯条和可乐，也许只是表示超级英雄只需要简单粗暴地补充能量而已。 但是...无论如何...四个人的食物看下来，还真就是简单粗暴的那个看着好吃点。 简单吃完晚餐后，他们回到开始碰头的电影院。 《阿凡达》快开场了。 《阿凡达》的热度非常高，托尼排了很久的队伍才抢到四张首映的3d场的票，不过位置却不太好，有两张在倒数第三排，有两张在倒数第六排。 瓦妮莎主动把靠前面的那两张票让给了迪克兰和修月，她和托尼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 因为已经吃过晚餐，原本他们只买了可乐带进放映厅，不过临入场前迪克兰又去买了份爆米花，瓦妮莎诧异地看了他两眼，什么也没说。 放映厅中不少都是第一次观看3d电影的观众，大概是感到新奇，拿到3d眼镜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小。修月在南加大的时候上课时看过一些3d的镜头片段，但是这是她首次在电影院看，这会儿落座了就拿起眼镜打量起来，真是神奇，透过这个薄薄的黑色“镜片”，用3d摄影机拍摄出来的画面就会变得立体。 迪克兰抱着那桶爆米花落座，顺手把自己的可乐放进座位旁边的饮料栏里。 电影长达两个半小时（162分钟，加长版更是170分钟），刚刚他看修月在餐馆里并没有吃太多，担心等会儿看电影过程中她饿了，才突然想起来去买了爆米花，他自己是从来不爱吃这些小零食的，所以刚刚瓦妮莎才会那么诧异。只是他好像从没见过修月吃爆米花？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 迪克兰有些苦恼地看着怀中那一大桶爆米花，想着要是等会儿修月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话干脆丢给瓦妮莎吃算了。 好在修月只对着3d眼镜看了一会儿就自然地伸手从爆米花桶里拿了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 看电影吃点小零食才舒服。 她刚刚咽下这几颗爆米花，大屏幕就亮了起来——电影要开始了。 这会儿修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伸手拿零食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了。尽管和迪克兰在一个剧组拍戏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后来又因为瓦妮莎的缘故两人也有所接触，可还没熟到可以这么自然地从对方怀里的爆米花桶里拿吃的这种地步... 不过似乎并不尴尬？修月微微侧过头，借着屏幕上的光看迪克兰的侧影。 他有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怀里抱着爆米花桶，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不过看不清他的眼神，因为他戴着3d眼镜... 不是说现在的3d技术已经消除了观众的晕眩感了吗？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点呼吸不顺畅？ 似乎察觉到旁边的视线，迪克兰转头看向她。 第49章 打赌 在阴暗的放映厅中透过3d眼睛的对视其实完全注意不到对方的眼神，但...修月觉得自己完全能想象出那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中蕴藏的温柔。 她迟疑了片刻就故作自然地将目光移开，转到大屏幕上去，在二十世纪福克斯标志性的片头结束后，随着镜头推进穿过云雾，潘多拉星的美景呈现在观众面前。 戴着3d眼镜看这个片段跟在梦中看的2d成片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据说为了构建潘多拉星球卡梅隆费尽心思，不仅设计了生态环境和文化，甚至找来语言学家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语言。但这会儿修月已经完全忘了这些，而只站在一个普通电影观众的角度投入到奇妙的潘多拉星球中。 3d...会成为以后几年各大影视公司投资的主流，卡梅隆再次领先整个行业。 放映厅里时不时传来观众们的惊呼声，无一不是被全球顶尖的电影技术折服，卡梅隆不愧是卡梅隆，他没有浪费五亿美元投资里的一分钱，为观众创造出顶级视觉盛宴。除开视觉特效之外，《阿凡达》的剧情和所构建出来的世界观也相当宏大，当两者结合在一起，《阿凡达》的成功可以预见。 今天来电影院的几乎都是看《阿凡达》的，修月和迪克兰走出放映厅准备在门口等一下瓦妮莎和托尼时还看到了两三个举着话筒的记者，似乎在采访观众们的观后感。 这就有些麻烦了，尽管现场没人认出他们两人来，但好歹算是公众人物，这个情况看着像两人单独出来约会——迪克兰还傻乎乎地抱着那桶爆米花。这样容易让人误解的场面显然不适合被记者拍到。他们把3d眼镜还给工作人员后就站在门口等待瓦妮莎和托尼，人齐了之后就低着头从另一个通道出去了。 有些意外的是，瓦妮莎说准备和托尼先晃一圈，等会儿让托尼开车送自己回去，也就是说，迪克兰这会儿单独送修月回家。 ...修月后知后觉地发现，瓦妮莎似乎还对着迪克兰眨了眨眼？ 尽管恋爱次数少的可怜，可如果到这地步她都看不明白就是傻了。 掌管镜头的人往往对人的眼神和微表情很敏感，回想着之前接触的情景她心里就有点了然。 等妹妹离开后，迪克兰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快步走向停车场。他的车是很普通的黑色小车，据说是用《社交网络》的片酬买的，瓦妮莎曾经说过他很珍惜这部小车。 开车门的时候修月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来的路上她和瓦妮莎一起坐在后面来着。 他们住的别墅群距离电影院有点远，开车需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迪克兰顺手打开了电台，“上尉诗人”的优美歌声传来。 you''rebeautiful,you''rebeautiful,you''rebeautiful,it''strue... 小小的车厢里气氛更加暧昧了。 修月想找点话说才发现似乎她对迪克兰了解不多...他对什么感兴趣？他擅长什么？他又喜欢什么歌...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迪克兰对她的喜好很了解。她的口味偏清淡，对于小零食的选择一向是甜甜甜，比如爆米花，可对国外这些甜得发齁的甜品敬谢不敏，所以刚刚点餐的时候迪克兰自然地跟服务员说她的甜品做半糖；她喜欢乡村乐喜欢情歌；她还喜欢x战警... 留意到这些并不难，在平日的交往中修月从不掩饰自己的生活偏好，他们在长达三个月的拍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一起吃午餐，多用点心就能知道自己的口味；但记住这些并且在细微处照顾到这些就不怎么容易了。 至于迪克兰，现在回想起来，修月觉得他的生活简直比自己的还无聊。男人们最热衷的话题就是车，拍摄《社交网络》时其他几位主演经常一起聊天聊到新上市的某款豪车，迪克兰虽然也参与到话题中去可对此并不热情；他似乎并不挑食，给他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唯一有点苗头的是他的歌单，显然他不爱嘻哈乐。 you''rebeautiful已经播放完，换成了一首rap歌曲，迪克兰看了眼修月的表情伸手切换了电台。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嘻哈，埃米纳姆就很好，kanye也很不错，不过近些年不少火的rap他都有些不太理解。 沉默的五分钟显得有些安静，修月撑着脑袋想了会儿总算想到了话题：“卡梅隆真厉害。” ...... 她是不是傻！刚刚才从电影院出来不聊电影却一个劲儿在那想什么话题？ 不过她也是有感而发，身处电影这个行业内部，拍过电影，更知道《阿凡达》的技术含量有多高，拍摄和后期制作会有多困难，也更容易看到《阿凡达》的潜力。 “最起码20亿美元的票房，并且从它之后将会冒出一大批3dimax电影，全球3dimax屏幕会呈现暴风式增长。”她冷静地点评。 卡梅隆的《泰坦尼克号》创造了票房奇迹，《阿凡达》也会。 身为导演，修月甚至忍不住想如果《第九区》制作成3d版本会有多么震撼，那些“大虾”，那些贫民窟的铁皮屋、那些械斗...如果它们能制作成3d版本该有多么酷炫。 让观影者仿佛置身其中的真实感，这点是伪纪录片风格完全无法比拟的真实。 “我猜25亿美元以上的全球票房。”迪克兰让人意外地开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 修月转头看他。 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张出汗，不过迪克兰还是说出了口：“如果《阿凡达》全球票房过25亿就是我赢，如果不到25亿就是你赢——我赢的话，或许你能答应和我约会？” “...这样的赌没有必要，”修月忽略对方的失落继续说道，“因为我也觉得它会超过25亿美元。如果你想约我直接开口就好。”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嘿！看路！”修月惊叫。 车依旧在路上平稳地行驶，车里的人心情却变了。 电台很巧地播放起那首。 第50章 工作狂的圣诞 大概是把话挑明了说的关系，比起刚坐上车的时候修月放松了许多，甚至有闲心关心一下瓦妮莎，聊起了她的男友来。 “托尼挺不错的，我注意到他今天一直在照顾瓦妮莎。”当然她也同时注意到迪克兰一直在照顾她。 提起托尼，迪克兰表现出了每一个面对自己妹妹男朋友的哥哥所表现出的情绪：挑剔。他皱了皱眉：“他们才交往两个月。”意思是他们正处于热恋期，照顾很正常。 修月不置可否，她跟托尼不熟今天才第一次见，更何况迪克兰肯定是对瓦妮莎的男友横挑鼻子竖挑眼来着，但她对那个男生印象还不错，最起码今天排队买电影票没有任何抱怨，在用餐时也一直照顾女友。瓦妮莎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有这么一个细心的男友挺合适。 接着他们又顺着电台里播放的音乐聊了几句，两人都同意themamasandthepapas版本的《梦中有我》是最棒的翻唱版本，喜欢的首张专辑《不安于室》，并且认为碧昂斯的是《追梦女郎》所贡献出的最佳单曲。 车开到修月家门口停了下来，迪克兰送她到门口。 “19日下午你有时间吗？”迪克兰有些紧张地开口。他如今正在洛杉矶拍戏，这次是一部小成本文艺片的男主角所以戏份挺多，今天能出来看电影都是剧组收工后跑来的。不过虽然剧组的圣诞假期是20号开始，实际上19日只需要拍两三个镜头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修月想了想，《壮丽中国》的工作实在安排得有点满，进度太赶了，工作室的圣诞假期可是23日才开始，她这几天需要每天都去工作室报道，19号还真的抽不出时间来：“抱歉，我这几天都很忙。” 迪克兰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那么26号之后呢？”他会坐26号早上的班机返回洛杉矶。 “实际上1月份之前我都很忙，”修月看着他有些头疼，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狗狗一样，“抱歉，但是迪克兰，30号我就得回中国了，过完中国年才会回来。” 这可不是找借口，她已经连续好几年没回国过年了，今年正好时间赶巧，1月初本来就因为和央视合作的《壮丽中国》项目要回国，自然要待在家里过完年再回来了。 “我以为我们至少能一起跨年...”迪克兰轻声说。 而且非常巧合的是，不仅是公历的1月1日，2010年的中国春节就在2月14日情人节当天，也就是说别说约会了，他们两人挑明后的第一个情人节都会在不同国家度过。 不过她只是答应了“约会”的事情，在美国人看来，dating和真正的ship还是有差别的，前者只是互相对彼此有好感约会而已，可能约一两次觉得对方不适合就不再约，连分手都不用说，后者却是稳定的情侣关系了。 不管怎样迪克兰的失落都让她有些心软。 可迪克兰也能理解她。 就像圣诞节是西方文化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都要回去跟家人一起度过一样，中国春节也是东方文化中最重要的节日，有机会的话当然得跟家人一起过。不过好在这是现代社会，他们有电话有网络。 两人在有点遗憾的气氛中告别。 修月说自己忙的话，就是真的忙到飞起的时候。 10月央视就在招商会上透露了会开设纪录片频道的事情（注1），并且透露将和修月、张艺谋、陆川有所合作，只是未具体透露《壮丽中国》的策划，可依旧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鉴于修月今年大半年都在国内拍摄《许三观卖血记》，甚至有不少传闻说她在横店拍的不是别的，正是纪录片频道的这部合作片。 这个所谓“爆料”当然很可笑，要知道尽管未透露自己拍摄的是什么，但是拍摄时间一大半都是在横店，剧组还有姜文这个演员，尽管没有路透照片，可什么纪录片会窝在横店拍这么久啊！ 倒是张艺谋和陆川在几个不同的省份都有路人目击的爆料贴，整理下来看，他们的脚步遍布大江南北。 两位导演不停歇地忙碌，结果就是修月这边收到的素材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剪辑好的东西。 她不需要做剪辑工作，但是需要进行筛选，解说词大部分由两位导演和他们自己的团队撰写，但把那些解说词翻译成英文这件事情就落到了修月身上。她雇佣了一个精通中英两种语言的中国导游一起帮忙翻译，但主要工作还是在她。另外一些压制、版权出售和发行的工作也必须有她这个制片人统筹，比如张艺谋提议如果能够赶在戛纳电影节前完成制片的话，他们可以带着这部纪录片走上戛纳，看看能不能找到国际买家。 这点倒不麻烦，左右《壮丽中国》不是去竞赛的，只是要在展示环节去向各国投资商展示，并不需要提前报名，因此按照现在的进度是完全赶得上的。 还有预告片，鉴于央视纪录片频道将会在2010年的4月正式推出，尽管《壮丽中国》在国内的首播定在10月，但因为是纪录片频道的重头戏，所以4月前他们得剪辑出几版不同的预告片，包含英文版——准确的说首版预告得在3月就完成，以方便央视提前在其他频道做宣传。 工作室坚持到了23号当天才放假，包括修月的两个助理，跟去年一样，生活助理贴心地帮她布置好了房子，充满圣诞气息——其中一部分装饰品是当时跟瓦妮莎一起逛街时买的。 想到瓦妮莎，自然而然地也就想起了迪克兰。 这时候他已经到家了，是不是在跟家人一起用餐？或者陪妈妈逛街？也许跟爸爸一起打篮球？听说他篮球打得挺好的... 这种感觉对修月来说有点陌生，即便是之前在mit的那段恋爱她似乎也没有这样容易想起那位前男友，她更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恋爱脑”，可实际上她这两天的确经常想起迪克兰。 而他们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迪克兰回到纽约后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有时候聊聊今天他做了什么事情，有时候谈谈音乐，有时候就是傻乎乎地对着话筒“hello”“hi”，然后陷入沉默。 但这一点都不尴尬，起码修月不觉得尴尬，甚至听到对面的声音还能想象出那张帅气的脸做出傻傻表情的样子。 难道这才是恋爱正确的打开方式？ 工作狂修月的平安夜依旧在工作中度过，《壮丽中国》的素材不能带出工作室，可是家里有《许三观卖血记》的素材，在吃完一顿简单的圣诞餐之后她就在剪辑室花了三个多小时重新理了一下被剪掉的部分镜头，工作直到迪克兰打来电话才结束。 即便孤单一人过圣诞，修月仍旧收到了很多朋友的礼物。 所有的礼物堆在一楼的小圣诞树下，25号一早修月就早早起床拆礼物了。她打算拆完礼物就继续回到剪辑室整理被剪掉的素材，看看是不是有一些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能够添加回电影里，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好在她做工作的时候井井有条，光是剪掉的素材就分“完全不会用”“有很小可能会用”“很棒但是跟电影不符”“不怎么样但是符合剧情”几种分类，工作量无形中被减少了。 关于圣诞，今年有点特别的是，她家里立着的这棵小圣诞树是工作室员工一起凑钱给她买的圣诞礼物，尽管有点小，但被精心打扮了一番，挂着各种圣诞彩球和装饰品，修月很喜欢，决定保留它直到它完全枯萎。 大部分朋友送来的礼物都是她收集的小玩意儿，餐具茶具什么的，还有不少人送了书和dvd。 她翻了翻礼物堆，从里面挑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这是迪克兰的礼物。 第51章 剪辑师和真正的圣诞礼物（捉虫） 让人意外的是，迪克兰送的居然是一盒x战警的周边。 ...？？？她该说谢谢吗？毕竟自己的确表现出了对x战警系列的喜爱，但...送给一个已经在暧昧期的女性一盒x战警的周边？？？ 如果瓦妮莎送的是周边那还能说贴心，可是周边是迪克兰送的！ 这跟价钱无关，说起来他也的确用心了留意到她的喜好，但说实话收到这盒周边还是有些奇怪。修月送给迪克兰的是一个领带夹，虽然不是特别贵的东西，但好歹对于爱穿正装的迪克兰能够经常用得上... 不管如何好歹是他的心意，修月哭笑不得地把那一盒周边放在了书房。 收到多少礼物就得送出多少礼物，圣诞树下的礼物盒子太多，足以想象她为朋友们准备圣诞礼物的时候有多费时费事了，光是把他们寄到不同的地方就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大部分人的圣诞是在洛杉矶度过。 圣诞节在西方文化中和中国的春节一样重要，人们都习惯跟家人度过，比如迪克兰家，据说每年都接了父母两边的亲戚一起过节，所以修月从来不会说去哪个朋友家过圣诞，就像除夕夜除非关系特别特别亲密的好友，否则很少有人邀请别人回家过除夕吧？好在吸取了去年圣诞的教训，这次工作室刚一放假修月就去采购了大批食材，加上自己花园里种的那些植物水果，这个圣诞她一点不担心饿着自己。 拆完礼物、并且布置好收到的这些礼物后已经接近中午，工作狂修月做了顿饭吃完就又回到剪辑室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之前粗剪版已经发回国内。影片在国内的投资商是中影和华谊兄弟，显然他们都不是冲着票房投资的，要知道就连剧本过审都这么麻烦，最终成片能否通过广电审核还是个疑问。他们投资一方面也是希望和修月拉好关系，在苦难时伸出援手，以后修月拍摄华语片自然会先考虑他们；另一方面《许三观卖血记》的原著原本就获过国际大奖，拍成电影版也是希望能够冲击国际电影节的奖项。这样即便没有国内上映，他们也能够通过卖出各国版权赚钱，更何况对于中影和华谊这样的公司来说，赚钱的片子从来不缺，撸奖的片子却不能少。 国际上最重要的三个电影节是戛纳、威尼斯和柏林电影节，并成为三大a类电影赛事，其中柏林在二月份举办（注：1），戛纳是五月，但报名截止时间赶不上，显然《许三观卖血记》只能赶上2011年的柏林和戛纳了，唯独威尼斯电影节是在8-9月举行，如果赶得上时间的话可以报名2010年的威尼斯电影节。 粗剪版长达八个小时，国内那边已经看过，反响很好，他们甚至建议如果修月不是从好莱坞带回合作的剪辑师而是选择国内剪辑师的话，不如自己剪辑。 这就是中国剪辑师的悲哀了。 当然，国内剪辑的水平较之好莱坞还是有差距的，但国内顶尖的电影颁奖礼金鸡奖甚至没有设立最佳剪辑奖项！（注2）很多导演认为剪辑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自己也会，既不是技术活也不是艺术活，只要学过电影就会做，让自己剪还能更贴近自己心中的那个作品；演员也不会承认剪辑对于他们演技的提升，只认为自己演得好和导演调动的好；哪怕是有点鉴赏力的观众，能够从导演、编剧、摄影、打光、配乐以及演员身上去分析影片好坏，却从来不会提到剪辑；而且因为没有最佳剪辑奖，导致国内剪辑师地位低，很多无名的剪辑师一个人负责剪辑工作到头来居然发现导演厚颜无耻的联合署名... 这一点香港剪辑师的待遇就比内地好了，最起码金像奖有最佳剪辑奖。 中影和华谊兄弟都认为，如果不是好莱坞知名剪辑师或者由修月从好莱坞带回常合作的剪辑师的话，没必要请专业的剪辑师，你看，八小时的粗剪版修月一个人不是剪的很好吗？ 开始的时候修月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提出这点，在和姜文通过一次电话后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国内电影市场越来越大，影片票房呈现几何数增长，演员片酬越来越高，名导待遇越来越好，然而幕后的收入还是够不上这些导演、演员的零头。 甚至大部分导演的收入都够不上普通演员。 在好莱坞这不一样，尽管a-list的演员们各个拿着2000万美元以上的薪水，但普通演员的待遇真的不如中国普通演员，美剧的核心是编剧，好莱坞电影的核心是导演和ip，但在国内，“粉丝片”这样的东西越来越普遍，投资的大头都付给了演员，幕后工作人员得不到正视。 也就张艺谋、冯小刚这种级别的大导才有知名度和媲美演员的收入。 修月还不知道，在未来，国内真人秀市场发展起来，演员们去参加真人秀轻松又赚钱，当然一窝蜂去参加真人秀，甚至导致一些小投资的影视剧找不到演员！（注：3） 其实修月原本的打算就是邀请一位好莱坞剪辑师一起回国参与剪辑，但听姜文这么一说，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即便中影和华谊认为没必要找国内的剪辑师，但她找了对方也不会反对吧？这么想想，起码国内剪辑师懂中文，更能理解她更能理解这部作品，找他们没什么不好，即便水平方面比好莱坞差一些也能接受，她会和剪辑师一起工作。 修月回绝了中影和华谊关于不用请中国剪辑师的提议，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国内剪辑师，梦中《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和《智取威虎山》的剪辑不错，但回想片尾名单上那个名字于柏杨，却连度娘都找不到他是谁（注4），还有几个不错的剪辑师都是香港电影的，最终她选择了《窃听风云》的剪辑师之一，邝志良，他同时也主导了《重庆森林》《门徒》《墨攻》和《特务迷城》的剪辑工作，还有将在1月上映的电影《孔子》，在香港金像奖上拿过多次最佳剪辑奖（注5）。 她通过华谊兄弟联系上邝志良，询问对方是否能够临时加入到《许三观卖血记》的剪辑工作中。 要知道她回国后展开剪辑工作最晚也在1月之内了，这会儿联系人实在不太友好，不过还好今年邝志良工作不是很满，他刚刚完成了会在4月上映的由张学友、汤唯主演的电影《月满轩尼诗》的剪辑工作，尔冬升《枪王之王》的剪辑工作也快要结束，能和修月合作邝志良很乐意，不过表示自己如今在香港，1月中旬完成《枪王之王》的工作后才能北上。 好在《许三观卖血记》暂时没有定档，并不紧急，一月中旬展开剪辑工作也是一样的，更何况粗剪版已经完成，如今修月也在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所以算起来剪辑后续工作量不算大。 修月一心沉浸在剪辑工作中，听到门铃响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踩着拖鞋跑到门口看监控，她惊讶地看见——迪克兰正站在她家门前。 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纽约吗？ 不过这会儿不是发呆的时候，修月打开了院子的门，自己跑到一楼玄关等着。 大概是刚刚还在工作中的缘故，这会儿她脑袋还一团浆糊，有些疑惑为什么应该远在纽约的迪克兰会突然出现在洛杉矶，出现在她家门口。 迪克兰进门的时候还喘着气，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暗红色的领带有些歪——修月注意到他的领带上正别着自己送给他的领带夹。 “圣诞快乐——我觉得我应该当面跟你说这个。”迪克兰有些羞涩地低头看她，递出手里的盒子，“这是圣诞礼物。” 在他的示意下，修月接过并且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手链。 她抬头看向迪克兰。 迪克兰平复了一下呼吸，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伸了出来，他居然还带着一根什么植物？ “是槲寄生。”他解释。 然后他高举那根槲寄生。 修月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软软的、湿湿的感觉盖上了她的嘴唇。 第52章 槲寄生的幸福 修月踮着脚仰着头接受这个吻。 以前的自己大概很难想象有这么一天，她能满怀柔情地接受一个短暂的吻，高举的槲寄生枝条下的短暂的吻。 想到那是槲寄生，她的心更加柔软。 这个人急急忙忙赶过来，只是为了送她一条手链，然后傻乎乎地拿着一束槲寄生举在头顶，也许是担心她拒绝这个吻？也许只是为了好的寓意（注：1）。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两人就分开了，但迪克兰还举着槲寄生。 然后他肚子传来咕咕声。 噗...修月没忍住笑得眉眼弯弯：“放下吧，你的胳膊不累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客套的微笑，即使心情很好也少见这种笑意满溢到眼中的表情，迪克兰的呼吸都停了一拍，他听到自己嗓子暗哑地回复：“好。” 原本他该坐明天的飞机回来，可想到接下来两个月都见不到修月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全家一起过完平安夜后就定了机票赶过来想跟她一起过圣诞节，不过因为天气不太好的缘故航班延迟，他在机场呆了几个小时甚至都想着实在不行就自己开车过来，最终还是赶上了。 只是除了飞机上难吃的飞机餐之外，他今天还没吃过多少东西，所以肚子才会尴尬地响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感情还处在暗恋阶段的时候，迪克兰能忍受长时间见不到修月，可两人挑明了之后，他就一分一秒都不想看不到她，明明以前的那段恋爱也从未有这样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奇妙，他变得患得患失，像一个普通的陷入恋爱中的青少年，他从未这样无法自控过。 修月转身进了厨房，迪克兰把扎成一束的槲寄生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也跟着走到厨房门口。 上次进这栋房子的厨房还是在搬迁宴的时候，他笨拙地跟着学了会儿包饺子就被赶了出去。 “面条吃吗？”修月翻了翻冰箱发现一袋乌冬面，正好还有虾，可以做两碗海鲜面——她自己从中午忙到现在也没吃东西。 “吃。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迪克兰卷起自己的衬衫袖子期待地看着她。 修月指指拿出来的一些蔬菜：“帮我洗一下菜吧！”虽然他很热心，但鉴于上次包饺子时迪克兰表现出来的笨拙，她只放心把洗菜的任务交给对方。 十分钟后两人端着面条面对面坐上餐桌，呼啦啦吃起海鲜面来。 修月还记得在北京奥运会的时候对方用筷子的水平还有些糟糕，必须用勺子在一旁辅助，可这会儿迪克兰用筷子的熟练程度已经看起来跟普通中国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的面条比较少，吃完之后就抬眼看对面的人。 迪克兰长得很英俊，五官深邃立体，轮廓分明，是充满男子气的英俊。鼻子挺如刀锋，还有一张适合接吻的嘴，唇有棱角可真的吻起来却软软的。平日里他常穿正装总有些禁欲的意思，这会儿白衬衫的袖子卷起，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发丝也未用发胶固定而是任他们自由地垂在眼前，看上去随意了些，也多了股少年气，尽管他的年纪其实算不上少年了。因为常年的锻炼，他的身材也很好，刚刚接吻的时候没有留意，洗菜的时候修月却是饱了眼福，即使穿着衣服也能发现他的倒三角身材，肩宽腰细，还能隐隐看到腹肌，并且...咳咳，屁股还挺翘。 不过...最让人沉迷的大概是他那双湖蓝色的眼睛。 当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你，你就不能脱身，愈发沉沦。 迪克兰的房子离这里很近，但吃完饭后他没有回去，修月也没开口赶人。 槲寄生被修月放进一个空花瓶里，迪克兰带来的是一束，用简单的红丝绸扎着蝴蝶结，拆开来之后就有些散，其实槲寄生不是适合放在花瓶里的植物，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一直寄生在别的树上，所以它的枝条长而柔软，更适合编织成花环。但修月怎么看那束槲寄生怎么可爱，特意找了个漂亮的空花瓶放置它。 二楼有家庭影院，但修月在dvd架上挑了挑，找到一部《初恋五十次》，在客厅的电视上播放。 客厅有一个很大很软的沙发，她很喜欢把自己完全缩在沙发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电影dvd。特别的是今天迪克兰在她身边，尽管刚刚两人接了吻，可还是有些小小的不习惯，他们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抱枕。 但随着电影剧情的推进，两人也渐渐靠近。 修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有些尴尬地发现昨天大概是工作太累，放松下来后她居然在看dvd时睡着了。 依稀记得她貌似倒在了迪克兰肩头？ 不过这会儿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毛毯，大概是迪克兰把她抱上来的。 原本昨天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有点突破，可万万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这踏马就有点尴尬了。迪克兰应该回去了吧？她坐起身，先进浴室冲了个澡，刷牙洗脸，才趿拉着拖鞋穿着一条睡裙下楼准备做点东西吃。 不过厨房已经有人了。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在小心翼翼地煎鸡蛋。 他回头看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修月：“吐司快烤好了！” 这一眼又看得修月心里头酸酸涨涨又有点甜丝丝的奇怪极了——自从迪克兰告白后，她就经常有这样陌生的感觉。只是大部分时间两人都在通电话或者视频聊天，这会儿迪克兰正站在她的厨房里为她做早餐。 修月没忍住，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原本正小心地给鸡蛋翻面的迪克兰僵硬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先翻好鸡蛋后关了火，然后丢下可怜的鸡蛋，伸手捉住修月抱在他腰前的手，转身。 这个吻比起昨天的多了薄荷的味道，大概两人都是刚刷过牙的关系，薄荷总是能让人清醒一点，比起昨晚的意乱情迷，这会儿他们更多的是温情。 修月的头发还有点湿，她习惯用吹风机吹到半干而不是全干，所以发尾还有些滴水，不过迪克兰并不介意，他紧紧抱住面前的姑娘，让她的脚丫踩在自己的脚上，这样她可以仰头仰得那么累。 直到烤面包机叮一声弹出两片烤土司，这两个散发着恋爱中的酸臭味的人才稍稍分开，微微喘息。 第53章 除了第九区？ 然而散发着恋爱中酸臭气息的两人下午就得分开——26号工作室所在的办公楼就开张了，修月急着回去，而迪克兰也不得不返回剧组报道。 之后一直到30号他们都没能碰面，两边都很忙。不过说实在的这个行业的人都这样，工作忙碌而且还要全世界跑，情侣们聚少离多，只是他们刚开始约会总不会嫌腻在一起的时间长。 30号的见面也很短暂，迪克兰特地从片场请了半天的假，驱车送修月去机场，将跟着修月一起回国的是《许三观卖血记》的众多素材，其中一部分昨天已经打包提前寄往北京。 之后将会是至少两个月的分别。 洛杉矶直飞北京是将近13个小时的长时间航行，大部分乘客都选择睡一会儿，修月大概是因为按照平常的作息这会儿仍在工作中，虽然闭上眼睛了却有些睡不着觉，她几乎翻完了航班上所能提供的所有杂志又看了一整部电影仍不觉得累，干脆要了一张纸，写写画画。 如今妄想工作室逐渐走上正轨，最大的ip却只是《初来乍到》——《第九区》的确爆成现象级，但这现象级的ip是属于派拉蒙和梦工厂共有，跟妄想工作室没有任何关系。 斯皮尔伯格有《夺宝奇兵》，卡梅隆有《终结者》和《阿凡达》，乔治.卢卡斯有《星球大战》，他们即便不拍其他电影都自己拥有一个以上的大ip，其中《夺宝奇兵》和《星球大战》已经不知道出到第几部了，《阿凡达》系列刚开头可前景好得吓人。 修月当然无法与这三位好莱坞顶尖导演相提并论，但如果想要妄想工作室、想要她自己更有影响力？她不能只依靠《初来乍到》。可惜的是《第九区》时的修月未能想到这点，认为在她心中《第九区》的剧情一部就能完结，再往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无聊续作，不管外星人回来是接怀可还是报复地球，都会变成普通的外星人电影，所以她干脆地把《第九区》续作版权卖给了派拉蒙和梦工厂，言明自己不会参与任何续作的创作和拍摄。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意味着她个人没有代表ip。 《初来乍到》这种小众向美剧可不是她的ip，跟她自己的创作方向也相距甚远。 当然，既然妄想工作室开始投拍美剧，这一边就不能拉下来，除了非主流的少数族裔移民题材外，一部主流的作品也很必要。 她想到了几部美剧，最终在纸上写下humans。 除了美剧之外，工作室还有纪录片，但鉴于纪录片播出最起码是戛纳电影节的时候了，而且纪录片题材投资高、回报慢，所费精力也极大，这一年张艺谋和陆川跑遍祖国大江南北才拍够素材，后期工作量也极大。以后可以尝试一些小成本纪录片，也可以跟央视等合作拍摄，资金主要由合作方出，他们负责提供创意和人。 接下来就要琢磨回电影了。 按照现在的模式，她想拍什么电影了才去立项去拍摄，导致的将会是工作室的电影部门将会极其依赖她的水平发挥。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工作室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围绕她做好工作。 但就像《许三观卖血记》一样，有时候她会想要回国拍摄华语片，这样工作室内这些实习的编剧导演也无法跟过去学习，这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如果修月只是单独一个人一切都好说，可她如今养着一整个工作室，她也想吸引一些年轻有才华的导演加入工作室。 前几天她就在思考这件事，工作室需要一部没有她主导也能拍摄的电影，或者说，ip。 也许是歌舞片，比如《舞出我人生》系列或者《歌舞青春》系列，年轻的张扬的rou体挥洒汗水和荷尔蒙，总有受众群，这种片子不需要拍的多好，画面够美就有人看；也许是科幻片题材，做成一个系列，三部曲也好四部曲也好，只要不亏本就能继续干下去；或者是恐怖片，丧尸片，这种电影尽管受众群小，可这群人相当坚定，只要电影不烂都会支持... 也许修月的工作室有朝一日会成长为梦工厂或者卢卡斯影业那样的庞然大物，但现在她烦恼的只是如何养起这整个工作室。 飞机抵达北京机场的时候那张纸上正反两面都画满了东西，修月轻呼一口气，团起纸张换下飞机上的拖鞋准备下机。 接下来可是连轴转的硬仗。 中影的几位工作人员在等候接机。 修月原本不打算告知国内自己的航班信息，尽管央视和中影、华谊兄弟都说派人来接机，但想想这次回国还带了《许三观卖血记》的一些素材，东西太多有中影的人过来接也算合适。中影和华谊还为她安排了住宿的酒店和代步的车。住的地方离华谊兄弟和中影两家的总部不远，但离央视总部就有些距离了，出行没有车的确不方便。不是她买不起车，修月身为奔驰亚洲区代言人购买奔驰还能打折，只是在北京牌照上起来太麻烦了。这辆车也就是在北京期间使用，还很贴心地配备了司机。身为国内最大的电影公司之一，华谊还签约了不少艺人，说起来专车对他们来说是很正常的投资。 1月2日央视为今年即将正式开播的央视纪录片频道造势，举办了一场发布会，公开了不少项目，其中包括和bbc、nhk等国外电视台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包括央视自己立项的几部纪录片，也包括和妄想工作室联手投资的《壮丽中国》。 尽管几个月前就在招商会里提过纪录片频道将和修月有合作的事情，但当发布会上出现修月和陆川两位导演时还是让现场记者颇为吃惊。 从开始立项，项目还叫《美丽江山》，到如今素材拍摄完毕已经进入后期制作时期的《壮丽中国》，这个项目进行得比起一般纪录片要顺利。央视是该项目除妄想工作室之外的最大投资方，由他们来宣布整个项目很合适。今天张艺谋有事未能赶到现场，但修月和陆川都来了，原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的记者们也疯狂了起来。 第54章 滴水不漏 央视的发布会时间并不长，而且除了修月和陆川外还有其他拍纪录片的导演，bbc、nhk等与央视纪录片频道达成合作意向的国外电视台也派出了代表，所以总体来说修月和陆川亮相的时间不多，不过还是安排了媒体采访环节。 《壮丽中国》的首版预告片在发布会上独家播出，中文旁白中英两行字幕，画面并未具体区分张艺谋的上部或者陆川的下部，而是剪辑成了整体预告。长达2分多钟的预告片快速地闪过中国各地的或壮美或秀丽的风景，间或插了一些或萌或猛的动物，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有波澜壮阔的大海；有巍峨险峻的奇峰高山，也有奔腾不息的长江黄河；画面一闪而过的是苍茫翠绿的竹林，也有如同仙境的云海... 配合着旁白和配乐，现场记者们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国内当然是有自己的纪录片的，其中不少质量很不错，可没有这样大投资的风景纪录片（自然电影），多半是人文、科学或历史相关，即使有自然类的纪录片投资一般也很小，只集中在某一个地区，不像《壮丽中国》，跑遍了中国，甚至张艺谋还去了趟台湾拍摄日月潭和阿里山。类似主题的纪录片一般是由very这种就是做各种科学相关、纪录片相关的频道投资的，而且即使是very也甚少邀请到知名电影导演拍摄单纯的风景纪录片。 张艺谋向来擅长色彩，他的镜头往往有独特的张氏色彩艺术，且镜头语言颇为大气；陆川在人文上逊了一筹，但他极擅长拍摄风景和动物，如果在国内找拍摄自然类纪录片的导演，他们两人的确是最适合的。《壮丽中国》的投资对于纪录片来说是巨额，可放在国内电影行业其实只够拍摄一部成本说低不低的爱情片。没人投资拍摄，只能说自然类纪录片市场尚未达到那个地步。 但《壮丽中国》出现了。 原本以为这场发布会只是例行说些官话播放些视频的记者们激动了！ 现场提问环节还在后面，预告播放完后修月和陆川分别发言。陆川上来先开了个玩笑：“瞧我都黑成碳了！”然后聊了一些拍摄过程中的事情。 他这大半年时间跑了半个中国，又是上高山又是下深海，不仅黑了还瘦了，但就像张艺谋一样，变瘦变黑的同时人也变得更精神了，连带着心胸视野都开阔不少。说累当然也累，不过他还算年轻，而且本来就有拍摄《可可西里》的经验，当时他带领了一百多个人的团队深入高海拔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当然《可可西里》结果也是好的，不仅电影本身获得多项大奖（包括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金马奖最佳影片、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和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也让人们将目光转到了藏羚羊上，过去几年里，原本数量不足一万只的藏羚羊得到保护，野生藏羚羊群体日益壮大。 陆川说完后轮到修月，她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成立《壮丽中国》的项目以及为什么会找上张艺谋和陆川，又对和央视合作有什么看法：“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08年初，觉得国内大好河山需要要用镜头记录下来。我自己不是擅长拍风景的导演，也从来没拍过纪录片所以心里是有点悬的，我个人来说觉得张导跟陆导电影中的自然风光拍得非常漂亮所以主动联系了他们。在这里特别感谢两位导演，也感谢央视，我们其实在纪录片方面都没什么经验...”镜头面前接受采访时她向来有些老实又无趣，不过尽管语言不够风趣，她总是显得很真诚，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听她说话，即便是常人所说的打官腔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耐烦。 不过此时记者们的客气可不会延续到提问时间。 修月的采访太难约了。 不仅采访难约，对于国内媒体来说她人也难见到。 帕特的公关策略本来就是尽量减少曝光，维持神秘感，不会为旗下名人安排过多采访，再加上修月本人的个性还特别宅很少出门，她是一个导演，在好莱坞时狗仔们不会特意安排人跟着她，即使有人跟过也会发现有时候修月甚至会长达三个月时间里枯燥地在工作室和自己房子间两点一线；回国后倒是一堆狗仔感兴趣，可惜之前在横店拍摄《许三观卖血记》时她除了在片场就是待在酒店，以至于到现在都没人挖出那个大饼究竟是什么！所以别说采访，想要她私下里的照片都很难得。妄想工作室倒是开了官方推特账号，可更新的内容都很官方，类似《初来乍到》的收视率达到多少多少之类，修月自己也有个常年不更新的脸书账号，然而除了学生时代贴过几张照片就没什么内容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修月回国，国内甚至没有媒体得到消息！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本人，这些记者们各个摩拳擦掌希望问出更多东西来。 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自然是她和姜文究竟合作了什么！有消息信誓旦旦地说是修月自己写的华语电影剧本，也有说是翻拍名家作品。唯一肯定的是那必然是文艺片，因为除了姜文之外业内挖出了另外两位演员，郝蕾和秦海璐，她们两人都是偏文艺电影的。 之前挖不出料那是因为修月根本不见人影！这会儿她就坐在上面，记者们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能挖出料来。她跟媒体打交道不多，又是个年轻、性格温和的女人，看着这么好说话的样子，必然好搞定。 然而刚刚还“老实又无趣”却“充满真诚”让记者们觉得肯定很好搞定的修月，此时竟然滴水不漏起来。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真诚的表情，嘴里却东扯西扯，就是不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并且表示“这是纪录片的发布会不该提问无关问题”“在央视的发布会上提这些不太礼貌吧？”把话题彻底揭过，连带着合作过的男演员中最欣赏哪位这样的问题也没回答，让记者们深觉挫败！ 倒不是修月神秘主义，她虽然不喜欢拍摄期间就有一堆人关注她的作品，甚至路透演员造型，但这会儿都进入到后期剪辑阶段了其实说不说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方面这是央视的发布会不适合提电影，另一方面《许三观卖血记》的项目中影和华谊兄弟的看法都是在今年的年会上宣布。虽然两家公司都办年会，但华谊的年会因为明星众多关注度相对更高一些，而且他们投入在《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资金也更多一些，所以准确的说，修月和姜文到底拍了什么华语电影这件事是留在华谊兄弟2010年度的年会上宣布的，这样能够为许三观赢得更多关注，同时也回成为华谊年会上的一个小高chao，算是双赢。 也就是说除了这会儿央视的发布会外，修月还会出席今年华谊兄弟的年会。这将是她首次出席国内电影行业精英们的交流场合。 但对于其他问题她的态度很大方，尤其被问道纪录片相关可以说是毫不隐瞒，重新恢复到刚刚“充满真诚”的状态中去。 “目前没有《壮丽山河2》的计划，实际上统筹两位导演的行程也是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我想以后无论是央视还是我的工作室都会在这方面有更多合作机会。” “最喜欢的纪录片题材是美食和动物。” “有机会当然想拍一部美食的纪录片，但是不是现在。” ...... 不过提问时间只有十分钟，即使记者们憋了一肚子问题也没有办法。 第55章 情感缺失和阿莱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跟在洛杉矶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只有工作，只不过无论是在酒店还是去中影那边参与剪辑工作，修月都不用自己做饭节省了不少时间，而且回国能大吃特吃中餐实在是件美妙的事情，短短半个月她就涨了五斤肉。 也有让她觉得可惜的地方。 迪克兰不在身边。 尽管在洛杉矶时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很少，毕竟两人都忙工作，但在同一个城市大概心理上也有些安慰，矫情点说就是总有一种“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的感觉，可北京和洛杉矶时差将近15个小时，白天黑夜完全颠倒，两人平日里都很忙碌，只能趁着一方早起一方未睡的时间说说话，几天下来又都担心影响到对方的工作和休息，所以比起电话和视频通话，邮件成为了两人联系的主要方式。 修月对此感到奇怪极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陷入到这种状态中去，甚至觉得这样容易失控的情绪不太妙。 倒不是说患得患失或者想要作天作地，只是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缺乏一根叫爱情的神经，准确的说，不知是她，连她父母和亲近的朋友都这么认为。 一直到高二修月都在国内读书，不同于美帝小屁孩儿早早识得爱滋味，在国内那个年纪的青少年恋爱被称作早恋，是老师和家长们严防死守不想让孩子们接触的事情。 当时班里两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早恋成绩下滑，班主任逮到后开了一场特别严肃的家长会，主题就是早恋。 那场家长会后修爸修妈疑神疑鬼，天天轮流接她上下学，鬼鬼祟祟在校门口张头张脑，拿着各种零食贿赂修月的同学以换取一手消息，就怕哪个臭小子忽悠自家闺女掉入名为早恋的陷阱。然而一个月后他们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闺女是个好闺女，长得漂亮成绩好，待人也友好和善，小孩子嘛，所谓的喜欢所谓的有好感基本都是对身边最优秀的异性，修爸修妈自己猜测喜欢女儿的小少年估计不会少。他们也怕自己带了滤镜，拿出各种手段甚至扮演同龄网友跟那些同学们套话，得出的结论也是修月在男同学中很受欢迎。可是哪怕是隔壁班最帅气的小伙儿天天给她买早饭她都从来不收，似乎完全未开窍。修爸爸想想自己这年纪的时候还知道给邻居小女孩儿塞个小纸条、修妈妈想想看到男生写给自己的情书小鹿乱撞就觉得有点糟糕——在觉得有点糟糕之前两人面对面回忆过去，还彼此堵了个气吃了点飞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太妙，觉得自家闺女可能就是缺这根神经。 后来果然担心成了真。 闺女长到二十七八岁，正儿八经谈过的恋爱别说一个巴掌了，就一根指头！修月倒也从来不瞒着父母，恋爱谈了两个月就主动交代了，只是没等回女婿，两人就分了手，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更可怕的是有一位条件不错的追她，她把人给回了的理由是太粘人了。 正因为觉得修月脑子里没有那根弦，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两老才更加着急担心，怕她真的孤老终生。这次她回国过年，家里其实早就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只等她二月份回去。 当然修月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也尚未来得及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告诉父母。 时间太短是一方面，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让她觉得陌生的脱离控制的感觉。 要说认识迪克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对他有好感似乎只是因为对方是个不错的人。作为朋友也好、作为演员也好相处起来都挺合心意，他生活中安静却又绅士、细心，工作时谦虚努力且一点就通，反正不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导演的立场，修月对迪克兰都挺有好感，但也似乎仅止步于此，仿佛这种好感跟对杰西、安德鲁和马特没有区别。 然而事实是，意识到迪克兰对自己有意思时，修月心里是有雀跃的情绪的。 直到那一刻她才迟钝地发现，对迪克兰的好感，跟对杰西、安德鲁，对马特的那种好感似乎是有点不一样的。 细细回想，她甚至不知道这种好感从何时开始变得不一样。 这才是最让她心慌的，情不知所起。 也许是某天发现对方牢牢记着自己的饮食偏好，也许是发现他总是静静看着自己微笑，也许是奥斯卡派对那天他坐在旁边和她一起听着那首《梦中有我》——那天气氛实在太好，微醺之下她记得自己似乎还向对方抱怨了一句“讨厌高跟鞋”...甚至也许是一开始。 她害怕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然也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永远不。 修月知道自己在爱情这方面有所缺失，她以前不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可现在却因此担心自己是否适合展开一段彼此都有感觉的感情。 感情方面的事情再怎么让人幸福或者困惑，工作上的事情都无法忽视。 邝志良加快进度完成了之前点映的剪辑工作，1月10日就北上与修月会和，抵京当天便投入到《许三观卖血记》的剪辑工作中去。 鉴于修月已经完成粗版剪辑，也就是整体剪辑工作中工作量最大的一部分，这会儿她和邝志良的工作量就小了不少。 他们的工作方式还是有不少差别。 邝志良开始活跃在香港影坛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当时的港片有极其鲜明的特征，又是黄金时代，可以说整个亚洲的商业电影中心不是日本、印度而是香港，当时小小港岛甚至有“东方好莱坞”的美称。只是如今港片或多或少已经逐渐没落，近几年幕后人才大批北上，演员却跟不上，活跃在行业中的香港演员大半都是之前就已成名的那些老面孔，未能有新人冒出头。再加上整个香港电影工业又未能抓紧时机跟得上好莱坞，电影人却梗着脖子觉得自己仍旧是亚洲电影工业中心，有傲气却不知变通，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港片总体没落。 即便如此，香港的确拥有两岸三地水平最高的电影制作班底，只是相对比较封闭的电影制作市场面临一个窘境—— 修月用来拍摄《许三观卖血记》的摄像机和其他器材大部分都来自德国阿莱（arri），香港电影人却习惯使用美国潘纳维申和索尼。 实际上阿莱和潘纳维申并列为全球最大的两家电影器材提供商，两者各有优势，在好莱坞，两者都有大批的客户。只是潘纳维申在香港开设有分部，它的器材只租赁不售卖，并且还会附赠不少服务于摄影师的附件甚至后期制作设备的使用权，租赁的价格比起购买更新换代很快的各种电影器材便宜不少，再加上它有特殊的卡口设计与其他品牌都不一样，使用潘纳维申的电影人一般并不习惯使用其他品牌。久而久之，在香港，电影人自然更适应潘纳维申。 而跟大部分好莱坞幕后人员一样，修月在南加大学习时、在片场实习时两个品牌都接触过使用过，但香港电影人却几乎只用潘纳维申和索尼的设备。 修月更偏爱阿莱在技术上的一些小突破所以轮到她自己拍摄电影时设备多半选择阿莱，然而这却让邝志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实际上无论阿莱还是潘纳维申都是顶级电影设备，然而邝志良更擅长前者，面对后者时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然，毕竟无论是阿莱还是潘纳维申其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即便使用方式略有差异，在修月的指导说明下稍加摸索也能搞明白阿莱的东西如何使用，只是毕竟不如习惯的潘纳维申顺手，所以邝志良颇为纠结了一阵子。好在他本来就是国内顶尖的剪辑师，设备对他的困扰解决后就专心投入到剪辑工作中去。 第56章 年会和种族歧视 2月1日（注：1），状态渐入佳境的修月和邝志良停下了手头工作，走出剪辑室。今天是华谊兄弟的年会。 此时的华谊风光无限，09年10月30日，华谊在创业板上市，连同股东和拥有股份的旗下导演、艺人都大赚特赚，07年的《集结号》、08年的《非诚勿扰》、09年的《风声》和2010年即将上映的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和《非诚勿扰2》、徐克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还有不知道能不能上映的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总之无论怎么看华谊兄弟这几年都是从口碑到票房双赢。 今年的华谊年会也一如既往的星光熠熠，除了一堆大牌小牌明星之外，还有冯小刚这种华语片顶级导演出席，给足面子。 年会合该热热闹闹一家亲，但这种明星云集媒体关注的地方向来是女星们争奇斗艳的场所，男星们也不甘示弱，西装领带皮鞋是标配，都是各大奢侈品牌赞助。这种情况下修月自然也得表现出对主办方的尊重，只是没有帕特和顶级造型师在一旁做参考，她依旧选择了略显无趣的小黑裙，妆容也没什么亮点，就连鞋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小高跟，跟一帮闪闪发亮的女星比完全就是月亮和星辰。 修月对这点倒是乐见其成，在这样的场合她并不希望过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年会内部媒体是进不去的，只有外面的红毯能拍照，修月在1月初亮相了央视的发布会后就被拍到频繁出入中影，但没人猜到她会出席华谊年会。 她不像冯小刚是华谊签约的导演，还拥有华谊股份，似乎比起华谊年会她更该出现在几天后举办的中影年会上。 所以当车门打开，媒体们发现下来的是修月时自然都相当惊讶，停顿几秒后闪光灯就亮个不停。 走进年会内场时，修月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她会出席的消息别说媒体，华谊就连对自己旗下艺人都没有过多透露，倒是冯小刚知道。 对于明星来说，他们需要搞好关系的人很多，赞助商、媒体、经纪公司，但对于有点追求的演员来说，他们最想讨好关系的人里一定有知名导演。 演员立身的根本是作品。 所以在修月进场之前，身边围着最多人的除了华谊两位王姓兄弟之外就是冯小刚了。可以说现场最大牌的不是哪位明星，而是冯小刚这个导演——别说这些明星、投资人，冯小刚这三个字对于华谊本身就非常重要。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们可以抛弃任何一个明星，却不敢抛弃冯小刚。 不过修月被引进场之后，不管是华谊的高层还是冯小刚本人都迎了上来。 尽管《许三观卖血记》能否上映都说不定，但有一就有二，华谊兄弟当初选择和中影共同投资这部电影有很大一部分理由都是希望借此和修月这位好莱坞新生代导演打好关系，既然有一部华语片，以后就会有更多华语片，锦上添花不难，难在雪中送炭。她想拍别的题材当然很好拉投资，内地电影市场发展迅速，并不缺少资金。只是许三观题材敏感，连剧本都难以过审，投资当然难找。这会儿在许三观的项目上投资了修月，年会上也给足她面子，以后想要拍华语片的时候她当然会率先考虑华谊兄弟和中影。 除了高层和冯小刚之外，一些咖位比较大的明星也主动向修月打招呼。修月落落大方地回应，向着跟她打招呼的人微笑点头。 这样业内云集的场合她出席过很多，区别只是以前是在好莱坞，现在是在国内。在好莱坞她是新崛起的导演没错，但关注度并没有此时这般高。他们的想法是无论修月以后拍摄华语片还是想在自己的好莱坞电影里加入中国明星，跟她打好关系总没错。 年会的事情没什么好说，唯一跟修月沾上关系的是王中磊现场宣布明年华谊电影计划，其中包括修月首部华语片、姜文郝蕾主演的改编自余华原著的《许三观卖血记》。其他时候她都坐在冯小刚附近，跟对方聊聊电影，有人灌酒她也给面子喝一两杯，只是多了就以不胜酒量为由笑着拒绝，倒也没人敢真的强迫她喝。 饶是一人敬一杯，时间长了她也有些头晕，索性第二天干脆睡了个大懒觉，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下午。 而北京时间2月2日晚21点30分，第82届奥斯卡提名名单公开。 今年修月没有任何作品自然不会入围，但她还是挺关注这件事，特地找了网址看直播。 今年的提名名单由安妮.海瑟薇与电影学院主席汤姆.谢拉克一同宣布，特别的是，本届奥斯卡大概是为了刺激收视率，最佳影片的提名数量竟然从5部增加到10部！这也意味着竞争压力更大！ 今年颁奖季最受瞩目的作品是女导演凯瑟琳.毕格罗的《拆弹部队》，媒体预测中这位卡梅隆前妻的影片提名数量会超过自己的前夫不少，他们并不看好《阿凡达》在颁奖礼中的表现，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拆弹部队》和《阿凡达》获得了同样数量的提名：9项。 其中包括最佳导演。 也就是说，凯瑟琳.毕格罗成为奥斯卡史上第四位得到最佳导演提名的女性。 对此修月当然羡慕，凯瑟琳.毕格罗实至名归，《拆弹部队》也实至名归，只是这次提名名单公布后，不仅是修月羡慕，连带着她的支持者们都觉得眼红。 《第九区》外星人科幻大片不提，凭借《社交网络》修月完全有实力在去年入围最佳导演。一个入围而已，奥斯卡评委会都没有给。 尽管她已经连续两年凭借作品入围了最佳影片，但没有最佳导演，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就是评委会不认同她作为导演的能力。 尽管这么说有些偏激，但一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入围名单相差不大，连续两年入围最佳影片而没有入围最佳导演，要说奥斯卡对修月没意见也不太可能。 这种意见大概来自于她的年龄、资历、性别以及...种族。 如果是一个黑人女导演拍出了《第九区》和《社交网络》，奥斯卡大概会给她最佳导演的入围，但修月是个黄种人，是个中国籍的女人。 种族歧视，□□裸地被放在了奥斯卡评委会的面前。 修月本人没有提出抗议，但从她身上看到亚裔进入好莱坞主流的希望的亚裔们感到愤怒。 没有人攻击奥斯卡评委会不该给凯瑟琳.毕格罗最佳导演的入围，而只拿出《第九区》《社交网络》连续入围最佳影片却连一个最佳导演入围都不给修月的事实，质问为何歧视她。 有人发邮件给评委，有人在网站上留言，有人在社交网络上组织起刷话题...奥斯卡种族歧视被拎到台面上来。 “我不知道还有哪个导演连续两年入围最佳影片却连最佳导演的屁股都摸不到。在导演这个行业本来就有性别歧视，就连凯瑟琳都只是第四个入围最佳导演的女性，如果你们在性别歧视的基础上还有种族歧视，我真的不知道该对奥斯卡评委会说些什么。” “修的电影连续两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第九区》不说，就说去年的《社交网络》，连xxx那样的片子都能入围最佳导演，为什么《社交网络》不能？她在这部传记片上所表现出的导演能力有眼睛的都会看到。” “我是一个亚裔，在修月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跟我同辈的亚裔女孩儿能在好莱坞做到这么好，她给了我很多鼓励，现在我在纽约大学学习戏剧，希望有一天也能够进入好莱坞。可是即使我们亚裔做得再好，也依旧有人忽视我们的实力，忽视我们的努力。” “在好莱坞有一种叫政治正确的东西，然而任何的政治正确都不包括亚裔。” “去年的奥斯卡缺乏佳作谁都知道，没有人质疑《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不该横扫，只是连最佳导演的提名都不给《社交网络》的修，我觉得很寒心。最佳导演不仅性别歧视，还有种族歧视。” ... 大部分是觉得受了委屈的亚裔和一些为修月叫冤的留学生。 外网也影响到国内舆论，内地网民被煽动起来，不仅在内地网站诸多抱怨，还有组织地去外网刷一些“奥斯卡种族歧视”的话题。 第57章 风波和红 要问修月自己的感觉，还是那句话，羡慕。 但她知道自己距离入围最佳导演还是有差距的，最起码《第九区》未能入围是正常的事情，反而入围了最佳影片是惊喜；去年缺好片，看上去奥斯卡似乎欠了她一个最佳导演入围，可也算预料之中，她资历太浅了，连续两部电影能够入围压轴之一的最佳影片就已经是很大突破。 要知道凯瑟琳.毕格罗可比她的资历深多了，早在1978年就拍摄了自己的首部短片，82年和好友联合执导长片，进入九十年代后更是接连拍摄了《霹雳蓝天使》和《末世纪狂潮》，后来的《魔鬼游戏》《k-19》有褒有贬，不过总是在慢慢刷着资历，直到《拆弹部队》一鸣惊人。 就像科幻电影导演总是男性一样，战争片的导演也找不到女性的名字。女性导演总是更乐于拍摄家庭、爱情之类的片子，但凯瑟琳带着团队深入中东，准确的说，就在伊拉克隔壁的约旦，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了影片素材。尽管《拆弹部队》的票房表现不佳，但其影评非常好，在今年的颁奖季中已经接连获得洛杉矶、波士顿和纽约三大影评人协会的最佳导演奖。不管是影片本身质量，还是为了鼓励凯瑟琳拍片时所经历的艰险，又或者是女性导演连续三年在奥斯卡光芒闪耀，给她一个最佳导演入围名单实至名归。 修月总归还是差一点儿。 今年的最佳导演竞争激烈，詹姆斯.卡梅隆和凯瑟琳.毕格罗这对前夫前妻的pk是看点，其中一方拥有横扫全球的傲人票房，一方则拿下众多前哨战风向标奖；昆汀.塔伦蒂诺的《无耻混蛋》也被媒体认为有希望，李.丹尼尔斯的《真爱》和贾森.雷特曼的《在云端》差一点儿。 除此之外提名名单中，《飞屋环游记》、《成长教育》也是比较受关注的电影。 今年没了修月，奥斯卡的中国元素只剩下纪录短片《中国的非自然灾害：四川的眼泪》（然而制片的并非中国人而是乔恩.阿尔伯特和马修.奥尼尔），在最佳外语片方面两岸三地选送的三部电影（陈凯歌《梅兰芳》、杨帆《泪王子》、戴立忍《不能没有你》）依旧未能赢得任何提名。 因为历史原因，不同于别的国家只能在最佳外语片中报一部电影，中国向来两岸三地总共报选三部，按理说给华语片的机会更大一些，然而已经连续几年，三地电影通通栽在提名门外。 把所有入围名单捋了一遍后，中国媒体发现唯一能够吸引读者注意的点居然真的是“奥斯卡种族歧视”。 他们当然不会像网友一样明目张胆指责不给修月入围就是种族歧视，而是暗戳戳在报道中添加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比如“一般来说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的提名重合率非常之高，像修月这样连续两年入围最佳影片却未能入围最佳导演的是极其罕见的”，又或者“凯瑟琳成为史上第四位入围该奖项的女性，但其实她差一点成为第五位”。 自从新浪开通了微博后，互联网就成为各大媒体的新战场。发表在纸质媒体或者电视台上的言论必须严谨且礼貌，可在微博官方账号上就不一定了，于是短时间内甚至连微博话题热门都有了“奥斯卡种族歧视”“奥斯卡修月”等关键词。 毕竟《拆弹部队》的确有入围甚至获奖的实力，修月资历又差了不少，所以外网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渐渐平息下。 但国内的话题却越来越热。 网络上的热度也影响到了现实中。 好莱坞那边的风波有帕特去烦恼，然而国内她就管不着了。网民越来越高涨的情绪颇有种奥斯卡对不起修月的感觉，到最后这种针对奥斯卡的舆论又转移到了无辜的凯瑟琳.毕格罗身上，甚至有人攻击她和卡梅隆早已结束的婚姻。 修月没有微博，但华谊和中影的工作人员闲聊中跟她说了这事，并且递过手机让她看微博上那些留言。 其实这些留言的人多半是出于好心，他们不一定真的对凯瑟琳抱有恶意，只是为同胞修月抱不平，但这语气却真的冒犯了凯瑟琳，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纯粹围观，跟风喷的。 尽管修月并不认识凯瑟琳，也不熟悉卡梅隆，不过鉴于《拆弹部队》本身水平完全值当这个入围，看到网友们这么喷对方她还是有些觉得难为情。 不仅是喷凯瑟琳的，实际上微博上也出现了一批人反驳，认为那些帮修月喷凯瑟琳的多半是她的脑残粉或者甚至是水军，表示“如果真觉得不服就拍好作品打他们的脸，一个劲儿人参人家有那水平的女导演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修月需要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她本人有个脸书账号，也就是学生时代身边人都在用才注册的，自己玩的并不多，而且...讲真，三四年没登陆，她早忘了密码。用妄想工作室的官方推特账号也不适合，毕竟外网风波已经渐渐平息，不在入围名单公开的第一时间恭喜却在这会儿发出来反而有点挑事嫌疑。比起那个，她本人注册一个微博直接阐明自己的想法更直接。修月跟帕特联系后当即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并且及时认证了v，认证身份是“导演，编剧，制作人”。 在“修月”的名字后面跟上了“v”之后，这个账号发出了第一条微博。 修月：恭喜凯瑟琳.毕格罗入围82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后面还跟了两个鼓掌的小表情。 其实如果有和凯瑟琳的合影，只用贴上照片，一切尽在不言中，然而她跟人家真的不熟，别说不熟了，连面都没见过，谁让《第九区》《社交网络》的那两年凯瑟琳没作品，而《拆弹部队》大杀特杀的时候修月没作品。 这条微博内容其实很官方，可她的态度已经表明出来了：她衷心为对方入围而感到高兴并且祝福。 这两年因为修月和凯瑟琳接连拍出好作品，在好莱坞女性导演的地位已经得到很大提高，即使修月自己未能突破，可见到同为女性的凯瑟琳得到认可，她是真的为对方感到开心。更何况如果凯瑟琳有了突破，她们这些女导演的地位也会得到整体提高。 相信如果修月入围了，凯瑟琳也会为她、为女导演的突破而感到高兴。 修月的认证微博发出那条恭喜的消息后，网络上那些针对凯瑟琳的声音渐渐平复了。 其实用理智的眼光看待《拆弹部队》就知道，影片质量的确好，不然也不会拿下多个前哨战，修月的电影尽管票房比凯瑟琳的高，但其在颁奖礼上的表现真的不如对方。她的两部电影没有拿下任何颁奖礼的最佳电影。虽然对于电影界人士来说，金球奖和奥斯卡的入围也算胜利，但比起《拆弹部队》的辉煌，《第九区》和《社交网络》只赢在票房。 这不是说后两者不是好电影，否则怎么会在imdb、烂番茄等网站上得到高评分，又入围那么多项奖项？只是它们不适合颁奖礼的口味。 更何况在奥斯卡评委们面前，修月最大的缺点既不是性别也不是肤色，而是她的资历。或者说她的性别和肤色，搭配尚浅的资历，简直就是□□裸地在让评委们说不，而她的作品本身还没有出色到可以让他们忽视她的背景愿意自打脸的地步，出色并不伟大。 他们可以接受女人，可以接受少数族裔，可以接受天才，但三者最多取其二，同时拥有三者，只能说惊世骇俗了点，太让人眼红了点，也更让人难以相信她可以长久保持高质量产出。 导演这个职业太特别了，三十几岁的导演都是行业里的年轻人，而凭借处女作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并不少，但几乎都是伤仲永，很容易就被磨走灵气。如果修月能够连续几年都有《第九区》和《社交网络》水平的作品，他们当然会考虑给她最佳导演的入围，但最起码现在为止她只有这两部。 奥斯卡和凯瑟琳的事情解决后，网友们把目光集中到了修月本人身上。 她开了微博！ 这对于国内想要更多了解她的普通网友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了，以往要见到她要么是电影宣传期要么是在颁奖礼上，此时能够通过互联网更加直接地接触她自然难得。实际上修月在国内不知不觉已经拥有了相当一大批粉丝和好感路人，得知她注册了微博后，甚至不少暂时还没有微博账户的用户都为她注册了账号，浪浪也很上道地将修月列在推荐关注列表里。除了普通用户之外，加了v的明星导演和各种娱乐工作室也纷纷转发她的微博，仅仅一天时间她的粉丝就突破了七十万！成为不折不扣的网红大v！ 要知道这可是微博刚开几个月的时候，用户远没有后世多（注：1）。 第58章 过年 这会儿的网红大v可还没有成为烂大街的词，一天半时间就吸引了七十万粉丝的修月甚至还为微博本身带来不少流量，并且她注册了微博的消息被发到一些娱乐论坛后又掀起了一股“观光团”风潮，还有“前排合影”“前排出售汽水瓜子”的，让很少玩社交网络的修月看得颇为有趣，在评论里翻了一下随意回复了几个问题，比如有人提问“修导修导，你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是什么呀”她就回复了《阿凡达》。 不过留言实在太多了，她当然不可能每一条都看过不可能每一条都回复，奥斯卡和凯瑟琳事件也解决了，所以在翻看了一会儿后修月就不再关注，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中去。 春节是全世界华人最重要的节日，不仅是修月要回家过年，邝志良也得提前回香港，2月11日他们的剪辑工作就得停一下了。之前因为邝志良对器材不太熟悉的缘故，剪辑进度有点慢，修月自己定的返美日期是三月初，扣掉五天的春节假期满打满算还剩下半个月时间，进度却还有一半没有完成，要想赶在她回去之前把片子剪出个雏形来可不得加紧。 好在相互之间的默契得到磨合后，一切顺利了许多。 尽管影片拍摄素材太多，但修月是那种会明确告诉剪辑师自己想要什么的导演，她的电影有不少分镜镜头是在写剧本时就自己画好了的，而影片出来会是什么效果也是她自己考虑烦恼的事情。有能力的乙方比起这样懂行却有点指手画脚的甲方，更讨厌让他们“跟着自己感觉走”的模棱两可的甲方。 打个比方，你剪了一段片子，修月这样的导演会明确告诉你我不想要哪个效果又想要达到哪种效果，你应该怎么做不能怎么做，如果对此有意见可以再交流；而后一种导演有时候甚至是客气的，笑盈盈地，他们没有什么建议，只会告诉剪辑师“我相信你肯定不止这个实力，你看着重新剪，我相信你”。 最起码邝志良更喜欢和修月这样的导演合作。 回家过年之前，《许三观卖血记》已经缩减到了5小时的粗剪版，距离最终成片出来很快了。 2月11日，在机场送别返港的邝志良后，修月终于回了家。 她已经几年没有回到家乡，坐在修爸爸的车上看向窗外，她甚至都有些认不出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 曾经最喜欢去的那家火锅店已经改成了一家新开的理发厅；以前和同学一起唱过歌的ktv招牌变得破旧似乎无人问津；就连本市最大的新华书店都空空荡荡，大白天的锁着大门... 有些变化是修月回来之前跟父母、在国内的朋友们联系时就听说的，有些变化却是她完全不知道的。总之这座城市变得有些陌生，让她有些迷茫。 春节将至，街上不少店铺都挂上了红灯笼之类装饰，看上去喜气洋洋。 “...你舅舅三口子今晚也来吃饭，你是不知道，蓉蓉现在个头都比你高了！”驾驶座上的修爸爸嘴巴就没停过，一路都在跟女儿讲话。 因为修月好几年都没回来了，这次回家可惊动了不少亲戚，今天晚上的接风宴起码两大桌子人。不过蓉蓉？她这小表妹今年不是才14岁吗？现在的孩子吃什么长得一个个的那么高...修月还有个堂弟，听说才17岁就1米87了！这可比迪克兰还高两公分了！ 现在的小盆友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高！一点都不可爱！哼！ 想到迪克兰，修月又有点儿走神了。前两天他刚在邮件中要了她家的地址说到时候会寄情人节和春节的礼物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修爸爸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别人家的小孩上，开始絮叨自己朋友家的孩子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了，那个跟他做了二十年棋友的李叔叔孙女儿都10岁了，话里话外暗示闺女快点找对象。 最后他状似不经意地说：“你妈画廊签的那个画家你记得不？陈老师！他儿子今年30岁了是在英国留学的，去年刚回国，这会儿自己开了家什么游戏公司。你妈见过小伙子，人挺不错的长得也精神，明天你去一起吃个饭呗？” 修月懵逼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顿时哭笑不得。 “爸...” “啥？不是我说，你也不小了，之前不还答应你妈今年带男朋友回来过年的吗？我琢磨着我闺女这么好不像没人追的样子，肯定是你太忙没什么机会认识人，你要在国内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比外国人合适。你要喜欢小一点儿的也有，刑叔叔家儿子小磊比你还小两岁，现在在纽约，今年也是回来过年了，你小时候还见过人家呢。” 然而修爸爸全程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修月原本以为到家后就解脱了，万万没想到修妈妈念叨起来比她爸有过之无不及，她刚到家就被妈妈堵在客厅，对方甚至刷拉拉掏出五六张照片，往桌子上一排放好说让她挑，看哪个顺眼明天先约人吃饭。 这下子原本还打算过段时间等关系稳定点再说的修月也不得不告诉父母：“我有男朋友了...” 妈妈狐疑地看她：“看着像临时编出来的。” “是真的！就那个！那次来北京看奥运那个迪克兰！” 修妈妈瞬间变脸，笑眯眯地：“哦，我说呢，那会儿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了。那小伙不错...”她那会儿拉着迪克兰和瓦妮莎问了不少。 不过修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一直张罗着让闺女早点找对象，可当她真的找了他又不开心了，觉得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鲜嫩小白菜要被猪拱了，不管是家猪野猪，都是猪。 修妈妈知道女儿有男友了之后说了几句就笑容满面地去了厨房忙碌，修月也回了自己房间，只剩下修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长吁短叹念叨着“猪啊猪”。 修月家里没有看春晚等倒计时的习惯，除夕晚饭刚吃过修妈妈就约了几个邻居在家打麻将，修爸爸也开了电脑下棋，他本来就喜欢下象棋，这会儿刚学会怎么上网，正是沉迷扣扣游戏的时候。 家里唯一开了电视看春晚的是修月，以往在国外留学，过年如果没能回家学校的中国留学生就会聚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几年下来也成了修月的习惯。南方人过年其实是没有吃饺子的习俗的，只是年夜饭得摆一条鱼，这鱼除夕当天不能吃，得留到过完年以后示意“年年有余”。有的地方是会在饭里放熟荸荠，也有地方会吃年糕，各地习俗不一，并不能简单以“过年吃饺子”来概括。 电视上刚播到姜昆的相声，修月的手机就响了。 迪克兰在电话那头委屈极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我不认识路！” 修月懵逼：“啥？” “我在一家空荡荡的书店门口，招牌上写着新华？书店...” 这下可不是懵逼了，她拿着电话猛地起身拿了车钥匙丢下一句“我出下门”就走了，让客厅里打麻将的修妈妈和牌友们惊讶极了。 迪克兰来了。 她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脑子里不停地回荡这句话。 除夕夜路上的确没什么行人，车都不多。修月开到离家附近不远的那家新华书店，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那边。 她深呼吸一口，把车停在路边，探出头来笑：“嘿帅哥，你去哪儿？” 迪克兰的确很委屈。原本他算好时间到中国来，但洛杉矶到北京的飞机被延迟了两个小时，然后从北京到修月家这个机场的航班也被延迟了一个小时，等到了这个城市天都快黑了。他从机场打了车，告诉了司机地址，然而司机把他丢在这家书店门口就走了，他虽然中文水平尚可，但听不懂对方的方言，想找个路人问路，可街上压根没什么行人，只好打了修月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迪克兰又冷又饿，还有独自一人身在异乡的迷茫，可看到修月他就忘了这些。他抬脚向车那边走去：“听你的，司机女士。” 从书店回家的路上有一个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竖着个红绿灯。 这个红绿灯有点个性的，他们这个方向绿灯只有30秒红灯却长达两分钟，前两天刚回家的时候修月就见识到了，这会儿又正巧碰上红灯。 这种妖艳的红灯也是很少见，她正准备回头打趣一句。 坐在副驾驶上的迪克兰解开安全带，吻了上来。 一言不合就色you！ 在妖艳的、长达120秒的红灯前，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直到响起后面的车喇叭声，修月才红着脸重新往前开。 她觉得迪克兰肯定是个撩妹高手，不然怎么能这么争分夺秒地撩她！ 车一直开到家门口，修月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头疼：她并没有打算今年把迪克兰带回来过年啊！ 其实迪克兰也并非是因为过年而来，而是因为2月14日是情人节。他也的确没做好刚恋爱就见家人的准备，按照他本来想法就是今天找个酒店住，过完年跟修月一起回北京，然后独自返回美国。尽管之前那部电影已经杀青了，但是本来这连个月就是颁奖季高峰，去年上映的那部青春片多少入围了几个奖，身为男二号的他需要出席一些活动。迪克兰没有下车，而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盒子递给她：“这是新年礼物。” 然后又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盒子：“这是情人节礼物。” 其实礼物不重要，他人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礼物。 恋爱中的人在这种两人小空间里总是一言不合就看对眼，只是这次换修月主动吻上去。 因为没有妖艳红灯在前方等待的焦灼感，这次他们节奏慢了许多，亲昵又温情。 楼上修妈妈见女儿挺久没回来忍不住探头看外面，结果发现自家的车已经停在院子外却没动弹，也没见有人下车，她不免有些奇怪就打发老公下楼看看。 于是修爸爸手里拿着手电，下楼查看什么情况。 手电的光照到车里。 “猪来了。”修爸爸面无表情。 第59章 曝光 就像修月觉得圣诞节去别人家过太冒昧一样，迪克兰也不觉得在春节时这么上门是个好主意。 他只是情人节来见自己的女友，穿得挺随便，也没提前约时间，原本是打算到修月家楼下之后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情人节礼物到了，然后自己就去找个酒店住下，只是没想到迷路了实在是没辙只能沮丧地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然后修月又一个昏头把车直接开回了家门口。 所以当修月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地跟他说“我带你去找个酒店？”的时候迪克兰并没有感到伤心，反而觉得这会儿直接上门才是失礼。 大年三十晚上不少店都不会开门，不过要找酒店还是能找到的。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四星级酒店，修月把人送去帮他开好房间后又说了几句话，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邻居们已经回家了，这可不太正常，要知道往年过年他们最起码会搓麻将到个一两点钟；修妈妈哼着轻快的歌在厨房忙活，修爸爸也没有在房间玩游戏，而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对着春节联欢晚会发呆。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顿了一秒开口：“猪呢？” “什么猪？”修月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有些困惑地问。 妈妈端着切好的果盘走出厨房，看到她一个人回来竟然瞪了女儿一眼：“月月，迪克兰呢？” ...修月脸一下子红到耳尖，但她佯装自然地踱到沙发前把车钥匙扔到茶几上，伸手准备拿那上面放着的洗好的枣儿。 “说话！”修妈妈放下果盘，眼疾手快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这枣儿可不是给你洗的，不许吃！” 修月猜到估计刚刚车停楼下那么长时间父母下来看到了，只是没好意思打扰他俩腻歪，估摸着上楼后就把邻居给打发走了，然后一直在家里等着她把人带回来呢...此时也不好解释为什么迪克兰来了却瞒着家里，她有些尴尬：“咳咳，我让他住酒店去了。” 修爸爸拿了个枣儿塞到闺女手里，以示嘉奖。 但他这种赞许的态度可不敢在老婆面前表露出来，这会儿修妈妈听到这话气极了：“你自己答应今年带男朋友回家过年！好嘛你没告诉我们你谈恋爱了可愁得我，天天给你打听周围有哪些不错的男孩儿，结果你又说你恋爱了！他要没来就算了，人都来了大过年的你怎么把人给赶到酒店去了？家里还差他一间房间不成？我刚刚连床都铺好了！你给我把人接回来！” 修爸爸眼望天花板小声嘟哝：“到楼下了都不上来真没礼貌。”试图抹黑对方形象，然而老婆并不买账。 “人男孩儿挺懂事的，而且还是主动过来的！肯定是你闺女把人给赶走了！” 她越说越恨铁不成钢，瞅见女儿手里还提着个挺大的袋子看上去像是礼物的样子更气了：“你看人家还送了礼物吧？你哪怕把人喊上来喝杯茶也好啊，直接把人赶走！” “妈，我错了...”修月示弱，“不过这会儿天也晚了，他坐了一天飞机累坏了，就不去打扰他了吧...” 修妈妈听了觉得也是个理，不过还是很生气：“你也知道人家坐了一天飞机啊？为谁啊还能为我们老两口？还不是为了你！你可好，不心疼就算了还直接把人赶酒店去了！” 她念叨了好一会儿，不过身为她女儿，修月自然懂如何应付老妈的脾气，她非常乖巧地站着听训不回嘴，时不时还附和两句“嗯是的我的错”，等到手心里攥的那颗枣儿都有些发烫了，她妈才饶了她，不过要求她明天中午把人带回来吃饭。 修月有些为难，她开口邀请的话迪克兰的确不会拒绝，但是就怕他尴尬。 父母两边都是各自兄弟姐妹里排行老大的，大年初一这天他们家从来不会缺拜年的人，原本他过来就没打算见家人的，要是初一中午来吃饭还撞上其他亲戚那就简直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找了个借口：“明天就算了吧？明天是情人节，我跟他出去吃。” 修爸爸气得想把枣儿给抢回来！ 倒是妈妈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遂不再勉强。 等修月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掏出手机才发现，听念叨的这半个小时时间里，已经有三通未接电话，十几条短信。 本来说好到家给迪克兰打个电话，到现在都没回估计他担心自己出什么事了。 她回拨过去，有点儿发愁地说：“刚刚我爸妈在楼下看见你了。” 这就很尴尬了。 不知道他过来的话，迪克兰可以不用上门，可都看见他到了这个城市，还在楼下看到了人，却不上门就有些无礼了。 两人商量了会儿，决定还是在初二见一次人，明天也能准备点礼物。 修月的家乡是个小城市，四十分钟就能开车绕城一周的那种。 这样一个小城市出过的名人掰着手指头都只能数一巴掌，在演艺圈能算上名人的居然只有修月，所以从《第九区》上映期开始，修月就成为了家乡报纸、电视台报道的重点。在国内别的地方，她一个导演大大方方的出门逛街并不会有太多人认出来，可在这个小城，她很容易就被发现。 好在现在是冬天，她给自己带上口罩围上围巾也并不怪异，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享受了明星的待遇了。 比起武装起来的她，迪克兰更显眼。他个子高又是长相英俊的歪果仁，总能吸引到路人的视线，不少小姑娘都偷偷掏出手机隐蔽地拍照。 原本大年初一营业的商家不多，不过今年正好碰上情人节，所以街上还算热闹。修月带着迪克兰去了不少自己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还去母校门口看了看，不过可惜的是没能进去。 “我们学校很漂亮，篮球场旁边有个长亭种了紫藤花，到季节的时候会开成一片。教室门口也有一个圆亭种了紫藤花，还有银杏树和香柚树，那种柚子不能吃不过闻起来很香。学校里还有人工河，有假山有亭子，就是河水因为不流通水质不好...”修月面带怀念。 这是她的初中学校，她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时光。 她读过的学校很多，但提起母校第一个就想起的便是这所初中。它对修月的影响太大了，不只是读过中二期的学校，也不只是初步树立起人生观的地方，正是在这里，她开始真正接触起电影。学校每周六有兴趣小组，她选的是电影鉴赏。 不同于很多学校这种兴趣小组只是糊弄了事，每节课放部电影而已，他们学校的老师真正介绍给学生什么叫电影，制作一部电影又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从那之后，修月就学会了尊重每一部电影。 修月带着迪克兰逛了不少地方又去买了些礼物，将近晚上八点才到家。 洗完澡正打算写点什么东西，她就碰上一件懵逼的事情：手机微博推送消息，修月情人节带男友回家过年！ ？？？！！！ 她打开微博，果然看到艾特和评论都要爆炸了，热门榜单除了一众吐槽春晚和情人节的段子手、拜年的明星之外，就是她和迪克兰。 都是路人拍的今天的照片，从各大娱乐论坛发到微博，没多久就有人认出她身边的人是谁：《社交网络》里双胞胎兄弟的扮演者迪克兰.伍德！这下子可热闹起来了，大过年的还是情人节，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八卦，翻出众多以往的视频，比如去年的奥斯卡红毯上，央视记者采访修月，修月却拉来迪克兰，以此推测他们在一起最起码有一年了。 ...当然没有一年，那会儿她真的是顺手就把人拉过来了。 还有人扒出修月当年看北京奥运时，身边带着一堆外国人，里面就有迪克兰的身影。那会儿《社交网络》还未上映，没人认识迪克兰只以为对方是跟那个一家三口的歪果仁一样，只是修月在美国的朋友。 我的天呐！可不是去年就恋爱，这是前年就恋爱了！ 原本还有人觉得两人地位相差有点大，修月怎么说都顶着好莱坞天才导演的头衔，两部电影作品相当成功，可迪克兰尽管长得帅，但身为演员目前只拍了两三部电影还都是配角，没什么名气。不过后面媒体从外网翻来资料，发现他虽然是个小演员，可出身富裕家庭，还是哈佛毕业，于是原本的不般配就变成了男才女貌。 不过当他们发现迪克兰跟修月是同一年进入哈佛和mit之后，就又开始脑补讲故事了。 什么当年就暗恋，为了暗恋对象努力进入好莱坞当演员；什么原本就是恋人；又或者是什么这就是缘分，也许当年他们曾在某处擦肩而过，现在却走到了一起... 但实际上迪克兰和修月在大学期间真的完全不认识对方。 不管怎么说，明明圣诞节前才开始交往的两人，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势曝光了恋情，昨天是对修月父母，今天是...对网友。 第60章 历史性的画面 第二天修月带着迪克兰回家吃饭，在和对方商量了之后决定把曝光的后续都丢给公关处理。 之所以聘请公关不就为了处理这些事情吗？ 帕特和迪克兰那边的公关联合发了声明承认恋情，表示两人之前一直是朋友，去年底才发展成恋人关系，这次迪克兰来中国并非是一起过春节而是情人节。 后续的事情他们都不再留意，说实在的两人恋爱总有曝光的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让人有些惊慌失措，但既然总有这天，一味回避反而没什么意义。不过原本打算在家里待到初五再走的修月因为恋情曝光的后续影响不得不提前离家。 这些狗仔...过年都不放假吗！ 家门口围了一圈狗仔，家里人出门都非常不方便，她不走实在对不起父母...更别提左右关系不错的邻居全都跑上门想看看这位未来女婿。 她用逃似的速度带着迪克兰麻溜滚回首都去了。 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宅着即使被狗仔围也没关系，总归她不爱出门。迪克兰呆了没两天就坐上返回洛杉矶的飞机，留下修月独自一人继续工作。 不过初五这天邝志良回北京了，《许三观卖血记》重新展开剪辑工作。 比起剪辑成一部电影，修月不是没有考虑过剪成上下两部。 正常的电影素材大约是七八十个小时，不少成本低廉的片子可能只有五十小时不到，只有投资到位、情节丰富的电影才能上一百个小时，三百个小时的素材...妥妥的是浪费。 虽然许三观的原著字数并不多，可横跨多个年代，如果将其中重要的片段都剪辑进电影中的话，四至六小时是合适的，正好分成上下两部。 但这样多少有些缺乏重点，观众看了也会觉得累。 这部小说的重点是人性，修月想要表现的也是人性。 明确这点之后剪辑起来进度就快了许多。 在修月返美之前，《许三观卖血记》已经压缩到三小时，距离最终成片仅剩最后一步。但这最后一步修月没办法参与了。 工作室如今几项工作都等待她回去主持大局：《初来乍到》第二季将于四月开拍，六月播出；而刚刚立项的humans（《真实的人类》）剧本已经完成三集，等待她回去审核；《壮丽中国》的英文版解说已经录完，想看看她的意见... 另外今年的奥斯卡即便没有修月的作品，但组委会邀请她作为嘉宾出席，为最佳导演奖颁奖。 这也是对之前为她未能进入过一次最佳导演提名的争议的回复。 尽管当时在外网这件事闹得不算大，但也有人寄了抗议信，而且事情扩散到国内后，国内网友们也纷纷翻墙到外网刷奥斯卡种族歧视，虽然奥斯卡评委会已经就此解释过，但直接邀请修月来颁奖是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澄清方法。 你看，我们才没有种族歧视性别歧视，虽然她没能入围最佳导演，但本届最佳导演是让她颁发的呀！ 而且万一凯瑟琳真的拿了最佳导演，那么修月给凯瑟琳颁奖的画面将会成为本届奥斯卡一个很大的噱头：近几年好莱坞最成功的两位女性导演在奥斯卡领奖台上的合影。 评委会可不傻，这几年奥斯卡收视率日渐低迷，去年他们还特地邀请了休.杰克曼主持就为了提升收视率，有噱头的画面自然有多少要多少。要是两位女导演同台的画面成真，到时候不仅是今年，相信在奥斯卡历史上都能留下特别记忆。 原本每年奥斯卡都在1月到2月间举行，但今年碰上2010年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才推迟到3月7日，所以修月完全赶得上。 3月7日的柯达剧院星光熠熠。 今年修月没有作品，所以站在她的角度看颁奖礼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不同于去年缺乏杰作的颁奖季，今年凯瑟琳.毕格罗《拆弹部队》大杀特杀，昆汀.塔伦蒂诺的《无耻混蛋》和科恩兄弟新作《严肃的男人》也备受好评，汇聚摩根.费里曼和马特.达蒙的《成事在人》、李.丹尼尔斯的《真爱》、乔治.克鲁尼的《在云端》还有改编自同名作品的《成长教育》都是不错的作品，本届奥斯卡最受关注的要数凯瑟琳.毕格罗和卡梅隆的前夫前妻之争。 尽管奥斯卡不爱科幻片票房大片，但卡梅隆是卡梅隆，当年凭借《泰坦尼克号》一举夺得第70届奥斯卡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在内的11项大奖的“世界之王”詹姆斯.卡梅隆。 他的《泰坦尼克号》超越了时代，所以奥斯卡能够抛却不爱票房大片技术大片的口味把奖项颁发给他，《阿凡达》也超越了时代，谁能肯定奥斯卡一定不会把奖项再次颁发给卡梅隆呢？ 所以在所有媒体的预测中，最有希望获得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是卡梅隆和凯瑟琳这对前夫前妻，昆汀和科恩兄弟候补。有趣的是，不同于外人的脑补，什么复仇战，其实卡梅隆与凯瑟琳至今仍是好友，尽管他们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但离婚后也依旧维持着友情，《拆弹部队》的制片人之一就是卡梅隆，凯瑟琳也说过卡梅隆在她的电影道路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身为颁奖嘉宾，修月并不会比其他人提前知道最终结果，但她想无论谁获得都是实至名归。 今晚她第一次见到凯瑟琳本人，身高超过1米8的凯瑟琳曾经做过演员，外形条件很是不错，尽管如今已经60岁的年纪了看着却依旧年轻明艳，在拍摄《拆弹部队》时，这位女导演深入中东，足见她的胆识与气魄。凯瑟琳对修月很友善，同为这个行业少见的女导演，即使是初次见面也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一般聊了不少。 《拆弹部队》和《阿凡达》从第一个奖项开始就开始了互搏。 《阿凡达》拿下最佳视觉效果，《拆弹部队》就拿下最佳剪辑；最佳摄影和艺术指导刚归了《阿凡达》，《拆弹部队》就接连拿下最佳音效和音效剪辑。 到最重要的奖项颁发前，前妻略胜一筹，《拆弹部队》拿下最佳原著剧本。 今年的影后属于桑德拉.布洛克，这是她个人的第一座小金人；最佳男主角被在好莱坞打拼了40余年的杰夫.布里吉斯夺得。 不过修月并未看到这两位演员发表获奖感言的样子，她在后台准备给最佳导演奖颁奖。 说起来让她来颁发这个奖项其实是有些不够格的：资历太浅。原本最佳导演的颁奖人是定的好莱坞老牌演员芭芭拉.史翠珊，临时增加了修月，由两人共同颁发。这个安排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早在二十年前，芭芭拉.史翠珊曾经导演过一部优秀的电影《杨朵》却没有得到任何提名，因此当年的奥斯卡曾被批评有性别歧视。修月身为年轻的亚裔导演两次入围最佳影片却未能入围最佳导演，有人抗议奥斯卡种族歧视、性别歧视。 其实嗅觉灵敏的人从颁奖嘉宾安排上就知道，今年的小金人，多半是凯瑟琳.毕格罗的。 修月和芭芭拉一起走上颁奖舞台，还未站定现场就响起了掌声。 女性在导演这一行业实在罕见，做一个女导演代表着要走一条艰难的路。台下人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随大流，都做出一副非常感动的样子看着两人鼓掌。 芭芭拉.史翠珊的个人履历简直吓死人，她是唯一一位同时拥有奥斯卡奖、托尼奖、格莱美奖、艾美奖和金球奖的名人，是首位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女导演以及金球奖历史上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获得金球荣耀的女导演，她还获得了afi（美国电影学会）终身成就奖和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而修月与之相比就嫩了很多，不过她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拍摄两部电影均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在内的多项大奖，自己还单独拿了个最佳改编剧本和金球奖的最佳编剧。 芭芭拉在那个男性为主导的年代创造了属于女人的神话，修月则在白色人种的包围下创造了亚裔女性的神话。当她们一起站在舞台上，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已经创造了奥斯卡的历史。 当芭芭拉宣布最佳导演的获得者是凯瑟琳.毕格罗时，现场掌声雷动—— 他们即将见证三位出色的女导演同时站在奥斯卡颁奖台上的画面！ 就连输给凯瑟琳的对手们都纷纷面带感动的微笑报以掌声，等凯瑟琳走上舞台时竟然全场各个大咖都站了起来以示对三位女导演的尊重，对这个历史性画面的尊重。 凯瑟琳原本是笑着上台的，此时此刻也不禁眼里喊了泪，她接过小金人后示意两位颁奖嘉宾一起拿着它合影：“你们值得这个。”这句话她并未对着话筒说，只有芭芭拉和修月听到。 三人同时将手放在小金人上，镜头留下了这一刻。 第61章 前往戛纳 《拆弹部队》拿下第8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多项大奖成当晚最大赢家，然而第二天的各大报纸、网站头版的版头却都给了芭芭拉.史翠珊、凯瑟琳.毕格罗和修月三人共同捧着小金人的照片。 这张照片即使在拥有八十多年历史的奥斯卡金像奖中，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它注定会被载入史册，成为以后总结奥斯卡时无法跳过的画面。也许多年之后女性导演获奖已经成为非常常见的事情，也许少数族裔会变成颁奖礼的常客，甚至也许随着别的国家电影行业的发展奥斯卡会渐渐失去如今的影响力，但最起码在此刻，这就是一个突破，八十多年来的一个突破。 那么这个场景成为本届奥斯卡的标志性场景也就理所当然。 不仅纸质媒体和网站媒体将照片设为大幅头版，报道奥斯卡的电视新闻中这个片段也被反复播放，评论家们称其为“历史性的一幕”，“不知道此时多少心怀电影梦的小女孩儿看到这一幕备受鼓励”，“这是超越了奖项本身的场景”“如果有奥斯卡名人堂，那么这张照片理所当然会入选”“二十一世纪以来奥斯卡最让人感动的画面”..... 除此之外，脸书、推特、微博...各大社交网络的名人和普通网友更是纷纷转发这张照片，恭喜凯瑟琳成为奥斯卡历史上首位获奖的女性导演，并为三代女导演共同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而点赞。这张照片创下了迄今为止社交网络转发和点赞之最！ 政治正确也好，单纯被这画面感动也罢，总之，三位女性同时手握小金人的画面成为了本届奥斯卡曝光率最高的照片，修月可以说借这张照片蹭遍全世界的头条，并且成为了新一代女导演的代表人物： 可不是嘛，芭芭拉.史翠珊代表传奇的过去，凯瑟琳.毕格罗代表被认可的现在，而资历尚浅的她代表无限可能的未来。 女性在这个行业里照样可以做到顶尖。 奥斯卡结束后的众多派对跟修月没有关系，尽管她蹭遍了全世界头条，但说到底她只是作为颁奖嘉宾出席了颁奖礼而已，这一届奥斯卡她本人没有任何作品。 不过她还有繁忙的工作。 尽管邝志良独自一人在国内负责许三观的最后剪辑工作，但如今有网络，修月时不时得不顾时差和他沟通剪辑的相关问题，希望能够在四月时准时完成全片后期制作；《壮丽中国》的工作进行顺利，尽管后期剪辑不是她烦恼的事情，但身为制片人她必须盯着。 好点儿的是《初来乍到》没有修月的第一季拍得照样很好，第二季自然不用担心；而她只提供了“机器人和人类共处一个时代”这样的点子后就全权交给新人编剧的《真实的人类》也不用烦恼，工作室有专业的电视剧团队，在电视剧这个行业里算是外行人的修月并不打算插手。 所以暂时她手头的一切工作围绕一个目标——戛纳电影节。 希望赶在五月之前，《许三观卖血记》能剪出成片，《壮丽中国》也有足够精彩的预告片吸引投资商的眼球。 四月中旬，《许三观卖血记》成片递交给广电审核，修月也暂时松了口气。 对于广电来说审核不通过有好几种说法：一种是当初姜文版《许三观卖血记》那种，干脆连剧本都不通过不给立项的；一种是剧本通过审核后不给拍摄许可的；当然更多的是拍完之后交上成片未能通过审核不给上映的。 不过最后一种也分不同情况：《活着》这种虽然国内无法上映可能够去参加海外电影节的，以及《颐和园》这种既不能上映又不被允许参加海外电影节的。 原本按照正常程序，一部电影从送到广电到审核结果出来大概是一个月到两个月左右时间，但中影和华谊的督促让他们加快了审核速度。 黑暗的放映厅里，七八个人对着刚刚变黑的屏幕皱眉。 “不行不行，就光台词尺度就不能让它过审呀！”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地率先开口，“又是□□又是大腿根的！” “可是又没有尺度特别大的画面啊...只是台词粗了点。”另一个人吸着鼻子小声反驳。 他旁边的人捣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多嘴。 这部电影的问题压根不是台词粗，而是后面拍得太...郝蕾也是真能陪着折腾，阴阳头都剃了，还被路人砸烂菜头，姜文也真牛，硬生生把自己瘦成那副模样，还真能忍着小猪仔窝在脚边睡觉。 他们心里都知道重点不是台词粗，此时提出这点只是找理由罢了。 它是不是好电影？毋庸置疑，刚刚开口反驳的那个眼里还含着泪呢，对他们这种就靠审核电影吃饭的人来说看过的电影不知道有多少，能把人在审核厅就看哭了的是真没几部。 但它绝对不能上映。 虽然是吃广电这碗饭的，但早年进入审核部门的时候谁心中不是抱着对电影的爱呢，碰到好电影却不能通过审核，其实他们才是最难过的人。 只是标准并非他们来定，而是领导定的。 领导说怎样的台词画面，什么样的电影题材不能通过审核，他们就得按着领导的标准办。 几人摇摇头，在审核意见表上写上“台词粗俗，涉及敏感事件”，仿佛这样电影最终为过审的理由就主要是前一个而不是后一个了。 不过好在原本剧本被卡了那么多次的时候，无论是修月姜文还是余华安东圭，早就做好了电影不过审的准备，就连投资方中影和华谊也不指望这片能上映，但他们希望许三观能去电影节上冲一冲。 没几天修月收到消息，关于《许三观卖血记》的最终审核结果出来了。 它理所当然并未通过广电审核，暂时无法在内地大规模上映。 有些可笑的是没过审核的理由居然有一条是“台词粗俗”！ 不过好消息是广电还是给了修月和中影、华谊一个面子，这电影最终并未像《颐和园》一样被禁止参加国外电影节——当然，老实说《颐和园》这种片子才算少数，娄烨这种因为带片子去参加电影节反而被禁止拍片的真的是倒霉中的倒霉。 世界三大电影节跟奥斯卡关系不大，《第九区》《社交网络》入围多项奥斯卡却未报名任何电影节的竞赛环节，但非好莱坞商业片的《许三观卖血记》和纪录片《壮丽中国》却需要到全世界片商云集的国际电影节去叫卖。坏消息是《许三观卖血记》果然未能赶上报名主竞赛单元，但也有一个好消息，也许是受奥斯卡的影响，评委会决定让许三观取代《罗宾汉》成为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开幕电影。 这样一来，开幕片是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而闭幕片是朱莉.贝图切利的《树》，也就是说继今年奥斯卡上三位女导演的传奇合影后，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也将充满女导演的元素。 不同于奥斯卡的国籍限制，这些电影节向来不缺优秀的亚洲电影，这一届的戛纳就有来自中日韩三国的多部电影，其中王小帅的《日照重庆》，北野武的《极恶非道》，李沧东（韩）的《诗》和林常树（韩）的《下女》还有泰国导演阿彼察邦.维拉斯哈古的《记忆前世的人》均入围了主竞赛单元，一种关注单元也有贾樟柯的《海上传奇》，印度的《飞行》，韩国的《夏夏夏》和英国投资中国台湾拍摄的《你在吗》，再加上开幕片的《许三观卖血记》，可以今年的戛纳亚洲元素颇多。 或者说戛纳，从来不缺亚洲元素。 为期12天的戛纳国际电影节除了颁奖礼之外还聚集了众多片商，大多是文艺片买家，但也不乏对纪录片感兴趣的，修月这次的戛纳行目的很明确：为《许三观卖血记》和《壮丽中国》寻找国际买家。 她比一般明星更早到达戛纳——没错，为了卖片。 《许三观卖血记》被定为开幕影片不假，但并非每个片商都会去参加开幕片首映，这就需要她去提前宣传。尽管帕特认为这没有必要，毕竟顶着好莱坞大导的名头，许三观可以说是今年戛纳最受关注的影片之一，而身为纪录片的《壮丽中国》买家群相对固定，但保险起见修月还是决定提前五天动身。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戛纳，也是第一次到法国。这座濒临地中海的小镇海水蔚蓝，气候温和，阳光明媚，本地沙滩到处可见棕榈树，这里是南欧三大游览中心之一，也是欧洲人冬日度假、夏日避暑的最佳选择。但对于普通外国人来说，提起戛纳，首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戛纳国际电影节。 因为临近电影节开幕，当地已经涌入大批外国游客，修月在傍晚的戛纳海边散步时还碰到过几个认出她本人来的中国人。 第62章 神话继续 郝蕾和秦海璐都在开幕前赶到了戛纳，姜文也来了，却不完全是为了许三观，还为了《让子弹飞》，该片定在10月11月左右上映，这次来法国带了几个版本的预告片想要寻找片商。 5月12日，本届戛纳电影节正式拉开帷幕，《许三观卖血记》也首次与观众见面。 说是观众并不准确，整个片场坐着一些来撑场面的中国明星，以及大批海外片商和影评人，其中不乏好莱坞的。其实余华原作毕竟是拿过国际大奖的，对于喜欢买文艺片的人来说本来就比较关注，再加上修月身为商业片导演的成功，自然能够吸引到大批片商，只是能否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就看作品如何了。 不同于以往的首映礼，这场子里坐着的基本都能喊一声业内人士了，他们不会像普通观众看电影一样，只要知道它好看或者不好看，有意义或者没意义就好，这帮业内人士只会以“片子商业价值几何”“艺术价值又几何”这样简单粗暴的角度去分析《许三观卖血记》，看它值不值得买，值不值得推。 但讨好他们比讨好观众简单。 这些影评人和片商大部分口味很明确，即便作为个人的他们偏爱某种类型的片子，但身为买家的他们都不得不顾虑到其他，比起口味各异的普通观众，如何在特定的电影节影评人那里赢得分数其实反而比较简单。许三观这种题材普通观众可能觉得沉闷，甚至不愿意进电影院看，可却是戛纳最爱的题材类型。 余华上部作品改编的《活着》曾经就获得过戛纳的评委会大奖，三大电影节里要选出最适合许三观的，正是戛纳。 开幕电影是这部，某种角度上来说，既是戛纳选择了许三观，也是许三观选择了戛纳。 影片开头是一段色调温暖配乐轻快的镜头，姜文为了扮演年轻版许三观还特地化了自然的妆容，戴着草帽穿着大裤衩蹲在西瓜地里吃西瓜，和旁边的四叔聊天，远处走来一个两个女人，四叔招呼“桂花越长越像妈了”。 这是一整段的长镜头，为了拍摄这段cut了两天，很是费力，但也由于除了几位主演外其他演员多是没什么经验的素人，画面多了一种贴近生活的质朴。由这个长镜头交代出在许三观爷爷家这个村，卖血的男人代表身体健壮，没有卖过血的代表身子骨不结实。 这显然是愚昧的想法，但许三观听进去了。 毕竟卖一次血“三十五块钱”，在地里干活半年才三十五。 出于好奇，许三观跟着爷爷村里的阿方和根龙去卖了第一次血，学着他们的样子卖血前用碗舀了河里的水喝，憋了一肚子尿不敢撒，卖完血后又去吃了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温一温。 第一次卖血的钱，许三观想拿去娶媳妇儿。 他看上的是辫子垂到腰上，笑起来会露出又白又整齐的牙齿的林芬芬，不过另外个姑娘长得更好看，那是每天清晨站在一家饭店的油锅旁炸油条的许玉兰，她经常哎呀哎呀地叫唤，还会掩着嘴巴笑，她还要每天换三套衣服，四次鞋，尽管她只有三套衣服四双鞋，她还会给自己系丝巾。 这样一位油条西施在这个年代是非常显眼的。不过许玉兰有男朋友，她男朋友叫何小勇。 许三观揣着卖血得来的钱，回到城里时天色已经黑了，只有灯笼挂在店铺屋檐下，他走过去以后又走了回来，对着被灯笼照得红彤彤的许玉兰说： “我请你去吃一客小笼包子。” 最后许玉兰笑眯眯地：“今天我吃饱了，明天请我吃小笼包子吧！” 第二天下午，许三观陪着许玉兰吃了小笼包，喝了馄饨，吃了话梅和糖果，还给买了半个西瓜，然后她开始笑眯眯地打嗝。 “...总共是八角三分钱，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许三观掰着手指头数这个下午花了多少钱。 许玉兰瞪大眼睛说了几句后又嘟哝着：“啊呀，要是我嫁给了你，我就不会这么吃了，我嫁给你以后就是吃自己的了，我舍不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了。” 更何况她还有个男朋友何小勇。 不过许三观提着黄酒和香烟找上许玉兰的爸爸，以“我们生下来的孩子都姓许，你们许家的香火就接上了”为由说服了对方。 她爸转头告诉许玉兰：“你去跟何小勇说，你要结婚了，新郎叫许三观，不叫何小勇。” ....... 电影最后的画面是老了的许三观在许玉兰的陪伴下在饭店里吃炒猪肝喝温黄酒。 这部电影有爱情有亲情，但更多的是人性。 它的画面返璞归真，臻于大成，完全脱去了戏剧化的做作，其实相当贴合原著。语言平易近人，口语看似浅显却实则精准。主角许三观性格有些荒诞，却正是通过这点荒诞透出了深邃的内里。 比起《活着》和尚未有人拍成电影的《在细雨中呐喊》，《许三观卖血记》更加温情更加超脱，结局也算得上是圆满。 这是一个小人物卑微又伟大的一生，虽然总体压抑又悲伤，可隐藏了点点温馨。 他坦承又有担当，暴躁却又温柔...其实他跟很多平凡的人很像。 在那样的大时代下，悲剧不是个人的悲剧，也不是家庭的悲剧，更是社会和时代的悲剧，小人物许三观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现场的中国人大多都流出泪来，即便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外国片商，也提前了解过电影时代背景，此时也眼含触动。 这是一部杰作，理所当然。 由于后期剪辑时间实在紧急，姜文郝蕾他们还未见过成片，这是几位演员第一次看成片，以剧中角色身份拍完整部戏，他们更比现场其他人多出一份感慨。可惜的是首映礼没有余华本人参加，不过修月已经把完整版的dvd寄给对方，相信对方很快就能收到。 每年戛纳的开幕式影片都是关注度相对较高的，片商们还要关注这电影值不值得买呢，更何况修月第一部华语片、第一部文艺片也让人关注，电影首映刚结束，就有影评被贴到网络上。 法国当地媒体关于戛纳电影节首日的报道头条就是“完美！《许三观卖血记》为戛纳打响头炮”，配以修月、姜文、郝蕾和秦海璐的合影。 全文以一种夸张的文笔称赞修月，并且提到：“谁能想象这是拍出《第九区》这样一部好莱坞商业片的导演作品？”尽管《第九区》打的是反好莱坞式剧情的噱头，可对于传统文艺片为主的三大电影节来说，它就是美国人玩烂了的商业大片，个人主义、特效...这些电影节看不上它们，当然它们的目标也不是这些电影节。 而国内，关于戛纳首日的新闻除了范冰冰凭借一袭龙袍艳压全场外，更多的媒体也选择了《许三观卖血记》。 “修月首部华语片戛纳首日上映好评如潮” “好莱坞第一亚裔女导神话继续！修月新片戛纳获好评” “好莱坞商业片vs华语文艺片修月打破偏见” “感动全场！《许三观卖血记》打响本届戛纳华语片头炮” “《许三观卖血记》已赚回所有投资！中影透露众多海外片商争抢版权” “从《活着》到《许三观卖血记》，余华作品改编能否摆脱不过审核的尴尬？” “外媒：《许三观卖血记》是部杰作！” “《鬼子来了》到《许三观卖血记》，姜文：是导演也是演员” ...... 相关报道太多，从各个角度解析的都有，最多的还是说修月，她以往两部作品都是好莱坞商业片，更重要的是她学习电影就是在好莱坞，从首部接触的电影开始就是好莱坞的商业片剧组，能否拍好华语片，还是相当有历史厚度的华语片非常让人质疑。尽管华谊年会上《许三观卖血记》的消息传出后也引起了部分粉丝期待，可大部分人其实内心里都不怎么看好。 别说普通观众了，余华姜文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她能做得这么好。 她不到30岁，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而且从小生活优渥，高中时被送出国读书，所有关于电影的知识都是从好莱坞习得，如何能把握住这部沉重的作品？ 然而她就是做到了。 这点归功于修月向来是个愿意相信内行的人。 对于那个时代她了解当然不及余华多，但也不至于像他们猜测的一样一无所知——她看过许多文字资料和纪录片，也采访过不少经历过那些年代的老人。她选出了几位已经七八十岁的道具顾问，在剧组不用干什么事，只需要指出道具是否有不符合年代的。 那几位里有专业道具师，也有经历了那些年代的知识分子，写过相关书籍的作家，还有普通的老农民，但不管什么身份，对于片中的道具是否符合年代这一点的意见都比修月本人要来得内行地多。 修月不会觉得自己是导演那就该什么都听不进去意见，她的确是个在片场有些毒菜的人，可前提是在电影方面她自信自己是权威，是片场里说一不二的老大，但在那个年代，她了解不多，必须要听从他人意见。 不管怎样，电影首映后，初步评价相当好，不少片商都有购买的想法，叫价也非常可观。 这就更让国内无法看到片子的普通观众心痒了。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片子未过审核，不会在国内上映！ 第63章 粉丝和文艺片 其实在华谊兄弟年会上公开《许三观卖血记》的项目之后，有些了解电影行业的观众心里就明白，这片子大概是过不了审的。 先不提姜文前前后后忙了多久连剧本都被卡着，光说余华这个人，从《活着》就可见他的作品改编的电影多不被广电待见，哪怕许三观的故事比起《活着》来已经褪去了少许沉重，也没多少人觉得能过广电那帮大老爷们的审。 可是不少人都期待着修月和姜文的合作，更别说这是修月首部华语片，首部文艺片，所以当戛纳的影评传回国内，他们更加抓心挠肺想要看到这部电影。但能够去戛纳的业内人士都不多，更别说普通观众了...等dvd发行？或者等线上版权卖出？这种颁奖礼系的文艺片可和会在电影院上映的大片不一样，在戛纳的业内首映距离它真正上映肯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更别提发行dvd了。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觉得这值得期待。 就像《红高粱》《菊豆》这种电影会引起部分人的反感，认为“拍摄中国落后的一面满足外国鬼子的恶趣味，讨好他们的口味”，《许三观卖血记》自然也有这样的争议。 拍摄好莱坞电影时要么是电影技术发达的《第九区》，要么是讲述顶级高校生活的《社交网络》，怎么轮到拍华语片就是文化ing，知青下乡？ 这种人，他们不会注意到脱去高科技的外壳，《第九区》反应的是种族歧视是人性，也不会认为《社交网络》的重点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甚至可能并不是真的在意什么“落后的形象抹黑中国”这种事情，而只是找理由攻击修月。 谁都做不到人人都喜欢，修月也从未妄想得到每个人的喜欢。 她当然在意影评人的看法，在意普通观众的看法，不过对于这种毫无善意也毫无意义的批评就懒得理会了。 写小说的也好，拍电影的也罢，如果想着要讨所有读者所有观众欢心，到最后就是谁都讨好不了，更讨不了自己的欢心。 身为导演她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如何去打动别人？ 所以优秀的导演不管生活中性格多么和善多么亲切，归根结底骨子里都是有点孤傲、有点毒菜的。他们心中自己就是权威，他人意见只是参考，何须全部照顾？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拍出好的电影来。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挺期待许三观，就连没看过原著的，在知道修月要拍摄电影之后也翻了原著去看，倒是带动了实体书的销量，这是她目前不知道，也未想过的——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有了这样的影响力。 修月自己并不清楚，她在国内的粉丝群在这两三年时间里得到了很大的增长，以前提起她只是“好莱坞新崛起的华人女导演”，如今贴吧、微博、各大娱乐论坛一直不缺她的粉丝，有些只是路人粉，表示如果修月出了电影会去电影院看的，有的只是有点好感，网络上帮她说说话，但不会为她花钱的，这两种粉丝在导演中似乎并不特别，但是有些——他们自称修月的死忠粉，追行程、追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这群人有些只是单纯喜欢修月的电影，有些是追修月年轻亚裔女导演的传奇人设。 修月的年纪放在国内演艺圈，如果是演员的话甚至还能被称得上一声“小花旦”，与她同龄的不少是拍电视剧成名的人气小花，可她偏偏已经成为了在国际上都有存在感的导演。 二三十岁的小花旦一抓一大把，可同样年纪的女导演却是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她有名气了。 大概粉上导演的人总觉得比单纯追星的人有逼格，再加上他们的“蒸煮”论实际又真的在国内娱乐圈一骑绝尘，所以这群粉丝话里话外总有种优越感。 这群粉丝开始的时候被其他网友称为“修月吹”“脑残粉”“泰迪”甚至调侃“逼格粉”，谁让其中有些人替修月拳打斯皮尔伯格脚踢詹姆斯.卡梅隆，脸大招黑惹人反感，若不是她是中国导演，恐怕单单因为这些人的言论都能招惹不少黑子了。 后来他们逐渐有组织起来，甚至建起了站子。年初修月回国出席几次公共场合的活动，这群人还组织了粉丝，其中甚至有“前线大炮”！拍了照片修好了才会放到站子上！他们自称“修士”，约束粉丝言行。其中不少以前追星的人，大概是粉导演和粉明星花钱的数量压根不是一个等量级，这群以往花钱花惯了的粉丝一下子觉得寂寞空虚冷了，干脆以修月粉丝的名义组织了一次捐款，捐献给慈善机构。渐渐地，这群鸡血粉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泰迪作风被规范，又做了慈善，倒是改善了在别人眼中脑残粉的印象。 这群人身为粉丝自然期待修月新作，等不及最起码半年后才会有的网络版许三观，也就只能买实体书解解渴了。 不管他们如何抓心挠肺，《许三观卖血记》在戛纳一炮打响，成功吸引到各国片商的注意。 戛纳的电影市场一向是三大电影节中最忙碌的，一天大大小小几十个卖片会举办，这几天最受瞩目也最受片商欢迎、也迎来最多片商的，自然是《许三观卖血记》的卖片会。 这次妄想工作室派出了两位商业代表，加上华谊中影的几位，专门负责商讨版权出卖事宜。 虽然全世界最爱的题材还是好莱坞商业大片和喜剧片，但为了保护文艺片，一般国家都设置有文艺片院线，专门固定播放文艺片，再加上后期dvd发行，如果买下一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外国文艺片版权，对于片商来说还是很有赚头的。《许三观卖血记》的韩国版权已经交由安东圭本人全权处理，内地的dvd发行和线上版权是中影和华谊两家的事情，但其他国家和地区就比较复杂了，按理说相比修月的工作室华谊和中影在卖文艺片版权方面，要熟悉得多，只是好莱坞有好莱坞的规则，最起码在美国版权这一块必须有她的人插手。 修月的名头暂时来说在北美地区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即使是华语文艺片，许三观的最大票仓必然包括北美，所以对北美发行商的选择是相当慎重的。 而且，虽然...国内选《许三观卖血记》竞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几率不大，但也还是有的，要满足报选条件首先得在美国本土上映，操作了李安几部华语片北美发行版权的焦点电影公司（环球旗下）几乎承包了李安的所有电影对于这种华语片有发行经验，擅长小成本电影发行的狮门这次主要是来卖电影的，但也对许三观很感兴趣，福克斯旗下专门负责海外电影发行的分公司出价很高，给出的保底也很高可是票房分成不如焦点。 最终，修月选择了焦点电影。 他们有操作外语文艺片北美发行的经验，熟知好莱坞商业规则，并且和修月的工作室在未来有合作机会，给出的票房分成很高，唯一缺点是保底低——但保底高了分成就低了，这点谁都知道。 除了许三观之外，姜文的《让子弹飞》也传来好消息，戛纳不愧是他的福地，带来的几个版本的预告片吸引了不少海外片商注意，在电影节结束之前该片就靠出卖海外版权收回一半成本！ 《壮丽中国》的表现就逊色了些，毕竟购买纪录片版权的公司是少数，不过受众群相对固定，即使没有卖出超出预期的价格也收回了部分成本。纪录片收入本来就是“慢钱”，投资之前修月心里就有所准备，倒也并不失望。 这些天除了跑了各个卖片会外，不同于大多数人忙着结识各国电影人，修月则是忙着去看优秀电影。在戛纳电影节期间，每天都有不少电影上映，有参赛的片子，也有普通片商带来出售的片子，都是质量不错的文艺片。 她平日里没什么时间去电影院看电影，即使看优秀电影dvd的时间也不多，那个梦里看到的几乎都是好莱坞和华语片，这会儿能够看到各国优秀电影其实是不错的消遣，能学习到东西。 尽管都被归类为文艺片，但不同国家的文艺片有不同国家的气质。 韩国文艺片大多是伦理相关题材、阴郁的，不少追求极致情。色画面，尺度相对较大，日本细腻温暖，不乏治愈和致郁元素，伊朗的则关联战争、宗教、儿童、女性，法国偏爱浪漫情怀至深至远，这点跟意大利类似，不过意大利的又多了点他们特有的幽默... 但文艺片大多有个共同点：孤独。 这样的电影比起在影院里和其他观众一起看，的确更适合独自一人在家里看dvd。 她坐在空空落落的影院，看完一部又一部孤独的文艺片。 屏幕上的大部分是她不认识的演员，有些电影过度文艺连她这种专业导演都看不懂，只一味伤春怀秋，或者甚至是无病□□，但大多数质量都不错。 孤独的文艺片看多了，总有一种“全世界都不懂我”的中二闷骚感。 这种感觉和对美妙电影世界的好奇、热爱微妙地融合在一起，让她久久无法脱离出这种氛围中。 离开戛纳的时候，除了留下备受好评的《许三观卖血记》外，修月和福克斯也终于达成了合作意向。 第64章 艾美和金狮 《布鲁克林》。 修月带着和福克斯合作的《布鲁克林》回到了洛杉矶。 她得承认自己大概得了什么强迫症，超过一段时间不工作就会难受。 《布鲁克林》其实是一部有些老式的浪漫电影，讲述了一个年轻的爱尔兰姑娘离开家乡到达美国，然后自立自强，却在祖国故乡和美国的新生活中迷茫的故事，要说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份远在异国他乡的迷茫。 它改编自一部同名小说（注：1），福克斯在知道修月对该片有兴趣后承诺尽快解决版权问题，她什么都不用烦恼，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快选出演员来。 这让她非常省心。 无疑梦里那个版本的《布鲁克林》主演西尔莎.罗南是最适合的人选，在《可爱的骨头》里她已经展示了自己出色的演技天赋。可问题是现在的她还不到二十岁，准确的说才16岁，能否演好爱情戏？ 不过修月还是联系了西尔莎，她是个非常天才的演员，也许真的能跨越年龄拍好《布鲁克林》。 另外一个人选是新片《冬天的骨头》即将上映的詹妮弗.劳伦斯，她曾凭借《燃烧的平原》里的精彩表现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新人奖，最重要的是尽管不知道未来大表姐金光闪闪的履历表，但在梦中，修月看过《冬天的骨头》，看过《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看过《美国骗局》。詹妮弗.劳伦斯和西尔莎.罗南都是难得一见的非常有天赋的演员，而詹妮弗比罗南大四岁，这也意味着她在年龄上更贴合角色。 至于几个男性角色，修月选择了自己较为熟悉的几位演员。 男主角是名意大利裔的水管工，与女主角在一次舞会上认识，性格温柔有教养，修月相信安德鲁.加菲尔德是个不错的选择。男二号是个爱尔兰人，所以最好选择有爱尔兰背景的男演员，不知道迈克尔.法斯宾德愿不愿意出演，她已经向对方发出了试镜邀请，似乎他最近都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剧组构建起来起码要三个月，剧本目前也只有个大概框架，还需慢慢修改，最起码要到10月才能开拍。好在福克斯承诺给予修月最好的配置，她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他们会尽量满足。 这就是现实。 当她还籍籍无名的时候，派拉蒙是看在斯皮尔伯格和马特.达蒙面子上才肯投资，但剧组组建时他们不愿意提供最优秀的人手，他们把所有顶尖人才都留给了迈克尔.贝拍摄《变形金刚》，就连工业光魔也是先做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特效。 《社交网络》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名声，不用央求某位演员能否出演电影而是有很多人主动参加试镜，梦工厂在组建剧组时也愿意出力。 在两部作品之后，《许三观卖血记》作为她首部华语电影，即使题材禁忌且立项阶段就遭遇重重阻碍，但中影华谊都竭力配合，满足她一切需求。 现在福克斯愿意为她提供最优秀的剧组配置，跟红顶白？也许吧，但现在她得到的都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她值得这些。 六月份《布鲁克林》初版剧本的一些片段发给了要来参加试镜的几位演员，而工作室那边，《初来乍到》第二季开播，维持着七百万左右的收视人群，同时，去年播出的第一季也正式报名了将于下半年举行的艾美奖。 报名奖项包括最佳剧集和最佳女主角等，尽管它在所有电视剧中收视率并不突出只能算中上，但《初来乍到》的评价可是相当好，甚至有人把功劳往修月身上揽，表示“能够将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结合得如此好，身为投资人和制片人之一的修月功不可没”。即便论在美国本土的受欢迎程度它不如《生活大爆炸》《广告狂人》甚至《摩登家庭》，但海外市场《初来乍到》的优秀表现让各大投资商垂涎，第二季卖出的中国大陆版权18万美元一集超过了所有美剧位居单集销售额之最，韩国、日本、泰国等市场表现也很好，现在各大电视剧投资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在自己的剧集中加入更多少数族裔的角色——有钱不赚是傻子。 这种大背景下，艾美奖当然也会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再加上所谓的政治正确，可能会给《初来乍到》意想不到的惊喜——虽然号称是电视剧界的奥斯卡，但实际上比起奥斯卡的排外，艾美奖前面可是冠有“国际”两字，全称国际艾美奖，早在2005年就有一位中国女演员获得了艾美奖的最佳女主角奖（何琳《为奴隶的母亲》），今年有点竞争力的喜剧类女演员也就是《护士当家》中的艾迪.法可，吴恬敏并非没有希望夺奖。 亚裔在好莱坞地位已经逐渐在提升了。 现在剧组还在拍摄中，但他们都在为第一季报名艾美奖而且似乎反响很不错的消息而感到高兴。 吴恬敏无疑是其中最紧张的一个。 妄想工作室和福克斯电视剧合作的第二部美剧《真实的人类》剧组已经构建完毕，她将饰演女主角安妮塔。剧组遵循好莱坞主流的“政治正确”，主演中除了她之外还将有一位黑人、一个墨西哥裔，男主角还未定下，据说会是个有不小名气的明星，这可跟《初来乍到》全剧组演员都是菜鸟或者演镶边角色演习惯了的亚裔小演员不一样，而吴恬敏饰演的安妮塔一角甚至是全剧戏份最多的角色！ 这让她怎么能不紧张？ 《初来乍到》马上就要结束拍摄，她拍完就得开始《真实的人类》拍摄工作，算下来片子播出日期大概也是在□□月份左右。如果本届艾美奖中，吴恬敏能一举拿下喜剧类最佳女主角，显然是对《真实的人类》最好的宣传。 8月29日，第62届艾美奖在诺基亚剧院拉开帷幕。 布莱恩.克兰斯顿以《绝命毒师》再次蝉联剧情类视帝，《生活大爆炸》的吉姆.帕森斯首获喜剧类视帝。 吴恬敏凭借《初来乍到》收获了自己的首个艾美奖——喜剧类最佳女主角。 虽然在最佳剧集和最佳剧本中《初来乍到》输给了《摩登家庭》，但是一个亚裔女演员的艾美奖足够成为骄傲。 今年的电影界大概是属于女性，属于少数族裔的一年。 两天后的9月1日，第六十七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在意大利开幕。《许三观卖血记》报名了主竞赛环节（注：2），修月特地在颁奖当天出席了颁奖礼，另外徐克的《狄仁杰》和越南导演陈英雄的日本电影《挪威的森林》也得以进军水城。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最终获奖的竟然是索菲亚.柯波拉。 这位出生于电影世家的女导演当然非常厉害，她本人刚出生不久就在父亲弗朗西斯.福特.柯波拉执导的《教父》一片中出镜，28岁时她就拍摄了人生第一部电影《折翼天使》。而在2004年，她个人第二部电影《迷失东京》让她成为历史上第二位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女性入围者。 然而如果是《迷失东京》夺得金狮奖并不意外，可...今年她参赛的是《在某处》。 尽管《在某处》有点柯波拉成名作《迷失东京》的影子（旅馆，潦倒的男主角，失意的人生，短暂生活转变带来的领舞等等），但影片在威尼斯当地上映时，媒体和影评人大多都认为“该片并未超越《迷失东京》，还算不错，但绝对称不上杰作”反响平平。比较受到看好的是达伦.阿罗诺夫斯基的《黑天鹅》、朱利安.施纳贝尔的《米拉尔》和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其中因为《许三观卖血记》率先在戛纳上映了，所以获奖可能性略低些（同注：2），除此之外《沉默的灵魂》也是呼声较高的。 所以在宣布本届金狮奖获得者是《在某处》时，现场记者都发出了起哄声和嘘声。 巧得很，这位索菲亚.柯波拉，是评委会主席昆汀.塔伦蒂诺的绯闻女友。 更巧的是，今年的特别金狮奖是蒙特.赫尔曼的《无处可逃》，而蒙特正是昆汀的前辈，可以称得上一声“恩师”。 而且昆汀并非第一次“举贤不避亲”，早在2004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他就曾把金棕榈奖颁给争议作品《华氏911》。 他有没有私心？大概是有的吧...毕竟论质量，《在某处》在所有参赛影片中只是平庸。 然而昆汀本来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他可不会在意外界对他把金狮奖颁给谁有什么看法，更何况今年的电影界几乎是女性导演波澜壮阔的一年，从柏林电影节开始，金球奖，奥斯卡，再到如今的威尼斯，每个颁奖礼都给了女导演好评，这是今年的潮流。 最重要的是，这可跟奥运会不一样，电影节奖项搬出后，是不会更改归属的。 有人抱不平又怎样，颁出去了就是颁出去了——即便今年的威尼斯，华语片总体质量是近些年最好的一届，但没有任何一部华语片得到任何一项奖项。 第65章 金狮争议和选角确定 反正在修月看来，《在某处》的质量不足以从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脱颖而出，不谈她自己的《许三观卖血记》，毕竟这部作品在戛纳首映，威尼斯不喜欢很正常，就说别的，《黑天鹅》《沉默的灵魂》《米拉尔》和《挪威的森林》拿金狮都比柯波拉的有说服力。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她的观点，也是很多专业媒体的观点，所以在宣布金狮奖得主是柯波拉时台下记者们才会发出嘘声。 然而还是那句话，颁出去的奖项，威尼斯是不会收回的。 颁奖礼结束后有记者询问修月对《在某处》获奖的看法，她只说了“恭喜索菲亚.柯波拉”。以她的个性不会主动说别人的不好，但也不会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假话来，一句恭喜足矣。 记者想要得到更多回应，可修月并不配合，转头离开现场，就连事后拍照环节都未留下——老实说一个奖项没拿到她也没心情留下。 尽管有不少入围最后环节却落败给索菲亚.柯波拉的导演表示了对昆汀的力挺，但媒体的报道却毫不客气。 不仅是中文媒体，实际上这次威尼斯的结果出来，世界媒体都没有给电影名门之后柯波拉和鬼才导演昆汀面子，打开报纸、社交网络，从新闻标题就能看出记者们的不可思议。 “第67届威尼斯电影节，昆汀[无良]华语[无果]” “昆汀绯闻女友获金狮奖，亚洲电影水城覆没” “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揭晓，《在某处》赢得勉强” “柯波拉争议中获金狮奖” “昆汀举贤不避亲，金狮送女友和恩师” “《教父》导演之女柯波拉爆冷摘金狮” “昆汀当评委主席，威尼斯颁奖礼成派送” “威尼斯电影节：私情个人趣味和老年人的分量” 明嘲暗讽向来是媒体的特长，他们甚至故意把索菲亚是《教父》导演女儿的事情拉出来说，暗示她就是靠关系得来的奖项，虽然实际上她的《迷失东京》早就证明了自己。 就连主流媒体都这么说了，更别说普通网友了。某位主持人在新闻直播时直接开口嘲讽“金狮奖成为了礼物”，不仅没有人要求他道歉，反而有不少人表示认可他的说法，昆汀这事儿的确干得不厚道，为影片质量高却没能赢得金狮的导演们抱不平。 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就在被抱不平的范围里。 七八月份开始，这部电影就陆陆续续在各个国家的文艺院线上映，评分高得夸张，imdb打分人数7万5000多人，现在分数停留在8.5分，比《活着》的8.3还高，在imdb评分超过2万人的华语片中拥有最高分（低于两万以下一般被认为没什么参考价值）。 虽然imdb代表的是外国观众的口味，非东方文化下成长的外国观众对于华语片的口味比较奇怪，比如《叶问》一片有8.1分，而同分的是《无间道》和《大红灯笼高高挂》这种级别的电影。而且修月本来就是在好莱坞出名的导演，对于她的关注度当然会更高，她还拥有一批粉丝，但8.5的评分还是说明了一些东西。要知道这也是她目前三部电影中评分最高的一部。 大部分关注华语片的普通外国影迷都认为这是一部杰作，而不少中国人自己甚至说出了“三部最好的华语片是《霸王别姬》《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这样的话——尽管其中可能不少人都没看过这部片子，毕竟国内视频网站上线和dvd发行至少是2011年的事情。 对于《许三观卖血记》的评分会比她前两部作品高，修月其实早就想到，文艺片本来就会给人比商业片逼格高的错觉，更何况原作本身就很有深度，但是她没想到居然会被吹到“华语片史上top3”的地步。 是跟风吹还是真的值得这个称号？ 其实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即使拍摄的是一部华语片，她也把故事讲得让西方观众都能看明白，她和李安有一点是类似的：他们两人的电影并不是特别西方化或者特别东方化，而是巧妙融合了两种不同文化的氛围，同样一个故事，无论是西方观众还是东方观众都能get到他们想讲述什么。这个特点拜两人的成长环境，和工作环境所赐。 也许她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不同于上次为修月抱不平的人攻击到凯瑟琳.毕格罗，这次《在某处》拿奖拿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网友们既非只为她抱不平，也不是只在微博上造成了议论，而是全球社交网络都在讨论这事儿，媒体都嘲讽本届威尼斯是属于送人情的威尼斯，修月自然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她也不想说什么，所以她的个人微博上没有发布任何一条关于金狮奖的消息。 其实说起来她的个人社交网络账号本来更新就不勤快，但她习惯在参加颁奖礼或者电影节时发几条，比如戛纳时，开幕式发了，颁奖礼当天也发了恭喜获奖者的微博。不过这次不太一样，修月在刚到达威尼斯之后碰见徐克还和徐克合了张影放到了微博来着...这会儿颁奖礼结束了反倒不发了，所以有不少人都从这方面猜测，她也不满本届金狮奖的归属。本来在国内她就用了一大帮日天日地的泰迪粉，这会儿发现“蒸煮”可能也对该结果不满，自然撕得更加群情激奋。 然而这种撕，也就只能在网络上，顶多找出威尼斯电影节的官方邮箱，发送投诉邮件，可结果已经更改不了。 这场风波的后续如何修月返回洛杉矶后就不再关注，反正奖项归属已经不能改变，说句难听的话，实力不够被质疑很正常，然而数年之后回头看，人们只会记得奖项名单上印的是谁，而索菲亚.柯波拉的维基里也不会写某年某届某奖项她拿的有争议，只会写她凭借某某片拿了某奖项。 这才是现实。 更何况其实还有一点没说——今年本来就是对女性导演政治正确的一年，如果这次入围作品里只有索菲亚.柯波拉一位女导演的话，她拿到奖的争议可能还不会那么大。 而回头看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尽管拥有imdb的8.5华语片最高分，可她什么奖都没能拿到，说起来似乎总是差那么点儿，甚至会被人批评“分都是粉丝刷的”“分数含水量太高”。 11年的柏林电影节已经无法指望了，谁让她那会儿赶着让许三观在戛纳上映，这基本代表了它不可能在另外两大电影节上拿奖，然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很难想象一部在内地被禁止公开上映的电影会被拿去报名奥斯卡。 说实在的，这么看下来唯一能指望的是台湾地区的金马奖和香港地区的金像奖，还有一些二三级国际电影节，比如东京、上海、釜山之类。 这些事情都被交给了工作室的公关团队，修月不再管，在这方面她向来是个甩手掌柜，再说这会儿重要的工作是《布鲁克林》的演员试镜。 尽管西尔莎.罗南是个演戏方面的天才，可她实在是太年轻了。 16岁的她太过稚嫩，不仅是外形，也包括对爱情戏的理解，在试镜中即使变现不错也总有丝违和感。 但，不管怎么说，西尔莎.罗南的优秀给修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说演员最重要的是“灵气”二字，那么她就是那种演员。 演戏这种事情虽然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不过天生的嗅觉才是起到决定性因素的。 导演当然可以tiao教演员们，把演技差、表现生涩的人tiao教成为镜头中的角色，但有灵气的演员谁不爱？ 94年的罗南妹子在修月看来是目前好莱坞90后演员中最天才的存在，在处理细腻的感情方面非常有天赋。 不过《布鲁克林》的女主角暂时无法交给她，詹妮弗.劳伦斯在爱情戏方面的表现优于如今还未成年的罗南。 男主角方面，安德鲁.加菲尔德很期待能够再次与修月合作，尽管还未参加正式试镜，但只要他表现不差应该就能得到这个角色。 这部电影的演员们跟超级英雄都挺有缘分，除了将在“未来”得到新版蜘蛛侠角色的安德鲁.加菲尔德外，在已经拍完、定于明年上映的《x战警：第一战》中，除了有扮演新版瑞雯的詹妮弗.劳伦斯之外还有扮演年轻时万磁王的迈克尔.法斯宾德，都将参与《布鲁克林》的拍摄。 迈克尔.法斯宾德虽然出生于德国，却在两岁时举家搬到爱尔兰，可以说是在爱尔兰长大的。他的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爱尔兰人，外公是爱尔兰革命中的英雄人物迈克尔.柯林斯。所以要说在好莱坞找上一个有爱尔兰背景的优秀男演员？法斯宾德是最好的选择。 幸好第一战已经正式拍完，不然光是等劳伦斯和法斯宾德的档期就得有一会儿。 不过，超级英雄？在修月发现《布鲁克林》的主演都跟超级英雄有关后，倒是想起了另外一部电影。 更巧的是——在梦中看过这部电影的修月发现，该片的女主角，也将出演“未来”的《超凡蜘蛛侠》。 她的梦只有电影本身没有八卦，所以她还不知道这位女主角甚至会跟扮演蜘蛛侠的安德鲁坠入爱河... 好莱坞还真是...小啊... 第66章 鸟人？最佳外语片 由超级英雄联想到的那部电影就是《鸟人》了，讲述一个早已过气的超级英雄演员，企图借百老汇翻身的故事。 仅仅在梦中看过这部片子就足以让修月断定，那会是同时受到观众和颁奖礼喜欢的类型：黑色喜剧的讽刺味道和演员们的精彩表现都相当不错，角色本身的设置也很有趣味，它甚至采用了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不过这一点成就了《鸟人》的同时也在某种角度上毁掉了它——为了达到一镜到底的效果，演员们通常需要一次性完成长达15页的剧本内容，并且按照严格走位，不能有丝毫差池。 这意味着演员本人发挥余地不大，而且这种方式势必会打击到演员。毕竟一镜到底意味着cut将会很残酷，而女主角是个演技并不算出色的演员，最起码在这部电影中，艾玛.斯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但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也成就了《鸟人》，这样的技术应用到电影中是个很大的话题，大多数人都会因此对电影燃起兴趣，一些爱“技巧类”的电影评论家也会更偏爱它。毕竟像修月这样因为一部电影采取ake方式而觉得可惜的才是少数。 修月其实很喜欢《鸟人》的人物设定和剧情，她也并非没有想过用自己的方式拍摄这部作品，但她没有选择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适合驾驭这样中年危机的角色，另一方面，不同于之前她的那些电影都是有原作和原编剧的，她可以直接找到他们然后购买版权，《鸟人》没有，他就是导演本人写出来的故事，导演本人想要拍的故事。 尽管修月靠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得到了平常人难以想象的机会，但说她虚伪也好自我安慰也好，本来同一部原作、同一个编剧，甚至同一个剧组，用同一个剧本、同样的演员，只要导演不同，拍摄出来的成片就不会一样，甚至可能截然不同，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并非“抄袭”梦中的电影，而是提前认识到了那些本来她可能注意不到的剧本。而且因为看过了很多“未来”的电影，修月自己暂时还未意识到，其实她对电影的意识是超越了这个时代本身的。 虽然是同一部原著，甚至同样的编剧、同样的演员拍摄出来的，但真的看修月几部电影的成片，其实每一部片子都与“梦中”见过的有不小差别，剧情上的改变先不提，整体分镜都是修月自己一点一点的灵感汇聚，而拍摄出来的视觉效果自然更加不一样。 导演一般都是有个人风格的，即使拍摄出的电影题材不尽相同，也总能找出同一个人作品中的共通处。 修月的三部电影从表面上来说都拥有着节奏清晰的剪辑和契合度极高的配乐，这也是她个人认为一部优秀的电影必须具备的两样东西，她从来不吝啬在这方面的花费，而且除开专业人员之外，修月本人在剪辑方面也拥有出色的天赋嗅觉。 而从内核来说，她自己认为，自己的作品内核是人。 话题扯远了，总之修月一直觉得自己目前为止拍的电影都是有原著基础上和原作者沟通过，双方都认可了合作后再做的，而如果想拍《鸟人》？那意味着她得在自己都不清楚梦中那部电影何时会上映的情况下找上原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询问一句“朋友你是不是有拍一部过气超级英雄电影的想法啊？能不能把那个想法让给我啊？” 或者她当然可以做得绝一点，直接将这个念头占为己有，反正即使被指责“你的想法和我的撞车了”也纯属巧合，jk罗琳的哈利波特原型“有着闪电疤痕，戴眼镜的小男孩”其实就是撞车了某位作家笔下的儿童角色，然而没人说她抄袭。就像《社交网络》里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互联网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粗框架下的创意。难道想要做出k这种类似网站的人只有马克.扎克伯格吗？别的不说，那对双胞胎兄弟的哈佛网就不错，然而谁都没有做成k，只有扎克伯格做成了，因为他的代码没有一行是跟哈佛网一样的，所以他也不是抄袭，只是“窃取了一个念头”。 直白点说，即使修月盗用“中年危机的超级英雄演员”的念头，拍摄出来的作品跟伊纳里图的也绝对不会一样，在法律上构不成抄袭事实。 然而她不想做那种事。 比起这个时代的其他导演，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观摩了众多未来的电影，新技术、新拍摄方式、新的思路，还认识了很多现在尚未出头或者尚未展现自己天分的演员们，这帮助她得到了超越时代的电影嗅觉。然而修月并非写故事的人，她只是讲故事的人。 剧组定于10月正式开拍，一般这个时间也是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报名截止的时间。 内地关于报名这事儿向来很迷，台湾已经表示选送《艋钾》，香港也证实《岁月神偷》将作为本届奥斯卡的香港代表，而内地不到截止前都不知道会报哪部，今年呼声较大的是《唐山大地震》，影片本身质量不错，冯小刚也算是大导了，跟广电那边关系不错。其他电影虽然有支持者，不过除开了《唐山大地震》外最被支持的是未在内地上映的《许三观卖血记》，毕竟影评很好，又有中国特色，更何况修月也是比较摸得透好莱坞摸得透奥斯卡风格的导演，如果入围的是这部，华语片并非不能冲击本届最佳外语片。。 然而广电禁了这部电影代表它能够成为本届最佳外语片参赛片的可能性极低，几乎等同于不可能。这不是在好莱坞公关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报名的影片即使满足一切条件都没有参与最终奥斯卡评选的资格。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以港台地区的代表身份报名，不过开拍之前修月没想到这点，并未引进港台投资，所以这种方法自然泡汤了，再说人家的报名片子都已经确定下来了。是以在这方面，尽管有网友呼吁，可修月和中影华谊，加上她自己的工作室都没想到在这方面做工作，什么公关什么舆论都没管。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本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中国大陆报名的，居然真的是《许三观卖血记》。 不仅如此...更让人惊喜的是，似乎受海外好评影响较多的关系，广电方面居然主动联系了华谊和中影，有点松口的意思，大概意思是尽管电影拍出后短时间内未能在国内上映，但过段时间并非完全不可能小规模内地上映。 ？？？这是转性了？ 事后中影那边才探出口风来。 原来因为近些年华语片在海外市场表现颓废，没有特别出色的片子（完全跟九十年代、世纪初佳片倍出无法比），除了在好莱坞拍片的修月能挽个尊之外很少有影响力大的华语片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这个项目更是丢脸，按理说华语片因为历史问题每年都有三部能报名，获奖几率应该比别的国家更高，但是在《满城尽带黄金甲》之后每部片子都是一轮游，第一轮投票就被踢出局，即使是满城也未能进入外语片最后提名。往前数其实华语片在该奖项上的的辉煌也是在《卧虎藏龙》和《英雄》那几年。 由于国内电影市场日益成长为全球重要票仓，可华语片却缺乏影响力，在奥斯卡上别说邻居日本了，中国甚至没有伊朗等国来的有话语权，这让国内领导层已经有些怨言，特地发了内部文件提了几句，是以广电才放出风声来。 收到警告的广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国际上有影响力在国内却“寸步难行”的修月，可不是，最近《许三观卖血记》都快被吹成神作了，可国内都无法上映。如果它报名最佳外语片，是否可以打破近些年华语片的颓废表现，最起码突破外语片评选首轮？ 九月底修月才收到了《许三观卖血记》将代表中国大陆参加8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角逐的消息，让原本把所有关于许三观的工作都甩手给工作室其他人的她惊得当场失态，急急忙忙准备好报名所需材料。 10月1号报名正式截止，而中影也给了具体的消息——《许三观卖血记》最快可能今年12月就能在国内上映！ 这简直是惊天反转！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报名今日截止，内地报送修月《许三观卖血记》” “禁片成最终报名片修月《许三观卖血记》打脸广电？” “惊险！最佳外语片报名截止前内地锁定《许三观卖血记》” “国外好评连篇又报名奥斯卡《许三观卖血记》何时才能与国内观众见面？” 国内媒体写出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意思都有些“修月打脸广电”的样子，并且质疑为什么都报名了还没法在国内上映。 广电的审核体系其实有些奇怪的，许三观未能通过初审这种事电影公司不说广电并不会自行公开，所以现在为止虽然很多影迷都知道该片未能过初审，但并没有官方新闻说它没过审，而且一部影片并不是只能送审一次，所以明面上也可以解释成投资方未确定上映日期——当然这不可能甩锅给投资方，因为它已经在不少海外国家上映了，如果投资方不是智障的话，当然会让华语片和国外同时甚至比国外提前上映。 第67章 开拍和首映 随着10月1日最终报名截止日期到来，报名本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影片也揭开了面纱。 其中除了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之外，比较受到媒体看好的有阿尔及利亚的《法外之徒》，墨西哥的《美错》，希腊的《狗牙》和丹麦的《更好的世界》，原本亚洲电影中最有希望的是日本的《告白》，有望进入最终提名名单中，但中国大陆，修月的电影横插一脚进来后，该奖项的格局就有了变化。 原本许三观原作在国际上就备受好评，拍成电影后去参加国际电影节也得到了非常积极的评价，作为一部华语文艺片，北美上映至今不足一个月票房已经达到1000万美元——当然，这票房一部分是因为它原著和电影的口碑都好，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修月本人也算话题导演了，还收获了一小批相信她的普通电影观众作为“粉丝”。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在这届报名最佳外语片的电影中，许三观都是佼佼者，更何况修月的电影虽然实打实拿到手的奥斯卡只有几个技术类和一个改编剧本，但她能够入围多次就说明在对好莱坞口味、奥斯卡口味的把握上，她领先于其他外国电影的导演。 几个预测比较准确的媒体都在8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预测排名中，把《许三观卖血记》排到了前三，并认为它是最具备竞争力的种子选手。 《布鲁克林》剧组于十月下旬在洛杉矶开拍，这是安德鲁.加菲尔德和修月的第二次合作，是詹妮弗.劳伦斯和她的第一次合作。 照例，在剧组开拍前，修月请全剧组吃饭。 饭桌是最容易拉近人与人距离的地方，初次碰头的剧组会有尴尬，不过一顿饭过后便熟悉不少，有利于以后的合作，毕竟接下来至少三个月他们都得在一起工作。 加菲跟修月很熟悉了，詹妮弗却是第一次见，不过好在她跟艾伦.佩吉一样的自来熟，大大咧咧爱开玩笑，法斯宾德又跟詹妮弗认识，所以几位主演很快熟悉起来。 相比起西尔莎.罗南娴静的气质，詹妮弗略有些活泼过头，修月和造型师讨论的时候决定让她将头发染色，染得更深一点，涉及几个有气质的发型，服装设计方面要契合当时的年代并且爱尔兰的部分要有爱尔兰风情。 其实论外形，詹妮弗就是美国人民最爱的傻大姐类型，身材也很丰满，而且长着一张“我就是肉弹”的脸，而不像罗南一样尽管体型算不上瘦弱，可脸型看上去能够让人产生她很瘦弱的错觉。詹妮弗已经提前一个月控制饮食，所以到达剧组时稍微消瘦了一些。剧组的首次聚餐她也不敢多吃，特地要了一碗水，有些过油过咸的东西会过一遍水才放进嘴里。 身为女演员保持体型是默认的要求，好莱坞其实还算好了，他们认为丰满一些很性感，腿粗一点没关系，腰肉一点没关系，那叫肉感！他们还特别看中臀部的线条，金.卡戴珊就凭借自己的大屁股赢得了关注，不管对她本人有什么评价，反正人人都赞她屁股性感；亚洲女星就惨了，审美似乎一味地向瘦靠近，范冰冰那样的体型都会被说胖，拍《许三观卖血记》时郝蕾也自嘲过自己胖。而且相比欧美女星健身房运动出来的健康身材，很多亚洲女星都是饿出来的比较病态的瘦。不过本来欧美人骨架就比较大，相对身材比例更好。 每当看到女演员为了保持身材不得不控制饮食的样子，修月就无比庆幸自己的梦想是当导演而非演员，这样她平常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计算着卡路里，吃过了得运动减回来。 大概是她同情的眼神太明显？詹妮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嘿导演，这是为了你才吃的，不要露出[天啊你好可怜]的眼神好吗？” ...也对，是修月自己要求詹妮弗减瘦一点儿的。毕竟镜头有放大作用，尽管现实生活里詹妮弗完全称不上胖，但放在镜头前看就有些不适合女主角的体型了。 《布鲁克林》是改编自一部小说的作品，单看电影本身或者做成“x分钟看电影”的系列视频，会觉得女主角前后性格不一致，有点儿绿茶，剧情让人难以接受。 小说跟电影很大的不同就是，小说里可以花大段篇幅描述内心世界，电影的画面却不能总停留在一个镜头而插入大段旁白，内心戏是最难拍的。而且电影的剧情不能套偶像剧的剧情，举个例子，《泰坦尼克号》的剧情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已经有高富帅未婚夫的女人，在一艘大船上遇见了一位穷困的画家，两人相爱，大船沉了，画家死了，女主活下来的故事，这么说起来很无趣。 《布鲁克林》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爱尔兰女人去了美国边上夜校边上班前期励志的故事，然后她遇见一个男人，结婚了，女人又因为种种原因回到爱尔兰，在当地认识了一个壕，接着就在美国男人和爱尔兰壕中间摇摆，最终选择了美国男人。 很多优秀电影的剧情解析起来完全不如电视剧来的曲折有意思，甚至在看剧情梗概或者是“x分钟看电影系列”时，会让人觉得“卧槽这不就是个红杏出墙的女人/绿了帽子的男人/绿茶妹的故事吗”“卧槽这就结束了？”然而这才是电影的魅力。 一些简单的，甚至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故事，拍成电影，就像把这个故事缓缓道来，让你进入到这个世界中去。但能够做到这点的导演少之又少。 《布鲁克林》的原著小说写了大段内心戏，但在未来那个版本的电影中修月并未看到这些细致的内心戏，所以女主前后性格不一样这点有些奇怪，前半段她很有主见，回到故乡却变成迷失的绿茶，所以这是对导演功力的考验。 把小说改编成影视剧，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把过强的任务内在冲突凸现出来，把较弱的社会冲突和人际冲突强化——并且还得考虑不能得罪原著，改编不能过多。 如何改善梦中那版电影的缺点？ 最方便的方法是在电影前半段中加重姑娘眷恋家乡的戏份。 她内心一直都更想念家乡。 所以拍摄行程中，有两个月时间他们会待在洛杉矶，而剩下一个多月全都在爱尔兰。剧组挑选了一个风景秀丽又有些保守的爱尔兰小镇作为女主角的家乡拍摄地，并且借到了不少当地人家里保存的上个世纪的照片以研究普通人的着装，力图在细节处还原六七十年前的爱尔兰。 然而在洛杉矶的拍摄工作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便不得不暂停——修月得回到国内参加《许三观卖血记》的首映活动。 原本被认定不会在内地上映的《许三观卖血记》因为一纸文件而得以“沉冤昭雪”，不仅没有落得《颐和园》和《活着》一样的悲惨下场，还得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报名机会。这样得之不易的首映礼，哪怕是给广电面子都得出席。 这是文艺片，首映礼规模不会太大，不过好歹修月加上姜文的名头能吸引不少媒体。电影只有2d制式，比起如今越来越多的3d电影，电影票钱更便宜，并且各大院线对于“奥斯卡最佳外语报名影片”也有所谓“任务”，纷纷办起了活动，和其他商家合作送电影票，包场免费看，送爆米花送可乐...一时之间这部文艺片的排片居然踩了不少商业片！ 佳佳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导演，但是追几个明星，习惯了每个月和男朋友约会去看两场电影。 一般来说，她也好，男朋友也好都觉得去电影院嘛，就该看看大片，目前为止最值的应该还是去年的《阿凡达》，爽！特效好得不行！ 不过就像很多同龄的年轻人一样，他们两人对于“修月”这个名字挺在意，甚至比起一般的影迷更在意。 几年前《第九区》上映时佳佳还是个大学狗，当时营销铺天盖地，她心中起了逆反心思，觉得你们越吹我越不要看，同寝室另外几个女孩儿都看过了，就她没去影院。不过她男朋友倒是跟风去看了——那还是她男朋友第一次进电影院花钱看电影。从那之后，对方才慢慢习惯进影院而非在网上等在线资源。 不过当年年底，《第九区》入围奥斯卡后佳佳就后悔了，觉得好歹是首个中国籍导演入围，自己当初怎么着都该去支持一下的。后来在网上在线观看了《第九区》后，她更加觉得后悔，说实话这片子本身真的很不错，就是因为当时逆反的心态。 后来第二年《社交网络》上映的时候她就主动去看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佳佳认识了自己的男朋友阿凯——当时两人正好坐在隔壁位置，佳佳不小心把可乐洒在了人身上，两人以此为契机认识了。 两人因为修月的电影而认识，自然对她这个导演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他俩都对文艺片不感兴趣，可因为是修月的作品，两人早就约好去赶首映场。 别的导演其实也有影迷，但因为年纪差异，真情实感粉他们本人的不多。 修月不同，她年纪轻，又是近两年才起步的，本来国内电影市场主流观众就都是年轻人群体，这群年轻人看到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修月横空出世，成长了几年，游刃有余，自然心中就多了不一样的情绪。更何况同龄的修月已经隐隐成为年轻群体的代言人之一，你看，即使是一群老家伙把持的导演界，咱们年轻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像佳佳阿凯这样，明明对文艺片不感兴趣，觉得文艺片完全没必要花钱去电影院看的人有很多，但他们中有一部分，因为修月这个名字就愿意掏钱出来——他们甚至称不上是修月的粉丝，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去追她的行程，扛个大炮去前线。 但他们愿意在修月出作品的时候，掏钱去影院支持。 第68章 北影公开课 除了佳佳阿凯这样冲着修月去的之外，也有认可《活着》的影迷，他们对于余华改编作品抱有期待，听说许三观要上映自然也就愿意进影院支持一下。 更何况虽然内地暂时还未上映，可豆瓣的评分《许三观卖血记》已经达到9.3！不少是在国外看了片子的人发出的影评。要知道虽然豆瓣评分比imdb宽松，上9分的片子算不上多可也绝对不少了，但对于华语片，本来在imdb就算小众，去看的多半是对影片本身有兴趣对导演本人有好感的所以评分会略高一些，可在豆瓣华语片总体评分偏低，就连《活着》也只有9分。 虽然对于豆瓣来说“高分的不一定是好片，低分的肯定是烂片”，高分片的评价略有水分，不过超过9分的评分都是值得一看的。 所以《许三观卖血记》的首映，让人意外的，吸引了非常多的观众——对于文艺片来说非常多的观众。 2010年的内地电影市场由于《阿凡达》的猛击，销售额猛涨，有望在年底达到100亿人民币！要知道去年一整年不过68亿！（注：1） 如果年底前内地电影票房能突破100亿就意味着中国将成为美、日、英、法和印度之后的世界第六大电影市场，而且按这趋势计算，三年内能递增10％，这样中国就会成为美国之外的第二大电影市场。 10％甚至只是媒体的保守估计，在修月看来，因为《阿凡达》而带领的3d风潮一旦结了果，3dimax成为主流，票房数字增长起来将会高得吓人！10％？每年增长至少该20％！ 10月到11月一向大片不多，除了《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上）》定于11月19日在国内上映外没有什么票房大片，倒是王小帅导演的《日照重庆》已经在11月5日上档了，这也是一部优秀的文艺片，曾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环节。 除此之外，翻看国内的排片，《我的野蛮女友2》《长发公主》《西游外传》《康定情歌》....几乎没什么让人感兴趣的，原本这个档期就算不上好。 只是文艺片向来不怎么在乎档期，本来就不是冲着票房去的。 11月12日，《许三观卖血记》内地首映。 首映礼选在北京，场地并不大，也未邀请什么大明星撑腰，出席发布会的只有修月、姜文、郝蕾和秦海璐。不过不大的场子却挤进来大批记者和影迷，闪光灯亮个不停。 主创人员首先要聊几句，说一下拍摄过程中的难事和趣事，比如秦海璐就说了，当初助理接到自称是修月那边的电话时以为是骗子！惹得现场哈哈大笑。 郝蕾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当初为了演好许玉兰，她剃了阴阳头后面又剃了光头，这会儿一年多过去了头发已经齐肩。她爆料：“海璐本来就瘦，为了演林芬芳进组几天就开始增肥，她是那种不容易吃胖的，天天被导演盯着让她多吃！还特地找了大厨专门给海璐做热量高的食物，我是比较容易发胖的体型，俗话说喝口水都长肉，但是馋啊！特别馋海璐的饭！”那段日子修月天天盯着秦海璐让她多吃又看着郝蕾防止她多吃，秦海璐还开玩笑说小时候她妈都没这么督促过自己吃饭。 现场嘻嘻哈哈了一会儿又玩了抽奖，送礼物，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首映礼才算结束，正式开始电影放映。 修月这次回国还被邀请到北京电影学院。 这是国内唯一、亚洲最大的电影学院（中戏和上戏都是戏剧学院并不是专业电影学院），由广电、教育部和北京市政、府共建，被誉为“中国电影人才的摇篮”。 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韩三平、高希希、王小帅、娄烨、顾长卫、贾樟柯等知名导演均是北影校友，该校出来的演员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占据如今国内影视剧行业的半壁江山。 校方邀请修月是借了韩三平和张艺谋的面子，希望她能够给学生们讲讲自己的经历，讲讲自己对电影的看法，或者随便讲点什么...总之有所交流。 这就是行业内顶级学校的优势了，就像南加大一样，这些学校可以邀请来如今行业内最火、最有实力的人才，给学生们上公开课，跟学生们交流，开拓学生们的视野。 修月出现在北影的一间公共教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这个坐满可不仅仅是位置坐满，就连台阶上都坐满了人，后面还有不少人站着挤在一起。 每个人都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世界知名导演的女人感到好奇和敬畏。 然而修月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环顾了一下教室，看到数百双眼睛中透出的兴奋和崇拜，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 以往哪怕在领奖台上，台下大多都是明星和一些幕后工作者，尊重她鼓励她，却没有过多的崇拜；而在一些电影活动中，大概因为台下总是闪烁着闪光灯，所以修月也注意不到粉丝们的狂热。这时近距离接触到这帮北影的学生们，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偶像”。 不是idol，是del，更准确的说是模范，是榜样，是楷模。 跟学生们的交流比起在舞台上跟媒体的交流要来得轻松得多，更何况是一群热爱电影的年轻人。修月抛开开始的那点紧张后就开始侃侃而谈，聊电影市场，聊将来趋势，聊新技术，聊老片子，聊几个导演的风格，聊演技... 北影给她安排的公开课是两节，中间有10分钟休息时间，可这10分钟没有人出去——估计也没地方下脚了，里面的挤不出去，出去了就别想回来了...所以第一节课结束后，修月干脆让学生们有什么问题举手，她点名来回答。 唰唰唰下面举起一片来。 “那边穿白色毛衣的女同学！”她看了一圈随手点了一位。 对方接过前排人递过来的话筒，有些拘谨地站起来，看起来很紧张：“那个，修导你好，我是导演系大一的新生...我...喜欢您崇拜您很久了，因为您我才下定决心学的导演...那个，我想问一下，您当初是怎么得到斯皮尔伯格先生的肯定的呢？我听过您的故事，说是因为成绩优秀得到了去斯皮尔伯格工作室参观的机会，然后聊天过程中得到了对方的肯定，是真的吗？” 修月露出一个笑容：“很高兴你能喜欢我——我的电影生涯最感谢的人就是斯皮尔伯格，可以说他算是我的恩师了。当时我还在南加大，你们学电影的应该都知道，每年导演系都得交作业，我自编自导了部短片有幸获得教授们的肯定，得到参观斯皮尔伯格工作室的机会。当时总共四个人去参观，我是其中唯一一个女生，也是唯一一个亚洲人。” 说道这里她难免有些怀念，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聊科幻片，我没怎么说话，史蒂文就问我，你有什么看法？我说，外星人难道就一定领先地球人吗？之后我们聊了几句，他大概是觉得这个观点很新鲜？就去要了我的短片看，看完问我，要不要去伊斯特伍德的片场实习。那是我第一份电影工作。” 虽然听说过修月“凭借参观工作室过程中的短暂聊天赢得斯皮尔伯格好感”这件事，但修月还是首次公开谈论这件事，而现场学生们自然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具体的细节，不免发出惊叹声，然后嗡嗡地讨论起来。 用一段对话救能赢得世界顶级导演的肯定，当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接下来的问题大多围绕电影，倒是有个女孩子问：“您今年初不是承认恋情了嘛？可以问一下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不？我是您和迪克兰的粉丝...” 说起迪克兰修月难免有些羞涩，她只回答了一句“顺其自然吧”就把话题岔开去。 两人工作都很忙，现在的迪克兰事业渐渐好转，已经主演了两部电影，其中一部票房很不错，另外一部文艺片12月上映，据说会报名奥斯卡。两人见面机会不多，但她回到洛杉矶拍片后就多了不少时间碰面，再加上住的也近，晚上会一起牵着狗狗散步——那是瓦妮莎刚刚领养没多久的金毛犬cathy，这会儿刚刚五个月大，瓦妮莎在学校没法养就丢在了迪克兰的房子那边。 不过几天下来后，倒是让八卦狗仔拍了些照片——这可不比年初了，迪克兰渐渐有了人气，算得上新生代比较出名的小生，再加上女友也是知名导演，有了关注度自然有狗仔追。 只是结婚？修月还没想到那么远。 最后离开北影时她还收到了不少礼物，并且签了很多名——直到这一刻她才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成为了可以鼓励他人的存在。 不仅是那个穿白色毛衣因为她才学导演的女生，还有很多很多修月自己并不知道的，看到她在亚洲人、在女人不擅长的领域站稳脚跟后，重拾梦想坚持梦想的人。 梦想两字，何其沉重，又何其美丽。 《许三观卖血记》在国内上映后，一片好评。 第69章 影评争议 《许三观卖血记》明显是冲着奖项去的文艺片，文艺片一向是不怎么走群众路线的所谓“逼格片”，甚至有的文艺片导演以“普通观众理解不了”为骄傲，多年前憨豆还拍过一部喜剧片讽刺这种风向。 不过修月相信一部好的文艺片普通观众也是能看懂的，只是是否能从中体会到一些深层次的宏大就不一定了。的确有观众进了影院之后失望地表示“这拍的也太沉闷了”，由于国内没有分级制度，还有带孩子进影院看许三观的，自然觉得不适合的...但总体来说，好评占据压倒性地位。 豆瓣的许三观页面上，评分虽然有所回落，不过一直维持在9分到9.1之间波动，看来落到九分以下的可能性不大了，首页靠前的评价都是四星到五星。 “原著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遍，一直想象如果真的拍成电影会是什么样，感谢导演让我看到了心中的许三观。” “无论是对电影节奏的把握，还是画面的掌控力，甚至选角方面都能看出修月的功力，想象不出谁比姜文更适合许三观，想象不出谁比郝蕾更适合许玉兰。” “骨子里辛酸残忍，表面却温馨荒诞，原著中的精华导演已经拍了出来。” “说实话，一直很怀疑这么个年轻的、在西方环境中长大的导演（甚至她一切电影知识都是在好莱坞学习的），能否拍好这样一部沉重却温馨的作品，她的确做到了。” “整部电影有着温暖的色调，明快的配乐，可偏偏给人压抑和悲伤的感觉，全程看哭了三次。” “人生苦难重重，生出一个止步不前甚至退后的时代，人物的命运更为多舛...每个人都是一滴滴的水，被社会的洪流裹挟着滚滚向前，万千滴水组就了洪流，可单独的每滴水却无法主导自己的命运...许三观的悲剧不是个人悲剧，更是社会悲剧时代悲剧。” “导演功力了得，其实原著虽然语言简练可包含的剧情很庞大，人民公、社、大/跃/进、饥荒、wenge、知/青下/乡。然而影片用两个小时就拍出了其中精髓，重点明确，节奏把握非常完美。以前我以为修月只是个擅长商业片的导演，事实证明顶级导演能做的她都可以做到。” “不知道你们如何，反正在我看的厅，姜文用嘴巴烧菜的时候全场咽口水...我本来想着这么沉重的电影就别买爆米花可乐了，看到那个片段，那一瞬间，悲从中来刷拉拉眼泪就下来了...” “最喜欢的片段是电影结束时，在温暖的夕阳下，许三观和许玉兰坐在胜利饭店，点了炒猪肝，二两黄酒温一温...” “许三观就像每一个普通的你我，性格中除了愚昧的一面亦有着普通人的担当，他很渺小，却又很伟大。” “屏幕暗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底层小人物的悲哀，却蕴含种种的爱，令人动容！”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电影看完的悲伤和压抑只停留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心心念念想吃炒猪肝...” “一个人的故事，亦是一个时代的故事。” “许三观第一次卖血和最后一次卖血都是为了自己，其他时候却都是为了亲情和爱情，这其实是个巧妙的呼应。我是先看的电影才回头买了书，想说一句，中国当代文学有余华何其有幸，中国电影有修月又何其有幸。” “希望时代越来越好。” ...... 不过这个世界总有一种觉得与众不同唱反调就是牛的人，你越说好，我就越说不好。 一位叫“爱看电影”的影评人在微博给《许三观卖血记》打了三星，虽然在他看过的华语片中三星绝对算高了，可对比《第九区》的四星，《社交网络》的四星就显得磕碜了点。 “没看过原著，只看了电影，比起修月之前两部好莱坞影片水平差了不少，不过据说幕后都是国内本土的，情有可原。” 仿佛通情达理的语气，说实在的就是看不起国产片。 偏偏这位爱踩国产片的微博影评人还有一堆追捧他的脑残粉，把他的评分视为标准，微博一发下面就有人留言： 本来还打算看呢，爱姐只给了三星那就不去了吧... 我也觉得...我去看了，觉得好闷啊一点都不好玩 国产片不就这么回事儿嘛，修月本来就在好莱坞学的电影，还是回去拍好莱坞片子吧 之前李安拍的色戒其实还行，不过幕后都是请的好莱坞的，说实话修月要是换个团队搞不好这片子会好点 当然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反驳“爱看电影”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其中不少是之前就对他的评分标准有质疑的： 应该不会吧？imdb上许三观评分还比第九区社交网络高呢... 去看了电影，真的很棒，不知道po主觉得自己水平到底有多高在这里逼逼，有本事自己拍部好电影呗 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华语片啊，你们看他之前的评分，《活着》都只拿了三星呢，日本那些纯爱片动不动就给四星，对他的评分不用当成圣旨看 反正我觉得许三观是修月目前为止最好的电影，社交网络倒是过誉了 瞧把你能的，嘻嘻，人家这片好歹imdb评分华语片最高，戛纳电影节开幕片，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片，这会儿又报选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咱们等着瞧呗，要是真拿下最佳外语片po主大概会跪着唱征服吧？毕竟洋爸爸都叫好呢！ 原著都没看过也不怪po主眼皮子浅惹 这位微博博主很快被骂上了微博热门！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被骂过，比如给《活着》打三星的时候就被大骂特骂，但他还是第一次被骂上热门！ 没错，骂上热门——除了开始为他说话的粉丝之外，后面几乎一水儿的骂，点开热门评论竟然都是嘲讽“爱看电影”的，其中不少是看过电影看过原著的路人，也有跟风的，但战斗力最强的便是修月那群泰迪粉了。 “也是不懂博主评分标准，翻了下发现这部日本偶像的纪录片居然给评了三星...”“讲真，博主你给《活着》给《许三观卖血记》同分，坚定了我去安利周围亲友去看的信心”“看来博主比威尼斯戛纳和奥斯卡的评委会还牛逼呢”... 喷他的人太多，虽然给了他不少热度，可也让“爱看电影”本人感到恼火。 国产片就是烂啊还不让说吗？国产幕后就是不如好莱坞幕后啊？ 这位被追捧惯了的微博影评人啪啪啪愤怒地打字，发了一条新微博。 爱看电影：修月如今被捧成这样无外乎年纪小又是女人，等到年纪上去了她就不会显得那么传奇了。如果接下来都是《许三观卖血记》这样质量的华语片，总有人会超越她//xxxx：嘻嘻博主真是比奥斯卡评委会都牛逼，现在别说华语影坛了，在世界影坛修月也数得上号，而博主你呢？只是一个微博自媒体账号罢了，影评人？你只是连戛纳威尼斯柏林都去不了的三流影评人而已 其实发完他就有些后悔，不过既然已经发了铁定也被截图了，删除微博反而显得怂，当然留着微博必然会被喷地更厉害，他也就关了页面下线眼不见为净。 这位“爱看电影”的微博又一次被刷上了热门微博。 修月的微博账号没有关注“爱看电影”，但是有人艾特她，微博还自动推送给她“您可能感兴趣的内容”，所以她也看到了这个账号发的这条微博。 她有些疑惑地点进这个人的账号，才看到了之前对方给《许三观卖血记》评三星的微博。 评三星倒没什么，有的人给电影评分本来就很严格，《肖申克的救赎》《教父》都只给四星，那三星的《许三观卖血记》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这人说话语气太欠揍，什么叫“情有可原”？因为是国□□后所以...“情有可原”？？？ 好莱坞电影工业的确是全球最佳，日本电影工业也比华语片强，但是就连高傲的美国人和日本人都不敢说出什么情有可原吧？ 修月的个性很少与人起冲突，可看了这句话心里非常不高兴，她非常讨厌这种人。 是，没错，华语片的确质量日益下滑，可是比起什么都不做一个劲说着“华语片就是不行”一味苛刻对待华语片的人，起码那些努力在拍片的人值得尊敬。 说实话哪怕他能说出这部电影哪里的确不足也就算了，哪里不好？他并不说，指笼统地、大概地、居高临下的说一句“情有可原”。 看完第一条微博，他转发普通网友的第二条微博语气就更加刺眼了。 修月：总有一天会有人超越我，然而不是今天，那个人也不会是你//爱看电影：修月如今被捧成这样无外乎年纪小又是女人，等到年纪上去了她就不会显得那么传奇了。如果接下来都是《许三观卖血记》这样质量的华语片，总有人会超越她 第70章 打脸？ 修月从《第九区》开始出名到现在也有几年时间，从来没公开撕过谁，心中不满的时候也就是回避话题，若说她的个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最精准的。 她事业顺遂，也没人唱反调——因为反对她就是政治不正确，谁都不想惹这个帽子，所以哪怕心里不喜欢她或者觉得她将来必然会糊的人在媒体面前总也是好言以对，最多说她太年轻了未来无法预测。 没人犯她，她自然也不会犯别人。 然而修月骨子里其实有傲气的。 这条微博第一次把她的傲气呈现出来——总有一天有人会超越我，然而不是今天，那个人也不是你。 一字一句，不容反驳。 在《许三观卖血记》之前她便是全球新生代导演中无论口碑还是票房均名列前茅的人，许三观之后，她的华语片也得到好评，可不就是前一位网友说的“华语片和国际上都数得上名号”？ 虽然她目前仅有三部电影，但三部电影均有重要奖项入围，且无论imdb还是烂番茄评分都不低，也因此原本针对她“过于年轻水平可能不稳定”的说法变成了“已经能够持续拍摄高水平电影”，这两年总结全球新生代导演，修月总是跳不过去的名字，后面总要加一句“前途无量”。 她是名副其实的国内年轻一辈导演的第一，若要总结所有华语片导演，她也的确是国际和国内影响综合起来排名前二的——另外一位是李安，只是李安成名可比她晚了许多，也未像她一样第一部作品《第九区》就爆红全球。 超越？这个词用得有意思。超越的是指国内票房还是国外票房？是影评？是奖项？还是全部？ 总而言之，现在这会儿哪怕放眼全球能在这三方面“超越”她的后辈都暂时找不出，所以超越她的当然不可能是那个微博签约的网络影评人。 虽然在微博所有影评人中，“爱看电影”拥有四十几万的粉丝已经算多的了，也被特邀区写了某些纸媒的影评稿，但这种层次的影评人，在修月面前的确不重要。 只是那条微博语气太狂妄！ 修月在网民心中一向是比较偏乖乖女形象，她人又低调，开了微博之后除了在一些节日发条微博祝福一下，偶尔发一下和其他名人合影之外更新并不勤快，此时发出这条微博倒引来不少风波。 无外乎是修月的形象崩了——单拎出来看那条“不是今天，那个人也不是你”实在是张狂嚣张。 国内还是觉得人应该谦虚低调，这种语气不讨喜得很。 “爱看电影”本身就算网络红人，深谙如何把握舆论优势，又可怜兮兮地发了一条“我只是一个爱看电影的小小影评人，点评两句，有幸得到大家的喜爱，自然是不敢跟您国际大导演比的”，语气虽然显得有些可怜，可也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嘲讽。 对于这种人来说，修月正面上场跟他撕逼才好，这可是增加他的热度！而且还能倒打一耙，说修月是因为不满自己的评分太低才开撕的，小心眼！ 其实这个博主的确有点水平，虽然只集中在外语片上。他身为影评人对日语片及一些欧美片都有独到的看法，而且推荐了不少小众电影，所以才会吸引了四十几万微博粉丝，也有人捧他臭脚跟风踩国语片。 他这么可怜兮兮一说，那些粉丝和所谓的正义路人就开始指责修月“欺负小透明”“看不惯人家给她打低分，真是小心眼”，虽然修月粉丝据理力争这博主屁股本来就歪，但这会儿那些帮忙说话的路人就跟看不见似的，不理会这博主给《活着》打三星给《日照重庆》打两星的事情。 在好莱坞喷一个亚裔女导演是政治不正确，可在国内却不是。 谁还不是亚裔咋地？ 一时间修月微博下面热闹非凡。 不仅是路人，竟然还跳出几个所谓业内人士，暗搓搓婊她“高冷”，从来“不搭理国内电影圈”“连国内电影颁奖礼都不出席”——这话就是纯粹搞笑了，明白点的人都知道，修月前两部电影都是英语片参加什么华语片颁奖礼？而且她不搭理国内电影圈？从章子怡开始，她每次在海外碰见中国导演、明星都会聊几句，她不搭理只能说明那人还够不到她的层次。 就像斯皮尔伯格要是来国内拍片，三流四流的幕后人员圈内工作者能接触到他？每个人都有圈子，顶级的导演演员只接触顶级的幕后工作者这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说颁奖礼就更搞笑了，先前《许三观卖血记》审核多次受阻，修月就是想报名都满足不了金鸡金马金像的报名标准——打个比方，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还要在美国本土上映过呢，身为华语片，想要报名华语电影奖项可不得在大陆上映过吗？许三观大陆上映不了又怎么报名华语的奖项？ 其实这些人心里未必不清楚这些，只是“碰瓷”——如果能吸引得修月来喷他们才好！他们才会出名！不见“爱看电影”从被修月转发后微博粉丝短短几天时间里上涨了三十多万吗？黑粉也是粉啊！有关注就是爱啊！ 然而这一切修月都没再分出一丁点儿注意力，连交给帕特都没有——如此跳梁小丑，她真的不在意。她只是因为那句“情有可原”感到生气才会转发那条微博，这种对中国电影没有丝毫贡献的垃圾何必理会？最好的回应就是用作品用奖项用票房打脸，照脸抡！ 电影在国内上映没多久就突破1亿人民币大关，最终数字停留在1.5亿，虽然无法与《阿凡达》的逆天票房相比，可在今年国内上映的文艺片中排名第一。 修月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早已经结束了《许三观卖血记》的国内宣传活动，工作室已经着手在公关影片参赛事宜。 比起今年报名最佳外语片的其他电影，她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身为导演她起步在好莱坞，大本营也在好莱坞，她不需要通过其他发行公司去公关电影不需要通过其他大公司去打探评委口风——她的工作室能更加直接地跟奥斯卡评委们交流。 今年的奥斯卡上修月与凯瑟琳、芭芭拉的合影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又连续两年入围奖项却没什么收获，这次不出意外，最佳外语片拿到个最终提名是肯定的，拿到奖项也不惊奇。 12月颁奖季开始，《许三观卖血记》果然横扫一片最佳外语片——只是到场拿奖的却不是修月，而由他人代劳，修月本人已经领着布鲁克林剧组前往爱尔兰了。 爱尔兰是拍摄《布鲁克林》无法跳过的地方。 这个国家有着浓浓的西欧风情，自然环境保持得相当好，绿树成荫，河流纵横，草地遍布，而且气候也相对温和。 《布鲁克林》剧组选择的是位于爱尔兰中部平原的一个小镇，虽然是12月不过温度保持在零上，并不算冷，所以修月还算过得舒服。演员们的造型都开始添加上各种线衣、长袖，颇有复古感，修月穿得比他们还多些，总是习惯多加件外套。 “这里可真美——”詹妮弗对着蓝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 自然风光美丽也代表空气非常之好，虽然冷冽了些可深呼吸一口气，很清爽。这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小镇，加起来不过三四十户人家，自从修月他们剧组到来后倒是吸引了年纪小的孩子过来围观，但总体来说其他人对他们并不太感兴趣。 全组人气比较高的当然是法斯宾德，他是半个爱尔兰人，更何况爷爷辈的还是爱尔兰的英雄人物，自然在爱尔兰本土知名度颇高；安德鲁.加菲尔德没有跟来爱尔兰拍摄，不然估计能捞个全剧组人气第二。至于詹妮弗和修月...两人在爱尔兰本土就没什么知名度了。 总体来说在小镇的拍摄还算不错，不仅风景秀丽，也没人打扰，拍摄工作结束后修月还能和剧组其他人去小镇的酒吧小酌两杯。 随着颁奖季的到来，远在爱尔兰的修月也关注起本届奥斯卡的最终提名来。 不同于其他的奖项，唯独最佳外语片奖项是提前报名提前截止的，在奥斯卡提名名单公开前第一轮投票就已经结束，《艋钾》和《岁月神偷》果然一轮游。 这倒是某种程度打了“爱看电影”的脸，在他的评分标准中，港台电影向来天生高贵要多加一颗星，他给《艋钾》打的也是三星。 然而三星的《艋钾》一轮游，三星的《许三观卖血记》在第一轮投票中就一骑绝尘。 不可否认《艋钾》也是不错的片子，但是...还不到和《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相提并论的地步。 还是那句话，个人口味问题无可厚非，可是就因为是内地的国语片，开头的基本分直接扣到负，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第71章 金球 虽然最佳外语片的具体票数媒体不会报道，但大概投票结果还是知道的，首轮投票后《许三观卖血记》和《更好的世界》领先，《法外之徒》与《狗牙》势头也不错。乐文 小说 更何况从12月份的颁奖季开始后，几个奖项的最佳外语片都逃不过这四部电影，尤其许三观接连斩获三个影评人大奖，来势汹汹。不过因为还在爱尔兰拍片的关系，修月并未出席颁奖礼，直到一月中旬返回洛杉矶后才赶上了16号举办的金球奖。 今年的英语片中，《国王的演讲》和《黑天鹅》是领头鹅，《盗梦空间》也有竞争力，看点是小李子能否拿下影帝——但是他没能入围金球奖，似乎奥斯卡的入围也悬了，更何况科林.费斯的横扫几乎毫无悬念，看起来今年的小李子依旧是没有影帝的小李子。与之相反的是，影后方面娜塔莉.波特曼已经拿下几个前哨奖的最佳女演员，金球和奥斯卡似乎已经进了她的口袋。 金球奖当天，修月、姜文、郝蕾、秦海璐四人亮相红毯。 其实很多入围最佳外语片的电影除了导演之外很少有演员出席红毯，尤其像《许三观卖血记》这样到的格外整齐的，这一方面是剧组本身有信心，试想如果这么多人出席结果没能拿到奖项该多尴尬？另外一方面也是凭借中国大陆日益增长的电影市场和奢侈品市场，因为内地市场日渐庞大，所以这些国际场合会给更多机会给中国明星。 不同于前几年华语片在金球在奥斯卡一轮游，最终入围都没有，许三观是本届最佳外语片中最强有力的种子选手，不少国内媒体也都派来了记者，红毯两边围了不少亚洲面孔的摄像师们。 好在四人其实都早已习惯出席各种各样的颁奖礼，此时除了眼睛被菲林刺激得略有些酸胀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今天帕特特意为修月借来一条金色的裙子，因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最佳外语片归你，你得穿得值得那个奖”。有些尴尬的是裙子下摆略长了点，修月不得不全程扶着姜文保持站姿。 迪克兰.伍德也得以出席本次金球奖，他作为男主角出演的电影《讲台深处》这次没有任何奖项入围，但在《国王的演讲》中，迪克兰有幸出演了一个小角色，再加上本人人气渐长，所以也受到了评委会邀请。 但他是跟在《国王的演讲》剧组出席的，远远碰到修月的剧组只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认为在公众面前冷处理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他们都是名人，却并非都是需要曝光度的明星，修月身为导演低调点很正常，迪克兰也并不是人气挂小鲜肉，包括双方的公关商讨后都觉得目前的状态最好：偶尔出门被拍到也无所谓，平日里在媒体多的公共场合比如颁奖礼之类的地方尽量保持低调。 反正总有真正的明星情侣来刷存在感。 不过站在她身边的姜文等人倒是对迪克兰很感兴趣——在一起拍许三观的时候修月还未与迪克兰在一起，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导演是个在感情上比较挑剔的人才会“剩”到现在，所以对于能让她看上的男人自然感到好奇。郝蕾悄悄对修月挤眼睛：“怎么不喊他过来打个招呼啊？” 这种颁奖礼的红毯大部分时候都是面对着媒体摆出各种姿势来单人拍照、或者跟别人合影，剩下的时间在红毯上看到熟人多说两句也是常见的，所以“喊迪克兰过来打招呼”这种事其实很正常。不过听到他们的打趣修月羞涩地笑笑小声回复：“过两天就介绍你们认识。” 本届金球奖果然没什么特别让人惊奇的结果，《国王的演讲》拿下影帝和最佳影片，《黑天鹅》拿下影后与最佳导演（注：1），《斗士》成功获得全部配角类奖项，动画片里《玩具总动员3》众望所归，而修月的《许三观卖血记》也顺利夺得最佳外语片荣耀，成为近几年华语片中唯一一部问鼎金球奖的。 电视剧部门方面还有一个惊喜，音乐或喜剧类电视剧最佳女演员颁发给了《初来乍到》的吴恬敏！吴恬敏主演的美剧《真实的人类》去年已经在abc频道播出并且得到了平均900万人次的收视率，影响力比起之前仅有《初来乍到》时可大了不少。她看上去更加自信了，手里握着金球奖杯露出开朗的笑容站在台上感谢修月：“你知道，还有一个人我必须得说谢谢。谢谢你修，你可能不清楚——你是对我演员生涯影响最大的人，正是因为你我才鼓起了勇气搬到了洛杉矶，我相信你也是很多亚裔小女孩儿的偶像，你的成功鼓励了很多像我这样的亚裔。”（注：2） 镜头给到修月，她眼中透着意外看向台上。 她跟吴恬敏并不熟悉，说过几次话而已，毕竟自己并不负责电视剧方面的工作，所以真的不知道吴恬敏所说的这些。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因为她修月，自己才受到了鼓励，有了自信去追逐梦想。 北影那个电影系的女生，吴恬敏...还有迪克兰，都这么说过。 不知不觉，修月已经从好莱坞的nobody变成了梦想、突破的代名词。 金球奖结束只代表着颁奖季进入了高】、潮。 除了修月是因为在爱尔兰拍摄电影颁奖礼前一天才匆忙赶回来之外，姜文等人都是提前几天从国内飞到洛杉矶的，他们在洛杉矶当地的酒店办理了一个月的入住手续，方便参加纷沓而来的颁奖礼。 对于在好莱坞混着的导演和演员来说，居住在洛杉矶是再方便不过的，纽约虽然是美国第一大城市，但电影工业中心还是在加州，别的不说，颁奖季密集的颁奖礼大半是再洛杉矶举行的，众多电影后期也在这里完成，如果能够忍受加利福尼亚拍片的高成本，居住在这里简直是最适合的——每天拍完片甚至能回家吃饭。 斯皮尔伯格就习惯了每天工作结束回家和妻子、孩子们一起享用晚餐，并且在他们家的饭桌上有个“讲故事”的传统，就是由他先开头，说个故事，然后孩子们轮流接下去，最后再由他结尾。 不同于好莱坞的颁奖季集中在12月到次年2月，国内的电影市场毕竟不如好莱坞发达，颁奖礼的时间设定比较零散，比如华表奖就在6月举行，金鸡百花奖合并后基本在9月举行（但数年金鸡奖双数年百花奖），台湾地区的金马奖一般在每年11月-12月举行，香港地区的金像奖大概在4月中旬举办...所以数起来，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国内颁奖礼与美国的颁奖季相重叠，因此姜文等人才订了一个月的行程，直到奥斯卡结束才返回国内。 不过颁奖季后期已经不是很密集，他们并非一直为此忙碌，反而还多出不少个人时间，也可以逛逛加州及周边地区。 《布鲁克林》的拍摄工作已经结束，不急着展开剪辑工作，所以修月完全有空作为东道主招待他们。 她的房子很大却又很空，这段时间难得闲下来，所以之前才会跟郝蕾说“过几天介绍”，因为她正打算趁这个时间办几场派对，也好好招待招待朋友们。 迪克兰当然也来了，然后被郝蕾秦海璐调戏得面红耳赤，两三次下来倒是熟悉了不少，几人凑在一起合了不少影，连带着瓦妮莎还来蹭了个镜头，修月玩得挺开心便把照片挑了几张发到了微博。 我的哥，这次可就厉害了。 自从上次和“爱看电影”公开撕了之后，修月的微博只更新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很官方地说“感谢xxx的最佳外语片奖”，最近一次是前不久拍摄的爱尔兰美景凑了九张图。 她这微博吧，其实相当不私人，除了得了奖说几句，电影要上映了说几句之外，祝福某部影片拿了奖发一条之外，连拍个美景都很少，所以上次撕“爱看电影”都算得上私人内容了，所以开始的网红之后，渐渐她微博热度就低了下来，毕竟更新频率也低，虽然粉丝数依旧算得上多（前不久刚突破了两百万），可留言回复跟粉丝数并不成正比。 这次更新和以往的和演员合影可不一样！修月实际上从来没在微博上发过和迪克兰相关的任何事情，就连接受采访时提及对方也很少搭话。 这照片一发，短短几分钟评论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上涨，点赞转发也惊人得高，火速登上微博话题榜第一，占据热门微博第一，并且——迪克兰的粉丝将照片搬到了外网，在推特上也造成了一波话题。 “#惊讶这还是导演第一次秀恩爱！” “兰兰好帅！旁边的是他妹妹吧！一家子好基因啊！” “卧槽好羡慕导演啊tat” “白衬衫控快不能呼吸了！！！” ...... 本来迪克兰人气就在上升期，更何况在国内市场有修月这么个知名度如此之高的女友，他还会说中文！所以身为美国演员，他在中国国内的人气甚至比在国外要高不少，吸引了不少粉丝。 不过...兰兰什么的，这昵称实在是有点蠢== 第72章 幸运 这是“兰兰”第一次出现在修月的社交网络账号里，自然引人注目。不仅是迪克兰的粉丝，很多修月的粉丝对于这位低调的导演私下里是什么样子也很感兴趣——她连社交网络都很少更新，更别说什么采访了。 实际上这是正常的导演曝光频率，很多老一辈导演可是连社交账号都没有，除了电影上映期间可颁奖季多露两面之外再也找不到人了。可粉上修月的很多是之前没粉过导演的，而且讲真，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中老年男导演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导演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这条微博发出后甚至上了娱乐新闻，标题就是“修月迪克兰秀恩爱”，有的还暗示两人似乎“婚期已近”？她的账号粉丝也因此又涨了50多万！ 帕特得知此事后却认为与其平日里在公众面前完全不提恋情，不如偶尔公开下近况。要知道恋情公开后修月和迪克兰很长一段时间内在镜头前没互动，只偶尔流传出一两张牵着cathy的街拍，不止一次有报道说他们感情破裂，尤其是金球奖当天两人在红毯上都未合影 。名人恋情公开就是这样，过度曝光惹人反感觉得是炒作，低调行事又会被认为恋情受阻。 而且帕特不仅要考虑到修月的形象，在两人恋情公开后还需要和迪克兰方的公关商量。说真的，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曝光率本来就不是很重要的东西，被质疑恋情也没什么，可迪克兰是个演员，这就意味着私生活被放在大众面前让人评头论足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在金球奖之后最重要的奖项是有英国奥斯卡支撑的英国电影与电视艺术学院奖，《许三观血记》再下一城，夺得本届bafta的最佳外语片，距离小金人越来越近了：它已经拿下了四大前哨三大风向标中的六个最佳！除了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把这个奖项给了《美好的世界》之外，全都是许三观！ 从伦敦返回洛杉矶后，奥斯卡最终提名名单公开——没有任何意外的，《许三观血记》入围9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不仅如此，谭盾也凭借此片第二次入围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第一次是《卧虎藏龙》，他最终获得了该奖项），第三个入围是最佳艺术指导/道具布景。 一部外语片能获得三个入围是相当少见的——最起码在华语片历史上只有《卧虎藏龙》比许三观更厉害。 这也是华语片近些年最好的成绩。 每个颁奖礼都有自己的口味，按理说《许三观血记》作为余华作品，更受戛纳青睐，但它错过了戛纳的主竞赛环节报名；之后因为首映放在了戛纳，威尼斯也对它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好莱坞大大小小的奖项显然很看好它作为去年一整年最优秀的外语片获奖。 没错，最优秀的。 不论是布景、道具、打光、剪辑、配乐，还是演员的表现，都让人惊喜。很多华语片导演无法把握好东西方不同文化的融合和东西方观众的审美口味，目前为止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是李安，不过近些年修月也开始崭露头角。 影片中有很多小细节懂得中国文化的看了会翘起嘴角抑或眼含热泪，而西方人看了也不至于看不懂，反而容易感同身受。 这不是“迎合某方观众”，而是尽量用对双方来说都浅显易懂的方式讲故事罢了。其实能做到这点的导演并不单单只有李安和修月，可他们最看得开，不会抱着“反正美式好莱坞大片的价值观全世界都爱，即使不中国，中国观众也会接受也能看懂”的念头过度贴近好莱坞方式，也不会觉得“中国观众喜欢正常，西方观众看不懂是自大加智障”因此尽搞些对于西方人来说深奥神秘的东西。他们的心态很平和，没有看不起哪一方或者过度看重哪一方，他们就是尝试用双方观众都能理解的方式讲故事。 这也得益于两人的成长背景和电影成长过程。 所以同样是纯中国题材（而非文化碰撞等各种奖项都钟爱的类型），一部武侠片《卧虎藏龙》获得了中西方观众的双重认可；所以一部文艺片《许三观血记》不仅国内评分高，还横扫了不少西方奖项。 今年的奥斯卡，将有可能是最后一届在“柯达剧院”举办的奥斯卡。 身为主要生产胶卷的一家公司，在拍摄器材电子化后的现在，柯达如今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他们曾经耗资7400万美元得到这家剧院的20年冠名权。奥斯卡与cim集团签订的20年合约明年到10年节点，如果柯达剧院改名的话就得考虑下新的赞助商是否符合颁奖礼形象，按照合约，奥斯卡可以寻找新的颁奖礼举办地。 然而柯达都快破产了，哪里还有钱付这笔冠名费呢？ 这就是行业变迁——哪怕是曾经胶卷行业的龙头老大都不能支撑下去了，赞助了全世界最有名的电影类奖项又怎么样呢？再有名，如今都没有人买胶卷了。数码相机对于普通人来说方便得多，不需要冲洗，拍完就能查看图片，放大看细节如何，可以直接导入计算机中，发送给朋友，如果有设备的话，甚至拍完就能直接打印出来。 而且数码相机还越来越便宜了——更别说如今的智能手机都有拍照功能，像素还越来越高。 除了一些玩摄影的人之外，正常人谁会花那份钱去买胶卷呢？ 行业如此，就比如之前都拍默片，可自从出现了有声电影，谁会回头拍默片？人人都拍黑白片，可有了彩色电影，谁会回去拍黑白片？这种事情不是你努力做好就可以解决的。 所以柯达无力回天。 虽然此时外界并不清楚这点，可对于业内人士来说不是秘密了，实际上柯达经营不善的消息传出后就有不少企业蠢蠢欲动。 所以走上柯达剧院外面铺设的红毯时，修月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 从她以《追梦女郎》副导演身份走入奥斯卡现场的时候，一直到《许三观血记》作为外语片入围三项奖项风光无限，这里都是叫柯达剧院。 如果明年更名？不知道会叫什么，也许是索尼？也许是三星？或者莱卡？或者阿莱？ 其实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参加的是“奥斯卡”，而不是“柯达剧院举办的颁奖礼”，并非改了剧院名字那就不是奥斯卡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大概因为柯达如今面临的窘境也代表了一个时代即将结束。 属于胶卷的时代即将结束——说句教科书上常用的话，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法阻挡。 不仅是胶卷行业，实际上电影这个行业也一直在发展。如今3dimax的高票价使得众多公司和投资商一窝蜂涌入，当然如今2d电影还有生存的地方，可是也许不久之后，明明2d更适合的电影为了赚钱可能就会转而3d版——谁让3d更赚钱。 修月的感慨并不能改变柯达的破产，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很久没用过胶卷了，柯达的破产几乎板上钉钉。 她被迪克兰牵着走在红毯上，和几年前相比，最大的进步大概是习惯了闪光灯。 发现女友在走神，迪克兰微微侧过头轻声询问：“怎么了？” “想到了柯达，”修月轻笑，“一个时代结束了。” 迪克兰稍作思考就明白刚刚修月为何突然恍了下神了。 “我们其实很幸运，能碰上这个时代。”他没再管那些喊着[这边这边]的记者们，认真地回头看她，“电影行业中，新技术发展迅速，但还未完全抛弃过去。我们很幸运，生在一个高科技的时代，也能够参与到用纸、笔和胶片电影的这最后的时刻和最后的时代。（注：1）” 修月抬头看他，对方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却又显得无比认真。于是她也笑了：“是的，我们很幸运。” 也许将来2d电影会彻底被取代，就连3d都不再领先，而是发展出更多的4d，甚至可能——全息电影，也许未来的人可以仅用电脑就出一部真人电影（实际上几年后的《奇幻森林》就做到了，全片除了小男孩儿外所有动物均为特效），也许胶片会被彻底抛弃...然而他们很幸运。 生在了这最后的时刻和最后的时代。 万千人群中，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和微笑，没被闪光灯闪瞎，反而闪瞎了一众单身狗的眼睛。 第73章 拿奖恶评？ 今天的奥斯卡红毯对于修月来说有些特别，过去几年她每次走上红毯都是和剧组人员一起的，唯独这一次是和迪克兰一起。 其实对于这种情侣模式的红毯早有一堆前例，双方公关提前沟通安排好了服装，在小细节处有点设计，比如迪克兰领带的暗红色和修月礼服裙子的腰带颜色一致。 真正高明的情侣装不是两人穿的一模一样，而是各自独立开有各自的风格，又相互有所呼应。这一点好莱坞的造型团队向来很擅长，换句话说就是“低调地秀恩爱”。 站在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两人干脆牵着手走进柯达剧院。 此时前排明星座位上稀稀拉拉坐着一两个人，大部分都在外面红毯上呢。他们按照主办方的安排坐进各自的位置，其实按理说两人所在剧组奖项不重叠不会安排太近，可奥斯卡也习惯了把相熟的名人、有话题的剧组安排在一起（比如当年《第九区》旁边就是《朱诺》，两部女性主导的作品），所以迪克兰的位置和修月相隔并不远，他就坐在修月的后边两排的右方，这样镜头拍到修月的时候也会带出他来。 不多久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到各自位置上，修月旁边坐着姜文、郝蕾和秦海璐。其实按理说秦海璐作为最佳外语片候选片的配角，又没有单人奖项入围的话是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带着男女主角就已经是待遇颇好了，可谁让华语片这些年争气的就一部许三观，而内地市场又越来越大越来越受重视了，多给出一个出席名额并无不妥。其他国家羡慕？羡慕也没办法，谁让市场决定一切。 今年的奥斯卡主持人也是一个“兰兰”，詹姆斯.弗兰科，女主持则是安妮.海瑟薇。 先揭晓的仍旧是一些相对来说无关紧要的奖项，最佳真人短片、最佳动画短片、最佳视觉效果、音响效果...之后，才轮到最佳外语片。 修月这边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左边坐着郝蕾右边坐着姜文，唰一下郝蕾暗自抓起修月的手，一点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的样子。 “获奖的是——《许三观血记》，中国大陆。” 颁奖嘉宾的中文说的并不标准，许三观这个名字给念的有些奇怪，然而大家还是听懂了—— 第8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被《许三观血记》拿下！ 虽然这个颁奖季它已经拿下了数个最佳外语片，但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无疑是含金量最高的！这个小金人也仿佛给质疑她的人一记响亮的巴掌。 修月对于那些跳梁小丑只回应过一次，那就是微博id为“爱看电影”的所谓微博知名影评人。但她之后的沉默被有心人曲解为“心虚”，是觉得自己作品质量的确不够好的“心虚”。 但从12月份开始，《许三观血记》就替她一次又一次地打脸——打那些质疑华语片不好，质疑她水平不够的人的脸。 身为世界几大电影市场之一，华语片表现出的水平的确够不上他所占有的市场，但不至于是华语片就得低人一头，也不至于外语片就没有烂片了。 好莱坞的烂片也是烂片，并不是因为演员们讲英语就变得高贵了。 华语的佳作也是佳作，什么叫“幕后团队是内地的所以情有可原”？ 华语片市场变得如此是谁的锅？国家相关部门的过度管理？圈内腐朽官僚的作风？观众宽容的口味？其实都有。 然而每一个环节，其实都有人一直在坚持一直在努力。 这不是修月第一次站在奥斯卡颁奖台上，但却是第一次代表一部电影拿奖——《第九区》的最佳改编剧本是她个人的而非整个电影的。 这个时刻她无比理解为什么很多大导演会说“宁愿拿最佳影片而非最佳导演”，因为前者代表整个剧组的努力，后者只肯定了自己一个人。优秀的导演虽然略有些毒菜，却也从来不会忽视别人的努力结果。 拿了最佳外语片跟拿个人的奖项是不同的感受。 给这个奖项的发言时间并不长，修月深呼吸一口，拿起小金人开口道了谢之后说道：“从立项到拍摄，到后期剪辑、上映，我们经历了很多，不少人都认为我们不该拍这部电影，但我一直坚信，拍自己想拍的东西，不要让他人左右你的想法。” 今天她穿着红色的礼服，上身是暗红色的贴身剪裁，下身是正红色的曳地纱裙，妆容成熟，还涂了个漂亮的唇色，虽然这身打扮对于导演来说有些“过”，但不可否认她看上去美极了。红色是个穿得好的人会特别惊艳，其他人“压不住”的颜色，但她压住了。 能否压住红色的关键就在于气场，修月看似低调，实则有一股自信，有一股“气”在，尽管身高一米六多，可气场一米八！ 不过今晚最重要的毕竟不是外语片——在最佳外语片颁发出去后，一个又一个重要的奖项接连颁出。 谭盾获得了个人第二座小金人，最佳配乐归属《许三观血记》（注：1），这也是本届奥斯卡上许三观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奖项了。之后就是诸多英语片的角逐。 依旧没有意外，《国王的演讲》横扫，《黑天鹅》表现尚佳，娜塔莉.波特曼夺得影后。 华语片的第二个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修月似乎正在逐渐走上李安的路——数年前的李安，也是这么靠一部《卧虎藏龙》惊世骇俗般以华语片身份拿下奥斯卡三项大奖。 但她跟李安有着很大的差别，不仅仅是以她如今的成绩比不上李安：对方是华语片起步，擅长拍摄文艺片，冲奖片，修月好莱坞电影起步，第一部就是科幻票房大片；李安的电影生涯可以说开始时非常坎坷，修月却称得上一帆风顺；李安风格明确，修月的口味却似乎杂得多...然而她的确是继李安之后最有可能取得那样成就的华人导演——她甚至不到三十岁。 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惹人眼红。 同行业的不必多说，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人都有看不惯的，人性本就如此，你做得好总会有人心生妒忌，而且，也是奇妙，有些中国人啊，他就不嘲外国人，只嘲自己的同胞，觉得中国人做得好的都是假的。 是以在修月手握小金人和姜文、郝蕾、秦海璐合影的微博下，一众“恭喜修月恭喜《许三观血记》”的回复中也夹杂着不少酸话。 “像修月张艺谋这样的导演啊，就知道拍我们不好的一面去跪舔欧美佬！” “首映的时候我也跟风去看了，没觉得好，反而日本的《告白》真的看哭了” “嘻嘻给你们科普下，奥斯卡的奖项都是评委投票的结果，那些评委是谁呢？在好莱坞混迹多年的老一辈了，所以电影对奥斯卡公关费很厉害的，修月又是在好莱坞混的，当然比其他国家那些小导演拍的片子印象分更高咯” “修月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是好莱坞学院派啊，真以为电影本身质量多高呢，爱看电影都只给了三星，《告白》和《美好的世界》四星好不” “能拿奖还不是跪舔奥斯卡口味，修月到底买了多少水军啊？拿个奖刷屏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关注别的新闻了？” “额，对修月印象挺好的，就是吹她的能少点就好了...” “啧啧，获奖感言那段话火气很大嘛，针对谁呀，你的电影还不是要让观众买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许三观血记》不好看吗？勿喷，个人口味...” 诸如此类。 他们倒是不敢像“爱看电影”一样说出什么超越不超越的话了，修月当时在微博上的回应已经成为一个梗，虽然有人觉得狂傲但也有很多人觉得霸气侧漏，跟风用这句话。这群嘲她的人如今只揪着几句话反复说，无外乎某部电影比她的好多了，她能拿奖主要是公关的结果谁让评委跟她熟，又或者跪舔奥斯卡的口味等等。还有一部分似乎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也许他们认为说出“只有我一个人xxxx吗”的话很有优越感。 当然——更多的人喷回去了。 对于修月来说，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奇怪，当她还只是拍出《第九区》的导演时国内几乎一窝蜂吹她，社交网络出来后这股热潮稍微减退，结果她拍了一部华语片，反而出现了针对她的“黑子”？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觉得中国人天生低人一等？华语片天生下贱？ 她其实真的懒得管这些，说直白点，一群只有在网络上才敢宣泄的loser罢了，可是那些人在她微博下面找存在感真的很烦人。 最烦人的是，甚至有人攻击她找了一个外国男友这点！ “你看她连男朋友都找的鬼佬，还不就是跪舔” “一个导演参加颁奖礼靠跟男朋友合影上头条，好意思哦” “外媒不是八那男的家里很有钱吗，说爸爸是银行家妈妈是什么家族的，还没红的时候就在好莱坞买别墅了，人家导演看得上很正常咯！” 什么鬼？！连她找了个外国男友这件事都得被攻讦？ 她爱找谁恋爱是自己的私事！ 开始的时候这样的言论还不多，但似乎攻击她的人发现她只有这一个点可以肆无忌惮地黑（说电影不好或者奖项虚总会被人打脸），毕竟她的确找了个有钱的外国男友，于是黑子们像是找到了突破点似的，集中攻击这个。 社交网络流行起来后，人们享受到了它的便捷，但当然，他也有其负面影响，尤其是名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社交账号下出现的种种骚扰和恶评。 只是现在的国内名人们还未习惯与网友直接开撕，尤其明星们大多保持着温和的公众形象。 修月却没有这个顾忌。 她并没有采取正面撕的方法，那样实在太掉份儿——她选择了起诉恶评。 这是国内第一期名人起诉网民恶评事件。 第74章 逆转未来 社交网络流行以来，名人起诉网友事件都不多，何况国内文艺圈还没有到觉得“正面撕逼是脾气耿直”的地步，反而认可谦虚低调才是好的行为准则。 修月通过雇佣的国内律师直接发布了起诉信息，毕竟付出了一大笔劳务费，律师行的效率非常高，很快选定几位留言过分的网友发出律师函。这种舆论方面的起诉在国内还很少见，也无法达到让人坐牢的地步，但对于这种键盘侠来说，被判赔款就很心塞了——说实在的，哪个事业有成的人会在网上做这种找茬黑人的无聊事？大半是本来现实生活中不怎么得意的在网上找存在感罢了。这几百几千块的赔偿对修月来说甚至不如律师费，但她仍旧选择起诉，就是给他们这群人一个警告。 她转发了律师行发出的微博声明，并且在转发中加上了这句话：“我从来不拒绝对我作品的评价，只要说的在理。但针对人品、针对我个人生活方面的诽谤，我也并不打算姑息。” 互联网时代，似乎总有人觉得在网络上做的事情不用负责，又或者网络隐藏了他的身份，所以敢于在这块遮羞布下说些现实里不敢说的话做些现实里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大概没有意识到，即使是在网络上，他们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这番起诉不仅在她个人的微博下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也引发了整个华语娱乐圈的讨论。 名人可以起诉恶评的网友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有些素质低下的网友，满嘴脏话，人参对方的父母家人，这种人需要姑息吗？又凭什么要姑息呢？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不是吗？ 尽管有部分人认为修月这样的行事不够大度，斤斤计较，但绝大部分普通网民都支持她的做法，他们早就受不了那些遇事都爱散发负能量的部分极端人群；而且这样做效果很显著，最起码在修月的微博下面，尽管还有人咕哝着类似“小心眼”“《许三观血记》不如xx”的话，但上升到她家人、男友的辱骂却再也没见过了。 媒体也把视线聚焦到这点上，分析经此一事后，国内其他名人是否会进行效仿，遇到过分的网络留言会进行起诉反击，也邀请来法律人士具体分析这场起诉的结果如何。不仅如此，最近有公开行程的明星纷纷被记者追问对此事的看法。 “我觉得很支持呀，我也有微博，也被骂过，被骂别的就算了，被骂家人的时候真的很生气，能理解她的做法。” “名人多多少少会被骂过啦，能理解修导的愤怒，很支持她。这次之后整体网络环境都有改善，我也有体会呀！” “其实我也受恶评困扰很久，只是未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解决，她说的很对，如果只是针对作品的批评我们当然接受，只是无缘无故攻击家人的行为很过分。” “她电影拍得好为国争光，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骂她！” ... 大部分被问到的明星都支持起诉，也有小部分直言虽然能理解，只是这么做太计较，是不是应该换种温和点的做法——当然，这小部分人也被更多的人贴上“圣母”的标签。 不可否认的是，在修月针对恶评起诉后，微博上那些在名人微博下动不动问候人父母、满嘴生殖器的突然少了许多，某种程度上也算为净化网络做出了贡献？ 姜文郝蕾秦海璐加上谭盾四人风风光光回了国，修月却留在好莱坞继续自己新片《布鲁克林》的后期工作。 随着奥斯卡的结束，颁奖季也彻底完结，但这并不意味着《许三观血记》的后续工作全部结束。海外只剩下dvd发行，那是各国代理商的事情，她只需要坐着等收益分成。整个颁奖季中总共六个最佳外语片的收获足够有说服力让这部电影在国内几个颁奖礼上受到重视——尽管开始时因为并未在大陆公开上映，《许三观血记》不具备报名国内颁奖礼的资格，但广电临时的“反悔”让中影和华谊迅速抓住机会，在年前报名了金马和金像奖，下半年举办的金鸡百花应该也能入选。 不过国内并不需要修月的团队去公关，中影华谊的影响力更大，而且有几个最佳外语片在手，不给许三观奖也说不过去。虽然这两个奖项都不太偏爱内地片子，但同样他们更看重海外评价。 《布鲁克林》的部分素材过了福克斯的手，尽管没有什么大牌演员，但大约前不久的那几个最佳外语片还是让公司有了信心，觉得冲击奖项找上修月没错。去年一整年福克斯的确如之前预料的一样没什么风光之作，曾经在奖项上被寄予厚望的《华尔街2》遭受影评滑铁卢，两部浪漫爱情片《全城之恋》和《约会之夜》评分低票房也扑街，《新铁血战士》及《天龙特攻队》也没有什么反响，唯一不错的是《纳尼亚传奇3：黎明踏浪号》，但也低于ip本身前作的表现，虽然不至于赔钱，但2010年整年，福克斯的票房和影评方面都没有亮眼的作品。好在2011年作品列表值得期待：《里约大冒险》是动画野心之作，《x战警：第一战》作为x战警系列虽然比起别的超级英雄粉丝少些，但它总有稳定表现，再加上《猩球崛起》《卧底肥妈》，票房上不会再像今年去年那样惨，而《布鲁克林》与《时间规划局》又显然是冲着奖项去的片子。 他们一高兴就重新找上修月，询问她再下一步作品的意向。 当然还没有意向——修月想拍的题材很多，但真的不到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拍的下一部是什么。 于是福克斯问：你对x战警有兴趣吗？ 唔...很多人都知道修月是个x战警的粉丝。 福克斯的提问让人不得不想到传闻中将在第一战之后开拍的逆转未来——其实去年《金刚狼》表现不错，也有传闻在逆转未来之前会拍摄《金刚狼2》，休.杰克曼如今票房号召力正高，正是合适的拍摄时机。但这跟逆转未来不矛盾，作为超级英雄系列，x战警真人版一向拥有不少明星，不论是原本拥有名气的，还是被这个系列捧出来的。要协调这些大牌演员的档期可不是提前几个月就能做到的，这种超级英雄系列作还需要腾出大量后期的时间，所以提前了一到两年去导演演员都是正常的。 虽然身为x战警系列的粉丝，修月很心动，但她更多的还是犹豫。 尽管《第九区》也是科幻票房大片，加上还在后期中的《布鲁克林》她还拍过三部有小说原著的电影，但不同于超级英雄这种已经设定好每个角色的个性、角色演员甚至角色的造型（更何况还有电影前作作为珠玉），重点在特效上的题材。更何况人大概都有种叶公好龙的想法，面对它的时候很喜欢，可真的要接手它？修月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逆转未来无疑是系列作中剧情最为精彩的一部，被很多漫画迷评选为最佳，福克斯诚意十足：上来就把系列作最精彩的剧情交给她拍，而且这片子压根不用担心票房，x战警的粉丝就如□□月一样十分长情，纵观几部系列作的票房，没有特别大的起伏，维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数值上。 换句话说，它还不够大众向，吸引到真正的路人来看。 像是超人、蝙蝠侠这种，往往不仅是dc的粉丝会看，实际上很多压根不是漫画迷的普通观众也会走进影院，同为漫威旗下的复联也是如此，但x战警就不一样了，几乎吸引不到“路人”，因此看上去格外稳定。 实际上福克斯想到修月也是因为这一点。 x战警最精彩的系列作当然是逆转未来，他们希望借由这部作品将“路人”也吸引进x战警的受众群中，让它变得更受欢迎，而非仅仅是粉丝喜欢。 他们甚至不惜得罪系列作导演布莱恩.辛格（x战警1.2均为他拍摄）——谁让对方当年选择了拍摄华纳的《超人归来》而非福克斯的《x战警前传》？只能说互相得罪；他们也不惜得罪马修.沃恩（背水一战、第一战的导演），其实也算不上得罪，ip是属于福克斯的，他们想要选择谁就是谁。 早在听说修月本人是个x战警系列的粉丝后福克斯就在思考这点。 把最受粉丝好评的逆转未来交给她拍摄，无论是对x战警还是对修月本人都有很大的好处。 “全球保底票房不低于3.5亿美元，您将得到10％的提成，福克斯将最好的团队、最好的后期，以及——部分选角权。” 最后一点是莫大的让步。 今年上映的《x战警：第一战》中已经更换了部分演员，另外大部分都是从之前几部演到现在的。一般来说这种超级英雄系列作中，除非演员自己表示年纪到了不想演了或者真的是年纪过大已经不符合角色定位了才会换人，但福克斯承诺可以给修月部分选角权。 她心动不已... 第75章 大姑娘 知名导演会拍超级英雄吗？ 当然！诺兰就是个例子。 早在2000年他就凭借《记忆碎片》入围过奥斯卡和金球奖，2005年他接拍蝙蝠侠系列，《黑暗骑士》至今为止都是最受好评的超级英雄电影之一。事实证明尽管超级英雄就是受欢迎，就是大ip，就是有高票房，但不同的导演也会拍出不同水平的超级英雄电影。有一种是普通观众觉得好看，原漫画粉丝却给了差评；有一种是粉丝认为绝赞，普通观众却看不懂；最惨的是两个受众群都觉得不讨喜，拍的或者太深奥或者太浅显。 普通观众在乎特效爽不爽，原漫画粉丝在乎够不够还原，这些都是颁奖礼不在乎的，但诺兰就是能够做到普通观众看着爽、原漫画粉丝觉得还原，影片还备受好评，顺便把蝙蝠侠的受众群扩大了。 作为系列作中最受粉丝喜爱和期待的作品，逆转未来本身剧本的精彩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况且从选角来看，无论是两个年龄版本的x教授和万磁王，还是休.杰克曼、哈利.贝瑞，以及新选出的“瑞雯”詹妮弗.劳伦斯、戏份不多的幻影猫艾伦.佩吉...如果单看演员阵容，这也会是x战警历史上最豪华的。要知道哈利.贝瑞在逆转未来之后可能就将告别x战警，休.杰克曼的年纪也大了，逆转未来最好在这两年完成拍摄，不然“不变老”的金刚狼就没什么说服力了，另外琴.格雷很可能也要换人，好在逆转未来她的戏份不多。 作为一个粉丝，最成功的是什么？出演热爱的作品？不！是导演！ 她甚至可以决定让谁来出演自己喜欢的角色！ 这种电影是即使口碑不佳也有基本盘的，所以福克斯的承诺等于是最少送给她三千万美元！ 她的动心显而易见，可她的担忧也放在眼前：自己能否适应好超级英雄电影的拍摄？ 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她擅长的题材，但情感却无比冲动地想要答应。 和福克斯的合作相当愉快，正如他们所承诺的那样，给《布鲁克林》的配置是他们能的最好的文艺片配置，相信他们所说的关于逆转未来的配置也是按照最高标准，而且他们还给予了修月一般超级英雄电影导演所不具备的发言权。 对她来说还有更好的地方：最新版x战警系列演员中，她起码跟三个演员（法斯宾德、大表姐以及艾伦.佩吉）有过合作，拍摄起来最起码在剧组关系上不会有太多问题... 所以到底要不要签下这个约？ 说实话，如果发出邀请的是其他系列，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她肯定答应，正是因为她是x战警的粉丝才如此犹豫。修月担心的是，自己的“粉丝滤镜”在这时候生效，影响作品。 福克斯表示三个月之内给他们答复都行，或者等《布鲁克林》上映后看看福克斯在宣发、在奖项公关方面的能力后再做决定——但是必须是今年之内得知结果，否则来不及安排。 尽管即使修月接下来，开拍也可能是2013、2014年的事情了。 眼下《布鲁克林》的工作的确还未结束，修月暂时按下这头，全身心投入到新片剪辑中。身为一部爱情题材的电影，福克斯给《布鲁克林》安排了九月份的档期，不好也不坏，毕竟暑期大片扎堆，九月份不仅很多人要重新开始上学，而且也疲劳了暂时不想去电影院——但不包括学校情侣。开学后小别的恋人们去影院看电影大多选择爱情片，所以九月份虽然不是什么好档期，可对于爱情片来说却是还不错的。 电影初版海报已经借由《许三观血记》横扫各大奖项最佳外语片的时间公开，詹妮弗.劳伦斯扶着船的栏杆遥望着远方的镜头被定格，背景是极具特色的爱尔兰建筑。整体画风偏清新，配色看着很舒服klyn以简洁干净的字体印在蓝色的天空上，标题上方印着dbyyuexiu，下方写着出品人，最顶上一层便是各位主演的名字。 出品公司...印着福克斯探照灯和妄想工作室。 这其实是妄想工作室在成立之后的首部署名的电影——《许三观血记》工作室并未进行投资，而且拍摄中有不少工作室工作人员都有参与，这是第一次。她的工作室带出来的一些南加大的后辈们也在剧组中实习，几个人表现出了不错的天赋。所以总的来说，这是目前工作室出品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参与最多的作品，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兴奋。 就连海报都由工作室设计——他们准备了12款不同的版本，光是跟公开版海报那张照片他们就做了八种不同的效果，这八种算一款；12款大多数都是詹妮弗.劳伦斯单人，两张有安德鲁.加菲尔德，一张有法斯宾德，最后修月从中挑出了目前公开的这一版，因为这张海报中詹妮弗的表情实在太好了，背景中的爱尔兰建筑也很有特色，最重要的是将于五月公开的第一版预告和海报很适合。 这段时间她重复着自己以往在工作室工作完了回家继续工作的行程，唯一不同的是还会出门和迪克兰一起遛cathy。 cathy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还没长到1岁，可体型已经足够大了，虽然性格一点都不娴静。她性格特别开朗，尤其见到摄像机，修月和迪克兰想要视若无睹都没用——这个大姑娘会兴冲冲地冲过去对着狗仔手里会闪光会发出声音的相机甩舌头。 没错，甩舌头。 而且会高兴地连耳朵都藏到了脑袋后面，拍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傻乎乎的，几次下来倒是导致好莱坞所有狗仔们都知道——碰见迪克兰和修月遛狗的时候千万不能靠近，否则会有一只热情的金毛冲上来冲着你甩舌头！他们两人的街拍主角也变成了cathy，特别是当一个八卦杂志将一张模糊的照片放出之后。在这张照片里，身为背景的迪克兰和修月模糊到只能看出大概轮廓，唯独冲上来的cathy无比清晰，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甩舌头，耳朵高兴地撇到了脑后，隔着纸都能感觉到她嘴里哈出的热气...意外的，这张照片受到了追捧，竟然成为这对恋人所有街拍中网络点评最高的一张——尽管主角是cathy。 “我觉得我们实在太失责了，”修月转头看向迪克兰，“cathy最关键的成长期我们没有时间陪她，瓦妮莎上课时在学校附近住，放假了回纽约，也没有时间管她。” 话题的中心cathy非常不会看脸色，依旧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球。 迪克兰点头：“没错，这几个月我们两个都太忙了...”修月是在国外拍戏，而迪克兰虽然一直在加州，可拍戏时作为演员他并不能把物带到现场，每天保证遛他一次都难，唯独比较好的是他住的别墅有个花园可以让cathy自由活动，所以不算闷。 但她的个性过分活泼，上次杰西过来看他们直接被cathy扑倒在地。 “我们应该把她送到学校的，现在她都这么大了去学校已经晚了...”迪克兰说这话的时候，cathy正叼着球过来找他们，于是他配合地拿起球往远处扔去好让这个“大姑娘”玩最爱的“抛球接球”游戏。 学校自然是指狗狗学校。 修月撑着脑袋发愁：“最近还好，但你下部戏要去纽约拍...唔，不过我接下来虽然忙，可一直待在洛杉矶，而且工作在家也可以做，要不让cathy住在我那边？” 其实这是早就在考虑的事情，毕竟修月自己的工作属性比较宅，而且他们工作室也是有物区的，如果需要她甚至能把狗带到工作室。去年底前台接待在办公楼附近捡到了一只流浪猫，在询问过她后就把猫养在了公司，现在已经成为工作室的吉祥物。她没提工作室的物区是因为怕cathy跟那只猫相处不来，还需要试探一下“双方”的意见。但是放自己家是肯定可以的，反正住的地方距离近，cathy又不是没去过。 迪克兰却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你的工作也非常需要安静。” 没错，修月的工作无外乎写剧本、画分镜、剪辑之类跟电影相关的，格外需要专注和安静，而cathy这姑娘实在太闹腾了。 瓦妮莎不是没提过让cathy住修月那边，毕竟修月看起来也很喜欢它；但正是因为迪克兰想到工作环境这点，才没有同意。 “可是你也没有时间照顾她不是吗？每天得早起喂她，还得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和水，工作结束很晚了也得带她去散步，”修月看他，“我跟你不一样，即使去工作室中午也能回来喂她，晚上也能抽出时间陪她散步的。” 正是因为互相为对方考虑，所以迪克兰没有提出这个，修月却自己提了。 “而且你不是经常说我太宅了吗？cathy住我那边我也会经常出门的。”她露出一个笑。 于是，修月的房子里，住进了一个爱甩舌头，高兴起来耳朵会消失而又经常高兴的大姑娘。 第76章 滤镜？ 修月的房子在cathy入住后多了股生气。 她在家多半是窝在二楼工作，但自从这个大姑娘住进来后，修月就习惯了每天早起带她跑步、喂完她再去工作室，中午抽出时间回家看看她怎么样了，晚上回来后也是先遛狗，陪cathy玩会儿再继续工作。 cathy精力旺盛，每天遛两次才能消耗些体力，跟着修月住之后过了段时间倒是慢慢改了看人就扑的毛病，虽然依旧对摄像机感到好奇，但不至于冲动到看到就凑过去了。而修月，宅久了却遇到cathy，平日里活动时间也变多了，体力逐渐变好。 大姑娘cathy其实很聪明，只是从小没人管束，所以过度放飞自我，性格活泼过了头，有时候闯祸也有点儿“小心机”想要引起主人的关心，可一旦有人耐心去指正她、陪着她，她就会发现自己的错误逐步改正，归根结底是个非常可爱非常聪明的姑娘。 生活中多了一只狗狗，果然是会让人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大约是多了cathy的关系，在最近的剪辑工作中，这股好心情也被带入了，《布鲁克林》首版预告片被剪地非常温馨。 身为今年福克斯所有发行电影中在奖项方面最被寄予厚望的影片，《布鲁克林》的确让修月感受到了福克斯的财大气粗和诚意，一部文艺片的宣传做到了商业片的地步，不仅如此，在初版预告片公开的时候福克斯便联系了诸多著名影评人、以及很多奖项的评委，邀请他们九月参加首映礼。 他们还承诺，《布鲁克林》的首映礼将会办得非常地星光熠熠——福克斯这些行动一半是的确，《布鲁克林》作为今年旗下影片中唯二有希望冲击各大奖项的片子，他们当然上心，另一部分就是在向修月证明自己的“诚意”，以期打动她接拍《x战警：逆转未来》：你看，连一部文艺片我们都如此重视，要真的接拍了x战警系列，我们只会更加上心！ 如果修月接拍逆转未来，表面上来看皆大欢喜：对于福克斯来说，他们可以向系列作的粉丝表示，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同为x战警粉丝的著名导演；粉丝心中可能也会认可，同为迷妹，修月应该会拍出符合他们心意的逆转未来，毕竟逆转未来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经典；而修月也接下自己最爱的美漫最爱的超级英雄系列，还是一个有着基本盘绝对不会赔的系列。 可缺陷也很明显：修月没拍过超级英雄。 梦中那个版本的逆转未来在修月看来，作为粉丝已经够完美。 这才是问题所在！ 所谓粉丝滤镜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单纯是她自己想要精雕细琢的一部电影，她能够客观地寻找问题，听进意见；可这是她从漫画时代就很喜欢的作品，所以有一点小瑕疵，身为迷妹的她会忽视！ 福克斯以为修月犹豫是因为没拍过超级英雄，是因为不知道题材是否擅长，是因为待遇不够好...可修月自己执导，她至今未答应纯粹是明白所谓粉丝滤镜的可怕，害怕这个滤镜影响到她的发挥。 恐怕她说出这个原因福克斯那边得失笑了——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因为喜欢，所以不敢接。 然而迪克兰知道这件事后却鼓励修月尝试一下。 “你甚至没有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会做不好呢？你大概不知道，在片场的时候你有多认真。” 修月无法把心中那点可笑的担心告诉福克斯或者工作室其他人知道，这会影响她身为导演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但告诉迪克兰就没事。 迪克兰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能够理解她的担忧，于是说出了那句话。 “所有的这些暂时都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吗？觉得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放松要求？亲爱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会从崇拜变成爱情吗？” “大概因为我长得好看？”修月难得开了个玩笑。 两人之间气氛一松，互相对着笑了起来。 “对，因为你长得好看——但是，唔，全世界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唯独对你的感觉不一样呢？在片场的时候你的认真让我着迷，而且你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淡然和自信。”迪克兰摸摸她的脑袋，“你不知道在面对工作的时候自己有多迷人。” 修月听得有些害羞又有些嘚瑟地奖励了对方一个吻：“虽然我不明白这跟接拍逆转未来有什么关系，不过显然你的夸奖讨好了我——” “当然有关系了，举例来说，拍摄《社交网络》的时候，”迪克兰说道，“你和艾伦非常聊得来，记得吗？” “当然。”修月点头，她和艾伦.佩吉从第一次在奥斯卡上的见面开始就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至今为止虽然艾伦常住加拿大，她们仍然经常联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迪克兰解释：“你和艾伦关系很好；你不是爱发脾气的导演，实际上你从来不会在片场失控，或者对演员和工作人员说过分的话。但是当你进入到导演状态后，就连跟你关系好的艾伦都会怕你，要知道艾伦的性格可一点都不胆小。” 怕吗？ 修月皱起眉头回想。 她一直认为自己个子小，又是年轻女性，能够在片场维持不错的地位主要是遇到的剧组大多数人都很好相处，可此时回忆起来却发现，似乎的确如迪克兰所说的。 休息时间她能够和演员、工作人员好好相处，但进入到工作状态后从来没人打扰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过刺头，但她压根懒得处理，如果只是失误也就算了，发现是故意或者态度不好这样的问题，直接辞退就行。 总之，迪克兰的话几乎颠覆了她对自己在他人眼中形象的认知。 迪克兰接着说：“再说了，你之前拍的难道就不是你喜欢的电影吗？为什么唯独觉得面对x战警会产生什么滤镜呢？之前的电影不是因为喜欢才拍的吗？你依旧严格要求自己了。” 有道理... “在片场你就是王，无论是谁你都能平等对待——所以我不认为仅仅因为你喜欢x战警就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最后总结道。 虽然对演员、对工作人员的态度平等和对待作品本身是否会产生迷妹心态没有直接关系，但迪克兰的话还是对修月产生了影响。 她特地去询问了几个合作过的工作人员，发现对方对自己的评价真的有些跟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 “你是我遇到过的所有导演中年龄最小却最严格的，我说的是对自己要求严格...所以你知道，在你身边工作时，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会不自觉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虽然私下里我们关系不错，但老实说工作状态中的你有点儿...不近人情？” “你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但却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导演。这并不是说你脾气暴躁什么的，要知道我在xx导演片场工作过，他有108种骂哭人的方式...扯远了，总之我说你不太好相处不是说你脾气不好，而是在工作中的你总是有一种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场。” “第一次见面我也觉得你是个年轻的亚裔女人，会有些小瞧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合作是在《第九区》，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服气你，直到看到你在南非贫民窟碰到枪机和空袭时，展现出来的勇气和领导力。” “哈哈，怎么突然想的起来问这个？要我说，如果不是你的工作模式on之后太过难以接近，追求你的人会多出很多的，所以我一直很佩服迪克兰，在见识到你的导演状态后居然还能——嘿！别挂！” ...唔，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反转。 总之，莫名其妙的，因为迪克兰和这些人的话，修月对自己是否能够拍摄好《逆转未来》突然多了不少信心。迪克兰说的没错，之前那些作品她当然也是出于喜欢才会拍的，她也喜欢《许三观卖血记》啊，在决定拍之前，光是原著就看了好几遍呢，为什么当时没有产生这种可笑的担心呢？一切都只是她潜意识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虽然有了信心，但她并未直接确定下来，联系福克斯告知他们自己准备接拍。 在《布鲁克林》的后期工作已经安排地差不多后，修月着手投入到《x战警：逆转未来》的剧本和分镜创作中——但是福克斯方面并不知晓。 她写剧本也好，画分镜也好，到目前为止都是只给自己看的，看看她是否真的能够完全抛弃梦中那版的影响、完全丢开喜欢的作品的滤镜，拍出真正的逆转未来。 反正距离福克斯所给出的“年内”的期限还很长，她完全有时间完成部分剧本和分镜创作，然后确定自己是否适合接拍。虽然某种角度上认同了迪克兰说的话，但最起码她得站在粉丝角度上看下写出来的剧本如何，判断一下作为粉丝会不会觉得它还原。 身为一个粉丝，她已经尽力了_(:3ゝ∠)_ 第77章 丢失的东西 cathy在修月这里住了不过一个多月就又重新回到了爸爸的怀抱——四月份香港金像奖拉开帷幕，修月早早受到邀请，提前两天返回中国。 今年的金像奖是第30届，恰逢整数届，总会给人“这一届大概会办得很隆重”的感觉。实际上奖项办得隆重与否与数字可没什么关系，只跟本年度内是否有好片有关，然而纵观今年的港片，唯有《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一骑绝尘，《打擂台》《叶问2》《李小龙》等总归差了那么一口气，所以真要说起来，今年的金像奖不会太热闹。 由于没有满足报名条件（三项条件必须满足其二：1.导演必须是持有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证的香港居民2.出品公司须有一间尾香港合法注册公司3.影片最少有留个工作项目的工作人员尾香港居民），《许三观卖血记》仅进入到最佳亚洲电影的最终提名中去。虽然仅仅入围了一个小奖项，但金像奖依旧以相当高的规格隆重邀请了许三观的导演修月。 修月自然也很重视这次的出席，因为满打满算，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国内的颁奖礼。 抵达香港时正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却仍有大批热情影迷和狗仔守在机场，倒是让习惯了走普通通道的修月吓了一跳。她只是个导演，又甚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即使回国，一般来说行程也不公开，所以很少在机场遇到这样的情形。 香港机场不如首都机场大，所以对比起来看上去更有震撼的感觉，人群熙熙攘攘，有的还举着牌子，看到她出现在通道口，更是开始大喊她的名字。 主办方已经提前安排好车辆和住宿，修月艰难地钻出人群坐进车里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 香港电影界其实有些向好莱坞看齐的意思，就好比金像奖和金马、金鸡百花都不一样的评审方式：金马、金鸡百花是请来数十位评委，集中在一起看片、投票，而金像奖是类似奥斯卡的多人、多轮投票制。不同于内地和台湾电影界各自为政，香港人跟好莱坞学来了工会制度，演员、导演和幕后工作人员都有工会，而且经常还会有什么香港明星足球队、成龙明星赛车队之类的活动。 修月提前两天抵港，并不意味着她多出来两天休息游玩的时间，实际上在抵港当天晚上睡了一觉倒时差后，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与这些演员工会、导演工会的人见面。早年香港影坛的发达也影响到了如今的格局，两岸三地似乎唯独香港的演艺圈“大佬”格外多，与豪门联系也格外多，甚至不少明星有涉黑的背景。这天的饭局表面上是跟几个明星导演见面，实际上饭桌上还坐着不少所谓“大佬”。 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见一面一起吃个饭而已，毕竟修月的主战场不是在香港。修月来吃饭也并不是混他们这个圈子，只是入乡随俗，给人家一个面子也给自己一个面子，她并不是什么清高到不理会圈内俗事的高岭花。 金像奖是香港电影的金像奖。 老实说走上金像奖的红毯时修月是懵逼的，她听不懂粤语，但无论是红毯主持人还是两边守着的媒体、影迷们嘴里讲的都是粤语，大多数出席明星也是说粤语的香港艺人——有些想跟她搭话的会发现，与其用蹩脚的普通话，用英语沟通还快点。当然，当她走到红毯主持人身边时，对方也在努力讲普通话采访询问她的心情，只是需要仔细听、认真思考才能明白她在讲什么。 置身金像奖颁奖典礼现场，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今天姜文郝蕾都没来，代表《许三观卖血记》剧组的只有修月和剪辑师邝志良，但邝志良今晚凭借《枪王之王》入围最佳剪辑奖，所以只是红毯时陪在修月身边，落座却是和《枪王之王》剧组一起的，于是修月单独一人坐着，两边都是不认识的人。 当然，她这个咖位，即使没有入围主要奖项，但金像奖给她安排的位置也很靠前，就在今晚热门的《打擂台》剧组旁边，不过对于并不热衷港片、功夫片的修月来说，连主演的两位演员都不熟，所以坐在这里格外尴尬，偏偏镜头还经常对准她，于是她看着自己的脸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大屏幕特写，开始的时候她还礼貌性地微笑点头，到后面已经变得麻木，嘴巴保持的弧度都没了变化，双眼放空看着台上。 其他奖项的结果跟修月没有关系，唯独一个最佳亚洲电影。 这奖说是评选亚洲电影，其实实际获奖范围非常之小：历年来获奖影片都是中日韩三国的，今年该奖项入围的五部分别是大陆的《唐山大地震》《许三观卖血记》，台湾的《艋钾》、《父后七日》以及日本的《告白》。其实这个奖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必然是归属许三观的，《告白》倒是也有竞争力，然而在奥斯卡上连最终提名都没进入的它如何能赢得获得最后荣耀的许三观？金像奖又一向以奥斯卡为“偶像”，以奥斯卡的口味为尊。 果不其然，由华语文艺片大师侯孝贤和女星赵薇颁发出的最佳亚洲电影归属许三观！ 经历了好莱坞颁奖季疯狂的最佳外语片六连发，面对金像奖的最佳亚洲电影，修月已然淡定了许多，她面带微笑走上领奖台，说了几句感谢。 然后她就回到台下继续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放空。 参加完金像奖之后修月最大的感想就是以后还是别再来了，除非她学会粤语，手动再见。 其实真正让她尴尬的不是她不懂语言，而是金像奖本身对她的“区别对待”。 在好莱坞她算得上一个知名导演没错，但也仅仅如此，星光熠熠的金球奖和奥斯卡时，她的光芒可以忽略不计，镜头从来不会过度“照顾”她，一直take她的画面。 可这次金像奖之行，她能够感觉到主办方对她的“用力过猛”。 明明她入围的只是一个最佳亚洲电影，主办方早早就发出诚挚邀请，帮她把住宿安排在港岛最豪华的酒店；颁奖礼上，她的红毯位置在靠后的部分，算是小压轴；座位也安排在前面，颁奖礼进行中大屏幕经常突然take到她的画面；年纪比她大不少的主持面对她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毕恭毕敬，平日里幽默毒舌的人设，在她面前却是没敢开玩笑... 这一切都让修月尴尬。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并非是从好莱坞而是从内地发迹的导演的话？其实看内地导演在金像奖上的待遇就知道，虽然大导也会受到礼遇，但不至于到这种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心谨慎的地步。 如果她不是从好莱坞发迹的话，也许金像奖的态度不会如此。 她突然想起微博上那个“爱看电影”，那个崇洋媚外贬低自己国家电影的微博影评人。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人的态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国内电影圈这些人自身的做法。 也许在他们心中，华语片的确是低人一等吧。 重回洛杉矶，修月心中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并没有立即重新投入到逆转未来的剧本中去，而是难得休息了几天，每天带着cathy跑两圈，陪她去消耗体力。 《初来乍到》第三季已经在拍摄中，她跑到剧组呆了两天，没有抢导演的工作，而是跟在副导演身边不知道干些什么，搞得现场工作人员都相当担心是否是剧组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以至于从来不过问他们的修月都过来了；然后她又去老朋友斯皮尔伯格那边磨了两天，他正在进行新片《战马》的后期制作工作，这是他首次抛弃线性剪辑，尝试数码技术剪辑，于是这个事实又让修月想起年初在柯达剧院的那些感慨，时代就是过去了，连固执的传统剪辑爱好者斯皮尔伯格都不得不跟随时代步伐，尝试新的东西。好在迈克尔.卡恩之前就在尝试非线性剪辑，上手并不难；最后她去了趟南加大，逛了一圈校园之后总算收了心。 金像奖上所面对的那些优待让修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完全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和他人的恭维中，失去初心，失去自我，所以她选择了这三个地方寻找自己的初心。 它从未走远。 六月的妄想工作室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如今旗下总共两部美剧，收视都不错，《初来乍到》第三季依旧六月开播，而《真实的人类》第二季也将在前者完成拍摄工作后开始；《布鲁克林》的预告片已经公开了三版，海外发行相关工作需要和各国不同的片商持续沟通；另外工作室成立后首部非修月执导的电影也将开拍。 说起来这部片子的导演跟修月相当熟悉，那就是《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的导演尼尔.布罗姆坎普。 三年前，他所执导的《光晕》上映，全球1.9亿美元票房，相对其投资来说不功不过。在沉寂三年后，他带着《极乐空间》的剧本，找上了修月。 实际上他并不是来找投资的，《光晕》尽管票房成绩算不上亮眼，但尼尔表现出来的潜力已经足够让他吸引到大公司的投资。他找上修月是因为，在他看来，修月能拍出《第九区》自然懂他心中构建的那个世界。于是哥伦比亚公司和妄想工作室联手，尼尔.布罗姆坎普编剧导演、修月制片的科幻大片《极乐空间》就此诞生，男主角找上《第九区》的男主角马特.达蒙，对方刚结束忙碌的拍片行程（《玛格丽特》《命运规划局》《我急啊买了动物园》都已进入后期制作时间），并且很乐意和尼尔、修月合作，女主角则是两座奥斯卡小金人获得者朱迪.福斯特。 第78章 华表触动 虽然《许三观卖血记》不满足香港金像奖的报名条件，但大陆的颁奖礼是满足的。八月底，也就是《布鲁克林》首映前期，修月抽空回国一次参加第14届华表奖。 华表奖不同于金鸡百花奖，总体来说更多的代表政fu口味，而且相对来说...其实是有点水分的，不仅入围的影片数目多（好比优秀故事影片往往有20部入围）经常有所谓“双黄蛋”的奖项诞生。但不管怎么说，华表奖也是国内电影界最重要的颁奖礼之一了。不同于金像奖上只能入围一个最佳亚洲电影，在本届华表奖的入围名单上，《许三观卖血记》狂刷七项提名。 优秀故事影片、优秀电影技术、优秀编剧、优秀导演、优秀男演员、优秀女演员、优秀电影音乐，看下来几乎让人不认识优秀两个字，所有能够入围的，许三观都入围了。 实际上，按照修月的年纪，完全可以去竞选优秀新人（编剧年龄在40岁以下，导演年龄在35岁以下，演员年龄在30岁以下），不过她之前已有重大奖项所以自然报不了最佳新人，但仍然因为年纪而被调侃。 这是她第一次入围导演相关的奖项，优秀导演提名的其他人最年轻都有四十多岁，她的年纪对比起来格外感人。 比起之前在金像奖上，可能因为周围人都在讲普通话，能够听懂，到场的又有不少自己认识的人，修月自己的心态也调整过，所以这会儿并没有金像奖上那种格格不入感了，反而挺轻松。 政fu奖的口味跟正常颁奖礼其实是有点差别的，比如票房口碑双佳的《让子弹飞》就没有入围过任何一个奖项，一般的喜剧片也难入华表法眼，但像是《东京审判》《袁隆平》这种略带点政zhi元素的片子或者《建国大业》这种主旋律却比较受华表重视，换句话说，没入围的说不准，入围的肯定是符合官方的口味的，所以《许三观卖血记》能够一下子刷这么多入围，其实证明了官方似乎很看重它——这可跟当初千阻万挠不想让它开拍、不想让它上映的态度完全相反了。 除了许三观之外，今年的华表奖还有几个入围较多的影片，《赵氏孤儿》《唐山大地震》和《建国大业》《山楂树之恋》，都是有着挺高票房、口碑也不错的，但它们都不如《许三观卖血记》入围的多，当然，许三观也相当服众——且不说那跟刷屏似的各个奖项的最佳外语片，光说票房，那也是去年上映的所有文艺片里的最高。 是以，本届华表奖几乎是许三观的狂欢。 修月一人拿下优秀故事影片、优秀编剧、优秀导演三项大奖，姜文夺得优秀男演员，谭盾获优秀电影音乐，尽管这些奖项都是“双黄蛋”，有两个获奖者，但许三观的表现也足够可怕。 上台领优秀导演奖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修月心中涌起激动和紧张的情绪，只是她习惯性地维持微笑，看上去特别镇定。 这不是她今晚的第一次上台，拿着华表奖华表造型的奖杯，她站在韩三平、黄建新两人身边等待他们发表完《建国大业》的获奖感言后才向前一步走到立式话筒前，开始发表自己的感言。由于华表奖的特殊性质，在该奖项上获奖感言的时间可以很长，尤其是导演、演员的奖项，所以修月并不担心自己说得太多被赶下台去。 “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晚的华表奖，也很感谢今天华表奖给了我这么大的肯定、这么多的惊喜，实际上，这是我个人第一次拿到导演奖，所以它对我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 说道这里，台下已然响起了掌声。 修月顿了顿，等待台下掌声渐渐弱去，才继续开口：“之前我一直觉得拍电影就仅仅是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只是想拍些自己喜欢的故事，塑造一些自己喜欢的角色，没有想太多。但是最近，有几个人跟我说，因为我的关系，受到了鼓励。之前在北影上公开课的时候有一个学导演的女生跟我讲，是因为看到我，才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梦想，当时听到的时候很受触动，原来当年那个看着大屏幕、憧憬着大屏幕的我，已经成为了可以鼓励人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当时的场景，眼中也就带了点水光。修月在公共场合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会儿停了一下，台下又响起掌声。 “电影当然不只是讲故事而已，它是光和影的艺术，一部优秀的电影是台前、幕后数十上百个工作人员、是一个团队的努力成果，《许三观卖血记》从立项到开拍，到后面的上映，经历了很多，非常感谢余华先生和安东圭先生对我的信任，感谢姜文的支持，也谢谢所有演员、幕后工作人员的努力，以及中影、华谊兄弟的帮助，当然今天还要特别感谢华表奖评委会所给予的肯定，以后我会继续拍自己喜欢的故事，塑造自己喜欢的人物，希望能够带来更多好的作品。” 她还是第一次讲这么长的获奖感言，但的确是有感而发。 也许别人看到她只会觉得身为一个导演，她的事业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但是拍电影其实是个很辛苦的事情，像是《社交网络》《布鲁克林》这种重头戏在城市的还好，《第九区》这种去往南非、《拆弹部队》这种甚至前往战乱地区的相当辛苦和危险，这还只是拍摄环境的辛苦。拍电影的大部分作息都不是很规律，有些戏需要半夜拍，有的却需要起很早；剧组庞大，需要管理的特别多...当然，这些是身为一个导演必然经历的。不是什么值得卖惨的事情。 但是当得知自己的作品被喜爱、被肯定时，心中的满足感对修月来说也是做别的事情无法达到的。 在领了优秀导演之后，在优秀影片奖项时她又一次上台，只是前一次说得太多，这次只简单讲了几句感谢就手捧奖杯下了台。颁奖礼结束后，《许三观卖血记》坐拥五座奖杯，全剧组举着五座奖杯合影的照片成为本届华表奖的代表登上各大媒体头条。 “《许三观卖血记》成华表奖最大赢家修月赢首个导演奖” “华表奖[许三观]获五项大奖修月独得三座奖杯” “《许三观卖血记》获优秀影片优秀导演修月获奖感言触动人心” 几乎所有针对华表奖的报道都把许三观和修月放在了新闻标题里，谁让他们的确是最大赢家？ 鉴于九月份《布鲁克林》首映是全球首映，国内将会同步上映时间，为了宣传，华表奖结束后修月并未立即返回洛杉矶，而是留在国内接受了两家媒体采访，聊聊华表奖，聊聊许三观，当然，更是为了聊聊新作《布鲁克林》。 不过其中一家媒体倒是提出了让人意外的问题：“连续三部作品都是偏文艺的风格，您毕竟是以票房大片[出道]的，近期有没有重拍大片的想法？” 明明是以《第九区》这样的电影横空出世，却连拍了三部非票房大片（尽管《社交网络》称不上文艺片但也的确非票房大片）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浩气她的下一步动作。 修月心中已有想法，却不会提前公开，毕竟她甚至连福克斯都没说，于是她只笑着打哈哈：“一切都有可能。” 最终，在《布鲁克林》正式上映前，修月正式给予福克斯探照灯回应：她决定接拍x战警系列作《x战警：逆转未来》！只是要求拍摄时间提前。 今年六月，第一战已经上映，一如既往的徘徊在3.5亿上下的票房，评分尚可，依旧是那个“不好不坏”的x战警，只停留在粉丝圈的x战警。 x战警系列的ip热度不如dc和漫威其他的超级英雄ip，受众群太过稳定，这也是福克斯找上修月的理由，看看能不能在最受期待的逆转未来上用一个知名导演“拯救”x战警这个ip，让它更受欢迎。 “身为x战警的粉丝我当然看过第一战，大部分演员都很好并不需要换，如果档期不行的话另说；我的问题是希望拍摄日程能够往前调整一点，按照福克斯的计划是13年开拍，那可有点太晚了，12年怎么样？” 本来系列作就不会连续开拍，除非是不相关的外传，2011年第一战上映，按照正常程序的确是该隔两年才继续拍回正传，期间可能拍一两部外传，但修月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暂时没有别的拍摄计划，《布鲁克林》之后可能要忙着尼尔.布罗姆坎普新片的制作，之后可能再拍一部电影？但是再往后就没有安排了，干脆把逆转未来提前一点，这样时间上她更方便。 谁咖大谁说话，福克斯得知修月同意接拍的条件是提前开拍，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他们会协调时间。 第79章 上映和争议 《布鲁克林》的首映礼的确体现出了福克斯的诚意。 这部文艺片在好莱坞中国剧院举办了首映，现场邀请来全好莱坞最有名的影评人、数十媒体，参加了首映的还有很多明星，包括即将在逆转未来中与修月合作的詹姆斯.麦卡沃伊、尼古拉斯.霍尔特（他也是詹妮弗.劳伦斯的男友）、艾伦.佩吉等人，迪克兰也结束了海外拍摄赶了回来。 对于文艺片来说这样的阵仗有点大，如果电影评价不好就丢人了——好在电影本身质量得到了认可。同期上映的电影中没有特别吸引人瞩目的，虽然《布鲁克林》题材不是特别能吸引人进入电影院的那种，此时的大表姐也未成为全球小花第一人，但有着修月出品的招牌、口碑本身不错，还是让《布鲁克林》顺利夺得九月的票房冠军。 整个九月，片子取得1.1亿美元的北美票房和2亿美元的全球票房，不是很亮眼，但对文艺片来说已经交上满分卷，詹妮弗.劳伦斯在片中的精彩表现更被认为可以冲击一下奥斯卡提名——这位90后女演员在2010年就凭借《冬天的骨头》入围过最佳女主角提名，只是最后没能获奖，输给了《黑天鹅》的娜塔莉.波特曼。 冲击奖项的电影分三种类型。 一种是靠电影剧情、导演掌控力为主的，这种影片最典型的就是《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拿下多个奖项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可关于主要演员的奖项一个没拿，甚至入围都没有；第二种恰恰相反，大女主戏、大男主戏，剧情可能很简单，但相当考验演员对角色的理解、自身的演技，所以这种电影可能不会入围最佳影片最佳导演，但能够杀下众多奖项的影后影帝奖，比如《玫瑰人生》（虽然该片也拿下了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但奥斯卡、金球奖等好莱坞颁奖礼它只入围了女主角和化妆服装类）；当然这两种都太极端，更多的是第三种，剧本好、导演能力好，同时角色也塑造地好的，比如《断背山》《国王的演讲》之类，最牛的是《泰坦尼克号》，甚至连技术类大奖也一并入围。 这其实都看导演个人能力，好比李安，典型的导演能力卓绝，举个例子，汤唯在李安的镜头下就非常美、非常有魅力，可脱离了李安的镜头，她在其他电影中的表现往往不尽人意，而将于2012年才上映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更是典型中的典型。 但往往顶级导演也与顶级演员、顶级团队合作，李安是比较特殊，他个人很喜欢与新人、或者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合作，而且也能tiao教出他们来，但大多数的大导合作对象都是a-list，于是好的导演、好的演员、好的团队加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好的剧组，拍成一部好的电影，所以能够横扫颁奖礼的影片绝大多数都是第三种奖项片。 那么《布鲁克林》属于哪一种？ 准确来说其实是第二种，因为真论剧情，它略有单薄，是靠女主角的内心戏撑起来的，自然也可以说是靠詹妮弗.劳伦斯撑起来的。 但修月本身的导演功力也不容小觑，所以它并非只能冲击女主角类奖项。 “没有恒久的乡愁，只有身份的转化。” “爱尔兰的小镇生活，纽约的大城美梦，酒馆老板吉姆，意大利裔水管工托尼，都在一念之间。” “故事本身很简单，但拍得很动人，对爱情的刻画细腻又温馨。托尼是大洋彼岸不确定的美好，吉姆是家乡平淡的温存，爱丽丝的挣扎，每一个背井离乡漂泊在外的灵魂都感同身受。” “一部好电影，值得四星。我想每一个离乡的人都能体会到女主角对大城市的向往和对故乡的留恋。” “一部关于爱情与乡愁的电影，画面美丽，詹妮弗.劳伦斯堪称好莱坞新生代演员中最有潜力的人。” “忐忑不安、犹豫、想找个依靠却放不下家乡...《布鲁克林》能够引起人的共鸣。” 很多人给出了赞！ 当然批评者也不在少数。 故事本身的确简单，而且女主角的故事单独摘出来看很“绿茶婊”...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 这部电影的影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 喜欢的人很喜欢，从画面从演员从剧情从故事透出的淡淡犹豫和忧伤...他们喜欢这部电影的一切；但是讨厌的人很讨厌，觉得女主角“绿茶婊”，故事无聊透顶，只是讲述一个绿茶左右摇摆... 第一次，修月的电影在豆瓣评分低于八分。 ——豆瓣给出了7.6的评分，而imdb是7.2。 这个差距其实很少见，因为种种原因，豆瓣和imdb给同一部电影的评分往往差距在一分以上，imdb要严苛些，而且东西方口味的确不同，豆瓣又有一种“外语片会加一分”的滤镜，除非是《肖申克的救赎》《教父》之类经典中的经典，才能让两者达成共识都给出9分以上。 然而《布鲁克林》的评分差距只有0.4，而且都是在7-8分这一段。 按理说这个分段代表影片是“佳作而非杰作”“表现中上”，也是最容易让豆瓣产生滤镜的分段。 翻翻豆瓣影评，被顶到前面的很多都是质疑。 “看完一脸懵逼，这不就是讲个绿茶婊移民美帝后勾搭上一个意大利水管工结婚了，结果因为姐姐去世回爱尔兰差点出轨？！要不是结婚的事情败露了她会回去吗？三观被刷新了...” “握草这片是修月拍的？？？她认可女主这种三观吗？” “好奇如果没有那位大妈跳出来揭底女主结婚的事情她会怎么选择。” “作为一个直男，看完电影无比深刻地理解了绿茶这个词...” “大表姐的演技真的不错，能够感觉到在乡愁和现实之间的摇摆，然而女主三观太感人了...” 其实拿这种现实里的标准去套电影、看电影的话会发现很多电影都有“三观问题”。 泰坦尼克号就是一个女人背着未婚夫出轨爱上个穷小子的故事；断背山就是两个基佬形婚而且还有了孩子结果却维持着偷情关系的故事...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不错的电影被做成“x分钟看电影”的吐槽后会让人觉得“握草就讲这么个故事啊？”，但其实你去看全片，并不会有那样的感触。 这就是电影的魅力，一个简单的故事被拍成一部电影，塑造充满矛盾感的角色，让观众带入进去分析剧情，这一切都让人很有成就感。 “《布鲁克林》提醒了我当初为何会爱上电影。” 这篇影评也被顶到了豆瓣《布鲁克林》页面的评论首页。 而年初关于《许三观卖血记》的争议再度被摆上台面，当时甚至有人都说她的成功建设在故事本身精彩上，而与她的导演功力无关。 中央六套在节目中盖章：“故事本身简单，所以更能看出在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中，把一个人物塑造地如此饱满的修月导演功力的深刻。原著中，爱丽丝有着很多内心戏，如何将其搬上大银幕便是一件难事，然而尽管没有用到过多旁白，修月还是让爱丽丝的内心剖析、呈现给了观众，当然詹妮弗.劳伦斯这位好莱坞90后潜力股也表现出了让人惊喜的演技...” 正是因为故事本身简单，所以能够将其扩展成一部电影并且拍的还不错的修月才更体现出了她导演的能力。 尽管这次电影因为“女主三观”问题在内地遭遇影评质疑，但仍然不能阻挡观众们来看它：谁让这是修月导演的。 不过才拍了几部电影，不知不觉中，修月竟然成为了一个“出电影会吸引人进影院看”的导演，哪怕拍的只是一部文艺片，内地票房依旧能过亿——最终《布鲁克林》下档前光是内地票房就达到了1.9亿，这也是它除北美票房外最大的票仓。 年底，在颁奖季袭来之前，福克斯公布了新的拍摄计划。 原本打算2012年开拍的x战警系列外传《金刚狼2》被搁置，最受粉丝期待的正传系列《x战警：逆转未来》提上行程——而更让粉丝惊喜的是，逆转未来的导演居然是修月！ 修月是谁？近年来好莱坞风头最盛的新人导演，年年有产出，而且评价都很高，更何况票房亮眼。 对于x战警的粉丝来说，票房不如其他超级英雄系列算是一个痛，同为漫威创作出的美漫系列，“国民度”显然不如其他系列，这个系列票房稳定在3-3.5亿美元也成为了超级英雄粉丝们之间的一个梗，甚至连x战警粉丝们自己都调侃。 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系列作能够得到更多喜爱呢？ 逆转未来作为x战警粉丝们最爱的一部作品，也是电影正传中最期待的作品，备受瞩目，不仅是福克斯官方，包括粉丝自己都希望借由逆转未来让x战警变得更受欢迎，修月接拍自然成为了爆炸新闻！ 而对于修月的粉丝来说，连续几部文艺片、奖项片后，她重新回到票房大片的怀抱也让人期待！ 第800章 万美元和5个提名 论影响力，好莱坞无疑全球领先。 这种领先在于他们可以吸引全世界顶尖的行业人才，拥有最雄厚的资本，还有最尖端的电影技术。好莱坞输出的不只是电影、文化，还有价值观。 电影的力量是巨大的，而好莱坞的领先是全方位的。 要问对于普通外国人来说，好莱坞最出名的是什么？特效！爆破！巨星！——票房大片！ 尽管好莱坞也产出众多优秀的文艺片、喜剧片等，狂卷全球票房的还是各种超级英雄或者科幻大片。 x战警系列作为粉丝群较小众的超级英雄系列都能维持3.5亿美元左右的全球票房，更别说超人、蝙蝠侠、复联等主流的超级英雄片了。这两年一部《阿凡达》横空出世惊世骇俗，好莱坞的这些大片影响力不退反增，不用怀疑它们的影响力，尤其是票房吸引力。除了票房收入外，这些系列作往往拥有种种开发完善的周边，所以拥有一个大ip是相当赚钱的，财大气粗的好莱坞公司们自然愿意砸下大钱去请好导演、好演员。 就拿福克斯的合约来说，10％的票房分成看着很高，可这压根没算各种周边、主题公园之类的其他收入而只单单是票房，这还仅仅是x战警方面。他们当然舍得给超级英雄系列作砸钱。 按照系列作3.5亿美元的票房标准来算，投资在1亿美元以上也能接受，所以对于这部系列作最受瞩目、最让人期待的逆转未来，福克斯极其大方地给出了1.2亿美元的投资，后期可能还会追加，封顶是1.5亿——其实这个投资算起来挺保守，票房即使维持3.5亿美元也不功不过，不挣钱也不赔钱，但他们可还有dvd和周边收入呢，总之不会赔的。 更何况怎么看修月版本的逆转未来票房都不会仅仅只有3.5亿美元...福克斯内部定的目标是4.5亿美元的全球票房。 这个目标综合修月自身的影响力和x战警的影响力不算过分，她是连文艺片的全球票房都能破亿的导演，再加上她在亚洲等地的海外影响力，相当有利于将x战警的影响力推进一层。 更何况逆转未来将会采取3d为主的上映制式，票价会比2d的高，票房涨上去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与此对应的，投资也会涨。 不过...这还是修月自己第一次执导投资破1亿美元的电影。 1亿美元，也就是这会儿汇率是1比6点几了，放到以前，1比8的时候那可是8亿人民币。 这样的投资在好莱坞并不算多到让人吃惊的地步，1亿美元以上投资的大片比比皆是，但拿到华语片市场就不一样了，投资超1亿人民币的都算高的。 当然这无可厚非，也不能怪华语片，毕竟好莱坞的电影可以输出全球市场，但华语片却只有几个亚洲国家算得上有影响力。有利益才会有人投资，给好莱坞电影投资1亿美元能够赚回来为什么不投？ 1.2亿的投资其中付给演员的部分并不算特别多，演员中除了休.杰克曼外没有片酬特别高的（大表姐的《饥饿游戏》还未上映），这也是这种超级英雄片的常用做法，除了一两个巨星之外其他人多选用新人或者片酬较低的人以节省成本。 除开演员片酬外，还有修月身为导演的片酬——她当然不比斯皮尔伯格和卡梅隆这种顶级导演，能够拿到不亚于a-list明星们的薪酬，但不加票房提成就800万美元的导演酬劳也让修月成为好莱坞最赚钱的导演之一，如果加上提成的话几乎板上钉钉会成为好莱坞最赚钱的女人之一，这也是因为在好莱坞，男女收入极其不平衡。 比如斯皮尔伯格一个人的收入就是福布斯好莱坞最赚钱女演员榜单前几名的总和。 这一点可能会让很多人吃惊：自诩性别平等的美国，甚至没有做到男女同工同酬，不仅是顶级男女明星收入有差距，普通的工作人员，在相同的职位上做相同的工作，男人得到的薪酬比女性高——这是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摆在工资条上的。 800万美元这只是一部电影的片酬，并不代表以后修月还能拿800万美元片酬加10％的票房提成，这得看电影类型，打个比方，《布鲁克林》她就不可能拿到这么多。 但这依旧不影响她成为作为新生代导演中最赚钱、所有女导演中收入最高的人。 不是没有女导演、新生代导演拍的电影比她的更受好评，也不是没有人票房比她的更高的，甚至一部作品又受好评又拿高票房，但修月的优势在于连续几部稳定产出既有票房又有影评认可的电影。 换句话说，历史上年轻导演、女导演中拿奖多的不如她的电影票房高；票房高的不如她的拿奖多；即使两样都做到了，也大多是昙花一现，一部作品后就销声匿迹。 更何况这里的年轻导演是以40岁以下为标准，真要排30岁以下，也就只有昆汀能怼一怼了，可昆汀真正成名也是31岁时的作品《低俗》，30岁前两部电影《我最好朋友的生日》《落水狗》在主流中并无太大反响。 很多新生代导演都顶着“xx第二”的名号出头，但修月这个人，找不到任何能参照的“前辈”，只是“修月第一”。 《布鲁克林》在豆瓣遇冷却没有在颁奖季遇冷。 从12月的几个影评人奖项开始，詹妮弗.劳伦斯就凭借这部电影大杀特杀。 今年的作品格局跟《社交网络》那年完全不一样，那年是缺乏杰作但演员表现很好，今年却普遍电影本身质量好，演员竞争并不激烈。 所以原本亮点就在女主角身上的大女主戏《布鲁克林》自然成为颁奖季中影后的大赢家——当然詹妮弗并非没有竞争对手，《铁娘子》的梅里尔.斯特里普以及《帮助》的黑人女演员维奥拉.戴维斯是她最大的对手。 直到2月份之前，在各大前哨战、风向标奖项中，詹妮弗、梅姑以及维奥拉三分天下。 不过总体表现，《布鲁克林》完全碾压另外两部影片——它不仅入围了各个奖项的最佳女演员，还有几个属于法斯宾德的最佳男配、几个最佳影片、几个最佳改编剧本的入围，不过最终拿到手的主要还是詹妮弗的影后和修月的改编剧本。 奥斯卡提名名单公开直播前，迪克兰和修月正带cathy散步回来。 已经成年的大姑娘总算没有小时候那么爱摄像机了——最起码不会像以前一样看到狗仔就冲上去吐舌头了。 迪克兰最近挺闲，他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拍摄，而修月平日里还要忙着尼尔.布罗姆坎普《极乐空间》的制作人工作，还有逆转未来的剧组筹备，所以迪克兰干脆住到了修月这边，暂时照顾她的起居。 他的事业已经好了许多，这两年拍了几部文艺片，也出演了大热影片的配角，算得上如今好莱坞正当红的小生之一，片酬一涨再涨。虽然跟修月在同年龄导演中一骑绝尘的状态无法比，收入当然也不及她的高，但总不至于被亏差距“天上地下”了。 帮cathy倒好水又喂了点狗粮后，迪克兰和修月坐进客厅沙发里观看今年的奥斯卡提名名单公开直播。 老实说《布鲁克林》放在往年是没法入围最佳影片的，故事本身的确有些单薄，倒是最佳导演有可能（就像《少年派》一样，故事很简单，但是讲好了能说明导演的能力，所以它获得了最佳导演却没有获得最佳影片）不过今年有点特殊。 早在去年的6月，电影艺术与科学学会主席汤姆.谢拉克就表示，为了进一步增强奖项吸引力，2012年的第84届奥斯卡将会根据投票结果选择5到10部电影角逐最佳影片，而不再沿用以往固定5部入围的方式。所以这么看来，《布鲁克林》入围的可能性就大了些。 但在压轴的最佳影片之前，首先揭晓的依旧是其他奖项的入围名单。 《布鲁克林》首个入围奖项是最佳配乐。 “最佳改编剧本——” 修月挠着cathy下巴的动作停下。 从这里开始，都是比较重要的奖项了。 “......《布鲁克林》，修月......” 第二个提名。 几个奖项后，到了最佳男配角，法斯宾德成功入围——第三个提名。 然后是最佳女主角，继去年的《冬天的骨头》后，詹妮弗.劳伦斯这个90后凭借《布鲁克林》第二次入围该奖项！ 最佳导演没有修月，意料之中——但今年的最佳影片居然真的选了十部电影！ 《布鲁克林》赫然在列！ 今年光看提名来说，最亮眼的无疑是电影《雨果》，从开始就一直在刷着提名数目，另外《战马》《后人》和《点球成金》也颇为厉害，《布鲁克林》只能说表现尚可。 让人吃惊的是修月连续三部英文片都入围了最佳影片！ 但是——依旧没有最佳导演的入围... 第二？ 今年依旧没有入围最佳导演，某种角度来说算是不出所料了。 当然，就单单看作品来说，《布鲁克林》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但如果放在一些常入围奥斯卡的名导身上，入围这最佳导演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不至于有人为它鸣不平，毕竟今年优秀电影、优秀导演真不少，但心里犯两句嘀咕，腹诽一下修月在奥斯卡上“连续三部英语片入围最佳影片却无缘最佳导演”这件事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 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入围、获奖名单往往有很大的重合性，尤其针对奥斯卡来说。但也并非每一个入围最佳影片的就一定入围最佳导演，反之亦然。就好像一部剧情简单的电影却拍得很棒正说明了导演的才能（比如《少年派》）能够让导演更容易拿下最佳导演一样，有一部分影片是剧本本身相当出色，其中两三个演员表现精彩的，这种情况下导演就不太可能拿自己的奖——因为电影最终效果好只能说明剧本棒，演员厉害。 但修月今年的状况明明相反，整体来说《布鲁克林》剧情较为薄弱，按理说以她这个情况应该是入围最佳导演更有希望的——然而奥斯卡的评委们还是无法忽略她的年龄和性别。 虽然他们给了一个水分有点大的最佳影片入围聊以安慰，毕竟今年有十部电影在该奖项提名名单中，这也间接让修月创下连续三部作品入围最佳影片的记录，这非常罕见，考虑到她才刚满30岁，这简直惊世骇俗。 连续三部！这意味着这个导演必然有着相当稳定的导演水平。 单就这点看给修月一个最佳导演入围不算过分。 但是《布鲁克林》没有，这大概也意味着未来两年内也不会有——修月的下一部作品是奥斯卡不爱的超级英雄大片题材的《x战警：逆转未来》，拍得再好也就是《蝙蝠侠》系列的待遇，入围几个技术类奖项而已。而逆转未来的拍摄加上后期制作起码要一年多时间，再加上尼尔.布罗姆坎普新片的监制，如果想要另外拍摄新片起码是一年半后的事了。 心里说不上不失望，只是修月已经有些习惯。 迪克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不管怎么说，四项提名尚且能看，以三部修月自己的作品对比，《第九区》八项提名、《社交网络》五项，四项的《布鲁克林》似乎是退步了，但不能忽视的是《第九区》入围了多项技术类奖项，这显然是身为文艺片的《布鲁克林》无法做到的，更何况这三部电影主要入围奖项都不水：三个最佳影片入围，三个最佳改编剧本入围，两个最佳男主角入围（马特.达蒙和杰西.艾森伯格），一个最佳女主角入围（詹妮弗.劳伦斯）以及一个最佳男配角入围（迈克尔.法斯宾德），至少从这里看，修月在编剧和挖掘演员才能方面的能力受到了肯定。 好莱坞主流媒体关于最终提名名单的报道重点多放在了《雨果》和《战马》身上，但也提到了修月的作品。 “詹妮弗.劳伦斯连续两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成新生代演员第一人！” “雨果领跑本届奥斯卡提名战马点球成金布鲁克林紧随其后” “修月连续四年入围奥斯卡这次依旧没有最佳导演” “好莱坞新生代导演第一人：修月新生代演员第一人：詹妮弗.劳伦斯” 除了外媒之外，国内媒体的报道简直是铺天盖地聚焦在修月身上。 “中国导演修月第三次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 “修月新作获四项奥斯卡提名” “奥斯卡提名揭晓布鲁克林四项入围” “好莱坞媒体爆：连续四部作品获好评修月片酬激增” 对于她的新作能够入围奥斯卡，绝大部分网友都是叫好的，甚至出现了“果然是修月啊”“华人导演中最牛的是李安，第二就是修月了”“她哪部电影不入围才会让人奇怪吧”之类的评论，但也并非每个人都为她高兴——最起码“爱看电影”就不。 爱看电影：连续三部影片入围最佳电影却没有入围过最佳导演，只能说明修月身为导演的这一面还没被好莱坞主流认可，偏偏这种水平的导演能力，拍的一部许三观，就拿了华表的最佳导演，啧啧，华语电影仍需努力啊 真正懂电影、或者了解奥斯卡的人看这段话就知道有多智障了，原本修月还正面撕过他，这会儿看到这段微博却只觉得跟他撕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准，索性以后都不再关注这人了，但他的微博下居然还真有不少附和的——当然，更多的是骂他不懂装懂的。 这一切都与修月无关了，要是她知道未来的网络流行用语的话，大概会留下一句mdzz了。 即使“爱看电影”的那条微博光明正大地艾特了修月本尊，又被很多人转发，所以这会儿修月微博收到很多艾特，但她点开口看了两眼就不再感兴趣。 一部电影成功是横空出世，连续四部电影的成功可以封神。 华人导演中第二的位置，修月算是暂时坐上了。第一自然是李安，第二却一直有争议，张艺谋、冯小刚等名导都有资格，但是突然冒出个怪胎修月，这第二的位置倒是不用争了，直接被让给了她。 不仅商业片拍的成功，文艺片也有非常好的成绩；票房、奖项一个不缺；英语片拍得好，目前唯一一部华语片也备受肯定。 这些理由足够她坐稳第二导演的宝座。 更何况她还年轻，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拿到奥斯卡的中国女导演。 前不久修月签约福克斯的x战警系列，相关新闻就已经报道了拍摄这部电影她的个人片酬是多少，分成又会有多少，如今又靠《布鲁克林》再刷四个提名，身价必然还涨了，单就收入这方面来说，不算投资挣的钱（比如冯小刚有华谊兄弟不少股份），她是华人电影第一导演。 第82章 一骑绝尘的大表姐 接下来的时间和往年没有什么不一样，无外乎一直忙于工作罢了，唯一不同的是房子里不再冷冰冰的只有修月一个人，而是多了cathy和迪克兰。 居然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以往她一个人在家工作时往往三餐不规律，一般来说工作告一段落或者饿的时候才会放下笔去煮点吃的，所以她的胃不太好，不过从cathy住进来开始就有所改变了：修月自己饿着没关系，但cathy的三餐是定时定量的，她也就跟着养成了到时间去喂狗的习惯，久而久之自己的三餐也稳定了下来。 迪克兰住进来后甚至会帮她准备好食物，所以现在的她总不会再出现把自己关在剪辑室或者书房好几个小时忘记吃饭的事情了。 她和迪克兰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尽管因为工作性质，分离的时间比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可从来没爆发过什么矛盾也没吵过架，他俩都不算粘人的人，给了彼此一定空间和信任的同时感情却从未变淡，不仅如此，双方家庭对这段关系也给予了认可。 修月已经过了30岁，在国内这个年纪不结婚简直是大逆不道，好在她的父母都比较开明，尽管着急女儿还没有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却不会逼婚，只是每次通话时明里暗里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和迪克兰结婚，什么时候要小孩。 修月自己倒是没什么看法，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就挺好，不过被说得多了难免会想一下结婚了会是什么状态。 结论是大概依旧没什么变化——迪克兰如今片约越来越多，她又保持着稳定的电影产出，即便“大本营”都在洛杉矶，可每年真正待在洛杉矶的时间还是有限，也就意味着即使转为“已婚”状态，大约他们依旧没有多少在一起的时间。至于孩子？她更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会儿连照顾cathy都觉得忙乱，一个孩子？ 但自从父母打电话提过这事儿后她就开始想象，她和迪克兰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这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修月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会幻想未来生活的人，以前恋爱的时候她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甚至觉得莱娜那时候一直跟她说“将来我想要三个孩子，我们的房子得有一个花园”之类的话有点蠢萌，但真的轮到她又的确有点理解这种“少女心”的念头了。 他们如果有孩子的话？个头可不能像她这么矮，好在迪克兰很高...修月吃着迪克兰准备的晚餐，乱七八糟地想着。 大概是她投入思考中的模样太明显，迪克兰突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她。 “怎么了？”修月反应过来询问。 对方认真地看着她：“你就是我心中的最佳导演。” 唔...这是觉得她在为没能入围最佳导演耿耿于怀，所以开口安慰她？ 虽然自己想的跟什么最佳导演完全没关系，不过听到他的安慰修月还是笑了。 今年的奥斯卡红毯，修月第二次挽着迪克兰走入柯达剧院——不，准确地说，这里已经不叫柯达剧院了，今年2月它正式更名成好莱坞高地中心。 没人能挽回柯达破产的局面，曾经胶卷界的龙头老大黯然退下历史舞台，去年的奥斯卡果然成为了最后一届在柯达剧院举办的奥斯卡。据传闻诸多公司对“好莱坞高地中心”的冠名权感兴趣，愿意斥巨资竞争，但目前还没有哪家确定得到它。 “杜比的可能性最大，”迪克兰悄悄跟她咬耳朵，“杜比是做音响的，跟电影有关系，而且财大气粗。如果杜比冠名成功，剧院的音响设备也会得到更新。” 他原本就是学金融的，家里是做相关行业的，自己还在华尔街待过，在商业方面的嗅觉非常灵敏，他预测是杜比的话，结果**不离十了。 修月想了想，的确杜比可能性最大。现在的电影院、剧院可都以杜比音效作为卖点，尤其据说四月杜比还有新的技术发布会，作为奥斯卡举办地，高地中心必然配备顶级的画面、音响设备，让杜比冠名还能省下一大笔升级音效的钱... 不过老实说谁获胜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总归只是感叹一声胶卷时代过去了，为柯达心酸一下罢了。 胶卷的时代过去了，2d电影的时代却没过去。 尽管3d电影经由《阿凡达》一战后名声四起，诸多电影公司投资砸钱拍3d，也确实，现在的市场是有3d就好卖，但一些东西仍然是更适合2d去表现的，最起码奥斯卡更认可2d，今年所有入围电影中，几乎不见3d身影。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本身这些电影奖项就不爱所谓大片，而又只有这种大片有资本去投资3d。 奥斯卡每年给修月剧组安排的位置都不错，毕竟她的电影提名都不算少，今年也不例外，《布鲁克林》剧组被安排在第二排的位置，修月左边坐着詹妮弗.劳伦斯，右边坐着安德鲁.加菲尔德，再旁边便是迈克尔.法斯宾德，可怜的家属迪克兰只能坐在他们后边两排遥望他们的后脑勺。 颁奖礼开始首先由黑人影星摩根.费里曼引出开场蒙太奇，随后汤姆.汉克斯登场颁发首个奖项最佳摄影和艺术指导...特别的是，今年在最佳外语片后，就轮到了最佳女配角奖。当然，这跟没有入围的《布鲁克林》没有关系。 但之后的最佳男配角在最佳原创配乐奖前面颁发。 由于中间还隔着一个安德鲁，修月看不到法斯宾德的表情，不过他获奖的几率较大——倒不是因为他在电影中的表现多么一骑绝尘，而是出于“补偿心态”。 原本他作为新科威尼斯影帝，在电影《耻辱》的表现赢得不少影评人赞扬，有望入围本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在影评人奖项中他可是紧追乔治.克鲁尼的！但无奈影片本身作为nc-17级别，再加上影片公关方面不太给力，又或者是考虑到《布鲁克林》可能让他入围最佳男配，而同一届奥斯卡同时入围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总之最终评委会没有让他入围影帝。既然没能入围最佳男主角，这最佳男配角出于“补偿心理”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奥斯卡作为评委投票的奖项，必然做不到完全客观，不然所谓的奥斯卡公关又是哪里来的呢？ 果不其然，《布鲁克林》的迈克尔.法斯宾德击败了《初学者》的克里斯托弗.普卢默和尼克.诺特的《勇士》，获得第84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 今晚的第一个奖项！ 但好运似乎被用完了。 接下来的原创配乐和改编剧本都没有《布鲁克林》什么事。 不过最惨的大概是她恩师斯皮尔伯格的《战马》，尽管入围多个奖项，但迄今为止一个都没拿到...但到了斯皮尔伯格这个年纪和阅历，其实已经看得很开，他坐在位置上礼貌地为所有获奖影片鼓掌，看上去非常平静。 最后是最重要的四个奖。 首先揭晓的是最佳女主角。 本届奥斯卡影后的提名名单公开时就极具话题：第17次入围的老戏骨梅里尔.斯特里普刷新了自己创下的奥斯卡表演类奖项提名次数之最，还有90后小花詹妮弗.劳伦斯连续两年入围，不管最终能不能获奖无疑已经奠定她在好莱坞新生代小花中的地位... 负责给影后颁奖的是科林.菲尔斯，在大屏幕轮流播放了入围人的影片片段后，他拆开信封宣布获奖名单。 詹妮弗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紧张地直捏修月的手。 “获奖的是——詹妮弗.劳伦斯，《布鲁克林》！” 今天《布鲁克林》的第二个奖！ 不同于之前电影奖项基本都是电影本身的，今年的《布鲁克林》拿下的几乎都是表演类奖项。 詹妮弗穿的裙子有很大的裙摆，她心怀激动往台上走去，一个不小心居然当场摔倒在台阶上... 感觉现场整个儿都顿了一秒，甚至有人惊讶地站了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詹妮弗扶额站起来又继续走到话筒前，气氛才重新正常起来。 作为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新科影后，詹妮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们，你们有些人站起来了因为发现我摔倒了，老实说这尴尬极了，但依旧谢谢你们。” 气氛轻松了许多，她接着说获奖感言：“不敢相信我做到了，谢谢学院，谢谢我的团队，谢谢导演...谢谢所有人过去一年给我的鼓励...” 她原本就是新生代演员中成绩最好的之一，这次以21岁的年纪拿下自己的个人首个小金人，可以预见未来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路——大概福克斯和狮门得敲锣打鼓了，前者刚刚签下詹妮弗《x战警：逆转未来》的片约，后者拍摄的《饥饿游戏》今年6月即将上映，主演正是詹妮弗。要是是在奥斯卡之后签约的话，这片酬可涨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第83章 开拍琐事 最后三个奖，影帝、导演和最佳影片全都归了事先并不怎么被看好的《艺术家》，入围最多奖项的《雨果》惨败。 至于《布鲁克林》，表现已经超出预期，主要是拿了两个分量一点不水的表演类奖项！ 这次的奥斯卡之行，彻底奠定了修月身为导演的地位。 a-list演员们会跟什么导演合作？其实看人，比如马特.达蒙，他似乎有点“集邮癖”，集的不是别人，正是各种顶级导演，没合作过的顶级导演，只要剧本不离谱他都会答应；小李子就是明确冲着奖项去，非冲奖片不接，而且必须是男主较为出色的片子；还有的主要看影片配置，又或者只单纯看片酬，甚至有的自己本人没什么接片的欲.望，纯粹接能捧自己儿子的电影来抬桥... 但不管是谁，对于有票房有口碑还会帮助自己冲击奖项的导演都不会不给面子。 修月已经成为他们无法轻易拒绝的导演。 不过嘛...暂时她的新片是不需要什么明星了，x战警作为超级英雄系列有固定的演员班底，即使有一两个角色需要替换也是在新人演员里寻找，这也是超级英雄电影的惯常作风了。 主角群们没有任何变化，休.杰克曼当然是不会改变的金刚狼，詹姆斯.麦克沃伊和迈克尔.法斯宾德也是最适合的x战警和万磁王，再加上詹妮弗的瑞雯、艾伦.佩吉的幻影猫，主角群里真的有不少和她熟悉的了。 修月找上伊恩.麦克莱恩和帕特里克.斯图尔特的时候他们正在筹备巡回舞台剧，两人都十分吃惊，因为他们原想着麦卡沃伊和法斯宾德已经继承了“衣钵”——他们同意再次回归x战警并对此感到喜悦，只是由于舞台剧行程拍摄时间不会太多，好在逆转未来中老年版的x教授和万磁王戏份并不多；哈利.贝瑞同意出演自己的最后一部x战警电影，最后一次扮演暴风女的角色；法米克.詹森作为凤凰女的戏份相当少，只需要在影片结尾出现，所以即使和《飓风营救2》的拍摄日期撞上了，她也同意了出演；与梦中不同的是，因为“化妆过程太辛苦”而拒绝了回归的夜行者的扮演者艾伦.卡明，也答应了回归。 其他角色都没什么，唯独一个角色让修月脑壳疼——闪烁。 闪烁（blink）是漫威世界中一个有着很高人气的超级英雄，在原来的那个“梦”里，扮演闪烁的是中国女星范冰冰。 唔，怎么说，她的确很美...但属于她的戏份看着也的确尴尬... 她的戏份并不多，开场到死只说了两三句，最长的是“时间到了”，最后她以一个非常凹造型的姿势死在了哨兵手里。 其实按设定看，闪烁是美国人，拥有浅绿色的眼睛，洋红色的头发，尖尖的耳朵——这人物设定显然不用找亚洲人扮演（真正需要找亚洲人扮演的是华裔超级英雄李千欢，但她的戏份不在逆转未来），闪烁找上范冰冰的理由是近些年国内电影市场的发展壮大。 作为原著粉丝，修月面对梦中版本的逆转未来最不满的就是闪烁的部分了，大约是觉得范冰冰的英语不好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闪烁的能力被大幅度弱化，只作为辅助英雄出场，出场就讲了两句话，然后就各种姿势扔技能，最后被哨兵干掉...非常弱鸡。 不过现在的逆转未来，她才是导演，所以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把闪烁的戏份改多，让闪烁更符合漫威世界的设定，但是这样一来范冰冰是否还适合扮演闪烁？ 修月不想看到一个只会凹造型的闪烁。 问题在于《x战警：逆转未来》的投资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中国的资金。 修月在亚洲市场，尤其是中国市场的号召力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福克斯找上她的原因之一，想要扩大x战警的影响力。 所以吸收大陆的资金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双赢，福克斯当然不缺钱，可是他们不会嫌钱少，让国内资金投资了，他们才能收获更好的上映时间和排片档期，能收获更高的中国票房。 但接受了大陆的资金必然也有需要妥协的地方，原著中跟中国没什么关系的逆转未来得跟中国拉上点儿关系，最好能选一两个中国演员，哪怕打酱油的都行... 这是签合同时福克斯就向修月说明过的，修月也认为把哨兵和x战警们最后的战斗设定在大陆没什么不好，所以当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此时她才开始烦恼选角问题。 最好的方法是选用在好莱坞发展的一些亚裔演员或者是混血，比如maggieq等人，要知道这种爆米花大片中，性感美女向来是吸引人关注的元素之一，选一个拥有完美身材、能流利使用英语并且在一部好莱坞片中不违和的亚裔或混血是最好的选择。 但国内投资商又直白地跟她说，希望能安排一两个国内有人气的明星来，这样又有修月又有国内明星电影本身又有中国元素，逆转未来会在大陆掀起狂潮。 最终修月选择妥协，向几位国内女演员发起了试镜邀请。 一个电影导演，比起电视剧导演来说有很大的优势：不同于电视剧的制作流程，电影的制作流程决定了，只要她想磨，就能磨出她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很多所谓“电影咖”在电视剧里表现反而不尽如人意？又或者同一个演员，在某部电影里表现简直惊艳，在其他电影里却黯然无色？其实就看导演有没有能力磨，有没有耐心磨。 一个演员悟性再差能差到什么地步？导演亲自上身教她怎么演都能不会吗？ 所有参加试镜的明星里范冰冰的确是最适合的，她长得好看，是美艳形的好看，而且又有人气，国内投资商也很觉得她很适合。要把一个亚洲人化妆成“红发绿眼睛的超级英雄”，她的五官是比较适合的。 在试镜中，她的表现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结果就是修月拍板，闪烁由中国女演员范冰冰饰演。 不同于修月以往的电影可能拍到一半外界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已经开拍了，《逆转未来》这样备受瞩目的超级英雄大片几乎是站在聚光灯下。 首先是福克斯早就公开拍摄计划，第二，这部电影不少镜头在洛杉矶和纽约的街头拍摄，即使她有意隐瞒都无法完全隐瞒，每天都有人在离片场不远的地方守着，试图拍摄到路透照片。 尽管修月早有准备，片场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就有立着警告牌，还有安保人员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狗仔还是热心群众，拍照技巧实在太过高超，剧组不过才开拍一个月，就被路透了三次！其中一次包括新登场的超级英雄闪烁的造型！ 其实对于超级英雄电影，造型提前泄露没什么：像金刚狼、魔形女这种角色造型从第一部电影出来几乎就固定下来，哪怕换演员角色造型都不会做过大改动。问题是闪烁是在逆转未来中首次登场的新角色。 这也就意味着，闪烁的造型是初次曝光。 好在拍摄的人距离他们很远，只大概拍到了服装和发色，不过这事儿给修月提了个醒，开始加强片场安保工作... 片场最累的人应该是詹妮弗.劳伦斯。 她扮演的是魔形女瑞雯，这需要她每天提前到达片场花费几个小时时间做特效化妆，而完全化妆形态的她甚至不能方便地上厕所，所以时常拍摄一整天时间里尽量不进食。 不过詹妮弗心态非常好，毕竟在第一战时化妆时间是需要8个小时的，这会儿只需要三到四个小时，而且颜料也更为温和，除了开玩笑为什么不像《阿凡达》一样只贴感应点（这样就不用超长时间化妆了）和抱怨吃不到美食之外，更多时候她会和其他演员们玩闹起来——不知道为什么，bb枪在剧组很是流行，以詹姆斯.麦克沃伊为首的年轻演员们时常在拍摄空隙展开bb枪大战，而休.杰克曼则表示“我可不像年轻人们那么疯”，碰上这场景更多地是和修月一起坐在剧组旁边的椅子上作“退休老人围观”状微笑看着...免得...战火烧到他们身上... “我以为你的片场不会这么地...嗯...充满bb枪？”退休老人金刚狼神色复杂。 修月哈哈大笑：“你要是想说他们幼稚可以直说——老实说我并不介意剧组活泼点儿，只要不影响工作。” 几个演员也都有分寸，只在拍摄空隙时玩闹，如果哪天拍摄状况不太好，修月的情绪不太对，他们就不敢玩了，说起来也是很有眼力价的。 超级英雄电影拍摄起来跟其他电影有很大的差别，主要是...拍摄起来有时候...会有点...羞耻... x战警系列还好说，除了万磁王充满中二感的头盔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羞耻的造型了，大多比较正常，但抛开服装，鉴于变种人们多种多样的能力，比如控制金属或者入侵思想什么的...经过后期制作后在大屏幕上看着还好，可这会儿是拍摄，就显得无比尴尬。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的话...大概就是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如果没有后期制作，看到的最后大战就是一群中二感爆棚的长袍战士们举着一根小木棍互相“┏(゜w゜)走你”！ 其实...x战警拍起来...也是类似的。 第84章 该死的节奏 x战警们的服装...准确的说是制服，延续了一贯超级英雄们的习惯，那就是紧身衣，所以比起哈利.波特那种穿着巫师袍打远程的群架来说，甚至更羞耻一点。 当然羞耻的是不包括坐在导演椅上看着他们拍戏的导演修月的。 好在逆转未来除了开头那段需要穿着制服之外，其他时候是常服。 虽然是这种大片，完全可以以捞钱的方法拍，但修月身为一个认真的导演，同时也是一个认真的粉丝，当然不会让自己的作品变成捞钱烂片。逆转未来之所以成为粉丝们最爱也最期待的一部，不仅是剧情方面的出色，更因为其在角色的感情线、内心细节方面的深入——哦这当然并不是说爱情，实际上比起其他超级英雄系列，x战警在爱情方面不太看重。 即使增加了范冰冰的戏份，属于闪烁的部分也只花了半个月就拍完了，她和艾伦.佩吉、哈利.贝瑞、法克米.詹森同时杀青告别剧组，剩下其他人依旧在片场奋斗。 福克斯和漫威的财大气粗，使得逆转未来完全可以在人工成本、租地成本更高的洛杉矶拍摄，所以修月不至于像以往拍片一样常年不在家，但在剧组的工作和在工作室不太一样，中午她是抽不出时间回家给cathy喂食的，她也无法把大姑娘带到片场，好在还有生活助理可以帮她。 不可否认，把宠物带到片场的话会活跃气氛，所以不少导演是不排斥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把宠物带来的，只要拍片期间不让他们来打扰就行，但修月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最起码对逆转未来剧组不是，本来剧组“年轻人们”就是以活泼性格为主，没有宠物在都能玩得那么开心了，如果她作为导演把cathy带过来了，总不能拒绝其他人带，到时候问题可大了...所以cathy不得不接受这个。 逆转未来拍摄非常顺利，妄想工作室却遭遇了成立多年来第一个大挫折。 今年《初来乍到》开始制作第四季，它在同期电视剧中收视率不是最高，但却一直保持着相对来说稳定的收视人群，所以对它，修月一直不担心，《真实的人类》却前途不明。 第三季《真实的人类》换了编剧。 原本由妄想工作室培养出的编剧，同时也是修月身为南加大的校友奥维拉.威特离开了工作室，以及她撰写了两季剧本的《真实的人类》。 奥维拉是工作室成立最初，修月还在招人时，最早一批由南加大推荐而来的学生，进入工作室时，她只不过是个大四的学生。当时她的表现不如另外一个学弟，但却意外地适合真实科幻的题材，所以《真实的人类》被交给了她。 《真实的人类》这个创意并非是奥维拉自己想出的，按理来说修月可以把它交给任何一个人，所以不管奥维拉多么出色，说起来都是修月给了她这个机会——有几个投资如此高的美剧会把编剧的角色给一个刚毕业的小菜鸟？答案是没有。 也正因为当时接手剧本的时候奥维拉还是个小菜鸟，所以妄想工作室联合福克斯电视剧部门和她签约的合同待遇是以新人编剧的待遇签的，后来《真实的人类》收视率很高，再按照收拾比例加钱，到了第二季时，奥维拉的收入已经不亚于一些二线编剧了。 但她依旧不满意，不是不满意钱...当然收入也是一部分原因，可挖了她的那部剧给出的价格只比《真实的人类》高一点，如果奥维拉觉得低的话可以向工作室要求，那个数额没有离谱到工作室无法接受的地步，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在《真实的人类》第三季筹备过程去询问新剧本如何了的时候突然提出自己不干了。 简称，事到临头撂挑子不干。 这就很尴尬了。 工作室培养的编剧还有几个，修月不得不临时提了原本担任副编剧的丹尼尔.福特和赛琳娜.史密斯来担任第三季的编剧，他们之前只写过一两集剧本，因为对剧情的把握的确是不如奥维拉的，所以那两集反响不算好。 修月不知道为什么奥维拉会撂挑子，在她看来工作室给出的待遇绝对不算差，而且因为《真实的人类》背靠福克斯电视剧部门和abc，收视率又一直很高，所以预算很足，而她跳槽的那部剧，据说投资只是第一季《真实的人类》的四分之三。 拍摄这种科幻剧当然是投资越高越好。 奥维拉的做法不仅让修月感到困惑，也让与她同时进入工作室的其他实习编剧、导演感到困惑。他们比起修月来说跟奥维拉更熟悉，从他们那里，修月才知道了事情真相，并且对此感到——哭笑不得。 奥维拉走的原因不是工作室待遇不够好或者电视剧投资不够，她受不了的是，所有人把她所获得的成就一部分原因归功到修月身上。 “她说实在受不了每次提到《真实的人类》，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修月，明明剧本是由她撰写的...”一个跟奥维拉关系不错的女孩儿小心翼翼转述着奥维拉的话。 就像《初来乍到》剧组一样，《真实的人类》剧组构建其实并没有修月什么事，她只是提出了项目，然后由工作室来构建剧组，最多她提点建议，或者挑选导演和编剧。 也许在奥维拉看来，修月对《真实的人类》最大的贡献只是挑出了她这个天才编剧。 人们的看法是无法避免的，尽管《初来乍到》有原著、有之前已经在别的剧证明过自己水平的编剧，但只要它是由妄想工作室制作的，那就无法摆脱修月的印记。 就像斯皮尔伯格，他参与的电视剧制作，也无法摆脱他的名字。 因为他们足够出名。 更何况无论是哪部剧获奖时都会提到修月，比如吴恬敏在艾美奖上的发言，或许剧组工作人员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把这两部电视剧看做是“修月工作室出品的剧”而非“某某某导演”或者“某某某编剧”的作品。 有人会因为这个感到骄傲自豪，而有些人，比如奥维拉这种就会觉得难受。 说不清对与错，只是让修月难受的是为什么临时撂挑子？ 然而更可怕的是，丹尼尔.福特和赛琳娜.史密斯分别提交了自己写的第三季第一集剧本，质量却都不佳。 人设ooc、细节处和前面不符、戏份分配不均...一堆问题。 原本丹尼尔和赛琳娜两人至少要在剧组再跟一两年才有自己单独独立撰写剧本的资格，这也不能怪他们，但开拍在即，压根没法找到新的编剧代替——可修月不想用如此马虎的剧本来拍摄第三季。 最终，忙于拍摄《x战警：逆转未来》的修月自己，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从未拍过电视剧，连在电视剧剧组实习的机会都没有过，从进入南加大开始，她的确学习了一点电视剧制作的皮毛，但主要还是电影。 修月的第一个工作机会是《父辈的旗帜》，然后一直到逆转未来为止，她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电影。 电视剧的拍摄跟电影的拍摄是完全两码事，节奏各方面都不一样，虽然美剧算电视剧中节奏快的，甚至被人调侃“第一集男主和女主睡了，第二集男主和女主闺蜜睡了，第三集女主就和男主对家睡了”，但跟电影相比还是有明显不一样：电影需要把一个故事的剧情压缩在两个小时之内，而电视剧一般一季就十几集，一集四十分钟左右。 然后还要拍多季。 美剧最特殊的便是这点，所以往往到最后，一部美剧是以烂尾为结束的。 剧组九月开拍，五月份修月才开始接手！她甚至要忙着一部电影的拍摄！ 导演很不乐意演员尬戏，因为赶场太多影响精神状态不说，角色感情也会混淆...同样对于导演来说，拍一部电影的同时写剧本？还是节奏完全不同的电视剧剧本？ 简直不伦不类。 当然修月不是在拍摄间隙写剧本，而是每天忙完了回去写，所以这种电影和电视剧的冲突还没有明显到让演员们感受出来，但是—— “cut！休息二十分钟！”修月面无表情地喊出这句话。 躺在一堆乱石道具下面的詹姆斯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的情绪酝酿不错，此时眼睛泛红。他回想着自己刚刚哪里做得不对，可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修月却没空向他解释，她转身走向卫生间，打算一个人呆一呆。 “她看上去不怎么高兴——”见詹姆斯走过来，詹妮弗小声说道。 虽然他们在片场很闹腾，但是前提是会相当注意导演的情绪，像这种情况可是很少见的，大部分时候即使他们表现不太好，修月也不会转头就走。 詹姆斯有些沮丧：“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 哪里做的不好？ 节奏！ 不是詹姆斯的错，是修月自己的错。 她坐在马桶盖上，一个人揪着头发对着地面发呆。 昨天工作结束后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她忙完一切接着去写《真实的人类》的剧本，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觉，尽管给自己灌了不少浓茶，可她今天还是有些疲惫。 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节奏。 该死的节奏！ 电影是会在大屏幕上放大数百倍的，所以演员在电影做出的表情不能太夸张；另外因为剧情压缩的关系，很多时候电影的情绪要更内敛。但是电视剧不一样，电视剧节奏慢一些，所以不可避免的，什么内心戏必然要增多。 万磁王不该说那么多废话。 她状态不佳，也许今天不能再拍下去了。 第85章 安慰，公开征集 “其实我怀疑不是你的问题，修早上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她的黑眼圈很明显——”扮演野兽的尼古拉斯.霍尔特小声说道，“也许是她...和迪克兰.伍德吵架了？” 詹妮弗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伊万.彼得斯弱弱复议：“我也觉得...虽然修不像是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的人。” 他们并不想揣测导演的私生活，但事实是修月今天看起来的确状态不佳。 几人当然讨论不出什么来，只是坐在拍戏用的椅子上说说话。 二十分钟没到，修月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她跟副导演说了两句话后就走到几个演员跟前。 詹姆斯是最紧张的一个，他一直担心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导致问题发生。 “抱歉詹姆斯，刚刚我的情绪不太好，不要介意，那不是针对你的——唔，你们今天先休息吧，提前收工。”修月略带歉意地看向化了一整套妆的詹妮弗.劳伦斯，“很抱歉你今天白化妆了。” 他们都看出导演情绪不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套了几句，也不敢当着修月的面约着去哪里玩，而是安静地回了化妆室卸妆。 剧组其他人也接到副导演的通知，很诧异，但是剧组的王是导演，而修月明显不高兴，他们自然不敢多问，只偷偷看她。 遣散剧组后，修月并没有立即离开片场，而是在办公室里待了会儿，直到外面剧组人员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走到停车场。 意外地是，迪克兰正站在她的车旁。 “你不是...在纽约拍戏吗？”她脚步加快，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抱了满怀。 她心里有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迪克兰感觉到了，却没有说出来，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我有一周的假期，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说。” 只是他找修月的生活助手打听片场位置好等她晚上收工去接她时，才听生活助理说今天修月情绪不好，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片场的小办公室，所以他改变了计划，直接来片场接她。 只是没想到，修月的状态这么不好——她虽然工作狂，但是每天睡眠时间基本是有保证的，很少看到她黑眼圈这么重的时候。更何况刚刚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哒哒的。 “奥维拉走了，就是那个奥维拉.威特！”坐在车里，修月喝着迪克兰带来的热巧克力缓了缓情绪才开口。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小黑屋关了会儿情绪已经处理好了，可是事实证明并没有，面对熟悉的人时她才暴露出自己那点小委屈来。 “我知道，你工作室的那个编剧是吧？”来之前迪克兰就已经向生活助理打听过最近发生过什么事了，尽管奥维拉.威特离开《真实的人类》编剧岗位、修月即将加入剧组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开，但工作室里的人都知道，剧组人也有不少知道的，他们不会对迪克兰隐瞒，也没有那个必要。 “我从来没有写过电视剧剧本，这并不算什么，没写过的东西可以学，虽然时间很紧迫但这都不是问题...”修月倾诉，“熬夜工作也没有什么，可是今天我发现——拍电影的时候我的状态不对劲。” 这次迪克兰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理解她的意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这是他在思考的信号。 为什么写剧本会跟拍电影状态有关系？他不明白。 他当然不明白，他不是导演，甚至就连刚刚在现场的詹姆斯等参与拍摄的演员都不明白，这个状态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作为演员需要把握的是角色的细节情绪，台词语气之类的东西，而导演掌控全局。 就好像一盘棋，身为棋子，演员和现场工作人员最多只能注意到身边几个棋子的情况，而作为执棋的人，导演是要顾虑全盘的。 修月和迪克兰正是站在不同面的人：一个导演，一个演员，所以迪克兰无法理解修月的意思也很正常。 不过他虽然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修月平时不会这么沮丧、不会这么敏感，她很多时候都是淡然自信的模样，所以他知道那是一件会让修月感到难过伤心的事情。 “我不懂导演如何拍电影，也不知道电视剧剧本怎样写成，可是我想我了解你。”迪克兰的语气诚挚极了，“而且我想电影这件事还是有共同点的吧？拍戏时如果无法诠释好角色的感情，我也会沮丧，有些东西是练习也没用的，导演只会丢给你[演员的悟性]这个词。每到这时候我反而会放下剧本去散散步或者看看书...” 虽然他们两人熟起来是在《社交网络》的剧组，是以同一部戏的导演和演员身份接触的，可回想起来，修月还真的无法想起迪克兰被批评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因为那部戏迪克兰戏份不多，且那对双胞胎兄弟是相当符合他自己身份的角色，算是本色出演，再加上他人也很认真，总之修月并没有批评过他或者丢给他一句“演员的悟性”来嘲讽他。 之后他们的接触就比较私人了，恋爱后，修月身为导演也会帮迪克兰看看剧本，给他一点意见，比如哪个剧本不错、角色有挑战性之类，但他们很少聊到工作。从迪克兰出演的电影效果来看，他的演技很好，所以修月一直以为他的事业路走得很顺。 此时在这辆车上，两人把工作问题铺开来谈，倒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迪克兰沉思片刻后又开口道：“你昨天肯定没睡好，我想也许你需要的只是放松和休息。今天我需要收走你的笔记本和纸笔，包括cathy，我会去遛她的。” 修月试图反驳：“可是今天的拍摄计划已经耽误了，我得重新安排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助理导演这个职务不是吗？亲爱的，在工作上你太过于习惯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了，电视剧的剧本原本跟你没有关系——即使工作室里的编剧无法胜任，你也可以找找工作室外的先临时接替，好莱坞这么大，总会有不错的电视剧编剧的。”对方趁着一个红灯停车的机会转头严肃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修月把问题数给他看：“可问题是，奥维拉走得太恰巧，原本我们以为她的第三季剧本至少完成了一半，结果临时跟我们说她什么都没写，没有知名编剧愿意接这种烂摊子，而且他们的行程很满！我不是没想过推迟电视剧拍摄，可是我们和abc在第二季时就签订了续订合同，九月必须播出第一集！否则要支付一大笔赔偿金！” 她倒不是因为在乎这笔赔偿金，当然谁也不想赔钱，但更重要的是声誉。 目前为止工作室还没有放鸽子的作品，工作室旗下的电影电视剧，说什么时候开拍就什么时候开拍，说什么时候上映就什么时候上映。 迪克兰倒是突然想起件事：“唔，我在推特上看到有人征集电视剧结局的活动，你觉得公开征集怎么样？面向《真实的人类》粉丝们，你知道，这种人气影视剧或者小说总会有大批拥簇，也会诞生衍生的网络小说，只是筛选的工作量比较大。文笔不用占很大比重，主要注意剧情，这样即使剧本不专业也可以把它总结成大纲交给工作室那几个编剧，面对着剧情梗概写剧本总不会不行吧？还可以提高奖金来吸引更专业一些的编剧...” 修月听到他的话倒是愣住了，她完全没想过公开征集这条路。 就像某几部热门电视剧一样，《真实的人类》的确吸引了一批粉丝在网上发布同人小说。 有些是跟剧情相关的，有些只是借了个背景，这批同人小说热度不算很高，毕竟圈子比较小比较新也比较冷，可仍然有文笔不错的。 修月摸进某个论坛，以“humans”为关键词搜索了下，竟然有不少结果，点了其中点击量最高的帖子后倒是得到了惊喜。 唔，忽略把男主角配给男二号之类的外...对于人物的把控还是不错的，细节处理也可以，只是小说和剧本是完全不同的文学体裁，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写剧本。 修月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写电视剧剧本，别说她现在拍电影有电视剧的节奏，光看写出来的剧本，还带着电影的节奏呢，各种大特写、各种需要电影摄像机才能呈现的画面（电视剧、电影使用的镜头、收音设备甚至包括光线、滤镜等都是不同的），总之互相串味儿了。 如果能把这个工作甩手给别人，她当然乐意！ 妄想工作室通过自己的官方脸书账号发布了一则公开征集活动。 让人吃惊的是，征集的不是别的，正是工作室旗下热门电视剧《真实的人类》的——剧本。 给出的奖励也很让人口水，一等奖有5万美元的奖金，还有机会真正加入到剧组的编剧工作中去，二等奖1万美元，加上参观剧组的机会。 公开征集？ 妄想工作室脑袋坏掉了吧？以至于真的产生了妄想！ 有些媒体毫不客气地进行嘲讽，并且扒出了奥维拉离开工作室的消息，也就是说这次公开征集是完全的临时抱佛脚，他们断言没有超过奥维拉的人了... 第86章 招募结果 《真实的人类》药丸。 这是招募发出后引出的舆论。 前几年科幻类题材流行，一堆挤着贴着什么机器人、高科技拍摄的美剧出现，然而一个个都以扑街告终，这几年也就一部《真实的人类》算得上成功。而且它的成功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在北美本土它的收视率尚可，排名同期收视前几位，但不是顶尖，可论海外影响力却是第一，它和《初来乍到》一样，以在本土市场略逊一筹的成绩卖出了美剧最高级别的出口价格。 这当然让人羡慕，毕竟它们的本土市场也不差，只是不如顶级的那几部而已，而且最受重视的收视人群（美国统计收视率是按年龄层统计的）年轻人团体它甚至是同期第一。 这样一部算得上成功的剧，不去找专业的编剧接手而是在粉丝群中寻找“创意”？ 业内都相当不看好。 而且他们的“药丸”评价也不仅仅基于此，外人不清楚，但同在美剧圈混的真业内是清楚的，原本的编剧奥维拉是临时出走。 他们找不到知名编剧还能理解，毕竟时间太紧张，哪个知名编剧会接受这么突然的工作？但明明修月的工作室培养了其他编剧。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都是由原本担任该剧的副编剧们来接手工作，而《真实的人类》没有选择这个，说明——她们工作室的那些新编剧们实力让他们无法松口。 尽管只制作了两部电视剧，可妄想工作室以其在特定题材方面的影响力和出人意料的海外版权出售费用而得以在美剧圈有了那么点地位，更何况因为修月的关系，这两年工作室一直在吸收南加大出身的新人培养。 但他们甚至没有能临时接手烂摊子的编剧。 这些事情他们当然不会嘴碎说给外人听，本来非本行业的也听不太懂。 但业内之间互相的讨论是少不了的，不仅在美剧圈，好莱坞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尽管电视剧和电影是不同圈子，但业内互相之间还是认识的。 不可否认修月本人是个很有水平的导演，不仅电影票房高，影评人也很认她，但她的工作室水平...抛开她个人来说，以《真实的人类》事件看来的确不咋地。 纪录片？是不错，但是那是修月找的中国本土很有名的导演拍的；《初来乍到》？也很不错，可那是有原著的，并非工作室原创；《真实的人类》？据说是围绕修月的一句话展开的剧本，结果一个编剧走了就面临如今的窘境。 他们可不会管奥维拉走的时候是临时撂挑子连什么剧情交接都没有，直接不干了，也不会管什么那两个新人编剧是从头发丝到脚板底百分百的新人，连单独撰写剧本都没有过...他们只会谈论这个：修月的工作室完全围绕她转，没有她就没有用了。 这当然是废话，既然是个人工作室当然是围绕她建的。不过她的工作室不叫“修月工作室”而是叫“妄想工作室”，显然她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让工作室完全围绕自己，否则她也不会吸收南加大的毕业生们，不会开发美剧、纪录片，不会以工作室的名义投资加入到尼尔.布罗姆坎普的新片中。 可是她的“培养计划”没有什么收益，唯一培养出的奥维拉选择了离开，剩下的人都是扶不上墙的——电影圈的人一回想，你说修月吧，她拍戏的确的确带着助理导演，也是两个，据说一样是南加大毕业的，但带着拍了戏却没有后续。 这种言论却是算鸡蛋里挑骨头了——修月只带着他们去拍了《布鲁克林》，如今他俩正待在逆转未来剧组，满打满算才呆了两个剧组，能学习到什么以至于可以让她把一部电影交给他们？或者不说别的，那些批评她不给那两位副导演机会的人，他们自己敢把作品交给对方吗？ 不是每个人都是修月，即使是南加大电影系这样全球顶尖的导演专业出来的学生，平均水平要高些，这几年也就只出了一个修月。 和修月同年进入南加大读书的那批同学已经毕业，不过几年时间，就有至少一半的人放弃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另外一半苦苦挣扎，除开修月之外最成功的也不过刚刚开始担任一部小成本恐怖片导演，剩下大部分都是拍拍廉价广告的那种导演。但稍微好些的是，能读得起南加大、又是导演这种fineart专业的，大部分家里条件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所以那两个跟在修月身边学习的学弟暂时充当助理导演的角色甚至不是副导演，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能因为修月自己是个天才就要求她身边人也都是像她这样的“怪胎”。 更重要的是，她又不是老师，为什么就一定要培养出什么导演才能证明自己呢？ 她可没有那个义务。 而且说到底这跟公开募集剧本有关系吗？ “就算他们证明了我们培养不出新导演新编剧又怎样？有的是人想挤进来——工作室依旧是南加大导演系毕业生最想进的地方之一。”工作室人事主管对那些言论很是不屑。 这可不是夸张，对于真正想要以导演为目标职业努力的人来说，“可以跟在修月身边学习”这点就足够让他们心动。 对于这部分人来说，跟在一个大导演身边的工作机会可比大公司的薪水更诱人。 据说此次《真实的人类》剧本招募活动热度很高，工作室那边腾出了五个人的小组专门处理这个，主要是筛选一下，把实在不那么靠谱的剧本pass掉，由于开拍在即，时间很紧迫。 只写了两集剧本的修月彻底放开这件事，重新把心放回到片场。 果然神清气爽。 她重新恢复到以往张弛有度的拍摄状态中去，电影节奏把握起来也轻松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烦恼，她每天收工回家去看一下筛选出来的剧本就可以，由于是筛选过的，并不会出现太离谱的作品，不过水平依旧参差不齐，差一点儿的人物ooc，好点儿的也就到丹尼尔和赛琳娜的水平。 但有几个人尽管文笔不太好，或者不是剧本格式，可写出的剧情不错，偶尔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甚至不少专业编剧参加。 一个人水平有限，可这么多人有各自闪光的地方，也比一个人看得更多更远。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拍，但修月想，这次剧本招募应该算是成功了。 最终《真实的人类》剧本招募活动的赢家并不是专业编剧，而是一位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图书馆工作的图书管理员海伦.泰勒。 这位五十多岁的图书管理员热爱看电视剧，她很喜欢《真实的人类》。 尽管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可海伦在图书馆工作期间耳闻目染，学会了如何写剧本，所以尽管是非专业的，可她的剧本从格式上来说也没法挑剔。 而且剧情安排也很精彩，询问海伦之后他们才得知，原来因为喜欢看《真实的人类》，她无处安放的想象力早在看剧时就有发挥。 想象力丰富的人应该懂，在看一部剧或者是一本书的时候，自己会发散剧情，甚至顺着剧情想下去，构建一个“同人”的世界。 海伦.泰勒便是这样的人，早就有想法，之前虽然未写成专业的剧本，可也记录过这些想法，所以招募活动一开她写的又快又好，三集的分量完成后就进行了投稿。 她将作为第三季三位编剧之一加入到《真实的人类》剧组，和丹尼尔、赛琳娜共同完成剧本撰写工作。除了海伦之外，还有几位在招募中表现不错的粉丝被邀请加盟剧组，以“剧本顾问”的身份，负责提供一些小点子以供编剧们完善剧本。 修月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花了一个多月去搞这个招募活动还是值得的... 一个月过去，逆转未来的拍摄工作也进入到最后的时间。 去年《第一战》才上映，福克斯并不急着让下一部正传接档，修月不用赶工一定要在今年内完成后期工作，更何况原本它的后期特效制作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尽管这会儿拍的差不多了，影片部分素材也被送到特效制作公司，但这部电影应该是明年夏天上映，制作周期一点都不赶。 至于为什么会是夏天？ 因为夏天本来就是好莱坞大片扎堆、超级英雄片扎堆的季节。 人人都爱暑期爆米花电影。 她不避讳这点，本来这种题材的片子就是爆米花商业片，谁也不比谁高贵，文艺片就一定高片一等吗？当然不是，同样是电影，商业片更受普通观众青睐，文艺片更讨好影评人而已。电影本来就是受到群众喜欢才能发展下去的艺术，观众就是它最大的靠山。 所以修月可不会把逆转未来拍成对普通观众来说略显那种晦涩的片子。 但她当然也会在影片中融合进自己的风格，而不仅仅只是单纯拍摄爆米花片。优秀的导演可以做到商业和艺术价值相平衡，修月就是优秀的导演。 第87章 婚礼前夕 逆转未来杀青后首先得在特效工作室制作特效，还有一些类似配乐之类的后期工作，又因为上映离得还远，按理说修月是有一段时间休息，可以选择拍部戏之类的。 但是她没有时间了——逆转未来一杀青她就得忙自己的婚礼啦！ 没错，不久前迪克兰向她求了婚！ 求婚方式也许不是很浪漫，就是普通的单膝下跪拿着花和戒指而已，虽然那钻戒很大很闪...他说的话也很真诚。 修月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交往几年时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爆发过什么矛盾，即使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觉得别扭，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许再加上cathy？将来还会加上孩子。 也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但的确，她并不抗拒、甚至是期待着婚姻生活——更何况修妈妈催婚的电话就没停过。 婚礼定在九月，秋天的加利福尼亚不是很热，朋友们的行程也比较好安排，虽然修月自己觉得婚礼这种事去注册一下然后办一个只有亲朋好友参加的小型婚礼就行，但家里人得知后强烈要求在美国办一次之后回国办一次，修妈妈甚至说回国什么都不用他们烦，一切由他们来策划，她只要把迪克兰带回来就行！国内的婚礼就定在十一假期。 既然国内还会办一次，那么在九月的洛杉矶婚礼就只有修家父母会过来了，同样对应的是十一的国内婚礼，迪克兰的父母和瓦妮莎也会去中国。 当然，婚礼筹备工作并不需要修月亲自进行，好莱坞有一大堆婚礼活动策划公司，无论是服务、保密性还是最终的效果都是顶级，比如碧昂斯和jay-z婚礼的策划公司就是。得知修月要结婚，碧昂斯自然很乐意将这个公司推荐给她。 不过即使不用亲自策划，身为主角的迪克兰和修月也需要参与其中，比如确定婚礼上会用到的花的品种、蛋糕种类、伴奏歌曲、送给参加婚礼的朋友们的伴手礼...当然最重要的是礼服款式，这一切都得他俩亲自挑选和试用，好在还有瓦妮莎来帮忙。 最麻烦的就是婚纱了。 修月的意思是可以直接去婚纱店或者一些做婚纱的品牌买成衣，这也是大部分普通人的做法，但身为名人总是有点儿...特权？她把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告诉帕特，希望到时这个跟她合作了数年的伙伴能够腾出时间参加婚礼的时候，帕特的第一反应是“祝贺”第二反应就是“我来帮你看看哪个品牌更适合！” 要是按修月的买法，买到的只是成衣，可按帕特的联系法，至少是高定——如果不是考虑到通知帕特时距离婚礼只剩下三个月了，想来肯定有奢侈品牌愿意为她量身设计、定做。 当然，也有名人不用品牌婚纱，而是自己设计，或者像碧昂斯那样由家人亲自缝制，还有的是长辈当年用过的婚纱。 “我觉得朴素一点的就好了，婚礼规模也不大...只有家人和朋友们...”她试图说服帕特。 帕特却坚定极了：“你要朴素的高定也有朴素的款式，你得知道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就是在婚礼上，亲爱的，成衣当然也不错，可是高定不是一个档次，无论是用料还是设计感！我不是出于公关的角度在说这个，而是出于同为女性的朋友立场。” 修月其实主要是怕麻烦，觉得自己买的话还会方便些：“可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跟那些品牌沟通...” “不用你沟通！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你只要挑选就好了！”帕特露出慈爱（？）的微笑，“相信我亲爱的，我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唔对了，能让我仔细看下你的戒指吗？婚纱、鞋子都要和戒指相配。” 于是修月伸手向她展示自己的戒指。 迪克兰挑选的戒指款式不繁杂，可是上面的钻又大品质又好，帕特仔细看了看又拍了照片才走。 于是婚纱的事情暂时不用忙了，现在迪克兰也闲了下来，每天他们俩加上瓦妮莎去各个甜品店、餐厅试菜，瓦妮莎甚至开玩笑自己胖了一圈。 最终婚纱敲定了verawang，这家本来就是以婚纱闻名的品牌，修月挑选的是一款比较朴素的白色曳地鱼尾裙，王薇薇的设计风格极其简洁流畅，丝毫不受潮流影响，这条裙子没有采用常用的蕾丝花边、纱制的传统材质，而是选择丝质，还有图案简单、手工却不简单的刺绣，婚纱大约价值10万美元。 “喜饼是洛杉矶当地一家孤儿院小朋友们制作的，也算是支持一下慈善机构，婚礼巧克力verawang承诺会赞助，伴手礼的盒子也都到位了，捧花后天凌晨会送到是吗——唔，我再确定一下歌单的顺序...”这些日子修月忙的脚不沾地，此时距离婚礼只剩两天，修家父母也赶来了这边，她却没什么时间陪伴，而是依旧在忙着确认婚礼事宜。 等她和婚礼策划公司的通话挂了，修妈妈拿着一个袋子凑过来：“月月，来试试这旗袍，紧赶慢赶地终于赶上带来了——” “这是我下个月回国办婚礼要穿的吗？”修月放下手中的笔，顺手接过袋子。 修妈妈摇头：“不，那个另外订做了得等月底才能交货，喜宴上要换的礼服也带过来了等会儿你试试。这件旗袍是给你另外准备的，你看合身不？还给迪克兰准备了配套的男装——” 配套的男装？唐装还是马褂...她可不觉得马褂好看...可是旗袍配套装好像又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好在这件红色旗袍穿着很合身，也比曳地的长裙方便，婚礼结束后可以换上旗袍招待客人，至于迪克兰？长袍马褂可不比西装方便，换不换随他。 婚礼倒计时前一天，不在洛杉矶的朋友都赶了回来。 伴郎团由迪克兰的两位哈佛时期好友和安德鲁.加菲尔德、杰西.艾森伯格组成，修月的伴娘则是瓦妮莎、莱娜、艾伦.佩吉和詹妮弗.劳伦斯，而主婚人是斯皮尔伯格，这个婚礼足够大牌——对了，唱婚礼祝歌的是碧昂斯。 明天就是婚礼，修月怎么都有些睡不着。按照西方的习俗，这会儿迪克兰可不能见她，所以她正一个人躺在二楼卧室望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亮了一下。 “也许你该到阳台来。” 她习惯睡觉时把手机调静音，如果睡着了就不会看到这条来自迪克兰的信息。 收到信息后修月随手捞了件外套套上，走到阳台，却不见迪克兰人在哪里，只是阳台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你在哪里？”她并没有立即拆开盒子，而是先回复信息。 “今天我们可不能见面，不过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是我们的结婚礼物。” 于是她好奇地拿起盒子，拆了开来。 是一条祖母绿的宝石项链，链子并不华丽，而是简单的铂金款，可宝石颜色相当好，饱和度很高，而且切割也很完美，打磨成了圆润的形状镶嵌其中，看上去价格不菲！ “这是我曾祖母留给我妻子的结婚礼物。” 迪克兰的曾祖母去世很久，但对他影响很深，作为一个爱看音乐剧、舞台剧的老太太，正是因为她，迪克兰才从小接触戏剧并且对戏剧产生了兴趣。 修月听他说过，他外祖母是个英国贵族后裔，只是没想到对方还留了这么一条项链。 准确地说，她只模糊知道迪克兰家里条件不错，可也只大概停留在他父母从事什么职业的印象上，而不是他父母一年能赚多少钱，跟他的家人，除了瓦妮莎之外，她也接触不算多——他们一大家族住在纽约，而修月日常活动范围主要在洛杉矶，去年圣诞节迪克兰带她回去了，不过只待了两天就走了，她只知道对方父母对她很友善。 实际上迪克兰对她父母也只是见过几次，他从来不会主动询问修月的家庭状况，最多问问她家人喜欢些什么，帮他带些礼物回去罢了。虽然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但生活在美国这一点倒是没有特别大的体会，尤其他俩跟家人都是异地工作又忙，逢年过节的问候一下就行。 修月并不觉得自己不了解迪克兰的家庭状况是什么“失职”，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迪克兰家底子挺厚。 她刚回复了一句“这真是太美了”迪克兰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晚安，我可是背着瓦妮莎过来的，被她逮到会被骂的——早些睡吧。” 嗯？她探头看楼下，只看到那个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感受到对方心中那份忐忑，可能也是因为她自己心中也有一份忐忑？那种惴惴不安，想要看一眼对方却又碍于婚礼前不能见面的习俗不敢见，又或者是什么“近乡情怯”心理，总之明明就在楼下，可送礼物还得搞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