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守秘密吗?》 第1章 St.Johnswort-1 宣阳20167月8日 闷热了一整天的天气在傍晚时候终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秦墨的车上简单的听了下警队队长打来的电话: “立交桥西侧,旧城区的北苑小区,发现一名女尸,报案人是死者邻居。因为女尸所在的楼层住户均表示空气中闻到了臭味,敲门无果,闯入后发现死者,然后报案。” 秦墨坐在车的后座,她忙了一天,没吃午饭,又渴的要命。摸索了下,翻到了一瓶疑似过了保质期的饮料,她仰头咕咚咚的一饮而尽之后,迅速下了车。 正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正夺门而出,跑到路边开始狂呕。 秦墨心里有了个大概。 一个短发,长相英气的女警走了过来,看秦墨脸色苍白,女警把她抓了过来,一脸不忿:“怎么又是你来了?徐未曾那臭小子呢?又偷懒了!?” 秦墨喉咙依旧干渴,她干巴巴的说道,“狐狸,你忘了,小徐婚假。” 狐狸拍了拍脑门,显然已经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秦墨弯腰套好鞋套,一走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她看了眼狐狸,狐狸冲她摇摇头,然后示意她尸体在左偏卧室。 秦墨快步走了过去。 身后的狐狸解释道,“这小区非常老旧,并未装有摄像头。而屋内如你所见,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 “我只是个法医。”秦墨带好了口罩,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书房。 一进书房,秦墨也有些震惊,她见过很多凶案现场,也见过很多尸体。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告诉着她当时现场的惨烈。 她没说话,开始默默检查,身后的助手开始记录。 “死者身长154,尸斑明显,尸僵存在于身体诸关节。死者黑长发,上唇左角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头部有一处皮下出血。左耳后和四处头皮创裂深达骨质。颈前有一处长约7cm左右的横行划痕,左侧颈动脉断离。左肩有两处划痕,分别为4cm和。” 秦墨说罢,看了看眼前的尸体,下定决心继续说, “死者胸骨窝至腹部正中,纵形裂开。” 狐狸一听,一脸不可思议,秦墨无视了她目光中的惊讶,继续说,“左手第一掌骨有砍痕,肋骨无骨折情况,双肺完全萎缩,心脏完好。但是腹腔,盆腔已经被剖开。内部脏器缺失。” 一个被挖空了腹腔的女尸,难怪刚刚的小警察会呕吐。 秦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你们先出去,把门关好。” 身后的助手,包括狐狸,仿佛都已经习惯了一样,默默的为她关好了门。 秦墨摘下口罩。 深吸一口气。 她凝神静气,因为她发现,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一种甜腻腻的,说不清楚的味道。 她进屋之前环顾了屋内一圈,死者似乎没有养花养草的习惯。 这味道应该也不是现场警员留下的。 一场小雨把一切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但是这异常甜腻的味道,依旧同尸体一起,弥留在了这件小小的左偏卧室。 …… 秦墨走到楼门口,看到狐狸正在抽烟。 “里边几乎完事儿了。”秦墨努了努下巴。 狐狸递给她一支烟,秦墨摇头。 “你觉得这案子有蹊跷?”狐狸谨慎的问她。 秦墨看向远处的霓虹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腹腔全部被挖空,这案子你觉得眼熟么?” 狐狸看了看她,声音虽小却难抑兴奋之情,“是不是当年你爸破的那件安西市郊的烹尸案?秦伯伯当年作为法医,重新构建还原了犯罪现场,我还记得他的那句名言‘尸体是会说话的’啊!太帅了!” 秦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反驳。 “走走吧。”她说,“在小区转转。” 狐狸按灭烟头然后两个人在雨后的小区中开始转悠。 “空气很清新啊……”狐狸自言自语。 秦墨点头。“狐狸,屋内……”她欲言又止,却还是下定决心,“屋内那种甜腻腻的香味,你闻到了么?” 狐狸一脸诧异,“香味?什么香味?屋内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秦墨闭了嘴。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她能闻到一些奇特的味道。这是她的秘密之一。 狐狸张张嘴,还打算继续问。这时候秦墨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秦,怎么了?” “嘘!别说话……” 秦墨抬手,她犹豫了下,还是迈开了步。 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腻腻的……香味,雨后的空气清新,她反而可以一下子捕捉到。 狐狸看着她如同一个盲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走向远处。 “到底?”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秦墨拔腿就跑,而她奔跑的方向,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狐狸脑中一片空白,她扭头冲身后那个呕吐过后一脸惨白的小警察大喊一声请求支援。然后拔腿快跑,紧追秦墨。 这片是市里的老城区,老旧小区很多,弯弯绕绕的小巷子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秦墨不熟悉路,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刚刚在凶案现场闻到的香味,和那个站在阴影中的黑衣男子,肯定有关系。 雨后道路湿滑,但是秦墨的体能一直很好。奔跑过程中她完全依靠本能行动,前面的黑衣人却渐渐地慢了下来。 前面有个很大的转弯,不过秦墨丝毫不担心丢失目标,雨后空气太干净了,干净的任何肮脏都无可遁形。 听到身后狐狸的奔跑声越来越近,秦墨微微一走神,前面突然有人伸脚狠狠的踢了她膝盖一脚,秦墨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狠狠踹到一边。 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秦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那甜腻香味的主人,正站在眼前。 这地方没有光亮,依靠的只是远处昏暗路灯才勉强可以看清路。 黑衣男人没有给秦墨犹豫的时间,他抬起脚,冲着秦墨的肩膀又是一脚。 下一秒,秦墨就感觉到有冰冷的刀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黑衣人似乎体力也已经透支严重,秦墨看到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墨镜,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黑衣人刻意压低声线,刀刃更加靠近秦墨的脖颈。 “碰巧……”秦墨咬咬牙,发现手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胳膊在刚刚的摔倒过程中,似乎扭伤了。 “碰巧……”男人正要继续说话,却也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他仔细观察了下秦墨,眼角弯了弯。 狐狸远远就看到秦墨一个人靠着墙坐着。 身后的其他警察继续在前面追捕,狐狸留下照看她。 “怎么回事?” “男性,身高184-185之间。黑衣,普通话很标准,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相貌无法看清。”秦墨喘了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狐狸,胳膊和腿上的疼痛丝毫不影响她喜形于色,“他是个左撇子!” 狐狸却皱皱眉头,扶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回警车内。 “你不应该一个人去的。”狐狸小声抱怨。 秦墨冲她一乐,“这不有你嘛,要是换了别人,我肯定不往上冲。再说了只是轻微划了一下,不要紧的。” 狐狸帮她清理脖子上的伤口,听她这么说,下手很刻意的重了一些。 “疼……疼!” “你还知道疼?人没抓到,你为了破案命都不要了么!?幸好伤口不深……胳膊还疼么?”她说着把秦墨的衣袖挽起来。 果然,胳膊破了皮,还红肿了一大片。 狐狸涂药的时候下手特别狠,秦墨疼的呲牙咧嘴也顾不上太多。 “滴滴滴”秦墨的手机铃响起。同时注意到已经有了十几条未接来电。 她接起手机。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呼吸微滞,手不由得攥紧。 “已经晚上8点半了,我的生日派对,你是不打算来了。对吧。”对方声音冷淡而又不耐。 秦墨怔了怔,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我……不知道……” 对方一听似乎更加不耐烦,“我昨天回国也没见到你,到底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 秦墨抿紧唇,彻底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有个身姿高大的警察走了过来,俯身,扔给秦墨一听冰镇的饮料: “给你的。” 他带着警帽,秦墨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对方硬生生的口气还是显出他的情绪不佳。 电话里的人忍不住,冷漠的说:“秦墨!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亚都酒店顶楼,10分钟之内赶过来。” 说完,就自顾自挂断的电话。 狐狸疑惑:“谁呀?” 秦墨勉强笑了笑,握紧了手机,然后脸上恢复了淡漠。“我老公,权正。” 第2章 St.Johnswort-2 一旁的警察一听这个,扭头就要走。 秦墨喊他,“周典,你先别走。” 周典回头,声音疏远,“干嘛。” 秦墨挣扎着站起来,身高勉强到他肩膀位置,“这案子狐狸负责,她走不开,你送我去。” 周典猛的摘下警帽,他双唇紧抿,棱角分明的五官配合这身警服更加显得他英俊干练。 不过他心情不好,说好也冲,“秦墨,自己的事儿你自己解决。” 秦墨抢在他之前解释,“我这就解决……那个,我胳膊抬不起来,开不了车。” 周典一下子气势瘪了下去。 不过开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冲秦墨发起了火,“你干嘛还不和他离婚!?” 秦墨坐在副驾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现在不是缉毒组嘛?” 周典小声嘟囔了一句。 秦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戏谑道,“闹什么别扭啊!?” 周典甩开她的手,见她呲牙咧嘴,又想起她胳膊受了伤,最后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我正好路过,听说你在这里。” 秦墨逗他,“怎么,担心我?” 周典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狼狗,一下子炸毛,“我担心你?哈-哈,您年纪大老眼昏花了吧!自作多情,你开玩笑么?” …… 路上非常堵,路口红灯,周典打开了车载cd。 流畅的男声响起。 秦墨笑道,“zaire,是你最爱的歌。” 周典也淡淡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堵车丝毫没有减轻,就在秦墨昏昏欲睡的时候。 周典轻声说道,“胳膊疼么?脖子那里,需要去医院的。” 秦墨含糊,“没事儿。” “哦。” 叮叮咚咚的音乐填充着整个车厢。 秦墨猛的想起来,这张cd,似乎是自己高中时候给周典刻的。 终于变了绿灯。 周典犹豫了下,说道,“你爸爸,我妈妈,都很担心你。你找时间,回家一趟。” 秦墨怔了怔,勉强自己笑了笑,“我都多大了,不用担心。” 见她态度疏离,周典也不多说话。 两个人走走停停,快九点的时候,才到了权正举办生日派对的亚都酒店。 “你就这样进去啊?”周典指了指她的衣服。 秦墨低头一看,自己本来穿着一尘不染的警服,不过因为刚刚的举动,已经皱巴巴的。 她把衬衫领口扣好,遮挡住了脖子上的划伤。 然后从车后座套出制服。 “我进去和他说句话就走。你先走吧。” 周典一脸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气鼓鼓的开车离开。 整个酒店顶楼都被权正包了下来。她刚刚一进门,就被人狠狠的捏着胳膊拉到一侧。 “你怎么才来!?” 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处,阵痛传来,秦墨抬头,看到的是脸色冷若冰霜的权正。 上次两个人见面,还是过年时候。 结婚整整2年了,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不同于自己的一身狼狈,权正看上去很好,不,应该是非常好,琥珀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迷人,线条优雅的下巴,不厚不薄的嘴唇,他穿着定制的高级西装,衣领一丝不苟,看着儒雅而又禁欲。 不过他此刻正一脸不耐烦的握紧了秦墨的胳膊,“你就穿这个?” 和周典一模一样的问话。 秦墨点点头,“我马上就走。” 权正松开手,很疏远的说,“随便,我妈有话和你说。” 他说罢就迈开步,去远处和新来的客人打招呼,甚至是懒得看她一眼。秦墨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胳膊。 权正的母亲,顾悦。正在顶楼旁边的包厢等她。 顾悦,一手创立了整个“顾悦”集团。现在的亚都酒店,就是顾悦集团下属的地产。 秦墨推门进入,看到顾悦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本相册。 “您找我?”她直接切入正题。 顾悦从相册中回到了现实,看到她的脸,皱了皱眉头,极为厌恶一般,“小正的生日,你这个当妻子的,居然这时候才来?” “去年的生日,他明确说过,不想见我。” 屋内灯光明亮,秦墨干巴巴的站着,末了,她清了清嗓子,“再说,您今天也不想见我吧,否则为什么没通知我。” 顾悦“啪”的一声,把相册甩到了秦墨面前,“你还顶嘴?!”她声音尖利,气急败坏,“我为什么不想见你,你身上一股死人味道你知道么!?小正今年就要接手整个集团,你这样,让我们脸往哪里放!” 结婚两年来,这样的指责,秦墨没少听,她今天累极了,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懒得反驳。 “这是我的工作。您还有别的事儿么?” 顾悦一愣,秦墨的冷淡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 不过她迅速恢复了平时的神色,一脸公事公办的不耐烦, “你把工作辞了吧。这些年你们两个都没孩子,接下来,安心准备生孩子。” 秦墨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不过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您恨我,所以干嘛不让我们两个离婚呢?” 顾悦一听她说离婚,立刻变了神色,她返回头,上前“啪”的一巴掌,甩到了秦墨脸上。 “不要脸,你还敢提离婚?!你知道当年你爸爸欠我多少钱么!?” “你爸那点本事,也就是当法医骗骗公家的钱,学别人下海从商,笑话!” “你听到没有!明天就去辞职!” “身上一股死人味,我是多倒霉啊……” 秦墨揉了揉嘴角,她胳膊疼的厉害,耳朵也嗡嗡响。衣服后背湿泞着,沾着肌肤,膝盖也在疼。 好烦,眼前的女人还在说话。 好烦,脖子上的伤口因为咸热汗液的浸入开始隐隐作痛。 她口干舌燥,顾悦接下来在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我不会辞职的。”秦墨说罢,转身就要走。 顾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额头上青筋暴露,精致的妆容也无法遮掩狰狞的面孔,“你说什么!?” 秦墨重复了一遍。 顾悦松开手,似乎如释重负一样,冷笑一声。 “你还真和你那个妈一样,下贱。” 这是秦墨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她担心无法控制自己,紧紧捏着拳头。 “不许你说她!” 见秦墨表情痛苦,顾悦终于如愿以偿的松了松肩膀, “不过也难怪,你妈那种女人,你爸这样的穷鬼,她怎么会看的上。她丢下你们父女两个的时候,你多大?7岁?8岁?” 秦墨上前一步,她沉声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顾悦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瞬间闪过惊慌的神色,不过很快她换上了那副厌恶的面孔,抬起眼皮瞧着秦墨,冷笑着,“还用问么?你爸说她是失踪,我看她压根是没脸回来!” 她说完,手机响起。 一接起电话,顾悦脸上的神色瞬间变成了那个精明能干的女企业家形象。 “徐部长您来了,对,顶楼,我们在门口接您。” …… 她挂断电话后,似乎懒得和秦墨说一句话,急匆匆的走出了屋。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秦墨再也忍不住,她肩膀不住的颤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爸……”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 “小墨啊,什么时候回家来呢?”秦父没有察觉出她声音的异样。 “爸……我妈她……”秦墨还没说完,及时住了嘴。 因为她听到自己父亲身旁响起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她在叫他吃水果。 秦父似乎也很尴尬,他有些僵硬的说,“小墨,先这样,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嘟嘟嘟……”手机忙音还响着。 秦墨垂下手。 顶楼是巨大的落地窗,在窗上,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皱巴巴的警服。 一脸落魄,还有泪痕没擦干。 又是一个人了。 真蠢啊。脑中有个声音在嘲讽着。 大概是因为没有吃晚饭,大概是因为那瓶过期饮料。 胃中的剧痛传来。 秦墨痛苦的屈身蹲了下来。 好疼啊…… 好辛苦。她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坚持。 想到这里她痛苦的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她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面前扔着的手机亮了起来。 打开一看。 是一个sns账号发来的讯息: 【etta:我回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忘了吗?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我们见面吧。——miller】 秦墨捏着手机,再也无法抑制焦躁的情绪。 这位米勒先生,就是权正,这件事,她早就知道。 权正不聪明,而自己,也是个蠢货。 五年了,谁会心甘情愿的默默陪着另外一个人五年呢。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恶狠狠的黑暗心态。 要是权正知道了这个和他相伴五年的etta,就是深恶痛绝的自己。 那时候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秦墨想了下。最终还是删除了那条讯息。 她勉强站起身,推开门,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到楼门口。 看到权正正站在门口,正一脸焦急的看着手表。 见她过来,权正脸色恢复了冷淡,冷哼一声,“你要走了?” “嗯……” 权正看到她脸色不佳,眼角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结婚两年来,两个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秦墨。脆弱的,可怜兮兮的。 他张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这时候身边传来柔和的女声,“小正,生日快乐。” 权正回头,整个神情都亮了起来。 “陈佳。你来了。”他声音中难以压制的欢喜雀跃。上前就握住了陈佳的手。 秦墨笑了笑,发现陈佳正在看着自己。 “小墨,你变漂亮了。”陈佳走上前,大大方方的和秦墨握了握手。 “学姐,你好。”秦墨不做痕迹的后撤了一小步。 陈佳看了看一旁僵硬的站着的权正,又看了看秦墨。 然后捂嘴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吵架了么?”说罢指了指权正,佯装生气道:“小正,你要让着小墨一些,你脾气不怎么好,别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包容你。” 权正急忙辩解:“我们没什么的!佳佳你误会了……” 陈佳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眼秦墨。 却发现对方正远远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仿佛在看戏一样。 陈佳想到,至少现在,面前这个女人,还是权正法律上的妻子。她面色一变。狠狠瞪了权正一眼。 然后气冲冲的越过秦墨走进了电梯。 …… 第3章 St.Johnswort-3 秦墨看够了戏,晃晃悠悠打算走。 看到一旁的权正一脸失魂落魄,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她没忍住,一股报复的恶意涌上心头,“佳佳学姐快订婚了吧。对方是谁来着?徐部长的公子是吧……” 权正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刚刚心中那些恻隐之心也消失不见,“说够了就赶快滚。” 秦墨点点头。 示意自己马上滚。 不过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一晚上连续的奔跑和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加上胃部的疼痛。她眼前一白。稳不住身体,整个人都直直的往前瘫倒。 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后面忽然有人伸出两只手,把她拦腰搂住,秦墨脚尖点地,弓着腰,臀部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他肚子上,她慌忙中扶住他的手臂,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他微凉的大手。 秦墨知道是谁抱着她,权正身上淡淡的松脂香味,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过。她下意识低头,可他的手臂像钢筋,紧紧卡在她腰腹上方。 权正凑过来,一脸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他靠的太近,秦墨一阵耳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没事。” 他双臂微微一松,秦墨脚跟成功着地。“谢谢你。”她干巴巴的说完,挣脱他的手。 权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所以刚刚他拇指上方触碰到的那片柔软区域,是她的…… 他觉得脸有些热,上前一步,用彼此能听到的最低音量试图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碰你的,你……你别误会!” 说话间热气喷薄在她耳侧敏感的肌肤上,秦墨缩脖子,咬紧唇:“没……没关系……”还没说完,胃里又是一阵痉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突然,那股甜腻腻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秦墨浑身一颤,顾不上太多,她回过头,双手抵着权正的胸膛,深深埋头到男人的肩窝处。 狠狠的吸了一口。 不是……不是他的。 那是? 她迅速推开权正,回头环视了下偌大的酒店大堂。 因为酒店是处在市中心,所以来往入住的客人很多。 这香味已经淡了很多,很可能是半个小时前留下的。 秦墨心里的失望溢于言表,半个小时,也许人早走了呢,她拿出手机。拨通狐狸的电话。 权正这时候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他脸有些微微发红,似乎觉得她刚刚的触碰是那么的不可理喻,“你刚刚在搞什么!”他说罢,一脸担忧的看向陈佳离去的方向。 电话已经接通。狐狸焦急的声音传来。 权正犹豫了下,还是把电话还给了一直沉默的秦墨。 “老秦,怎么回事儿?你们吵架了?” 秦墨转身,背对着权正,小声道,“狐狸,我又找到那个味道了,亚都酒店。” 狐狸愣了下,然后迅速问道,“大概多久前?” 秦墨摇头,“半个小时了最少。”她继续说,“老实讲,我真不知道是什么香味,我不确定,狐狸,破案的黄金时间有限,你自己来决定来不来。” 狐狸沉声道,“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是和秦伯伯一样了不起的法医,你一定能还原出一个最为准确的犯罪现场。” 她这句话说罢,就匆匆挂了电话。 但是秦墨却觉得,因为这句话,似乎刚刚在酒店顶楼的那个自己,已经离开了。 那些悲伤,那些自怨自艾,都在一个瞬间,脱离了躯体。 她把手机装到衣兜,扭头就要走。 权正一把拉住她,“干嘛去?” 秦墨冷淡的说,“回家。” 权正挑挑眉,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着她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想起她刚刚差点晕倒在酒店门口,这个女人,至少现在……是他的妻子。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种熟悉而又奇特的感觉,冲破了记忆的蛛网和时间的齿轮,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们两个就已经熟悉彼此。 “我送你去医院的!”他压下一切念头,沉声说道。 秦墨挣脱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去。” 权正皱眉,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气愤,“你什么态度啊?!” 秦墨懒得和他争执,转身出门。 这时候门卫已经把车开来。一辆黑色的卡宴。 秦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权正整个人塞到了车里。 “我送你去?你有什么好拒绝的!?”权正气不顺,冲她吼了句,然后看向秦墨,“刚刚,刚刚你干嘛……那样。” 秦墨把头扭到另外一侧,不愿意看他。“没什么。” 权正张张嘴,系好安全带,还是发动了车, 路途中间两个人气氛有些冷。谁都没有说话。 秦墨扭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一排一排的向后退去,等待她的前方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是管他呢,总比这扔在身后的过去要好。 权正松了松领带,扯开了领口,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车内徐徐想起了沉闷的音符。 秦墨看了眼,播放的音乐叫做“ent” 低沉的男声响起: “dedasoul 我仅仅需要一个伴侣 hold 来接受我的轻吻和拥抱”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正在开车的权正。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光影斑驳间,勾勒出他优雅的侧颜。 他琥珀色的眼眸迷人而又深情,可是,这目光,会看着陈佳,而不是自己。 …… 想到这里,秦墨迅速把头扭过,脊背挺直,不免有些尴尬。 权正却泰然自若,“秦墨,我给你打电话时候,你正和谁在一起?” “什么?” “呵,你背着我有别的男人了吧。”权正冷笑。 是在说周典吗,他不是别的男人,也许以后,会变成她的弟弟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秦墨一阵烦躁,同时也失去了解释的意愿。 “权正,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刚刚那一瞬间,暧昧而又美好的气氛瞬间分崩离析,两个人又恢复了剑拔弩张的关系。 到了医院,少不了一堆化验拍片。秦墨轻轻推了推权正,“你回去吧。” 权正手里握着手机,正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见她说话,仿佛才醒来一样,他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派对的客人们还在等我。”他虽然脸上依旧冷淡,但是话语中却较平时和缓了许多。 秦墨点头。 医院长长的走廊,一面是窗。 窗外是万家灯火霓虹。 两个人默默分开,谁都没说话。 背道而走。 不过检查结果出来,秦墨却哭笑不得。笑的是那瓶过期饮料没什么大问题。哭的是急诊的医生强调她身体免疫力低下,营养失调。加上以前有胃出血的病史,必须要留院打点滴。 秦墨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间病房只有她一个人。秦墨看了眼,手机电量只有1%了。 虽然很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但是秦墨担心北苑小区案件出现别的变数,不知道狐狸查的怎么样,她一手举着输液瓶,摇摇晃晃的打算出去借个充电器。 门一开,就撞上了路过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抱歉抱歉!”秦墨急的一头大汗,忙不迭道歉, 医生手里的文件被撞得撒了一地。 他带着口罩,温和的安慰她:“不要紧,你没事吧。” 秦墨摇头。 已经是深夜了。走廊上也没什么人。 秦墨看着他默默的弯腰捡完了所有文件。 小声问道,“夏医生,请问你有的充电器么?” 医生站起身,他疑惑的看了看秦墨,然后顺着对方视线,这才注意到自己白大褂上面别着的证件卡。 “夏医生,你好,我叫秦墨。” “秦墨?”医生愣了下。然后摘了口罩。 他皮肤白皙,相貌俊朗,鼻尖还有点点的雀斑。 不过秦墨还是登时反应了过来。 “夏戎……学长?” 夏戎点点头,整理好文件,然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吊瓶。 “先回病房。”他声音依旧温和,却自带了一种威严感。 秦墨坐在病床上,晃着脚,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夏戎,“学长,你现在在儿科啊?哈哈…我从小就记得你先做一名医生的…我看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你。你摘了口罩我才确定……” 夏戎帮她把吊瓶固定好,然后一声不吭的开始坐到病床边,冲她伸出手。 秦墨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精神意图。 伸出手给他。 “哪儿疼?”夏戎声音闷闷的。 “胳膊,还有膝盖……”秦墨老老实实承认。 当年秦墨的父亲还是一名清贫的法医,工作很繁忙,而母亲当时失踪已久很久,作为邻居的夏家没少照顾她的吃穿。 后来在她12岁时候,夏家搬了家。 之后秦墨也辗转各地读书求学,渐渐地和夏戎断了联系。 夏戎看了看她的胳膊,皱着眉头不说话,然后继续往上拉衣袖,看到了她胳膊上红肿的伤口。 他弯下腰,开始仔细查看她的膝盖。 秦墨试图逗他说话,但是夏戎始终一言不发。 他沉默着,帮她涂好了膝盖上的药膏。屋内安静的诡异,秦墨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莫名的感受到了压迫感,心虚的说,“学长,我今天不小心摔到的。” 听她解释,夏戎眼皮一抬,“哦?” 秦墨用力点点头,“真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夏戎坐到她身边,看着她脖子上的划伤。 “这也是不小心摔的?” 秦墨:“……” 夏戎声音带着鼻音,听不出一点感□□彩。 秦墨老老实实承认了伤口的来历。 夏戎为她收拾好了伤口。然后问,“你母亲呢?你有消息了么?” 秦墨摇头。 夏戎一愣,“那你怎么一个人来?”他说着,看向秦墨的手指。“你结婚了……”他这句话说的格外生硬。 秦墨低下头。木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秦墨以为是狐狸,急忙拿起手机。不想来电的人,却是权正。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做什么。 秦墨正要接起电话。然后手机却很和时宜的自动关机。 夏戎问,“所以你的丈夫呢?你生病住院,他丢你一个人在医院?”他话音中带着隐约的怒气。 秦墨茫然的摇摇头。手指拧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权正的关系本来就够扭曲了。 他很体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出去找到了充电器递给了秦墨,然后低头看她的病历。沉声道,“成,秦墨,你能耐了啊,过往病史,胃出血……” 秦墨一脸谄媚的笑道,“学长,别生气,我那也是老马失蹄……” 夏戎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少套近乎,等手机充好电,立刻给你单位领导打电话。请假。” 秦墨试图抵抗,“不行学长,如今案子还没破,我……这时候不能掉链子的。” 夏戎“啪”的一声,单手合上了病历册。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警厅只有你一个法医?” 这句话足矣,世界少了谁都会转的。 秦墨嘟囔,“我这是从市场经济倒退回到了计划经济时代么……” 夏戎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知道啊,乖乖睡觉。手机我拿走了。” 他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弯下腰。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秦墨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消毒水的气味,那本来难闻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本身的体味,变得沉郁又好闻起来。 夏戎继续靠近,额头对着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就迅速的撤离。 “烧退之前,什么都别想。”他声音有些沙哑。然后把她的手机轻轻拿走。放到远距离的病床上。 秦墨眨眨眼睛,可怜兮兮的问他,“你要走了?” 夏戎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被角。 “睡吧,什么都别想,有我在。” 第二天秦墨是被莫名其妙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勉强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隔壁床上睡着一个穿着西服的人。 …… “权正?!”秦墨一愣。他怎么来了!? 不过权正睡得比她还香,手机铃声压根吵不醒他。 秦墨下了床,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推了推他。“醒醒……” 权正似乎在做噩梦,眉头紧锁,整个人高大的身躯都缩在冷硬的床板上。西服更是皱的一塌糊涂。 怎么还不醒……秦墨靠近了一些,用力推了推他,“权正,醒醒……” 这句话很有用,权正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睛湿漉漉的,迷茫的看了眼秦墨,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你怎么来了?” 权正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坐起身,冲着秦墨伸出手。 秦墨感觉浑身僵硬,她用尽全力挪开视线,可身体仿佛被冰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耳根处开始发热…… 她告诉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可是每次当她快要成功说服自己的时候,一片平静的湖面总是会被暗涛汹涌的漩涡所搅乱。 她微微垂下眼皮,自暴自弃似的乖乖站在原地。 权正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试了试自己的。他的手掌干燥,微凉。贴着她额头皮肤的触感无比舒适。 他缓了一口气,“退烧了。” 秦墨点头。然后她故作镇定道,“你?怎么来了……” 权正看看他,然后一边穿鞋,一边说:“联系不到你,我有事情和你说。” 秦墨心头仿佛被微风轻轻挠过,痒痒的。却又不知道为何悸动。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尽管这样,还是难以掩饰声音中的颤抖:“什么事情?” 权正站起身,拍了拍一塌糊涂的西服,他声音低低哑哑的,伴随着沉稳的呼吸声: “秦法医,我们离婚吧。” 第4章 St.Johnswort-4 秦墨回过头,一时间有些无法适从那两个字眼,“离婚?” 这个词她同顾悦说过无数次,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听权正说出这句话。 权正点点头,一脸认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详细谈谈……” 秦墨抿唇站在他面前,没等他说完,很干脆的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好了。” “哦……”权正对于她的态度突然转变有些不适应,不过毕竟是要接手整个“顾悦”集团的新任董事长,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那,今天下午1点半,陪你咖啡屋,我等你。” 秦墨垂下眼,不再看他,“可以。” 她说罢,一瘸一拐的走到远处,去拿自己的手机。 权正迟疑了下,问她,“你到底怎么了?昨晚那个夏医生说你有胃出血迹象,可你脖子上……” 秦墨背对着他,说话带着一丝鼻音,“老毛病了……我没事。你走吧。” 权正哦了一声。 身后的开门声,然后是关门声。 他的脚步越走越远,秦墨木然的看着手机页面。 她把那个看了看sns上面的最后的留言。 是昨晚,手机没电前。她发出的。 【米勒先生:25岁生日快乐。——etta】 她最后看了一眼,然后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卸载了整个sns。 这时候门被推开。 夏戎走了进来。他端着纯白色的食盒,食盒很小,大概塞满了十多个馄钝。然后帮她摆好。 “吃吧。” 秦墨饿了一晚,早就饥肠辘辘,闻到鲜香四溢的馄钝香味,她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整个人也好似瞬间被注入了活力。 “学长你从哪里买的!?真好吃!”她边说边狼吞虎咽。 夏戎低头一边看着她的病历,一边轻声说,“自己做的。” “啊!?”秦墨诧异,“自己做的?” 夏戎点点头。 “可你不是值班么?” “我住的离这里很近。你现在胃不太方便,很多调料也不能随便乱吃,外面买的东西我不放心,你现在胃不能承受太多东西,十多个馄钝已经够多了……所以你要记住,养病期间,要吃的清淡一些……” 秦墨默默地吞下最后一个馄钝,然后擦了擦眼角。 “吃完了?”夏戎收好了病历,然后起身帮她收拾餐具。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小姑娘,哭的眼睛通红。 “怎么哭了!?难吃么?!”夏戎急忙坐到她身边,递上了一片纸巾, “干嘛哭!?是因为你丈夫?他是凌晨时候来的,喝的醉醺醺的,一来医院就大声喊你的名字,非要找你离婚,我不想让他吵到你的休息,就让他留下了。你要是……” 秦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他问的越是急切,就越是哭的停不下来,满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挂在脸上。 最后夏戎没办法,伸出手把她揽到怀中。 “小墨,记得么,以前,约定好了,要做个最坚强的人。”他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侧。 这是她在8岁时候的约定。 那时候,是母亲失踪后秦墨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还记得。 秦墨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 “我也记得……我记得” 夏戎拍拍她的肩膀,细心的帮她擦干净眼泪,然后抽了一张新的面纸,伸向她小巧的鼻子,夏学长一脸严肃,“来,鼻涕。” 秦墨不好意思,不过夏戎却一脸义正言辞。 虽然是周典口中的老年人,但是一把年纪还有别人帮擦鼻涕。秦墨哭了一通之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她看了看夏戎的白大褂上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 却还是用力的回抱了一下夏戎。 “谢谢你,学长。” 门这时候突然被推开,权正人还没进屋声音却急急忙忙传来,“我就说忘记了什么,你还没吃早餐吧,其实我也没吃……” 他养尊处优的活这么大,大概压根不知道敲门两个字怎么写吧。 不过看到眼前的场景,权正还是一愣。 秦墨眼角和鼻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而她正拥抱着那个从昨夜开始就不住来查看她体温的夏医生。 一回国,见了两次,她就哭了两次。权正抿紧唇,没说话。他手里拎着两个高级的木制餐盒。上面写着“宏发早餐” 秦墨没料到权正居然会返回来。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然后磕磕巴巴问,“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 夏戎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而是起身默默开始收拾秦墨面前的餐具。 权正扫了一眼那些纯白精致的瓷器餐具,然后看了看夏戎身后的秦墨。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没理会秦墨的疑问,他反手关上门,把食盒随便扔给秦墨这楼的小护士后,他急匆匆的走楼梯下了楼。 似乎一秒钟,都不愿在这个楼层多待。 夏戎看了看依旧发呆的秦墨,问道,“需要我去解释吗?” 秦墨愣了下,解释什么? 她摇摇头,苦笑一声,“学长,我俩下午就要离婚了。” 夏戎没料到,手一抖,勺子噔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么快?” “嗯……” “你确定?”夏戎问她。 半晌,秦墨小声的点点头。“嗯。” 夏戎叹了口气,“你总是喜欢委屈自己。生病的事情,真不需要通知秦叔叔吗?” 秦墨摇摇头,“我爸他现在过的很好。没必要说这些事情给他添麻烦。” 夏戎皱眉,对于她的此番话似乎很不认同。不过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 像是想起什么,秦墨笑了笑,然后有些狡黠的说,“以前的老房子,我妈以前说过,那房子是我的嫁妆。” “小墨……”夏戎突然说,“你最近一周可以住在我那里。我一个人住,房子很大。而我最近一周都要值夜班,晚上回不去。但是我家距离医院近,白天,我可以给你做饭,照顾你。” “啊?”秦墨急忙摆手,“学长,不用这么麻烦的。” 夏戎猛地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这就算麻烦吗?以前你的衣服是我洗的,家庭作业是我帮你做的,就连你第一次……都是我去小超市帮你买的。” 秦墨听的老脸一红。 夏戎白皙的脸上也染了一层红色,然而他机智的拿起口罩,戴了上去,然后继续义正言辞,“总之,你不要多想。以前秦叔叔很照顾我,我现在对你好。是应该的。” 秦墨脸更红了,“哦……” 见她这态度,夏戎第一次有些急躁,他解释道,“真的,我的第一个变形金刚就是秦叔叔给我买的!” 秦墨头几乎要低垂到胸口,耳朵也红的要滴血。 “啊……哦……你说那个变形金刚啊,是我让爸爸送给你的,他在外面办案,欠了我生日礼物……” 夏戎:“……” 秦墨:“学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在儿科,已经很辛苦了。” 夏戎叹了口气。也知道她有自己的顾虑,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 秦墨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回了家。她上楼简单的冲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纯白的t恤外加一件破洞牛仔裤。她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辫,画了个淡妆,然后戴上了墨镜。下午时候早早就到了市中心dmc商场的陪你咖啡屋。 她给权正发了个短信,“我来了。” 然后顺便还给狐狸打了个电话。 “案子有眉目了吗?”她问。 狐狸声音疲惫不堪,似乎熬了夜,“有进展,昨天那嫌犯没追到,但是死者的老公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头儿说你请假了,你没事吧,唉具体情况,今晚老地方,我等你。” 秦墨轻咳一声,“今晚有安排。” 狐狸啧了一声,“你是为了谁鸽我?” 秦墨想了下,老老实实回答,“权正。” 狐狸听出不对了,咦了一声,“什么情况啊老秦,你和权正一炮泯恩仇了?” 秦墨差点刚刚吞下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她气急败坏,“杜丽同志,你还能不能收一收你这些龌龌龊龊的思想!作为一只单身汪,我居然曾经视你为至高无上的盟友!简直近视1000度!” 狐狸明显很兴奋,刚刚的疲劳也因为八卦魂的爆发而一扫而空了,“怎么?老秦,你这样可不对啊,告诉我昨晚你到底怎么了!不是权正这个旧爱?是新欢么?” 秦墨斯条慢理的吞下一小口咖啡,“狐狸,我身体没事儿了。我们明天中午老地方见面。” 狐狸兴奋的点点头,两个人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不过一直等到下午2点钟。权正连个影都没有。 秦墨拿出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拨通权正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好多声,手机依旧没人接听。 这时候有人察觉到有人走近,秦墨抬头,看到了穿着吊带连衣裙的陈佳。 “佳学姐,你好。”秦墨主动打招呼。 陈佳摘掉墨镜,劈头盖脸的问道,“小墨,你是要和小正离婚了吗?” …… 秦墨觉得自己应该去试图理解这件事情,不过她依旧觉得气血有些上涌。 “没错。” 陈佳见她表情僵硬,微微叹了口气,用十分遗憾的说,“你一定很纳闷我怎么知道的。” 秦墨心里默默喊了句:并不想知道。 陈佳自顾自的说,“小正跑到我那里,好像喝了酒,然后躺在我床上就不走了。他嘟囔着说要和你离婚,我看他情绪不太对,所以问了他你们在哪儿见面。” ……秦墨压住心头那股莫名的邪火,勉强自己挤了个笑容出来, “学姐,看不出你还挺热心肠啊。” 听出了她的言语中的暗讽,陈佳皱了皱眉头,然后冲着侍应生说,“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 说罢她坐到了秦墨对面,双手交叉环胸,咬牙道,“老实说,我不喜欢你。” 第5章 St.Johnswort-5 秦墨点点头,“感谢你的诚实。” 陈佳手里捏着车钥匙,关节泛白,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要不是因为你执意要和他结婚,他也不会被他妈妈赶到洛杉矶待了2年。这两年国内商业瞬息万变,他一回国就要接手这么大一个集团,你到底有没有替他考虑过!” 秦墨喝了口咖啡,然后盯着陈佳,认真说道,“佳学姐,您说的特诚恳,我听的出来。您对权正的关心,我们也都看在眼里。2年了,我就算是再心机婊,现在也打算认怂了。” 陈佳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她嘴角抽了抽,“你说话还真很难听,难怪你嫁给小正都2年了,圈子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秦墨抬了抬眼皮,笑道:“说起朋友,前段时间听说徐公子带了一个怀孕的女性朋友回了家,你们两个的订婚宴也取消了,学姐,这事儿你没告诉权正?说说你的nb是什么?我很好奇权正这个备胎还能不能上位啊?” 陈佳气的双唇发白,她指了指秦墨的鼻子,声音尖刻,“我和小正是很纯洁的友谊!我不许你用有色眼镜看我们的关系!” 秦墨摊手,表示无所谓,“你开心就好。另外,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权正。” 她说着地上一个信封。 陈佳疑惑,“什么啊?” 秦墨笑道,“离婚协议。” 两人不欢而散。 秦墨的车停到了夏戎小区的门口。夏戎不放心她的病,执意让她来吃了晚饭才行。 在楼下徘徊了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看到远处带着口罩,拎着购物袋的夏戎正默默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来多久了?”他声音闷闷的。 秦墨急忙想要替他分担一些手里的购物袋重量。不过夏戎手一抬,表示没有必要。 夏戎家在13楼,一推门,夏戎先走了进去。 他的房子很大,家里更是一尘不染,秦墨一进门,夏戎看了她的脚一眼,眼神微微一动, 然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双淡粉色的拖鞋。 秦墨注意到,这双鞋的款式,和夏戎脚上穿的淡灰色拖鞋,是一样的款式。 “我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双拖鞋。这双是新买的。”他说着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 她的脚趾莹白小巧,十个脚趾甲涂染了一层淡淡的肉粉色,看着透明而晶莹,配合着她的黑色系带凉鞋上面那一颗大大的水钻,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过语调却依旧平静, “来,脱鞋。”他轻轻解开了鞋上的丝带。手指若有似无的掠过她的脚趾,然后他若无其事的起身,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小墨,欢迎来到我家。” 夏戎家里家具大都很简约,颜色也几乎是单调的黑白两色。 秦墨环顾一圈,问道:“学长,夏叔叔和夏阿姨现在身体如何啊?” 夏戎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他们离婚了。不过各自身体……应该都好。” 离婚!? 秦墨一下子奔到洗手间门口,发现夏戎正在洗手。 他笑道,“我们搬家那一年离的婚。我跟了妈妈。” 秦墨有些失落,又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对不起,学长,我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夏戎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然后轻声问道,“你今天离婚,谈的怎么样。” 秦墨承认了自己的困扰。 夏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什么都没表态。两个人吃完饭。夏戎要去医院值班写病例报告。然后秦墨也回家,仔细的研究父亲以前的法医笔记。 第二天,中午时候秦墨和狐狸约在了中心公园附近的宣阳大学周边的大排档,里边有一家牛肉拉条子做的很地道正宗,这家小饭馆开了有十多年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 从大学时候,她和狐狸就经常在这里吃饭。 老板一看是她,面无表情的问,“老几样?”秦墨点点头。 这地方的好处在于,永远没有那么多的废话,老板问完她,就继续回到木制柜台后面看着14英寸的小电视,电视上面好像在播着“康熙微服私访记”。 秦墨这才注意到,整个店里边,只有她一个客人。 她刚刚坐下,狐狸就一路小跑进了饭馆。 “丫的停车位被人抢了,衰!”她说着看到秦墨,“行啊你今儿个够快的。” 秦墨递给她面纸,“辛苦了。”她顿顿的说。 狐狸把外套往旁边椅背上随意一搁,然后边喝秦墨面前倒好的热茶,边说,“饿死我了,跑了一天的现场,艹。” 秦墨默默的给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是普通的红砖茶,秦墨喝了多少年,竟然觉得这粗制滥造的免费茶水,比起喝的昂贵的英式下午茶,味道更合她口味。 “辛苦了。”她还是那句话。 狐狸知道她是尊重她的职业规定,所以不乱作打听。于是她绷起脸,掏出小笔记本,直接切入正题, “死者是我市睿都制药厂的一名保洁员工。年龄35岁。社交关系简单。我们现在正在联系她的家人,不过据邻居们说,死者社交关系简单,丈夫常年在外跑运输,家中只有她一人。” “怎么看?”狐狸问她。 秦墨想了半天,纠结了下问她,“我昨天研究了下我爸的笔记,又重新看了遍二十年前那个烹尸案。相似点很多。现场还有其他发现吗?” 狐狸“啪”的一声剥开了一次性筷子,她一边磨着筷子两侧的木刺,一边皱着眉头说,“昨晚后来,痕迹检验人员在厨房下水道侧边倒是发现一处子宫组织。至于其他的,还在研究中。老板,快上菜啊!” 老板没理她,过了几分钟,直接从后厨一手端着一碗面,咚的放到了两人面前。 秦墨注意到,她面前的那一碗,老板的大拇指,已经伸到了面汤之中。 她愕然,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看老板,老板斜她一眼,继续回到了柜台后看康熙微服私访, “这三德子也忒衰了吧!”说话的是狐狸,她一边吃面,一边笑着看电视。“丫就一倒霉德性哈哈!” 秦墨看了她一眼,再看看碗里油腻腻的面汤中漂浮的红色牛肉块。 呕……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秦墨一看,是权正。 “你在哪儿?”权正语气很冲,昨天早餐事件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微妙的变了些什么。 秦墨放下筷子,问他,“什么事儿?” “你拿来的离婚协议,你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秦墨,你知道我一天有多忙吗?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秦墨看了眼狐狸,狐狸点点头。 秦墨报了自己的地址。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这顿中饭吃的也真是够呛。 狐狸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不适,继续神色痴迷的看着小电视:“你别说,张国立老师还真他娘的有魅力,我要是女人,一定要上赶着追他,倒贴也成!” 秦墨感觉身体里边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有气无力的拍了拍桌子,“你就是女人!!” 狐狸吸了一口面,一脸赖皮的看着秦墨,“我都忘了!” 秦墨再也忍不下去,她回头看了眼电视,继续道,“狐狸,我觉得这案子不太对。” 狐狸说,“我们去物流公司查了下,死者的丈夫7月8日上午12时由公司派出运送一批货物。但是截至今天公司方面表示一直联系不上他。车内安装的gps定位系统昨天下午17时左右也已经失灵。他现在完全是失联状态!” 她说完,顺便把死者丈夫的照片递给了秦墨。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疤。国字脸。目测173左右。 秦墨犹豫了下,把碗顺便推远了一些, “感觉,不太对。我不知道警厅里边其他法医是如何想的,但是我当时在现场看,死者死因是失血性休克,然后腹腔才被掏空。根据现尸体*程度,我推断的死亡时间应为7月5日晚22时到7月6日凌晨2时左右。” 狐狸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秦墨的推断和警厅里边的其他法医不谋而合。 秦墨压住一切心思,不动声色的问她,“厅里已经确定了把死者丈夫列为第一犯罪嫌疑人,对吗?” 狐狸没点头,可也没否认。 秦墨不由自主有些着急,“7月8日晚8点,你,我,还有很多的现场警察,都知道我们差点抓住了那个罪犯!你也知道,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凶手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时间点!不会是他,没理由是他!” 这时候秦墨身后有声音响起,“所以你那天没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你脖子上的伤,都是为了破案?” 这声音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怒气。 秦墨扭头一看,权正剪裁得体的西装,正负手站在她身后。 第6章 St.Johnswort-6 “是……是的。” 权正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径直坐到了秦墨旁边的椅子上。 他看了眼对面那个对他流露出明显敌意的女警,然后看了看表情淡漠的秦墨,指了指秦墨面前的牛肉面,脱口问道,“这面,你还吃么?” ……秦墨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摇摇头。 权正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个面不符合他对于“好吃”的定义。 “你们继续。”权正拿起菜单边看边说。 秦墨看着他,沉声问,“你想说什么?说吧,你不是很忙么?离婚协议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权正看到旁边的狐狸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感觉有些不自在,直了直腰,最后气势还是弱了下去,“你们先谈案子,我也没有吃饭。你们聊,我不会妨碍你们的。” …… 秦墨有些蒙,不过狐狸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她俨然当一旁的权正不存在。 她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痕迹专家也确定了是单人作案。但是她丈夫嫌疑太大了,我争取过,头儿说你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也许只是个……流窜的闲散人士。” “不对!他问我了,我和他说话了!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面对秦墨的焦急,狐狸一脸遗憾的看着她。 秦墨知道警厅的规矩,她平复了下心情,问了一些关于死者丈夫的问题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死者有孩子吗?” 狐狸摇头。 秦墨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又被绕到了死胡同。 这时候狐狸接了个电话。 然后挂断电话后,她一脸神秘的看着秦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猜猜!”她眨眨眼,看着秦墨,“什么好消息!” 秦墨疑惑,“什么?” “厨房遗留的那块子宫组织,是熟的!” “咳咳!”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一旁正在吃饭的权正一脸崩溃的握着拳头,开始剧烈咳嗽! “你!”秦墨看着他脸咳得通红,于心不忍,再看他眼泪都要难受的掉下来,她终于心一软,翻出了一块干净的纸巾,帮他擦了擦眼角,然后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抱怨道,“你没事儿听我俩说话干什么!”说罢看了眼幸灾乐祸的狐狸。 狐狸一脸无辜的摊手,“他自己偷听,与我无关!没想到堂堂权大少爷居然有这种癖好啊真是瞎狗眼!” 权正握住秦墨的手,把纸巾接了过来,他呼吸平缓了一些,下意识的安慰她,“我没事了……” “哦……”秦墨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感觉有些微妙。 “咳!”狐狸清了清嗓子,然后嫌弃的看了眼权正,继续说,“其实还有个好消息,死者的丈夫,找到了!” “在哪儿!?”秦墨和权正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 秦墨无奈的看了权正一眼,说道,“这是案件的细节,你作为群众,其实是没有理由听到的,这是真实发生的案件,它很复杂,很多样,很不完美。和你喜欢看的推理小说,不一样。” “哦……”权正垂下眼眸,没说话。继续开始默默吃面。 狐狸深深的看了对面两个人一眼,然后站起身,披上外套,“老秦,头儿叫我回去一趟,下午你有时间吗?” 秦墨摇头,“我俩下午要去离婚……” 狐狸很明显的愣了下,不过瞬间恢复了自然,她然后笑着拍拍手,“老秦,提前恭喜你脱离苦海,我这就回去把这消息告诉警厅那些暗恋你的小鲜肉。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啊!” 她说完丝毫不遮掩眼中的厌恶,看了看权正,然后说,“权大少爷,再见,不,再也不见!” 说罢一甩头发,就昂首挺胸的离开。 秦墨苦笑。 不过权正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破天荒的,默默承受了这发嘲讽。 他的反应让秦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 权正默默吞下一口茶水。然后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推理小说?” …… 秦墨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自己和他已经在虚拟世界相识五年,他的每一个小的爱好自己都清楚吧。更不能说,结婚前自己曾经暗恋了他很多年。 “你对离婚协议有什么不满吗?”秦墨打算转移话题。 不过权正不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猜的。”秦墨心一横,也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咱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权正显然对于她给出的答案很是怀疑。他站起身,斜了秦墨一眼,“我最近很忙的。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今天开始正式接手公司了,母亲正式卸职了。” 见秦墨没有反应,他明显情绪有些低落:“主要是,你的离婚协议,写了你净身出户?为什么?” “权正,我不希望把事情搞复杂了,我就希望尽快离婚,你懂了么?”秦墨试图和他讲道理。 权正反问,“可你不是喜欢我么?” 额…… 秦墨被这话问了个措手不及,干巴巴的说,“你什么意思?” 权正嘴角抽了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控,“我是说,喜欢我,结婚后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两年了,咱们才见过几次面?” 知道眼前这女人喜欢自己,还是昨天晚上和母亲挑明了立场后,母亲亲口说的。 母亲还笃定,说秦墨绝对不会同意和自己离婚的。 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否则为什么会写明了净身出户,就好像被伤害的很深一样…… 权正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最近这几天他总是频繁的想起这个女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你今天真的很莫名其妙。”秦墨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然后收拾东西,去柜台结账。 权正定下下心神之后起身,大摇大摆的把她挤到一边,然后掏出一张黑卡。 “我来付账。” “我们这里只收现金……” …… 权正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上下摸索全身,发现自己压根没带现金。 “康熙微服私访记”已经到了片尾。 “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星月轮转” …… 看着权正愣在那里,伴随着老板一脸无辜,秦墨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我……还是我来付吧!” 她笑的肩膀发抖,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两张钞票。 也许是错觉,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秦墨总觉得权正脸红的厉害。他从小到大被顾悦管教的很严,大概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出糗。 “好吧,权总,刚刚是我不仗义……”秦墨叹了口气,揉揉脸,努力憋着笑,“那碗面,算我请你了。” 权正瞪她一眼,恼羞成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秦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了车前面。 “干什么?!”秦墨摆出一副警惕表情,“打算杀人灭口么!哈哈!” 权正默默的看着她笑弯了腰,然后纳闷,“这事儿有这么好笑么你都笑出眼泪了。” 是挺可笑的,包括自己。秦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他: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民政局吗?” 权正身形一滞,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墨感觉心中那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隐藏情感在看到他点头的一瞬间达到了顶点,然后于无声无息之间,剧烈爆炸,光速崩塌…… 外面灿烂的阳光晃得她眼睛发疼,秦墨扭过头,不再看权正,“那成,咱们走吧。” 秦墨的离婚协议写的是自己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拿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这项对于权正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心里却觉得梗着一根刺,每每看到秦墨的脸,这根刺就插入心脏愈深一分,应该这样是最好的。明明这样是最好的。 两个人从民政局出来后。 秦墨对着阳光,看了看小本子,她和权正两年的婚姻无疾而终,虽然顾悦不同意。可如今权正一掌握集团实权,就迫不及待的提出离婚。想来,顾悦本人也没有办法阻拦吧。 与秦墨相反,本来取得了希望的结果,可是权正非但没有一身轻松,反而觉得像是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之前她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医院那样夏医生……他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无法发泄。 看了看一旁正盯着离婚证发呆的女人,权正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今晚,我们……我在安达区的度假别墅里,有一个……派对,你也来吧。” “什么派对?” “庆祝我恢复单身的。”看道对面的女人脸色骤变,瞳孔缩紧,权正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愉快情绪,果然,她应该是喜欢过自己的…… 喜欢…… 过。 想到这点,他情绪急转直下,说话也带了不易察觉的沮丧:“是佳佳举办的。你要没时间,就不用了,毕竟我们……” 秦墨愣了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淡淡一笑,“我有时间。” …… 大话已经说出,秦墨再后悔也来不及,但是这个派对的出现,她倒是一点不惊讶。 陈佳嫁入徐府无望,退而求其次,新接手顾悦集团的权正可以算得上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商界新人。 而最关键的是,权家可不像是徐府那样高门大户,有那么多规矩。 权正的母亲顾悦已经卸职,父亲权莫言则醉心大银幕影视从来不关注其他。 最重要的是,权正爱她。 权衡利弊,陈佳选择权正,是她最好的选择。 今晚这个派对,庆祝权正恢复单身事假,公然摆明两人关系才是真。 秦墨打算把自己收拾的漂亮一些,这样离开,也洒脱一些。她发了条微博, 【和过去说再见。——qm】 配图是离婚证的照片,还有自己摘去了婚戒的手指。 刚刚发完微博,就听到清脆的滴声。 【正确的选择,总算没傻(愉快)——zaire】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新欢?(doge)——fox233】 【天哪……抱住po主,(>﹏<。)~呜呜呜……】 【单身狗欢迎你!】 【渣男就该处以人道毁灭!】 …… 后面断断续续的评论她没来得及看。好不容易应付完周典和狐狸, 她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我们离婚了。” 秦父明显没料到,“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那臭小子……” 第7章 St.Johnswort-7 “没有的事情……”秦墨很干脆的说完,“爸,这事儿你谁都不能说。” 秦父气的不清,“这些年,你对我态度不好,我也算了,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么?!我还是不是你的父亲!” 秦墨不甘示弱,“那我呢?母亲失踪之后……” 一听她说这个话题,秦父气呼呼的呵斥了她一句。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秦墨坐在车里,看着前面的红灯,眼前一片模糊,她用力擦了擦眼泪。精心准备的妆容也变得一塌糊涂。 真蠢啊…… 7岁那年,她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那天,父亲连续出差一周。 母亲为她买了新衣服,新书包。然后抱了抱她。说会永远爱她。 然后就不辞而别。 之后,到现在。她再也没有见到自己母亲。 当天她在警厅等到了父亲。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父亲抱着她,一脸落魄的父女俩人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生涯。 她懂事后,偶然在父亲收藏笔记、档案的保险箱中,看到了母亲写给他那个乐得清贫的法医父亲的最后一封信: “如山。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落款是——爱你的许晨琳。” 对于孩子,她一字未提。 秦墨觉得自己对于母亲,其实是恨的。 父亲之后辞掉工作,下海从商。 其中最艰难的岁月,父亲把有营养的食物和水果都给了她,自己去啃干巴巴没有味道的白饭。索性父女二人生活越来越好。 可是本来一切都很好,后来……周典的母亲出现了。 秦墨不愿意多想。 她很快到了派对所在的安达岛别墅。 如同王宫一般金碧辉煌的私人别墅看起来是那么的辉煌灿烂,如同权正本人一样。遥不可及。 秦墨刚刚走进去,就看到权正和陈佳正站在远处和朋友聊天。 不同于生日派对时候的严肃气氛。 这次到场的几乎都是权正和陈佳的私人朋友。 所以气氛也分外的high。 在泳池的上方的二楼天台上,秦墨甚至看到了一位全球知名的有名的dj,舞池里众人狂欢,侍者走了过来,秦墨拿了一杯果汁,开始慢慢踱步。 这别墅,婚后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来过,之前这里一直是顾悦休息的地方。不过从一个旁观者角度看,这里依旧豪华的让人无法直视。 她一边走一边想,突然有三个身影堵到了她的面前。 秦墨抬头一看,三人中间那个,她认识,徐佳的闺蜜……新科“金x奖”影后倪娜……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没等秦墨说话,就听倪娜笑道,“今儿这个大喜的日子,你都有脸来啊?纯心给人添堵呢?” 秦墨轻轻咽下口中的果汁,面无表情,“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倪娜一听,脸上的笑意骤然收紧,她示意了下左右的跟班,咬牙道,“陈佳就是太善良,这种场合都要请她来!要是没有这个恶毒的女人,陈佳2年前就和权正结婚了!” 周围人被她的大声吸引了过来,有好事者看到秦墨,就轻轻扇了扇鼻翼,“我说怎么一股死人味儿!原来是秦*医来了啊!” 有人喊道,“幸亏陈佳和权正在一起了,否则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有人疑惑,“你们说,陈佳和她,谁是小三啊?” “怎么说话呢!”倪娜冲这个声音来源比了个中指,然后才慢悠悠的看向秦墨, “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夹起尾巴滚蛋了。” 秦墨凝视着她,笑起来,她语速很慢,却一字一句很清楚,“倪娜,上个月我们两个在假日酒店见过面,你记得么?哦哦也许你不记得那天假日酒店来了一大堆警察吧……对了,那时候你和谁在一起来着?徐公子?” 倪娜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她毕竟是影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勉强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传来陈佳的声音,冷漠,怀疑,不可置信。 “倪娜,她说的是真的?” 秦墨看向倪娜的身后,权正和陈佳正一起走来。 权正穿着一件看似黑色的t恤,上面印着个halo(光环)的logo,秦墨下意识的笑了笑,她知道权正一直是这系列游戏的粉丝。只是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是这么随意。 不过一旁的陈佳穿的就要正式很多了。一袭ms的定制长裙衬托着她明艳的脸庞和火辣的身材。 不过陈佳此刻脸上则有些古怪。 她看了眼秦墨,然后拉着倪娜走到一旁说话。 周围人一看没戏了,也都纷纷散开。 权正看向陈佳离去的方向,他睫毛微微扇动,似乎是在担忧什么,别墅中闪耀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在阴影中近乎雕像一样完美。他垂下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烟,烟头在微光中一闪一闪。 秦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近乎贪婪的看着对方。 好在夜色掩盖了一切的不安表象。 所以当权正走近时,秦墨还可以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提前恭喜了啊。” 恭喜什么?权正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似乎没有化妆,脸色苍白,薄而殷红的嘴唇微微上翘,芽黄色的连衣裙,露出一小截漂亮细致的锁骨…… 权正嘴唇动了动,莫名其妙的说,“离了婚你看起来挺开心啊……” 不过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她什么反应。 “是挺开心”秦墨说着从侍者手中拿过另外一杯果汁。递到他手里。 然后她伸出手,碰了下他的杯子。 权正没喝,而是皱着眉,把她拉到别墅一处很私密的角落,他问道,“你同倪娜说什么?陈佳怎么了?” 秦墨挣脱他的束缚,后退几步,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陈佳…… 她神色有些狼狈,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权正一瞬间有些失神,两个人距离站的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秦墨轻声问,“你闻到了么?这个味道?” “味道?” “就是……那个甜腻腻的……” 权正轻轻嗅了嗅,然后脸有些红,“我只闻到了你的香味..” 秦墨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她摇摇头,拼命想要把脸色的红晕压下去,“不是,不是,是,空气中……” 她轻轻的,顺着香味的来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权正一脸疑惑,但还是坚定的跟在了后面。 香味已经很浓了……就算是普通人,也应该可以闻到了! 秦墨焦急的转了几圈,手足无措道,“就是这个…就这附近,我找不出…” 权正闻了闻,然后双手握住秦墨的肩膀,让她保持冷静,“这是金丝桃。” 秦墨一听,眸色也清明了一些,“金丝桃?!” 权正点头。 然后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处靠海的小花园里。 这里有很多花,其中以白色的茶花和黄色的金丝桃最多。 权正示意,“你看,就这个。” 秦墨一下子扑了上去,她近乎贪婪的狠狠吸了几口。 心中当下明了。立刻拿出手机,“狐狸,那个味道,是金丝桃!” 狐狸似乎还在警厅,周围嘈杂一片,她一听这个立刻跳了起来,“金丝桃??你确定!?” 秦墨点头,我见到这花了! 挂了电话,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喜悦,踮起脚轻轻抱了抱权正的肩膀。 “谢谢你。帮大忙了。” 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权正却觉得,有什么变了,他行动完全下意识的,摘了一只茶花,轻轻别到她耳侧。 秦墨心情好得不得了,对于这个举动,她脑补了下自己的模样,嗤的低声笑出来,“太丑了……” 权正的声音沙哑,伴随着海浪扑到岸边的声音,在这份夜色中显得暧昧缠绵“不……很美。” 应该是,美极了。 见到女孩慌忙中后退了一步。权正心里隐约的焦躁感让他口干。远处似乎传来dj的声音,还有音乐声撞击耳鼓膜。 海风吹来,他低头望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的向她又走近一步。 他伸出手指,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没有血色的脸,然后将她的发丝轻轻别到了耳侧后。 感觉到了脸上的凉意,秦墨的睫毛动了动,犹豫了下,还是晃晃悠悠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对琥珀色的迷人双眸。 ……权正也愣了下,两个人刚刚的气氛实在是不像一对刚刚离婚的夫妻。 见她露出一副迷茫神色,权正心底那份心疼和怜惜层层叠叠的垒上了心头。他感觉有点难以呼吸,只能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 朋友……么 秦墨正要说话。听到了远处陈佳的呼唤声。 ……嗯。 权正僵硬着走向陈佳,她刻意慢了几步,正要抬脚跟上。 手机却正好响起。 已经冲着陈佳走了一半的权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站在中间,回头看着她。 秦墨看了眼手机,来电的是夏戎。 她冲着权正摇摇头,示意自己要接电话。 “学长,怎么了?”她有些紧张,因为对面的环境似乎很嘈杂。 夏戎说话很艰难,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小墨,我……手受伤了。” “什么!?”秦墨仿佛一头冷水当头泼下,浑身都冷彻底了,她边走边往外拿车钥匙,“严重么!?你在哪里!?!?” 对于一个医生,伤了手。 她不敢多想。 也不能多想。 夏戎声音忍耐,可是却没了平时的从容,“很疼,小墨,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还可以给谁打电话。我好害怕……” 第8章 St.Johnswort-8 她受伤的时候,学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小时候是这样,再次相逢后,依旧没有变化。秦墨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咬着嘴唇,不让对方听出她神情的异样。 “我这就来。你别怕,你还有我。” 夏戎呆呆的重复着,唯恐这是一场轻薄的梦境,一戳就醒。“我不怕,我还有你。” “等我。”她挂断电话后,就急忙要冲向停车场。 不想被权正一把拉住,他故作刻板的声音却无法掩饰眼底的狼狈,“你去哪儿?” 秦墨抹了把眼泪,“我有事情先走了,权正。再见。” 见她快步小跑开,权正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电话,她就哭成那样?为什么不和他说,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刚刚还说了帮大忙了?具体为什么?帮了她什么? 权正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前夫。 除此之外,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以前不知道,她真的很喜欢哭。伤心会哭,笑也会哭。 权正心底一阵烦躁,这时候陈佳走近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然后靠着他的肩膀,小声抱怨,“我吃醋了。” “吃醋?” “你不应该和她这样……虽然你说过,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权正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 陈佳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嗔怒道,“上次,在我家。晚上我问你,是不是和她假戏真做了……你说……你们只是玩玩而已的。” …… 权正想起来了。他半年前偷偷回国一次,只见了陈佳。 只是因为陈佳的生日。对了,秦墨的生日,好像和陈佳,是同一天。 …… 但是那句话,他说过……吗? 秦墨狂奔到停车场,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抱歉!”她急忙道歉,心里焦急着夏戎的伤情。也顾不得太多。 男人一把拉住她胳膊,惊讶道,“秦墨?” 秦墨一看,这人她知道,权正的死党。从初中到大学——陆文奇。陆市长的二公子。 “我有事儿,赶时间!”她急忙打算挣脱对方。 不过陆文奇却用诡异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握着她胳膊的手越紧,声音也带了一种病态的狂热,“你们离婚了,你还来这里?” 秦墨不耐烦的推开他,“放开我。” 她早就闻到了陆文奇一身酒气。所以压根不想和一个醉鬼多说话。 不想陆文奇一把摘下她耳侧的茶花,轻佻的嗅了嗅,然后冲她挑眉,“你这样还挺好看的……谁给你的?” 秦墨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人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也许是喝了酒,顺便磕了药?也许是和家里老爷子吵了架?也许只是单纯的看她不爽而已。 无论哪种,她都不想和这个人多费时间。 于是干脆答道,“权正给的。” 是在提醒他,自己和权正的关系。 不想陆文奇压根不信,他一脸戏谑,“权正?哈哈你骗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他就上前,试图把秦墨环在自己怀中,“呐,跟了我吧,权正讨厌你,我可不是,我和你讲,我早盼着你们离婚了,我很早就想追你了你知道的。我的钱,我的人,都是你的。怎么样?” 秦墨推了他一把,一脸厌恶,“陆文奇,你下个月就结婚了,我真替你老婆不值!” 陆文奇一脸无所谓,他神色痴迷,眼神浑浊,伸出手要触碰秦墨的脸。 被啪的一声毫不犹豫的打开后,他笑道,“和谁装纯呢?权正早就上过你了吧” 秦墨浑身一颤,仿佛被针刺到的痛缩了一下。 陆文奇沉浸在这种愉快的思维中,继续火上浇油道,“咱们两个人试试看吧!” 秦墨狠狠踩了他一脚,“变态!” 她穿着高跟鞋,又毫不留情,按理说这样一脚,谁都吃不消。不过陆文奇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磕了药……秦墨当时只有这一个反应。 陆文奇拿出手机,冲她晃了晃,一脸报复成功的恶意,“秦墨,你要是还对权正有幻想,趁早死心。” 说罢手机里边传来陈佳小心翼翼却又显得脆弱无比的声音,“秦墨那么漂亮,你碰过她么?” 然后是权正疲惫的嗓音,似乎是经历过剧烈运动。“怎么可能,我们只是玩玩而已的。” …… 秦墨愣住了,虽然明明知道权正肯定不喜欢自己。 但是玩玩而已。 她冷笑了声,然后晃晃头,把这些思绪都驱除脑中。按下车钥匙。 她咬牙切齿道,“陆文奇,别太得意。你怎么会有陈佳的录音,我猜猜,偷偷窃听,你这个等级虽然够不上刑事案件,但是膈应下你父亲,总是够的吧。” 陆文奇呵呵一笑。冲他打了个响指,“放心吧,墨墨,肯定不会泄露的!听到你们今天离婚,我真开心!”说着就要来争夺秦墨手中的手机,“来,墨墨,我的电话,微信,微博,你都来记一下……我们找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你妹!”秦墨忍不住爆了脏话,对付这种磕了药神志不清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办法。 ——啪的一声,手机飞出,撞到了停车场的柱子上。 秦墨狠狠推了陆文奇一把,一脸戾气,“陆二我警告你,我是警察,你再纠缠的话……” 陆文奇猛地点头,“你会拷了我,会给我点苦头吃对不对!” 秦墨捡起已经被摔坏的手机,懒得和他白费口舌。 她开车快速离开。 * 权正犹豫了下,决定给秦墨打个电话。 虽然离了婚,可是她依旧可以指望着自己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 权正按住手机……暗骂一声。 他抬起头,远处的dj在人群中欢呼雀跃,周遭人的面容都看不清,这别墅,是他自己的,却又不是他的。 鼻端似乎还有香味残留,不是金丝桃。 而是她发髻的茶花。 茶花……他嗅了嗅,突然意识到,前面在和陈佳热烈聊天的陆文奇,手里正拿着一只。 …… 不大不小,和他摘得那枝很相似。 他一脸阴沉的走了过去,神色不耐,“你茶花哪里来的。” 陆文奇愣了下,他轻轻嗅了嗅那朵茶花,反应了过来。他讪笑道,“是秦法医,我在停车场遇到她了。” 顾不上旁边陈佳的一脸疑惑,权正冷冷的问,“她给你的?” 陆文奇把茶花插到自己恤的上衣口袋中,一脸荡漾,“当然了,她喜欢我很久了。”说罢他看向陈佳,故作严肃道,“佳佳学姐啊,权正这家伙不老实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陈佳这时候却没了调侃的心态,她尴尬的冲陆文奇笑了笑,然后看向权正,“小正?怎么回事啊?” 权正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皱眉看着陆文奇,“她喜欢你?” 他声音有些古怪,语气中似乎有说不出的酸。 如果说陆文奇平时还算是精明的话,现在喝了酒,他说话也多了几分不经大脑的自信。 “当然了!权正虽然咱们是哥们儿,但是我想追秦墨,圈子里挺多人知道。如今你们两个都离婚了,我都不在意,你这婆婆妈妈什么!?” 权正听到他那句“想追秦墨”的时候,脑中的一根弦在瞬间崩断,他脸色铁青,眼神里却燃烧着愤恨,他上前就推了陆文奇一把,顺便把那多茶花夺了过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了一切不和谐的音符。这一幕也没有引起场中多少人的关注。权正厌恶的瞥了陆文奇一眼,然后抬起脚,直接冲着停车场走去。 后面传来陈佳的呼唤声,小跑中高跟鞋和地面碰撞传来的踢踏声。 他站住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向陈佳。 “佳佳,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派对你先盯着,我很快回来。” 陈佳没有穿外套,单薄的长裙在海风中飘扬起来,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楚楚可怜。权正心中一软。语气也不似刚刚那么僵硬。 “你回去吧,这里很冷。” 陈佳摇摇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我陪你去,小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是她的学姐,理应去帮她。” 权正本来对她就已愧疚,如今见她这样善解人意,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车开在路上,一旁的陈佳很热心的帮忙出主意。 他去了秦墨的家。在城西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敲门半天。开门的却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脸疲惫的男子。 他一看权正,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权正似乎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说不上哪里听过。他眯起眼睛,说道,“我找秦墨,你是?” 男子眉毛轻微的挑了一下,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叫周典。秦墨不在家。” 说罢就要关门。权正一脸焦急,用手撑住门,说道,“你知道她在哪里么?这里是她的家,我要见……秦伯父。” 周典双臂交叉,冲着他似笑非笑说,“你们都离婚了,你这样有意思么?”说罢他一脸威胁的说道,“权正,我警告你别骚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砰”的关上了门。 吃了闭门羹,权正再也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不知道这个叫做周典的人和秦墨是什么关系。他甚至连他父亲都没见过几次。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开车到了警厅门口。 在门口传达室说了下,果然没到一分钟,一脸笑意的狐狸蹦跶着下了楼。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 确定是权正找她后。狐狸脸上流露出哔了狗了一样的嫌弃神态。 “大忙人,你找我? 权正见她刚刚故意无视自己,现在又是一脸瞧不起的神态。语气也有些不善意: “杜丽,你知道秦墨在哪里么?我去她家,她不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狐狸打断他的问话,冷冰冰的说道,“权正,两年了,你他妈的居然不知道老秦当年为了你搬出了家?差点闹得和她爸父女翻脸?” 见权正一脸诧异,狐狸顿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她摆摆手,“你走吧,老秦和你离婚了,你来找我也没用。” 这时候陈佳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身上披着权正的外套,一脸焦急忧心的说,“警官,你如果知道,请你务必告诉我们。我们很担心小墨。” 狐狸愣了下。她古怪的看了眼陈佳。然后看了看脸上铁青的权正。她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失笑道,“权正我还是高估你了。” 她说罢从路过的小警察手里夺过了两瓶热腾腾的杏仁露。惹得小警察一阵抱怨。 狐狸把杏仁露塞到了权正和陈佳的手中。 一脸和善道。“二位,我是重案组的刑警,找人这事儿呢,我实在无能为力了。人物哪里失踪的,你们就去哪个片区先报案吧。” 说罢就抬脚上了楼。 权正闷闷的回到了车上。 从很早之前,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她会为了自己。搬出了家。 这两年她不住家里,也不住在自己的别墅。那她到底在哪里。 为了他……差点父女翻脸…… “该死!”他再也无法顺利思考,一拳头狠狠的砸到了方向盘上。 旁边正在喝着热杏仁露的陈佳被他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小正,别担心了,小墨也是成年人了,也许去了男朋友那里……” 没等她说完,权正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说道,“etta,你不是杏仁过敏吗?” 第9章 St.Johnswort-9 秦墨一路狂奔,可是路上还是遇到堵车。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夏戎的办公室。 她一进门,就看到夏戎正靠着椅子,头轻轻的歪在一边。等她的过程中,似乎睡着了。她压住自己大口喘气的*,走到他旁边。 夏戎这个时候已经摘了眼镜,他皮肤白皙,眼角下有一个泪痣。双眉微蹙,似乎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秦墨注意到,他的手臂包扎过。 这时候夏戎眼睫毛微微动了下,他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了看。 秦墨轻轻的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一脸担忧,“学长,伤势怎么样?” 夏戎似乎没睡醒,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握了握秦墨的手,才垂下眼眸,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秦墨鼻子一酸,被重重的负罪感所包围。 “胳膊为什么会受伤啊?”她下意识的,轻轻的碰了碰那只受伤的手腕。看到夏戎因为疼痛而抽了抽嘴角,她急忙收回了手。 “有个孩子,叫丛丛。他晚上偷偷从病房溜出去,我去找他。不小心受了伤。”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就被门外站着的一脸严肃护士长打断。 “什么叫做不小心!那孩子溜到了马路上,夏医生是为了救那个孩子,才被车……” 夏戎苦笑,“那孩子自从住院后,父母基本就没露过面。他会寂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个年长的护士长冷哼一声,“所以说,这年头,结婚生子都要谨慎。你们这些年轻人,贪图一时冲动,到最后,谁也不愿意管孩子,这是缺乏责任感的表现!” 秦墨和夏戎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两个人默默垂着头,谁也没说话。 护士长看了眼他们两个人依旧紧握的手。面部表情被口罩遮住,但是她眉毛却挑高。 “夏医生的伤势不要紧,虽然会很疼,但是万幸没有伤及筋骨。” 见秦墨眼睛睁圆,一脸激动,护士长立刻皱了皱眉头,“可是,虽说是皮外伤,也也好好休息。” 秦墨猛地点点头。 护士长愣了下,继续说,“也要按时换药。” 秦墨继续点头。 护士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戎,然后叮嘱了秦墨一些换药的事宜,后就悄然离开。 秦墨看向夏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学长,不要担心!护士长说,接下来只需要注意伤口,切记不吃辛辣的食物,你的手就完全没问题!” 见对面的夏学长一脸茫然,她一本正经的清点了下药物,然后抬头说道,“你现在是患者了,还不快走!” 夏戎疑惑,小声问,“去哪儿啊,我还要值班呢……你先回去吧小墨……” 值班!?这时候了他还考虑值班?! 秦墨差点跳起来,“走,回家!” 见他还要坚持,秦墨摆出一副似曾相识的高冷姿态,面无表情说道, “儿科只有你一个医生么!?” 夏戎愣了下,然后好笑的摇了摇头。 “走吧,回家。” 虽然夏戎坚持他能走路,但是秦墨还是一脸紧张的搀着他的胳膊。 两个人走到门口,夏戎忍不住,轻笑道,“小丫头,还挺记仇。” 秦墨不满,“都是和你学的!” 她刚刚说完,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淡,以及古怪,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她急忙抬起头,对上了权正阴沉着的脸。 莫名其妙的秦墨有了一瞬慌乱。但是她立刻想到,两个人,已经离婚了啊…… 她左右看了看,权正形单影只的,站在医院门口,他依旧穿着派对时候的那件恤,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他手里夹着抽了一半的烟头,这么看去,反而更像是一个无害的宅男。 “你怎么来了。”她勉强笑了笑,她和权正的关系好不容易在今晚有了一些缓和,都离婚了,再闹别扭总觉得不太对。 权正没回答她,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夏戎,然后目光留在了夏戎扎着绷带的手上。 “秦墨,这位夏医生,是你男朋友?”某人语气酸的藏不住。 秦墨愣了下,她看向夏戎。夏戎也正低头看她。 “我的学长……”秦墨使劲儿咽口水,总觉得不太对啊。她忙问,“佳学姐呢?” 权正脸上表情平滑如同水面,他轻描淡写说,“她回去了。” …… 秦墨哦了一声。看权正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她疑惑,“你怎么?为什么要来医院?哪里不舒服么……” “心里不舒服。”他语气硬邦邦的。 秦墨觉得头脑有些糊涂,脑子也变得有些迷蒙。 她应该是理解错了吧。一定是。 她的思绪就像是一场大雪过后的街道,赶在积雪融化前,她有些狼狈的说,“不舒服就进去看看吧。我先走了。” 说罢她拉了拉夏戎的衣角。 她满心疑惑,考虑了无数种可能性。 但是唯独……也肯定,不可能是她期待的那一种。 “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秦墨脑中想起了这句话。 苦笑一声。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距离,谁也没说话。秦墨受不了夏戎不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在生着气。她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这时候夏戎轻声说道,“我父母离婚之后,我经常看到我母亲露出后悔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搬家后的事情,秦墨没出声,继续听着。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后悔,也没有人在乎。我母亲是个很可悲的女人。” 他说罢,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夜空。似乎要下雨了,夜空好似厚重的幕布一样,一颗亮星都看不到。 秦墨摇摇头,说道,“夏阿姨对我很好。母亲失踪后,她告诉了我许多东西。” 因为夏戎家距离医院不远,所以两个人步行往回走。 路边正好有三个青年在弹吉他贝斯。 他们似乎在唱一首秦墨没听过的歌曲。 前奏响起后,高个子的花臂青年独特的嗓音响起:“当我面对曾迷惘的世界,不再颤抖,只为这灿烂的瞬间……” 小雨这时候突然降落。整个宣阳市笼罩在了一层闪闪发亮的薄雾中。此刻头顶的天空呈现出了墨黑色。 周围围观的人群因为不期而至的小雨而抱着头四散而去。 三个年轻人伴着雨声,依旧在高声歌唱。 贝斯手的手腕上系着红色的方巾,宛如鲜血。 一瞬间,秦墨觉得什么都听不到。耳畔和脑海中都是咆哮声,以及白晃晃的阳光。 没察觉到,一旁的夏戎正静静凝视着这雨幕中的夜色。 凝视着她。 …… 幸好夏戎家离得很近。两个人没怎么被淋雨。 秦墨拿着钥匙,门卡,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门儿清的换上了拖鞋。刻意无视了夏戎憋笑的脸。去洗手间取了干毛巾,帮他擦干头发,夏戎说道,“今晚还走么?” 秦墨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9点了。她想了想,他手受了伤,为了他早日康复……秦墨摇头,“这次轮到我照顾你了。” 夏戎的屋子很大,照顾他休息好之后。 她也默默回到了夏戎留给自己的卧室中。她突然想到了权正…… 下了雨,他也没有带伞……想到这里秦墨觉得有些好笑,都离婚了,这样操心……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安慰自己,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心里一阵抽搐之后。秦墨拿出了手机。 这才发现,自己手机已经彻底报废了。 “陆二这个脑残!”她低声愤恨。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内心。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了阳台。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小区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犹豫了下,看向小区门口。隐隐约约中,似乎真的有一个人,身姿高大,垂着手,低着头。他黑色的t恤上面,似乎还有一个halo的logo。 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一阵抽搐,莫名其妙的疼痛似乎开始扩大,蔓延,到最后,她身体没有一个部分是不疼的。 秦墨皱了皱眉,转身走向门口。担心吵醒夏戎,她轻轻的推开门,在玄关处拿起一把透明的雨伞。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焦急的按了好几次电梯。 外面的大雨似乎小了一些。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他在,要是他敢在! 她一定会痛痛快快的告诉他,自己就是etta。也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曾经多么的,多么的迷恋他。哪怕他只是玩玩而已。 她几乎是飞奔的跑向了小区门口,她穿着高跟鞋,细胞和肌肉被撕扯着。左腿似乎抽筋了,每一次脚踝落在地面上,都疼的她直皱眉头,犹如所有的压力,焦虑,爱慕,愤怒,恐惧,不甘心,都统统转化为了身体的疼痛。 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想象自己还能继续跑下去。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行……她不行的…… 跑到小区门口时候,秦墨的小腿几乎已经动不了,她大口喘着气,目光焦急的搜寻着…… 可是那个人,却不在。 秦墨来回转了几圈,才确定,小区门口,是没有人的。 刚刚那一幕,大概是她因为思念过度的幻觉吧。 秦墨内心油然涌上了一阵说不清的委屈和不甘,几近把她吞没。 她敲了敲保安室的门,问道,“请问,刚刚有没有,一个身高左右的男子,在门口,他穿着黑色t恤,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logo” 小保安看她一眼,一脸茫然,“没人。下雨了,谁还在外面待着,又不是傻子。”说罢他一脸担忧的看着秦墨,说道,“这位女士,你的脚……” 秦墨表情木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脚踝磨破了。她本来就不喜欢穿高跟鞋,只是为了赌气,今晚去别墅才特意穿的。 小保安见她头发已经淋湿,一脸失魂落魄。身上穿着明显不合适的男性运动外套。 小声道,“你没事吧。” 秦墨自嘲似得笑了笑。冲他表示感谢之后。就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看着她的背影,小保安嘟囔一句,“真是怪人啊,明明有伞都不打,喜欢淋雨吗?” 这时候上厕所回来的中年保安推他一下,问道,“刚刚小区口那男人,走了吗?” 小保安疑惑,“什么男人?” 中年保安看了看监控,然后探出头看了看。果然不在了。他摇摇头,“大概也是个喜欢淋雨的怪人。” 第10章 St.Johnswort-10 第二天秦墨起了个一大早,帮夏戎做好了早餐,然后换好了药。 她说道,“学长,午饭我放在了冰箱。我中午要和狐狸去一趟汾阳市。有案子要查。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懂么?” 夏戎乖乖点点头。他眼下挂着乌青,似乎是没睡好。 秦墨回了趟自己的家,换好了衣服后。她想了想。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新手机。 这还是今年她生日那天,周典送她的。 她换上卡,开机。 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权正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急忙想要挂断,不想那边却很快的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儿?”权正声音带着鼻音。闷声问她。 秦墨手心出了汗,她捏了捏手机,小心问道,“你昨天后来……” 没等她说完,权正打断她的话,“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 …… 秦墨张张嘴,没说话。 权正的声音很冷淡,“还有什么事情么?” 秦墨干瘪着,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没了。” 权正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手机忙音响起。秦墨悻然收起手机。 赶到警厅时候,狐狸穿着制服,正在门口等她。 “什么情况?人找到了?招供了么?”秦墨忙着问她。 狐狸脸色铁青,说话也咬牙切齿的,“死了……” …… 北苑小区案的第一嫌疑人,居然死了? 秦墨有些费解,她艰难道,“畏罪自杀?意外突发?死因呢?” 狐狸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向着停车场走去,没理会秦墨的惊诧,她站到一辆大概几年没有洗过,车皮上都是油污的警车前,义正言辞的说道,“老秦,上车,我们赶时间,详细情况我具体和你说。” 开了车,油门一踩,狐狸顺手把一叠资料扔到了秦墨的膝盖上,“这是案件的资料,他死在了汾江市,7月8日晚货车坠崖,晚上时候有人报了案。今早,汾阳市警方接到了协查,把资料发给了我们。死者的死因,法医还在检验中……” 秦墨拿起那叠资料,大部分都是事故现场的照片,熊熊大火仿佛燃到了天际,现场一片狼藉。 [死者名字:李柏] [年龄:45岁] [职业:货车司机] 秦墨想了想,问狐狸,“这个李柏,这次运货的目的地是哪里?汾阳市距离我们够远了,8个小时的车程。” 狐狸冷笑一声,“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这批货,目的地是徐州市。” 秦墨心底一沉,却也知道狐狸为什么冷笑了。 宣阳市,距离徐州市直线距离大概需要12个小时的车程。距离汾阳市,8个小时就够了。 唯一的区别是,下了gx高速公路后。两个城市,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李柏明明应该去送货的目的地,可是他却在下了高速之后,出于某种原因,调转车头,去了完全相反位置的汾阳市。 畏罪潜逃。 除了这个答案……还可能有别的答案吗? 秦墨看了看现场图片,陷入思考,“狐狸,这地儿够偏的,他怎么想起从这条路走。” 狐狸认真的开着车,头也没转,她缓缓道,“老秦,我刚刚瞧着老杜的意思,这案子,如果各项条件合适,就打算按照李柏杀人,然后畏罪潜逃发生事故意外身亡这样来结案了。” 秦墨下意识的脱口问她,“那黑衣人呢?” 狐狸苦笑着摇摇头。 她虽然没明白说出来,但是秦墨却听的一清二楚。 黑衣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年轻的法医见过。而北苑小区案,也许和这个不速之客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秦墨点点头,“杜局说的没错,归根到底,我也只是感觉不对劲,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个跳梁小丑,影响了正常案件的处理。” 狐狸微微皱了皱眉,她边开车边调整了一下室内镜,然后盯着镜子里边秦墨的眼睛道,“所以你要和我去,我相信你可以构建出一个合理的犯罪现场。我也相信你的直觉。” 秦墨抬起头,看着室内镜……过了几秒,她缓缓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八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近,幸亏狐狸开车很快,傍晚时分,他们就到了汾阳市警厅。 虽然对于汾阳市警方来说,这只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但是他们还是很热情,事无巨细的交接了案情的详细资料。 狐狸简单翻了几页资料,问道,“死因明晰了么?”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平头小青年,看样子23岁左右,他腼腆的低头看了看手头的资料,说道,“尸体烧毁严重。但是死者死前并未饮酒。所以我们考虑到的,是疲劳驾驶。” 秦墨抢先一步,问道,“□□呢?” 小青年笑了笑,态度很谦虚,“您说的对,如果是微量的□□,是可以导致人体昏迷,并且法医在尸检过程中。无法检验出来。但是……”他缓缓道,“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是……就不是单纯的交通案件了嘛。” …… 汾阳市是人口众多,是附近重要的交通枢纽,秦墨和狐狸两个人要找个合适的餐厅不是什么难事儿。 狐狸喝了一口茶水,叹了口气,“老秦,你干嘛问□□呢?他其实不是意外死亡?” 秦墨笑道,“报告显示车内烧毁严重。但是没有发现类似于脏器组织的东西。考虑到抛弃的可能性。这里先不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车内的东西全部烧毁,任何痕迹都消失了。我们无法准确的说出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但是尸检报告无误的情况下,那么整个事情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狐狸听的入神,也微微凑近她,“什么问题。” 秦墨摊开一页调查报告,指了指页面上一些被烧成了碳的黑色圆形小球。她说,“这东西,我想看看是什么,报告里边只说是现场燃烧,高温导致。我有一个想法,现在不能说,我要等到见到拿东西,才能确定。” ……狐狸点点头。“此案要移交我们宣阳市警厅,等到移交完毕,我就给你打电话。” “嗯……”她夹了一根菜,却又觉得索然无味。这案子现在看来依旧谜团重重。如果她的想法得到验证的话,那么李柏的这个坠崖案,不是一切的终结,反而是新的一桩案子的开始。 因为办完事情后,天色已经很晚,两个人就在汾阳市留宿一晚。不过刚刚入住,狐狸就接到了厅里的电话,说是又有了新的命案发生。她急匆匆的要赶回宣阳市,但是秦墨本人则对于车辆坠毁的现场十分感兴趣。 最后秦墨留了下来,而狐狸则匆匆出发赶夜路。 第二天一大早,秦墨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租个车,自行去看看。 不想正在一楼大堂办理退房时候,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墨在汾阳并没有什么熟人。她疑惑的回头,看到的是戴着雷朋墨镜的权正,他穿着白色t恤,额头上贴了个ok绷,他脸绷着,看得出一大早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权正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漠然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人?” 过于关于他额头上的那个绷带,秦墨一瞬间愣了神,不过她很快恢复正常,平静的说道:“我来这里查案,你额头怎么了?” 权正墨镜后的眉毛挑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查案?轮到你一个法医来单独查案?” 这话说的有点微妙,秦墨心情也微妙的不爽了一下,她回过头,收好了前台递给她的证件,不再搭理权正。 办理好了退房,前台工作人员热情的说道:“租车公司就在我们酒店旁边。” 秦墨点头,感谢完后,她把东西装到了包里,刚刚要走,就撞到了一堵宽厚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发现权正已经摘下了墨镜,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这人居然还没走。 秦墨不想吵架,她想绕过权正,不想却被对方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秦墨气急。 权正的脸则冷到了极点,“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意识到了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秦墨想要甩开他的手,不想适得其反,权正不仅握的更紧,还把她拉到了楼梯间。 “大庭广众,你适可而止!”秦墨压低声音威胁他。 权正丝毫不在乎,反而皱眉问,“干嘛租车,你没开车来?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秦墨无奈,“刚刚接手公司你很忙吧,别管我了,你就让我走吧……” “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前夫?嗯?”权正的话伴随着他的鼻息,直扑到秦墨的脸上。 前夫?他怎么敢用这样受害者的语气说话!?秦墨突然生了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至少以前,她从未知道权正居然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她用尽力气,想要掰开权正握着她手臂的手指。不过对方力气很大,她脸都泛了红,还是无功而返。意识到秦墨手腕已经红肿了起来,权正手松开了一些,他低声妥协道,“别闹别扭,我送你去。” 秦墨没好气,“看来你是真的很闲……” 第11章 St.Johnswort-11 案发的地点。汾阳市柳叶镇的一条盘山公路上。秦墨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导航,给开车的权正指着路,权正一路一言不发,两个人很快到了李柏的货车出事的地点。 据当地人说,这条公路存在了几十年,十年前市里搭建了高架桥,从柳叶镇前往汾阳市的路途,就不必再走这条崎岖难行的环山公路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条公路鲜少有人走,渐渐地,年久失修,路边的护栏会产生松动,看似正常。 秦墨下了车,她绕着拉开现场的警戒胶带,然后站在山崖上往下看了一眼,她眼皮没抬,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高架桥的公路对于这样的货运车,是要收取过路费的。所以也有一些人为了省钱,宁愿走这条年久失修的老公路。”她把警帽摘了下来,又说,“但是根据李柏所在的货运公司所说,因为车上装了gps定位系统,所以从来没有司机会选择绕路而私吞那几个过路费钱。但是李柏这次出行,是为出逃,所以能省就省。这很合理。” 权正走到她身旁,也看了看山崖后,点点头,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种事情很常见,没错,确实天衣无缝。他不止可以省钱,还可以逃避摄像头监控……你到底怀疑什么?” 因为之前在路上,秦墨破天荒的对他讲了一些关于这个交通事故的细节和疑问,所以他对于这个案子断断续续都有些了解。但是参与其中,感觉还是极其不同。 秦墨没回答,而是走近山崖。傍晚山间的风很大,她扎着马尾辫,但是鬓角的发丝也被风吹的零零碎碎。 她看了一眼崖低。事故车辆已经被处理干净。只有一团黑色的烧焦痕迹,诉说着当时的现场有多么的惨烈。 她看了看山顶,夕阳最后的一缕光也逝去,山间的风很大,吹着姿势诡异的树木发出呜呜的怪音。秦墨想起一些恐怖电影的桥段,她看了看一旁的权正。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是李柏,我40多岁,无儿无女。我杀了妻子,我要逃跑。”她转过头,看着权正低垂的睫毛,以及他眼中那并不陌生的温柔视线。 秦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选择怎么逃跑呢?方式很多种,但唯独不会是一辆,带着gps定位的车。” 权正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之前说,gps系统在他下了高速之后就坏掉了。” 秦墨赞许的看他一眼,继续道,“ok,那么我们继续,我是李柏,我破坏了车载的gps系统。那群人,谁都不要想定位到我。”她说着,开始缓慢踱步,双手张开,神情仿佛是一个即将崩溃的罪犯, “我有一个好的点子,一个合适的藏匿地点,那也许是我谋划已久,也许是我秘密情人的住所。可是我的车,它太大了,太显眼了,我不敢走带有摄像头的收费站,这里会记录下我的痕迹。我要走山路,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小心我把自己给摔死了。” 她拍拍手。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工程。 “你看,解释通了。” 权正反而皱起了眉头,陷入思考,“可是,他要真想跑,这辆巨大的带着运输公司logo的货车,未免太显眼了。” 夕阳的余晖落到了他脸上,衬托他的眼眸极深。秦墨回过神来,急忙移开视线,她慌乱的说道:“我们该走了。” “嗯。”权正乖乖的表示同意。但是他漫不经心勾起的唇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上了车后,权正古古怪怪的看了眼秦墨,他身体突然俯身倾向秦墨,秦墨的心脏随着他这个动作而开始悸动…… “安全带……”他低声说着。秦墨抬起眼,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遇。这一次,权正没有错开视线,他琥珀色的眼睛似乎透过墨镜,正注视着她,他的薄唇距离她近在咫尺,而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则让他的注视变得意味深长。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秦墨知道自己不该有期待,但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权正想了想,然后移开视线,他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腕表,这是他心虚时候的表现。 “记得……两年前,我母亲的生日晚宴……”他还在一字一句的叙述着,不过秦墨却只能苦笑。 他果然不记得了。 她有些怨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莫名其妙的,她这时候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是她很小的时候,母亲让她学习书法,她手握不稳毛笔,气馁的哭了起来。母亲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性格就是懦弱,字如其人啊……” 后来学习书法这件事情也就此作罢。 权正的声音把她唤回了现实,他似乎对于她刚刚的走神有些不满。 “我说错了吗?”权正皱眉问。 秦墨笑着摇头,“没有。” 权正看到她的笑容,脸上闪过一丝很可疑的红晕,不过他还是坦然道,“你渴了吧,我这里有饮料,给你。”他说着,摸出一个包装亲民的易拉罐。 “给你。”他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坦然的好像是监考的考官。 秦墨微微垂眸,看了看他递上的饮料。 ——那是一瓶杏仁露。 她杏仁过敏,这件事情,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和网络中的米勒先生,也就是权正说过。但是如今看他表情坦然,不像是在试探。 秦墨吞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接过了杏仁露。 “谢谢。”她努力做到真心实意。 权正看到她接过了易拉罐,脸上流露出的失望和疑惑是溢于言表的。 两个人回到宣阳市已经是中午了。秦墨要下车,不过权正却不言不发的把车开到了宣阳城西。 秦墨一脸狐疑的下了车。才看到巨大的广告牌:city物流。 “你什么意思?”她问。 权正一路上失落的情绪这才好转了一些,他说道,“我觉得gps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你知道的,在一些推理小说中,警方觉得没问题的东西,往往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秦墨知道他是好意,但是还是忍不住苦笑,“都说了,真实案件,不是虚拟的小说。” 权正这次的反应比较正常,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猜的。” 秦墨带好了警帽,扶正帽檐,正色道,“不过,既然来了,就去看看。” 她说罢抬脚率先走在前面。 权正愣了下,紧跟其后。 秦墨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虽然是法医,但是city公司前台的工作人员似乎并不在意,大概前段时间公司来的警察已经很多了,不差这一个。 city物流是整个西南地区运输界的执牛耳者。总部大厦位于宣阳市,是一个圆柱型的建筑,大厅中间则是巨型的电子屏幕。上面实时显示了每个运输车辆的导航路线。 一位穿着高跟鞋和西服裤裙的短发女性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她目光看向权正,丝毫不掩饰眼光中的欣赏。 “请问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说着。但是视线却依旧热切的看向权正。 秦墨环顾了一圈,说道,“我想再看看李柏当初的gps行车记录。” 她其实今天来这里,也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警厅的案子堆积如山,这样一起命案,也即将变成档案室案卷的一页纸张。 也许那晚……她真的…… 秦墨跟着一位带着橙色员工帽的工作人员去了地下一层的监控中心。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权正正在和那个短发的女高层有说有笑,两个人交谈甚欢。 她心中黯然了几分。但安慰自己,权正本来就是普通市民……而找出问题的真相,是她的自己的一厢情愿的追求而已。 很快到了b1层。相对于一楼的富丽堂皇装修高端的大厅。整个运输公司的核心区域b1层监控中心,却显得非常的破旧。秦墨愕然注意到这里很多白色的墙皮都脱落在了地上。 注意到了她微微的惊呼声,带路的工作人员回头笑着解释道,“这里……很少有人来。” 难怪…… 可这差别也太大了。 不过秦墨表面上还是保持严肃。她礼貌性的冲他点点头。 这时候工作人员的对讲机响起,一个女声漫不经心的问道,“3309,那人走了吗?” 3309……秦墨注意到,这是那个工作人员的员工编码。 这样称呼下属为数字的方式让秦墨有些反感,不过3309本人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见他一脸歉意的笑道, “秦法医还有些资料要看看。” 他说着看向正在主监控台前一脸好奇的秦墨。 “你们公司有司机会通过绕路的方式避开收费,赚些外快吗?”秦墨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他。 3309帽檐下的眉毛微微一挑,他轻声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秦墨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他,“出事的李柏你知道吧……他肯定经常绕路吧,你们公司的车辆这么多,可是虽然是监控……但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说着,秦墨疑惑了起来。 她摘下警帽,左右用力的环顾了一圈,然后疑惑道,“这里就你一个啊?” 3309点点头。“上个月公司公告裁员。这里一切都是电脑主控,所以其实对于人力的要求并不复杂。” 秦墨走近他,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第12章 St.Johnswort-12 秦墨走近他,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但是……距离答案的出口,似乎,还差一点。 她继续问,“你每天日常工作是什么?” 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话题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一样,3309老老实实回答道,“一切都是电脑中枢来控制,我只是维护电脑的日常运作。” 日常运作……秦墨略一思索,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他,“我可以看看么?” 3309轻声问她,“看什么?” 秦墨戴好了警帽,一字一句说道,“你的日常工作。” “您要看我日常工作的环境?”橙色工作帽檐下,3309的表情几乎看不清楚。但是对于他的疑问,秦墨试探性的回答道:“不行吗?你们公司有这方面的纪律规定吗?” 3309低下头,很小声的笑了一声,他的嗓音清朗,代表着他的年纪并不大。 “可以……”他声音中依旧有笑意,“我只是好奇。” 他说罢,走到中枢控制台前。控制台上有些凌乱,上面除了印着“city物流”logo的各项纸张文件,还有几本类似于《成功人士的50个好习惯》《马云教不会你的100件小事》等书本。秦墨注意到,这里还有吃剩下的外卖盒,空瓶的红牛,脏兮兮的烟灰缸…… “不好意思,这里有点乱。”3309翻了半天,终于从一堆纸张中,找到了一枚钥匙。 “找到了。”他轻轻喘了口气,笑道,“请这边走,我的办公地点在前面。”他说着,径直在前面开始带路。 秦墨犹豫了下,看向她来时候的路线,通往b1的门紧闭着,她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 “秦法医,这边走。”前面的3309轻声的呼唤她。 秦墨皱皱眉,但还是下定决定,跟了上去。 b1层的左边,有一间三面安装着巨大玻璃的办公室。 远远看去就知道里边非常的杂乱。“请进。”3309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 秦墨没有迟疑,抬脚走了进去。 “其实,我这里来的女生并不多。”3309似乎有点羞怯,“公司以外的人,您是第一个。” 秦墨假装没听到,她边走边看他办公室内的陈设,下意识的说,“你这里这够乱的,我看你不像是这么邋遢的人啊。”说罢她看向依旧站在门口处的3309,一脸歉意道,“抱歉,我……” 还没说完,她眼神微微眯起,停住了这句话。 因为随着她走到更衣室附近,她几乎在一瞬间,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金丝桃。 秦墨心如擂鼓,她轻轻的吞咽了下口水,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这里什么味道啊。”说罢,她一脸无辜的把手快速伸向了那甜腻腻的味道的来源 ——更衣室。 咔嗒……门把顺利拧下。 “你不介意我……”秦墨做了个要进去的手势。先斩后奏的问道。 3309则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并不。请继续。” 门轻轻的推开了。 里边黑乎乎的,没有光亮。但是秦墨几乎可以肯定,金丝桃香味,就是来源于这个未知的屋子。 她太迫切的想知道这答案了。 因为她此前的一切推测,都基于这一刻。 秦墨抬脚走了进去。里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更衣室似乎很大,她摸不准灯开关的位置,只能冲着门外喊道,“请帮忙把灯开一下。” “好的。”3309的声音稳稳落下。秦墨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向总开关处。 咔—— 开关清脆的声音响起。然后秦墨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因为所有的灯都关闭了。 秦墨的视觉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她慌乱的来回摸索了下,想要回头走出门口。 “到底什么情况,你……”她还没说完,就绊倒了什么东西,然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随着一声闷哼。 秦墨整个身体都冷了下来。 她手慌乱的从衣兜中拿出手机,借助着手机的光亮,她才发现。 绊倒她的,是一个穿着白背心短裤,浑身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这人是谁!?又是谁把他囚禁在这里!? 男人嘴上贴了胶带条,浑身软绵绵的躺在地板上。 秦墨心中一紧,她顾不得太多,用手机光亮照了下男人的瞳孔。 男人性命无碍,但神情涣散,正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墨。 屋外依旧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3309也不知所踪。人在黑暗中的听觉是特别敏锐的,秦墨犹豫了下,还是轻轻的扯掉白背心男人嘴上的胶带。 “你到底是谁?”她压低声音,拍了拍男人的脸,顺便帮他松了绑,企图让他恢复清醒。 男人左右环顾了下。冲着她摇了摇头。 秦墨摇摇头,对从他这里获得答案已经不抱希望,她把手机拿到眼前,企图拨打楼一层权正的电话。 却发现,她的手机这一刻,没有任何信号。 她心里微微一紧,不过还是勉强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有个问题……”屋外传来3309那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声音。他似乎带着笑意,听起来此刻心情很不错。 与之相反,秦墨此刻的脸则整个都沉了下来。 她借助着手机的光亮,极其小心的走出更衣室。她第一时间找到了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拿起来后,却发现电话线早就已经被掐断了。 秦墨轻轻的放下了电话。 “什么问题!”她努力保持自己声音冷静。 “您刚刚到底闻到了什么味道?”3309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 这份距离感让秦墨感觉到了一些安全,她晃着手机的光,在办公室内照了一圈,发现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而3309则并不在此。 她警惕的看向周围,摸索着绕开办公室内混乱无章的杂物,企图去把门反锁上。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是3309把灯关了,而且很有可能,那个白背心男人,也是他囚禁的。 “很奇特的味道,你猜猜?”她一边说着,打算拖延时间。然而手机突然提示电量不足,就在这灯光暗淡的一瞬间,秦墨扶着办公桌的手碰倒了什么……她摸索着拿起来,发现那是一个相框。 相框上,写着“2003年度优秀员工”,而照片上穿着编号为3309制服的男人。 正是被囚禁在更衣室的白背心男人。 秦墨浑身的气力像一刹那被水泵抽走,她如同雕像般凝固在那儿。 如果此刻躺在更衣室的男人是这里真正的工作人员的话。 ——那么之前和他谈话的男人,又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秦墨骤然退后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她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这时候假-3309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您似乎很害怕。”他说,“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远,但是似乎不是刚刚的位置。 秦墨心冷到了极点,但是她几乎可以立刻模拟出此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男人出于某种原因,绑架了真正的3309。 之前她一切的推测几乎在一瞬间被推翻,秦墨情绪有些失控,她冲着男人的方向喊道,“你到底是谁!?” “你发现了?”他的声音似乎很有遗憾,“真可惜。” 愤怒一瞬间战胜了理智,秦墨把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光亮照向他说话的方向。 “可惜什么!”她几乎是喊了出来。 可惜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city物流的人,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话…… 一切的问题如同潮水袭来。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 一片沉寂中,秦墨一度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她决心放手一搏,她走到办公室门前,轻声说,“是金丝桃的味道。” 说罢,她把门咔嗒,反锁了。 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和这个绑架犯硬碰硬,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对抗他。 权正如果发现她迟迟不归,应该会来找她。 就算权正不来,公司的人也会来。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她和人质的安危。 滴答滴答,办公室的钟表一分一秒的度过。 秦墨紧张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外的情况。然而绑架犯却再也没有说话。 秦墨不甘心,她冲着屋外说道,“你走了吗?李柏是你杀的吗?” 没人回答。 她紧紧的握着手心,语气却故作轻松说,“7月8日晚,北苑小区,划伤我脖子的人,是你吗?” 依旧没人回答…… 大概过了三十秒,绑架犯的声音轻声说道,“您的脖子,还疼吗?” 他声音似乎很近,秦墨一瞬间有些慌乱,她急忙左右查看,然后再次看向门锁处。 很好,门依旧紧闭着。 ——他进不来的!这里是安全的!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拖住他。 “很疼!”她边说边透过玻璃,仔细观察着屋外的情况。“是你杀了李柏的妻子贾蓉蓉吗?” 嗤…… 似乎传来男人的嗤轻笑声。 秦墨一瞬间有些茫然。因为这笑声,不是来自于屋外。 ——而是正好,在她的身后。 她感觉整个人从脚底开始,一寸一寸的,被冰封到了头顶,浑身动弹不得。 他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一切的疑问都已经太晚了。 秦墨来不及转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的脖子就被人从身后猛地勒住。 氧气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隔绝,秦墨挣扎着想要掰开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印着city物流的橙色领带,但却无济于事。 领带越勒越紧,秦墨呼吸不能,脸也涨成了红色,她腿胡乱的蹬了几下,意识却在渐渐的远离。 都说人在死亡之前,会走马观灯的看完自己的这一生。 可是秦墨看到的,却是很多年前,她在叛逆期,和朋友偷偷溜去酒吧胡闹,却差点被父亲的仇人绑架。她记得很清楚,仇人的视线中,只有仇恨。她吓得不轻,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对方端着刀冲她走来。 而那时候,是谁来着,像一个英雄一样,击败了坏人,主持了正义? 答案是没有人。 就算她乞求着,那从天而降的英雄,也并不会出现。 ——除了偶然路过,带着女朋友的权正。 他把她拉了起来,皱了眉头,冲她喊了句,“滚出我的包房。” 不管承认与否,那一天,拯救她的,只有权正。 大概是回光返照,秦墨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权正,自己就是etta。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用手肘撞向了身后男人的肋骨间。 她的力气很大,男人疼的厉害,弯腰抱住了自己的伤痛处…… 虽然喉咙火辣辣的,眼睛里也因为剧烈的咳嗽导致充满了泪水,但是秦墨还是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她腿颤抖不停,重心不稳,也跪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一直弯腰的男人也抬起头来。 秦墨这才发现,那个勒住她想要她命的人,不是那个绑架犯。 ——而是穿着白背心的3309。 “咳……你!”秦墨来不及太多想,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而3309也似乎失去了耐心。他从一堆杂物中,迅速的找到了一把短刀。 秦墨从他阴测测的眼底,看到的,是仇恨的火焰。 第13章 St.Johnswort-13 经过刚刚的一番搏斗,秦墨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她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上,一手放在喉咙上,剧烈的咳嗽着。 3309把左手的刀换到了右手上,然后又换回了左手,他目露狠色,冲着秦墨走了过来。 “你……咳咳……”秦墨嗓子哑的不像话,每说一句话都疼的她头皮发麻,“为什么?” 3309停了下来,“什么为什么?” 秦墨耗尽全身力气,问道,“为什么要把贾蓉蓉的腹腔切开,我只有这一个问题。” “这个啊……”3309似乎陷入了回忆,他脸上溢着诡异的笑容,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秦墨,说道,“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死到临头了还不罢休?” 秦墨嘴里都是血腥味,可还是一脸坦然的说道,“老实讲,你自作聪明的作案的全部过程,我都看清了,我现在只有这个问题需要解答。知道后,我就算是死,都没有遗憾了。” 她这句话似乎激起了3309的兴趣,他随意的扯了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上去。 啪——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烟头上光亮出现的一瞬间,照亮了3309的脸,然而他的脸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他问。 “很简单……” 秦墨试图挪动一下膝盖,可是她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你和李柏夫妇、或者是和贾蓉蓉本人,有矛盾。我们重新梳理一下时间线,7月6日那天,你杀了贾蓉蓉。你是个生活习惯没有条理的人,我猜猜,那时候的北苑小区现场一定很混乱很血腥,对不对?” 3309抽了口烟,语气中听不出感情/色彩,“你继续。” 秦墨抬起头,继续说,“你打算逃跑,但是当时是什么阻止了你呢?这个暂先不谈。7月7日一整天,你都可以重新布置现场。直到7月8日,早晨,因为某些原因耽搁了时间,从外地运输归来的李柏回到了宣阳市,他的车到了公司,你就把新的运输通知单给了李柏。” 说着秦墨环顾一圈,看向远处的监控台,“我一直好奇,明明公司给李柏安排的运输任务,是去徐州市的,但是他最后却死在了汾阳的一条破旧公路上。” 说罢她重新看向3309,“来了这里之后,我知道了。” 3309用手扣着椅子扶手,立刻反问她,“你知道什么?” 秦墨笑了,“知道你怎么杀的李柏。” “你说过,公司所有的运输任务,都是由电脑中枢统一安排的。但是,今天来了这里,我才知道,这个中枢电脑,还有一个最最关键的环节,就是你来进行最后的确认。” 这时候秦墨似乎听到了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她压住心底的不安,继续说道, “中枢派给李柏的任务是徐州市,这点毫无疑问,但是最后,你给李柏的那张清单上,却写了去汾阳市。疲劳不堪且心怀不满的李柏,没有来得及回家,就踏上了去汾阳市的路程。” 3309声音中的悠闲消失了,他压低声音,似乎在威胁着,“你不是警察么证据呢?” 秦墨听出了他语调的微妙变化,她眯起眼睛,漫不经心似的把话题引导了最关键的地方,“你知道李柏上路后一定会绕路节省过路费对吧,这事儿在你们公司都不是秘密了吧,那么,李柏知道么,你给他的那包东西里边,是她妻子的内脏?” “哈!”3309干笑一声,“烧成那个样子了,你都知道那玩儿意儿是内脏?” “知道。”秦墨斩钉截铁,“我知道。” 她从小到大,继续把自己家里所有的法医学书籍,父亲的工作笔记都看遍了,类似的情况,在极端的高温中,一些人体器官组织燃烧后,是可以形成不同的形态的。而之前在汾阳市取得的样本中,她几乎一眼就可以断定。 “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没证据你扯这些有意义吗!?”面对她一脸确信,3309本来游刃有余的态度已经彻底消失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冲着秦墨走了过来。 “你这种人……”秦墨环顾一圈,换了个说法,说道,“就算是有人指导你,你也无法一个人完成的,让我来猜猜,刚刚绑架你的人,是他帮你处理了北苑小区贾蓉蓉的尸体现场,对么?” 3309第一次沉默了。 秦墨抓住了这个空隙,继续说,“他还帮你处理了李柏的尸体,对么。”她说着笑道,“我太好奇了,你们这个同盟,是怎么一刀两断的。”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3309的心事,他一脸焦躁,狠狠的挠了几下头发,脱口而出,“谁知道他哪根儿经搭错了,艹了,老子本来可以天衣无缝的,他tm的居然说老子也需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老子要是想负责,要他干嘛!” 秦墨心中暗暗唾弃了他那个天衣无缝的说法,不过表面上还是顺着他的话立刻说,“你被他玩儿了,对么?” 3309狠狠的捻灭了烟头,他一脸戾气,语气也失去了耐心,“玩儿他妈,老子杀了你,下一个就是他!” 秦墨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切开贾蓉蓉的腹腔?还装模作样的切割烹制了内脏?” 3309走近她,他一手毫不费劲的捏住了秦墨的脆弱的脖子,然后用刀抵着她的腹部,秦墨意识到他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的脸。 意识到这个刚刚还在分析案情的女法医现在居然在发抖,3309脸上流露出了暴戾满意的神情,“怕了?死到临头,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搞了她,我当时确实打算逃跑,于是就把她的内脏都掏出来了。” 因为耳边似乎传来轻微的钥匙咔嗒声,秦墨咬着牙故意提高声音问他“为什么?” 3309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你们不是有什么鉴定dna的机器嘛……” 听到这句话,秦墨猛地抬头盯着他。“就为这个?!”她不可置信的问。 “要不还为啥,老子的货在那里,不弄走,还留给你们等着鉴定?” “你他妈……”秦墨忍不住骂了脏话。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黑影晃了起来,秦墨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定自己已经把门反锁了,这个人哪来的钥匙, 这个疑问没持续多久就被安心感代替,这个黑影伴随着轻微好闻的松脂香味,猛地撞向了正捏着秦墨肩膀的3309. 3309没料到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被反锁的门,他一脸错愕,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的撞向了远处的椅子。 如果说对付秦墨一个弱质女流绰绰有余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身高180多,一身健壮肌肉的男人挥出的拳头,他就有些无法招架了。 之前在监控里边看到这人就是一个公子哥儿打扮,3309不死心,反手举起刀,朝着权正脸上挥去。 权正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一手紧紧攥握着男人扬起的手臂,另外一只拳狠狠袭向3309的脸上,3309惨叫一声,声音还没落,就被权正一脚踢翻在地上,手里的刀也飞出了两米多远。 3309勉强要站起身,头发就被权正死死的薅住,将他的脑袋压到了胸口处,权正狠狠的抬起膝盖猛的撞到了3309的脸上,鼻血当即滴答的流到了地上。 权正把3309的胳膊扳到了身后,然后用力一踢,3309猛地撞到了墙上,当即晕了过去。 胜负已经明了,但是权正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上前猛地踹了3309一脚,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彻底没了知觉。 秦墨也吓呆了,她刚刚距离死亡,是那么的近,那把刀,距离她的心脏,只有几毫米……她又一次差点死了,又一次,被他……救了。 “权正……”她喃喃的,完全依靠本能的喊道,“权正,权正……” 她的声音把权正的理智也呼唤了回来,他转过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秦墨。她似乎吓坏了,应该去安慰她的,应该去告诉她,别害怕的。 可是权正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懑之火堵在心口,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红着眼睛瞪着秦墨,再也忍不住宣泄了出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这时候整个b1层的灯都亮了,秦墨恍惚间听到了权正的声音,听到了人群嘈杂的脚步声。 她安全了。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权正,却发现,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 ——这时候正在猛地擦着眼角。 他哭了?秦墨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身体却像是突然多了一股力量,驱使着她蹒跚着走向权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给已经不省人事的3309拷上了手铐后抬出了屋中,似乎有人在地上捡着各种凶器,秦墨隐约听到了远处狐狸的声音。 她走到权正面前,小声问,“你受伤了?”否则为什么哭。 权正铁青着脸,扭过头不愿意看她。“我在门口捡到了钥匙。”他的声音含糊,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感情,“这地方是废弃主控中心。他把你引到了错的地方。” “哦……”秦墨小声的说。然后看向他滴答滴答留着血滴的手指,“你受伤了。”她回头想要喊救护医,权正却一字一顿继续说,“我去找你,到处找不到。我报了警。”他说罢,推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像是极其恐惧,极其厌恶一样,随便给了她个解释,就匆匆的离开了。 秦墨太失落了,她不知道权正为何大发雷霆,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两个已经离婚了,这种感情她不应该也不会再拥有了。 她甚至忘记了之后是如何向狐狸说明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 脖子上的勒伤很重,秦墨却简单治疗了下,就急匆匆的看向在调查的其他警察。 “还有一个人呢?” 狐狸一脸疑惑,“什么其他人?” 秦墨急了,“北苑小区案不是单人作案,3309是有同伙的,而且,就在权正进来之前,我可以肯定,他依旧在这栋大楼。” 狐狸略一思考,说道,“那家伙似乎醒了……” 秦墨听到这句话,立刻瘸着腿跑到正在进行简单包扎的3309面前。 “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在哪儿,他为什么帮你!?” 3309扯了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秦墨愣了下,感情因素,这个点,如非必要,她从未考虑过。 在她心中,可以量化的犯罪成本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她可以从一个法医角度去理智的分析,去构建还原犯罪现场的原因。 至于这犯罪心理…… 秦墨压住一切心思,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 3309露出个角度诡异的笑容,他勾了勾食指,示意秦墨凑近听话。 秦墨犹豫了下,还是凑上前。 他的声音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轻声的说,“他们都有罪。” 罪?面对秦墨一脸错愕的目光,3309仿佛得到了极大地鼓励一般,继续说,“我也有罪。”说罢,他冲她眨了眨眼。 秦墨没有理解这个眨眼的含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因为正当她在医院接受伤口治疗的时候,狐狸带来了个消息。 “3309在医院治疗的时候,用裤腰带,上吊了。” 狐狸说罢用手狠狠捶了下腿,“这案子走到这一步,真够憋屈的!” 秦墨没说话。 那个陌生的绑架犯,那个人,从后续的录像监控中,因为他带着帽子,所以无法辨认长相。 他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的干扰了秦墨的思绪。 警厅最后从3309的房间中,找到了作案时候带有指纹的凶器,以及最关键的——3309认罪遗书。 北苑小区被断定为一个简单的仇杀案落下了帷幕。 秦墨穿着高领衬衫,被挫败感环绕,度过了漫长的一周。 直到夏戎和她表白的那一天。 第14章 Ca-1 那天天气不错,而秦墨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权正了。 据狐狸说,他去警厅录口供的时候,都从头到尾保持了一张比例标准的臭脸。 “第一次见进警厅还这么嚣张的,要不是他救了你,我真想狠狠踹丫一顿。”耿直的杜丽同志如是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墨接到了夏戎的电话。 “你在哪儿?”他问。 自从在city物流的地下室遭遇了危险,受伤之后。夏戎就非常紧张她。一周来,每天早,中,晚,都要准时打电话来询问她的安危。 秦墨知道他是太担心自己了,安慰道,“学长,我和同事在警厅啊,别担心,这里□□全了。”说罢她自顾自笑了起来。 夏戎对她这个冷笑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有些硬邦邦的说,“今晚,几点回来。” 本来是为了照顾夏戎所以才一直待在他家里,现在秦墨受了伤,夏戎更加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带着秦墨回了老房子,搬了她很多备用的衣物过来。 秦墨不知道如何拒绝他,况且夏戎态度非常坚决。 所以两个人现在几乎是……同居关系了。 秦墨摇摇头,“同居”这两个字说的有点微妙。 “学长,有事情吗?” 夏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今天生日。” 夏戎的生日,秦墨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忘记了,狐狸一脸坏笑,“怎么,新欢电话?” 秦墨这次没反驳,她问,“狐狸,给男生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狐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自己啊!”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之后,秦墨一张老脸羞的通红,她几乎咬牙切齿说,“杜丽同志,收起你那些龌龌龊龊的思想,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狐狸啪的一声点了根烟,然后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的一对对男女情侣,语重心长的说,“别说初吻了,老子初夜都还在,你作为一个结过婚的人/妻少妇,来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自己特可笑么!” 秦墨叹服,“你赢了。” 她也是急昏了头,这事儿问狐狸,还不如去知乎百度。 不过狐狸似乎很快从刚刚的低潮中满血复活,她胳膊捅了捅秦墨,指着远处的一对情侣,鬼鬼祟祟说道,“瞧见没,根据我的观察,那个女的绝对忘记了什么礼物,你看,要不是心有愧疚,她为什么要去kiss那个男的呢?我看,送礼物多俗啊,老秦你别怕,不就亲个嘴,你还能掉二两肉!” 秦墨一脸遗憾的看着狐狸。“(。﹏。*)我错了……哥,你是我亲哥,这事儿问你算我错了!” 狐狸一脸孺子可教的慈祥的微笑,“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秦墨订了一间自己以前去过的高级餐厅,这是徐汇路新开的club。club是中式装潢,她不确定夏戎喜不喜欢,但是和权正结婚后,她为了应付顾悦,曾经来过这里几次。 她懒洋洋的斜靠在鸦片床上,抱着一杯热茶。 这时候夏戎穿着简单的灰t恤,一身休闲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秦墨抬起眼,看到的是夏戎白皙英俊的脸。他的长相虽然不如权正那样让人一见难忘,但是自身清隽的气质还是让他脱俗于人群。她脸微微有些烫。 点完餐,夏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她,“我们这是约会么?” 秦墨失笑,“学长,和我约会,你会失望的!” “哦?”夏戎挑起眉毛,等她下文。 秦墨斯条慢理的说道,“我啊,结婚前曾经约过会,人家都说我太可怕!” 夏戎微微的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恢复自然,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吧,我从小就想当法医,有时候约会,也会忍不住说一些尸体啊,凶案现场啊,别人太害怕,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只要和我约一次,就全部没了下文哈哈哈哈” 夏戎脸上的紧张情绪消失了,他笑了笑,继续问,“那你的前夫呢?他不害怕么?” 嗯……权正的话,确实不会害怕…… 秦墨不愿意多想,含糊了过去。“我们两个人是家族婚姻,你知道的,我爸爸没什么经商的天分。” …… “对了,”夏戎说,“下周,有一个户外登山活动,你想去吗?” 秦墨一听来了兴致,“想去!我以前在大学读书时候,是登山社团的扛把子!” 夏戎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说道,“你喜欢,太好了。” 意识到了这灼灼的目光,秦墨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生硬的转移话题,“学长,我有一份礼物,给你。” 夏戎疑惑,“不是这里么?” 秦墨窃喜,“不哦,等会儿,去我家。我给你看。” 正在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 秦墨抬眼就看到了权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情微妙的陈佳。 “小墨!”陈佳意识到了权正浑身散发的低气压,不过还是冲着秦墨笑了笑。 然后她姿态亲昵的拉着权正的胳膊,说道,“楼下都说了这包房有人了,你还是不信……咱们改天来吧。” 权正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走到了秦墨和夏戎的桌前,他敛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和蛋糕,目光又移向秦墨,下巴一抬,面无表情说道,“这包房是我的。” 又是这话,秦墨不甘示弱的站起来,“你的你的,这里写你名字了?” 这孩子气的举动让夏戎和陈佳颇为意外,不过权正似乎毫不在意,他阴沉着脸,啪的一声把秦墨面前的酒杯推到了地上。 “你!”秦墨气急。 夏戎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以找楼下经理问话,今天是我生日,我不希望被打扰。” 权正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事情,他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秦墨,神色复杂,“这包厢顾悦集团长期占有,你之前可以来,是因为你是我媳妇儿,现在来,算什么。” 秦墨用力拍了桌子,“你别无理取闹!” 夏戎拉了拉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墨,我们去你家,我想看你给我的礼物。” 秦墨狠狠的瞪了权正一眼,然后拿起包,刚要走,就听到权正若有所思的声音,“你们两个背着我很早就在一起了吧。” 秦墨好不容易对他积累起来的感激又一时刻崩塌。 她失望溢于言表,但是嘴上还是不甘示弱,“你别太自恋,我和学长从小就认识了!” 说罢,她拉起夏戎的手,径直走出了包房。 …… 陈佳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生气的权正她还从未见过,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绅士的,体贴的。 而这样的场面无意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和动摇。她犹豫了下,说,“小正,要不去我家吃饭吧,我新学了几个法国菜,你会喜欢的!” 权正垂着手,许久都没说话。 秦墨送给夏戎的礼物,在她的老房子。那是一堆当年她最无助时候,写给夏戎的信。字迹歪歪扭扭,但大多都是日记一般的零散碎片。记录了当时吃了什么,学了什么的流水账。 这些信几乎每月一封,写到了初三时候。就停了。 停的原因,秦墨没说,但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遇到了权正。 夏戎对于这些信爱不释手,他抚摸着泛黄的纸张,然后一把把秦墨抱在了怀中。 “抱歉,我离开了,抱歉。” 他的拥抱太紧,秦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心中学长你一直都在。” 夏戎突然放开了她,然后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小墨,做我女朋友好么?” 秦墨愣了下,“什么?” 夏戎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应,继续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能再次见到你,这份机会,我不想错过。以后你的人生,不用写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秦墨没料到这些信会带来这样的答案,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迟钝的反应很显然表明了她的立场。 虽然和权正离婚了,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去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对于夏戎,她拥有的,更多是亲情,是从小,父亲,母亲没有给予过的…… 秦墨摇头,犹豫了下缓缓说道,“抱歉,学长,我刚刚离婚,我想我……” 不需要说完,甚至不需要说话,她的一个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夏戎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我给你时间……” 秦墨一愣,“学长?” 夏戎又一次的,把秦墨揽在了怀中,她只听到他喃喃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她听。 “你会喜欢上我的。” ** 那个户外登山活动是由一群驴友组织的。定期会举办一些活动。 这次选在了距离宣阳市10个小时车程的“未名山”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秦墨就很久没有过出来登山的经历了,为此夏戎特意陪她买了新的装备。 秦墨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登山服,看起来和夏戎穿的有情侣装的嫌疑。到了集合地,这才发现这次登山活动,大概有8个人参加。除了她和夏戎,还有其他3队。 夏戎熟稔的和已经提前抵达的四个人打招呼。 其中红队,是一对穿着红色/情侣装的,是一对新婚夫妻,出来体验生活的。 另外白队,是一对穿着白色套装的年轻情侣,男生留着长发,扎了辫子在头顶,加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极了某位国内的足球明星。 秦墨对于这类型男生有天然的好感,她看的脸有些红,刚刚拿出手机打算拍一张男神的照片给狐狸解解馋。这时候又有车停下的声音。 应该是最后一队黄队了,秦墨其实对于迟到的人有些反感,但是她趁着长发男神没注意的功夫,端出手机,咔嗒…… 成功! 咦?!秦墨揉了揉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拍的是一团模糊的黄色影子。 再抬头看,是权正那张布满阴云的脸。 第15章 Ca-2 “你怎么来了!?”秦墨莫名其妙有些慌乱,她四周环顾,看到了此刻正在一脸笑容的和长发男神说话的陈佳。 没看错的话,陈佳今天穿着黄色的polo衫和短裙,莫名其妙的和权正这身衣服构成了情侣装。秦墨的表情也冷了下去。 权正意识到了秦墨正在看陈佳,他突然说道,“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这种解释有什么意义? 秦墨抬头冲他皮笑肉不笑,“都离婚了,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是啊,结婚两年里,他见过陈佳几次,她都一清二楚。 明明都不在乎的…… “哦。”权正低头轻声说。 这时候夏戎过来,他轻轻的扯了扯秦墨登山包上挂着的青蛙吊坠,一脸严肃说,“刚刚偷拍了什么照片?” 秦墨没想到自己被抓了现行!最关键是镜头全被权正给挡到。她压根没拍到啊! 正当她装可怜蒙混过关,那个长发男神反而走了过来,坦然和她打招呼,“秦法医,你好。” 秦墨一脸诧异,“男神,你知道我?” 夏戎听到她口中说出“男神”这两个字,眉毛抽了抽,“这是我表弟北辰。” “什么!?”秦墨瞪大眼睛,“是那个足球明星,北辰么!?” 事实证明,确实是。 秦墨一脸花痴的和对方拍了照留了影,顺便还发了张照片眼馋狐狸。 权正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北辰是最近国内炙手可热的足球前锋,身价不菲,就连陈佳似乎也对北辰十分有好感,这惹得北辰的小女朋友直翻白眼。 权正脑子里想的却是,“原来她喜欢长发的男人……这*一样的品位。” 八个人,四辆车。本来该上午就抵达的。无奈陈佳穿了不适合登山的装备,几人无奈又开始等她。于是,登山队伍,在傍晚时分,才慢吞吞的开到了未名山脚下。 还没到半山腰,天色就已经变暗了。 夏戎作为登山队的队长,他建议众人在山上扎营。第一天的行程就这样结束了。 男人们扎营结束后,诸人开始准备食材。 红队的少妇,陈佳,和秦墨三人开始切洋葱等食材。几个男生出去拾取干柴。 而北辰的大学女朋友妮娜,则拿着尼康单反,一脸兴奋的说要去拍摄松鼠。 “你要小心一些!”秦墨打算喊住她,她登山经验丰富所以知道,现在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是夜晚的山林中还是有很多危险,遇到地形不熟,摔伤的人也很多。 这时候突然听到陈佳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墨,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呢?” 秦墨敛眸,语气也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她现在对于陈佳一点容忍的耐性都没有了,这是她认识权正以来从未有过的。 陈佳干笑一声,然后把手里端着的开水猛地扬洒到了秦墨的腿上。 “烫!”秦墨急忙跳开。陈佳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说道,“现在我要你发挥一些你的好品质,既然离婚了,就别缠着他不放。” 秦墨冷笑,“谁缠着他了。” 陈佳右手指了指秦墨,几乎是咬牙说道,“实话和你说吧,我和小正很快就订婚了,你要是敢破坏我们婚约,你和你父亲都承担不起!” 这么快就订婚了……秦墨想要反唇相讥的,可是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 这时候红队的少妇忍不住了,“别吵了你们两个。”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利、惊恐的嚎叫声。 秦墨心中一凉。 ——这个声音的主人,这是刚刚去拍松鼠的妮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抱着干柴刚刚走回来的北辰。 他四周环顾一圈,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急忙扔下干柴跑过来,“秦法医,刚刚,什么叫声!?妮娜呢!?” 秦墨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表哥呢?权正呢?” 北辰一脸茫然,“他们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去很远的地方找干柴去了……” “啧……”秦墨焦躁的跺脚。 他们现在在山区……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万一妮娜遇到了危险……万一遇到了坏人,毒蛇,陷阱…… 秦墨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反手从厨具里抽出一把匕首,然后示意北辰,“等不及他们两个了,我们顺着声音去找她,我记得她是从北边走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佳懒洋洋的声音,“我不去。” 少妇有些不满,“万一妮娜遇到了危险呢?” 陈佳则干脆坐到了地上,“关我什么事儿?” 秦墨扭过头,对她的行为不做评论。这时候北辰小心翼翼的说,“可是,我们三个都走了,留下陈佳姐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听到这句话,陈佳迅速且干脆的从地上站起来。 “我和你们去找她。” 几个人顺着妮娜离开时的路线去找,路上枝蔓衍生,他们沿着的泥土小径上点缀着碎石,枯叶,以及触感有些潮湿的松针。秦墨甚至看到了有蚊蜂和翠绿色的甲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小径两侧耸立着高大的松树,树皮凹凸不平,飞鸟的身影在树丛间来回穿梭。 因为时近黄昏,风吹着树林间,会有一种强烈而且低沉的呜咽声。 这风声和渐渐暗下去的光线钝化了秦墨分辨方向的能力。 北辰又高声喊了一声妮娜的名字。 这时候诸人似乎听到了小声的哭泣声。秦墨心急,顺着声音方向找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滩黑沉沉的积水。然后是浸泡在积水中的柏树腐根。 而在这腐根上掩面抽泣的。正是穿着白色队服的妮娜。 北辰急忙跑上前拥抱住她,“宝贝,没事吧!” 妮娜肩膀颤抖,哭的梨花带雨,就是说不出话来。 秦墨急忙问她,“你遇到什么了?这里有毒蛇?” 妮娜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的指了指那摊积水。 诸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是一只略显无辜的水黾。当然了,体型要比一般水黾大一些。 “啊?”秦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妮娜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正在观察水里的小蝌蚪,这个东西人家从来没见过,突然跳出来,人家最怕这个了嘛。” 北辰:…… 秦墨:…… 陈佳:…… 一行人带着大惊小怪的妮娜回来后,正好遇到抱着干柴回来的夏戎和权正。 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大家游玩的性质一下子降了很多。大家吃完晚饭,妮娜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少妇一脸坏笑,“妮娜,三更半夜的,我们还是玩国王游戏好!” 这话一出,除了妮娜和北辰之外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妮娜傻乎乎的问,“怎么玩啊,人家不知道!” 少妇笑道,“事先也没有准备过,这样,我们转酒瓶。酒瓶头对住谁,谁就是国王。国王可以允许其他一个人或者所有人,做一件事情!” 妮娜急忙问,“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少妇一脸你懂的表情,“什么都可以哦!羞羞的事情也可以哦!” 妮娜高高举起手,“我先来!” 第一轮国王游戏:王——妮娜。 妮娜对于自己的手气很满意,她握了握拳,然后看向秦墨,“我命令-表嫂和表哥来个爱的抱抱\\( ̄︶ ̄*\\)” 这话一出,秦墨扶额。表嫂,这个称呼……她是怎么想到的。 “妮娜,我不是……”她语重心长,还没说完,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戎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很快的放开她。 这个意外的拥抱之后,秦墨下意识的看向权正。 却发现他正在抬头看着天空……压根没有看她一眼。 不过妮娜却很激动,“耶!表嫂和表哥郎才女貌!” 第二轮国王游戏:王——少妇。 到了少妇做国王,所有人都陷入了紧张情绪。这位的耻度似乎高于常人,果不其然。少妇拿起一听啤酒,阴测测的笑道,“我命令,初夜还在的人,拿起面前的啤酒瓶,一口闷!” ……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 妮娜忙着鼓掌,“果然是大姐姐,深夜游戏太劲爆了!” 陈佳的回应则是一个白眼。 不过……妮娜孤零零的掌声过后。 却没有一个人……拿起酒瓶。 包括妮娜。 秦墨有些心虚的看向权正,发现他也正蹙眉,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两个人结婚后,别说亲吻了,手都没拉过…… 限制级的画面,压根不可能出现啊…… 出于某种报复心态,鬼使神差的,秦墨把本来伸向啤酒瓶的手藏到了身后。 …… 诸人面面相觑。 北辰红了脸,陈佳则一脸热切的看向权正。 夏戎表情默然的拨弄着面前的篝火。 妮娜睁大眼睛四处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红队夫妇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睥睨诸人。 正当诸人打算开始下一轮的时候。 权正低声咒骂了一声,然后猛地拿起酒瓶,咕咚咚的一口喝了进去。 第16章 Ca-3 诸人:…… 这个举动就连夏戎都吃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秦墨。而秦墨也震惊了,她一脸懵逼的和此刻眼睛都红了的权正对视着。陈佳则一脸失落的摆弄着自己的鞋带。 其余四个人没注意到角落中这幕无声的哑剧。 则兴高采烈的开始了下一轮。 吃喝玩闹过,诸人为了明天的登山做准备,几乎都钻到帐篷里边开始休息。 中途天空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概到了凌晨2点的时候,闹钟响起。 秦墨趴起来,轮到她值夜了。 雨后夜晚的山风很凉爽,秦墨钻出帐篷的那一刻,无比清新的空气突然涌入肺里,似乎带着独特的清爽味道,微风也带着树木泥土的气息,钻入了每一个毛孔。 秦墨用力绑好了裤腿和靴子,把鞋带系的整整齐齐。 她没事儿干,拿出了手机,翻出了很久前的照片。那是她和权正结婚时候,权正帮她戴上婚戒的一刻。 她沉溺于往事回忆,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树枝拨弄着重新燃起的篝火。这时候突然听到帐篷拉链的声音。 然后妮娜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咦?表嫂,这个结婚的人是谁?” 秦墨急忙背过手机,她回头疑惑,“妮娜,今晚不用你值夜的,回去休息吧。” 这时候妮娜吃吃的笑了声,“表嫂,人家……想去厕所……憋了好久了,北辰睡得和猪一样,你能不能陪我去呀……” 秦墨把手机揣到兜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走吧。” 妮娜对于秦墨似乎很有好感,她也没了睡意,再加上年轻害羞,所以离开营地之后还特意绕了一截路程,就为了和秦墨搭话。上厕所的时候,还不忘和八卦, “表嫂,你和表哥怎么认识的呀?” “表嫂,我其实特喜欢白大褂医生,总觉得,特禁欲,特变态……” “表嫂,你别不理我啊,我听说表哥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太纯了……” 秦墨对于她这样的热切期盼毫无回答的意思,她想起今晚少妇那个游戏,想起了之前那个一脸气愤的权正……这种小儿科的国王游戏,他不至于会想到骗人作弊吧…… 想到这里,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夜风更加凉爽,面前柏树的灰色树干,静止不动的墨绿色苔藓,都显得那么具有勃勃生机……就连妮娜不住的问询,此刻都觉得悦耳了很多。 这时候,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妮娜很久没说话了! 秦墨急忙转过身,走近妮娜找的草丛,草丛都是高茎植物,生长茂盛,可是这里边,哪还有妮娜的身影!? 秦墨有些惊慌,她正要喊人,却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惊恐的女声。 ——是妮娜的声音。 秦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这丫头,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小昆虫被吓了一跳? 她几乎是笑着边走边说,“妮娜,这招吓不到我了,其实我在小的时候,也很害怕那种长相诡异的小虫子的……” 没人回答。 秦墨心又纠了起来,她停住脚步,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妮娜?” 前面传来的声音的主人准确无误的是妮娜,她的声音中已经没了哭腔,只剩下惊恐,“表嫂……你……快来!” 秦墨顺着她的声音,拨开面前越窜越高的高茎草丛。 突然面前变得开阔,出现了一条地砖铺成的小路。砖块的裂缝中长出了青苔。 雨后的空气清新而又湿润,可是秦墨不可置信的停在原地。 在这山林中。 ——她闻到了血腥味。 她抬起头,面前是一间木屋。 而木屋门前,呆呆的站着的,是妮娜。 “怎么回事!”秦墨快步走近。 妮娜如同获救一般,急忙回头揽住了秦墨胳膊,“表,表,表嫂,木屋里,有……有……” 秦墨注意到她身体颤抖个不停,而门口地上扔着的手机,开着手电筒模式,显然是妮娜慌乱间丢下的。 “我刚刚看到一头白尾巴小鹿,我就跟着它打算拍张照片,没想到……我看到了木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见木屋门开着,就以为是空的,结果进去……里边……里边……” 不用她说完。秦墨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 屋内有至少一具尸体。 并且现场应该极其血腥。秦墨定了定神,双手握住妮娜的胳膊,严肃问道,“你还看到其他人了么?” 妮娜哆嗦着摇摇头。 一场小雨过后,木屋附近,没有任何脚步的痕迹,除了她和妮娜走来的路。 秦墨犹豫了下,安抚了妮娜之后,果断走近了木屋门口。 她拿起登山用手电筒,看向屋内。才发现这并不是一间废弃的木屋。 相反,里边的家具摆设整齐,显示着,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她视线转移到了木屋的单人床上。 床上侧卧着一个男人,衣着完好。 然而,他头部和胸前的大量血迹则代表了一切。 秦墨退出木屋,拿出手机,快速拨打了上山时候随手记录下的“未名山”景区的报警电话。 在等待景区派出所警察来的过程中,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最先过来的是夏戎,他穿着灰色的t恤蓝色外套,一脸担忧的走向秦墨,“妮娜正在北辰那里,不哭不闹的,看来是吓坏了……” 秦墨垂头丧气,“我应该看好她的,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女生,没见过这些,心理会受到冲击是正常的。” 夏戎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脱下自己的蓝色运动外套,披到了她肩膀上,“小墨,你不要自责。这里是半山腰,我们谁也不会料到的。” 这话说的没错,最关键的是,秦墨看了眼四周,凌晨的这场小雨,虽然不大,但是足可以洗刷包括犯罪嫌疑人脚印在内的一切痕迹。 “只能等到景区派出所的警察来了。至于警厅的刑警,大概要明天才能到了。” 她说着目光定格在刚刚从草丛中钻出来的权正身上。 他穿着黑色的t恤,头发乱糟糟的,脚上的鞋带因为没有系,沾了地上的湿泥,明显是急急忙忙跑出来。他就这么一脸茫然的垂手站着,显得有点滑稽…… 秦墨冲他点点头。 权正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的蓝外套上,然后皱了皱眉,问,“怎么每次和你出来,都遇到这些事儿!” ……秦墨刚刚经过国王游戏,对他积累的一丁点好感,瞬间随着夜风吹的一干二净。 她干巴巴的回答,“景区警察应该很快来,你可以回去了,并且你下次最好不要和我一起出来。” 权正双手负在身后,慢吞吞的走向她。 见她一脸恼怒,他干咳一声,然后才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秦墨语气有些硬,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 权正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这时候草丛附近有手电筒的灯光晃过。 来的人是景区的警察。 权正一脸诧异,“就你一个?” 形单影只的中年警察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又不是旺季,景区也不火,哪来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人,何必派这么多警察……” 秦墨及时打断两个人的拌嘴,她拿出自己的证件,中年警察看了眼,然后态度立刻变了一百八十度,他拿出证件,递给秦墨。 “我们一共8人,是来这里登山游玩的。至于现场第一发现者,此刻正在营地休息,不过张警官……”她示意了下屋子的方向,说道,“万一等会儿再来一场小雨,凶手现场残留的痕迹恐怕要被破坏的更多。我建议,在明早警厅的人来之前,先做好先行的取证工作。” 见张警官一脸为难,秦墨补充道,“如果您信任的话,我可以帮助您去采取屋内的物证。” “不是,不是”张警官急忙摆手,解释道,“秦法医,你有所不知。你们现在是山腰处看起来只是下了小雨。山下可是暴雨啊!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通往景区的一座桥被洪水给冲的坍塌了啊!” 秦墨脸色沉了下来。 权正忙问,“什么意思,别的警察来不来了?” 张警官奇怪的看他一眼,纠正道,“这位同志!警厅不是来不了,是绕路走要费很久的时间所以大概明天这个时候能到,明白?!!” 说罢他转过头严肃的和秦墨说,“但是我同意你的看法,虽然天气预报说明天晴天,但是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大概天亮之后到中午,还会有一场雨。” “所以”他接着说,“执法记录仪我带来了。我们可以先提取一些不易保存的物证。” 秦墨点头。两个人穿好鞋套,进了屋。 一见到床上躺着的尸体,张警官倒抽了口气,“这不是老许么?” 秦墨问,“你认识被害人?” 张警官肯定的点点头,语气中也多了一丝悲哀,“他是景区内的拾荒者,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他的儿女,到底是谁啊心狠手辣,这么个穷老头都不放过……” 秦墨没做声,走上前,她带好手套,小心翼翼的查看情况。说道: “死者头部,胸前有大量血痕……头西侧墙壁上有少许喷溅的血液……” “尸斑暗紫红色,已经融合成片!”她说着伸出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语调轻微的有些颤抖,“尸斑位于尸体左侧,按压褪色。” 听出了她似乎有言外之意,张警官忙问,“秦法医,这是什么意思?” 秦墨没回答,而是继续确认了下尸僵程度。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根据尸体现象,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应在4-6个小时之内。” 张法官一时没反应过来。屋门口站着的权正却听明白了。 他双手握拳,喃喃自语道,“这里要下山至少要6个小时……” 说罢他看向秦墨,轻声说道:“出山的桥坍塌,现在这未名山,被暂时的与世隔绝了。而除了我们9个人,这山上,还有个未曾离开的凶手!” 第17章 Ca-4 张警官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间的配枪,然后注意到秦墨严厉的视线,他问道:“秦法医,你确定吗?” 秦墨点点头:“我觉得权正说的没错。” 说罢,她看了眼权正,发现对方也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张警官轻咳一声,然后斟酌了下用词,才说,“你们的营地距离这里很近吧,案发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权正瞬间反应过来,他压根没想到一腔好意居然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他一脸愤怒,“你是在怀疑我们?” 张警官张张嘴,却没说话。 秦墨知道这是规矩,没有确凿证据前,张警官这样怀疑,不无道理。况且案发时候,应该,他们是在……玩国王游戏或者入睡了吧…… 权正不依不饶,“你!你这是严重损害警民关系!我们报了案,你还……” 秦墨从没想到这个词会从权正口中说出,所以被他的口不择词逗得笑了出来。 木屋中气氛紧张,她的这声突然的笑声,让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夏戎本来在木屋外,也挤到了门口,一脸担忧,“小墨,你没事吧……” 秦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为了掩饰尴尬,扭过头,指着屋内的小餐桌,说道:“张警官,你看。在餐桌上,有两个碗,两双筷子,两个酒杯。餐桌下面这个塑料桶。”她说着蹲下身拧开了桶盖,轻轻闻了闻。 然后她站起身,抬头看向权正,说道,“很明显,这是熟人作案。而我们8人中,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和死者熟到喝白酒的地步。” 张警官一听,也一脸尴尬,急忙上前拍了拍权正的后肩膀,安抚他,“小伙子别介意,我没怀疑你们!你们是秦法医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说罢,他投鼠忌器,看向秦墨,讪笑道,“对吧,秦法医。” 秦墨没做声,权正则是一脸不领情,看来刚刚感情被伤害的有点严重。 秦墨仔细观察了屋内一圈,说道,“现在无法允许解剖死者胃部,否则死亡时间应该推测的更准确一些。” 张警官尽职尽责的录下了屋内的一切情况。然后几人默默的退出了木屋。 “秦法医,是什么导致老许死亡的啊?”张警官疑惑道。 这时候屋南侧传来权正有些颤抖的声音,“秦……秦墨,你来看!” 几人急忙赶到,南侧木屋檐下, ——那里是一柄铁锹,和一把头上带了血痕的镐。 “死者的头部,面部有深达骨质的挫裂伤,有一处深入颅腔。这是他的致命伤。而凶器,应该就是这把铁镐了。”秦墨皱眉说道。 张警官急忙把铁镐装到了证物袋。 现场站着的四个人都有些情绪低落,一个与世无争的拾荒老人,被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夏戎走到秦墨身边,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墨,如果凶手真的没离开山上,我们几个人应该在一起的。” 张警官也很同意他的说法,“你们几个人是来游玩的吧,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建议你们也不要继续登山了,天亮了,就都下山吧,等桥修好,做好笔录,你们就走吧。” 秦墨点头,这个作案现场看起来,凶手临时起意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犯罪现场也是一塌糊涂,凶手几乎没有反侦查能力,现场留下了很多证据和破绽。 如果没有凌晨的那场小雨,光靠着追踪脚印,都可以找到这个糊涂的凶手。 几人默默向着营地方向走去。 这时候权正却依旧在木屋前,他大声说道,“张警官,你们这里还有别的拾荒者吗?他们和老李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这话一出,秦墨心中咯噔了一下。 张警官也明白了一些,他边往回走边冲着权正招手说道,“未名山淡季时候,几乎没有游客,但是山上还是有一些拾荒者的,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还知道几个。小伙子你跟我来。” 说着他抬脚就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秦墨下意识的就要跟上两人。夏戎却伸手拉住了她,他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秦墨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按了按他的手,说道,“学长,你先回营地,提醒其他人注意安全。我会自己注意安全的。” 夏戎坚定的摇摇头,“不行,我不放心。” 如果说权正热情的参与到案件的侦查,是因为对于推理案件是天然的爱好的话,那么夏戎可以说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能耐着性子在夜风中干等这么久…… 秦墨心里有些暖,但是也有些内疚,她没有再阻拦夏戎。 因为下过小雨,山路难免有些泥泞。 秦墨几次差点摔倒,都是旁边的夏戎扶住了她。后来夏戎干脆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权正在前面拿着秦墨带着的登山用手电筒,照着前路,偶尔,他也会回头看看秦墨的情况,而注意到夏戎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权正再也没有回过头。 几个人大概向山上走了20多分钟的样子, 就在秦墨体力有些跟不上的时候,听到张警官的声音,“到了。” 眼前依旧是一间木屋。 样式同之前老许那间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有张警官带路,秦墨差点以为自己迷了路,又绕回了原地。 张警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边喘气边说,“这里是老白。也是个拾荒者。”说罢,他摘下警帽,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老白!” 没人回答。 “啧……睡着了么?”张警官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叫门。 被秦墨阻止了。 “先别动。”她全身都冷了下来。同时紧张到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她四处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她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不同于之前老许的木屋时候情形。这里的血腥味,更为浓厚,也更为新鲜。 也许是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尚且在老许的木屋前为了案情争执哀伤的时候。 又一个生命,被终结了。 张警官不解其意,“怎么了?” 权正表情凝重,看向她,欲言又止。 “屋内还有一具尸体。”并且这样的浓厚血腥味,死者应该早就死了。 张警官闻言,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急忙上前,“老白!”他不信,要敲门。不想轻轻一推,木屋的门却吱吱呀呀的开了。 门没锁。 屋内一片黑暗。而不用往远看,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地面上,仰卧着一个男人。 头面部有大量的血痕。 而在他左侧的面部,压着一块直径20cm左右的石块。 …… 顾不上太多,张警官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秦墨,“你怎么知道!?” 秦墨张张嘴,话到了嗓子眼,却变成了,“法医的直觉。” 能闻到最细微味道,这个秘密,她依旧无法对别人说出。 不过她的托辞却让张警官看她的视线都多了许多敬畏。 秦墨默默上前,她仔细的观察着屋内,冷静的说道,“张警官,你确定死者是老白吗?” 张警官看了看那个半边脸都被砸的凹陷下去的人,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出了木屋,“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刚刚老许的木屋,权正只是在木屋门口站着,并未到尸体跟前。 而现在,谁也没料到,一进门,就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权正似乎也吓得不轻,他面色发白,但是却勉勉强强的站着没动。 “你没事吧?”他自顾不暇,还颤颤巍巍的询问秦墨。 秦墨摇头,“我没事,别忘了,我是法医。” 权正愣了下,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她是法医,这样的情形也许她每月,每周都会遇到。她为什么会想成为一名法医呢?这工作怎么会适合她这样娇娇柔柔的女孩子…… 而秦墨冷静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尸体衣着破旧却很完整。屋内没有翻动的痕迹,图财的可能性很低。”她说着,在尸体面前蹲了下来,用手电筒代替光源,仔细观察着,“尸体面部凹陷畸形,多处深达骨质的挫裂创口,而面颅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外溢。” 权正脚步不安的动了动。 秦墨站起身,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道,“头北侧有大量的喷溅滴落状血痕。尸体右侧有一铁锹,铁锹面上有喷溅血痕。”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呕吐的张警官也收拾好了情绪,重新走回木屋,他看起来有些低落,问道,“死亡时间呢?” 秦墨回头,看着他,“不用验证尸斑了,尸体呈现的状况,死亡时间就是1-2小时。” 权正怔怔的说,“张警官,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张警官似乎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对于权正态度也认可了很多,他立刻问道,“怎么说?” “死者都是拾荒者,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而如同秦法医所说,现场没有什么翻动痕迹,所以图财害命的可能性非常小。现场这么杂乱,凶手留下的破绽很多,所以他杀人应该是临时起意。最关键的是。”权正说着,看向秦墨,镇静的说道: “刚刚两个现场,秦法医的描述我都听明白了。死者都是打击头部面部,导致损伤严重形成致命伤。而且现场都有白酒的出现。”他指了指屋内床上的小饭桌,继续说道: “凶手应该是先和死者共同饮酒,然后实施作案。最后随处丢弃凶器。所以我猜测,这两个案件,应该是同一个人作案。” 第18章 Ca-5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专门针对拾荒者作案,并且和受害人还相识。张警官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大概也在猜测着凶手到底是谁。 秦墨注意到,屋后面有一行陌生的、歪歪扭扭的脚印……一直衍生到了远处。 张警官也注意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她毕竟只是一个法医,现在凶案现场已经侦查分析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如何去追踪嫌疑犯,她完全听从张警官的决定。 张警官回头看了眼,然后从腰间掏出配枪,沉声道,“现在,你们三个人,先回营地。等待着我去找你们。” 权正问:“那你呢?” 张警官把子弹上膛,然后冲他点点头,“我去去就来,杀了老许和老白,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是谁!” 秦墨摇头,表示不赞成:“他们两个人是普通市民,但是我和你一样,是警察。我和你去。” 张警官失笑,他示意了下自己手里的武器,然后说道:“再往上,山路崎岖。而且下过雨,你们几个人体力已经不支。如果非要跟我去,就是拖我后腿!现在听从命令,带着他们两个回到营地。我很快就去找你们。” 秦墨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是张警官这时候态度却非常强硬,他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然后说道,“早上5点钟左右,天就会亮了。如果到时候我没回来,你们几个人就先下山。等待支援!” 一晚上可以冷血的连续杀害了两个人的凶手,必定是穷凶极恶之徒,张警官的考量不无道理。他们三个人都算是毫无准备的就被卷入了这件事。况且折腾了一晚上,体力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一直表示反对的权正听了他这番话,却出乎意料的,决定听从张警官的决定。 “我们现在就返回营地。等你到五点。”他说着,伸出了手。 张警官爽朗的一笑,然后重重的和权正握了握手,“小伙子,分析的不错!下了山我请你喝酒!” 几人就此分别。 张警官去追踪脚印。而秦墨、权正、夏戎三人,则带着记录仪证物袋,一路默默无言,小心翼翼的下山向营地走去。 回到了营地,焦急等待的其他人听到了结果,都也沉默了下来。 一行人没料到开开心心来游玩登山,先是遇到了下雨,又是遇到了杀人案。现在杀人犯不仅没找到,下山的路还不通。 妮娜抱着北辰在小声的啜泣着,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夏戎在帮助秦墨。而陈佳则一脸惊恐的站在原地。她似乎对于这次出行极为后悔。一脸阴沉的拉着权正走到了远处,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墨视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陈佳情绪很激动,脸上也挂着泪水。而权正只是低着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抚着她。陈佳擦了擦眼泪,反手抱住了权正的腰。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秦墨没再继续看下去,她把视线移了回来。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权正他们也很快的返回。他径直走到秦墨的帐篷附近,一脸欲言又止。 秦墨拍拍手,站起身,坦然问他:“怎么了?” 而她身后,夏戎此刻正专心致志的把秦墨行李中沉重的物品都往他自己的背包里边塞。 权正见状,脸色一黯,他急忙改口,“没什么。”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秦墨只当他是担心张警官,于是皱眉道,“天很快就亮了。你别担心。” 权正“哦”了一声,然后又看了她一眼,就垂着手,默默的回头把自己帐篷顶上散落的松针扫到了地上。 秦墨注意到,权正的背包,帐篷,都是国外最新款的登山装备,价格不菲。但是实用性却很一般。 新手…… 天很快就亮了,天空中铅黑色的阴云密布,看来很快又要有一场雨。 篝火早已熄灭,妮娜躲在北辰的怀里已经睡着,秦墨感觉有些不安。如果她的手表没错的话,现在已经早上5:15分了,而张警官,还没回来。 平时到了早上,总会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煞是热闹。而此刻的山林中,则被一片诡异的沉寂充斥着。 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到了一个真空的地带。 5:30分。轰隆隆……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有一道闪电劈在云中。颇为恐怖。 空气中传来湿泞的气息,要下雨了…… 秦墨弯腰,把鞋带的双重结系的整整齐齐。 她抬起头,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或者是闻到任何的气味。 “我们下山。”她坚定的说。 权正一脸不可思议,“什么!?张警官还没回来呢!” 秦墨摇头:“我们已经多等了半个小时了,这场雨来势汹汹,我们再待在这里,会不安全。” 权正瞪着她,似乎没料到到最后,居然是她决定的不等。他语气硬邦邦的说:“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没等他说完,其他人都开始默默的起身,背上行李。 权正表情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有人劝他走,他都气鼓鼓的回绝,最后干脆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瞪着秦墨。 后来秦墨安排剩下的人现在前面下山,陈佳拉扯了权正几次,都无果而返。最后她一脸失落的跟在了少妇的后面。加入了下山的队伍。 秦墨之前从来不知道权正是这么固执的人,他现在的决定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她干巴巴的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旁边的夏戎背着包,拉了拉她,说道:“下雨了。” 秦墨抬头,果然,毫无预兆的,淅淅沥沥的雨滴已经开始飘落。 权正见状也不说话,返回头坐到了一块石头上,一言不发。 秦墨气的跺脚:“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下雨了,继续等下去很危险!大家都很恐慌和紧张,权正,这队伍不止你我两个人!” 权正也急了,脱口反驳:“要不是我的脚扭伤了怕拖累他,要不是看你体力不支,我早就和他一起去了!” 什么,他的脚扭伤了?难怪他之前走路一直别别扭扭…… 秦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空中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不是响雷。而是枪声。 三人表情一滞,权正反应的最快,枪声很响,距离这里不算远。 他表情焦急,一瘸一拐的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找去。 雨越下越大。 厚厚的雨幕模糊了秦墨的视线,枪声只响了一声,三个人顺着枪声找了一会儿,就茫然的停下了脚步。 秦墨把脸上的雨水抹了下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硝烟味。 她整个表情也随着这个发现而亮了起来,“这里!”她顺手一指,便在前面开始带路。 路面变得越来越泥泞,这场雨很急,前面的植物和野草也越来越高,秦墨走得急,脸侧被高茎植物的叶子划了一个小口子,她没有在意。迅速拨开面前的草丛。 ——他们找到了张警官。 这个几个小时前还笑容可掬的憨厚警官,现在脸色惨白,垂着头,跪在一片泥泞中。 他双手垂在身侧,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秦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他头上的警帽,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滑落到了面前的染了血的泥水中。 她双膝颤抖,几乎站不起来,而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张警官!” 张警官的一只膝盖,被捕兽夹几乎击穿,膝盖处的血液混着雨水和泥水,融入了这座他守护了几十年的大山中。 赶到已经失血过多的张警官面前的时候,秦墨才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仰面躺着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他的肩膀依旧在不住的溢出鲜血。 张警官抓到了那个凶手。而他自己…… 夏戎这时候紧紧的握住了秦墨颤抖的肩膀,“别怕。”他说。 说罢,夏戎把肩膀上的背包卸下,然后仔细的开始查看张警官的伤情。 秦墨和权正紧张的围在周围。 “应该及时送到医院,他似乎经历了搏斗,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他膝盖处的伤势。” 夏戎冷静的分析完,然后从背包中拿出了医用急救箱。 “这些只能处理外伤。”他说着,开始小心翼翼的和权正合力把捕兽夹打开。 伤口处剧烈的疼痛让张警官苏醒了过来,他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看了看他们三人,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这才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 “好疼啊!”他疼的倒抽气,但是还是挤了个难看的笑脸:“要不是你们三个,我今天算是完了。王三这老小子,居然敢和我来硬的!” 夏戎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别说话。接下来我帮你处理伤口。会很疼。你忍着些。” “谢谢你!”张警官感激的看着夏戎。 权正也一脸感慨,“你没事,太好了!” 张警官皱眉头,“不是让你们走么!”说罢他自觉这句话很好笑,“但是,没你们,我恐怕早死了。” 夏戎迅速的帮他处理好了伤口。他搀扶着张警官的肩膀,帮助他站起身来。 秦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王三,说道:“他怎么办?” 张警官脸沉了下来,夏戎没说话,迅速的走到王三面前。 “他没死。只是暂时休克。小墨,我的背包里有多余的纱布,你帮我拿来。” “好!”秦墨答应了一声,就返回头去找夏戎的背包。 张警官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王三旁边,咬牙切齿的说:“老小子,就因为喝酒的事情,杀了两个人。我问他,这家伙倒是承认的痛快。” 秦墨在夏戎背包中翻找着,这时候权正说了声:“张警官,你的枪……”说着,他往山上开始走,他面前不远处,静静的躺着那柄□□。 秦墨见状,急忙起身:“权正,你别去找了!” “为什么?”权正站在原地,回头看她,一脸不解。 “因为……”秦墨还没说完,整个人一阵眩晕,差点摔倒了在地上。 她只以为是自己体力不支,却没曾想,看到权正也单膝跪地,双手抱着一根小树干,勉强支撑着自己。 远处的传来夏戎撕心裂肺的喊声:“小墨,往上跑!!” 秦墨茫然的看他一眼, 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 秦墨这才发现,原来是这座大山,正在发出哀鸣声。 ——大地开始颤抖。 而突降的大雨,让山体开始缓缓滑动。 坍塌。 第19章 Ca-6 暴雨导致了未名山的一部分山体开始滑坡,秦墨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也几近站立不稳。 这时候在她上方扶着树的权正冲她大喊了一声什么。秦墨没听清楚,她脑子里只想到了夏戎让她往上跑……往上跑…… 她一咬牙,站了起来,全力跨向一侧暂时没有松动迹象的大石块。权正抱着树干,冲她伸出了手。 秦墨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一声闷响传来…… 地面又开始剧烈晃动,脚下的土地仿佛苏醒了一般,山上方的石块开始扑朔的往下滚,秦墨的手指和权正紧紧相扣,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紧张的向上开始攀爬,抓住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直到可以找到固定的地面。 而夏戎和张警官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在一块巨石的下面,所以暂时来说他们是安全的。秦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夏戎背着已经不醒人事的王三,搀着一瘸一拐的张警官,在往相对安全的地方撤退。 她稍微心安了一些。不过她这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雨越下越大,她的背包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而越往上攀爬,她的体力开始不支。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扶着一根树干勉强的站着,双膝不住地颤抖,小腿也开始抽筋。肺部也开始疼痛抽搐,她大口的喘着气,然而疼痛却开始不断地扩大,蔓延,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和肌肉都被撕扯着,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 前面的权正回过头,意识到她掉了队,返回身到她面前,拉了她一把,“快走!” 雨幕中他的脸几乎看不清,然而声音中的焦急却显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我背着你!”他说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秦墨犹豫了下,正要伸出手,眼前却一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权正惊恐的呼唤声。 …… 秦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费力的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而之前滑坡的轰鸣声,已经消失了。 ……终于安全了么? 秦墨发现自己正靠着一颗树干躺着,她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对面的树下,靠着坐着权正。 他衣服上裤腿上都是湿泥,而脸色如同纸片一样惨白,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是他救了自己? 秦墨仔细想起来,之前昏迷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在一副宽厚的后背上趴伏着,耳边还传来他的喘气声。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但是他却没有抛下她一个人选择逃生。 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秦墨站起身,也顾不上额头上传来的阵痛,她蹒跚着走到了权正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权正,醒醒!” 权正缓缓的睁开眼,见他双唇干涸,眼神涣散。秦墨心中一紧。 “你没事吧!”她问。 权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确定了她安然无恙,然后才神思恹恹的歪过头,一脸不情愿,“你太重了。” 秦墨:“……” 秦墨比起权正,登山经验要丰富很多。她仔细的观察了下周围, 叹了口气,“好消息和坏消息,听哪个?” 权正靠着树干坐着,继续闭目养神,“好的。” “雨停了,天开始放晴了。滑坡也停止了。” 权正忙的睁开眼,确认了天边露出了一丝蓝色,他疑惑,“坏消息呢?” 秦墨摊手,“我们迷路了。” …… 他们当时为了逃生慌不择路,况且现在山下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而他们两个人已经和大部队隔离,贸然行动只能导致危险更大。 权正的背包扔了,而她的早就也不知所踪。 现在山上情况复杂,她不确定救援队是否可以快速赶到。 “权正。”她指了指左边,说道,“现在我们穿过这片密林,看看能不能找到未名山为徒步游客准备的资源储备屋。” 他们两个人现在没有食物,也没有干净的水源。在救援队赶到前。一定要找到这个储备了物资的木屋。 权正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脸上一塌糊涂的秦墨,一脸担忧:“你额头似乎被什么砸到了,现在还疼么?” 难怪当时会昏迷,秦墨摇头。“已经没事了。我一定能到路,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时候她不想再次拖累权正了。 秦墨知道权正体力不支,所以捡了个树枝做手杖,自己独自在前面探路,留下他慢慢的跟在她身后。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怎么样,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这片密林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木屋的痕迹。 到最后,最后的人工建筑物都不见踪影。 秦墨有些茫然,这时候权正在身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走了!”他似乎在生着气。 秦墨回过头,走到他身旁,试图缓和他的情绪。不过却发现…… 隔着外衣,权正的左腿,正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什么时候划伤的!”秦墨急忙查看他的伤口。 权正铁青着脸,却一言不发。 秦墨看着他腿部的伤口,自责,难过,紧张的情绪几近把她吞没:“是刚刚山体滑坡时候划伤的?” 权正听她声音在发抖,表情也和缓了一些,“大概两个小时了。” 秦墨问:“所以,这两个小时,你受了伤,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跟着我?” 听出了她情绪不对,权正沉声道:“因为你说,你能找到路。” 秦墨心中一阵刺痛,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雾蒙蒙的。 为了掩盖即将崩溃的情绪,她低下头,冲他小声吼了一声:“现在,脱裤子!” 什么?权正一脸紧张,“你要干什么!?非礼我!?” 见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裤腰,一脸宁死不从的坚贞表情。 秦墨擦了擦眼角,嗤的低声笑了笑:“为了防止你的伤口化脓,我要为你包扎。你的裤子不能撕坏,所以你快点脱掉!” 听到她的笑声,权正的情绪也轻松了许多,转念一想,他又有些底气不足,小声的说道:“可是,医疗包,我都弄丢了。” 秦墨脱下自己的蓝色外套,披到他的身上。然后她把自己的t恤往上轻轻一撩。 权正一眼就看到了她白嫩的腰间肌肤,以及小巧迷人的肚脐。 他脸几乎一瞬间红到了耳根,言语不清的咕哝着:“你……你要干什么!” 秦墨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轻轻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迷你腰带包。 权正见状,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秦墨冲他晃了晃腰带包,语重心长道:“野外生存第一课。永远要有备无患。” “哦。”权正嘟哝着,看她把t恤重新放下,心中更觉一阵懊恼。 秦墨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低落,不过权正的伤口的位置在大腿内侧,似乎这样光着腿包扎让他感觉很难为情,秦墨心急,一手放到他膝盖上,耐心劝他: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虽然是法医,可也不是只和死人打交道,我在大学时期,也去医院实习过的!” 权正听她说起过去,也来了兴趣:“你在医院外科吗?” 秦墨边帮他包扎,一边坦然道:“我师从宣阳市人民医院泌尿外科前列腺问题主治专家,王云开教授。” 权正脸有些黑。 不过这席话说罢,秦墨也替他把伤口包扎妥当。 看着洁白的纱布绑在他腿上,她心情好了许多,然后从迷你腰包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 然后她把药都倒在了手里。 权正注意到,这是一对形状奇奇怪怪,颜色各异的药片。 “什么东西?”他心有余悸的问。 秦墨似乎也陷入了思考。她仔细的在一片白色和一片紫色的药片中,来回转移视线。似乎陷入了选择焦虑。 权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脸迷茫的秦墨,把一粒紫色的药片送到了他嘴边。 “这是什么药?”他问。而且,这一整瓶东西,到底是什么!? 秦墨很明显犹豫了下,然后红着脸说:“你乖乖吃药,别问为什么。” 权正将信将疑的把药干吞了进去。 秦墨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 权正小心翼翼的问:“这些到底是什么啊?” 秦墨把药都装回瓶中,然后说:“我有收集药片的习惯,只要看到颜色好看的药片,我都会和人家要一颗收藏起来。”说罢她似乎有些心疼:“刚刚那颗淡紫色的,我只有一颗。” 所以原来你刚刚那么纠结,只是心疼这仅有的一颗药吗!? 权正沉着脸问:“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秦墨摇头:“我不知道。” …… 吃完了药,秦墨要求权正就地躺着休息,而她则继续带着“手杖”去找木屋。 也许是因为秦墨那颗药似乎有镇痛的功效,也许是因为太累。很快权正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秦墨一脸兴奋的推了推他:“我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今晚有住的地方了!” 这个山洞是在密林边缘的一处高地上,似乎曾经是什么大型动物的窝。 秦墨把权正扶到了山洞内,让他坐好。然后就开始生火。 权正声音闷闷的,问她:“你知道怎么生火吗?” 秦墨没做声,不过却拿来了她从外面捡的干燥的松果。她的迷你腰包中有一小块火石,很快,权正就看到松果开始冒烟,而秦墨捧着松果,轻轻的吹着,浓烟变得越来越大,配合着火堆中易燃的树皮,很快。篝火点着了。 权正一脸不可思议,好像亲眼见证了奇迹:“你太厉害了!好像电视里边演的一样!” 秦墨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拿起了从外面捡来的铁皮牛肉罐头空盒。 “我现在要感谢那些乱扔垃圾的人了。”她边说,边开始烧水。 权正斜躺在山洞的干燥处,就这样看着她专注的侧颜,看着她因为被铁皮盒烫到手而微微蹙眉,看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而露出笑颜。 啪…… 松果和树皮燃烧的声音,伴着权正轻微的呼吸声,融入了一片夜色。 权正发了高烧,他的伤口似乎有些感染,整个人也都迷迷糊糊的。 只知道秦墨烧了开水给他,然后递给她一个士力架。 “今天的晚饭。”她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柔声的哄着他:“吃了这个,再吃一颗药。” 权正一天都滴水未沾,一口饭都没吃过。他乖乖的把士力架吃了下去。然后把一颗黄色的胶囊伴着温水,吞了进去。 见她又开始重新数着药片,权正也清醒了一些,他疑惑道:“士力架,是最后一根?” 秦墨没回答,而是扶着他重新躺好,然后轻声道:“你要好好恢复体力,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家的。” 唯一的食物,她义无反顾的给了自己。 权正感觉心中被一种异样的情绪慢慢充斥,他犹豫片刻,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她额头的一刹那,他飞快的抽回了手。然后扭回头背对着秦墨躺着。 他嗓音干涩,似乎在强忍着情绪“你也许应该,把我丢在这里。然后一个人出去找救援。这才是最为有效及时的选择不是么。” 秦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闹别扭,不过还是坦然笑道:“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现在是一个伤员。而野外生存第二课。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 在未名山的第二夜,心情和状况截然相反,秦墨坐在洞口,看着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到了地面上,眼前这片原本黑漆漆的密林也显得如同童话一样,笼罩在了光环之中。 没有了白天时候的惊险,现在的未名山,如同最完美的梦境,平和,静怡。 透过树木见参差狭窄的空间,她静静的凝视着远处的天际,在那里,黑夜,云团,汇聚成了一片更为广阔的黑暗。她甚至看到了一小缕闪动的橙色光芒。 是萤火虫。 她沉醉在这片美景中不能自拔。这时候听到了身后权正的梦呓。 他伤口未愈,睡得也不踏实。 秦墨返回身,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用大腿帮他做膝枕好让他能更好的休息。 权正在发着高烧,他嘴唇干裂,身体在冷的发抖。 秦墨听到他声音幽幽的,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他问:“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 第20章 Ca-7 见秦墨犹豫,权正浑身哆哆嗦嗦,干脆闭上眼睛,小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我们……”秦墨想了下,继续说道:“十年前,见过。” “啊!?”权正急忙睁开眼,他一脸不可思议:“那么早就见过了?那时候我是高中?” 秦墨点头。 “我那时候吧……挺混蛋的……”权正沉默片刻,突然说道:“那时候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如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生气了……” “没有。”秦墨抬起头,很干脆的说:“你救了我。” “什么时候?”权正似乎压根忘记了这件事情了。 “十年前的七月二十号晚上。” 权正:…… 事到如今,她不打算继续隐瞒,两个人如今已经离婚,这些个前情往事说出来,也已经无伤大雅了。 “我父亲做法医的时候,得罪了很多人。那时候我母亲失踪很久,有人就盯上了我。那时候我初三。在一个酒吧包房。你无意中闯入,吓走了那个寻仇的人。如果那时候没有你,我也许就死了。我欠你一声谢谢。” 权正完全状况外,他怔怔的说:“我高中时候和沈恺,陆二他们去酒吧,的确是救了一个小女孩。可是,那女生一看就是小学生啊!” 秦墨脸上有些挂不住,“什么小学生……” 没意识到她语气中的危险气息,权正估计是烧糊涂了,继续不知死活的火上浇油:“是啊!初中女生怎么会那么瘦小,那孩子一看就小学生,简直是一马平川……” 秦墨眼角抽了抽:“我看你还是等清醒了再说话吧。” …… 第二天是权正先醒来的。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秦墨的腿上,而她的手指则插在他的发丝中。 她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权正轻轻的坐起身。 虽然不知道秦墨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但是他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最关键是,腿部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你感觉怎么样?”秦墨一醒来就急忙问他。 权正伸了个懒腰,示意自己非常好。 秦墨很开心,她一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但是还是兴高采烈的去找食物。 权正则开始烧水。 不一会儿,秦墨拿着几颗鸟蛋走了回来,她嘴巴瘪瘪的,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权正知道她一整天都没有怎么进食,怜惜的情绪层层叠叠的涌上心头:“你怎么哭了?” 秦墨别过头:“我没有找到下山的路。” 而他的伤势不能再拖…… 权正走上前,他伸出手,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把她按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嗓音干涩而又低沉:“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老兵这样说,只有在上战场前哭泣的士兵,在战场上总是最英勇的。因为他们直面恐惧,哭泣并不可怕,这才是最自然的感情流露。这才是勇气。你会带我出去的。我相信你。” 秦墨怔怔的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他的注视漫长,而又温柔。 他在鼓励着她。 吃过了并不丰盛的煮鸟蛋早餐,两个人正式开始找下山的路。 首先必须走出这片密林。 秦墨边走,便在树上做记号。 过了一个小时。 没有走出。 过了半个小时。 权正有些支撑不住,他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你不觉得,这地方我们来过么?” 秦墨脸渐渐的变红,露出了很明显的心虚惭愧神色。 权正心中涌上了一个不详的预感:“那个,你这个标志,画的是n,是代表往北走是吧。” 秦墨茫然的抬头,点点头,然后摇了摇。 权正彻底无言,他自暴自弃的问:“北在哪边?” 只见对面这个野外生存达人,泌尿外科的准专家,认真的蹙眉,思考了半天。却最终,指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权正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是路痴!怎么不早说!” 野外生存第三课:永远不要相信……一个……路痴。 秦墨也自知理亏,她急忙扯着权正的衣袖,焦急的问:“怎么办,‘北’是哪里!” 她一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衣袖,她的呼吸,耳侧落下的乌黑的碎发,白皙的脸庞,殷红的双唇…… 权正感觉他心中像是有一座城,城是堡垒。而在这一刻,已彻底崩塌。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中涌动不止,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直寻找的答案。 正确的路一直就唾手可得,他们一路向北。快要到密林边缘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救援队。 他们得救了。 救援车在山下等待。 权正伤势比较重,所以坐上了担架。而秦墨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她披着毛毯,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在啃着一片干巴巴的粗粮面包。 这时候救援人员把权正抬进了救护车内打算前往医院进一步检查。权正一脸兴奋的在担架上冲着秦墨比了个“v”的手势。 秦墨笑了笑,正打算回应他。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大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学长……”秦墨看他没事,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夏戎双唇紧抿,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他依旧穿着分别时候的那件蓝色外套,脚上都是泥,头发也乱蓬蓬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秦墨总觉得夏戎似乎在生气。她冲他晃了个笑脸,说道:“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饿了……学长你……” 话音未落,夏戎就猛地伸出手,把她拉入了怀中。 “学长?”秦墨疑惑。 “别动!”夏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他似乎在压抑着快要失控的情绪。“小墨,别乱跑,别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抱着她的双手也不自觉的逐渐用力。 他双臂的束缚越来越紧,却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秦墨艰难的小声说:“难受……” 夏戎搂着她。一言不发。 秦墨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轻轻的拍了拍夏戎的后背,安抚他:“学长,我没事了。” 夏戎这才反应过来,他松开她。却依旧一脸严肃。 “很饿?”他皱眉。 秦墨一小口一口的喘着气,抬头和他解释,“饿惨了。” 夏戎牵起她的手,失笑道:“怎么和个小松鼠一样,你先去医院。检查一遍身体机能。然后我带你去吃饭。” 秦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况且权正也在医院,他的腿伤她依旧放心不下。 她身体机能的检查结果并不严重,不过由于夏戎坚持,她只得安安静静的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夏戎则在外面接电话。 她惦记着权正,犹豫了下,从枕头后拿出了刚刚充好电的手机。 正要拨号,这时候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很久未见的,权正的母亲——顾悦。 顾悦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她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还没等秦墨反应过来,她就几步上前,猛地伸出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 秦墨头歪在一侧,手里的手机也因为冲击力而“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正在打电话的夏戎听到声音,急忙跑回病房。 看到的是,床上的秦墨,脸色苍白,而一侧脸明显红肿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夏戎几乎是低声吼了出来。 顾悦这时候已经陷入了极端疯狂和不理智的情绪中,她几乎是暴跳如雷,“我是谁!?秦墨,你和小正都离婚了,你非要害他这么惨么!!小正的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爸爸都完蛋!” 说罢她回头看着夏戎,一脸恶意的仇恨:“你是她新勾搭的男人?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和她妈一样……” 秦墨咬着牙,低声打断了她继续说出更为残忍的话:“我说过,不许你这么说我母亲。” 顾悦冷笑一声,“你才和小正离婚几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我以前只以为你脑子不正常,非要做什么法医,现在看,你不止脑子有病,还心术不正!” 就算对方是长辈,但是耀武扬威的站在这里说出这些话,夏戎无法容忍,他上前一步。正要说话。 病房门被再次打开,踱步走进的人,他身形伟岸,就算是隔着很远,依旧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气场。 这是权正的父亲——权莫言。 他环顾屋中一圈,看了看夏戎,又看了看一侧脸红肿的秦墨。最后视线挪回到顾悦脸上:“你这样对待个小辈,成何体统!”他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权莫言本身是国际一线影星,曾经拿过金球奖的影帝。因为一直在美国拍戏所以很少回国。这次权正遇险,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顾悦瞪着权莫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小墨,你没事吧。”权莫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权叔叔你好。我没事。”秦墨说道。 和权正结婚两年,虽然和顾悦的关系水火不容,但是权莫言对她一直很好。比起自己那个工作狂的法医父亲,权莫言似乎更符合一个年轻人对于长辈的定义。 权莫言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赞许:“小正说了,这次多亏了你。叔叔代表全家。感谢你救了他!等会儿他醒了,我就让他带着未婚妻,一起当面谢谢你!” 未婚妻? 秦墨有些茫然,然后她很快想起来。 当时在半山腰,准备晚餐的时候,陈佳和她说的那番话。 原来陈佳不是在故意气她的。原来权正,真的和陈佳订婚了。 她只觉讽刺,更觉这是报应。因果循环。 “不管是权正,还是其他人。我都会帮助的。”她干巴巴的说完,然后抬头看着权莫言一脸温和笑意的脸,“权叔叔,我想休息了。” 屋中所有人都退出了。耀武扬威的顾悦,年过五十却风度不减的权莫言,都仿佛没来过一样。 秦墨坐在病房里。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她自嘲似的的笑了笑。就算是告诉他自己是etta又如何。这个虚拟的人物现在已经不值一提。 她从手机里调出了一首歌。 那是三年前,米勒先生在南加州的艳阳下,送给她的一首自己录制的歌曲。 手机里权正的嗓音显得那么的玩世不恭。 “我是一个瘾君子 登上了一架没有飞行员的飞机” 这首歌讲了金钱,叶子,女人。 而她只听到了挣扎,混乱。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秦墨心中一动。想都没想就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对面是一位男性。说的是英语。 “qy,你母亲有消息了。” 第21章 SweetAlmond-1 秦墨表情一滞,手也开始颤抖,她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在哪儿。” “伦敦。dove街的gi店。” “时间。” 对方沉默了下,然后说道。 “上个月20号。下午。3点到4点。” 秦墨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面没多说话,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不同于父亲对待此事的淡漠,秦墨大学毕业之后,每年都要为寻找母亲下落在这样的情报网花不少钱。 这一次。终于知道了她的消息。 秦墨有些急躁起来。 已经过去快30多天了,她还会在伦敦么? 她只想问问她,当初为什么抛弃了他们父女二人,难道贫穷真是这么不可容忍的么? 难道丈夫的爱,女儿的期待,什么都不算么。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母亲,过的好不好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秦墨还在睡梦中,就被秦如山的呵斥声吵醒。 一睁眼,看到的是铁青着脸的父亲,还有胡子拉碴一看就是从办案现场直接赶过来的周典。 “你怎么来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夏戎帮她往背后塞了一个靠枕,然后敛眸说道:“是我通知秦伯伯来的。” 秦墨心中嘀咕,夏戎到底是怎么知道父亲联系方式的,这件事情被自己这个喜欢小题大做的父亲知道后,她估计又少不了一顿挨骂。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洗礼,不想秦如山却重重的坐到了床侧,床不堪重负,发出哀鸣…… 秦墨疑惑的抬头,却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个曾经铁骨铮铮的男人,鬓发斑白,老泪纵横。 “爸……”干嘛哭啊。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周典一旁忍不住,“我们都担心坏了!秦伯伯昨晚知道消息,就没合眼!” 秦墨心中凄然,她伸出手,正要放到父亲的手上。却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 “小墨醒了?我刚刚买了早餐,医生说你要吃的清淡一些。” 秦墨有些僵硬的支起脖子,看着门口穿着得体职业装的女人。 “谢谢你了,周阿姨。” 周典的父母离婚后,他就跟了母亲周妍姓。 秦墨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本来打算安慰自己父亲的话,如今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周妍没说什么,而是看向秦如山。 秦父察觉到了这目光中的深意。有些尴尬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小墨,回家吧。” “我……”秦墨张张嘴,却还是没出什么。 秦父见状,收敛不住情绪,吼道,“要不是小夏通知我,你是不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我管!” 周妍皱眉,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秦如山的后背。 她让所有人都离开屋子。自己有话要单独和秦墨说。 “小墨,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周妍淡淡的说。 秦墨蹙眉。没做声。 周妍继续说道:“我真的很爱你父亲。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就这样,也算过来了。但是你,小墨,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他是你的父亲。” “我妈有消息了。”秦墨突然抬头,干巴巴的说道。 周妍脸上露出了一丝狼狈,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是么。”周妍似乎极其不愿意涉及这个话题。反应也很冷淡。 秦墨因为伤的不重,所以下午时候就要出院。 趁着没人的时候,周典嘻嘻哈哈的走到她面前,小声说:“我看到了你前夫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在一起,医院前门都是国内各大媒体,堵着采访他呢。” “是陈佳。”秦墨边说边收拾着背包。 周典见她反应不对,也凑上前,小声说:“你回家吗?” 秦墨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周典一脸失落,嘴也撅了起来,她觉好笑,突然想逗逗他: “你这么想我回家?成,到时候,我就让我爸做个上下铺的床,然后咱俩一上一下,晚上还能开个卧谈会,说说姐弟的贴心话,你说好不好!” 周典眉毛一皱,整个人都开始炸毛:“谁要和你开卧谈会,谁要和你说贴心话!!” 好不容易安抚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样怒气值爆满的周典。 狐狸吊儿郎当的出现了。 “哟,老秦,听说你出来游玩还帮助未名山市警厅破案了?头儿在警厅接到了感谢电话,笑的一脸褶子。” 秦墨上前抱住她:“狐狸,你来了。”明明工作这么忙,还特意驱车来看自己。这份情谊……秦墨感动的不得了。 狐狸任由她发泄情绪一样的抱着自己,见她半天还不松手,直接推开她,迫不及待的问:“那个足球帅哥呢?” 所以你是为了帅哥才来的!? 秦墨赏了她一个爆栗。 ……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的高级病房,权正也陷入了苦恼之中。 直到,他的发小——沈恺出现。 权正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顾不上寒暄,急忙问:“沈恺,记得我们高一时候,溜去酒吧玩,那时候我,特别大无畏的,像个英雄一样,救了个小女孩吗?!” 沈恺皱眉看着这个半边脸肿着,腿上包裹了厚厚纱布的权正,一脸欲言又止。 “我……” 权正激动的问:“我的好兄弟,你想起来了?” 沈恺有些嫌弃的斜他一眼:“英雄?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比较像狗熊吗!?” 权正暴怒,“少废话,到底记起来没有!你在外面瞎搞什么电子竞技,你不会想让沈老爷子知道吧…” 沈恺拍了拍额头,一脸恍然大悟,假惺惺的说道:“哦哦哦!高一是吧!我想起来了!那个小萝莉是吧,一看就未成年,遇到了仇人,吓得发抖。是你机智勇敢的装作找人,把她救了!” 权正越听越顺心,频频点头。 沈恺继续说,“我记得你后来,跟在她身后目送她安全回家,对吧?” “对对对!!”权正一脸得意,“哥们儿,通过这个行为,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沈恺做沉思状,“结论……你是个萝莉控?” 权正气的把身后的靠枕冲他扔了过去,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你妹的萝莉,那是老子媳妇儿!” 沈恺皱眉,沉思了片刻,认真说:“我心目中的嫂子,目前为止,只有秦法医。你说的媳妇,不会是秦墨吧?” 权正听到这番话,露出极其满意的神色:“知道了就好,现在,我叫你来的目的,就是去她的病房,原原本本,饱含充沛而又丰富的感□□彩……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刚刚说的话。” 沈恺不满:“你们夫妻的事儿,干嘛掺和我!现在我公司融资到了关键时候,老爷子在那儿盯着我呢……做不好我会被赶回伊斯坦布尔喝西北风的!” 权正无奈:“现在到处都是媒体记者偷拍,我怕影响到她在单位的工作……”说罢,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沈恺疑惑:“那刚刚我还看到陈佳了,穿的夸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 权正摆手,表示不必多虑:“我已经让她走了。” 被权正安排了这个“极其重要的使命”,沈恺还是决定为自己好哥们儿的终身幸福,拼一把。 只是走到病房前,还没敲门,就听到里边传来声音: “我就喜欢这种男人,一看下面就很大!” 然后是秦墨的声音:“你自重一些。” 沈恺:…… 突然很想回去怎么办。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敲门走了进去。 一推门。看到的是一个床上坐着的秦墨,还有一个穿着干练,长相清秀的短发女生。 “额……”沈恺莫名的有些紧张:“嫂子好。” 秦墨一脸意外:“沈恺?你怎么来了?” 沈恺干巴巴的,如同在讲复读机一样,把刚刚的话和秦墨重复了一遍。 他感觉紧张,是因为他总觉得,旁边这个短发女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像是要透过裤子,看出他到底有几两肉似的。 “嫂子,说完了。我走了!真心,权哥对你是认真的,我看出来了。” 秦墨笑眯眯的和他告了别。 还没等沈恺走出去,就听到那个短发女生说:“他这身衣服,居然和头儿昨天穿的,撞衫了!” 沈恺:…… 秦墨急忙反驳:“胡说什么,杜局都五十多的人了!小沈才多大。比你还小两岁呢!” “噫!怎么年轻穿的怎么和个老头子一样!” 沈恺差点撞到门上。 秦墨下午出院,秦如山,周妍和夏戎,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 她和背着背包拎着行李的周典,走在后面。 刚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再冲她飞快的“疾驰”而来。 是权正。 他一见这浩浩荡荡的人马,愣了下,然后急忙和秦如山打招呼:“伯父,好久不见,我……” 话还没说完,秦父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直接同旁人有说有笑,从他身边走过。 被无视了…… 权正有些着急,扭头求救似的看向秦墨:“小墨,我……” 小墨……这个称谓变了……秦墨笑着问:“你怎么?” 权正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像是堵着一大堆话,他问:“沈恺和你说了么?” “说了。”秦墨很干脆。 权正看了看她远处站着的虎视眈眈,如同护卫一样的周典,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疑惑道:“那你……” 那你怎么不开心? 秦墨弯下腰,看着他。竟然如同卸了千斤重担一般的释然。 “谢谢你说明了事实。我也明白了。那个我最迷茫时候,救了我的人。是你。可却我错把这份感激当成了别的情绪。”说着,她把耳侧的碎发轻轻抿到耳后。笑的脆弱而又无奈:“谢谢你。” 对的,这份情绪,应该是感激,而不是爱慕。 一句感谢的话,多简单。何必那么复杂。 权正愣住了:“什么意思?” 秦墨站起身,然后缓缓戴上墨镜:“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明明你都要结婚了,这句话太酸楚,秦墨说不出口。 “你别走!站住!”权正在身后大吼,他疑惑,不解,觉得心口憋着气无法纾解,为什么事情不按照他想的方式走! 为什么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把她推得更远! 什么叫做不再联系! 他目送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脸上逐渐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第22章 SweetAlmond-2 8月20日宣阳市雨 偌大的别墅中到处散落着女人的衬衫、内衣、裤裙。 外面的大雨冲刷在别墅的落地窗上,屋内昏黄色壁灯的光线下,女人的包养姣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越南,今晚谢谢你来陪我。”女人拿起两杯红酒,递了上去。 叫做越南的青年接过红酒,笑道:“您这么晚不回去,老公和儿子会不会担心?” 女人皱眉,不过很快她恢复了笑脸,轻轻的把青年推到了真皮沙发上。 “你是嫉妒了?我儿子工作很忙……老公,呵。”她说着,跨坐到了青年的腿上。 价格昂贵的真丝睡衣下,成熟女人别有风情的身材更显的凹/凸有致。 青年眸色愈深。 女人见状,露出会心的笑意,她放下红酒,开始轻轻解青年的衬衫纽扣。 “您可以……不用这么急的。”青年微微后退了一下。 女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喝醉酒的声音显得苍老浑浊而又充满了*的爱意:“只有你懂我……只有你爱我。” 青年在她耳侧,轻声笑了笑:“您确定吗?” 他声音清澈,一听就是年轻人。 女人来了兴致,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在他胸前划着圈:“你是不是缺少母爱?别怕,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呵……你可以叫我……”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嗤”的轻笑声。 这声音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她的身后。 自己这栋别墅隐蔽而又不为人知,安保更是一流。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为什么会出现第三个人? 太迟了,没等她反应过来。 就觉脖子上一阵轻微的凉意。 然后有热乎乎的液体,从脖子处喷涌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红色的血液,染红了面前青年的脸。 他的脸……那么的英俊,那么的清朗……就像是古代的儒生一样。 而现在,这张脸,如同浴血重生狩猎动物一样,在贪婪的盯着她。 像是怕错过她死亡的每一瞬间似的。 “越……”女人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青年享受着这氛围。他眯着眼,轻轻的舔了舔唇侧的血滴。 然后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端着刀,站着的人。 轻声问道:“你满意了吗?” 半晌,那人抬起眼眸,摇了摇头。 *** 8月21日宣阳市晴 自从回了宣阳,秦墨没有回家中。也没有继续停留在夏戎那里。而是选择了回老房子。 今天是周末,她此刻正在又一次的翻看自己父亲的老式保险柜。 她从高中时候就知道这个保险柜的密码,而父亲对此一无所知。 秦墨灰头土脸的坐到了地上,这次,她还是没发现任何有关母亲行踪的文件。 看来父亲是真的,没有查过母亲的下落。 也不在乎。 她难掩心中失落。 正在这时候,接到了狐狸的电话:“老秦,有案子了。” 案发地点在本市海湾别墅区。 秦墨到的时候,别墅的四周已经被警戒胶带封死。 狐狸正在咕咚咚的喝着矿泉水,见秦墨过来,她上前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别乱说话,这次死的人似乎挺有名,头儿正犯愁怎么应付新闻媒体呢。” 秦墨点点头。 狐狸开始介绍现场:“这地儿是有名的富人别墅区,因为靠近海岸线,所以炙手可热,一共才10栋。一晚上要花大几万人民币,是给有钱人准备消遣找乐子的地方。”她说着拿出了别墅区的分布图,递给了秦墨。 “据酒店方面说,今年这10栋别墅都已经被富豪包了下来。而这栋,已经spot传媒的老总,白凯丽租了下来。” 传媒是全球性的娱乐传媒巨鳄,旗下有很多艺人,包括国内目前正火的几个小鲜肉男明星。白凯丽能白手起家,创立这样的事业,其个人能力可见一斑。 秦墨看了看这栋豪华的双层别墅,皱眉:“那白凯丽呢?” 狐狸拍了拍手掌,指了指别墅放向:“问对了,里边的死者就是白凯丽。” ……什么?!本市大名鼎鼎的女企业家,居然死了? 秦墨可以想象到时候媒体的惶然,难怪杜局犯愁。 她没说话,穿好鞋套,戴好口罩。走了进去。 屋内很冷。 地面上落了一层灰。 屋内尚且还停留着几个刑警。 她走进了命案发生的现场——二楼卧室。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极其费解的一幕。 死者,也就是白凯丽,身着黑色蕾丝边文胸,躺在洁白一尘不染的床单上。她双手叠放在肋下。如果忽视掉颈部的那刀致命伤的话。现在的她姿态更像是一个工作累了而小憩一会儿的女人。 秦墨没有犹豫,一旁的助手也开始记录。 “尸体仰卧于卧室,半裸。颈部左侧锁骨中线上,有2cm-3cm的窗口。边缘齐整,创口左锐右钝。” 她把尸体轻轻翻过,继续说道:“死者左右上臂,后侧,背部,肩胛部有死后的拖拉擦痕。” “根据尸体初步检验,死者的致命伤应为他人用单刃刺器刺伤左颈部。造成急性失血休克死亡。” 屋外的狐狸走了进来,她说道:“老秦,头儿要见你。这事儿看来要成立专案组了,媒体已经嚷嚷出去了,而且说白凯丽私下包养男明星peter潘,私生活不检点。网上已经炸了锅了。” 秦墨觉得头疼,对于这种人死后都要被消费一把的情况,实在是接受不能。 走出别墅,门口站着大腹便便的杜局,以及一个高个子的清瘦西装墨镜男。 杜局一见秦墨出来,急忙招呼她上前:“小秦啊,这个是魏专家,从美国留学回来,是来指导我们基层警厅刑侦实践的大师!快来打招呼。” 秦墨冲他点点头,“魏专家你好。” “叫我魏御就行。”高个子男人略显冷淡的说完。就问道:“秦法医,死亡时间可以断定了么?” 秦墨愣了下,老老实实的摇头。 魏御有些不满,“刷”的摘下了墨镜:一口别扭生硬的普通话,“怎么回事儿啊!?” 杜局急忙打圆场:“专家,专家您别急啊,这个现场有点疑问……” 魏御指了指自己的腕表,脸色冷崩着:“时间就是效率,杜局,我刚刚来到宣阳市,就看到你们这个工作效率,上面还等着我带回去调研报告呢……” 杜局是高血压糖尿病,大热天站在太阳下,一边擦着满头大汗,一边紧张兮兮的打圆场。 秦墨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然后突然说道:“刚刚我在市电视台的朋友来了短信。我想我的问题有了答案。” 魏御和杜局都愣了下。很快,墨镜专家问道:“怎么说?” 秦墨缓缓道:“白凯丽的死因很简单。一刀毙命导致的失血休克。可是困扰我的却是,尸体呈现出了高等*,头部*最为严重。头面部呈现黑色巨人观。” 魏御眉毛轻轻一抬,却没说话。 秦墨拿起手里的资料夹,看了看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无法断定死亡时间,是因为头部为什么会呈现出黑色的巨人观?刚刚我拿到的市电视台气象部门的记录,过去一周,市里虽然偶然会有降雨,但是都集中在夜间。且这几天白天,市平均气温都要到23-29摄氏度。” “而且我注意到,在卧室二楼,卧室上方是有天窗的。所以8月我市天气平均温度造成了尸体环境的温室效应。天窗的阳光直射,使得皮肤部分变黑且*加快。综合尸体的*程度分析。死亡时间约在3-4天前。” 她一气呵成,有理有据,杜局眼神都亮了起来,说话也底气足了一些:“专家,你看” 魏御则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把秦墨的话都记了下来。 “听说你在未名山市解决了一个拾荒人连环杀人案是吧,那个张警官虽然受了伤,却还因为这个拿了三等功荣誉。是吧。”他眯起眼睛问道。 秦墨反问:“有什么关系吗?” 魏御很干脆的摊手:“我需要听听你的看法。” 听你妹! 秦墨对于这个人一出现,这种臭屁不可一世的态度极为反感。然而杜局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墨,一脸“一定要好好表现哦”的期待感。 “好的,砖家同志。”她轻咳一声,说道: “这地方是安保严密的小区,现在正在对过往人员录像进行排查,不过我认为,凶案现场门窗完好,室内设施完整。尸体除了致命伤外基本没有明显外伤。我判断,案犯应该是和平的进入了现场。” 墨镜专家立刻问道:“熟人作案?” “极有可能。”秦墨点头:“且这个人应在现场逗留过一段时间。应该是与死者相识,有过什么对话。” 魏御把这些都记了下来。然后又问:“你觉得现场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么?” 秦墨翻了个白眼,压制住内心中想要暴揍他一顿的*。 “有很多。首先,谁都可以看出,尸体是被移动的。卧室并不是第一现场。而且,现场少了几件东西。” 她说着拿出了相机。魏御和杜局凑了上来,秦墨指了指:“现场有开瓶的威士忌,可是,却没有酒杯。” 她换了第二张照片,继续说:“据死者的助理说,白凯丽本身吸烟。茶几上还有两包ckwidow的香烟。可是却没有发现烟蒂。” 杜局多年的警察生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摇头感叹:“现场确实,太干净了。” 是的,干净的可怕。 秦墨摘下口罩,然后说道:“这说明,案犯作案后清理了现场。带走了他认为可能存在罪证的物品。这样的手段,这么强的反侦查意识。老实讲。我个人判断应该有前科。而且一刀毙命,有这样手法的人,除了外科医生或屠夫,我觉得普通人难以做到。” 魏御做着总结:“所以就是,一个有前科的外科医生或者屠夫,和白凯丽有私情,趁她不备,对她一刀毙命。然后洗刷了一切痕迹,还把白凯丽放到床上重新摆放了个pose,最后带着酒杯和烟灰缸逃之夭夭。对吧。” 说罢,他呲牙露出了笑意:“你的现场还原结束了吗?” 砖家这游刃有余仿佛洞悉一切的态度让秦墨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爽,她继续道:“还有,从刀口判断,凶手应该是在受害人背后,用左手,从脖颈后捂住被害人的嘴,然后右手持刀,刺杀受害人的颈部。” 魏御挑眉,在纸上刷刷刷的记了几个字,秦墨漫不经心的走过去,边说边抬眼看去,他潦草的写了两个字“背后” …… 这时候狐狸走了过来,她掐灭手里的烟头,一脸垂体丧气:“屋内贵重物品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凶手掠财的可能性很低。” “而且,屋里还有一些艳照没被带走,估计也不是为情所杀。” 秦墨见她情绪低落,忙问,“怎么了?” 狐狸咬牙切齿:“我在那对艳照里看到了我的男神peter潘!!” …… 作为法医,她的现场勘探工作基本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回到警厅做进一步的化验和检查。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但是秦墨却出乎意料的,在白凯丽肩胛处的肩带下方,发现了一小团,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的蓝色絮状物。 尸体上出现附着物! 这一点,父亲在他的法医笔记里边曾经着重记录过: “尸体是会说话的,而附着物,则是让尸体重新说话的钥匙。可以反映作案手段和特殊习惯。甚至犯罪心理。” 寥寥数语,却让秦墨激动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正要通知狐狸这个消息。却意外的,手机提前,接到了权正的电话。 距离上次说了“不再联系。”已经过去快1个月的时间了。 权正也的确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找过她。 现在,晚上8点。 他突然来了电话。 秦墨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权正的语气有些紧张,甚至是惊恐:“小墨,我母亲失踪了!!” 什么?!顾悦失踪了? 第23章 SweetAlmond-3 听到权正的声音中的颤抖,秦墨强迫自己冷静,她问道:“权正,你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电话那端的权正想都没想,有些语无伦次: “我去了安西市一个月,今天才从外地回来。我走之前,她基本每天都和我爸吵架,我就觉得受不了……我……我就去了安西,现在她不在别墅,公司说她已经快三天没有出现了……” 顾悦和权莫言的关系一贯的水火不容,事实上,权莫言作为炙手可热的影帝,这些年基本都待在美国,他的风流绯闻也频频出现在各大娱乐媒体上。 秦墨记得,就在上个月,权莫言还被拍到和一对19岁的金发洋马姐妹花一起出现在了德国巴登巴登的假日酒店…… “权正,你报警了吗?”秦墨问。 “是。可是警方只是让我等消息。我爸三天前就飞回洛杉矶了,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声音越来越小。 秦墨心头染上了一层黯然。她试图安慰权正。 “你好好想想,你母亲可能去的地方,也许她只是想去散心。” 他显得六神无主,喃喃自语道:“不对!她什么都没有带,她的包,她的信用卡,她的手机,都在家中。” 听到了权正那边的声音嘈杂,他似乎在什么人多的地方。 “你在哪儿?” 权正老老实实的说了地址。 秦墨犹豫了下,她不知道顾悦为何失踪。但是她却切身体验过权正此刻的心情。 权莫言醉心于艺术,顾悦一个人白手起家,创立了偌大的集团企业,一力抚养了幼子长大成人。不管顾悦对她的态度如何,在作为“母亲”这个角度看。她已经做到了尽力。 秦墨拿起了钥匙和钱包,然后推门而出。 “我去找你。” 权正在宣阳市西郊的一所叫做“听竹”的会馆前等她。 秦墨远远就看到昏黄的路灯下,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无精打采的垂手站在路边,周围地面上一堆烟头。 她下车,走到他面前。 一个月未见,他更瘦了,也黑了许多。嘴唇干涩,胡子拉碴。 秦墨看了看他的腿,问道:“伤口如何了?” 权正看了看她,一脸委屈,最后勉强吐出两个字:“没事。” “权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问遍了母亲喜欢去的店,这里是最后一家了。”他说着,脸色不经意的流露出一阵悲怆,然后把手里的烟头捻灭。“我要亲自进去问一下。” 秦墨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权少爷,您来了。”说话的是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她梳着端庄的发髻,鲜红色的旗袍却开到了大腿根部。 权正四周看了下,问道:“我母亲最近来过么?” 红旗袍好奇的看了眼秦墨,然后问:“这位是权太太?” 秦墨正要说明事实。身前站着的权正却突然说:“就是我太太,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语气有些冲,情绪也极其不佳,看来对于这一次,也不抱任何希望。 秦墨急忙上前,她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很担心,如果你知道顾董事长的下落,请务必告诉我们。” 红旗袍想了想,说道:“昨天。昨天上午她来过这里。” 权正一听,猛地抬起头:“你确定!?昨天!?她去哪儿了!?” 红旗袍支支吾吾,但是脸上却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秦墨办案多年,这样的表情她似曾相识。不过权正却不管这么多,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红旗袍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秦墨很干脆的说道:“店长,顾董昨天是和一个男人来的这里,对么?” 红旗袍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权正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着秦墨,他声音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 笨蛋! 现在是套话阶段啊!秦墨为了防止权正言多语失,急忙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我来问。”她冲他眨眨眼。 相信我。 这个动作让权正老实了不少。见他乖乖的站在秦墨的身边,垂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红旗袍看向秦墨的视线多了一些惊讶,她犹豫了下,说道:“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秦墨轻轻的挠了挠权正的手心,示意他必须冷静,不要多言。 “我能看看监控录像吗?”秦墨抓住了重点。 红旗袍摊手,然后走到木质柜台后,掏出一个精巧的烟袋,抽了一口,说道: “权太太,‘听竹’会馆之所以受到政界商界高端人士的青睐,主要原因。” 她轻轻吐了一口烟,幽幽说道:“我们这里没有摄像头,绝对的安全,*,保密。” 秦墨不死心,“那他们接下来去哪儿了呢?那个年轻男人长相你可以描述一下吗?” 红旗袍凑近秦墨,小声道:“那个男人带着纽约洋基队的棒球帽,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顾董,和他的关系则非同一般。” “怎么说?” “触碰……”红旗袍伸出手,摸了摸秦墨的脸,然后说道;“最轻微的,像是这样。” 权正忍不住吼了出来:“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妈一把年纪了还包养了个小白脸是么!?” …… 秦墨心抽痛了一下。 之后不管他们怎么问,红旗袍都坚持说什么也不知道。 秦墨把事情报告了警厅。 毕竟,警厅才有能力寻找失踪人口。她和权正所做的,只能是尽力。 警厅的答复进一步明确——等。 同时他们也表明会继续查问。如果红旗袍说的是真的,顾悦昨天还出现过的话。 那么这个看起来有些荒唐的失踪案,警厅是不会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去追查的。 他们走出了警厅的时候,已经凌晨时分。 周围来往的人有人好奇的看向权正。 警厅门口的街上的车水马龙却依旧繁华。这城市少了谁,都照样运转。 “我听到……”权正闷声说道:“有人说我母亲也许只是出去和朋友游玩去了。是我大惊小怪。” 他说到“游玩”二字的时候,语气格外别扭古怪。 秦墨知道他依旧无法接受在“听竹”会馆时候发生的那一幕。 ——谁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居然与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青年关系暧昧呢? 秦墨把他送到了车前。 “警厅让你回去准备一些带有顾董指纹样本的餐具。这里是证物袋,记得带好手套。”她默默的把手套塞到了他手里。 权正僵硬的接过手套。他眉峰微蹙,专注的看着她,“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吗?” 秦墨替他感到哀伤,但是又觉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我明天替你去收集吧。”她没回答权正的问题,而是又把手套收了回来。 我不放心你……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为什么……”权正突然问。“她对你不好。”他的声音苦涩,头也低了下去。 秦墨下定决心,轻声道:“我母亲失踪的时候,我无能为力。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物伤其类。 “我们,一定能找到你母亲的。”她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权正抬起头,他目光有了一瞬间的迷茫,又像是刚刚才认识秦墨一样。 意识到了这视线中的炙热,秦墨一瞬间有些慌乱,自保的心态让她急忙转身, “今天就先这样。再见。”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权正的脚步声。 秦墨脖子僵硬,不想回头,有些像是逃避似的快速小跑了起来。 权正气喘吁吁的几步就赶上了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 “我和陈佳早就分手了。”他一脸严肃。说的郑重其事。 第24章 SweetAlmond-4 秦墨也有些懵,傻乎乎的问:“分手了?” 不是马上要订婚,不是要带着陈佳来感谢自己么? 权正见她这样一脸意外,情绪明显很低:“我把她认错成了别人……” 秦墨小声的“哦”了一声,莫名其妙的想到他之前说的关于“玩玩而已”的说法。她感觉有些微妙。 见她不说话,权正微微垂眸,视线看向了别处:“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讨厌他?秦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权正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忙问:“真的?” 秦墨点头,犹豫了下,说道:“我之前说的话,也是事实。” 权正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他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离婚那天……我看到你去了那个夏医生的家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还撞到了墙上……” 他说着,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轻声说:“我感觉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秦墨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她感觉心如擂鼓,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的说: “权正,虽然我们结过婚,但是这只是家族婚姻,你我心知肚明。” 微风吹起的栗棕色发丝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脸颊,柔软而又馨香,让他如同遭遇了猝不及防的震动。而他身旁的人唇畔则掠过一抹自嘲似的苦笑:“况且我们两个对彼此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家族婚姻?不了解? 权正有些冲动的回道:“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了解!”他说着把她往车上拽。 秦墨抵死不从,她手抓着车门不放,一脸紧张:“你要干什么?!” 权正回头,他脸上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现在和我回家,你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秦墨大脑有些当机,权正这是怎么了?这不会是告白吧!? 等等,有这么霸道不讲道理的告白么? 她耳根发热,只是一个劲儿的推着他的手,磕磕巴巴的说:“权……权正,你误会了,真的,离婚后你发现和我谈得来,但这只是惺惺相惜,这份感情你自己曲解了!我也有这样的哥们儿,几天不见就很惦记,这只是好朋友之间的友情!” 她刻意着重强调了一下“友情”这两个字。 不想权正却回过头,一脸古怪的问她:“这哥们儿,是谁……” 秦墨:“……” 权正一脸兴师问罪的态度,这时候秦墨手机铃声响起,她如临大赦,急忙接起。 是狐狸: “老秦……”狐狸的声音很低落:“又有新情况了。” 秦墨身体一颤……新案子? 权正意识到了她的异样。一脸不乐意:“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要上班?” “我的工作就是如此。”秦墨叹了一口气,也暗自庆幸话题被岔开,她推着权正回到车上,“你回去吧,明天我去你家采集指纹。” 权正纹丝不动。还傻呆呆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秦墨扶额,老兄你咋还不走。 “还有什么事儿?” 权正一脸无辜,定定的看着她,小声说:“没事儿。” …… 好诡异。 秦墨将信将疑,走了两步,然后扭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他还立在原地。 试探性喊了句:“那我先走啦。” 权正点头。“走吧。” 好不容易说服了权正乖乖回到家中。 秦墨急忙赶回警厅。 瘦高的在室内依旧戴着墨镜的魏御正在警厅顶楼等着他们。 秦墨注意到屋内除了狐狸,还有3名年轻的男性警官。 除了秦墨是因为别的事情意外赶来,其他4个人基本都是被临时打电话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被叫了出来。 诸人哈切连天,苦不堪言。 魏御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群人的情绪不满。 他摘下了墨镜,斯条慢理的说道:“同志们,你们都是警厅的精英,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现在,我正式宣布,你们加入了我成立的u1专案组!”言罢,空旷的会场响起了孤零零的掌声。 诸人一脸懵逼。 专案组?什么案子? u1?什么鬼!? 最关键,为什么要这么晚喊他们来! 狐狸直接举起手,她打了个哈切,一脸昏昏欲睡:“砖家你好,我可以问是什么案子成立的专案组吗?” 魏御一拍手,冲她点点头,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强调:“8.21白凯丽案,引起了极为广泛的社会舆论,上面对此非常重视,要求限时破案!为此警厅专门成立了由我领导的专案组。至于为什么要让大家这么晚来,那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新的线索。这里我要求诸位最近还请吃住都在警厅。” 那岂不是没有什么人身自由时间? 想起了和权正的约定,她还要帮助他去寻找顾悦…… 秦墨犹豫了下,举起手。 魏御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说。” “那个……”她斟酌了下措辞:“砖家,是这样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法医。没有必要加入专案组。因为一旦有任何需要,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魏御皱眉:“不行,你必须跟着。你父亲不是那个二十年前破了大名鼎鼎‘烹尸案’的法医嘛,他的现场场景还原理论我一直很感兴趣,事实上,让你加入专案组,正是我的主意!” 秦墨:…… 言罢,魏御视线扫了一圈现场的其他四个人,他声音中染上了一丝森寒:“关于为什么叫案子u1,那是因为,我这次回国,只会接手两个案子。‘8.21’白凯丽案是第一件。第二件是我私人追查多年的案子,这里不必多说。”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是几个人被魏御困在屋里各种阐述着关于凶手的侦查推理。秦墨口干舌燥的重复了几个之前的理论,而狐狸更是双手环在胸前,靠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 这个过程中,魏御至始至终都没发表意见,只是在那个黑色的笔记本上不断地写写涂涂。 一直到早上天色泛出了鱼肚白,他们才被放了出来。 早饭的时候,杜局显得情绪激动,他搓着手,杯里的豆浆都变凉了也毫不在意。 “魏专家,回国一共才办两个案子,我们宣阳市!居然占了其中之一!白凯丽案到现在我们毫无头绪!魏专家如今主动提出帮忙,这是我们的幸运啊!” 狐狸漫不经心的把一根油条撕开然后递到嘴里,她明显情绪不高涨:“案子这么多,专门把老秦拉过去,什么人啊……” 秦墨苦笑。 吃饭的时间刚刚过,他们就被魏御紧张兮兮的叫道了办公室。 “白凯丽案在网络,微博,微信等媒体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而今早,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点开了大屏幕。 ——是一小段模糊不清的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戴着老鼠面具的人,盘腿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狐狸问。 魏御眼睛眯起,他说道:“这是一段cat网络直播的手机录像。今早有人发到了微博上。” 录像中的面具人定定的看着镜头 面具后的表情没人看清楚。 面具人的声音浑厚,充满了电子机械感,一听就是为了避免警方利用音波追踪,而用了变声器的假声音。 “诸君,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恶之果已经孕育出死亡的种籽。在审判日降临之前。有罪之人必将被惩罚。” 直播界面似乎没什么人在看,只是稀稀拉拉的飞过几个弹幕: 【什么鬼,主播让我们看看你的脸!】 【主播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什么东西,中二病?小学生?】 【6666666666666666】 【审判日是什么!】 【脑残,浪费时间……】 这时候面具人拿出了一张纸板。上面粘着一张从杂志上面剪下来的照片。 专案组的几人看清到这一幕,都倒抽一口气。 这照片的主人——是白凯丽。 面具人继续一字一顿的说:“我将予以傲慢之罪以制裁。” 说罢,屏幕一黑。 直播被关了。 魏御环视周围一圈,缓缓道:“这段直播持续了大概3分钟,当时看得人并不多,但是依旧有人用手机录了下来。” 秦墨喃喃自语:“犯罪预告?” 魏御第一次赞许的看向她:“没错。我在美国时候遇到类似的案件。在犯罪现场留下了纸条之类的标志性物件以挑战警方。但是预告犯,却见得很少。” 狐狸举手:“国内的网络直播发展迅速,但是我没猜错的话,直播是需要身份证件的。这个杀手是不是傻啊,这样我们一查,就可以查到他注册开通直播时候的身份证啊!?” 魏御也是一脸担忧:“如果面具人真是凶手的话,我猜,那个身份证,也是假的。” 他说着,示意诸人:“杜丽,秦墨和我一起,去调查和白凯丽关系亲密的peter潘。其余人,你们去cat公司去调取一下直播视频的真伪。最重要的是,面具人的身份。哪怕这只是个假身份!” 诸人得到任务,纷纷开始行动。 秦墨只休息了不到4个小时,困的要死。 狐狸看着很清醒,但是她情绪却不高涨。毕竟这是要去调查她的男神——peter潘。 狐狸开车,秦墨坐到了副驾驶。 魏御带好了墨镜,坐到了车后座。 狐狸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然后冲着秦墨眨眨眼。 秦墨系好了安全带。 狐狸一脸恶趣味:“砖家,准备好,我数3,2,1,然后就开车哦!” 魏御脸上表情依旧酷酷的,“好。”他说。 “3……2……”还没等念到1,狐狸猛踩一脚油门。 车迅速的飞了出去。 魏御一个不留神,墨镜都差点飞了出去。 秦墨憋笑憋得辛苦。 r潘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小鲜肉,女粉丝上千万,是网上公认的“国民男友”。 因为发现了他和白凯丽的私下的照片。所以他不可避免的被当成了本案的第一梯队的嫌疑人。 他此刻正在横店电影城拍一部古装大戏。抽空在后台见了秦墨等三人。 r潘长相白皙阳光,古装戏《聊斋》中,他饰演一位古代赶考的儒生。宽衣博带,好不风流。 狐狸一见到他这个扮相,眼睛有点发直。 偏偏peter勾唇轻笑。狐狸耳根也有些红。 “真是妖精……”秦墨听到狐狸喘着粗气说。 额…… 魏御公事公办的态度:“潘先生,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r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冷冷的说:“警官,如果你们是来问我白凯丽案子的话,我想说,我最近一直在横店拍戏,哪里都没有去过。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能为我做不在场证明!” 台词应对挺熟练啊……面对警察的突访显得丝毫不乱。 魏御眼睛眯起,他不动声色的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横店的?” “8月10号。”peter想了想,然后冲着屋外喊了一声:“lisa,你来!”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齐肩长发,网球衫,牛仔裤的少女就猛地冲了进来。她紧张兮兮的看着peter:“老板,什么事儿!?” r一脸得意,“告诉他们,我们最近都在做什么!?” lisa是助理,她闻言,拿出了记事本,手忙脚乱的翻看了几遍,才说:“8月10号进入横店,先客串电影《犯罪心理往事》,然后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参与拍摄电影《聊斋3d》” “听到没有!”peter冲着魏御呲牙:“不是只有你们懂得破案的,我演过刑警,律师,也演过杀手,变态。我什么都知道!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难怪那么熟门熟路。 秦墨想起了什么,她问:“你觉得白凯丽这人怎么样?” r摊手,一脸无所谓:“她是我的老板。我能说她坏话吗?” 狐狸纠正他:“请你配合查案。”末了她补了句:“这是为你好。” r冲她微微一笑,“你真好,你叫什么,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喜欢吃牛排么?甜食?”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秦墨不动声色:“我们在白凯丽的凶案现场,发现了一些照片。目前的情况对你不是很有利。我希望你能如实作答。” 果然,一听到这个r的视线中掠过一丝的惊恐,不过他是演员,几乎是瞬间就掩盖了这种不安的情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些照片都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拍摄的。我很迷恋她,她没有利用职权强迫我。” …… 嗯。 秦墨莫名的有些想笑。“看来,她对你一定很特别,因为我们在问你之前公司的其他人,我们基本都问过了。大家对她的一致评价,都是傲慢,自大,不讲理。只有你对她评价如此之高呢。” 这话说的有些微妙了r敏锐的听出了这话语中对自己不利的那一面。 他猛地站起身,肩膀上的外套也滑了下去,只听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什么意思啊!诈我!?我告诉你,没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干过的事儿!随便你们怎么查!” 秦墨丝毫不放过他话语中的漏洞:“你在成名前,一直给别人演替身是吧,薪水微薄,朝不保夕。要不是白凯丽慧眼独具,大力捧你,你也不会有今天吧。我很纳闷,其他人对她评价如此不高,是你在说谎呢?还是白凯丽确实对你与众不同?” 听到这个r的情绪激动,明显处在一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亢奋状态中。 他甚至越说越激动,明显把自己洗脑成了最无辜的被冤枉的清白市民,并且成功入戏,他抹着眼角的泪水,哭哭啼啼:“你冤枉我!我要叫我的律师!嘤嘤嘤!” 狐狸一脸诧异。魏御脸色铁青,秦墨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点头。 这人明显精神有些失控。一句简单的隐晦猜疑,都能让他这么的气愤激动。 那么如果是白凯丽的无端指责呢? 如果是白凯丽言辞上的侮辱,甚至是打骂呢?” 这时候魏御的手机铃声“叮叮叮当当当”的响起。 诸人目光集中了过去。 电话里,另外一队的调查组发回了结论。 “那个面具人身份,已经查明了。” 魏御放下电话,冷冷的看着正掩面痛哭的peter。 “是谁?!”狐狸忙问。 “还装么?”魏御上前,一把握住了刚刚捡起peter掉落在地上外套的lisa。 “是你直播的杀人预告吧!?”他声音森冷。 而对面的lisa已经吓得一脸惨白。 第25章 SweetAlmond-5 这话一出,不只是lisa,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一脸吃惊的看着魏御。 狐狸忙问:“专家,去cat网络直播公司的调查有结果了?” 魏御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冷冷的看着lisa,“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我说。” lisa的穿衣打扮看样子大学毕业没多久,她此刻吓得六神无主,磕磕巴巴的说:“什么……什么杀人……我……我不知道!” 魏御不慌不忙的从身后拿出了手铐。 见到这一幕r也急了:“亏你长得浓眉大眼的,你到底长没长脑子!?lisa连小虫子都害怕,她会杀人?!我告诉你,你别以为lisa父母都不在人世了,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什么罪名都往她身上安!!我现在告诉你,你没资格逮捕她!我要叫我的律师!” 狐狸看他的目光里都是浓浓的失望:“潘一帆,你脑子才抽了吧。” 现在已经有了很明确的证据,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就是他们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 lisa一见这个不苟言笑的警官拿出了手铐,吓得双腿转筋,她声音颤抖,眼泪都忘了擦:“我……我没有杀人!你们要相信我!” 答案是不管她如何辩解,警厅最起码她是要去一次了。 不过得出的答案却与魏御之前的预想不谋而合。 lisa的身份证,在8月10号就丢了。因为之后她一直都在横店,所以也暂时也没有时间去补办。 没曾想,就抱了这样的侥幸心理,招致这样的后果。 …… 暂时安排了lisa可以回家,这样案子又一次的陷入了僵局。 中午时候,吃完饭。 魏御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墨镜下的熊猫眼也更加明显。他已经快24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专案组诸人得到了暂时的喘息时间。 秦墨匆忙在警厅食堂扒拉了两口饭,就赶紧开车去了权正的家。 和权正约好的是顾悦在安达区的别墅。 秦墨进了别墅,停下车。发现在她的车和权正的车中间。停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 是权莫言。 他痴迷于德国的一切,香车,美女,黑麦啤酒。 秦墨一目了然。 下车前,她看了眼后视镜里边的自己。 发丝凌乱,黑眼圈,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脏兮兮的警服……一脸憔悴…… 她试图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然后结局并不尽人意。 走进别墅。就听到了权氏父子的争吵声。 权正的声音明显带着不理解:“董事会凭什么换下我!?母亲失踪,你就这样对我?” 而对比他的年轻气盛,权莫言的声音则更为冷静老练,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你太年轻,也许过几年,你才可以扛起这幅担子。你看老沈,不也照样把沈恺送到了伊斯坦布尔去独自历练,我想,我们对你是太溺爱了。” 权正冷笑:“溺爱?你为什么不说你早就觊觎母亲的公司了呢?” 秦墨听的心惊肉跳。 然后对面的权莫言却没有说话。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权莫言缓缓开口:“你母亲就是太着急了。急着把你推到台前。这些年,我不想和她争,哪怕看到她机关算尽,用婚约作为手段绑住你,我也没说什么。我是为你好。可是小正,你要记住,你是我的种,是我权莫言的儿子!” 半晌,权正没有说话。 正当秦墨觉得应该现身而不应该再继续听下去的时候。 权正干巴巴的说:“母亲失踪是不是你派人搞的?爸,这公司我可以不要。母亲……她……” 他声音酸楚,痛苦。秦墨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她曾经也是这样,怀疑过,担心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导致温柔的母亲离她而去。那时候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让母亲可以回来。 而如今,看着权正这样。 秦墨轻轻推开了门。 权正一见她,一脸意外,然后还掺着一丝丝的感动。 就好像相别许久的恋人,再次可以见面。 他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衬衫,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同样糟糕极了。 而权莫言一见是秦墨进来,非常意外。 “小墨,你来做什么?”他问。 秦墨走到了权正身边,她很干脆的说:“我来和权正找顾阿姨。” “顾阿姨……”权莫言一声冷笑。“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她那样对你,对你父亲,你还找她……” 他声音没了平时的沉稳,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冷嘲热讽。 秦墨意识到,权正的视线也在看她。 她心头涌上一阵烦闷,说话也没了平时的了冷静:“权叔叔,我在成为权正的妻子之前,首先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权莫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视线继续看向权正,“小正,董事会的通知书我算是已经送达了。你的新任职地点是集团下属的新分公司,在迪拜,你应该尽快向董事会提出新的方案,具体的文件和你的护照我都派助理给你放到了办公桌上。你尽快启程吧。” 看着权正一脸愤怒,他长叹一口气,极为感慨似的说道: “至于你母亲,小正,你都这么大,我也不想瞒着你。从你出生之前,你母亲就有各种不同的情人。最新的一个,据我了解,年纪和你差不多大。所以,她也许不是失踪了,或许是陪着情人去度假消遣。你是结过婚的成年人了,不应该这点道理都不懂。” …… 秦墨心里一紧。 这个和权正年纪差不多的情人,会是红旗袍说的那个戴着纽约洋基队棒球帽的年轻男子吗?或者是另有其人? 她仔细思考着过去两年里和顾悦的见面次数。带着蛛网的记忆也都纷纷浮现眼前。 这边权正就没这么理智了,他双手握拳,眼睛也眯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权莫言毫不在乎的耸耸肩:“小正,我的意思是,找你母亲,是警厅的工作,不是么?也许过几天,你会得知,她正在哪个地方逍遥乐不思蜀呢!” “所以你们以前就是骗我的?”权正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父亲。 权莫言看权正的眼神中,第一次也流露出了长辈对于晚辈的怜惜:“儿子,我和你母亲,是家族婚约,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我在读尼采,萨特的时候,她只想着股票,应酬。我们是不同的人。” 权正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他的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他没说话,默默转身走向了屋外。 秦墨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住他,这时候权莫言说道:“小墨,你的伤势好些了么?我最近一直在国外,也没来得及询问你。你顾阿姨的事情,你没必要担心,我太了解她了。小正年轻冲动,你可以不用理他。” “我没事,权叔叔。”秦墨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然后缓缓说道:“权叔叔,一个父亲告诉儿子他的母亲是个非常不堪的人。这种做法……在我看来真是,非常的……” 她咬咬牙,压住了一切情绪,然后轻声说道:“权正真的一点都不像你。” 说罢,她转身,在权莫言的注视中,快步走向了后院。 权正正在小花圃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他弓着腰,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权正?”她轻声呼唤。 权正茫然的抬起头,秦墨注意到,他眼角发红,看起来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秦墨没说话,而是默默坐到了他身边。 这个小花圃,一面临海。 茶花淡淡的香味伴随着咸冷的海洋季风,洋溢在周围。 海浪声呼啸着,扑向了岸崖。 这地方是本市最好的观海点。这栋别墅的价格更是天价。 顾悦一直喜欢这里。秦墨记忆中,她似乎就没去别的地方住过。 两个人默默听着海浪声,谁也没说话。 海风撩拨着她的发丝,权正恍惚间,听到了秦墨在轻声哼着一首曲子。 是他最爱的歌。 【我是一个瘾君子……】 他突然开口:“我不会去迪拜的。” “哦。”秦墨有些意外。 对话又一次无疾而终。 她站起身,轻轻敲了敲权正的肩膀:“我去取指纹。” ……两个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权莫言早已离去。如非必要他是肯定不愿意踏足这里的。 两个人上了二楼。 秦墨第一次踏入顾悦的书房。这里的东西大多怀旧而又陈杂。甚至在书桌的一角看到了带着茶花外壳的老式台灯。 秦墨戴上了手套。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书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佣人来清扫,很多物品包括窗台上也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很少进母亲的书房……”权正若有所思:“印象中母亲一直锁着这里,她自己也很少来。” 秦墨没说话。 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那就是权正生日派对时候,顾悦曾经爱不释手的一本相册。 这相册的封面是墨绿色的底板和金色的茶花环绕其中。它正静静的放在书架上。 秦墨心中一动……她从来不知道这相册里有什么。 出于一种说不明的好奇心,她取了下来。 相册上并没有落灰,看来书房的主人经常翻看它。 打开一看,里边所有的,都是带着编号的——权正的照片。 第一张-权正刚刚出生后的照片。 第十张-权正小学,戴着海军帽,涂着烈焰红唇的照片。 第二十张-权正初中,一脸年少轻狂,带着墨镜站在华尔街。 第三十张-权正高中。他穿着宽松的洛杉矶湖人队的球衣,棒球帽后戴,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无辜而又荡漾,这时候他已经褪去了一部分少年的青涩。而秦墨最熟悉的他,也是这个时候的他。英俊,阳光。眼神里都是勃勃生机。 再往后,都是权正在美国读高中,大学时候的照片。 顾悦在照片的背后都有一笔一划的做了时间的记号。 秦墨看的入了神。权正高中后期就转学去了美国,那之后的他,大学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 权正正在闷头翻找着可能有指纹痕迹的物品。见秦墨这边许久不说话,就好奇的探过头。 “你在看什么,什么书啊?” 冷不丁的飘来幽幽的一句话,秦墨本来就有点心虚,被他一叫,手一抖。 啪…… 相册掉到了地上。 权正嘟囔了两句,走到她面前,顺便捡了起来。 “什么嘛,相册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秦墨低声说:“感觉如何,和你之前想的我,有什么不同?” 秦墨没做声。 而是默默捡起了相册摔在地上而掉出来的一个白色的小信封。 “这是什么?”权正一脸好奇,“我从来不知道我妈还有这些东西。” 秦墨没有做声。 而是把信封递给了他。 权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接了过来, 打开信封。里边只装着一枚金铜色的钥匙。 信封的背后用蓝色墨水钢笔,写了一行字: 【,phil,there’】 (原谅我,phil,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 这是顾悦的笔迹。 而phil,是权正的英文名。 第26章 SweetAlmond-6 这段莫名其妙的信息让两个人都有些迷茫。 权正手里捏着那枚钥匙,他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是什么?” 这枚钥匙,秦墨也从来没有见到过。 “是不是什么房间的钥匙?”她提供主意。 而且很明显这是顾悦为权正留下的东西。这枚钥匙,和她的突然失踪,有什么联系吗? 权正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着情绪有些沮丧:“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达区的这栋别墅,是一座造型高贵大气的二层法式建筑。 这枚钥匙,会是这别墅里的某个房间的吗? 秦墨正待说话,手机却适时响起。 一看,是刚刚新婚不久的年轻法医徐未曾。 “小徐?什么事?”她问。 徐未曾的声音有点可怜巴巴的:“秦姐,你是我亲姐!我老婆马上要生了!我在医院出不来!我得陪着!姐,有个很急的现场你能帮我跑一下吗?大恩大德我……” 秦墨听到徐未曾那里医院的背景嘈杂,她看了眼书房的挂钟,“地址。”她简明扼要的说。 徐未曾忙不迭的给她报送了个地址。 秦墨挂了电话,然后看向权正,认真的说:“我先去一个现场。你自己先想想这钥匙可能的地方。下班后,我来这里找你。” 权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却不说话。 “那我走了……”秦墨转身离开,她走到门口,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权正低沉的声音:“谢谢。” 她叹了口气。出去后直接开车去了现场。 案发的地点在宣阳市民初第一小学。 秦墨下了车。现场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包围。因为是暑假,所以学校的人不多。警戒线外已经有好几圈的围观群众伸长脖子一脸好奇。 一个三十多岁,平头,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叼着牙签走了过来。 “秦法医?”他站姿随意,敛眸瞧着秦墨。 秦墨点点头,“齐明队长,你好。” 齐明点点头。然后把她带领入现场。秦墨注意到现场有很多警察在学校的灌木丛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现场是小学仓库。死者是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老师,叫做艾清华。” 他说着自顾自的干笑了一声,“我还爱北大呢……” 秦墨:…… 仓库在学校的操场东南角,是一栋白色的平房建筑。不断的有穿着白色外套的现场勘查人员在进进出出。 秦墨戴好口罩,鞋套。然后走了进去。 仓库里边基本堆满了学校的体育设备。堆满了箱子,垫子,足球,篮球。 而在这一堆的体育器械中间。 静静的停留着一个纯黑色印着“○”形logo的睡袋。 睡袋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了一半。 死者艾清华的尸体,就在这睡袋之中包裹。 秦墨看了眼周围,仓库里边,一丝血痕都没有。 她开始检查尸体,身旁的助手开始记录。 “死者,男性。年龄30-35岁。上身白色t恤被血液浸透。下身穿黑色长裤,裤扣完好。腿部有大量血浸染血痕。尸长左右。” 她按了按,然后皱起眉,继续说道:“尸僵形成,位于全尸大小关节。” “死者双眼睑青紫肿胀。右眼上眼睑外侧有2cm左右的浅表挫裂创口。左下唇黏膜内测有黏膜淤血。牙齿无松动。” “死因初步估计……”她说着,停下了手。 一旁的助手见她突然不说话,好奇的抬起头看着她。只见这个一向沉稳的女法医双眉紧皱。她似乎经过了仔细缜密的思考后,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颤抖,却又坚定:“死者颈部左侧锁骨中线上,有2cm-3cm的创口。边缘齐整,创口左锐右钝。” 助手停下了记录。 他也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死者艾清华,和之前的死者白凯丽,死因,极其相似。 秦墨摘下了口罩后,走到了门口,发现齐明正在指挥其他人去搜寻脚印。 他见秦墨脸色苍白,上前问道:“死因确定了么?” 秦墨面色凝重。“齐队,我想现在应该给专案组打个电话了。” …… 8.22宣阳市警厅 u1专案组的几人面色凝重,互相对视,这个场面已经持续了5分钟了。而魏御始终一言不发。 狐狸没忍住,举手说道:“老大,万一并案的请求不能通过……我们到底……” 这样的担忧,秦墨也有。 两天,两起命案。而且死者都是社会地位相对比较高的人。 并案的决定一旦通过,不仅仅是默认了宣阳市存在一个依旧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犯。最可怕的,是会引起一定的市民恐慌。 魏御依旧不说话。 他脸色铁青,头发也油腻腻的贴在前额上,看起来极其狼狈。 屋内一瞬间气氛低到了极点。 奇怪的手机铃声响起:魏御沉着脸,接了起来。 他低声的说了几句,然后很快放下电话。 然后站起身,环顾一圈。 “8.21白凯丽案和8.22艾清华案,警厅已经做出了并案的指示!” 终于!几人松了一口气。 魏御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他拿出了笔记本,看向秦墨:“你是第一时间去的现场,说说你的看法。” 秦墨整理了下思绪,“根据尸体损伤情况,以及尸体被睡袋套裹的现状分析,死者本人是不能完成的。而尸体损伤严重,但是现场却无血痕分布。所以体育仓库应该是移尸现场。而根据尸体的角膜浑浊程度、尸僵遍及全尸各大小关节,以及尸体附着的血痕新鲜程度分析。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2天前。也就是8月19日晚8月20日凌晨。” 魏御站起身,“ok,我们梳理一下时间线。”他说着开始用黑色的记号笔在白色楔子看板上写下了两个受害者的名字。 “8月21日,白凯丽尸体在自己别墅二楼被发现。8月22日,艾清华尸体在小学体育仓库被发现。根据对家属的细节询问表明,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 他说着合上了笔记本,“那么,为什么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却以相同的死因被杀害呢?” 另外一个男性刑警举手说道:“白凯丽案我们陷入了谜团,但是艾清华案,细节太多了。因为是暑假,所以我们了解到,艾清华在死前一周,曾经和家人报备,要去参与一项针对贫困山区的小学捐助项目。所以我认为,我们应从这些当时同行的人中去调查。” 魏御点点头。“同意,就这么办。” 他安排好人。剩下秦墨没有任务。 “我干什么?”秦墨指了指自己。 刚刚发言表态得到认同的男刑警干巴巴的笑了笑:“秦法医你毕竟是女孩子,还是坐镇后方,要知道一线的刑侦调查取证,可是很辛苦的。” 狐狸目光阴测测的挪向这个刑警。 那人一见苗头不对,赶紧赔笑比了个大拇指:“当然了,杜哥您肯定不是女孩子,您比我都爷们儿!真的爷们,纯的,18k。” 魏御对这话没表态,而是皱眉看秦墨:“你现在状态不太好。我们在休息的时间,你连跑了几个现场,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我建议你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明早再说。” 秦墨没有推辞,她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量,而且确实,整个u1专案组,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魏御对她非常看重。 那些奔波在一线的刑警对此感到不满,情有可原。 她回到办公桌,拿起包和钥匙,就去停车场。 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了周典正拿着雨伞,一脸闷闷不乐的站着。 “怎么了?”秦墨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失魂落魄的。” 周典嘴巴撇撇,一脸委屈,“我说你们怎么这样啊,我刚刚看到我的高中同学,安可可。她说今天警厅又找她问话了。” “安可可是谁?”秦墨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她是lisa,什么白凯丽案的嫌疑人,讲真,我觉得你们那个魏御专家,就是一特自我膨胀的土拨鼠,我也不清楚他在美国办了什么案子吧,每天还一脸酷炫,屋里还戴个墨镜。” 秦墨拍了拍脑门,“lisa就是安可可?那不是你初恋么?你高中时候还和我哭诉呢,唱什么单身情歌,我永远都记得哈哈哈哈哈哈。” 周典被戳了软肋,恶狠狠的瞪了秦墨一眼。 “改天需要我告诉权正,你高中时候一脸花痴,抱着他的照片一宿一宿的不睡觉?” 秦墨很干脆的闭了嘴。 “我有事,先撤了。春天到了,小伙子,加油!”她拍拍对面青年的肩膀。 周典看着秦墨远去的背影,没有犹豫。拿着雨伞冲了出去。 lisa没走远,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一回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初中老同学,周典。 “你怎么来了?”lisa一脸意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再次回去?” 周典看她脸色苍白,双肩背包也松松垮垮的,他一阵心疼,看着她特别小声的说: “那个,要下雨了,你拿着雨伞。等会儿缉毒队还有任务,我就不能陪你了。” 一听缉毒队,lisa脸色也变亮了许多,她睁大眼睛,一脸好奇:“缉毒队,哇!这名气太酷了!!你看过《寒战》《导火线》《西风烈》没有!讲真,你穿上制服,比那什么倪大红帅多了。” 倪大红……这不是夸人吧……周典有点笑不出来。 lisa看出了周典表情不对,她有些尴尬的搓搓手:“那个,抱歉,我太激动了,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电影……” 周典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 lisa歪着头看他:“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以前压根不知道我呢,你那时候多帅啊,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叫秦什么来着,她一直陪着你,那时候……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低着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帆布鞋。 周典把雨伞放到她的手上。他知道,初中时候,lisa的双亲在国外旅游时双双遇害。 “你不需要害怕。”周典想了想,有点紧张的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lisa一时没反应过来,木木的点点头。 对讲机里边传来了队长要求集合的指示。 周典冲她点头,“那,我走了。”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lisa抬起头,小碎步追上了去,她双手捏着电影票,磕磕巴巴的说:“有个电影,倪大红主演的《周瑜3d》。我……我有两张票……你……你……”她脸红到了耳根,就是说不出最关键的字。 周典没犹豫,他转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颤抖的双手。“我陪你去看。” …… 第27章 SweetAlmond-7 秦墨到了别墅的时候,发现整栋二层洋楼灯火通明。 她忙着走进去,却没看到权正。 秦墨打了个电话试试,却没有人接。 “权正?” 没人回应。 秦墨心底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顾不得换鞋,忙着上了二楼。 “权正!”她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依旧没人回应。 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在她心口蔓延开来。 她沉默了下来,屋里一阵诡异的寂静降临。 咔嗒。 她打开了一扇门。没人。 咔嗒。 另外一扇。依旧没人。 秦墨无法想象自己这时候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只是机械的执行着指令,动作。 下一扇门打开之前。 秦墨听到了咔嗒声。 权正有些慌乱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你来了!我听到你的声音……”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她缓缓转身。 她身上蓝色的警服衬衫已经濡湿了后背,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内衣的轮廓。 不过她的脸,却铁青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空洞。 她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惊恐和说不明的委屈:“你去哪了?” 权正耳根有些热,他忙着低头,把自己腰间的浴巾往上提了一下,“我……我去洗澡了。” 秦墨也注意到了,他浑身湿漉漉的,刚刚游泳回来的样子,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身材高大,背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张弛起伏。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只优雅但是又杀伤力的猎豹,散发着一种近乎侵略性的男性魅力。 “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同时朝她走近几步。 秦墨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权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手停在半空,小心翼翼的说:“你脸色不太好看,你吃饭了吗?” 吃饭秦墨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饮水和进食了。 她胃里一阵痉挛,一阵恶心感袭来,她微微的喘息了一下。 “我……没事。”她接着几乎说不出话,推开面前的权正,跑到洗手间,干呕了几下之后,感觉胃里像是有一条饥饿的蛇,在急速啃噬着她的内脏。 门外的权正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墙壁:“我去给你做饭。” 呕吐完,秦墨整个人的意识也清醒了一些,她下了楼,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走进,发现权正穿着一件印着“○”形的t恤。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食材。 “这件衣服……”秦墨清了清嗓子,“这个logo是什么意思啊?” 权正低头看了眼胸前,说道:“是个洛杉矶的一个户外体育品牌。这别墅我很少来,所以我的衣服少的可怜……” 秦墨点点头。权正脸微微发红,他指了指秦墨的衣服,视线躲躲闪闪的说:“我还有一件,你要不要换上……你这件……湿透了……” 秦墨一愣,她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脸瞬间红透。 “饭还要等一会儿,你可以先洗个澡……”他认真建议。秦墨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她点点头。 洗了澡,发现门口放着干净的○形logo的黑色t恤。 她头发湿漉漉的,下了楼。发现权正站在餐桌前。他手里握着汤匙,一脸热切的看着她。 “你来尝尝看!” 她有些不自在,坐在桌前,发现权正做了一碗……白粥。 ……白粥上面还漂浮着几点绿色。 秦墨从他手里接过汤匙,她吃了一口,感觉喉咙粗的就像是砂纸,然而白粥滑过喉咙的感觉好极了。即便回味有奇怪的……苔藓的味道,她还是“咕咚咚”把整碗粥都喝了下去。 “还有么?”她用嘶哑的声音说。 “有!”他声音高亢,似乎极为感动。 吃完饭,权正絮絮叨叨的说了他一下午的收获。 别墅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试了,都没有发现。 那么这柄钥匙,到底是哪里的?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 八月的宣阳市,正值雨季。秦墨担忧的看了眼窗外,权正立刻说:“你今晚,别走了。” …… “什么?” 权正指了指窗外,“要……要下雨了,你别回去了。” 不回去,在这里……两个人结婚到现在,整整两年,从未一起过夜。 权正一直待在洛杉矶,就算是回国,他也有自己的住处。 秦墨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掠过一丝黯然。 见她不说话,权正站起身,他似乎有些沮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做什么? 秦墨愣住了。 权正自顾自的在前面带路,他把她带到了二楼最靠边的房间。 “这里,你睡这里。” “哦。”秦墨想到了什么,反问:“你呢?你睡哪?” …… 权正明显没料到对面会提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这里客房很多,我随便找一间。”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然后整栋别墅都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 “我去找蜡烛。”权正说完,端着手机就走出了房间,消失在了走廊。只余下秦墨一个人和阴影相伴。 她坐在宽大的床上,自嘲似的笑了笑。 哪怕是昨天,她都未想过会住在顾悦的这栋别墅里边。 这房间里边隐约有一股霉味,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她没多想,正坐在床头脱袜子的时候,权正端着蜡烛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拿着薄薄的羊毛毯。 “外面降温了。”他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去了美国之后,就没在这里住过。” 难怪,秦墨接过毛毯。 权正端着蜡烛,站在床前,敛眸看着她脱了一半的袜子。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烛火下他的睫毛微微垂下,屋内一阵安静。 然后一声响雷划过雨夜。权正清了清嗓子,他声音干涩,“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什么?!”秦墨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权正显得有些难为情,他说:“我其实很害怕这栋别墅。我妈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我就听女佣说一到雨夜,这里就会有女鬼……我从小到大,在这里住不超过五天。” 所以,是害怕下雨天,是害怕女鬼。 秦墨拍了拍床,“睡吧。”她声音中明显在压抑着笑意。 权正感觉有些丢人。他恼羞成怒,“不许笑!” 不等秦墨反应,他就直接睡到了靠窗的一侧。 秦墨吹灭了蜡烛。她盖上了权正带来的薄毯。屋里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外面的倾盆暴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点撞击着玻璃,她一呼气,黑暗中就凝结成了一小团雾气。 身边躺着一个人,想要睡觉真的很难。她的身体紧绷着,身体像是结满了闪烁的冰霜。 她可以感觉到权正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修长的身体在浓重的黑暗中几乎挨住了她的身体。 秦墨知道他也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秦墨?”他声音很低,又有点嘶哑。 “嗯?”她的心剧烈跳动着,好像跳到了嗓子眼。 她听到权正翻身,面对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 “你想她吗?你的母亲?” 母亲的样子在黑暗中闪现,乌黑的长发,带着金丝眼镜框,身体纤弱,如同秋日落叶。但是她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似乎母亲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定义,一个形状。一个……梦里的人。 “我在努力,不去想。”她回答。 “为什么不想?”权正的声音很低。 她回答:“因为会疼。” 权正的呼吸很有节奏,叫人安心。 秦墨问:“你想你母亲吗?” 一阵沉默。 “我虽然总是和她闹别扭唱反调觉得她烦。”他说:“但是确定她失踪之后的第一秒,我就想她了。”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秦墨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权正接着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可以。”她把毯子更紧的缠绕在肩膀上,她的头发依旧湿漉漉的。 “我知道说了可能你会觉得我没用,但是我真的对做什么董事长没兴趣,我喜欢网球,喜欢电竞游戏,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初母亲说,娶了你,我就可以接手整个集团。天知道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她说这是我的责任。整个公司,多少人的生计,都是我的责任。我没得选。”他用低沉的声音一口子说完了几句话: “我从未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秦墨突然很想哭,她很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变好的。 “小墨?”权正叫她,这次他的声音更轻了,秦墨感觉他呼唤她名字时候的声音,宛如最优雅的音乐。 他身体又向她这边挪了挪。 她可以感觉到他,他修长的身体线条隐没入黑暗之中。 秦墨躺在床边,没有翻身面对他。她一动不动,感觉大腿和身体像是被冰封住。 “嗯?”她回答。 “你是etta吗?” 第28章 SweetAlmond-8 权正声音崩的紧紧的,看出他很紧张。 “不是。”秦墨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回答他。 有那么几分钟,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唯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这份巨大的沉默中,秦墨仰面躺着,她感觉头顶上方的土层,在不断地压迫向她。一层又一层,没有空气,沉重不已。 秦墨感觉如果再不说些什么,他们就会被永久的掩埋于此,念及此,她连忙压下这个感觉,“该睡了……”她试图缓和气氛。 他只停顿了很短的一点时间:“为什么要这样?”他问,“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是不信任?还是不自信?过去的五年,她用一个网络的虚拟身份陪伴在他身边。但是如今,她甘愿去埋葬这个身份,如果权正只是因为认错了etta而和陈佳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酸楚,可悲。 “etta是不存在的。”她干巴巴的说。“她早就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也可能是因为看不到他的脸,在黑暗中,和他相处似乎要更容易一些。 她听到权正动了动。 “把手伸出来。”他说。 “干什么?”秦墨疑问。 “照做就是了!”他似乎在生着气。没等秦墨反应过来,他的手就隔着毛毯,摸索到了她的手。 他的手冰凉凉的,很大,很干燥。他们的皮肤碰在一起,秦墨听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巨大的满足和笑意:“是你。我早知道了。” 秦墨惊讶不已,“你早知道?” 权正点头,“你知道我喜欢推理小说,你杏仁过敏……” “就这些?”她觉得还是有些说不通。 “哦……”权正声音低了下来,他似乎有些尴尬,“sns网站上周被顾悦集团收购了。我……我顺便利用职务便利,查了下后台的资料。” …… “无耻!”她咬牙切齿。 “等我。”他声音沉了下来。这句话似乎有着巨大的力量。秦墨不由自主被他所吸引,也忘记了争执,下意识的问他: “等什么?” 权正轻声笑了笑,他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自信,强势的男人。 “我会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是你,不是etta。” …… 他们在黑暗中握着手,过了一会儿,秦墨听到他的呼吸慢了下来,加深了。她闭上眼睛,听着屋外的雨声,想象着浪涛缓缓冲刷着岸边。片刻之后,她也睡着了。 意外的,她梦到了她和母亲,她们一起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着,笑着…… 木马慢慢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开始飞向高空。 这是秦墨很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梦。 早晨。她一睁眼,看到的是权正琥珀色的眼眸。 他唇角微勾,正凝视着她。 看起来心情不错。 秦墨有些尴尬,暴雨夜发生的事情她只想当做一个梦。 而权正对于etta身份的冷淡处理,让她有些无奈,却隐约又有一些……开心。 “你醒来多久了?”她问。外面的光线使得一切又恢复了尴尬和紧张。 权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一会儿了。”他说:“我睡不着。” “做噩梦了?”秦墨问。外面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房间里也有些压抑。 “没有。” 秦墨以为他还会继续问关于etta的事情,可是漫长的沉默却开始在两个人中间蔓延来开。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7:30.秦墨起身去洗漱。权正则打算到楼下帮她做早餐。 两个人路过二楼顾悦房间的时候。 ——听到了老式的手机和弦音。 而秦墨和权正的手机音,都不是这个。 这音乐很轻,像是从某个地方传来。 秦墨冲着权正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凝神静气,推开顾悦房间的房门。在一个抽屉里,她找到了声源。 这是一个老式手机。看样子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什么!?”权正紧张从秦墨手里接过了手机。他的脊背微微僵硬。 他按下了通话键。 “……”对面没有说话。 秦墨和权正抬头对视一眼。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时钟滴答滴答的过了几秒。 一个年轻的男声从对面传来:“顾总,出问题了。” 权正眉毛微挑,秦墨熟悉顾悦说话的方式,那种冷淡,总是挑高的尾音,不可一世的态度。 “什么问题!?”她假装说。 对面环境嘈杂,似乎极端相信这手机不会落在外人手里。于是更不疑有他。回答道:“我前天给您送东西,大门口等了半天。都没人在。顾总,我这些天一直联系您,要不,我给您送公司?” 权正眼神微微眯起,冲着秦墨摇了摇头。 秦墨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问:“送到别墅来。” 对面明显一愣:“哪个别墅?” ? 这代表着,顾悦除了安达区这个别墅,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别墅?! 秦墨看到权正也一脸迷茫。 看来他也不知道。 秦墨打定主意。让对方送到了安达区别墅。 她有种预感,顾悦一定出于某种原因,背着家人购买了一栋隐蔽的别墅。并且她失踪后,应该在这里停留过。 大门口铃声响起。 监控里边显示有人带着nyc棒球帽,从一辆黑色的本田车上走了下来。然后把一个箱子放到了大门口后,按了门铃。就迅速离开。 权正不解:“他干嘛要走?” “这别墅太有名了,你母亲肯定警告过他,不要被别人发现他出现在这里。而他们平时见面的地方,应该就是你母亲的秘密别墅。”秦墨皱眉。这个棒球帽年轻人,就是顾悦的情人吗? 取回来的是个包裹严密的箱子。 权正迫不及待的拆了开。发现里边是一个大的信封。 信封里边有很多标着年代的小信封,这里边都是照片。 秦墨翻看了下,年代标记为【高中】时代的信封里。有很多面庞稚嫩,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而这十多张照片中,她居然,发现了自己。 秦墨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 因为她发现这照片,是她坐在露天咖啡厅,和闺蜜正在喝着奶昔可乐。她那时候叛逆,不羁。 ——可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却是从一个很高的地方,拍的。 明显是有人,在跟踪她!偷拍她! 一想到自己初中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被人盯上过,不详的念头划过脑海,恐惧开始在她胸口蔓延。 这代表着,只是因为她和权正的一次短暂的接触。 顾悦,就派人,调查过她。 她旋即抬起头,道:“权正——” 然而权正这时候正在专注的看着一封标注着【大学】的信封。 秦墨把手里的照片背过,颤抖的放到了大腿上。她强作镇定,问:“你在看什么?” 权正抬起头,皱眉看着她,仿佛终于意识到她在身边。 “没……没什么!”他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开始把照片往信封里边塞。无奈这些照片太多,其中几张也悠悠的飘落到了地面。 秦墨赶在权正弯腰之前,捡了起来。 ——这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她看样子和权正同龄,小麦色健康皮肤,黑色的长直发,单眼皮,笑的开朗而又阳光,应该是亚裔或者是混血。 “是谁啊?”她抬起头,看了看照片背后的标注,笑了笑:“mandy?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这……”权正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腕表。“不算……” 秦墨听到这个答案后,心中有什么东西噼啪一响,是挫折,是等待,是巨大的沉默。 她攥紧了拳头,声音中也没了轻松:“还联系吗?” 权正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他弓着腰。神色狼狈的摇了摇头。 秦墨感觉像是有淤泥堵在自己的喉咙,她喘不过气。 顾悦调查过每一个和权正有关系的女孩,女人。 她只有一张。可是那个亚裔黑长直,却有将近一百多张。 最关键是,权正现在的态度。 他在逃避什么? 秦墨紧紧的攥着拳头。她感觉身体像是紧紧盘在一起的电线。最后她干脆的站起身。拿起了纸箱。 “权正,”她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这上面写了你母亲秘密别墅的地址。我们去那里。” “哦……”权正木然的站起身。他喃喃自语:“母亲要这些照片有什么用……她为什么要……” 秦墨没说话。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 是魏御:“快来专案组!我们发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犯罪预告!” 权正也听到了,他一脸担忧:“什么情况?出现了预告杀人犯?” 秦墨点头。 “为什么要你参加专案组?”权正一脸不解:“情况很严重吗?你和我描述下,我也许可以帮你……” 秦墨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权正,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去寻找你母亲。” 权正蹙眉,看着她,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你生气了?”他说:“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懂吗?” 他的声音很低,几近耳语。 “可以。”秦墨硬生生的把这几个字从喉咙间挤了出来。 她突然想大声哭一场。 这是他对她说过最温柔的话。 该死!她开始痛恨,要是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先走了。”她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撕裂了,痛苦难当。 权正在她身后似乎还在嘱咐着什么,秦墨没有听到,她用尽全力把指甲掐进了大腿,好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悲伤。 雨又开始下了,天空如同一条扭曲的灰色长丝带。 秦墨开车离开,后视镜中,权正站在雨中。目送着她离开。 到了警厅时候,魏御和专案组的其他人正埋头吃着油条豆浆。狐狸含糊的招呼秦墨:“快来吃一口,马上要出警了!” 秦墨木然接过她递上的豆浆。 “犯罪预告呢?”她问。 魏御正毫无形象的往嘴里塞油条。 “等懂(等)……”他咳了一下,“马尚(上)就好!” 第二段犯罪预告是在第三段之后被发现的。 两段是由不同的人上传到微博上面。 第二段录像: 依旧是一个空旷且昏暗的屋子。 那个戴着老鼠面具的人盘腿坐在地上。充满机械感的电子音响起: “诸君,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恶之果已经孕育出死亡的种籽。在审判日降临之前。有罪之人必将被惩罚。” 这次观看的人明显比上次多了一些。大概有100多人在同时观看。 弹幕飞了过去。 【卧槽就是这牛人!哥!能去惩罚那些贪污犯嘛!】 【66666】 老鼠面具人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纸板。 上面有一张明显冲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 通过暂停,秦墨看到照片上显示的是艾清华与其他名师参与对贫困小学的助学计划。 面具人说:“我将予以嫉妒之罪以制裁。” 说罢,屏幕很快一黑。直播结束。 魏御指了指录像,说道:“这是艾清华的死亡预告。下面播放第三个。” 第三段录像: 这次观看的人数已经接近了10000人。 明显是前两个案件,经过媒体夸大的渲染后,有了更多的关注者。 “我将予以色/欲之罪以制裁。” 群情激昂,弹幕中对于马上就要出现的受害者各种猜测。 【老鼠哥,我崇拜你!你就是我们的蝙蝠侠!】 【鼠哥,我爱你!】 【什么鬼!辣鸡!哗众取宠!】 【大家冷静!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报警啊】 【前面的,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而这次,面具人没有拿出照片。 用机械毫无波动的电子音说道:“荡/妇g,包养了二十多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年纪的情人。惩罚将于今晚降临。】 直播关闭。 魏御环视一圈,开始安排工作。 而秦墨脑子里想的,这第三个受害者,如今尚未被找到。 联系失踪已久的顾悦。 荡/妇g——顾悦。 她心猛地一沉。 第29章 SweetAlmond-9 魏御开始梳理案件细节,他翻开黑色笔记本,清了清嗓子:“我们先来说第二段录像。这段直播的发布时间是8月18日。距离艾清华的死亡时间不到24个小时。而第三段的直播发布日期是8月20日。两段录像不出所料,都来自与不同的身份证注册。” 他说着情绪有些微妙,“如果真如嫌犯所说。那么我想,很快我们就会得到第三个受害者的信息了……” 他说罢微微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指了指一位男刑警:“你来,说一下艾清华案的调查结果……” “好的,8月22日,艾清华被发现死于小学仓库。死者生前参与了西部贫困小学的援助项目,我们调查了下此刻依旧在西部的同行人,同行都表示,8月18日当天,艾清华本人打电话,称故并未抵达飞机场登机。也就是说。死者压根没有前往什么西部,他至始至终都一直在宣阳市。” 狐狸举起手,她皱眉道:“白凯丽的死因是‘傲慢’,这个我可以理解。而艾清华的死因是‘嫉妒’,据我和其家属了解,艾清华性格内向,温和,生前并无明显仇家。而学校同事都表示艾清华本人是学校的教学骨干精英,他待人谦和,并无不良的举动。” 秦墨想到了什么,她犹豫了下,还是举起了手,她看向魏御:“包裹艾清华尸体的睡袋,头儿你了解么?” 魏御微微皱眉,他思索了下,轻轻摇了摇头:“你想说什么?” 秦墨干咳了一下,她看向男刑警:“那个睡袋,是艾清华本人的吗?” 对方毫不犹豫的摇头:“家属表示,家中从未有过这个东西。” 狐狸也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美国的一个户外品牌。”秦墨干巴巴的说:“洛杉矶的。” 狐狸目光猛地看向她,冲她挤眉弄眼,一脸“我懂了”的神态。 秦墨有些尴尬,她解释道:“我了解了一下,国内没有这个牌子,甚至是美国本地,好像也不常见。因为价格似乎不菲,所以我想使用它的人应该去过美国,或者美国有亲戚。” “难怪……我住在dc,上一次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魏御似乎很感叹,他站起身,环顾一圈,情绪明显很激动:“这样,我们的犯罪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很多!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寻第三个受害者的位置,这个荡/妇g,你们有什么看法?” 刚刚发言的男性刑警举手:“照例,先从我市报了案的失踪人口里边进行排查,我认为g可能是受害者的名字首字母。” 魏御赞同的点点头,开始安排任务。 狐狸表示不同意,她站起身,直言不讳道:“我认为第二个案子还需要继续调查,如果我们不知道凶手为何留下犯罪预告,那么我们永远只能跟在凶手屁股后面跑,等着给第四个,第五个死者收尸,我做警察,为的是保护我的市民。老鼠这家伙,千万别被我逮住!”说罢,她独自起身,走了出去。 秦墨看着她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也好似干涸的砂纸一样,疼痛难忍:“那个,头儿,专案组成立那天。也就是……8月21日。我曾经接到了一个……失踪人口案件。” “谁?”屋中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秦墨垂下头,轻声道:“是顾悦集团的前任董事长,顾悦女士。” 顾悦-g。 魏御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他眯起眼,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秦墨抬起头,很干脆的说:“她是我前夫的母亲。” 这话一出,有位男性刑警立刻反问:“包养20多个情人的事情,也是真的么?” …… 秦墨感觉胃里一阵恶心难忍,她压住不适,然后看着魏御,认真说:“我……不确定。这个需要顾悦女士的丈夫来。” “当然。”魏御看着她。安抚似的重复:“当然。” 下午3点钟。 权莫言来到了警厅。 他看完第三段杀人预告之后,整个人接近崩溃,他双手挠着头发,痛苦不已。 “权先生,请你冷静些,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协助!”魏御耐心劝导着眼前这位国际影帝。 权莫言抬起头,他眼睛划过了泪水,面部五官也因为心痛而开始扭曲,他揉着自己胸前的衬衫,梗咽道:“我妻子,确实在外面有情人。我这些年在美国发展事业,对她关心不够!可是,可是荡/妇……死亡……不!绝对不是她!” 说罢他握拳猛地捶着胸口,抒发心中郁结。 专案组互相对视一眼。 了然于心。 警方开始正式调查顾悦的失踪案。 公司,别墅。包括权正拿到金色钥匙的隐蔽别墅。 秦墨给权正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有接。 外界媒体不知道怎么得知了顾悦失踪案和第三个犯罪预告的关系。 于是网上开始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甚至还有一些所谓的“内部人士”开始细数顾悦这些年的丑闻。一些牵扯到了公司,一些牵扯到了权莫言。但是更多的集中点,则在唯一的儿子,权正身上。 这些谣言大多荒谬而又无稽,可是顾悦集团的股市却因此一路下跌。 权莫言也急的满头大汗,商业领域,他是外行。 而唯一的公认的集团接班人——权正,则一直不曾现身。 秦墨待在警厅,穿着防化服开始进行第二轮尸体检测。 而这次,她有了新的发现。 在艾清华左手无名指指缝间,同样发现了蓝色的絮状物。 ——这和在白凯丽身上发现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 果然是同一个凶手。 秦墨感觉陷入了一种泥潭,她久违的赶回了家中。 秦父和周妍正在吃饭。见她出现在门口,秦父脸上先是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把脸板了起来:“知道错了,回来就好。”他说着,吃了口粗粮粥。 周妍则显得非常开心,她笑着拉了拉秦墨的手:“小墨,没吃饭吧,来!” 秦墨注意到周妍穿着很普通的家具休闲服,腰间还系着围裙。 父亲胃不好,还有糖尿病,周妍每天都亲手做三餐给他,看着父亲两鬓斑白,带着老花镜,坐在餐桌前,她鼻子有些酸楚,为了转移话题,她看向周妍:“周阿姨,周典呢?今天似乎缉毒队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啊……” 周妍宽容的笑了笑:“那孩子,说去和老同学看电影了。” 老同学……是安可可吗? 秦墨压下心头疑惑,看向秦父:“爸,如果在尸体上,发现了附着物,我该怎么做?” 秦墨脸依旧板着,严肃的说:“如果不属于死者,那么很大可能,来自于凶手本人,或是凶案现场。” 确实。两个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都不是第一现场。 那么…… 秦墨略一思索,又问:“两个案子,相距离半个城区。死者生前并无关联。我在他们尸体上,都发现了蓝色的絮状物。” 秦父站起身,招呼她:“来我书房。” 秦墨赶紧换了鞋。 把门关上后,秦父打开了书桌前的老式台灯。 “有照片吗?”他问。 秦墨点头,她拿出相机,“这个……还有……这个。” 灯光下,秦父的目光专注,这一刻他仿佛又重新变回了可靠而又自信的法医。 “创口平整……嗯,应该是一刀毙命……”他喃喃自语:“眼角有血痕,死前应该搏斗过……嗯,伤口的长度……和第一个……”他说着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秦墨: “同一个凶手?!” 秦墨点点头。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蓝色的絮状物,我初步估计,应该是凶手手套上的。” 秦墨诧异:“手套?” 秦父笃定的点头:“第一个絮状物,是在死者的后背肩带下方。第二个是在死者的指缝处。结合考虑,手套的可能性很大,很可能是在帮助死者换衣物,或是搏斗过程中。而衣物的可能性很小,是因为如果按照凶手的杀人方式,会有大量的血浆喷射。我本人考虑,凶手不会第二次穿上带着血浆的衣物。” 他说着把相机递还给秦墨:“因为太显眼了。我在第三本法医日志倒数第二页,曾经详细描述过尸体附着物调查,这么多年你莫非没好好看!?” 额……原来自己偷看他保险箱的东西,父亲早就知道了。 秦父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宣阳市从未有过连环杀人犯。如今这个,很明显是同一人,他犯罪手段残忍,且一刀毙命,我怀疑,这人还会有第三次作案。” 秦墨有些讪讪的,她看向父亲,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手机。 秦父看完秦墨手机里的三个直播录像。陷入沉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严肃的看着她:“小墨,不管如何,这个案子非同寻常,你一定要严谨,慎重。你要知道,你作为法医的每一个判断,都会影响到案子最后的走向!” 秦墨默默点头。 她拒绝了周妍的挽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 第二天清晨,她接到了权正的电话。 “开门。”他嗓音疲惫,干涩。似乎一宿没睡。 秦墨本来睡意朦胧,但是听到他声音的一刻瞬间清醒了过来,“开门?你在哪!?” 权正似乎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谈,“我在你家门口。”说把他挂断了电话。 秦墨顾不上太多,她穿着睡衣,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到门口。 拉开门。 权正站在门口。 他身后的天空正在破晓,小区里的树叶也仿佛随着这庄严的一瞬间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金色,橙色,红色,还有棕色,就好像整棵树都在燃烧一样,仿佛缓慢的焖烧,美丽异常。 秦墨视线移回了权正身上。 他头发湿湿的,身着的黑色夹克上,似乎还带着晨间的露珠。 “你怎么……”秦墨诧异不已。没等她说完,权正推开门,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他们说找到了她……”他垂手站着,声音嘶哑。 秦墨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这时候她睡衣口袋里边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是魏御。 她不愿意接,然而铃声却不依不饶,一遍,又一遍。 秦墨感觉胸腔似乎碎成了无数颤抖的碎片。她甚至不敢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她强迫自己转过身背对他,双手颤抖费力的接通的手机。 “喂” 魏御的声音急切,而又悲哀:“第三个死者我们找到了。” 权正又向前走了一步。 初晨的光线在他身后。秦墨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悲伤?痛苦? “她留下了这个。”权正伸出手。递给了秦墨一个折叠的白色信纸。 电话那端魏御似乎在说着什么,秦墨已经听不下去。 “你在做什么!现在马上来现场!”魏御似乎生了气,不知道是气她的迷茫,还是气自己的无能。 秦墨打开了信纸。 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一段话。 “eventhoughiwalkthroughthevalleyoftheshadowofevil” (就算我走过死亡阴影笼罩的山谷,我也毫无畏惧魔鬼) 第30章 SweetAlmond-10 秦墨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离开的那天,是雨天。无数的雨滴滴落在人行道上,水透过格栅滴滴答答的向下流去,可她从来不曾因为被抛弃这件事情本身而哭泣,就好似这些年她一直坚信能找到她。 而权正不一样。他永远的丧失了这样的机会。 面前的权正挂着黑眼圈,胡子拉碴看起来又狼狈,又颓废。 电话那端的魏御气急败坏的扔了个地址,限令她十分钟之内赶到。 “抱歉……”她声音很轻。 权正垂着头,如同木偶一样僵硬的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她的工作。 秦墨心中涌起一股无以名状的遗憾,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权正的手指,他手很冷,身体也在颤抖。神情脆弱而又无措。 几秒钟的沉默。突然权正伸出双臂,紧紧的把她揽入怀中。 三秒钟,在这漫长的三秒里,每过一秒钟,都可以感受到权正剧烈的心跳。他们肌肤挨着肌肤,手指交缠在一起。 “他们找到了遗书。”他声音含糊而又哽咽:“今天凌晨时候找到的尸体,她在上衣的口袋里塞满了石块,然后走进了别墅的湖中。” “什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说,一切都要变得更好了,为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还和她吵了架……我还说她很烦。”他的声音细不可闻,不过秦墨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唇在贴着她的脖子。 他突然住了口。推开了秦墨,有些生硬的说道: “她不是什么受害人,我知道你们警方重视起来,只是因为现在这个连续杀人案。” 他琥珀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有泪光闪动,秦墨很想移开目光,可她做不到。 她感觉自己胸腔中犹如针扎一样疼痛,喉咙也好像炙烫的燃烧着。这份情绪随着面前这个男人在不断地坠落,坠落,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权正,我……”她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她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深深的伤害到了他的感情。 权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你快走吧。”他说,“我也要去公司和董事会宣布消息了。” …… 看着他背影落寞的离开,秦墨心里百感交集。 顾悦生前无数次说过,她最爱读的书是查尔斯.狄更斯的《远大前程》。 ——而书中所描绘的“那条回去的路”,她永远都找不到了。 顾悦是自杀,那么这第三个死者,到底是谁…… 秦墨很快的感到了案发现场。 是一栋私人豪华别墅。 别墅坐落在山区,地址非常隐蔽。她七拐八拐的,还差点迷了路。 魏御看到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眼前,本来铁青的脸也缓和了一些。 “死者是本市著名的女企业家——关荷。”他指了指前面楼梯:“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秦墨注意到专案组的人几乎全在。除了狐狸。 “杜丽呢?”她问。 “她坚持要去调查第二个案子。我随她去了。”魏御看起来有些焦躁:“你也看到了吧,外面已经被各种媒体记者包围了。” 秦墨点头:“现在这个预告杀人犯已经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了。昨天周典给我打电话,还说网上出现了对于嫌犯面具老鼠的个人崇拜网站。上面有很多人都表示老鼠其实是做了好事。他们都支持老鼠的做法,说他毫不为己专门利人,为社会解决了渣滓。” 魏御一脸无奈:“就是这样啊!国内一些媒体甚至故意误导了网民的关注,让他们觉得这三个死者都是罪有应得,甚至还有人期待第四个直播的出现。” 秦墨同情的看了看他,“老大,这几天一定很难。” 魏御认真的看着她,“对了,你前夫那里,没事吧。” 秦墨犹豫了下,然后轻轻摇摇头。 魏御叹了口气,“尸体是在湖里发现的,是小徐去的。我没有叫你的原因,也是考虑到这个。至于关荷案,是因为她在这个别墅有定期来清理的佣人。佣人今早来,发现了尸体,就报了案。” 两人说着,也走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卧室门口。 秦墨换上了防护服,走了进去。 关荷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衣。睡衣上沾满了血痕。她双手并拢,叠放于胸前。 远远看去,就像最虔诚的教徒,在等待晨祷的钟声。 秦墨小小的吐了口气,开始检查:“尸体女性。身长,身穿真丝睡衣,其左颈部有2cm-3cm的创口。边缘齐整,创口锐。初步估计死者是颈部静、动脉离断,死因系失血性休克。显然系他杀。全身尸僵明显,死亡时间应该是8月20日。” 然而这次秦墨仔细翻找,却没有再次发现蓝色的絮状物。 果然如同父亲所说,这个杀人的凶手也在不断地成长,严谨。他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前几次留下的潜在隐患。所以在接下来的作案中,及时的做出了修正。 魏御听完后却意外的笑了:“成长型的连环杀手。作为我回国的第一份礼物,太棒了。” 秦墨补充道:“而且这次他的杀人方式也有些变化,之前是一刀毙命,死者可以说迅速死亡,并无太久的痛苦。这次则不同了,死者的颈部动脉静脉全部断离,第一现场应该有大量的血浆喷溅,我感觉……”她斟酌了下词:“凶手更加残忍了,也更加,怎么说,乐在其中了。” 魏御斜她一眼:“谢谢你。真是个好消息啊。” 因为别墅距离太远,回到警厅已经是晚上8点。 看到狐狸一脸无精打采,她买了杯冰咖啡,递到狐狸手上:“艾清华案查的怎么样?” 狐狸摆手,一脸泄气:“别提了。那厮表面上看衣冠楚楚,其实得罪人不少。我一头乱麻。”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看向秦墨:“老秦,权正那里,没事儿吧?” 秦墨黯然。 见她不做声,狐狸表情有些悲哀:“听说是自杀的,顾悦那老太太吧,虽说人不怎么样,但是我是怎么样也想象不到的。” 秦墨感觉自己有些逃避这个事情。 她可以接受顾悦失踪,顾悦被害。但是却无法想象,甚至是无法容忍,这个曾经派人监控她的女人,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她的遗书写了什么,秦墨无从得知。 可是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选择永远的离开他呢? 想到自己的母亲。 秦墨承认,自己不甘心。她甚至无法去给权正打电话问候。 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了一周,狐狸为了调查艾清华,甚至去了西部的那个贫困小学。 然而那个连续在一周内杀了三个人的面具老鼠,却再无杀人预告出现。 魏御对于关荷的调查也进入了尾声。 秦墨在警厅定期的新闻发布会前,见到了关荷的儿子。 他身姿高大,英俊帅气,但是整个人却腼腆而又青涩,穿着也非常普通。 魏御带着墨镜,突然在秦墨身后现身:“帅吧?” 秦墨下意识的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相当帅。” 魏御冷哼了一声:“他年龄28岁,大学在德国汉堡,毕业回国后成为了国企的工程师,据我了解,这是典型的社会栋梁。” 他的话让秦墨更加赞赏眼前的男青年了,“好啊,我小时候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我那时候总写:我要做个为社会有用人。现在看,这种人,年纪和我差不多,但是却真的实践了自己幼时的梦想啊。” “是吧,难怪他母亲会恋子那么严重了。”魏御轻描淡写。 秦墨有些反感,长久以来紧绷着的神经差点让她忘记,眼前这个墨镜男性格到底有多臭屁。 “老大,你怎么又知道。”她有些不忿:“要是我培养出这样的出色的儿子,我也会欣赏啊!” 魏御突然凑近她,他把墨镜推到鼻梁下,弯着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声道:“关荷的感情可不是单纯的欣赏那么简单。她是单身母亲,和儿子相依为命。这些年,她的感情早就畸变了。” 说罢他站直腰,重新把墨镜戴回去:“再说了,你想要儿子,先找个男朋友再说吧。” 说罢大摇大摆的离去。 秦墨气炸。 不过之后她试图联系权正,他都没有回信。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第二个案子之外,第一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的死因,基本和死亡预告上面所描述的一样。 白凯丽为人傲慢,圈里圈外树敌很多。 关荷包养的很多年轻男孩也逐渐现身,秦墨注意到这些人的长相基本都和关荷的儿子很相似。 那么,好好先生艾清华。他的死因——嫉妒。 究竟为何。 狐狸的归来也带来了好消息。 艾清华的死因确实和西部贫困小学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在三年前,带的一个小学三年级的班里,却发生过一起命案。 一个10岁的男孩a,在一次随堂小测验中成绩并不理想,小男孩a平常一直是全班第一,自尊心极高,这次偶然的失利带给他的打击极大。 于是午餐后,小男孩a吃干净妈妈带的便当。然后把便当盒整整齐齐的撞到了书包里。然后把书本归置完好。和同学一一告别。 最后走到了窗前。 脱下鞋。然后爬上了窗台。纵身跳下。选择了自我了结生命。 而男孩a当时的班主任,就是艾清华。 狐狸挥舞着卷成筒状的报纸大声呐喊:“a的死亡,和艾清华的死,绝对分不开!我建议找到a的家人,询问缘由!” 问及是如何发现的三年前的这桩自杀案,狐狸含糊其辞说是偶然得到。 秦墨也没继续问下去。 不过就在对男孩a的家属调查的过程中。 ——第四段杀人预告。 出现了。 9月1日阴。 那天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天空中灰色的云,厚重的像墙。 顾悦的葬礼,也选在了这天。 葬礼进行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秦墨注意到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权莫言忙里忙外,一脸肃穆。 而权正,戴着墨镜。漠然的站在一旁。有亲戚模样的人上前抹着眼泪抱住他,他也如同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墨忧心忡忡,“权正,你要节哀。” 墨镜后他的表情几乎看不清楚,看到是她,权正僵硬的说道:“你回去吧。” 他说着又看向远处,“她对你不好。你没必要强迫自己来。” 秦墨知道他为何颓废,也知道他为何木然。 因为自己当年,也曾同样这样过。 “她是爱你的。”她喃喃自语,“权正,没有一个母亲不是爱自己孩子的。” 墨镜后,他的眉毛很明显的挑高,似乎觉得她这个说法十分荒谬。 “你走吧。”他再次重复一遍,然后转身离开。 牧师说着,“她将前往,更美好的地方。” 秦墨默念。她撑着黑色的雨伞,独自立于人群中。 直到葬礼结束,她都没有看到权正。 下午的时候。第四段预告出现了。 秦墨正在警厅。赶上了现场直播。 这段直播至少有10万人在看。带着面具的老鼠盘腿静静的坐在黑色的屋中。 那段令人厌恶的,机械电子音又一次响起:“诸君,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恶之果已经孕育出死亡的种籽。在审判日降临之前。有罪之人必将被惩罚。” 话音刚落,直播现场人数越来越多。 【天哪!鼠哥!】 【假的吧??】 【鼠哥,我是你的粉丝!我爱你!】 【警察呢??你们在干什么!?任由他继续害人?】 【楼上,不服出来单挑!】 【用户1234xxx为主播打赏了28个大礼包】 【66666666666666】 “我将予以贪婪之罪以制裁。” 老鼠缓缓说道:“恶魔c,非法雇佣童工,掩盖死亡人数,赚取黑色收入,无数人因为他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惩罚将于明晚降临。” 第31章 SweetAlmond-11 屏幕一黑,直播结束。 顾不上已经沸腾了的直播评论区。专案组的人开始立刻联系cat公司并开始追踪直播的ip信号。 cat直播公司这次非常配合,及时的将资料送予了警方。 “又是个假身、份证。”魏御声音冷冷的。 而技术部的专门人员坐在电脑前,得出的的结论却让人沮丧。“这个ip地址显示是国外,追踪起来极其耗费时间。” “啧,没办法了吗?”魏御心情更糟糕了,说话也毫不留情:“国内的信息侦查技术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周围人脸一黑。 最后有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警察轻声说:“专家,给我三天时间,我肯定没问题。” 魏御没说话。 如果果真如同杀人预告所说,那么审判将于明晚降临。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说前三次,警厅都是在追着老鼠跑,属于被动接受。 那么这次,面具人老鼠悍然的,在这样一个公共直播的平台上,自信满满的扔出了他对于警方的挑战。 而筹码,就是这个所谓的恶魔c的生命。 杜局急的不住擦汗,“我马上要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这次国内外有200多家媒体都齐聚在宣阳了。全国人民也在急切的关注着这个案子。魏专家,时间不多了,你要是需要任何人手,我这里一应俱全。” 魏御默默的点点头。他环顾一圈,说道: “根据前几次我们对于老鼠的了解,他是一个成长型的,具有强烈自主意识和反侦查意识的杀手。而且他对于凶案现场布置的非常考究,这份考究甚至让他暴露了一些破绽给我们。” 杜局疑惑,“什么破绽?” 魏御道:“死者的姿势。传统的连环杀手,都有一个典型的标志。譬如我们熟知的开膛手杰克,圣酒鬼蔷薇,十二宫杀手,黑色大丽花等等。这么做,无非有两个目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第一,为了向警方挑衅,第二,就是为了自己的某种仪式。我在华盛顿期间曾经写了一本书《thekillers》,主要讲述的就是这种在谋杀过程中体现出的规则性。相比于第一种,第二种杀手更为棘手一些。因为仪式感,就是罪犯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圣美学。” 看到有人面露不解,魏御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笑意,“我们的面具老鼠,很明显属于第二种。第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犯罪。这是一种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第二,老鼠宣称自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罪惩罚了死者。而且死者都被摆放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这就说明了潜意识中,他在渴求着一个救世主的降临,可以涤荡社会的不公和黑暗。” 杜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喃喃自语道:“补偿型的心态,从他对于死者尸体的干净处理上,就可以看出来。” “没错!”魏御赞同的点头,继续道:“也许他在成长期,青春期,经历了一些敏感的创痛,可能是遭受过同学的排挤,可能是突然的失业,也可能是家道中落,比如和他关系紧密亲人的离世,导致了他情感经历了巨大的落差,以至于成为了今天这样的状况。” 这时候会议室内正在给诸人倒茶的小女警轻声说道:“老鼠也挺不幸的,而且我在网上看了个帖子《八一八面具老鼠案中的三个受害人》,里边其实写了挺多内、幕,这三个人其实都罪有应得,当然了,这里边也有社会的责任。” 魏御摘下了墨镜,他盯着小女警,一字一顿的说:“没有人逼他去成为一个道貌岸然的杀手。更没有人期待他的黑暗中的私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披上这身警服吗?为的就是有一天,把老鼠这样的人,带到阳光下,让他接受法律公正的裁决。” 小女警脸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解释着自己的本意。 魏御脾气不太好,直接开始安排任务。 “综上,我认为,在经历了三个成功的杀人案后。老鼠内心也极度自信。不出意料,下一个受害者,所谓的恶魔c,已经被他抓住且囚禁在某处。” 他环顾一圈,“alpha队,你们去调查本市c姓开头的失踪人口,范围是大型企业且最近一段时间,曾经裁员过的。个体私营不在考虑范围内,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 几位男刑警走了出去。 “beta队,也就是我和秦法医,加上杜丽。开始从艾清华案作为入手点。找寻蛛丝马迹。” 他陆陆续续的分配完任务。 天色已经变黑了,9月2日凌晨,他们抵达了已经搬离宣阳市的男孩a的家中。 得知艾清华已经死亡后,a的父母有些情绪失控。 “a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了,我们也在去年年底搬离宣阳了。”a父紧张的掰着手指,“警察同志,你们问的问题,我实在帮不上忙,我真的回忆不起来。” 狐狸有些急躁的摘了下警帽,“当初a的死亡,真的和艾清华没有关系嘛?” a父古怪的看着她,情绪莫名的反唇相讥:“要是真有关系,你们警方当时不也没有调查出来?现在人死了,才急了,何必来问我们?” 就连大大咧咧的狐狸,也听出了他这句话情绪不对劲。 魏御眯着眼没说话,他拿出了自己的黑色笔记本,狐狸忍不住,好言好语的劝导:“虽然吧,你觉得他罪有应得,但是你要知道,现在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等待着救援,要是我们晚了一步……” 没等她说完,a母干巴巴的反驳道:“可救人不是你们警察的责任和工作嘛?你们三个人不去快点救出那个被害者,反而待在我们这里闲扯什么!?” “你!”狐狸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秦墨顿了顿,她双手放在膝头,身体前倾,凝视着a母,轻声道:“真相被掩盖的痛苦,你们体会过吧。” a母声音硬邦邦的,“你什么意思?” 秦墨站起身,她环顾了一圈屋中的陈设,然后拿起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抱着足球,戴着厚重眼镜的男孩子。 “很辛苦吧这些年,真相被掩盖。艾清华是宣阳市的名讲师,热衷于慈善,没有人会相信你们说的话。所以你们搬了家。可是我知道一点,如果a还活着,他现在应该13岁,初中生。” “我不懂你的意思。”a父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秦墨把相框放回桌上,“你当然懂。你觉得一切都是艾清华的错?你看看这满墙的奖状,不管艾清华做过什么,我敢保证,你们对于a的期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a母闻言,怒不可遏,她双手紧紧的攥拳,咬牙道:“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 a小队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秦墨清了清嗓子,“我当然知道,等等,艾清华的儿子,今年也是……13岁了吧。两个孩子成绩相近,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可还是有对比。” 顾不上a父的阻拦,a母情绪有些失控,迫不及待的反驳道: “说白了你们三个人今天来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不就是想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嘛。我说,我们两个文化水平低,对于a的成绩非常重视。但是艾清华,他简直是脏心烂肺!!他每次考试都给a好成绩,每次都称赞a的自尊心,这让同班的其他同学们对于a都不满意,温水煮青蛙,等到时机成熟,他早就预谋好给了a一个不好的成绩,a受惯了称赞,一下子跌到全班倒数,同学们都在嘲笑,他自己本人更是受不了,所以才跳楼死亡!” 说罢她腾的起身,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当时的情况你们知道了吧,也都满意了吧,现在我要求你们,离开我家!” 狐狸愣住了,她没料到艾清华居然会使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对方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啊!! “抱……抱歉。”她声音有些含糊,“你们应该早点说出来。或者报警!” 话音刚落,就听到a母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报警!?哈哈,别说警察了,我们找的律师都告诉我们,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压根告不倒艾清华的!” 狐狸和秦墨表情都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层悲哀。可这时候魏御突然合上笔记本。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堵在了a父母的面前,说道:“所以,你们选择了求助了别人?动用了私刑?” 这话一出,本来表情悲壮的a父母都瞬间安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a父很简单的说罢,就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魏御笑了,“你当然知道了。你还知道受害人c现在在哪里,对不对?” 第32章 SweetAlmond-12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狐狸,她恍然大悟,转头盯着a父母,一脸不可置信。 a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按住了身后妻子的肩膀,然后面无表情道:“警官同志,该了解的情况,我想你们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现在我请你们离开。” 魏御摘下墨镜,他近乎狰狞的笑了笑。 “说说,你是怎么和杀手联系的?”他说罢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压根不理会房子主人的情绪。 a父母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没人说话。 不合作,不抵抗。 这态度让狐狸有些棘手,她刚要说话,旁边魏御幽幽道:“知道失踪的人是谁吗?陈大福。”他说着拿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似乎不急不慢,看起来游刃有余。 这幅姿态让a母有些不满,她不顾丈夫的阻拦,厉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快走。” 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秦墨都看在眼里。 魏御干巴巴的笑了,“不知道?陈大福,国内有名的珠宝商,前几年跟风投资煤矿,结果矿上安全设施不过关,起了火,死了好几个矿工。那时候国家整顿黑煤窑下了很重的力度,也该这家伙倒霉,不过他关键时候不想着解决问题,却带着老婆孩子卷铺盖跑路,煤矿关闭,我记得当时还有矿工跳楼讨薪的吧对吧……这边一塌糊涂,结果他却被媒体发现躲在欧洲吃香喝辣,啧啧,真是个人渣中的人渣啊这个陈大福。” 没人说话。 气氛沉默,魏御摘下墨镜,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a母,问道:“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a母没做声。狐狸倒率先忍不住气愤道:“这种人,死一万遍!事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大学,那时候恨不得自己就是一线刑警,亲手抓住这个坏蛋!” 魏御继续看着a母道:“其实我也觉得他挺活该的。但是……”他说着拿出了手机,手机里边是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要说陈大福也活该,老婆跟人跑了,他在国外混不下去,带着唯一的儿子灰溜溜的回了国。结果被仇家抓到,他死了不要紧,可惜这孩子以后没了父亲……” a母身体没动,但是眼神却很明显在仔细的看着魏御手机里的照片。 秦墨在一旁也轻声道:“也许你们不说,我们这次救不出孩子的爸爸。那么下次呢?你们肯定知道,这个凶手,穷凶极恶,肯定会继续作案。也许会有下下次,也许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失去父亲。要知道,老鼠,他自以为正义的行为,并不代表法律。” 她还没说完话,a父突然起身,他戴上了老花镜,上前弯腰,仔细的看了看魏御手机里的照片。然后疑惑道:“这孩子,我怎么觉得长得很像魏警官你啊?” 魏御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尴尬。 秦墨这一刻尴尬症都快犯了,她万万没想到魏御居然用自己的儿子来骗人! 真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边魏御也意识到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他倒是很干脆的起身,啪的合上了手机。 a母突然问:“警官同志。” 她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也紧紧的攥拳,看来经历着巨大的内心斗争,她说: “我知道。” 所有人视线集中到她身上,魏御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正待说话。 a母却突然转身,她死死的看着秦墨,一字一顿的说道:“法律并不是一切。你敢保证,你坚信的东西,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 秦墨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a母和a父很简单的商量了下。 最后由a父面对魏御,说出了真相:“是面具人主动联系的我们。我和a的母亲这些年,在网上发了很多伸冤的帖子。但是都石沉大海,偶然有网络的大v转载一下,可也都不会产生任何实际效果。说实话,那段时间,我们两个都绝望了,但是某一天,我在下班的路上,接到了一张卡片。” 魏御立刻问:“什么卡片?” a父陷入回忆:“那是7月中旬的一个周五,我下班后,记得a母那天要做鲫鱼汤,所以我就去超市买了鱼,回到家后,我拿出钱包,却发现钱包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张卡片。起初我以为是小广告。” 他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似乎十分享受接下来的时刻:“那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后面印着烫金的几个字——‘乌鸦俱乐部’。这行字下面,有一串类似暗号的数字和网址。” “我很好奇,天哪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和中了邪似的,就立刻上网,按照网址点了进去。输入暗号后。我进去了一个独立的聊天对话框。” 秦墨注意到魏御在黑色笔记本上“沙沙沙”的快速记着东西。 “对话框也是纯黑色的。打出的字是金色的。聊天框那边的人叫做【酒保】,很久都没有反应。就在我以为是一个恶作剧的时候,【酒保】突然有人问我——【你痛恨吗?】” 魏御眯起眼睛,不动声色问他:“你痛恨什么?” a父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着急的说:“我恨太多了!我恨儿子枉死,我恨自己无能,我恨无人主持公道。我的儿子,他才那么小……” 说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洋溢出了泪水,他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他说可以给我正义。是正义啊!” 说着男人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他颓然坐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痛的哀嚎,犹如受伤的野兽,泣不成声。 a母看到自己丈夫情绪已经崩溃,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简单说,接下来就是,这个外号叫’的俱乐部,给了我们一个地址。每次都是指定我去的。然后某一天,他们告诉我,艾清华已经得到了惩罚,他们还给我看了他死的时候的照片。” 秦墨立刻问:“你一共去了几次?和我们描述下!” a母有些泄气:“一共去了三次。除了最后一次是去看艾清华死亡的照片,前两次去都是听他们念一些书啊诗啊什么的。” 魏御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他停下记录的笔,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可以给我们具体讲解吗?简单说,我们想找到这个俱乐部所在的地方,你有办法吗?” a母很干脆的摇头:“首先,是他们先主动联系我。我表示愿意去。之后才给我地址。这个地址是随机的,不定的。然后我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去了指定地点之后,有车会来接我。上了车后,我会被蒙上面罩。塞上耳塞。至于手机更是不可能有。然后七拐八拐,去了那个地方后,所有人都带着面罩。我自己也是。所以我压根不知道俱乐部有谁?我也压根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 “群体性犯罪!”魏御立刻激动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视线中露出不正常的狂热,他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一切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说着目光移向秦墨,然后又移向狐狸,然后又移向秦墨。 秦墨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魏御转身看着a母,他轻声问:“今晚,他们联系你们了吗?” …… a母犹豫了下。她看向一旁依旧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的丈夫,然后又看看秦墨。 最后微微点点头。 魏御见状眼中露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兴奋光芒。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给警厅。 他声音很低,秦墨听不清楚,也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打算。 魏御很快回来,他看着a母,严肃的说道:“专案组马上来。现在,我要你告诉这个俱乐部的【酒保】,你今晚就去。” 屋外的天空黑漆漆的,秦墨看了眼屋里的挂钟,上面显示着现在已经是凌晨3:50了。 黎明很快就要到了。 ……专案组的人赶来的很快。a母登上了网站。她表达了希望前往的意愿。 然而对面的【酒保】却一直没有回应。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早上9点。诸人挤在a家对面的的酒店里。抓紧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紧张的吃着早点。 信息技术方面的专家也在紧张的分析着这个网址。 得出的结论一如既往的让人沮丧,是个境外网站。为了避免被媒体发觉,走漏消息,专案组的全程行动都小心谨慎至极,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每个人的神经如同一根绷紧的弦。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酒保】的回复。 而秦墨这时候正和狐狸挤在一张床上补觉,突然她手机响起。 秦墨摸索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显示的是下午15:30分。 来电话的人,意外的,是周典。 秦墨累得够呛,她走到屋外走廊,边打哈切边接电话:“喂,找我什么事儿?” 周典那边环境乱糟糟的,相比于酒店此刻小心翼翼的安静。周典的声音说出来可谓洪亮,他唯恐天下不乱,夸张的叫道:“天哪!这都下午了,你还没起床!大懒虫!” 秦墨撇撇嘴,没好气:“到底什么事儿?” 周典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委屈的喊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到处找不到你!!!” 秦墨耳朵被震的有些麻,她把手机挪开几公分,说道:“我查案呢,别闹别扭,快说什么事儿!” 周典恍然大悟,这次他压低声线,小声说:“今晚回家吧,我妈生日。” “嗯……我不敢确定……”毕竟案子正在关键时候。 周典见状,只以为她是和周妍有隔阂,有些委屈的说:“你必须回来,我……我今晚,要介绍个人给你们。” “什么人?” “可可……”周典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表情都柔和了很多。 他那点小心思,秦墨立刻猜到。她恶趣味的调侃道:“咦?小兄弟,下手挺快啊!这才几天,就把人家姑娘带回家了!” 周典磕磕巴巴的反驳:“你……你不许胡说啊,我和可可就是普通朋友,我……今晚我想问她,让她做我女朋友,会不会太快啊。” 秦墨一脸坏笑:“怎么会快呢!太晚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纯情呢!你看看小徐法医,下手多快,从见面到生孩子,一年不到!再看看你的同学们,家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们家,你这就是个拖后腿的!” 她这话到处都是漏洞,但是周典硬是反驳不出来。 毕竟秦墨是离婚了。又不是没结婚。 “好……好的。我……我……你快点回来!!给我想主意!!今晚8点半!回家!” 周典这边已经语无伦次,紧张成了一团乱麻。 秦墨本来因为案件而导致的紧张情绪,这一刻也舒缓了很多。 她轻声道:“周典,加油。你是我们家最棒的!去和lisa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这是周典第一次听到她外向的表露真实感情。他呆了几秒,有些动容的说:“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秦墨狡黠的笑了笑,“另外,我现在在安西市,查案子,要是回不去,你替我向lisa问好!祝周阿姨生日快乐!!” 说罢她急忙挂断电话,电话那端不住的传来周典的哀嚎:“大骗纸!!!!” …… 摆脱了周典,秦墨也没了睡意。 她走到专案组所在的房间外。刚要推门。门被从里边一把拉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魏御。 他头发乱成了鸟窝,衣服皱巴巴的。眼睛红肿,却闪着热切的目光: “酒保回复了!!!” 这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去追踪到这个犯罪团体了! 秦墨被屋内的热烈气氛感染,她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而魏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笑容,轻声道:“你去。” “什么?”秦墨没听明白。 魏御轻声道:“你,穿上黑色的连衣裙,去参加这个俱乐部的聚会。” 卧底!? 秦墨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你要我去?” “没错!”魏御点头:“酒保的时间定在了晚上7点。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全警队,只有你的身高和a母差不多,戴上面罩之后更是掩人耳目。” “我去做卧底?”秦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大,我只是个法医,我担心搞砸。” 魏御摇头:“a母说过,她去了之后,也从不说话,你去了,只需要听就可以。你走的时候装上定位器,你要知道,你的唯一任务,就是确定人质安全,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们。” 秦墨想了想,她点点头;“我接受任务。 魏御像是看不透她这个人似的,皱起眉,反问道:“这是去面对一帮杀人犯,你就不害怕?” 秦墨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大,我肯定怕啊,我只是个法医,不具备刑警的一切素质。我怕影响到人质安全,更怕任务无法顺利进行。当然了,最怕自己的这条小命不保。” 魏御却没笑,他有些冷酷的盯着她:“你知道a母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吗?” 话题转移的有些跳跃,秦墨疑惑的摇头。 魏御上前,他重新戴上墨镜,面无表情的问:“如果你的信仰和你所遇到的现实矛盾,你会怎么样?” 秦墨下意识的挺直腰,她回答道:“既然是我的信仰,就不会改变。” 魏御点点头。再没说话而是径直返回屋中。 准备的过程有些漫长,秦墨穿好了a母的黑色连衣裙和开衫。然后带上了口罩。她花了几个小时来模仿a母走路的姿态仪表,熟悉了聚会的每一个细节。 来安西市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做卧底的一天。 狐狸情绪很糟糕,她醒来后知道秦墨被派遣了这么危险的任务,有些恼怒的和魏御抗议: “砖家,你到底怎么想的,会派一个没有任何格斗技巧,也没有任何刑侦技能的法医去做卧底?!我呢!?我呢?我可以去!老秦只是个法医,你凭什么……” 对面没反应。 狐狸更气了,她声音拔高几度,“难怪大家都叫你土拨鼠……我看你压根就是……” 魏御正埋头在黑色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听到土拨鼠这三字的时候,迅速抬头,手里的钢笔在狐狸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下。 “别闹情绪。”说罢,他继续坐下重复之前的工作。 时钟的指针很快到了7:00. ——一切终于要来了。 秦墨手里捏着手机,手心出了汗。因为魏御告诉她,可以最后打一通电话给家人。 原因很简单,万一任务失败。 万一遭遇不测…… 秦墨手机里翻看了几遍,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权正”的名字上。 她没有犹豫,下定决心按下了通话键。 手机响了几声。 都没人接。 就在秦墨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电话那头,权正没有说话。秦墨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像是近在咫尺一样。 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就好像要第一次告白似的,脸红到了耳根。 “权正。”她轻声呼唤。 “嗯。”他声音闷闷的。 上次见面似乎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顾悦的葬礼后,两个人再无联系。 “你在哪儿?”他声音紧绷绷的。 秦墨四下看了看,一瞬间她有些茫然,“我……我在家。” 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骗他,说到底,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我去找你。”他鼻音很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起床。 “权正!”秦墨叫他。“不要去了,我在父亲这里。今天呀,是周阿姨的生日,我买了个大的榴莲蛋糕,还有,周典叫了女朋友回家,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呢呵,大家一直在逗他,他羞得满脸通红哈哈” 权正声音低了下去:“哦。” 她那边应该很热闹吧,她有爱她的父亲,兄弟,朋友。她应该很开心吧,为什么自己会愚蠢的产生了她很孤独的想法呢。 “开心一些,不要让我担心。”他压抑着强烈的情绪,轻声说完,然后逃避似的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秦墨捏着手机。她脑子空白了几秒钟,那几秒,世界仿佛缩小成了一颗气球,而里边只有他的声音。 身后的狐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墨回到了现实。她把手机关机。然后递给了狐狸。 秦墨鞋底装好了定位器。她准时的到了【酒保】安排的地点。 孤身一人。 远处其貌不扬的小金杯客车上,魏御等人正在紧张的观察着一切的风吹草动。 7:35分。 一辆黑色的丰田缓缓驶来。 秦墨努力克制情绪,不让自己发抖。 车稳稳当当的停到她的面前。车门打开。 秦墨按照a母的描述,很熟练的坐了进去。 车内一点味道都没有。 就在秦墨打算偷偷看看司机的脸的时候。 车后座的两个黑衣人。给她套上了面罩。 下一秒,秦墨脚上的粗跟凉鞋,被黑衣人不动声色的脱了下去。 车飞速驶离。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只老式的黑色粗跟凉鞋。 狐狸气急败坏的摇着a母的肩膀:“你tm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不说会搜查鞋!” 回应她的只有魏御紧锁的眉头。 还有a母诡异的笑容。 第33章 SweetAlmond-13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权正在黑暗中闷闷的坐着,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带回现实。 是沈恺。 “权哥,你要节哀,别闷坏了身体,几个老同学也都从国外回来,专门为了看你,我现在在你的楼下,快出来。” 权正对此热情不高,葬礼过后他几乎没有见过任何人,一直闷在自己的家中。 无奈已经沈恺已经到了楼下。 他随意从地上捡起一件脏兮兮的印着“fallout4”(辐射4)logo的外套,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沈恺边开车边说话。试图炒热气氛。 权正突然说:“去秦墨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秦墨的家他去过一次,不受欢迎,灰溜溜的离开。 她的父亲,兄弟都对他极为不满。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做的很糟糕。但是知道她在这里,只要能看她一眼…… 权正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门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开。 而开门的却是……夏戎。 夏戎穿着得体的浅色条纹衬衫,他一脸笑意,开门看到权正的瞬间,他蹙起了眉,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你来做什么?” 权正则更为诧异,说到底,周妍的生日,为什么夏戎也在?! “这话该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权正声音也比平时要高,声音紧绷,“小墨呢?我要见她。” 夏戎伸出胳膊,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你似乎,没有被邀请。”他声音很轻,似乎在斟酌措辞:“你也看出来,你是不受欢迎的。” 权正不可思议的站在门口,不安和愤怒让他手指发抖。“我要见她。”他声音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我有话要和她说。” 这时候屋里传来周妍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夏,是谁敲门?” 夏戎皱眉看了看权正,然后回头,冲着屋中笑道:“是无关的人。” 秦家地处的小区空荡荡的,权正抬头看去,别墅的窗帘拉着,百叶窗关着,所有的建筑物都闭上了眼睛。他头顶上方薄薄的窗帘映照出淡淡的灯光。而远处沈恺的车停在原地,车灯在一闪一烁。 权正拿出手机,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秦墨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这话重复了三遍。权正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眼前摆出了送客姿势的夏戎。 失望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他感觉身体有些迟钝,可是也懒得说。 看着权正离开的背影,夏戎轻轻的关上了门。 里边周妍一脸笑意的拉着他坐回餐桌。这时候周典从楼上走了下来。 “可可还没接电话。”他垂着头,有些手足无措。 周妍安慰道:“那孩子是不是迷路了,小典,再打个电话试试看。如果没人接,你就出去找找。” 周典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夏戎,然后问道:“秦墨还没回来啊?她不会真的不回来吧!” 秦父重重呼了口气,“那我们先吃吧!小夏,你明天还有早班是不是?” 夏戎笑道:“伯父别担心,接到您的电话后我就和同事换了班。” “你这孩子……”秦父看着夏戎,语重心长道:“哎,小墨那孩子,到现在都和没长大似的,你以后,要多多包容她一些。” 夏戎摇摇头:“小墨是非常好的女孩子,其实,更多的是我在依赖她。” 这句话说完,周妍和秦父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 秦墨五官都被封闭,她只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黑暗在压迫着她的神经。 车依旧在飞速行驶中。 前路在后退,未来是什么,她无从而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开始摇晃。 似乎已经脱离了平坦的公路。大雨滴滴答答的砸在车顶。她开始晕车,思维也开始变成了一团乱麻。等待十分难熬。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异常缓慢。 引擎突然停止,寂静突如其来,衍生到极端。 驾驶员车门开了又关,车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车门被打开。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让她清醒了几分。秦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她听到了脚步声,浑身更加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也不知道魏御等人是否能及时追踪到。 她戴着黑色面罩,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车厢。 她此刻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房间里。 全是混凝土和露在外面的钢筋。一面墙壁上有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大到可以容纳厢式货车通过。而另外一面墙壁上则有一扇金属门,和其他地方一样,被刷成了暗淡的灰色。如果门不打开,压根看不出来区别。 秦墨努力保持着自己面部表情镇定,仿佛如同之前无数次的练习,她设身处地的想让自己融入到这份诡异的环境中。 这里光线明亮。 至少表明,经过刚刚的颠簸路途,这里依旧是城市,或者是城市附近。 猛的,驾驶员走到了她的面前。他通身被黑色的斗篷覆盖,带着白色的面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面具后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如同暴风雨一个颜色。 秦墨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指别到背后。 白面具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转身,开始放心带路。 秦墨随着他,走到了金属门的门口。白面具输入了几个数字后。 随着“滴”的一声,金属门打开的瞬间,一阵风吹出,白面具面罩的布料向后被吹仰了一角,他的脖子露出了一点点。只见从他的耳朵到肩颈处,有一串小小的数字垂直纹在身上——2009。 白面具几乎是一瞬间,把布料扯回了原处。 他在面前带着路,秦墨意识到他们是在一直往下走。 ——在这个某处的建筑物地下,长长的走廊之下。 是一个充斥着昏黄色灯光的大厅。 大厅没有任何装饰,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隐蔽洞穴,而耳边,似乎还有风吹过。 秦墨注意到大厅的上方,有一只形状诡异的老鹰形状的旗子挂在石壁上。 她咽了下口水。因为这大厅中,至少还有10多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大厅入口处,有两个更衣室。 白面具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秦墨没有犹豫,她遵从a母的描述,也走进了一间靠边的更衣室。 里边有黑色斗篷,水晶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面具。 她没有犹豫,披好了斗篷,戴上了一个双颊泛红的兔子面具。这是a母一直的装扮。 走出去后,发现白面具已经不见踪影。 秦墨走进了大厅。发现里边的人围坐成一团,地上燃着篝火。他们戴着各色各样的面具,目光迷离的盯着坐在最北边的人。 这人戴着老鹰的面具。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沧桑,但是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煽动力。 老鹰看到了兔子面具的秦墨,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 篝火“噼啪”燃烧着,传来阵阵果木的清淡香味。 老鹰的拿出手里的一本红色封面的古典书籍。 秦墨注意到,这本书封面有着勾花烫金大字,写着: 《pest》bywilliamshakespeare (莎士比亚的《暴风雨》) 老鹰缓缓念着:“i.” (您害怕吗?不,怪物,我怕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圈,然后继续:“afeard;airs,thatgisathoustpagain;” (不要怕。这岛上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悦耳的乐曲,使人听了愉快,不会伤害人。有时成千的叮叮咚咚的乐器在我耳边鸣响。有时在我酣睡醒来的时候,听见了那种歌声,又使我沉沉睡去;) 她的声音饱含了丰富的感情,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烈情感,堆积在胸前,不断随着文字表达出来: “,indandreamagain.” (那时在梦中便好像云端里开了门,无数珍宝要向我倾倒下来;当我醒来之后,我简直哭了起来,希望重新做一遍这样的梦。) 秦墨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直到她闻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金丝桃的味道。 可是……北苑小区的案子已经随着凶手在医院的上吊自尽而告一段落。 那么为什么,在这样的场合,会出现…… “您闻到什么了吗?”身旁有人小声的问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说不明的笑意。 秦墨感觉身体开始一寸寸变得僵硬,她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到挨着她旁边坐着一个带着小狗面具的人。 他的眼睛是棕色的,面具后他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秦墨可以肯定,他此刻在笑。 秦墨此刻开始无比感激,自己还带着面具,还可以掩饰此刻自己脸上的震惊表情。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直到有新的人走了进来。 小狗面具冲着秦墨眨了眨眼睛。然后他迅速扭过头,仿佛两个人刚刚的对话压根不存在一样。 事实上没有人关注角落中发生的这短暂的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新来的人所吸引。 秦墨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这个新来的人,戴着老鼠的面具。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头昏脑花,随时都有可能掉入万葬深渊。 第34章 SweetAlmond-14 专案组的气氛阴沉沉的,没有人说话。 魏御坐在桌子后,反复的翻看着自己的黑色笔记的某一页,他的手指在很明显的颤抖,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露出不安情绪。 狐狸推门走了进来,她把外套用力的甩到了椅背上,她面色苍白,情绪不佳: “a母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建议批捕她!她很明显设了个圈套给我们!” 魏御头也没抬:“不行,这样会泄露消息的。” 狐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任务?老秦怎么办!刚刚秦叔叔和周典还在给我打电话问秦墨什么时候回去,我这个人不会说谎的你知道么!!” 狐狸说着,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压根不适合去做什么卧底,你到底怎么想的!” 魏御喃喃自语:“现在如果有一丝消息走漏,秦墨都会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 这个道理狐狸何尝不知,她也沉默了下来。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里在不断地重复着老鼠的第四段犯罪预告…… “我将予以贪婪之罪以制裁” “非法雇佣童工,掩盖死亡人数,赚取黑色收入……惩罚将于明晚降临” 狐狸突然站起身,她走近魏御,神色专注的盯着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魏御疑惑。 狐狸急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重复刚刚那段……” “你到底……” “别问,快点!” 魏御老老实实的把重新播放了一遍。 “……在审判日降临之前。有罪之人必将被惩罚。” 狐狸眉头紧蹙,她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 “听出什么了么?”魏御托着腮,又把录像重复播放了一遍…… 老鼠的机械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每次的开头都也千篇一律:“诸君……” “你听到了么?”狐狸盯着魏御,轻声说道:“背景……” “背景?” “是的。”她态度格外严肃:“有海浪的声音……” ** 老鼠……终于出现了! 秦墨坐在篝火旁,她围坐在篝火旁,不动声色的看着正踢踢踏踏走过来的老鼠。 之前见到的老鼠只是在直播视频中。而他又一直盘腿坐着,无法判断身高。现在直接面对面,秦墨有些诧异,老鼠身材瘦小,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这一点和她之前构想的,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按照自己之前在法医现场的分析,这样身材的人,除非特殊训练过,否则无法做到对一个成年人一刀毙命。 她发现老鼠是孤身一人前来。如果说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确认被害者的安危。 那么……陈大福到底哪里去了!? 老鼠熟练的坐到了篝火旁,正对着秦墨。 旁边有猫咪面具的人在和他小声的说着什么,距离太远,秦墨无法听清楚。 在一阵低沉的咯咯笑声中,老鹰轻声咳了咳: “欢迎!我们的英雄!”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秦墨也学着诸人,开始鼓掌。 老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要更加洪亮,如同雷鸣一般,充满热情: “r!obey!” (罪者!需要服从!) 这话把整个大厅的氛围带入了最□□,所有人的聚精会神的听着她的话,空气是饱和的。 秦墨感觉到有成千上万的水滴悬浮在她得头顶,随时都可能坠落。 她努力使自己不要那么的引人注目,至少目前,她可以得出很显而易见的结论,老鹰,是这个群体的精神领袖。而出现在这里的小狗面具,绝对不是偶然。他很可能和老鼠一样,也是杀手一类的身份。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老鹰说。她的声音在大厅中隆隆直响。在昏黄的光线下,老鹰的面具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可是秦墨却全身发冷。 因为老鹰,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之前a母说过,来到这个聚会后,没有任何场合需要说话。 可是现在……老鹰,指着她,在让她发言。 对什么有看法!?秦墨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她刚刚错过了什么!? 看到了她的沉默,老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凑近秦墨,语气也冷峻了很多:“说啊……” 面具后,秦墨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她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份要暴露了!秦墨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带间,这地方,狐狸在出发前,曾经背着魏御,偷偷的给她塞了一柄小刀。 这时候在她旁边的小狗面具突然站了起来:“我可以陈述下观点吗?” 秦墨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灯光下可以看出他个子很高,身姿应该清瘦。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解围!? 老鹰明显也愣了下,她看到小狗面具都已经站起身了,于是宽容的笑了笑:“越南,你来说。” ……越南,他叫越南。 “数千年来,上帝在创造完美生物的过程中,不会排斥数百万存在这样活着那样的缺点或缺陷的物种吗?我们就没有了解到,为了获得一个更好的社会,有时候必须淘汰弱者和患病的人?” 一阵沸腾的掌声响起。 鼓掌……鼓掌……鼓掌。 秦墨茫然的抬起头,她发现这个叫做越南的青年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眸是棕色的,他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些有罪的人,必然要被淘汰掉。社会如果病了,那么我们就是手术刀。”他的声音很清亮,这代表着他年纪不大。“而这一切,我们愿意承担后果,因为我们足够勇敢,牺牲掉一部分人,而为这个社会谋得福祉。” 大厅再次爆发出掌声,他停顿了下,歪着脑袋欣赏着周围人的表情,坐下去前,他冲着秦墨,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睛。 老鹰对于越南的发言十分感动,她情绪高昂,说道:“下面,请我们的英雄,来说说他的看法。” 老鼠点点头,很干脆的站起身。 这一刻,大厅里所有人都凝神静气,老鼠视线扫了周围的人一圈,他的目光在秦墨身上停留了片刻。 秦墨感觉心跳骤然停止……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不过老鼠继续把视线转向其他人,秦墨这才感觉自己一点点的开始恢复知觉。 应该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多虑了。 “我13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老鼠缓缓开口。 有人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嘴,似乎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人,是充满了期待的,在聆听他的话。甚至有人急切的往前坐了坐,渴望更加靠近老鼠。 “那是我父母离开我的第一年,我发病了,特别难受。第一次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第二次发作的时候,我撞到了墙上。头破血流。” 秦墨有些恍惚,她感觉胃里似乎有一条蛇,在翻江倒海,过去建立起来的一切认知,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因为老鼠,是个女性。 “医生告诉我,如果我脑袋里的肿瘤越长越大,我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摘除肿瘤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如果不做,我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老鼠顿了顿,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仿佛是在叙述不相干人的经历。 “这是病源。如果不把它从好的组织上割离。那么随着它的扩散,其余健康的组织,也会被感染。” 一阵沉默。有人轻轻咳了两声。 老鼠抬起头,秦墨看到了面具后,老鼠的眼神中有异样的情感一闪而逝。还没来得及分辨。 “所以,我做了三次手术。摘除了四次,三次复发。除非能彻底而又快速的解决。否则疾病,就是这样。” 她停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医生曾经对我说,再做手术,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可能会失去控制情感的能力,甚至是说话的能力。” 秦墨情不自禁,也被她的话所吸引。大厅内所有人屏住呼吸。 老鼠往篝火中央靠了靠。她的声音低促,好似和在场的每个人单独谈话: “但是,经过无数次的努力,我现在已经好几年没有复发了。”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老鼠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她还有话要继续说。 “我了解风险。正如同我了解人性。但是假如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也不会后悔。” 老鼠的这番话非常耐人寻味,这代表着之前魏御对于老鼠身份的各种判断,是可以对号入座的。 老鹰这时候起身,走向了挂着老鹰旗帜的祭坛。 她的话把诸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所以,诸君,今晚,就是我们的审判夜。” 话音落下,她把旗帜往下一扯。 旗帜后面有一把黑色座椅。椅子上绑着的一个人。 秦墨看清这人的面孔后,心里一个翻腾,感觉快要喘不上来气。 这个人——就是失踪好几天的陈大福。 只见陈大福头病恹恹的歪在一边,他神情涣散,口水也流到了一侧衣襟。 根据以往的经验,秦墨几乎可以断定他是被打了过量的镇静剂。 这也就代表着,陈大福。 面具老鼠预感杀人案的第四个受害人。还没死。 秦墨难以抑制焦急,魏御等人为什么还不来! 然而时间并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因为审判已经开始。 老鹰高高在上,她陈述了一遍陈大福的罪状。秦墨注意到,围坐的面具人中,有人情绪格外激动。 看来这人和a母一样,是被陈大福伤害过的矿工的家属。 “那么!”老鹰环视一圈,“请投票。认为恶魔陈大福,有罪的,现在起身离开。认为他无罪的,可以继续留下。” 第一个起身的是猫咪面具,他冲着老鼠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大厅。 第二个面具人起身。 第六个…… 最后场内只剩下老鹰,老鼠,秦墨,以及越南四个人了。 “票数已经过半。”老鹰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所以接下来,就算你们三个人反对,也无济于事了哦。” 秦墨紧张的要死。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大福死在她的面前。哪怕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好了。开始处决吧。”老鹰说罢,把斗篷的帽子戴好。信步走了出去。 秦墨诧异的看着她步伐优雅从容的离开,难以置信。 现在,场面很清晰明了。 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法医。 对面,北苑小区杀人案的疑凶,面具老鼠预告杀人犯的凶手。 这时候越南轻轻凑到了她的身旁:“您不走吗?”他声音中带着笑意:“还是您认为陈大福无罪的?” 秦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不也没走嘛!” 她话音刚落,一旁正在摆弄手机和电线的老鼠猛然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越南背对着老鼠,所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心情看起来不错,继续道:“我是留下来的执刑手哦。您也想参与吗?我倒是不介意。”他说着回头看了看老鼠:“只要英雄不反对。”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意识到了老鼠此刻眼神中的诧异和阴沉。这份表情,似曾相识。 “我建议您离开。”越南语调严肃了很多,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秦墨的手腕,“出了走廊,会有人等您。快点走。” 没等他说完,老鼠把手里的电线往地上随意一扔。 “干嘛走?”她说话声音森冷,带着虚伪的笑意:“虽然我们没说过话,但是我记得,你儿子a死的时候多么的可怜,你没忘记吧。”她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罪者伏诛,这不是他该得的报应嘛。上次艾清华,没有让你们夫妇动手,倒是我的不对了。” 她说着走近秦墨,和她视线相对,然后一字一顿道:“要不,陈大福,就由你来执刑吧。” 什么!?秦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时候越南看着老鼠道:“你应该冷静一些。我看你今天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老鼠没有看他,而是转身从地上捡起电线重重的塞到了秦墨的手里。 “给你这个。知道我们今天的主题是什么嘛?——绞刑。” 她说着示意了秦墨祭台上方的木架。 “这里,绕成圈,然后把他的脖子塞进去。最后按下这个遥控器按钮。”她说着,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狂热:“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恶之终结,你看,多容易啊,这些坏掉的东西,有罪的人,都应该从这个社会割离!” 越南敛眸看了看秦墨手里的那团黑色电线,然后看着老鼠说道:“你是打算本末倒置?” 老鼠答非所问:“不如说我期盼已久。” 见秦墨没反应,她轻轻从斗篷下的靴子里,抽出了一柄锋利的短刀。 “你不愿意?” 这话一出,秦墨站着没动,紧张,愤怒,悲哀全部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我做不了。”她努力在保持着自己的镇定。 老鼠走到她身后,用刀尖轻轻的抵着秦墨的后背上。 她声音毫无感情:“别婆婆妈妈的,你该动手了。万人迷的兔子小姐。” 越南伸出手,握住了狐狸拿着短刀的手腕:“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的警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淡漠。 “呵……”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威胁成分,老鼠干巴巴的笑了笑: “越南,怎么,你也喜欢上万人迷大姐姐了?我说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心理障碍啊,讲真,我觉得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上次和女人做.爱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她抵着秦墨后背刀锋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她的声音也毫无征兆的变得尖利,狂躁: “另外,别他妈乱碰我,你是打算让我在这里摘了这女人的面具?老鹰要是知道她是假冒的,会把她的皮都剥掉的!哈哈!” 自己暴露了! 听到老鼠近乎歇斯底里的话语后,秦墨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解释。老鼠,仅仅是通过声音,就认出了她。 老鼠的威胁非常有效果。越南的手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轻轻的撤离了。 “现在!”老鼠神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该你了,兔子小姐。”说罢,她一手继续拿着刀,一手拿出了手机。开始拨弄到了cat直播的app界面。 “唔,这里的4g信号真是差劲,不过勉强也可以直播。”她说着,点开了直播界面。 昏暗的光线下,直播界面中,只能看到兔子面具,以及不省人事的陈大福。 “诸君……” ** 宣阳市沈恺别墅 虽然这场派对名为大家看望权正,但是没过几分钟,就演变成了和平常无异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权正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酒,他自己也来者不拒。 客厅里,有许多年未相逢的男女同学在眼神暧昧的你来我往,有人在互相吹嘘这些年的成就……就像这是个普通寻常的同学聚会,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聚集在这里的本意是安慰一个失去母亲不久的老同学。 权正这时候意识却格外的清醒。他犹豫了下,还是拿出了手机。 想都没想就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股强烈的失落在心底开始蔓延开来。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那个夏医生。而不是自己。 一旁的沈恺见他情况不对,端着酒走了过来:“权哥,怎么了?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之间沙发上的权正眼底都是茫然:“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张开,又合上,然后又张开。 空空如也,到最后,什么都不曾把握住。 这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卧槽今天好走运,那个被称为蝙蝠侠的老鼠哥,开直播了!卧槽今天要杀谁啊!?” 有人一听,也来了兴趣:“别说,这老鼠真他妈邪乎,我有警厅的同学,丫都说什么美国来的专家都对老鼠束手无策呢!” “可不,老美那套东西在咱这里没用!” “鼠哥制裁的都是一些社会败类,妈的罪有应得,上次那个关荷,活tm该。” “哥儿几个,记得前些年那个煤矿起火的事情嘛,老板,陈大福,我听到有人说,这次死的人,是他。” “真的假的?这种人渣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就是嘛!”有大背头男人拖长声音,有些哗众取宠的说道:“我就不懂了,明明人家鼠哥是给社会做贡献,警厅自己无能不说吧,还要抓捕人家鼠哥,狗咬吕洞宾啊!” “收回你这句话。” 大背头四下环顾一圈,“说tm说我?” 权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眼眶红红的,胡子拉碴,穿着脏兮兮的外套,t恤前襟上还洒满了酒滴和披萨碎片。 一看是权正,大背头的气势立马瘪了下去:“权哥,有话好说。” 权正皱着眉头,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 他记得,秦墨似乎现在,在追踪这个案子。 镜头里,没有了大名鼎鼎的老鼠。只有一个带着兔子面具的人,还有一个被绑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人。 兔子面具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好像是电线……。兔子似乎很害怕,哪怕直播信号非常差。还是可以感觉出,她浑身在剧烈的颤抖。 “收手吧!”随着直播信号的断断续续,她的声音也磕磕巴巴。 但是权正还是觉得自己仿佛从脚底被冷封到了头顶。他甚至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就好像现在是最寒冷的冬季,而天空中,暴雪欲来。 ——这是秦墨的声音。 ** 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老鼠笑弯了腰:“收手?那么你说说,你是同情这样的败类了?” 秦墨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让陈大福死,更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里。隐约察觉到了老鼠似乎对自己抱着很强的敌意,秦墨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我不同情他。”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把手伸向了面具边缘,既然现在是直播,那么也就代表着,她可以传达一些信息出去。 而魏御和狐狸,也一定正在观看着。 “在我看来,他是罪有应得。”秦墨说着,把电线在木架上套好,然后绕了个结。 老鼠冷笑,“既然认同他是罪有应得,那你为什么要说收手的话呢?” “因为。”秦墨说着,姿态自如的转身,她趁着面对陈大福的功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把手指伸到他的脖颈动脉处。 然而结果并不如意,陈大福已经不省人事。 过量的药剂注入,如果不及时送往医院,很可能绞刑都没架好,他就已经提前死亡了。 难怪老鼠会放心大胆的让她做执刑手。原来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真是个阴险的人啊。 秦墨感叹,也就是说,除非现在警厅突然闯入,否则她不但救不了人质,反而自己也身份暴露,难逃一死。 她压住心底的不安,她打算赌一把:“他确实罪有应得,但是应该是由法律,给他定罪。而不是你,也不是这里的所有戴面具的男男女女,更不应该是家属本人。” 面具下越南的眉毛轻轻的挑了下,他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不过事情似乎变得很有趣了。他一声不吭,俨然当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边老鼠就没有那么冷静了,她冷哼了一声:“那么a呢?艾清华那种人渣,谋杀了自己的学生,却不需要坐牢,你口口声声坚信的法律,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她情绪激动,端着手机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a需要法律保护他的时候,你心中那至高无上的准则,又在哪里!?”她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语调激昂:“是我!是我,为a主持了正义!” “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秦墨丝毫不让,她下定决心激怒对方:“可是,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只能在黑夜的地下洞穴里游走的老鼠罢了!你自以为是的私刑,只会让更多人看清你道貌岸然的本来面目!” 老鼠冲着秦墨走了两步,“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发言,特么的就是个圣母,可以想象,现在有多少人,在骂你多管闲事。” ……似乎上钩了,秦墨严肃的说:“你是怎么说的,有罪之人必要受到惩罚,那么你呢?” “我怎么?”老鼠说着,把手机直播界面关闭。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不错啊,偷偷往外传递信息啊……” 她说着端着短刀往祭台走去。 “这样的话,哪怕越南喜欢你,我怕是,也不能让你走了呢。” “lisa,收手吧。” 老鼠脚步一顿。 秦墨喉咙发紧,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想哭。 从听到老鼠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就开始怀疑。但是她不相信。因为周典说的,今晚,他要和lisa告白的。 可是就如同她选择了执行任务而没有回家一样。lisa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没有征兆的,lisa在大厅时的发言出现在秦墨的脑海中。 【我13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秦墨不知道这种感觉到生命慢慢流逝,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失去的感觉。 而那时候,lisa,也就是安可可,只有13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lisa的声音没了刚刚的嚣张,在秦墨听来,反而多了一丝的心虚。 “你听到我声音的第一刻,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么?”秦墨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逼退了一切回忆:“虽然和你没有直接交流过,但是你的声音,你的身高,手势,我是记得的。” “哦?” “毕竟你对周典,非常重要。”秦墨这时候注意到,自己说出周典两个字的时候,lisa明显后退了一小步。 “lisa,也许你不知道,周典,高中时候就开始暗恋你了。那时候他每天唱着单身情歌,却胆小,不敢跟你告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lisa很干脆的把面具摘下然后扔到了地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面具后的lisa,脸色惨白,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现在还不晚。”秦墨竭力让自己无视一旁的越南饶有兴致的注视, “lisa,我的想法从来不曾改变,假如陈大福是有罪的,那我们更应该,让他在阳光下,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动用私刑。” lisa猛地抬起头,她眼中含着泪水:“那我的父母呢?死在阴谋之下,可是法律居然对白凯丽束手无策!我那时候才13岁,亲戚们收了她的脏钱,就放弃了一切诉求,我呢!?法律又考虑过我吗?这就是你所坚信的正义,准则,带给人们的安全感吗?!” 眼前的少女眼泪汪汪,13岁,大部分孩子们都依偎在父母羽翼的庇护之下,可是她要默默的承受着这不该来的一切。 ——没人拯救。总是孤身一人。绝望。 最后只能幻想出一个救世主。 魏御的话又一次浮现在秦墨脑海中。 “lisa,你知道吗?今晚是周典母亲的生日,而他,打算今晚和你告白。明明是非常值得依靠的缉毒警察,在感情上却和个小孩子一样束手无策。”她说着,笑了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lisa,和我回去吧。你也喜欢周典的。对吗?” “喜欢……”lisa喃喃自语。 “这就更好办了。”秦墨正待继续,没曾想lisa反而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喜欢,是什么意思?” 秦墨心底一沉。 感情淡漠,缺乏认知感。这应该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秦墨恍然大悟,难怪刚刚一旁的越南一脸看戏的姿态,却只盯着自己。他大概早就清楚lisa的人格,所以一直是秦墨在扮演着独角戏罢了。 这时候入口处突然传来几声机械的警报声。 ——难道是援军到了?!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出口,就在眨眼的瞬间,lisa迅速的冲向了祭台。她不耐烦的冲秦墨举起了刀:“你如果不继续,今天你就陪他一起下葬吧!挺不值的。” 秦墨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手也不动声色的伸向了腰带间。 lisa的视线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秦墨的企图,她眯着眼睛,说:“手老实一点,我杀艾清华和杀猪一样,奉劝你不要自讨苦头。” 就在这时,出事儿了。 砰。砰。砰。 三声巨响。 秦墨抬头看着上方,她面露喜色:“是枪声!警厅的人来了!” “不对……”一直没说话的越南轻声道:“是小型的爆炸声。” “爆炸?”秦墨一瞬间无法想象。 “没错,乌鸦俱乐部集会地址暴露后,首先就会产生小声的爆炸。至于原因。”他不慌不忙的环顾一圈,“这里,太多证据了。” 说罢他摇了摇头:嘀咕道:“你们警厅,找人的速度好慢啊……明明都暗示那么多了。” ——也就是说,警厅的援军已经到来。可是,这个地下的大厅暂时还不会被发现。而乌鸦俱乐部的管理者,则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个地下洞穴……彻底……毁掉。 秦墨瞬间思维清明了过来。她抬头和lisa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lisa有些不耐烦:“想都别想。必须立即执刑。”她说着,转向走向了依旧不省人事的陈大福。 趁着这个当儿,秦墨猛地摘下自己脸上的兔子面具,她用尽全力把本身带有一定分量的面具朝着lisa扔了过去。面具击中了lisa的脑袋一边,力道虽然不足以让她失去平衡,但是在躲闪的过程中,地上的电线却绊倒了lisa,她整个身体向着一边摔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短刃也滚到了远处。 秦墨趁着这时候,跑过去把短刃踢得更远。这时候陈大福似乎传来一阵痛苦的□□声,秦墨顾不得太多,回头打算替他松绑,这时候lisa用力的抓住了秦墨的脚踝。 在被绊倒的瞬间,秦墨使劲儿在lisa的肋骨上踢了两下。 lisa痛苦的□□着,蜷缩起了身子。秦墨从她身上跳过去,开始帮陈大福松绑。 远处的越南冲她喊道:“这洞穴很快就要坍塌了,我带你走!” 陈大福身上已经被电线绑死,而秦墨没有工具,双手十指很快鲜血直流。 “你去抱起lisa,我来带着陈大福!”秦墨这边话音刚落。 越南就冲上前拉起了她的手:“他们都有罪,所以这是惩罚。你不一样,你应该和我离开。” 这时候洞穴开始摇晃。 最左边的石壁开始破碎,裂缝。 爆炸声再次响起,如同除夕夜宣阳市德胜广场燃放的爆竹一样,震耳欲聋。 然后声音响起。四面八方的大水开始猛地灌入。 ——这里是一条暗河……直通大海。 地面开始颤动,秦墨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秦墨闻到了火药的硝烟味。 勉强从地面上站起来的瞬间,她注意到,越南……已经不见了。 她拉起已经划向祭台下方的lisa,“坚持住!”她大声喊着,接着很快,更多的海水开始涌入,秦墨再次窒息,水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向后飞去,首先着地的是她的左胳膊肘,咔嚓一声,剧痛传遍全身。 秦墨痛的眼冒金星,可就在这时候,她还是看到,lisa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陈大福的身旁,然后把电线圈套进了他的脖子上。 “他必须得到惩罚!”lisa大声咆哮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秦墨的怒火也越来越旺。她从腰间取出了小刀,然后冲着浑身已经被水浇透的lisa冲去。 lisa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虽然祭台已经开始塌陷,但是依旧存在威力。电线已经紧紧的缠住了陈大福青筋凸起的脖子。 秦墨感觉心里快要爆炸,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重心不稳,所以半跪在地面上,然后用小刀开始切割陈大福脖子上绷得紧紧的电线。 “不许死!不许!”海水在不断的涌入,秦墨整个人也头晕眼花,她必须极端小心。如果割开电线太慢,陈大福就要被勒死。如果太快不小心碰到他脖子的动脉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一旁的lisa浑身已经被浇透,震耳欲聋的水流声中,她冲着秦墨大声喊着:“为什么,就算是这时候了,还要救他! 陈大福脖子上依旧渗出了血丝,可是这并不致命,且大多数都是秦墨手指上自己的鲜血。 她切割开了电线后,紧张的情绪再也无法支撑她去回答lisa的问题,她要葬在此地了么? 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头顶的碎石稀稀拉拉的掉落到水里。扑通扑通的水花在此刻已经不值一提。 秦墨想起了自己的遗憾。她想念母亲,想念所有的亲人。 也想念他——权正。 “快走!”lisa看到秦墨已经摇摇欲倒,急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秦墨手里紧紧攥着的小刀飞了出去。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传来,一道白光出现在眼前。 秦墨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厅亦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第35章 Jacaranda 一开始,秦墨感觉自己的腿和肺好像着了火,火焰炙烤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即将窒息,在一份令人窒息的热度和黑暗中,她意识回归了身体。 耳边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秦墨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水滩中,她试图抬起头,可是身体沉重的好像灌了铅,她伸出手,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土里。她现在活像是一只蠕虫。 冰冷的海水犹如一堵墙,寒冷,无法穿透,撕扯着她的每一寸身体。 可是哪怕她用尽全力,也没能爬动一寸。 就在失望的瞬间,她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她流血了。 伤口在大腿上,应该是洞穴塌陷的瞬间,被砸到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衣裙已经被血浸透。不过她运气不赖,伤口应该不算深。 可是即使是一寸一寸的前行,她也做不到了。她勉强自己翻身过来。 一只眼睛刺痛着睁不开,应该是额角流了血,她眯着另外一只眼,看着头顶的灿烂繁星。 四周一片黑漆。海水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海鸥的叫声。仿佛一首奇妙的交响曲,又仿佛这是一场孤单的葬礼,而这首曲子,送别她离开尘世。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墨恍惚间,感觉自己面前有一条黑洞洞的隧道。 隧道的另外一端,是阳光,有摩天轮,有旋转木马,有严肃的父亲,微笑着的母亲…… 而权正,沐浴在阳光中,也等着她。他脸上挂着微笑,琥珀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迷人。他冲着她伸出手,柔声说道…… 小墨。 醒醒。 “喂,醒醒!”有个声音把秦墨从隧道中拉了回来。秦墨失望的不得了,她多么的希望,自己此刻已经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权正的脸。 不过现实是,眼前的人是一脸狼狈的lisa。 lisa一只手扶住了秦墨的脖子,然后瞬间,秦墨离开了那片水滩。 秦墨感觉嗓子开始火烧火燎的燃烧,她咳嗽的差点喘不过气。 lisa把她拖到了距离海岸较远的沙滩上。 然后也体力透支一般的坐到了地上。 “你安全了,不会有事了。”lisa冷淡的对秦墨说。 秦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忙问她:“我们……现在在哪?” lisa撕开了t恤下围,然后用布条裹住了自己受伤的了脚掌。 “鬼才知道。”她脚似乎伤的不轻,疼的倒抽冷气。 秦墨四下环顾,看到了在更远处的海滩上,趴着一个人。 “这是陈大福?”秦墨疑惑的问。 “切……”lisa开始继续包裹自己的小腿,她声音嘲讽,“那种人渣,如果把他冲到海里喂了鲨鱼,该多好。” “你救了他。”秦墨自言自语一般,“也救了我。” “我救他,纯粹是为了让你看看,那个人渣的本质,不要以为你说服了我。” 但是她的冷嘲热讽却无法阻止秦墨的感动,这一刻她也仿佛一起,得到了宽恕。 天空很快就要破晓了,漫天的星空开始逐渐消失,远离。 而东方的海平面上,开始变成了深紫色。 一直沉默的lisa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份开始第一个直播么?” 秦墨摇摇头。 lisa自嘲似的笑了笑,“太蠢了。”她说,“以为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这世界。可是永远,都有你这样的笨蛋在。” 海鸥的声音传来,天色渐渐变亮了。 穿越了从子夜到拂晓的层层薄雾,在这个不知名海滩上,秦墨发起烧来,她陷入了昏迷,时睡时醒间,时冷时热间,总是会听到lisa说的那句话: “你安全了……” 伤势比她自己估计的要严重很多,而接下来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杂乱无章。 似乎来了更多的人,更多的手,更多的声音。 在呼唤着她。 她被抬了起来,意识模糊间,她睁开眼,断断续续的可以看到绿色的天空,如同万花筒一样。 也就是这个瞬间,她听到了海边教堂传来的——晨祷的钟声。 *** 权正焦急的站在病房的门口,接到了杜丽的电话后,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赶来,咸咸的汗水刺痛了他的眼睛,可是权正顾不上那么多。 他看到门口靠墙站着的是狐狸。忙问:“她怎么样了!?” 狐狸靠着墙角,手里拿着烟盒,茫然的摇头:“失血很多。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失血……很多。 权正听到这里,脸瞬间变白。 “我去看她!”他说罢,正要推门,里边却有人正好走了出来。 ——是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夏医生。 夏戎仿佛没看到权正,转身和狐狸说道:“应该没有大碍,你可以进去了。” 狐狸听到这句话,猛的把烟盒塞到上衣口袋,然后昂首走了进去。 权正正要跟上,这时候人在身后喊他:“权正,你等等。” 他急切的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秦墨的父亲。 “秦伯父,我……” 没等他说话,秦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以走了,小墨人没有大碍,只是现在没有苏醒。你进去也没有用。” 权正摇头,“我要去陪着她。” 秦父目光冷冰冰的上下打量着他,他扬起下巴,说道:“你们两个结婚,我就不同意。听说你的母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死者为大,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你,在秦家,是不受欢迎的。” 权正知道秦父对自己不满,但是万万没料到已经反感到了这个程度,他勉强自己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伯父,我只是想看看小墨……” 秦父仿佛没听到似的,冲着远处的夏戎点点头。 然后就要走。权正追了上去:“伯父,我对小墨是认真的,我知道我以前……” 秦父脚步猛的停了下来,他声音尖锐的响起:“不要让我重复一遍。现在,离开我女儿的病房。” ** 权正回到安达区的别墅,太阳已经落山了。别墅里冷冰冰的,暮色四合,门厅处有一盏孤灯,他木然的从邮箱中取出了邮件。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电视里似乎在播放着警厅多么机智威武的找到了老鼠的大本营,营救出了人质,抓获了罪犯。 而被捕的“老鼠哥”居然是个女性,这让很多网民开始觉得不可思议。 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安可可对于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权正“啪嗒”一声关掉电视,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不知道冷冻了多久的金枪鱼罐头,然后一边狼吞虎咽的开始填饱肚子,一边听电话录音。 大部分电话是来自于父亲权莫言。 最后一通电话是今天凌晨。 “小正,后天的飞往迪拜的机票我已经放到邮箱了。不要让你母亲一手创立的心血白费。” ……他敛眸看了看餐桌上静静放置的机票。许久无言。 *** 秦墨睁开眼睛之前,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还听到有人低语,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中,那时候母亲喊她快点起床吃早点——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 然后,母亲失踪了……她的生活一团糟,然后度过了无数个浑浑噩噩的日夜后,她和权正结了婚,然后很快又离了婚,长得特别像土拨鼠的魏御给她安排了卧底的任务,然后是老鼠摘下面具的瞬间……爆炸,坍塌,一切分崩离析……直到晨祷的钟声响起。 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脑海,秦墨猛的睁开双眼。她想要坐起来,然后身体却并不听从指挥,她能做的就是抬起头,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木乃伊一样。 lisa……对了,还有lisa! 秦墨开始有些急切的挣扎,听到了她床上挪动发出的声响。 有人在她耳侧轻声说:“小墨?” 秦墨扭过头,看到了夏戎的双眼,他带着口罩,却无法掩饰脸上的喜悦表情:“小墨,你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学长……我爸呢?”秦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她环顾了一圈,干燥而又舒适的病房内,只有她和夏戎两个人。 “他们守了你一整天,刚刚出去吃中午饭去了。”夏戎说着,仔细的看着她,问道:“你感觉如何?” “像是木乃伊……”秦墨一笑,嘴角一阵疼痛传来。 夏戎无奈的看着她,“想要坐起来吗?” 秦墨乖乖的点头。 夏戎上前,他双手轻轻托着她的腰身,然后在她耳侧轻声道:“抱住我的脖子。”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眼下的黑眼圈也一目了然。 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秦墨有些凄然,双手抱住了夏戎的脖子,他唯恐伤到她,很小心的把她扶坐起来。 两个人距离一瞬间拉近,秦墨可以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他的触碰非常的轻柔,手指也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肩膀和手腕。 “这样舒服吗?”他问。 他身上的气味传来,那么的清新,如同肥皂和常青树的混杂味道。 秦墨有些僵直的点点头。 夏戎迟疑了片刻,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耳朵,像是在确认她的反应一般,他柔声道:“小墨,下次不要瞒着我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我很生气。” “好。”她默默的点点头。然后有些尴尬的往后撤了撤身体,“我感觉好多了。学长。” “是吗?”夏戎的眼角抬了抬,“那很好。”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秦墨总觉得这次醒来后,夏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而且…… 他现在坐的也太……近了。 秦墨突然想起了一直被自己错过的事情,她急切的抬头,问道:“学长,权正呢?!” 狐狸应该会告知权正的呀……她心中暗自疑惑,莫非他生气了?还是最近工作很忙所以无暇过来 夏戎没作声。 “学长?”秦墨推了推他的手臂。 夏戎突然伸出手……又犹豫了一下,他的手指距离秦墨的脸只有一寸。 秦墨抬头看着他,他似乎在征求自己的同意。秦墨点点头。于是夏戎把手轻轻的放到她的下巴下面。轻轻抬起一点。 “你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 “学长?”秦墨有些疑惑,这话似乎不应该由面前的夏戎说出口啊。 这时候午间新闻里传来了一段消息——顾悦集团董事会在迪拜召开,而新任的ceo也已经做出了人选。 第36章 SugarLemon 秦墨感觉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权正和她的约定……如果那算是约定的话。 ——“我不会去迪拜的……” 夏戎的手轻轻的移到了她的肩膀上,他蹙着眉,似乎在内心挣扎。秦墨无从得知,但是这样的触碰让她感觉自己的血管里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她有些尴尬的躲避了一下,“学长,这几天照顾我,真是辛苦你了。”她试图转移话题好缓和这样的气氛。 没想夏戎却猛地握住了她的双肩。 “学长?”秦墨吃了一惊。 夏戎的声音很轻:“照顾小墨,一点都不辛苦。”他说着,手指却无意识的更加用力。 秦墨本来胳膊就受了伤,肩膀处也有淤痕,她吃了痛,感觉天旋地转的,呼吸也都卡在喉咙里。 正在这时候,周典推门而入。 他一看眼前的场面,这个夏医生大半个身子坐在秦墨的病床上,几乎把她逼到了墙边,而最关键的,是他的手,正紧紧的握着秦墨的肩膀,周典想起秦墨受了伤,再看她脸色惨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一样。 “喂……你在干什么”周典语气不善。 夏戎听到这个声音,他扭头看清了来的人。然后默默的松开了手。 秦墨这一刻才仿佛重新可以呼吸空气。 “抱歉,小墨,还疼么?”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主治医师很快就来查房,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和她说。” “好的。”秦墨勉强自己点点头。夏戎这才放心离开。 他起身拿好了病例册,然后和周典错身而过的时候,声音微不可察道:“她需要多多的睡眠休息,你不应该来打扰,另外。”他说着继续戴上口罩:“记得进门前先敲门。” 周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戎的背影,一脸懵逼。 “喂,你这夏学长,这性格也太烂了吧!”他说着急切的看着秦墨,“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了?!他在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秦墨急忙阻止:“他怎么可能欺负我,他大概是,太担心我了。学长和我像是亲人一样,你不要多想。” “哼……亲人。”周典嗤之以鼻。 秦墨见他进门灰头土脸,胡子拉碴,上衣皱巴巴的一看就好几天没有换洗,她忙问:“lisa怎么样了?” 周典表情刺痛了一下,他垂着头,有些落魄:“她认罪了。把所有的罪行都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说着,他嘴巴撇了撇,一脸委屈:“而且,她不肯见我。” 秦墨正要和周典说明情况,这时候门却猛地被推开。是穿着警服的狐狸,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魏御。 “老大,狐狸,你们来了。” 狐狸猛地上前抱住秦墨,“老秦,老秦,吓死我了,你知道么,你当时脸上都是血,我吓蒙了,权正也吓得脸色惨白,当时他那气势汹汹的态度,我觉得你要是挂了他能把这医院给炸了。”狐狸说着四下环顾,一脸疑惑,“权正呢?” 秦墨有些黯然,她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新闻报道的迪拜新任ceo也不是权正。他到底…… “先别管那么多,这位老兄,有话和你说。”她松开秦墨,然后往旁边一站。 身后的墨镜魏御,略显局促的站在原地。 狐狸开始宣布“流程”:“赔礼,道歉,鲜花。” 魏御一听,急忙从警服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然后规规矩矩的给秦墨鞠了个躬: “秦墨同志,我魏御思想觉悟不够,意志薄弱,由于长时期滞留在美国,因此被资本主义的萎靡思想腐蚀了心灵和信仰,导致我对破案难度估计不足,使您陷入了危机。在此我沉痛检讨并对您做出郑重道歉。” 他说着,把一大盒红玫瑰放到了秦墨的病床上。 秦墨强忍笑意:“老大,看望病人怎么还送红玫瑰啊?” 魏御耳根发红,急忙转头看着杜丽,愤愤道:“都是她出的主意。” 狐狸急忙撇清:“我本来打算让权正那家伙吃醋的,谁知居然不在。遗憾。” 接下来的对话中,秦墨了解到,lisa供认了罪行后,就一直拒绝和任何人说话。 “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承认。”狐狸极为感慨。 周典有些不满,“杜哥,她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这一点秦墨表示认同:“的确,她有很多逃跑的机会,可是她非但没走,还救了我和陈大福。” 魏御拿着他的笔记本,严肃的看着秦墨道:“你还知道其他东西吗?” 秦墨开始认真回忆在地下洞穴大厅的一切经历。 不过,对于秦墨提到的那个叫做越南的青年,魏御和狐狸表示均不知情。 狐狸犹豫了下,说道:“当时爆炸那么严重,也许他死了呢?” 秦墨摇头,没有找到尸体之前,她是不会相信这个越南死亡的。 最关键是。 他当时,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而他,在整个系列案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说到老鹰的时候,秦墨陷入沉思,“这个人极为狡猾,而且怎么说,在我看来,她更为偏激。lisa当时为了威胁越南,说老鹰会剥掉我的皮,我看她的眼神,不觉得这是开玩笑或是单纯的恐吓。”她说着声音也有些颤抖,“她也许,是个更加危险的人。” 魏御眉头紧锁,“这个所谓的乌鸦俱乐部,闻所未闻。你说的在参与者中有陈大福当年煤矿起火案受害者的家属,我会去调查。但是希望并不是很大。他们既然有能力炸掉整个集会现场,那么……我认为,可能会暴露他们身份的威胁,都会被一一除去。” 秦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切的看着狐狸:“lisa呢?现在是否有专人看管!?!你还记得么,北苑小区案那个凶手!他在医院上吊自杀了……” 狐狸一听,怔了一下,然后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 周典不是专案组的人,所以很早就从病房退了出去。 他不死心,心中藏了有一堆的问题要问。不过这次破天荒的,lisa同意了见面。 她带着厚重的脚链和手铐。缓缓走了进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着球鞋,宽松的t恤,齐肩的长发,背着双肩包。像是每个男人的初恋情人一般。 现在,她头发已经剪短,穿着囚服,走路也一瘸一拐。周典打听到,她的脚似乎受了伤。 “可可,你……”周典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悲痛,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女。“抱歉…” lisa一脸疑惑,“为什么说抱歉?” “抱歉,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抱歉你受过的所有苦痛,抱歉,我曾经那么懦弱,有机会却不敢说出口。” 周典一口气说完,然后盯着lisa,轻声道:“我喜欢你。” lisa沉默了下来,半晌,她轻声问道:“喜欢我?” 周典用力的点点头。 “什么是喜欢?”她皱着眉头问。 “喜欢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你的所有痛苦,我愿意分担一半。lisa我会等你的。”周典一脸认真。 lisa扑哧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单纯。”她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接近你啊,笨蛋,我是为了了解警方的动态啊。” 周典勉强自己笑了笑,“可可,你没必要气我,我说了等你,就会等你。你有出狱的一天。” “周典啊,你和你的姐姐一样笨。蠢死了,活该被人家当棋子耍。”lisa抬起头,悠然的看了眼会面室的天花板,她神情淡然,“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包括你。你的等待毫无意义。” 说罢,她站起身。终结了这场对话。 长长的走廊,厚重的脚铐,lisa木然的走着,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拂晓中的那片沙滩,正如之前所说,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每一份抉择,正如同她了解人性。 但是,她居然被一个菜鸟法医给说服了。 lisa自嘲似的笑了笑。她的脚掌依旧很疼,虽然有专业的护工为她进行过诊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敷上了那些镇痛药剂,总觉得更加疼了。 9月10日。宣阳。德胜广场。23:30pm. 晶华酒店的顶层据说被一个海外回来的土豪侨胞包了场,ktv包房里鬼哭狼嚎的歌声响起:“死了~~~~~~~~都~~~~~~~要~~爱~” 不过这样的bgm却丝毫不能打扰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框男人的“勃勃性致”。安娜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中年男人落在她大腿上的毛茸茸的手掌。男人只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于是手更加不老实,抚摸着她的肉色丝袜,一脸陶醉。 “宝贝,今晚……叔叔保证让你爽翻天。”说着手便一路向前,无比暧昧的揉捏了她的臀部一下。 安娜忍住干呕的*,勉强笑了笑,“刘叔叔,我和您一起唱歌吧!”她捏起嗓子,嗲声嗲气的把话筒递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心情不错,拿住了话筒,然后冲着门口站着的短旗袍小服务员喊道:“刚刚的红酒,再来一瓶!” 安娜如愿以偿,她长吁一口气。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鬼魅似的凑上前,嘴里都是酒气:“娜娜,这是谁啊,你男朋友?” “不……不是。”安娜站起身,满脸堆笑,“是我的邻居,刘叔叔,我去接个电话。” 她逃也似的关上门。包房里的一切乌烟瘴气,也仿佛远离了她。 邻居语气不耐的打了个三个电话,都是催她回家的。 “哟,小姑娘你蒙了心眼,钻到钱眼子里了是吧,弟弟高烧四十度,非要死了你才回来是吧!” 邻居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罢,就直接挂了电话。 弟弟生病了,高烧。 安娜瞬间失了方寸,她放弃了这个月的奖金,才勉强和领班请了假。衣服都顾不上换,她就急忙冲进电梯。 电梯运行缓慢,安娜心急的继续给邻居打电话,却不曾想那对中年夫妇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接了。 她六神无主,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按了电梯的b1层。 越乱越出错,安娜手忙脚乱的打算按了重新按了1层,没曾想手包却掉到了地上。 口红,粉饼,手机,钥匙,存折,防狼喷雾……零碎的物件撒了一地。 安娜慌忙的跪在地上开始捡东西。 这时候电梯门缓缓打开。 b1层到了。 这里应该是地下车库,但是一开门,却是一片黑暗。 门一直开着,而那片黑暗,好似深渊巨口,等待吞噬着任何胆敢闯入的人。 安娜怕黑。她畏惧眼前这份如同深渊的黑暗。 正要按下1层的时候。 ——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利,惊恐的女人尖叫声。 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安娜吞咽下口水,但是女人的尖叫声再无响起。 她犹豫了下,最终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模式。然后右手拿着防狼喷雾。 小心翼翼的,却又无比坚定的,踏入了眼前的黑暗。 9月11日。宣阳市医院。18:30pm。 夏戎所在的儿科今天遇到了一个急诊的小女孩。他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还是抽空给她带了亲手作的可口的三角饺。 秦墨心满意足的吃着,她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同病房的是一个做了阑尾手术的中年大妈。大妈热衷于八卦,挤眉弄眼的看着秦墨,热情道: “那个夏医生,是你的男朋友吧,啧啧啧!!小两口每天恩恩爱爱,我这把老骨头,看的那叫一个羡慕!处了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医生是个好职业,姑娘我记得你是警察是吧,哟,女孩子可不能从事这么危险的行业啊!以后要了孩子,你想想,谁去送孩子上幼儿园是吧!不说现在,以后,孩子念了初中,谁去送孩子读补习班!要以家庭事业为重啊姑娘。” 秦墨忍住想笑的*,解释道:“大妈,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啊?不是!?”大妈一脸失望,然后古怪的看她一眼,“你年纪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啊?” 秦墨干脆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微笑道:“大妈,我离婚了。” 大妈:…… 大概是已经把她定义为弃妇,大妈看秦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同情。 这时候秦墨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看,意外的,是权正的父亲,权莫言。 “小墨啊……”权莫言的声音仿佛苍老了很多,也毫不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叔叔有事儿求你。” 秦墨点头:“您说。” “小正,他很久都不接我的电话了。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我在美国拍戏,这是我今年冲击奥斯卡影帝最关键的一战了,我实在是回不来。你能替我去看看他怎么样吗?公司的助理去了也都被他赶回来。叔叔实在不知道该求谁了。” 大概是顾悦过世后,权莫言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唯一的儿子关心甚少。他肯屈尊打这个电话求人,本身也就代表了他的关切。 “好的。权叔叔您放心。” 挂断电话后,秦墨舒展了下筋骨。 她的伤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其实早就可以出院,无奈夏戎坚决反对,他虽然不是她的主治医师,但是依旧享有绝对的话语权。 就这样,秦墨一天一天的在医院里,她没有联系权正,置气的成分多了一些。 为什么他只来了一次,就再也不来。 他到底怎么想的。也不去迪拜,也不去公司。更不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秦墨跳下床开始换衣服。 大妈纳闷:“姑娘,你去哪儿?” 秦墨呲牙冲她笑了笑:“去看我前夫。” 秦墨先去的是安达区的别墅。她抱着试试看的运气,没曾想别墅里边果然灯火通明。下了出租车,秦墨没犹豫,按了门铃后。 开门的是沈恺。 “怎么是你?”秦墨一脸诧异。 沈恺醉醺醺的,说话也不利索,“嫂,嫂子……你好漂亮,嫂子我们在开派对,你,你快进来。”说着,就把秦墨推了进去。 别墅的泳池旁,已经围了一大群的红男绿女。秦墨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国外dj,在大声的喊麦。 闪光灯亮起,露天的舞池中,穿着比基尼的长发美女们也开始纵情舞蹈。 光线剧烈的闪烁。秦墨看到了一对对的男男女女在抱着拥吻。 沈恺那边呕的一声,吐到了泳池中。惹得一圈身材傲人的泳装嫩模尖叫着跳出泳池。 “扶我起来!我还能喝!”沈恺似乎不打算放弃。 加油啊,秦墨暗自为他捏一把汗。 不过,她更关心,权正去哪儿了。 走进别墅里边,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光景。屋里很热,有一种刺鼻的气味。 沙发上,洗手间,到处都是喝倒了的人。 秦墨甚至隐约听到了*撞击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呻.吟声。 ……她周身的血液霎时间冷了下来。 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将她层层包围。 “权正?”她压低声音,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然而回应她疑惑的,只有女人更加夸张的叫声。 秦墨有一瞬间想要吐,但她忍住了。 屋外的dj似乎在放着一首节奏激烈的曲子。 【我与你在炎炎夏日相遇,然后共沐爱河。】 秦墨走近了声音传来的房间。 【你举止单纯,可却是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态,下意识的,轻轻推开了门。 【你我定能天长地久。】 屋里的人,秦墨认识——陆文奇。 趴在床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秦墨感觉那一霎那,她五感又重新回归了身体。 陆文奇见是她,一脸得意的冲她抛媚眼,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男性持久力。 秦墨没说话,默默关上了门后,直接奔向二楼。最左边,靠窗的房间。 一推门。 风吹了进来,窗帘也鼓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杂乱无章的各色游戏盒。 堆成了山。 秦墨轻轻走了过去。在游戏盒的海洋中,权正穿着一件黑色的ht恤,坐在懒人沙发上,他手里拿着手柄,神情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电视。 游戏里边战况激烈,权正头也没抬,“说了不许进我的房间,滚出去。” 秦墨没动。 过了几分钟,权正意识到了不对劲,“咦?你怎么还不走!”他语气不耐烦,抬头一看。 正对上了秦墨的双眼。 “你……”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沉默了下来。 “所以,你这些天就躲在这里混日子?”秦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来的怒火。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对他生气。似乎刚刚在一楼房间的所见所闻,已经耗尽了对眼前这个人的全部耐心。 权正扭过头,不再看她:“你走吧。”他重新开始游戏,手柄嘎吱嘎吱作响,“另外,你别再来了。” “我受了伤,你却不来……”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里的委屈,只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份绝望把她拖入深渊,“我的腿,现在走路,还疼……”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他说了——让自己离开,别再来。 “你爸爸让我来看你,楼下好多人,是谁?” 她嗓子好像堵了东西,说话也有些哽咽:“一楼左边第三个房间,你要派人消毒的……陆文奇在那里。” 她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鼻子更酸了,眼眶里也充满了泪水。 为什么哭? “还有沈恺……吐到了你的泳池里,那里,也要消毒。”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双手垂在身侧,嘴巴干瘪:“权正,你就一混蛋。我眼瞎了才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像是发泄了这些年全部积蓄的委屈和怨气,秦墨感觉自己现在彻底成为了一个弃妇了。她说话声音也有些愤恨, “不就是要散伙嘛,权正,以后咱俩,一拍两散!”放了狠话后她就要走。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泪眼朦胧中看到是夏戎的电话。他应该是发现她偷偷溜出了医院所以质问。 赔了夫人又折兵,秦墨只觉自己这一趟太不值了,她无法呼吸,正要离开,手却被拉住。 “我喜欢你。”权正挂着黑眼圈,一脸狼狈却又无比坚定的说,他顿了顿。 他的手掌很干燥,紧紧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拉倒到了那个黑色的懒人沙发上。 秦墨动弹不得,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他就在她旁边,她如果扭过头,两个人的唇就只有咫尺之遥,甚至更近。 “你先放开我……”秦墨勉强说了几个字,她喘不过气。 权正的身上有淡淡的松脂的香味,还有烟味儿,肥皂味儿,像是天堂。 “我不会放手。”他的声音低沉,呼吸间的热气零零碎碎的落到了她的耳后。 秦墨不由自主,开始想象着,自己亲吻着他的肌肤。嘴里留有他的气味。 想象着,自己咬着他的唇。 “我喜欢你。”他声音那么轻,几乎听不清楚,“别离开我。” 权正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着细细的情话,秦墨身体僵直,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鼻梁,然后是她的嘴唇。 他的拇指带来了最轻微的压力,秦墨品尝到了他咸咸的皮肤。以及嘴唇上他拇指的螺旋纹路。 权正看到这一幕,眸色愈深。 他的手接着滑过她的下巴,然后绕过了下巴,向上开始抚摸着她的头发。 秦墨感觉浑身有些燥热,她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胸膛很结实,抵着她的胸口。 全身被牢牢的固定在他的怀抱之间。不能移动。 “我记得,上次,你没举手。”权正吞了吞口水,他的声音变得暧昧而又含糊,有些沙哑,有种声带之间摩擦的性感,“就是,去登山那次。” 权正没有问接下来的问题,他也不需要。因为秦墨已经献上了自己的全部答案。她微微抬起头,双唇轻轻的触碰到他。 第37章 Orangeblossom 咸味的海洋季风伴着夜色悠悠的吹进,电视屏幕上显示了几行大字。 【gameover】 (游戏结束) 一旁堆成山的游戏盒被推到了一侧,手柄也无人问津……屋里很安静,除了她不成声的甜蜜气息。 权正自己幻想过无数次,但没想到,居然被她夺走了主动。 她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唇,一瞬间,他僵住了。 不同于他的诧异,秦墨则有些阴谋得逞后的强烈满足感。 ——她从很早前,就想这么做了。他的唇温暖,饱满,美妙。这份单纯的快乐就让她开始飘飘欲仙。 “小墨……”他原本干涩的嗓音变得黯哑,那耳鬓厮磨一般的呓语烧的她头昏脑涨,已经开始无法思考……。 “我只有你……别离开我。”他吻了吻她的鼻子,然后他的唇滑过她的脸颊,拂过她的耳朵,然后在她额头上落下细细绵绵的吻。 他极其郑重,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如同清泉,“我和你,永不分离。” “我答应你。”秦墨说。 他怔怔的看了她几秒,然后眼角微微上抬,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 秦墨有些想要哭。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他的吻夹杂着呼吸,听他在耳边温柔的低语自己的名字,她恍惚的想,大概天长地久,她也不会厌倦。 权正微微支起身子,拉开了下两个人的距离。秦墨喘着气,有些晃神的盯着他。 “你的腰真的很细……”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的视线落到了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片刻……他极其不甘心的挪开视线。 感觉到他的手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秦墨一阵紧张,“你……你要做什么?” ……权正低声安慰道:“我想看看你的伤口。”他像是哄着小孩子似的,“来,把袜子脱了。” 秦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连连摇头:“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是吗?”他却严肃了起来,“我在那个直播上,看到了你……” “哈?”秦墨眨眨眼,一脸无辜,打算蒙混过关。 “小墨,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以身犯险,更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 因为乌鸦俱乐部被毁,而参与的其他人大多在逃,所以魏御出于对秦墨之后安全的考虑,没有向外公开曾经派出过卧底的事实。但是没曾想,直播的一幕,被权正看到了。 “我那时候吓晕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很没出息!不过你就算真敢样想,也不许说出来。” 权正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吻过她的每一根手指,他的声音也有些含糊,“手指,疼么?还有哪里受伤了,我都要看……” 秦墨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看到了他眼中满满的柔情。 她点点头。正要脱袜子,手机铃声响起。 权正下意识的问:“是谁,那个夏医生?” 秦墨看了眼来电号码,然后冲权正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喂?”她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对面依旧是用英语说道: “qm,你的母亲有消息了。” “在哪儿?”她急忙问。 “意大利,佩鲁贾。阿西西小镇。” “时间。” 对方很干脆的回答道:“8月21日。上午10点左右。” 这是她距离母亲的消息最近的一次。只有20天。权正那边忙问:“谁的电话?” 秦墨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她声音有些哽咽:“我妈有消息了。” ** 醒来时,安娜发现自己被布基胶带捆在了一间陌生屋子的椅子上。 屋子里的金属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可怕的金属器具——各色长度的匕首、钢锯、锥子、螺丝刀…… 疼痛从她的后脑勺缓缓、长长的传到了前面,每阵疼痛似乎都在给她传递一个可怕的讯息:快逃!逃跑! 站在桌前,背对着她的,是一个身材高高瘦瘦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深褐色的中长短裤和一件画着○形logo的黑色t恤。 整个屋子的金属质地反射出冷酷的光芒,安娜从男人的背影可以判断出他的年纪不算很大。他正在包扎着一只手臂,安娜注意到,地上扔着的纱布上,有很多血。 血…… 记忆一瞬间恢复,她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到这里。 在地下停车场的黑暗中,她用手机的亮光,看到了面前停放着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车很崭新,在手机的灯光中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车的后备箱是开着的,一只女性的腿伸了出来,高跟鞋掉在地上,腿上都是血。 那尖叫声,应该就是这个高跟鞋女性发出的吧。隐约间,安娜似乎听到了高跟鞋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她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跑到了打开的后备箱前,手机灯光照着里边。 ——然而,呻.吟声不是女人发出的。她的另外一只腿被扭成了诡异的角度,女人的双眼是睁开的,身上都是血迹。最关键的是,她的两只手,不见了。 安娜吓得不轻,她伸出手,轻轻的探视了下女人的呼吸。 然后碰了碰她的面颊。 冷的。 她已经死了。 安娜把手机调回拨号页面,她刚刚按下110的时候,隐约的,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刚刚想要转身,却感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到了她的头上。她没有感觉到痛苦,只记得眼前一片黑暗。然后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安娜盯着眼前这个忙着包裹自己伤口的男人,陷入了茫然。 ——是他杀了那个女人嘛?他又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弟弟……对了,弟弟还发着高烧。她急切了起来。 “求求您……”她卑微的乞求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求您,放了我。我一个人照顾着弟弟,他生病了,我要回去。求求您,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突然,男人转过头来。他的眼神犹如野兽,这样的注视让她心里一沉。 她在夜场,见惯了各色各样,各个阶层的男人。但是在这个男人棕色的眼眸中,她看不到任何正常的神智。 安娜心凉了半截。她注意到,墙壁上,挂着很多副相相框。里边是不同的女人的模样。 但是有一个共通点。 这些女人,都很漂亮,艳俗,都是短发。 “你醒了。”男人靠在金属桌子上,一手费力的给自己胳膊上的纱布打着结。“好极了,太棒了。那么,你看到什么了?”他似乎认真的考虑了下,“说说看,我再决定到底放不放你。” 安娜犹豫了下。鼓起勇气,“我只看到了她留了很多血,还有高跟鞋掉到的地上。”说着她唯恐男人不信,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乞求博得他的同情。 夜场上她这一招十分有效,一般的男人基本见了这样的表情对她都有求必应。 “她流了血!?”男人冷笑一声:“我只是摸了她一下,她就掏出了刀,妈的我的胳膊,被她刺了一刀。”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安娜隐约的听到……伴随着这雷声,有女人尖叫着的求救声。 这声音,就来自于……她的脚下。 男人并没有理会这声音,好像压根没听见。他说道:“我有信心变成一个理智的人,于是我从她手里夺过了刀。但是你知道,人总有失去控制的时候,我他妈也不可能永远那么冷静。” 外面的暴雨倾盆而下,安娜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说着他重重的坐到了那张金属桌子上,点着了一根烟,烟雾蒸腾间,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你有个弟弟?” 安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的,他生了病,我要回去看他!求求您!”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身,从墙上取下了一把剔肉刀。 他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椅子前,看着眼前的女孩吓得几近晕厥。他笑了笑,然后把刀锋抵着她的下眼睑。“再说一遍?” 安娜满脸泪水,却动也不敢动,“求你。我有个弟弟。” 刀锋更用力,安娜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下眼睑渗出了一滴血。 “你弟弟生病了,你他妈的还在外面陪男人?下贱!” “我……我们姐弟相依为命,我要赚钱供他读书!”安娜忙不迭的解释。 这个答案似乎颇有成效,男人顿了顿,然后收起了刀。 “我改主意了。”他吸了一口烟,声音中含着笑意: “先不杀你。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 外面突然而至的暴雨打断了露天舞池的那场狂欢,人群也都做鸟兽散。 权正紧紧的抱着秦墨。 他突然想起,似乎,上次两个人在这间卧室独处,也是雨天。 “我们会找到她的。”他喃喃自语,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定会的。” 秦墨抬起头,知道他想起了顾悦。 两个人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沈恺推开了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发酒疯:“权哥!哥,我又被甩了!” 看着倒在地上烂醉如泥的沈恺,权正一脸嫌弃:“看来这屋子也要消毒了……” 秦墨想起了什么,把他的脸掰正面对自己,“我要回去了。” “什么?!”他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回去!? 她耐心解释:“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要回医院。” 权正很干脆的站起来,然后拉起她,“我陪你回去。” 说着他似乎心有余悸,“上次我去,你爸把我赶走了,他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你爸喜欢什么?我想买礼物……” 秦墨笑了笑,“以后时间很长,等我出院,我会介绍你们和解。” 权正目光幽幽的看了看远方,对于下次翁婿见面,有些心虚。 9月12日。宣阳市。橙花广场。07:30am。 狐狸短发乱糟糟的,她睡眼朦胧的打着哈切,下了警车。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却接到了这个报案。 橙花广场是宣阳市新城区刚刚落成不久的建筑。虽然气派豪华,但是因为城区很新,平时下班后,这里就成了没有人气的“鬼城”。 广场的标志性建筑师一个大型的“舵盘”式的雕塑。 标志着这个城市的野心勃勃。 而就在“舵盘”的下面的台阶上。 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 狐狸看到台阶上的景象,顿时睡意全无。 ——台阶上斜躺着一个女人。 她有着利索的短发,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绿荷色的旗袍。 如果不经意的看,还以为这里在进行模特的外景拍摄。 ——除了,她的双手不见踪影。 第38章 Jasmine 秦墨办理完出院手续,就看到夏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神色疲惫,一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听本楼层的小护士说是昨夜有一个重症的孩子住院,孩子唯一的亲人就是姐姐,却一直不出现。夏戎为此忙的不可开交。 “学长,你要注意休息……”秦墨忍不住劝他。 夏戎默默点点头。 “你要走了……”他似乎有些伤感,“还去我那里住吗?我有话想……” “不必了!” 没等他说完,权正突然在身后出现,他手里拎着秦墨的外套,脸色铁青。 夏戎眉毛微微挑了下,然后看向秦墨,“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 “我知道,我也记得。”秦墨垂下头,“但是未来,我想和他试试看。” 夏戎沉默了了下来,他不说话,视线却始终在她脸上徘徊,似乎极力想要看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权正伸出手,拉住了秦墨的手。“走吧。”他语气不善。 秦墨冲夏戎笑了笑,“学长,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下次我请你吃饭,你最近太忙了。” “嗯,好。” 夏戎轻轻笑了笑,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然而像是意识到了旁边的权正,他的手掌最后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幸亏这时候有护士在后面招呼夏戎,“夏医生,那个孩子又昏迷了!” 夏戎冲秦墨点点头,“我走了。”说罢大步流星的向电梯间走去。 秦墨看着他的背影,托着下巴一脸笑意,“学长太帅了……” 权正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他依旧拉着她的手,“那家伙绝对不正常……”他嘟囔着。 秦墨回头瞪了瞪他,“学长多可靠啊。” 他一听这话,也不解释,手里微微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啊?”秦墨打算装傻到底。 他不依不饶,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后背。 公共场合这样的举动让秦墨有些不自然,她红着脸,推他的手,“你……你当然……也很可靠!” 这答案似乎并不能让他满意,似乎要补偿自己这些年失去的机会,他靠近她,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然后说道:“现在回老房子,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干嘛?”秦墨一脸疑惑。 权正皱眉,“和我一起住啊,老实说,我也觉得应在求婚后,再……”他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但是,我忍不住,从现在开始,每一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同居的邀请? 求婚?秦墨还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 “是不是有些快?”秦墨毕竟也没有经历过,居然傻到和权正一起讨论。 权正一本正经:“并不快,接下来我们还要去看你父亲,时间很赶,我们要抓紧时间!” “哦,哦哦。”秦墨还没考虑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他拽走。 要同居了。 接下来,每个早上,都可以看到他的睡颜。 也可以更加……更加进一步的触碰他。 秦墨脸上烧的厉害,她乖乖的坐在副驾驶上,面红耳赤又心虚的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权正。 他手臂的肌肉匀称,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指腹有微糙的薄茧,当它们有意或是无意的触碰她的身体时,她就觉得自己皮肤干燥而又脆弱,担心他会点燃自己,却又胆战心惊的渴求着……渴求着下一次。 他的唇,饱满,甜蜜,好遗憾自己只尝过一次…… 他的声音,干涩而又沙哑混合着烟草和松脂的味道,萦绕在她的耳畔和鼻尖。 …… 秦墨失神的窥视了他一会儿,才压抑住自己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她自暴自弃的捂着脸,觉得自己就是个色.情狂…… 车厢里传来慵懒的男声。 【茶、茶和咖啡,帮我消磨一整天】 【哪怕天空阴云密布,我也能感受到光】 【你是如此的美妙,而我爱你】 权正的声音伴随着歌声传来,打断了秦墨的思绪。 “前面拉了黄色的警戒条……”他看她一样,“好像看到了杜丽了…” 秦墨皱眉,“这么早,狐狸来了,应该是有案子了。” 权正看她,“你要下车吗?” 秦墨点头,“你帮我停在一边。等等我,我马上就好。”她说着,解开安全带。探前身体,在他的耳侧轻轻的落下了一吻。 权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姑娘红着脸,嘴里嘟囔着什么下了车。 她刚刚,又一次,主动的…… 太好了,我爱你……而你,也一样。 秦墨如愿以偿的下了车。这地方是橙花广场,现在已经8点半了,应该到了上班时间了。 警戒线外围了一圈人。 狐狸远远的看到了秦墨,把她拉了进来。 “你出院了?”她问。 秦墨点头,“这里,有案子?” 狐狸叹了口气,指了指“舵盘”雕塑的下方。 已经有法医和检验人员在那里开始取证,周围的围观群众也在指指点点。 狐狸眼泪汪汪作痛哭状,“专案组刚刚解散,好不容易摆脱了魏御那家伙,就来这个,我不辛苦,我命苦!” 这时候人群外挤进来一个人。 这人三十多岁,平头,穿着花衬衫。手里还端着一盒外卖的早餐。 他毫无形象的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让让,让让!警青(厅)查案!” 他把嘴里的油煎馄钝吞下去后,发现了秦墨。 “秦法医,好久不见~”他说着,把手在衬衫后背上擦了擦,然后伸出手。 狐狸撇了撇嘴。 秦墨笑了笑,然后和他握了握手。“齐明队长,又见面了。” 他们两人曾经在第二个死者“艾清华案”中有过短暂的接触。称不上熟悉。 不过作为一线刑警,杜丽大概和齐明打交道的机会就很多了。 果然,狐狸一脸嫌弃,“齐队,这地儿怎么说也是现场,那边还停着一个死者,双手被锯了下来。你能吃下去??” 齐明毫不在意的吞了最后两个馄钝进肚,然后把外卖盒递到了旁边的下属手里。 “走吧,去看看。”他打了个嗝,然后从衣兜中,掏出了牙签叼上。 …… 狐狸眼中的嫌弃已经突破天际。 这时候法医的初步尸检已经进行的差不多,“死因初步估计是失血过多。双手是被钢锯活生生锯下来的,真够残忍的。” 狐狸皱眉,“现在第一任务,是确认死者身份。” 一旁的齐明没说话,他走近尸体,仔细的看着那个绿荷色旗袍的女人。然后冷哼了一声, “不用找了,这人我认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他的身上。一般类似的罪案现场,能把死者身份确定完全,那么这案子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无非就是撒网式排查,死者是否有仇人,死前的活动轨迹等等。 齐明的声音冷冷的,“这人,外号蛇妹,站街女。”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抓了无数次,屡教不改,还吸.毒。这次终于为钱送了命,嗤……” 秦墨眉毛微蹙,却没说话。 但是周围的吃瓜围观群众听到后,也纷纷散去,“一个妓.女被杀了。”除了她活该,大概找不出第二个理由了吧。 狐狸拿出了一个灰色封面的笔记本,学着魏御一样开始涂涂抹抹,“蛇妹,是吧,本名是?” 齐明有些冷淡的说,“扫黄组有她们这群妓.女的全部资料,等会儿去找找看吧,这种社会垃圾的名字,我懒得记……” 他说着,叼着牙签,慢悠悠的踱步,开始检查现场的其他取证。 秦墨看着狐狸正在认真的写着什么,她一阵好奇,凑上前,“狐狸,写什么呢?”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狐狸的笔记本。 ……上面只画了一个蠢兮兮的小人,小人的上衣上还画了一只花朵。 旁边还贴心的配了几个字:齐明,就是个傻x…… 秦墨忍不住,“杜丽同志!” 狐狸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嘴里嘟囔,“齐明这家伙,态度太恶劣,真想抽丫的。” 也是,秦墨其实也很纳闷,齐明这吊儿郎当的,从上次和他一起查案,就可以感觉出,他对死者,有着很强烈的排斥和不满心态。 狐狸那边小声的和秦墨咬耳朵,“他这性格,太差劲,难怪十几年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基层警队待着,他同期的人都在警厅当了官员了,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他这张嘴,得罪人肯定不少。” 这话不假,齐明这个年纪,还只是个队长。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秦墨百感交集,回到车上后。看到权正刚刚挂断了电话。 “谁的?”她问。 权正发动了车,“我爸,求我回公司的。”说着他唇角微微上勾,“他也应该看出了自己压根不适合从商。早知道这样,非要和我争什么……”说罢,他看向秦墨,“有案子?” “嗯。”秦墨开始断断续续的和他讨论所见所闻。 权正陷入沉思,“小墨,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边就讲,这类型的凶手,大概是对于这种风尘女子有一种极端的仇恨,也许是凶手亲近的人有关。我怎么觉得,这案子,还会继续出现呢?” 秦墨急忙捂他的嘴 第39章 September 这是权正第二次站在秦墨家的老房子里。 上次一他刚刚经历丧母之痛,绝望痛楚之中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躲避的地方。 这一次。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 首先体现在地位的变化上。 他站在屋子里边,左右环顾一圈,然后低下头很小声的笑出来。 秦墨疑惑:“你笑什么?” 权正没说话,而是把她拉到自己怀中拢紧了些,硬硬的喉结也抵着她的后颈。 “我在想,给你爸送什么礼物,还有周阿姨,还有周典。” 她也轻轻笑了笑,“其实,是我爸对我的不满,都迁怒到了你的身上罢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小墨,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你妈妈,你有想过吗?她回来后,周阿姨,和周典,怎么办?” 秦墨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她的行李不多,很快都搬到了安达区的别墅。 因为要进行全方位的消毒,而且都不需要去上班,所以他们两个人坐在临海的小花圃旁边看日落。 权正端来了一小杯红酒:“你的伤刚刚好,所以,只能喝一点。” 秦墨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我很少喝酒!”她说罢,尝了一小口,眉毛微微蹙起。味道很一般嘛! 权正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两个人从今晚开始,就要……同居了。 住在一起……做某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不可避免的。 他脸红着,有些心虚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有些紧张的坐在了一旁。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秦墨抬眼,看到了衬衫包裹下,他宽肩窄腰的体型毕露无余。 他靠的很近,两个人腿挨着腿,秦墨看到了西装裤下他富有力量感的肌肉也都被勾勒出来完美的曲线。 她脸红耳赤,只能靠喝酒来掩饰自己。 ——半个小时后。 “小墨?”权正的声音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秦墨怀里抱着红酒瓶,红着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权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点点头,“好。” “很久~很久之前,在人类还没有在膝盖纹身蜘蛛网时。有位爵士达人住在密西西比河的沼泽中。他叫做咆哮的(吉米.杰弗森)。他爱吃响尾蛇盖浇吐司,也爱乘鳄鱼出租车。总之是个很可靠的人。” 她说着,打了个酒嗝。 权正:…… 秦墨没有意识到对面已经彻底懵了,继续道:“有一天y的了感冒。然后他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 权正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被这*一样的故事吸引了,他探前身子,有些担心这位爵士达人的安危。 “然后呢?jimmy死了么?”他问。 秦墨很满意他的反应,她语气有些含糊,继续说道:“jimmy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想要自己的爵士音乐传承下去,于是去找了一个伏都神父!这个人叫做小萝卜头。” 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但是听上去是很可靠的人啊——小萝卜头。 秦墨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jimmy躺在临终的king-size大床上,举行了奇特的祭典。小萝卜头将jimmy的最后一滴血压入了绝版唱片《伏都说唱》中。然后y死了。” 权正疑惑,“这就完了?” 秦墨认真的看着他,严肃的说道:“并没有。然后小萝卜头得了睾.丸癌。” 权正:……?什……什么? 秦墨看到他一脸费解,只以为他是担心小萝卜头,于是宽慰道:“不过别担心,幸亏发现的早,切除了。所以一切都ok。” 说罢,她笑眯眯的看着权正,笑道,“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吗?” 权正表情有些僵硬,他硬着头皮回答:“小萝卜头是位很伟大的神父?” “不。”秦墨严肃道:“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要经常去检查你的……”她说着,视线意味深长的缓缓下移。 ……权正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只听对面似乎陷入了回忆,“这个故事,是宣阳市人民医院泌尿外科的王云开教授,在我们实习期,和每一个同学讲的故事。他还说了,以后要尽可能的多多宣传这个故事。” 权正苦不堪言。他没料到秦墨的酒量这么不好。 第二天,秦墨是被海鸥的叫声吵醒的。她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权正的t恤,躺在两个人在二楼的卧室里。 而这张king-size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权正?”秦墨四下寻找。发现他躺在地上,眉头紧皱,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似乎睡得极不踏实。 她急忙跳下床。 “权正?醒醒……” 他眼睛缓缓睁开,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第一反应是抬头看时间。 “你酒醒了?”他似乎心有余悸。 秦墨把他拉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睡到床上?”她脸有些红。 权正看她一脸羞怯,疑惑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都忘记了?” “啊?”秦墨一脸问号,“怎么了?” “你对我……”他一脸欲言又止。 秦墨看到他这个表情,心脏漏跳了半拍。 那次登山,那个无聊的游戏……只有权正一个人举了手。而她莫非昨晚……没有克制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喝酒误事啊! 秦墨不由分说的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他任由她搂着自己。嗅着她皮肤散发出来的甜美气息,他闭上眼睛,极力压抑着狂躁的心跳,然后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昨天晚上,她喝醉了酒,拉着他的胳膊央求他陪自己玩大冒险游戏。出于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权正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可是秦墨明明是一个酒鬼,猜拳却每次都赢。权正被折腾了大半宿,最后绕着泳池跑了二十圈后回来,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一直在医院,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看她太累,他又不想离开,只能在地板上凑合一宿。 不过,像是每个电子游戏固定的结局一样,大冒险最终通关的勇士,总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两个人正在吃早饭,这时候秦墨手机响起。 是狐狸。她声音很低,“老秦……lisa死了。” “什么!?”秦墨站起身,“怎么死的?” “说是心肌梗塞……”具体的,还要等法医的进一步化验,杜局说了,这事儿你不能管。” 秦墨知道杜局的顾虑,lisa和她关系很深,而在检察院还在搜集证据打算提起公诉节骨眼上,她的死……怎么看怎么蹊跷。 秦墨犹豫了下,问道,“上次,我说完,我记得你已经派人专门看护她了。” “是的,没人找她麻烦。她饮食起居也都一直正常。” 秦墨心头一层黯然,她想起了什么,小声问:“周典知道了么?” 狐狸摇头,“还没通知他。似乎他马上要去云南执行缉毒任务了。需要告诉他吗?” “先不要。”秦墨下定决心,lisa的死亡,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 去了警厅后,杜局代表全警厅,单独对秦墨予以表扬。 “小秦啊,魏专家现在已经去别的城市指导工作了,你之前的表现,非常的出色。但是专家说,必须要对你做卧底这件事情予以保密。” 秦墨点头,“我理解。” 杜局欣慰的笑道:“你可以继续休假。工作的话,我们今年招录了新的法医。很快就来了。据说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杜局啰嗦安顿了半天,秦墨也得到了言简意赅的结论——她很闲。 狐狸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扔到了她桌上,“实在没事儿干,和我去查查案子吧!” “蛇妹那个案子?” 狐狸愁眉苦脸,“没错。我去扫黄组查了资料,这个蛇妹年龄不大,23岁。本名叫做李设,是外市人。来到宣阳市时间很久了。正如同齐明那厮说的,这个蛇妹,是个惯犯。” ……秦墨坐在副驾驶,看着手头的资料,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狐狸嘴角抽了抽,“去找蛇妹的站街姐妹们。” 车子停到了德胜广场后面的晶华酒店的停车场。 秦墨关上车门,看了看狐狸,又指了指自己,“狐狸,你能看出来,谁是站街女吗?” 狐狸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 “扫黄组的人说了,蛇妹就在晶华酒店附近站街。而她的站街姐妹们,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吃饭。” 两个人按下电梯,从b1层上了1层。 走出酒店,绕到后面的一些廉价的小饭馆里。 “喂。”狐狸的声音很低沉,她走进小饭馆的同时,拿出了随时的证件。 因为她是短发,本人又长得很英气。所以一眼看去,立刻有四、五个吃着饭的女人站了起来,低头就要往外走。 杜丽随意的揪住了其中一个。 “先别走。”她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蛇妹的照片,“这人,你们认识么?” 被她揪住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个子很矮,胸部平平的看起来没有完全发育。她穿着网状丝袜,怯生生的看着狐狸,“不……不认识。” 狐狸“啧”了一声,然后弯腰,看着她,低声道:“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 女孩子一听,飞快的瞟了一眼照片,然后视线躲闪,“看,看了,还是不认识。” 狐狸收起照片,站直腰,然后拿出了手铐,“那成,先和我走一趟再说。” 这时候有人推开了网袜妹,走上前。 是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孩。她嚼着口香糖,没说话,直接从狐狸手里抽走了照片。 “认识,蛇妹。” 她说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然后道:“警官,我们和她只是在这一片儿见过几次,并不熟悉的。啊,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很久不出台了是吧。” 身后有人附和道:“对的,据说这丫头被男人包养了!” 秦墨皱眉,“你们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出现的吗?” 烟熏妆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不抢我生意就行。”说罢,啪的,吹炸一个泡泡。 狐狸正色道:“严肃点!问你话就老实交代!” 烟熏妆一脸委屈的看着狐狸,“本来就是嘛,我们这种职业,又不是心甘情愿干这个的,谁能一辈子站街啊,可能是回老家了,可能是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也可能是被包养了,总之,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嘛?” 秦墨轻声道:“她不是消失了,她被谋杀了。”说罢,她拿出了那张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蛇妹,穿着绿荷色旗袍,短发,看上去优雅,从容。像是个外景模特一样。 几个女人好奇的凑近。 网袜妹眼尖,看到了蛇妹的手不见了,尖叫一嗓子。“呀!杀人了!” 狐狸皱眉,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鬼叫什么。” 网袜妹揉着额头,怯生生的问,“她真的死了?” 狐狸点点头。 这时候一直盯着照片看没出声的烟熏妆,轻声道:“半个月前,我见到过她。”她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天,非常热。她穿着浅粉色的短旗袍。打着太阳伞,一脸得意的看着我。说她自己现在已经和一个工作很稳定的男人在交往了。还说那个男人离婚了,没有孩子。” 秦墨忙问,“关于这个男人,她还说什么了?” 烟熏妆摇头,“她不肯多说。” 狐狸有些泄气。 这时候网袜妹小声说,“说起来,好像kiki姐也很久没出现了呢。” “也是你们的姐妹?”秦墨问。 网袜妹点点头。“kiki姐非常的好,有一次有客人打我,kiki姐随身带着匕首,刺了那个男人一下呢!我永远都会记得kiki姐的恩情。” 狐狸疑惑,“kiki本名叫什么?” 网袜妹摇头,“我不知道。” 狐狸在那个灰色笔记本上记下了kiki的年龄。消失的日期。 她看了看忧心忡忡的秦墨,问道,“老秦,觉得不对劲?” 也许是想起了权正的那句话,她轻声道:“总觉得,还会再次出现受害者。万一这个凶手,是对妓.女有着执着的仇恨呢?万一,这又是一个连环杀人呢?” 两个人说着,走进晶华酒店,打算去取车。 这时候狐狸神秘兮兮的拉住了秦墨,她指了指 第40章 Hibiscus 宣阳市德胜广场晶华酒店。 齐明看着面前的前妻和儿子,仿佛又回到了没离婚的那些年。 前妻是一位普通的公司白领,两个人相识那些年,前妻总是笑称嫁给一个警察,是最有安全感的事情。 没想到……最后他工作越来越忙,家人能一起吃一顿晚饭都是奢望。 五年前,孩子高烧不退,外面是下雨天。妻子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可是他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他委托一个好朋友去帮忙。没曾想…… 孩子的确是送去医院了,可是妻子也和这个所谓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离婚后,孩子的抚养权也在工作稳定的前妻手里。每个月,他只有一天的探望时间。 想到这里,齐明看向自己的十岁的儿子。 儿子小小年纪就近视眼,带着厚厚的眼镜框,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低头玩ipad,从没抬起头过。 前妻现在穿着高档的名牌服饰,脸上涂着精致的妆容。 她站起身,不耐的去接了个电话。 趁着这个功夫,齐明看向儿子:“儿子,这周末,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儿子没抬头:“周末要去学习芭蕾舞。王叔叔等会儿要来接我们的。” 齐明心头染上一层阴影。 他有些卑微的乞求着:“乖儿子,老爸给你看手.枪,好不好。” 果然,一听到手.枪……儿子立刻抬起头。 儿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身后的方向,确定打电话的妈妈没回来。他探前身子,小声问:“真的?” 齐明急忙点头:“你是我儿子,整天摆弄那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没啥用!” 儿子兴奋的点点头:“我和你去!” 这时候前妻回来了,伴随她的,还有一个穿着剪裁得体昂贵西装的男人。 男人亲昵的揽着前妻的肩膀。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他面前,西装男笑道:“老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 齐明没抬头,声音冷淡:“王隼,你来做什么。” 王隼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他看了看身边的女人,然后从容道:“我来接他们母子,说实话,她太美了,放在外面,我一点都不放心。” 这时候儿子怯生生的看着王隼,小声说道:“王叔叔,我周末可以和他一起过吗?”说着,指向齐明。 王隼犹豫了下,这时候前妻摇头:“不行,你爸爸要执行工作的。” 齐明急忙解释:“不不,我这周什么都不做,一心陪着儿子!” 前妻摇头,“说不行,就不行。” 这时候王隼在前妻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前妻看向齐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圈,这才吐出几个字:“行吧,明天下午我去接儿子。” 儿子开心的上前抱住王隼,“谢谢王叔叔!王叔叔最棒了!” 齐明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候王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然后语重心长道:“老齐啊,这么多年了,听说你还在警队待着?你也该好好考虑下前程了,找个合适的人,结了婚,下半辈子也有保障啊。你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可以给你介绍不错的工作,工资也还可以。” 齐明硬邦邦的立刻回道:“不用了。” 王隼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前妻瞪了齐明一眼,只是和他约好了接儿子的时间。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儿子站起身,急切的拉了拉齐明的衣袖,这才把他从降到低谷的情绪中拯救了出来:“枪在哪里!?” 齐明带着儿子回了家。 屋子很杂乱,完全符合一个单身汉的状态。脏衣服扔了一地,洗衣机里泡着不知道多久前的衣服,餐桌上的外卖都已经长了绿毛,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齐明有些尴尬的上前开窗子。 儿子摘下书包,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频道里正在播放着一档劣质的警匪片。 英勇的警探成功的解救出了人质,拿着一把假的不能再假的塑料枪。 儿子激动的站在沙发上,学着主人公的台词,“不许动!我要代表人民消灭你!” 齐明叹了口气。 “儿子,想吃什么?” “披萨!王叔叔总是不让我吃,他说那是垃圾食物。”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齐明有些不满。 儿子委屈的撇撇嘴,说道:“王叔叔和妈妈都是素食者。我想吃披萨,我想吃炸鸡!” 齐明摸了摸儿子的头,“行,爸给你出去买!” 儿子隔着窗子看到齐明一走,就偷偷跑去冰箱,想要找可乐喝。 冰箱里没有可乐,只有一瓶瓶啤酒。 儿子嘟起嘴,打算重新回到沙发上。地上杂乱东西太多,他一个不小心,被绊倒,摔趴在地板上。 趴起来后儿子气的跺了跺脚,却发现……这地方……回音不太对。 他拉起地毯,发现自己家,有个上锁的地下室入口。 ** 新的受害者这么快出现,是秦墨没有预料到的。距离蛇妹的尸体被发现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三天。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宣阳市中心公园。尸体静静的靠着公园的假山。 死者头发是酒红色,她穿着绿荷色旗袍,面对着公园的人工湖。姿态优雅,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在这里休息的人一样。 狐狸说道:“是早上晨练的老太太发现的。” 秦墨看着死者被齐齐锯断的双手。有些冲动自己上前检查。 “杜局说了这案子你不用管,说起来,你怎么每天和我混在一起,权正呢?”狐狸诧异。 秦墨一脸无奈:“他去美国了。要走一段时间。” 狐狸冲她挤眉弄眼:“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再多忍几天,小别胜新婚嘛!” 秦墨耳根有些热。 这时候有法医走了过来。 他带着口罩,穿着防护服。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狐狸隆重的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来的法医,高橙小同学!~”说着,狐狸指了指秦墨说道:“这位,就是你的前辈,秦墨同志!” 秦墨笑了笑,伸出手:“小高你好。” 高橙戴着手套,紧紧的握了握秦墨的手:“前辈你好。”防护面罩下,他的声音翁翁的。 狐狸一脸神秘:“小高,你觉得秦前辈漂亮吗?” 高橙年纪不大,一时间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忙不迭的点点头。他紧紧盯着秦墨,小声说:“很漂亮。” 秦墨脸有些红,她瞪了狐狸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先去检查吧,不要听狐狸乱说。” 狐狸一脸不忿:“不过,咱们警厅,单身女青年只有我一个了。小高,今天下班要不要和姐姐去吃饭?” 调侃归调侃,高橙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检查尸体。 趁着这个功夫,狐狸联系了下齐明:“齐队,你再不来,这案子可是我的了。” 齐明那边似乎在忙着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他声音有些不耐烦:“那些社会败类,死了活该,你愿意办,你去办!” 说罢直接挂断电话。 狐狸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自言自语:“齐明这家伙太不对劲了。” “怎么?” “本来想找他商量下案情,没想到这家伙直接一口回绝。我听警队的人说,他周一就没去上班,今天也没来。” 高橙过来汇报了初步的尸检结果,死因依旧是失血过多,和蛇妹的没什么区别。死亡日期大概是在9月10日晚到9月11日凌晨。 狐狸想起了什么,急忙联系了之前那个网袜妹。 果然,看到照片后,网袜妹直接哭了出来:“这个就是kiki姐!” 现在,秦墨基本可以确定。 这次的案件,就是针对站街女这一敏感人群实施的暴力行为。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又为什么要把死者穿上旗袍,打扮成这个样子。目前他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魏御已经去别的城市指导工作了。 狐狸犹豫了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专家,你怎么看?”她第一次有些谄媚的说。 魏御那边乱糟糟的,人很多,到处都是恭维声。他冷哼一声,“你们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狐狸气的要挂电话。魏御这才说:“针对妓.女这类人群的犯罪很多,在美国也有不少。我记得有个案子就是,凶手的母亲曾经在他幼年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接过客人,这之后,凶手就对这一行业产生了某种厌恶。” 说罢他有模有样的抿了口茶,“我建议,你们先从刚刚出狱不久的,以及有过类似前科的人中,寻找一下。” 挂断电话后,秦墨小声道:“权正说过,这类型案子一定会继续出现,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搜查一下,最近失踪的,这类型人群。” 她们约了网袜妹和烟熏妆到晶华酒店,询问情况。 秦墨问道:“你们有没有遇到过,那种对于你们特别粗鲁的客人?可能是想要打你,或者是,要拘禁你的?” 网袜妹摇头说道:“我没有。” 烟熏妆声音有些发抖:“我有过一次……他个子很高,穿的很干净。我们是电话联系的,约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一见面,他就拿了手电筒晃我,我一下子头晕脑花,什么都看不到。他还大声命令我背过身去,双手举到头顶。我背过身,他就拿什么东西,砸了我一下。我被砸晕了,就感觉他就拿胶带把我的嘴都封上了。我迷迷糊糊的,这时候有人路过,他似乎很害怕被发现,就把我扔下,我才可以逃跑的。” 狐狸用力拍了拍桌子:“你怎么之后不报警!” 烟熏妆委屈的看着她:“大家会觉得我们活该啊……反正没人信。我也没死。” 秦墨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双眉紧蹙,轻声问:“那个男人,呵斥你,拿强光手电筒晃你,还让你背对着他?双手举到头顶看得到的地方?” 烟熏妆点点头。 这时候狐狸也听出一丝不对劲了。 “我怎么觉得,这一系列行为,像是个警察在抓捕犯人啊……”狐狸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秦墨:“难道?” 狐狸没说完的是,难道……这个罪犯……是她的同道中人? 第41章 Envy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这个世界照常如旧。 生活在继续。 男人消失了一整天,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安娜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边,期间滴水未沾。直到她听到了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钥匙开锁的声音响起。 门缓缓打开。 白炽灯的灯光猛地亮起! 安娜的眼睛被冷不防的刺痛,她急忙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下意识的缩起来脖子躲避着刺眼的亮光。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决定了吗?你要陪我玩这个游戏吗?” 安娜嘴唇干涸,她已经好久没有喝水了,男人把她囚禁起来,说了要同她玩游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无法活着走出去了。 这人不正常,而自己,大概也要命丧于此了。 想到了弟弟,她本来已经如同一滩死水的心情突然又泛起了一丝不甘心。 “可以。”她回答。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答案理所当然,“你答应了?”他恶趣味的,明知故问。 安娜点头,“游戏规则是什么?” 男人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她,似乎对她这样的合作态度非常满意。他干巴巴的笑了笑,“果然,你太棒了!” 他说着,从远处拖了一张椅子。然后坐到了安娜对面。 他看了看安娜被塑料胶带绑了很久,皮肤已经开始泛白的手臂。他想起了什么,然后起身,从金属桌子上取了一柄剪刀。 他走近安娜,然后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 “游戏规则,一,如果你赢了,我放你走让你去看你弟弟。” 他的触碰让安娜浑身发抖,甚至连脚都抽搐。 “那,那如果我输了呢?”她声音颤抖。 咔嚓一声。 男人剪下了一小缕她的头发,递到鼻端嗅了嗅,然后说道:“你输了,就亲口承认自己是个贱人给我听,然后接下来我想怎么样,你都配合我。” 安娜吞咽了下口水,“你想怎么样?” 男人从衣兜中拿出了了一个纯黑的小铁盒。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枚润喉糖,递到了她的嘴边“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来,吃一颗。毕竟,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粒润喉糖,是青绿色的外壳,像是一颗没有成熟的青杏,上面洒了一层白色的糖霜。看起来又酸,又甜。 安娜太渴了,她已经无法去考虑是否糖果是否有毒的可能性,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润喉糖吞了下去。 男人很满意。他说道,“第一步,先要把你的头发剪短,我喜欢短发。” 说罢,又是咔嚓一声。 想起了之前在车里死去的那个女人,以及曾经听到过的那声尖利的求救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丝毫不认为男人是真心想要放她走,但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嗯……”男人边给她剪头发,边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们这群垃圾,就是社会败类,找了一堆自以为是的可笑理由,没有钱啊,需要照顾弟弟啊亲人啊,‘呜呜呜,我好可怜’”他说着做了个哭鼻子的神态:“可是归根到底,没有你们,这个社会就会变得更加干净。” 他说着手里的剪刀也停顿了住。似乎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直接把她在原地宰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安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嘛。”男人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之前那个女人死的太快,我他妈也要找点乐子啊。”说着他走到她面前,直视她。 “嗯,短发果然更适合你。” 他转身拿了一卷布基胶带。然后跪在她面前。 先把她的两只脚踝绑在了椅子腿上。然后是小腿。然后把她的双手,手臂,里里外外更加结实的又绑了一层胶带。然后,他的手伸向她的胸部。 “你要干什么!”安娜周身已经被绑的死死地,她绝望的大喊了出来。 男人没说话,而是继续把胶带搬到了她的胸部往下位置,然后绕着椅背,来回好几圈。 安娜感觉呼吸困难,眼睛也开始冒金花。 “好了,游戏开始。”男人说着。打开了锁着的地下室的门。 一个已经半死不活陷入昏迷的女人被拖了出来摔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个和时间赛跑的游戏。”男人眉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 新案子没头绪。狐狸去扫黄组找了半天的资料,有用的东西却很少。 正如之前魏御说的,这很明显是一个针对敏感人群的犯罪行为。那么,蛇妹、kiki死了之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死者呢? 权正为了集团合作的新事务去了美国,偌大的别墅只有秦墨一个人,住了几天之后她有些扛不住。权正晚上会打越洋电话过来。 两个人偶尔会视频聊天。 摄像头那边的权正穿着深色西装,他看起来儒雅,迷人。 秦墨脸微微发红,她现在光着腿坐在床上,身上还穿着权正的t恤。 “有没有想我。”他一张口就迫不及待的问。 秦墨红着脸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可怜巴巴的问。 权正一听,低头低声笑了笑。 “唔……”他有些坏心眼的拉长声音,似乎在进行这艰苦抉择:“怎么办呢……资本主义国家生活确实美,可是家里还有个小姑娘在等着我呢……没办法,谁让她喜欢我呢……” 这话说的太臭屁了,不过秦墨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 “你现在穿着我的t恤?”他突然问。这时候似乎有助理送来了需要签字的资料,秦墨听到了他用英文说了些什么。 关门的声音响起。权正笑道:“小姑娘,给我看看。” 秦墨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你现在的样子……拍张照片给我传过来。”他说完,有些霸道的重申了一遍:“我不在的这几天,不许和别的男人说话,尤其是那个夏医生,记住了么?” 这话纯属无稽之谈,秦墨不满:“你就是误会学长了!” 权正撇嘴:“他就是对你不怀好意,我看出来了。” 秦墨无奈的笑了笑:“你看出什么了?” 权正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有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突然起来的话语,虽然隔着一个大洋,听起来也淡淡的,带着一丝哀伤。 秦墨不想让他被这样的情绪困扰,更没料到他居然比自己还没有安全感。 两个人表明心意太晚,相处的时间又太短。 “你和我……永不分离。”她重复着他之前的话。 不过第二天,秦墨却接到了来自权莫言的电话。 他约了秦墨在一个普通街区的小饭店。 秦墨的车找不到停车的地方,折腾了半天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权莫言已经到了。 “权叔叔,您好。” 权莫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宽松衬衫,虽然衣着不起眼,但是他身形伟岸,就算是隔着很远,依旧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气场。 “小墨,快坐下。”他招呼着,然后指了指餐厅的老板,“我每次回国,必须要来这里吃一次牛排。” 秦墨一时间吃不准权莫言找她来的本意,只能傻呵呵的笑了笑。 不过这家店虽然不起眼,店里从头到尾也只有他们一桌客人。但是牛排的味道确实堪称一绝。 权莫言用用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对秦墨笑道,“我听小正说,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秦墨怔怔的点头:“是的。” 权莫言把餐巾放下,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了一半:“你是很好的孩子,小正配不上你。”他说着,轻轻的拍了拍秦墨的手:“听叔叔的话,和他分手吧。” “权叔叔,我听不明白。”秦墨不动声色的把手撤回了桌下。 权莫言叹了口气:“小正,大学以及在毕业后这些年,生活一直很乱,他妈妈太独断溺爱,你知道,我又忙着拍戏,没有人管得住他。” 他说着,看向秦墨:“我的儿子的品性,我很清楚。小墨,你是个乖孩子,你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 秦墨轻声道:“权叔叔,你怎么知道离开了权正,我就可以追求到更好的未来呢?” 她从未考虑过……哀伤的他,迷人的他,拂晓前的晨光中会在她耳边说着淡淡情话的他……从未考虑过,会离开他。 权莫言听出了她的坚持,他看秦墨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的无奈:“你太年轻了。和你妈妈年轻时候一样。” 秦墨抬起头:“你认识我母亲?” 权莫言点头:“当然认识了,你母亲在和你父亲结婚前,是个很出色的舞蹈演员。你不知道吗?” 秦墨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亲没有说过,家里更没有任何母亲年轻时候跳舞的照片。似乎,她印象中的母亲,只存在于自己出生后,只存在于这个家庭。 只存在于每天没休没止的家务劳动中。 她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压根不知道。 权莫言话题继续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他姿态悠然,说道:“小正这个孩子,和我一样,总是会对很多自己没得到的东西产生兴趣。就比如我年轻时候,一心想要拿到金马奖影帝,结果拿到后呢……”他说着做了个不屑的表情:“就会对下一个,更高的目标产生兴趣。” 秦墨声音有些颤抖: 第42章 Envy-1 秦墨心头微微一沉,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开始加快。 “我知道。”秦墨简单干脆的说罢,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权叔叔您请自便。” 权莫言看样子有些意外,“你知道就好,我的意思很清楚,小墨,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以后有任何的需要,就和权叔叔说。知道吗?” 秦墨点头。她转身走出小餐厅,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权莫言,发现他还在低头,重新开始吃盘里的那份牛排。 mandy……秦墨觉得自从她知道这人的存在后,自己就一直有些刻意的去避免和权正去谈论这个问题。 然而上次问起他,他的反应却是那么的心虚…… “滴”这时候提示有手机短信。 是陌生的号码。 【你闭上眼, ——耳中只有 巨兽咆哮的风暴。】 (选自——《唐吉诃德》) 秦墨没犹豫,直接拨通了权正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声音闷闷的,似乎刚刚被从睡梦中强行拽了出来。 “唔……”那边权正似乎在伸懒腰。 秦墨知道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但是她不能放任自己这样胡乱想下去。 “短信是你发的吗?”秦墨问。 权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亲昵的意味:“什么短信?想我了?” 秦墨手上开车门的动作瞬的一僵……不是权正…… 那是谁会发这样无聊的东西给自己…… “权正……”秦墨关上了车门。她的另外一只手掌微微蜷缩,心头却突然升起一阵慌乱:“那个mandy……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阵沉默。 “权正?”莫非是睡着了?秦墨提醒他。 “嗯……”他似乎有些分心,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他的语气依旧十分的温柔:“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这样。”秦墨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平和。“我知道了。你继续休息,我要去查案了。” “小墨……”他的嗓音很轻,有些干涩,“我三天后回去,在家里等我。” “好。”秦墨平静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路上堵车很严重。车里的电台播放着前段时间的面具老鼠连环杀人事件。播音员和请的嘉宾煞有介事的对整个作案过程进行脑补。 秦墨关了电台,这时候狐狸的电话打来。 “出大事儿了。齐明失踪了!” “什么?”秦墨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那个吊儿郎当的警队队长,失踪了? “没错!”狐狸声音有些紧张,“他好几天没有出现,警队的人今天发现他的手机也关机了,就去家里找他,发现他也不在家。” “会不会是临时有什么任务……”秦墨猜测着,“不能对外说的。” “不会。”狐狸很干脆的否定:“而且,今天齐明的前妻也来警厅了,哭哭啼啼的说齐明把儿子带走了。” “哇……”秦墨多少也了解了一些齐明家里的八卦,知道他就这一个儿子,抚养权还归了前妻,一个月只能见一次。 ——想不到他居然带走了儿子。 狐狸那边挠了挠头:“你别光顾着看戏啊!齐明前妻带着家属来了,非要警队给说法呢!闹得不可开交。” 说着,狐狸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老秦啊,今晚,我们要给高橙小同学接风洗尘的。你作为以后他的师父,必须要来啊。” 秦墨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聚餐选在了一家烤肉店。 除了狐狸,秦墨,还有上次专案组的几位男性刑警。 “小徐怎么没来?”狐狸四下张望。 秦墨很干脆的说:“在家哄孩子呢。” 狐狸语气中颇为羡慕,“我也好想要个孩子啊……” 秦墨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恨嫁了?”她声音中忍着笑意。 两个人正说着,聚餐的主人公,高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抱歉……”他忙着鞠躬,“我遇到了堵车。” 之前见高橙的时候,他都带着口罩穿着防护服。今天是秦墨第一次看到他本来的样子。 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栗色的头发不长,但却烫了微微的小卷毛,像极了电视里的韩国男明星。 说着,青年脱了鞋子,径直盘腿坐到了秦墨的身边。 “前辈,又见面了。”他眼尾微微上翘,睫毛很长,棕色的眼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好。”秦墨很喜欢这样有礼貌的年轻人。 不过一旁的狐狸和几个男性刑警却开始挤眉弄眼。一脸若有所思。 “咳咳……”狐狸干咳了几声,然后拿起了一杯啤酒,递给了高橙:“高小橙同学,来,干了这杯啤酒之后再哭。” 高橙懵懵懂懂的接过了酒,“啊?” 狐狸语重心长道:“小同学啊,别怪大姐姐没提醒过你,你是不是觉得秦前辈很漂亮?” 高橙老老实实的点头。 狐狸一本正经:“等等,咱们警厅的传统,喝了酒后才可以发言!” 这话纯属欺负新人,秦墨正要抗议,被狐狸的眼神瞪了回来。 高橙喝了一杯酒,然后脸微微有些发红,他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秦墨,然后小声的说:“很漂亮。” 狐狸斯条慢理的说:“但是秦前辈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小同学,自己去墙角默哀三秒钟哈哈。” 周围几个男性刑警也一脸遗憾的看着高橙。 有人说道:“小高啊,你就算早出生几年,也没有机会了,秦法医可是咱们的警厅之花,想追她要排队的。” 高橙没有说话,而是扭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秦墨开始只以为他是窘迫,还笑着替他解围。不过很快她有些绷不住,因为高橙的目光沉默而又热烈,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小高,你不用听他们几个人乱说,欢迎你加入警厅。”秦墨试图把歪掉的话题拉回正轨。 高橙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轻声说:“就算前辈有男朋友,我也不在乎。” …… 这就很尴尬了…… 秦墨干咳了一声,没想到到后来,反而是她有些不适应。 狐狸的脸因为强忍着笑意而紧绷着:“小高啊,我都和你说了,咱们警厅,单身女青年,只有我一个了。你自己看着办啊。” 一旁的男刑警忍不住:“杜哥,咱能别开玩笑么……咱们警厅还有比你还纯的爷们儿吗?” 狐狸气炸,不过也多亏了她心甘情愿被调侃,所以接下来的聚餐还算气氛热烈。 秦墨因为住的地方远离市区,又要开车。所以她没有喝酒,一群人闹哄哄的到了快到了凌晨时分,几个男刑警也喝吐了,作鸟兽散。最后只剩下狐狸,秦墨,还有喝的醉醺醺的高橙。 狐狸扶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老秦,你的这个小学弟,交给你了。我……我先撤了。” 秦墨诧异的看着狐狸:“杜丽同志,不够义气啊!” 狐狸做呕吐状,“我真是撑不住……” 没办法,送这个警厅新人回家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秦墨的头上。 刚刚还闹哄哄的包厢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高橙背对着她斜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小高,醒一醒,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一些。 高橙嘟囔了一句什么。 秦墨没听清,又低头问了一遍。 高橙酒喝了很多,耳尖微微发红。他睫毛低垂下来,整张脸看起来有种近乎失真的美感。 “参加这样的聚会开心吗?”秦墨轻声问。 他嘟囔着:“很开心。”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迷茫的四下环顾了一圈,“其他人呢?” “他们先走了,我送你回去。”秦墨说着拉着高橙站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坐在副驾驶上,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秦墨没出声,她默默的开着车。 午夜电台在放着一首节奏激烈的歌曲: 【在南方的墨西卡里】 【有一个我最爱的地方】 【这里的老板是一只名叫乔的猫】 【它脖子上扎着红色大手帕】 去他家的途中,要路过一条临海公路。带着咸味的海风掠过,高橙的酒醒了很多。 凌晨时分,路上的车很少,海滩像是一条盘绕的灰色丝带。整个宣阳市都笼罩在这份纯洁的夜色中,伴随着海涛声,他的声音轻声说道:“前辈,这首歌我很喜欢。” “是吗?” “让我想到了一首诗。” “诗?” “漆黑的森林望不到边,可我却有承诺需要兑现。然而长路漫漫,难以入眠。” (作者——robertfrost) 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悲伤的回忆。 ——然而长路漫漫,难以入眠…… 秦墨把车停到了路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声音紧绷着,双手更是紧张的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为什么这么问?”夜光下,他的皮肤白得像毫无生气,棕色的眼眸犹如深深幽壑。 秦墨下定决心:“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谁?”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越南…… 秦墨无法说出口,她之前已经查过高橙的履历,并没有问题。 只是声音相同…… 而且就算他是越南,她现在也找不出任何这个人犯罪的证据…… “没什么。”秦墨情绪低落了下来。 送了高橙回到公寓后,秦墨疲惫不堪的回了家。 整个别墅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 如果权正不在……那么这里,还算是家嘛? 这时候手机短信又一次响起: 第43章 Envy-2 这是秦墨收到的第二条陌生短信。 连着第一条短信,似乎描述了一个伟大而可悲骑士,为了他高贵的女主人,义无反顾冲向未知的故事。 这两条短信,就像是一个诡异的怪圈,缠绕着她,秦墨晚上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了在审判日那天的地厅大爆炸中,其实她从未逃离过。尸体逐渐没入暗河,流入大海。 噩梦中惊醒,秦墨冷汗涔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擦亮,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后天,权正就要回来了, 她起床到了警厅,却在一楼看到了一对熟悉的面孔。 出院那天,夏戎负责治疗了一个高烧昏迷的孩子。而送这个孩子到医院的,就是眼前这对胖胖的邻居夫妇。 秦墨对于这对热心的邻居夫妇颇有好感,她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是安轩轩小朋友的邻居是吧,来警厅有什么事情?” 邻居妻子一脸疑惑:“小姑娘,你认识我们?” 秦墨点头:“算是吧。”她说着语气有些骄傲:“我的学长是安轩轩小朋友的主治医师。” “哦哦!你是夏医生的女朋友!”邻居妻子一脸激动,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一下子把秦墨拉到一旁,也不听她的解释,急急忙忙的说: “小姑娘,我们今天是来报警的,轩轩有个姐姐,那个一直不出现的姐姐,你记得吧?” 秦墨皱眉点点头,她印象很清楚,这个人自从弟弟住院,就一直未曾出现,孩子的医药费都是邻居夫妇垫付的。 邻居妻子急切地说:“那个姐姐,叫做安娜娜。她在那个晶华酒店里边当‘公主’,公主是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 “知道就好,反正这姐姐的工作不是很正当,但是,那姑娘绝对不是弟弟住院就不出现的人啊!” 秦墨被她绕的有些糊涂,“你什么意思?” 邻居丈夫似乎也忍不了妻子,他直接干脆了当的说:“这个安娜,失踪好几天了。我们去晶华酒店找她,人家说她早就请假离开了。” “失踪了?”秦墨严肃的说:“如果满足失踪条件,就应该赶快来报警的。” 邻居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这不以为……这安娜……在外面赚钱耽误了时间嘛……” 秦墨无语。 她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一楼办事大厅左边,你可以去报备一下。” 邻居夫妇感激的冲她点点头。 秦墨转身,她刚刚走到了电梯口,看到狐狸一身警服正装,正靠着墙等电梯。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秦墨不由分说的拉起狐狸,跑向了邻居夫妇。 “你说,她在哪里上班?”秦墨气喘吁吁的问。 邻居妻子不明所以,“德胜广场的晶华酒店,知道吧,顶楼是ktv包房的……那地方真是乌烟瘴气……” 秦墨转身,盯着狐狸,轻声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受害者的一个共同点……” “什么?”狐狸没听明白。 “她们都在晶华酒店附近……遇到了……凶手。” 狐狸紧紧皱起眉头。 “蛇妹,kiki,都是在晶华酒店附近站街的。”狐狸说着,陷入了沉思:“而之前的烟熏妆和我们所说的……她遭遇了绑架那晚……也是在……晶华酒店的……” 秦墨很干脆的接下了她的下一句:“地下停车场。” 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论,狐狸急忙看向邻居夫妇:“那个安娜,失踪前,最后一次联系你们,是在哪里!?” 面对这个全身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邻居妻子不自觉的挺直了腰:“在……我想想,”她说着拿出来手机,仔细的翻看着通讯记录。 “在9月10日晚上11点半左右。” 9月10日,9月12日,蛇妹的尸体被发现。这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秦墨继续问道:“那一天,她和你的最后一次通话,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暗示你们她所处的位置,或是身旁有别的人?” 邻居妻子紧皱眉头,陷入了回忆:“那晚,她肯定是在包房陪客人,声音好吵的,我和她说她弟弟高烧,她说会尽快赶回来。其他……真没什么特殊的。” 秦墨和狐狸默默对视了一眼。 这究竟是一个单纯的人口失踪案?还是蛇妹、kiki之后的第三个受害者呢? 秦墨决定和狐狸亲自去一趟这个晶华酒店。 上次她们只是约了人在这里,还顺便看到了齐明和他的前妻。 这次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了。 ktv的领班对于她们两个的怀疑显得不屑一顾:“哼,人来人去,自由自在,你能让人家姑娘一辈子做公主?不想干了,就辞了呗。” 秦墨耐着性子,问道:“离开前,她说什么了?” 领班正低头照着镜子补妆,她心不在焉道:“弟弟病了,请一周假,上个月奖金不要,求我帮忙。” 和邻居妻子的描述,没有太大出入。 “大概是几点离开的?”秦墨问。 领班开始涂抹口红:“11点40多吧,毛手毛脚的,还撞翻了一个客人的马蒂尼。”说着领班目露凶光:“臭丫头,回来后下个月奖金也扣了!” 狐狸说:“那就是,晚上11点30分,安娜接到了邻居电话说弟弟生病。11点40分,她离开了酒店。之后,去向成谜,到现在无人知晓。” 领班冷哼一声,一边在自己的手腕处喷涂香水,一边不屑道:“陪男人去了呗,安娜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想包养她的男人多了去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秦墨不动声色的轻声问道:“你们这里被包养的女生多么有没有和安娜一样,消失了很久的。” “我想想啊……”领班似乎对于这样的八卦非常在行,“有个叫咪咪的…那个丫头说起来也有快有十多天没见了。穿着个旗袍,来我面前晃悠新买的爱马仕包包,说什么限量款……我就说,那个色号,人家美国伦敦都不可能……” 旗袍……又一次的出现……这是单纯的巧合吗? 狐狸很干脆的打断了她:“人失踪了,你们不报警吗?” 领班显得有些茫然:“可是,她们是请假的啊,我为什么要报警啊……” 秦墨很干脆的按了下楼电梯。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狐狸急切的挠了挠头发,“绕了一圈,我感觉更迷了。” 秦墨说:“我们该去看看监控。” “你还是坚持?” 秦墨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的是,参与过地厅的乌鸦俱乐部聚会后,她似乎有种直觉……乌鸦俱乐部的人思想偏激,手段凶残,但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在做所谓的“正确的,对这个社会有益的事情。”那么,如果这次也…… 监控倒是很痛快的给她们看了当天的录像。 录像中: 顶层ktv的安娜一脸惊慌失措的上了电梯。 电梯里的录像只能保持七天。大厅的录像可以保持十五天。 9月10日的录像已经被覆盖。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晚的电梯中,发生了什么,她们无从得知。 而一层的电梯。则一直……一直都没有安娜走出电梯的画面。 酒店的前后门监控,也都没有她的影子。 秦墨看完录像,后背都是冷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整周了,安娜,莫非还在酒店之中?!又或者,她从一个不为人知的位置,离开了酒店? “先查酒店……”狐狸声音分外冷静沉着,她说着打电话请求警厅援助。 秦墨皱起眉头:“狐狸……你还记得么……烟熏妆说过的话。” “地下停车场!”狐狸立马反应了过来,她急忙让酒店工作人员调取9月10日晚11点-9月12日凌晨时段的停车场录像。 “那个……”工作人员有些迷茫:“警官同志……9月10号那天,我们的停车场线路老化,灯光出了问题。所以我想,那晚上,录像帮不了你们的忙了。”他说着,调取出了一份黑漆漆的录像。 “你看。”他有些遗憾的摊手,“鬼才知道怎么了。这停车场电路,总是出毛病。” …… 由于涉及了人口失踪案,警方开始在晶华酒店极其周围进行了系统搜查。 狐狸和秦墨两个人累的够呛。 “又是失踪案……”狐狸一脸疲惫:“我真是脑残了才会和齐明争这个案子……” 这时候她身后响起字正腔圆的女声:“杜警官,请问齐明的下落你们找到了么?” ——是齐明的前妻。 她穿着干练中性风格的职业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说起话来脸上却阴沉沉的。 “他拐跑了我儿子,警官,我不觉得你们有在认真的找人。”她说着环顾了周围一圈。 “这么多警察,在找什么ktv的‘公主’,你们的警力似乎没有用到关键的地方。”说着,她翻了个白眼。 狐狸的回应很冷淡:“你在这里做什么?专门盯着我们警察办案?” 前妻失笑:“并不是。”她说着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身后:“这酒店,是我的。” ?! 看到面前两个人一脸震惊,前妻颇为不屑道:“我和齐明当初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候他在德胜区扫黄组当警察,我在这酒店做普通文员。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小警察,我已经是这里的经理了。” 狐狸还在和齐明的前妻反唇相讥。 不过秦墨却想到了一个重要的地方,一个莫名其妙的巧合。 很明显……齐明对于妓.女有着天然的厌恶。 而且,他之前又在扫黄组…… 那么他这次的失踪,会不会和眼前这起谋杀案有着联系? **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水。 安娜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厌恶作呕的微笑。在给她心理以一整天的压迫后,他终于像是那在暗夜中潜伏了无数个日夜的恶魔,终于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男人伸出手,然后拧开了那个散发着银色不详光泽的水龙头。 水流哗哗哗的开始贯注入金属屋内。 安娜声音惊恐:“你要干什么!” 男人双手伸展,表情狂热:“你不觉得很棒吗!?尘归尘,土归土……”说罢他冲着安娜眨了眨眼睛:“当然了,如果你不快点行动,到时候先死的是这个女人,然后是你。” 水流已经开始流向男人的鞋底。 他神情厌恶的往旁边撤了撤。 安娜没料到,这个所谓的和时间赛跑的游戏,就是要……溺死她们。 “你疯了!”她声音颤抖,身体却被胶带捆绑的一动不能动。她想挣扎,可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明明给了她希望……哪怕是最缥缈的。 可现在却要亲手扼杀掉。 ——他疯了,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极其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态度,他走上前,揪住了安娜的头发:“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嗯?说说,你这些年,没少陪男人在床上玩吧。我他妈愿意陪你玩,你难道不应该感激我?” 水流声哗哗流过……似乎是一个沙漏,在进行着倒计时…… 安娜想到了自己溺死后的情形……尸体肿胀,丑陋,不堪入目……弟弟…… 他才那么小,他该怎么办…… 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眼泪夺眶而出:“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男人收回手,一脸恶趣味:“太晚了,我说过,这场游戏中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时间。”他说着指了指头顶。 “看到了么?”上面有个通风口。 安娜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被铁栏杆封住的小口,宽度大概可以容纳一个小孩子通过。 “如果你能挣脱了,那么,那个地方,是你唯一的出口。” 不可能的,不可能挣脱的……安娜急的直摇头,“不可能的,你杀了我,总有一天,警察会抓住你!” “嗤……”男人似乎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警察……”他低头又笑了几声,才说:“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为了这个社会的未来,你说,他们干嘛抓我。” 说罢他深深看了眼安娜,眼神中也首次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你和之前那些只知道求饶的贱货还是不一样的。真遗憾我没办法陪你继续玩下去。我必须离开这城市了。” 他要离开了! 可能是已经被警方发现,也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无法继续在这城市待下去…… 而自己,是他最后的受害者。 男人说罢,关上了门。 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逐渐被水流声所掩盖。 安娜扭过头,她惊恐的发现水位已经越来越高了。 男人已经离开了,就算是祈祷,他也不可能大发慈悲。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每一秒, 第44章 Envy-3 “爸爸,你要去哪儿?” 齐明一手紧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提着行李箱。 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他行色匆匆,满头大汗,看起来可以自然无色差的隐匿入火车站的人群中。 “妈妈不和我们一起来吗?”儿子扯了扯齐明的衣角,疑惑的问:“王叔叔也来么?” “王叔叔……呵……”齐明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扯得干涸的嘴唇生疼。 到达这陌生的城市已经第二天了,这里是记忆中毫无印象的奶奶家。 儿子百无聊赖的啃着麦当劳的汉堡,他在担忧着即将到来的测试考试,不过不用考虑芭蕾舞,不用保持形体,可以放开肚皮吃垃圾食品的东西,这感觉——太爽了。 奶奶的形象有些刻板,她头发已经花白,总是喜欢去跳老年广场舞。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爸爸离开前,和他说的那句话:“儿子,记住了,不管如何,要想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就要有能承担一切的勇气。” 爸爸真的很奇怪…… 记忆中的他总是穿着发皱的衬衫,皮肤晒得黝黑,身上一股汗味。 妈妈说过无数次,永远,永远不要成为爸爸那样的废人。 但是爸爸有枪……他曾经看到过好几次,爸爸出现在电视上接受记者采访。 有好几次,他在放学的门口,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爸爸抽着烟,在看着他。 他是警察……老师说,警察,是正义的。 ** 齐明的前妻依旧在言之凿凿的说着,一定是齐明为了报复她才带走了儿子。 “当年离婚的时候,他就对于抚养权的判决很不满……他那个人,不太正常的。一旦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不同意儿子和他单独相处。” 前妻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老王劝我,这次,齐明也休想把儿子带走!” 看着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面露悔色,秦墨轻声问道: “你认为齐队恨你?” “当然了!”前妻毫不犹豫的说道:“毕竟,当年是我离开了他,然后和老王走在了一起,他们两个当年是好哥们儿,齐明肯定特别恨我。”末了她急匆匆的补了句:“也肯定特别恨老王。” 死者全部是短发…… 而眼前这位齐明的前妻,也是短发。 秦墨看了看她身上的中性装扮,问道:“你喜欢穿旗袍吗?” 话一出口,狐狸立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秦墨。 但是前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两个人话题的主角:“当然喜欢了。”她说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红晕:“当年,老齐自己都承认,是被我的旗袍装迷上了。” 秦墨和狐狸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咳……”前妻脸更红了,她也觉得自己发言不太妥当,为了掩饰尴尬她急忙说:“当然了,这些都是过去时了,我和老王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和他没戏了。你们不要想太多。” 秦墨真诚的说:“我们没有想太多,但是……你的旗袍,我可以看看吗?” 前妻此刻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为什么?”她说着看了看狐狸,“我的旗袍和你们查案有关系吗?” 狐狸特别认真的点点头,“我们是在帮你找儿子,配合一下。” 前妻双眉微蹙,她想了想,最后放弃:“我的旗袍,是在宣阳市下属的东山镇一个私人手里定制的,价格这些年从未变过,但是款式却很特别,第一粒和第三粒的纽扣花纹上缠着金丝,你们两小姑娘要是喜欢,我可以介绍你们去。” 秦墨拿出了手机,她找出蛇妹身上的那件旗袍照片,调整了一个角度。 “你看看,是这种吗?” 前妻认真的看了看,“应该是,但是这颜色太艳俗了,我的都是青灰色。” 像是不敢相信她的话…… 狐狸声音有些颤抖,她紧张的问:“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吗?!!” 前妻似乎对于狐狸印象不太好,她扭头看了眼,有些不耐烦:“当然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家看看,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求之不得!”秦墨忙不迭的点头。 前妻的家在本市西郊。是一栋二层别墅。 市西郊临海,这栋别墅看起来孤零零的,屋顶刷成了白色,配合碧海蓝天,确实足够雅致和文艺。 狐狸看起来有些紧张,秦墨这边情况也不怎么好过,她紧紧的握了握狐狸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 车停在了大门边。 前妻推开门,“不用换鞋了。”她说着颇为遗憾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当警察呢?”她似乎颇为疑惑,“长得都挺好看的小姑娘,可以去外企,国企,再不济,找个有钱男人。总比做警察强啊。”说着她笑了笑,坐到了沙发上,“你两人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的狼狈样子……男人是不会喜欢你们这样的。” 秦墨嗓子干的像是一块粗糙的砂纸,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然后说道:“王先生……以前也是警察吗?” 她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副照片。 ——这是一个穿着警服,外貌英俊的年轻男人。 “嗯……”前妻反应有些冷淡,似乎不愿意聊起这个话题:“他曾经当过一年的法医,和齐明一起在德胜区警队任职,后来辞了工作,开始从事雕塑。同时他是《铸人》杂志的主编。” “艺术家啊……”秦墨顿顿的重复了一句。 这时候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宝贝,你邀请了客人到家?” 秦墨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似乎刚刚从雕塑的工作室出来。 他虽然三十多岁,但是身上却丝毫看不出岁月染过的印记。 他摘下口罩,露出了中年男人才有的儒雅淡泊的脸庞。他的皮肤很白,眉毛很淡。窗外斜光下他眉眼间的笑意似乎都染了一层暖色。 “我是王隼。”他摘下手套,冲着狐狸伸出手,“警官同志,你好。” 然后他看向秦墨,依旧礼貌的微笑着:“你好。” 秦墨吞了下口水,快速的握了下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秦墨轻声道:“王主编,今天打扰了,我们来查案。” 王隼愣了下,又仔细的看了看她和狐狸。 “查案?”他很礼貌的摇摇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嘛?” 狐狸手还维持着刚刚和王隼握手时候的姿势,她忙道:“没有,我们只是需要您妻子的帮忙。” 王隼笑眯眯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声音带着一丝哀伤:“我们没有结婚。” …… 这就很尴尬了。 前妻听闻这句话,迅速站起来,“走吧,看完你们就死心了!” 说着她在前面开始带路。 狐狸快步跟上。 秦墨没动。 “王主编。”秦墨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显得那么可疑,她故作轻松道:“我可以看看您的雕塑吗?” 王隼的视线本来在紧紧跟着已经上楼的妻子和狐狸,听到她的话,仿佛才意识到,秦墨原来不曾离开。 “我的雕塑?”他愣了下。“这也是查案吗?” 秦墨摇头,“并不……”她说着笑了笑:“我的个人兴趣。” 这时候手机短信铃声响起。 依旧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的女主人。我是属于你的吟游诗人, ——请允许我 让我为你献上最华丽的献歌吧。】 秦墨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塞到了衣兜中。 王隼轻轻的扫了她一眼。 “可以。”他伸出手:“请这边走。” ** 第45章 Envy-4 ** 安娜把下唇移向牙齿。她狠狠的一咬。 血流了出来。 疼痛是掩盖恐惧的一种很好的办法。如果她不快点想办法,那么在溺死之前,恐惧首先会要了她的命。 她放松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汗水还是从她的额头,腋窝冒出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被死死的绑在了椅腿上。 首先……她应该先站起来……然后想办法,去关掉那个水龙头。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且不考虑这些,假如她真的完成了这个不可能成功的任务。 万一男人这时候返回来,他这次会一定毫不犹豫的宰了她。 一定。 安娜尽力向前探身,她的大腿和小腿的肌肉开始慢慢的绷紧和发力。 她的身体只能挪动一小点的位置,腿更是完全抬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安娜感觉自己的肌肉已经开始酸疼,然而正当她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 她听到了轻微的……如同幻觉一样的……胶带拉扯的声音。 ** 王隼的工作室很大。 在别墅的一层。工作室里边保持了房屋建造初期最原本的样子。 毛坯,粗犷。 和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看起来一点都联系不上。 “这是您最近的作品吗”秦墨站在了一座雕塑前。“这是维纳斯?”她的嗓子很干,说起话来感觉疼痛无比。 “那你应该先告诉我,你觉得她美吗?”王隼问道。 秦墨假装憨笑着浮夸的说:“很美啊看起来好厉害呀!!但是……”她说着看向王隼:“维纳斯是断臂对吧,您这个是断……手?” 王隼很宽容的笑了笑:“你的关注点很奇怪……不过……”他说着,重新戴上了手套,然后拿起了一柄闪着银色光芒的雕塑刀。 秦墨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小步。 他扭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雕塑,缓缓道:“宗白华先生讲过一种美感的困境和缺失,在我看来,那是因为,我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如同抚摸初恋情人柔软手掌心的感觉。” “所以……我直接砍断了她的手腕。”他说着,笑了笑,“对了,秦警官你在查什么案子啊?” 秦墨把手伸进衣兜,紧紧握着手机。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王隼,说道:“我不是警官,我是法医。说起来,王主编您以前也是法医对吧。” 果然,一听到这个话题,王隼转身看着她,视线中多了几分刚刚没有的赞许:“没错,我以前在德胜区做过一年的法医。那段经历……确实让我非常难忘。” “哦?” “怎么说呢,让我明白了我缺乏的是什么,也让我认清楚了未来的路。” “你缺乏什么?”秦墨声音轻的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信仰。”他说。 秦墨吞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心,说道:“我有个案子,想知道您的看法。” “你可以说说。”王隼说着,重新戴上口罩,开始打磨他的雕塑。 “这案子来自于美国。一个男人在幼年时,因为目睹其母亲在他面前卖春,所以成年后,他对于妓.女这类的行业有着天然的恐惧和厌恶,究其原因,一部分来自于男人骨子里的恋母情结,另外一部分则来自于他幼年的阴影。那么,你觉得,他是罪有应得吗?” 王隼没回头,他在认真的打磨着什么,蓝色的手套在纷繁的杂沫中显得那么的亮眼。 “这要看,那些死的人,是不是罪有应得了。” 他说着,皱起眉:“那些人活该死,我倒是觉得,你口中的这个罪犯,是个英雄。”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未免激进,希望秦法医你不要误会。” “我当然不会。”秦墨说着,视线开始仔细搜索屋中一切可疑的位置。 “我也有个问题。”王隼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面前。 口罩后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只看到他的眉眼弯弯,似乎在笑。 “你是法医,最讨厌遇到什么样子的凶案现场呢?” “溺亡。”秦墨毫不犹豫的说完,想了想又急忙补充了一下:“还要高坠。” 这两种的尸体基本难以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于命案现场还原也是个非常艰难的挑战。 “果然,我们想法一样。”他依旧微笑着。 ** “杜警官,你觉得,是不是一样?”前妻急切的问道:“这和找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呢?” 狐狸微微后撤了一小步。 她瞪大眼睛仔细的对比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拨通了电话:“头儿,我怀疑齐明是9-12系列凶案的凶手!建议立即对其住宅进行搜查。另外……”她说着不安的看了看手表: “乐观估计的话,目前至少依旧有两名受害者被他绑架。所以,建议对其进行全城搜捕。” 电话那头杜局似乎对于她的这个结论感觉很荒谬:“齐明那小子,脾气臭了些,可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爸!”狐狸没忍住,喊了出来:“他的住处,请立即去搜查!记得多派一些警力。” 杜局那头许久没作声。最后他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狐狸把手里的旗袍塞到了大的购物袋中。她拿起手机,就要下楼。 前妻一脸不可思议的拦住她:“你什么意思?齐明是凶手?” 狐狸含糊的说道:“我不敢保证,但是目前手里的证据确实对他很不利。” 前妻一把上前夺回购物袋:“你胡说!老齐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当年为了破案,付出了多少。那时候我还在怀孕……”她说着眼里似乎有泪光:“我永远做不到他这样,为了所谓的正义去付出那么多,但我永远不会嘲笑他,质疑他!” 说着她把购物袋扔回了衣柜:“你走吧!我不配合你!” 狐狸有些无奈的下了楼。等了半天却看不到秦墨的影子。 她刚刚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的时候,却接到了杜局的电话,他的声音很低:“在齐明家的地下室里,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 水越积越深。 已经没过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昏迷着不知死活的女人。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早就死掉了。 安娜看着女人泡在水里的脸渐渐开始变得发白。 她惊恐的发现,冰冷刺骨的水已经流到了她的膝盖处。 时间不多了。 经过之前的挣扎,她的腿已经脱离了胶带。但是手腕手臂……她依旧没有办法。 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 没有人,没有刀……没有火……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解开这该死的布基胶带。 到底,该怎么办!? 答案很明显了。 只剩下一个选择——椅子。 这屋中,一切都是金属质感的。除了这把木质的椅子。 她只有拼尽全力撞开这把椅子,这只是木头。 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的游戏玩家。 但是却是给她留了唯一一个公正的选项。 安娜的后辈和手臂被绑在椅子上,她驮着椅子,艰难的向着墙的方向走去。 这地方就像是坟场,而她好像背着一口丑陋古怪的棺材。 在缓慢的,步履维艰的……前进着。 ** 王隼见她双眉紧皱,后背绷直,他漫不经心的问,“秦法医,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秦墨感觉自己脚有些发抖,现在是盛夏,而对面明明站着一个温润的编辑,可她偏偏觉得浑身上下,从骨子里往外冒着寒气。 “你的墙上,挂着的面具,很有趣。”她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个猫咪面具。同时后退了一步。 “呵……”王隼扭回头看了看,说道:“这是我自己打磨做的,是不是很特别?” “是的。”秦墨轻声说道:“案子应该查的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王隼低头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请便。” 秦墨双腿颤抖,她承认,自己害怕了。 王隼的工作室处处透露着诡异。她只是个法医……现在,她需要的是,离开这栋别墅,然后电话请求警队支援,来彻底搜查这里。 可是……万一……来不及。 正在她走到门口的那一刻。 她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响。她脚步停顿的那个刹那,第二声响紧接着传来。 “什么声音?”她回过头。 发现王隼依旧在笑着看她:“没什么。你该走了。” 秦墨拿出了手机。她拨通了狐狸的手机。却发现……占线中。 …… “我不觉得,这没什么。”她放下手机。手垂在身侧,目光却搜寻者屋中一切可疑的位置。 “是吗?”王隼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吹了声口哨。 这时候两条皮毛黝黑发亮的纯种黑背狼狗不知道从哪儿钻了进来。 隔在她和王隼的中间。 两条狗在吐着舌头,眼睛却泛着猩红色的光芒盯着眼前的秦墨。仿佛她就是下一道大餐。 第三声撞击声,紧接着传来。 工作室内的气氛瞬间紧张的好似绷着一根弦,王隼也在死死的盯着她,他的目光凶狠,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心,和初次相见时已经判若两人。 他沉默着,似乎在和她进行着博弈。 走,或者死。 只需要他的一声口哨,这两条狗可以瞬间把她撕扯坏。 那么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秦墨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孤立,无援。 哪怕是在地厅中,她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 背部的疼痛加深了。感觉随时可能会断裂。 安娜没有放弃,撞击金属墙壁的冲力传遍了她的全身。 但是椅子依旧没有活动,仍旧黏在她身上。 她在撞,咬着牙,她哭了出来,眼泪流到了嘴唇的伤口上,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撞击了到底多少次。 她看到了腰间的水中传来了血液的痕迹。大腿后似乎扎了碎木尖。 又一次…… 随着一声断裂声…… 她的后背猛的一松。右臂自由了! 灰色的胶带绑着左手和椅子扶手。椅子剩余的部分,已经掉落到了一侧。 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前胸。 安娜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开心,她急忙跑到那张金属的工作台附近,她深吸一口气,没入水中,开始寻找着可以用到的东西。 ——那柄剔肉刀。 她拿起了刀,开始切割剩余的胶带。因为太紧张,她的手也发抖,好几处皮肤都被划伤了。 鲜血涌了出来。 水越积越深。安娜感觉眼睛开始冒金星,她想把头探出水面,呼吸一口空气。 然而一个不小心,手里的刀缓缓沉入了水底。 她的膝盖和胸部下的胶带,还在犹如水草一样,死死的缠绕着她。 ** 秦墨努力使自己无视眼前的两只狗,她看着王隼,轻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王隼似乎有些分心。 “你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秦墨决心破釜沉舟,她同时悄悄的拨通了狐狸的手机。 “手机,放下。”王隼神色有些紧张:“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想对你做什么。” 秦墨在他的注视中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女人?”秦墨手背到了身后:“我知道是你做的?” 王隼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秦法医,话不能乱说的。我只是不想让你闯入我的私人领地,杀人?别开玩笑了。” “是吗?在我看来,老鼠可比你有胆量多了。” 王隼猛地抬头看她,犹如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你什么意思?” 秦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好久不见。上次你跑的可够快的。” 王隼双眉紧皱,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遍,才干巴巴的说:“你是……兔子?” ** 狐狸在王家的别墅的走廊绕了好几圈。 电话中,杜局格外沉重的和她说了齐明地下室的情况: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大地图。 上面标注了很多记号和时间点。 另外一面墙上,则是各种各样凶案中死者的照片。这些照片,都用红线,被仔细的连接了起来。 “齐明这臭小子,这些年,似乎一直在偷偷查一个案子。”杜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他是不相信警厅,才会选择自己去查案。臭小子,下次见他,我一定狠狠训他一顿,这是严重的个人主义,从哪里来的毛病……真是。” 杜局说着,义正言辞的和狐狸说道:“还有你,知道错了吗?” 狐狸挠了挠头。 不对劲啊…… 明明手头的证据:旗袍,喜欢短发,烟熏妆的证言,对于敏感人群的反感仇恨…… 这一个一个的证据,都指向了齐明。 可是看样子,凶手似乎不是他。 那,还能是谁? 狐狸一瞬间有些茫然。 她突然意识到,秦墨很久没回应了。去看雕塑,有这么好看么? 狐狸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又一个,依旧没人接。 情况似乎不太对了。狐狸突然冒出个想法。 如果说符合凶手特征的人,除了齐明……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王隼。 她急忙起身,秦墨……她现在处境很危险。 第46章 Envy-5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王隼双眉紧皱,似乎在认真回忆:“我记得当时越南在和你说话……你回答不上问题,当时还是他替你解了围……” 说着说着,似乎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笑出声来:“到时候老鹰知道了你是假的,哈哈……她肯定会宰了你的。” “是吗?”秦墨的声音很轻:“你知道老鹰到底是谁吗?” 王隼似乎没从刚刚的笑话中解脱出来,他依旧低头吃吃的笑着,“什……什么,老鹰吗?哈哈,没人知道她是谁。” “包括你吗?” “是的,别想猜出老鹰的身份,也别试图去挑战她的耐心。”王隼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的看了看天花板: “她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秦墨知道自己这时候赌注的筹码已经不够了。 果然。王隼拿起了手里的刀,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你既然敢说出来,估计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打算了是吧……放心,我很快就要出国了。老实说,我还挺怀念这城市的。” 他说着,就要吹下口哨。 这个瞬间一声巨响,随着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狐狸双手推开门冲了进来。 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就在这时,秦墨从身后拿起了王隼放置的雕塑工具盒,用尽全力向王隼身上砸去。 ** 水已经没到了这座金属屋的顶端。她压根无法关闭那个所谓的水龙头。 安娜双手握着通风口的铁栏杆。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脸,她身上依旧缠着没完没了的胶带。但是这不是最糟糕的,问题的关键是,通风口的铁栏,似乎只能从外面拉起。 而她,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前每挣扎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甘心…… “救命……” 明明都到了这一步,却还是……要死在这里。 脚下的胶带缠绕着木椅在拖着她,她感觉整个身体开始变得格外沉重。她突然很想睡。 似乎自从被抓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 眼皮变得格外沉重。安娜松开了手。 正当她要下坠沉没的那一刹那,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喂,睁开眼!坚持住!” 有人!有人来救她了!? 安娜不可思议的看着拯救她的人,她的英雄。 这是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他看起来身材高大,结实强壮的手臂越过栏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 他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你没事吧!” 安娜呛了口水,觉得自己疲累极了,她摇了摇头。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快速的把通风口的铁栏杆拆了下去。 “能出来么?!”他的声音很低。 安娜试了几次,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摇了摇头:“不行……” 男人抬起头,重新看了远处一眼。 “在我帮你打开门之前,你要坚持住。”他的声音很低:“警方很快就来。撑住。” 安娜点点头。男人起身,重新带好了棒球帽,然后大跨步的迅速的离开。 ** 工具盒里的东西叮叮当当的砸到了王隼的背上。于此同时两条黑背狼犬也随着他的口哨声冲向了扑向了狐狸。 ——咚 枪声响起,一条狗软绵绵的从半空掉到了地上,另外一只却继续扑向了狐狸握着手.枪的手。 手.枪掉到了地上,向远处滑去。 狐狸紧张的把秦墨往身后拉了拉。眼前这条狗正冲着她们两个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都他妈别乱动!”王隼气急败坏的站起身,他用手扶着另外一只胳膊,胳膊上面似乎渗出血来。 应该是刚刚秦墨扔出的工具箱,使他的旧伤口重新崩裂开来。 狐狸目光刚刚移向了远处的手.枪,就听到狼犬“汪”的一声。 “想都别想!”王隼说完,向前跌跌撞撞迈了几步,他捡起了地上的手.枪,“艹!!”似乎旧伤口疼痛难忍,他跺着脚,同时不断地甩动着胳膊,“为什么你他妈就是不理解!” 疼痛似乎已经让他失去了一切耐心和游刃有余。 ** 别墅的门是开着的。齐明推开了门,屋内似乎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个金属屋的入口,应该就在这栋别墅内才对。 他紧张的四下张望,正在这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 不可思议的枪声。 是王隼吗?不可能!他怎么会有枪?? 齐明有些急,他掏出了腰间的手.枪,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老齐?”身后传来颤幽幽的女声。 齐明回头,是他的前妻。 “真的是你干的?”前妻说罢,目光戒备的着看向他握着枪的手。 “不……不是我。”齐明觉得口干舌燥。是这枪,吓到了她? 还是王隼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想起刚刚的枪声,他脸色沉了几分。 “现在,你离开这栋别墅!”他说着指了指门:“开车,越远越好,离开这里。警察很快就来!” 说罢,他就要离开。 这时候前妻从身后直接抱住了他,她声音惊恐,委屈:“老齐,你是不是怨恨我,才杀了那些女人。” “不是,你放开我,刚刚的枪响……” “不,我不放!”前妻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杀人,我一直相信你。” 齐明用力掰开她紧紧缠绕在腰间的双手:“那我问你,”他声音格外严肃,冷酷,像极了平时在审讯犯人时候的状态:“王隼杀了这么多人,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王隼?”前妻似乎只听清楚了这个词:“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就是怨恨你才会和你的好哥们儿在一起时,但是我其实,我对你……” 齐明心中一丝酸涩,他也了然。 “你先离开,等我回来后,再和我说清楚,好不好。”齐明轻声哄着,犹如两个人初恋时候的情形,“儿子在我妈那儿,别担心。” 前妻满脸泪水,点点头。 也就是这时候, 咚——第二声枪响。 ** 秦墨看着脚下的冒烟的弹孔。离她的脚,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为什么不杀我?”秦墨问,“你和老鼠比,真是差远了。” “我哪点不如老鼠?那个傻丫头,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王隼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同时拿出了手机,“看来我要改签到提前一趟的飞机了。本来打算今晚才走。” “老鼠有她自己坚持的一份正义。”秦墨开始尽量的拖延时间:“老实说,我有一刹那,是对她很同情的。最关键,到最后,她认可了我。也承认了自己的错。” “那么你呢?” “我怎么?”果然,这个话题成功的让王隼停下了按下手机按键。他的声音拔高几倍:“我和她一样荣耀。” 秦墨冷笑一声,“荣耀?你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我看你杀人更多的是为了找乐子吧。”她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看天花板:“老鹰那个人,一直觉得自己宣传的理论,是在审判有罪的人。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哈哈哈,猜猜怎样?”她冷冰冰的看向王隼: “你……破坏了她的规矩。我想,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鹰也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什么!”王隼已经被成功激怒:“我不害怕任何人!” 他说着举起了手.枪,“你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没用了,我们地狱再见。”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 “别动!”齐明端着手.枪,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王隼。 “齐队!你来了!”秦墨有些激动。 王隼反而是看到齐明出现的那一刻,冷静了下来。 “你居然来了。”他似乎颇为不屑,“真是苍蝇一样。” “杜丽,秦法医。你们去那边,有一扇门。”齐明左手指了指远处,右手端着的手.枪却依旧稳稳的瞄着王隼,“那里,有一扇门。受害者应该在。快去!” 狐狸没动,“你怎么办?!” “呵,杜丽,别担心我。我有话和老朋友说。”他说着扣下了扳机,“再说了,你的枪法是谁教你的,忘记了吗?” “老齐,你自己小心!”狐狸说罢,拉着狐狸向着远处走去。 王隼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走远的两人,然后看向齐明:“你都知道了?” “废话!”齐明不客气,“看到那绿旗袍的第一秒,我就知道是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王隼疑惑。 两个人用枪互指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 齐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说:“谁指使你的?别想骗我。我查了好几年,你们这个有预谋的犯罪组织,我他妈一定会一锅端了的!” “别急着下狠话。”王隼笑了出来:“老齐,你确实破案方面有一手。但是你这人,太失败了。知道她为什么带着你的儿子跟了我吗?” “因为她看出了你不成事儿!”王隼说着把举着枪的手默默的垂了下来:“事业上,感情上,你都一事无成。”他说着,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齐明。 “你真觉得这次你能赢我?” 屋外似乎传来了警笛的鸣声。 齐明笑了笑,“你可以试试看。” 王隼看了眼窗外,然后看了看时钟。 他重新举起枪:“以前警队的时候,咱俩就经常学着美国西部片里边的决斗,比拔枪速度。”他说着扣下了扳机。“印象中,你没有一次赢过我。” 齐明目不转睛:“这次不一样了。” ** 打开封闭门的一刹那,大水冲了出来。 顺带着的是呛了水的安娜。 “你没事吧!”秦墨急忙上去抱住她。“还有别人吗?!” “没……没了。”安娜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她靠在秦墨肩膀上,边哭边说:“还有一个咪咪,已经死了!” “别怕,一切都结束了!!”秦墨安慰着她,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警笛声。 狐狸有些心神不宁,她见安娜无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不放心老齐!”话音刚落。 就听到了两声枪响。 齐队! 狐狸率先冲到了大厅。 两声枪响,可是地上却只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花衬衫,棒球帽掉到了他的身侧。狐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脸。 他的额头正中。 被一颗子弹毫不留情的穿透。 ——齐明已经死了。 于此同时,在金属门前抱着安娜的秦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枪响过后还剩下什么。 颤颤巍巍的扶着安娜走到了大厅。她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个人,穿着熟悉的花衬衫。狐狸已经不见踪影。 “不!”安娜看清楚 第47章 Rosemary 鲜血从指尖不断滴落。两条胳膊像是废了一样。 不,应该是真的废了。 王隼喘着粗气,他赶在警车到来前,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藏身之所。 ——这是一个隐蔽的地下车库。里边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王隼咬着牙,打开了车门。 “艹!”他的两条胳膊像是断了一样,这种状态别说开车去机场了,就连这个停车场他怕是也出不去。 “妈的……”他咒骂了一句。脑中却莫名想到了倒在地上的齐明。 这一次,自己又赢了他! 这种单纯胜利的快感让他肾上腺素激升。这么多年,齐明没有一次能赢自己! 这次也一样。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场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齐明那个傻瓜瞄准的却是自己握着枪的手臂。 “哈哈……”王隼大声的笑了出来,快乐极了。 掩盖了疼痛。掩盖了不安。——只要能开车到机场……一定,要离开这里。 王隼想着,他从车里拿出了一件t恤,咬牙缠到了自己中了枪的手臂上。 但是血流的太多了……他如果不赶快去医院,恐怕会失血而死。 正当王隼陷入两难的时候,车门却被轻轻的打开了。 一个穿着牛仔裤,黑色连帽衫,带着口罩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然后稳稳当当的关上了车门。 额头上大滴的汗液刺痛了王隼的眼角,他眯着眼睛,看着副驾驶的男人,一脸喜出望外: “越……越南,你来了!快,我们先离开这里!” 口罩后越南的表情看不清,他上下扫了一眼王隼,然后目光盯着窗外:“你打算去哪儿?溜到国外?”他的嗓音很干涩,眼圈有些黑,一脸宿醉未醒。 王隼安心了几分,他说:“我没有露出破绽,你放心,绝对不会连累到俱乐部的人。”说着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越南:“对了……”他的声音轻不可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应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才对。” 越南眉眼弯了弯,他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吗?哦,我是猜的。” 骗子!! 王隼心中怒不可遏,可是嘴上还是笑道:“猜的挺准,越……越南,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再和你解释来龙去脉,好么!” 越南没说话,也没有动。 王隼心中的不安再也无法掩盖,也懒得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他冷笑一声:“越南,你今天如果来找我麻烦,大可不必,你和兔子的那点破事儿,我不会告诉老鹰的。但是如果你要和我硬拼,我不介意两败俱伤。” 这话很有效果。 越南转身,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知道了” 王隼嗤笑一声:“那个秦法医确实不错,身材也辣。我可以理解你。放心,我不会和老鹰说的。” 越南低头笑了笑:“我是很喜欢她……你说的没错。” 王隼用力点点头:“好兄弟,帮我这一回。” 越南抬起头,声音很低:“你杀了那群女人,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王隼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当然是为了正义,那群婊.子,都是社会垃圾。” “正义啊…”越南似乎有些迷茫:“你看到了吗?”他指了指车库的门。“太阳,要落下了呢……” 王隼身上的血在不断地流,他嘴唇发白,说话也没力气:“越……越南,你要是不帮我,就赶紧下车,我……” “帮你?”越南笑了笑:“我当然帮你。”他说着,戴着蓝色手套的手轻轻帮他拧开了车钥匙,发动了车。 “开车,走吧。”他说着,下了车。 “谢了,兄弟!”王隼此刻已经不能也无法去考虑太多了。他只能选择相信。 车发动了。后视镜中的越南越来越远。 他穿着兜帽衫,带着口罩,像是幽灵一样,默默的看着他。 王隼脑子有些迷糊,车顺利开出车库门。 然后左转的时候,王隼却发现。 ——车的转向不灵了。 什么!!王隼急忙踩了刹车。 可是刹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如果照着眼前这个方向开下去的话。他就要直接冲下海崖。 王隼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越南,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害怕自己走漏消息给老鹰,所以故意设计害了他!! 王隼慌乱中想要打开车门。 车门也纹丝不动。 ——他问,“你看到了吗,夕阳。” 王隼在坠下海崖前,应该看到了吧。最火红,最热烈,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 ** 狐狸在顺着血迹,寻找着王隼。 直到她发现了海崖下的坠车,在小范围的燃着火。 现场的警车及时赶到。 秦墨木然的坐在警厅的大厅里。她依旧无法从齐明死亡的现实中缓过来。 身旁的狐狸看起来更糟糕,她手里拎着警帽,弓着腰,一脸狼狈。 “齐明死了,死在了我的枪,我的子弹下。”狐狸说着用力擦了擦眼角。“王隼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秦墨知道她不好受,她紧紧握了握狐狸的手:“你是为了救我,你不要自责。” 这时候杜局的办公室里传来齐明前妻痛苦的嚎哭声。 狐狸下定决心,她站起身,擦干了眼泪,然后把警帽戴正。径直走进了杜局的办公室。 秦墨虚弱极了,这时候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是高橙。 “王隼的死亡原因调查清楚了吗?”她没抬头,木然的问。 “大概清楚了,他失血过多,加上车坠崖。脏器都摔得错了位,所以尸体得到的信息很有限。” “嗯。”秦墨了然于心,她看了看高橙,“辛苦你了,要注意睡眠,黑眼圈很严重。” 高橙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帮上你,我不辛苦的。”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墨:“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候杜局的屋门被狠狠的推开,前妻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对不起。”秦墨站起身,冲着她鞠躬:“抱歉……一切的……” 前妻斜了她一眼,“案子破了,坏人死了,你们满足了是么!”说着她不耐烦的推了一把秦墨的肩膀,“碍事!闪开。” 秦墨被推得晃了晃,高橙急忙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到杜局办公室里,狐狸站在原地,哭的稀里哗啦。还在不停地用袖口擦眼泪。 秦墨自从认识她,从来没有见她这样。 失去了战友。 对于她自己,也是第一次。 杜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秦,你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我给你放一个月假。出去旅旅游,散散心。齐明的事情,你不要太自责。” 秦墨点点头,“杜局,狐狸那边……” 没等她说完,杜局神色严肃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杜丽的失误,她应该负一大部分责任。你不用替她说求情。” ** 大概凌晨时分。秦墨才从警厅走出。 她感觉累极了,也迷茫极了。她看了看天空,厚重的像是一堵墙。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下,拨通了权正的电话。 她需要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么的需要过。 “嘟嘟嘟……”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电话。秦墨挂断了电话。 她到了停车场,发现高橙正靠着她的车站着。他的头低垂着,似乎在打着盹。 “你怎么还没回去?”秦墨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高橙有些迷迷糊糊的嘟囔着:“我要送你回去呀。” 秦墨一整天阴云密布的心情仿佛一瞬间轻松了一些,她冲他苦笑:“是我送你回去差不多吧。” 高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开车吧。” 秦墨点点头。 “前辈,你的家在哪里啊?”他偷偷看了看副驾驶上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高橙,先去你家。然后我自己开车回去。太晚了,不好打车的。” “哦。”高橙沉默了下来。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共同乘车。如果说第一次,秦墨对他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这次,她真的是身心俱疲。 一瞬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内静静流淌着一首国外老牌摇滚乐队的曲子。曲风淡淡的。 【thecityofangel (这座天使之城) lyasiam (像我一样孤独) herwecry (和我一起哭泣)】 ——这是权正喜欢的乐队,也是权正喜欢的歌。 秦墨头歪在一侧,她太困了,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高橙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夜风,让人无比舒适:“前辈,我最近在读一本书。” “什么书?”她的声音含糊。还未完全睡着。 “《大街》。”他双目专注的盯着车前。 “‘耳畔几乎听不到海涛的声音,更听不见喃喃低语和花瓣落地的声音。只有一片黄澄澄、蓝幽幽、令人炫目的亮光。伴着老是不变调的哒啦啦——哒啦啦……’”他轻声哼唱着,双手的握着方向盘,手指在轻柔的舞蹈。 秦墨很顺利的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的推了推她的手腕,“前辈,醒醒。” 秦墨睁开眼,看了看他,“到……到了是吧。”她有些懊悔自己居然会在车上睡着,不过这段车程她居然一直没醒,睡得非常安稳, “那……小高,再见。”她说。 “再见。”高橙下了车。 秦墨揉了揉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时候有人突然敲了敲她身侧的车窗,秦墨被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是高橙。 她摇下窗户,“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高橙腼腆的笑了笑:“不,前辈……你看起来很困,这样开车,不安全。”他说着,衣袖中的手指却紧张的蜷缩了起来: “要上来喝杯咖啡吗?”他说。 第48章 “什么?”秦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上去喝咖啡?不用辛苦你了。”她说着露出客套寒暄的笑容。 “哦。”高橙似乎有些落寞,嘴巴瘪瘪的。“我知道了。我只是担心你。毕竟开夜路不安全,我只是……” 他依旧不走,赖在车窗旁不停的碎碎念。 秦墨想到他等自己这么晚……心中终究一软。 “那么,辛苦你了。” “真的!?太好了!”高橙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表示自己冲的咖啡是最好喝的。 他的家在12楼。 高橙的家很大,一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屋内的气温应该只有十几度。 “前辈,请坐!”高橙似乎很开心,他指了指餐桌方位。 秦墨在他冲泡咖啡的功夫,环视了一圈。 “你养蜘蛛?”她诧异的看着远处的透明爬虫箱。难怪他屋里的温度低,原来是为了宠物。 “是巴西粉红食鸟蛛。”高橙笑着,端来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到了她的面前。 “小高,你不喝么?”秦墨疑惑。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老唱片吱纽吱纽的声音,然后是留声机独有的音质传来。 【你靠著我的肩膀,我搂著你的纤腰】 “我不需要。”他的声音依旧含着笑意,看着秦墨的视线包含着热切的期盼:“前辈,我可以去换衣服吗?” “好……好的。”秦墨话音刚落,高橙就站起身,然后正对着她,单手脱下了t恤。 秦墨:??? 面前青年的躯体修长而又健美,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套在腰身上。露出一小截黑色的平角内裤边缘。 可是?所谓的换衣服不应该是去自己卧室或者别的地方嘛?! 秦墨口中的咖啡差点呛出来:“咳咳……小……小高,换衣服……不要在客厅,是吧!”说着她有些慌乱的扭过头。 “哦,抱歉。”他说着,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解牛仔裤的扣子。他背部绷出坚韧的线条,一直向下……延伸… 秦墨:彻底无语。 莫名想到了之前高橙说过喜欢自己的言论。秦墨为了掩饰尴尬,胡乱找着话题, “小高,你喜欢民国时候的老唱片啊……” 听她问,他转过身,眼角都是笑意,“喜欢,你也喜欢吗?” 秦墨刻意无视了他拉到一半的裤链:“我父亲喜欢,我小时候听得很多。我该走了小高。”她说着放下咖啡杯:“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这时候留声机中的音乐变成了略带幽怨的女声, 【灯儿暗了,世界变了,高贵的人们。变成了牛头马面】 她听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高橙看着她,神色却有些异样,“你的父亲一定很为你骄傲。” 他说着,走到她的身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抚上她的小手。 耳边的女声仿佛具有某种催眠效果,她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只有我和你,才逃出了黑暗。】 她听到了高橙温吞的声音,“你困了么?”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的笑意,秦墨觉得身体飘飘然的,灵魂像是马上就要离开身体。 留声机的声音开始变得扭曲变调,她只是反复的听到一句话, 【只有黑暗紧紧的在跟随着你。】 “我……我要走了。”她勉强自己站起身。眼前的青年一言不发,冲她俯下身。棕色的眼眸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秦墨一只手扶着桌子,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高橙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前辈可以留宿在我这里,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不……不用了。”屋里温度明明很低,她却觉得胸前一股燥热。脚跟也在发软。“小高,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他也爱着我。” “是吗?”高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彩。“他也爱你?你确定?” 秦墨无法判断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和刚刚喝下去的咖啡有关。 她吞咽了下口水,然后坚定的点点头:“他爱我。” “唔……”高橙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腕,又很快收了回去:“可是,我并不认为你了解他。” 秦墨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一小步,和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这时候高橙家的门被人用力的敲响。他犹豫了下,似乎在做思想斗争,可是脚却没动。 趁着这个功夫,秦墨快步向门口走去。 她脚步不稳,喘着气。 “砰”门被她用力推开。 ——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权正那张阴阴郁郁的脸。他穿着神色西装,领带松松垮垮。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赶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秦墨有些不敢相信。 权正没说话,他脸色难看的可怕,朝着屋里瞥了一眼。 上身□□的高橙,正垂着头站在原地。 权正视线移到了秦墨身上,她脸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说话也小口的喘着气,正视线恍惚的盯着他。 权正没说话,他拉住秦墨的手,头也不回的向着电梯间走去。 他的步子很快,秦墨几乎是小跑才可以跟上他。突然,权正的脚步停了下来,秦墨没留意,整个人都撞到了他的背上。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沙哑而冷冽,丝毫不带有平时惯有的温柔。像是一张粗粝的砂纸擦过耳膜。 “解释什么!?”秦墨没反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权正声音硬邦邦的:“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我说了,让你在家等我……” 秦墨一脸疑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权正冷哼一声:“你的电话打不通,问了杜丽,杜丽说你和他在一起。” …… “你!”秦墨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整个人也急切了起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送他回家!” ——叮……电梯到达。 权正几乎是把秦墨拉进了电梯。 他按下楼层,视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脱衣服……权正,你相信我。”秦墨站在他身后,耐心的解释着。 “是吗?”他声音冷冰冰的,“那你为什么要上楼,对方是个成年男人,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你自己没考虑过?!” 仿佛被割了一下般,她狠狠打了个哆嗦,咬着嘴唇不说话。 权正转身看着她,他眉梢微微挑着。带有薄茧的手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来:“说话。” 她觉得委屈极了。这一天的遭遇已经足够糟糕了,为什么还要添上这样糟心的一笔。 “他是我的后辈,也是我的战友,我理应相信他。”她咬着牙,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权正愣了下。秦墨垂下头,身子几乎蜷缩在电梯的一角,她看起来像是怕光的小动物,可怜极了,声音也小的如同蚊吶:“权正……我的手腕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紧握着她的手腕。 “我……”他松开了手。却突然找不出该说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下定决心要共度一生的姑娘。 “疼吗?”他声音柔和了一些,冰冷的指尖掠过她的脸庞,擦去了泪珠:“小墨,我太害怕……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提前赶回来,就是为了早点见你。” 说着,他握起她有些红肿的手腕,薄唇轻轻的贴了上去:“抱歉……”他的声音含糊,可更像是醇酒一样醉人:“抱歉。” “权正,我没事。”她小声的说着,同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 他在她耳畔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另外一只手顺势揽住了她的腰肢。 她无法挣脱这样温柔的力度,最后干脆放弃了抵抗,靠着他充斥着荷尔蒙味道的坚实胸膛。 她能回忆起来的大部分美好时刻,都与这个男人有关。他像是自己赖以生存的空气,又像是毒.药。 他默默的开着车,听着她讲述这一整天的糟糕经历。 夜间的风,柔滑的掠过她的脸庞,也驱散了之前在高橙家中的不适感。 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听到齐明死亡的时候微微叹了一口气。 很快到了家。秦墨正要下车,却被权正一把搂住。他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困在椅背和自己的双臂之间,然后迫不及待地亲吻上去。仓促粗重的气息混杂着男人薄唇特有的硬朗质感,他的舌尖挑逗着她舌尖上的敏感神经,这个限制级的吻和之前两个人的亲吻完全不同! 秦墨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可是不管她逃到哪里,依旧躲不开和他的唇舌厮磨,属于权正的雄性气息蔓延充斥在这幽暗封闭的车厢内。 “你……你先……放开……”她小声喘着气,仿佛跑完了几千米的长跑,浑身瘫软。 权正眸色暗沉了下来,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压迫感:“为什么?” 她的唇略微有些红肿,像被雨水打湿了的樱桃,诱人而又甜蜜。 “因……因为……”她大脑有些当机,嘴巴也不利索。 权正不等她说完,握着她肩膀的一只手下滑到她的腰肢。顺着她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 秦墨立刻反应了过来,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紧紧的按着他的手: 第49章 他的脸近在咫尺,这是一张让她痴迷了多少年的脸,总是会让她心跳凌乱。 比如现在。 他的眼中闪着明显的情.欲的光芒。秦墨有些胆怯。下意识的想要躲、 “我们……先回家……有话好好说……”她磕磕巴巴,手指依旧紧紧的按着他的手,唯恐他手继续不老实。 权正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不松手,我怎么下车。” 他嗓音干涩,有些恶趣味的看着她。 “哦哦……”秦墨慌忙松开手。“可以了!”她无辜的眨巴眨巴眼,“赶紧下车吧!” “唔……怎么办好呢……”他一脸认真的思考状,可是手却继续向上…… 秦墨没料到他居然骗自己,正要说话,却没想到他直接把椅背放平。 “你你你!”秦墨仰躺在车座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权正的脸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指却轻而易举的把她衬衫的前三颗纽扣解了开。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又有些霸道:“你不是第一次是吧?” “哈?!”秦墨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挣扎着想要重新坐起来。“你先放开我!” 权正没说话,结实有力的腿却压住了她的大腿,让她动弹不得。 他像一只警惕的猛兽,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恼火。 “他是谁?” “什么是谁?”秦墨有些傻眼,他生气了?还是在说当时登山时候那个愚蠢的国王游戏?! 权正手指伸到她的下唇上来回的摩挲,另外一只手却从她胸衣的下缘,伸了进去。 “权正……”她有些难以置信,理智也彻底断片。 他现在揉捻的地方,她自己都很少碰…… “我……不……不是……”她的声音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已经说不出连续的话。被他碰过的皮肤带着发烫的肿胀感。 她感觉整个身体如同木偶一样,灵魂却轻飘飘的。 权正眸色愈深,看着她的腿微微张开,胸前的衣衫已经被揉乱,视线继续往上,她此刻无意识地用牙齿咬着下唇,唇瓣渗出些许让人心动的艳色。 他俯下身,深吸一口气,鼻梁紧紧贴着她光洁的额头:“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耳畔的低语像是从很远处传来,“你是我的。” “嗯……”她双目有些晃神的看着他,“我是你的。” 这句话让他的脸重新恢复了色彩一样,他握紧她的手,轻轻把她拉了起来:“我们回家。” 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紊乱,“这就完了?” 权正无奈的看她一眼,“你如果想在这里继续,我不介意。”他说着,把深蓝色的领带抽了出来,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秦墨手哆哆嗦嗦的急忙把自己胸襟前的衬衫纽扣系好。 “走……快走!” 说着忙不迭的下了车。 权正苦笑一声。 别墅内依旧黑漆漆的,但是比起之前的孤寂,现在这里随着他的归来,却真正意义上的,像是一个家。 秦墨一整天没有怎么吃饭,权正决定亲自下厨。 十五分钟后。 秦墨手忙脚乱的在厨房忙的一头大汗,旁边站着围着围裙,端着锅铲,手足无措的权正。 她有些气不顺,“你连盐和糖都分不清么!?” 权正更委屈,“我哪知道,我从来没有下过厨房!我只会煮粥吃!” 秦墨纳闷:“什么?那之前我们吃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权正有些心虚,目光发飘:“买……买的。” …… “你退下,我来!”秦墨挽起袖口,决定自己重新开始做菜。 莫名其妙的想起之前陈佳说过做什么法式菜,秦墨这些年因为工作特殊,基本没有在家中做过饭,这手艺…… 她担心自己做的不好吃,更担心权正会来对比。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他:“佳学姐以前给你做过饭?好吃吗?” 权正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既耿直又真诚的说:“我们在一起时候基本都在玩游戏,打网球。我没吃过她的饭。” ……秦墨始料未及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拿着盐瓶的手一抖…… 偏偏权正还在一旁指手画脚,“对对,你这样,撒上盐!然后……笨蛋,盐太多了!只能多添一些材料了……然后你再……最后……” 秦墨忍不住,用锅铲敲了敲,毫不客气的说道,“要不你来?” bb,这么浅显的道理,眼前这人怎么还是不懂。 果然,权正轻轻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我不会……” 这不得了。 这顿饭权正吃的很开心。 秦墨心有余悸,“那个……我们两个要不出去吃?” 权正疑惑:“为什么啊??” “真有那么好吃吗?我看你吃的很香,真的,你不要顾虑我,我……” 他夹了一块菜,一脸【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手艺很好啊,不信,自己试试。” 秦墨看着眼前这个颜色诡异的菜,硬着头皮吃了第一口。然后彻底震惊! “哇!果然不错!” “是吧!” “没想到盐撒多了居然会这么好吃!?” “啊啊你终于承认自己刚刚的盐放多了吧!” …… 两个人折腾到很晚才睡了觉。不过权正没有继续在车上的举动,而是恢复了两个人平时的相处模式。他躺在她的身侧,紧紧的搂着她。两个人十指交缠在一起。直到天明。 秦墨因为杜局给了一个月的假期,所以第二天快十点多,才自然醒过来。 旁边的床是空的,权正已经去了公司。 自从顾悦去世后,他的职务几经变化。现在重新回归原职,秦墨总觉得他比起之前变了很多。 没有外界人们猜测的风流快活,更没有电视剧里的一掷千金。 他疲惫,而又繁忙。 秦墨趁着这个功夫,决定去趟医院。昨天在高橙家里,自己的状态十分不正常。 虽然权正质疑过,但是秦墨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高橙。 这时候又一个陌生的短信发来。 【你真的了解你的枕边人吗?】 枕边人是指权正吧。为什么不了解? 秦墨现在已经可以对于这样的莫名其妙的短信淡然处之。 ** 到了医院后,夏戎有些不满。 “张嘴!”他捏着她的下巴。 “好。”她乖乖的张大嘴,同时有些纳闷:“学长,你不是儿科的吗?!” 夏戎弯腰仔细的看了看她的咽喉,然后直起身,在病历本上写了些什么。 这时候化验报告出来。夏戎越过他身后秦墨本来预约的主治医师,直接接到手里。 他皱着眉头,反复看了好几遍。 “低血糖。”他带着口罩,同时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似乎生气了:“小丫头,是没有好好吃饭吗?!你觉得这是开玩笑吗?” 秦墨揉了揉自己的脸,“我这不……太忙了嘛!” 夏戎给她开了一些药,“这个,每天饭前吃一颗。然后这个,每天睡觉前,伴随着牛奶吃一粒。” 然后他看着电脑桌前的主治医师,把手里的病历本递给他:“老陈,就按这个给她开吧。” 陈医师有些无奈:“小夏,这不符合规定啊。” 夏戎轻轻笑了笑:“没关系,她的身体我很了解。” 陈医师一脸恍然大悟。 陪同秦墨在药房前取完药。 夏戎摘下了口罩,他仔细的看着她,“瘦了。” “嗯。”秦墨低下了头。 “昨天入院的一个患者,叫做安娜,她说了很多你昨天的经历。让我替她说声谢谢你。”他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墨,你很棒。但是答应我,以后不要参与这样危险的行动。” “好。” “回去吧。”他声音淡淡的。“从医院西门走。前面和后面都是堵着采访的媒体记者,我不希望你被发现。” 不过就在秦墨走到西门前的时候,她成功遭遇了正坐在轮椅,接受媒体独家采访的安娜。 秦墨下意识的躲到了楼梯间。也正是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她急忙把手机调到震动。楼梯间外面传来安娜精神满满的声音。她在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在地牢中的经历。 “我觉得,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安娜说着:“我最要感谢的人,是我自己!” 手机依旧在震动。是个陌生号。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熟悉的,又陌生的悸动。 像是许多年前,就曾经经历过一样。 她没犹豫,接起了电话:“喂?”她声音很低。 对面没说话。但是秦墨可以听到人呼吸的气息。 “请你……说话。”秦墨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是哽咽。 大概过了20秒。 “小墨。”对方的声音那么熟悉,像是天边传来:“我的墨墨……” 对方已经泣不成声。 “妈妈?”秦墨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妈,是你吗?!” 第50章 Polar 十几年了,这是秦墨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 她甚至产生了一丝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由于太过于思念母亲,出现了幻觉。 “妈,你现在在哪里!?”秦墨顾不上太多,因为电话那端母亲的情绪明显很激动。 “小墨。”母亲突然压低了声线,他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给你打过电话。不要来找妈妈,我很好。” “你在哪?我……我要见你!”秦墨急切了起来,她声音带着哭腔,握着电话的手指都在颤抖。 “小墨,照顾好你爸爸,我爱你们。”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秦墨试图说话,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秦墨拨通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却显示号码并未投入使用。秦墨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用英语说道:“我要查个电话号码。” …… 失踪了十几年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这个事情,秦墨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自己的父亲。她不知道如果父亲知道消息后会是什么态度。 冷漠?暴怒?无关紧要?唯独不会是如同她日复一日的思念就对了。 但是在权正下班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母亲会突然间给自己打电话,电话里母亲似乎很惊恐,又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只是记得。母亲说:不要来找她。 两天后,这个号码来源有了结论。 ——在瑞典北部的一个小镇。 秦墨无法理解,之前的几次调查显示,母亲她最近半年似乎一直在欧洲待着,那么她既然知道自己的电话,为什么十多年了,直到现在,才会想起联系自己。 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她过得好不好??她为什么会在欧洲待着而不回国??? 秦墨很快办理了出国手续。她决心亲自去问个明白。 不管这些年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想见到自己的母亲,仅此而已。 这个叫做瓦隆德的瑞典小镇人口不超过300人,秦墨本来打算孤身前往。 但是权正却坚决反对。他决定陪伴秦墨一同前往。 9月中下旬的瑞典气候宜人,风光秀美。 到达斯德哥尔摩的那天是个阴天,天空中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她下了飞机几乎就开始一言不发。权正建议他们在首都待一天休息整顿,但是秦墨果断的拒绝了。 “小墨,你真的确定吗?打电话的人是你妈妈?”权正专注的开着车。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事实上到达斯德哥尔摩土地上的第一刻,他就开始重复的问这个问题。 秦墨并不怪他多疑。 上次见母亲,还是她小学的时候。 母亲的声音,甚至是长相也一定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如何能确定? “我很确定。”秦墨坐在副驾驶上,她缩了缩身子,同时摇开了车窗呼吸新鲜空气。 权正没作声。 瓦隆德地处瑞典的极北,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 但是太阳依旧在天空中挂着。 直到9月末,这里都会处于所谓的极昼天气。 这里是北欧的一个很普通的小镇,人们的生活恬淡而又悠闲。 秦墨在路上看到了几只蓝眼睛的猫咪在冲她懒洋洋的摇尾巴,但是这里的居民却似乎对于突然出现的黄皮肤亚洲人不显得惊讶。因为这里穿过北极圈,所以经常有外来的游客来体验生活。 但是这对当地居民似乎并无影响。加上不是旺季,所以他们两个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一间外观看起来很不错的旅馆。 旅馆主人是一对和善的老夫妇。 老太太穿着印花拖鞋,把他们带上了2楼。 秦墨一上楼,就有些后悔。 楼梯嘎吱嘎吱的声音显示着这旅馆已经有很多年头,再加上走廊那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厚地毯。还有身后跟着的那只不停“汪汪”乱叫的斗牛犬。一切都开始变得混乱…… “就是这里。”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掏出了钥匙。 ——咔嗒 门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土耳其花纹的老旧地毯一踩上去,秦墨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飞起细微的灰尘…… 老太太抱起斗牛犬,迅速离开。门被很快的关上。屋里只有权正和秦墨两个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傻眼。 “挺好的。”权正安慰她,“咳咳,这小镇可以住的地方太少了……” 秦墨没有在意这些,她把包扔到了沙发上,然后上前紧紧的抱了抱权正的腰:“我先去洗澡。” “嗯嗯……”权正心虚的干咳了一声。 洗完澡,休整过后,两个人下了楼。 旅馆老太太推荐她们去街角的餐厅就餐。“这里没有中餐馆,没有。”老太太一脸郑重其事。 然而街角的这间叫做“moonlight”的餐馆看起来并不像是老太太推荐的那样人气火爆。 最起码秦墨看到的是餐馆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餐桌,其中还包括一对一看就是偷偷溜出来的高中生。 秦墨一路上没怎么吃过东西,所以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把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相比之下权正就有些挑剔了,“这个不好……”他用叉子戳了戳盘里的牛排,托着腮愁眉苦脸:“这个也够呛。” 看他没吃多少,秦墨有些心疼。 “要不,我替你吃了吧。” 餐厅的服务员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小伙子,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他很热心的走到桌前推荐说道:“我们,有一道萝卜海鲜汤,你们亚洲人,很喜欢!” 权正一听来了兴趣:“可以!我要这个!”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秦墨假装不在意的问他:“你们这里亚洲人很多吗?” 小伙子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一脸得意,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说道:“当然了,亚洲人,一旦吃了我家的菜,终身难忘!” “哦?那么,来这里的亚洲人,你能记住吗?” 青年没有犹豫,坚定的点点头:“我记得住,我很喜欢亚洲的女孩子……”他说着脸微微一红,“尤其是像您这样的。” 权正本来在醉心于研究菜谱,听到他这句话,直接抬起头,有些不爽:“嘿,她有丈夫了!” 青年有些尴尬,“真……真遗憾。” 秦墨没有理会权正那边平白无故的吃醋,她继续问道:“那,最近,一周内,有没有一个中国女人来过你这里?” “中国女人?”青年歪过头,一脸懵懂。 秦墨边说边用手比划:“她大概40多岁,大概……的身高,嗯……应该戴着眼镜……” 青年仔细的思考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您还有其他的更多的具体的描述吗?比如头发的长度,颜色,穿着的衣服什么的……” 秦墨苦笑着摇头。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一无所知。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一米九左右的高大男子。男人络腮胡,穿着黑白格子衬衫,里边是白色t恤,是餐厅的老板,他搓着手,笑着看了看青年,然后用生疏的英语说道:“park,怎么回事儿?客人对我们的饭菜不满意吗?” 这个叫做park的小伙子急忙摇头:“不,老爹,他们是来打听人的。”他说着把秦墨的话向自己的父亲用瑞典语快速的描述了一遍。 老板想了想,然后问:“是不是,很漂亮的,中国女性?” 听到这句话后,秦墨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她和权正对视一眼。权正冲着她轻轻的点点头。 “应该是。”秦墨抬起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利说出的这句话。 “唔……大概是三天前,我在老r家的五金店。”老板比划着:“这时候,进来一个,带着眼镜的亚洲女人……她很瘦,却很漂亮,又是单身一人。” 老板说着耸耸肩,“总之老r就开始和她闲聊。她说自己来自中国。我觉得应该是你要找的人。” “然后呢?你还有没有再次见她?”秦墨忙不迭的问。 老板失声笑出来:“然后我就去捕鱼了,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是我们的黄金季节,要多储备一些物资。我也是刚刚才到家。我只见过她一次,这个我确定。” “那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秦墨不死心,“她有没有说过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建议你自己去问。”老板摊摊手,脸上的笑意依旧:“这地方人少的可怜,旅馆住进了外国人,一定会很轻易的问出来。” 就算他不说,秦墨也打算这样做。“还要麻烦你告诉我一下这家五金店的地址好吗?” 老板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这里,但是现在他大概已经吃饱喝醉了,明早我可以让park带你们去。” 秦墨冲着park点点头:“非常感谢你们。” 权正突然赶在秦墨之前沉声问道: 第51章 Polar-2 秦墨失眠了。 这里的极昼让她十分的不适应,她几乎是一整夜,都在想着母亲可能的住处。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天空又变亮了。 秦墨翻了个身,看到身旁躺着的权正。 他戴着黑色眼罩,不同于自己的彻夜难眠,他反而睡得很熟。听着耳边传来的轻微的鼾声,秦墨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鼻梁,嘴唇,下巴,喉结…… 光线透过黑色的窗帘穿了进来,一切寂静无声,整个小镇仿佛都睡着了一样。 秦墨轻轻的起身,她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辫,套上了牛仔长裤,然后披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她打算出去走走,透透空气。 楼下也静悄悄,旅馆前台没有人,看来老夫妇还在睡觉。 秦墨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其他人。她刚刚下楼梯,一个不小心,差点踩到那只在楼梯角呼呼大睡的牛头犬。 不过这只脾气暴躁的牛头犬却只是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然后很不情愿的摇了摇尾巴,就继续仰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秦墨诧异,原来小狗睡觉,还会打呼噜…… …… 她轻轻推开旅馆大门。 外面天气虽然亮了,但是却阴云密布,铅灰色的云朵厚重的像是一堵堵密不透风的墙。 街道中一个人都看不到。 然而沉沉浓雾却为这个街道填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旅馆左边的咖啡厅似乎有人影。 秦墨走了进去。 咖啡店里除了老板,还有一对在看着报纸的中年夫妇。 老板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他正戴着老花镜,专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 “我……”秦墨刚想说话。老头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指了指柜台,示意秦墨去自己煮咖啡。 秦墨:…… 柜台后的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用瑞典语和英语两种语言标注了各种材料的名字和属性。 秦墨很少有自己亲自煮咖啡的经验,她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别别扭扭的煮出来,老头从棋盘处起身,走到柜台前。 “我要一杯。”老花镜后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狡黠。 你只是自己懒得煮吧! 秦墨有些僵硬的给他倒了一杯。这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冲着秦墨抬了抬下巴,“咖啡一杯。”然后就坐到靠窗的位置,开始看报纸。 …… 虽然被当成了免费的服务员,但是秦墨的心情莫名的有些舒畅起来。 原来和她一样失眠的人有这么多。 有人冲着老头嘟囔一句:“这鬼天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老头坐在棋盘前,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斯条慢理的说道:“这样的天气确实很少见,不过等到12月,寒风呼号,漫天大雪,日子开始变得难熬起来,那时候连这种鬼天气,你们都会怀念的。” 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大部分人用瑞典语在交流,偶尔也有一看就是外地人模样的游客进来。 秦墨都问了一下是否见过自己的母亲。不过却一无所获。 这时候park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刚刚长跑完,脸微微发红,额头上还有汗珠。 “qin,你在这里?!”他看起来很惊讶。 秦墨冲他笑了笑,“你好。” park是个很开朗的年轻人,他听说秦墨失眠的困扰,还热心的推荐了一条晨跑的最佳路线给她。 ** 权正一睁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空空荡荡,没有人。 他揉了揉眼角,这一晚他都睡得很熟,就连秦墨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小墨?”他四下环顾一圈,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下了床,心底涌上了一丝慌张…… 他穿着睡裤,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他推开门,看到秦墨怀里一手抱着牛皮纸袋,一手正在掏钥匙。 “你醒了……”她额头上的刘海还有露珠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清瘦,憔悴。 权正上前用力的抱住了她,惹得秦墨一阵反对。 “小心购物袋!”她身体不住的往后撤。 “你去哪儿了!?”权正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委屈。 秦墨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去买了一些早点,还有咖啡!”她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我自己煮的。” 权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面包,秦墨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权正放下手里的咖啡,莫名其妙的脸有些红。 “你真好看。”秦墨依旧笑嘻嘻的。 “知……知道就好!”权正嘟囔着,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 接下来的三天内,他们几乎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但是却一无所获。 随着归国日期的逐渐接近,权正发现秦墨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差。 她的睡眠时间很少,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有。 看着她整个人在几天内迅速的消瘦憔悴了下去,权正心疼的不得了。 他试了很多办法,他把窗帘的缝隙都用黑色的胶带密不透风的粘到墙上,直到屋里黑漆漆的。 “你需要睡眠。”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还有光线进来……”她顶着黑眼圈,指了指窗帘的一侧。“我睡不着,权正……这里没有黑夜,我睡不着。” 母亲莫非已经离开了这里?还是说当初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 归国日期的倒数第二天。权正醒来后,发现秦墨失踪了。 …… 那天早上,秦墨头疼的厉害,因为没有睡眠,她只能靠一片又一片的阿司匹林来缓解。 权正的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身,他睡得很熟。 秦墨轻轻的起身。她走到洗手间,胡乱的洗了把脸。抬头看了看镜子里边的人。 憔悴的像个女鬼,头发干枯,乱糟糟的。眼下的乌青黑的吓人。 她轻轻关上房门,打算出去继续做免费服务生。外面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咖啡店也关了门。 秦墨穿上了权正的黑色兜帽衫,开始按照park推荐的路线开始晨跑。 路线一路向北延伸,小镇并不大,很快走到了头。再往前,就是park强烈推荐的针叶林。 不过这里并没有park所说的风光秀丽,反而被一片惨淡的浓雾包围着。 里边的风景看都看不清。 秦墨犹豫了下,她回头看了看小镇旅馆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迷雾。 浓雾覆盖了一切。包括前路。 她戴上耳机,低头看了看时间。04:12am。她长吁一口气,然后开始跑入了黎明,跑入了迷雾。 先跑一公里……再跑三公里……连续跑了40分钟。她感觉肺部像是要爆炸,大腿肌肉在不停的哆嗦。 深林里能见度很低。 耳机里的音乐唱着“我有个失败的朋友……”秦墨看了看前面,她长跑记录最高是七公里。 七公里体能极限的时候,她想着:如果我再跑一公里,就能见到母亲。 八公里的时候,她想,如果我跑到对面的那棵树后,就一定能见到母亲。 …… 这一路她摔倒了五六次,脚踝差点摔伤,这样的森林地面或者泥泞湿滑,或者被枯枝覆盖。她无法适应这样坑洼不平的地面。 然而她必须适应,只要母亲还活着,就一定,必须做到更远,更快。 十公里的时候,她已经上气不接下下气,视线也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她是不是疯了,扔下了权正,一个人跑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森林中。 秦墨一瘸一拐的,靠着一棵大树滑坐了下来。 她像是撞到了一堵墙。 ——多么愚蠢,毫无意义。 就算她跑的再远,再努力,都没有办法找回她。 秦墨摘下耳机,无声的哭泣着。 这时候身边传来了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秦墨擦拭了下眼角,然后刚刚要站起身。 却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捂住了嘴! 她光顾着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越跑越远。 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这地方来路都被浓雾覆盖,权正平时都要5:30起床,就算是他提前察觉到自己失踪,也一定找不到这里! 秦墨悲愤加上懊恼,她奋力的挣扎了起来,但是由于长跑,她的体能已经基本耗尽。 “救……”她几乎喊不出声。 这时候她看到身后的人穿着一双很普通的nike鞋,正要狠狠的一脚踩下去。 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恍如天边的声音: “小墨,是妈妈。” 说罢,身后的人轻轻松了手。 秦墨已经忘记了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身体的疼痛已经撕裂了她的身体。 转过身,只看到了模糊的影象。 就在疼痛达到了顶点,蔓延了整个身体的那一刻。周遭的世界变得一片白。 她看到左边有一个人。 第52章 Polar-终 母亲看起来瘦弱而又憔悴,她嘴唇闭的紧紧的,眼睛有皱纹。她穿着橙色的登山服和nike鞋,用力把秦墨拉到一棵树后蹲了下来。 “妈?!真的是你!?”秦墨揉了揉眼睛,生怕这又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 “是我。”母亲警惕的看了看秦墨的身后,然后拉着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小墨,还有谁跟来了?!” 秦墨本来激动的情绪随着对方的举动也清醒了一些,她往身后看了看,然后疑惑的摇摇头:“我一个人出来跑步……” “嘘!”母亲做手势示意她噤声。 母亲的举动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秦墨下意识的四下环顾,然而浓雾依旧,她什么都看不到。 “小墨,谁让你来找我的?!”母亲态度很严肃的看着她,“是你父亲吗?” 秦墨有些心酸……父亲……父亲的话,似乎从未对于失踪的母亲…… “妈,你先别管那么多,和我回家!”秦墨急切了起来。 “你先离开这里!”母亲严厉的看着她,“记住,头也不要回,从这里,直接回到小镇!” “我不!”秦墨用力摇头:“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找到了你,现在又让我回去,不可能!” 母亲见她情绪激烈,态度也柔和了一些,她摸了摸秦墨的头,柔声道:“妈妈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秦墨再也忍不住,她急需知道真相:“你知道么,你不在,爸爸就辞了职,你知道么,你不在,我过的有多糟糕。”她说着说着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巴也瘪瘪的:“我不管,你要和我回去。” 这时候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母亲紧张的回头看了看,然后一把抱住秦墨,在她耳侧用几乎像是耳语的声音说道: “回去跟着你父亲,记住!你谁也不要相信!!” 说罢她站起身,朝着一片浓雾狂奔而去。 秦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眼前浓重的雾色中。 然后低头看了看母亲放到自己的掌心的东西。 ——一把储物柜的钥匙。 母亲到底在躲避着谁?!这十几年,她到底为了保守什么秘密而背井离乡? 这时候远处传来权正的呼唤声。 秦墨刚要站起身来。 却听到身后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咔嚓一声,地上的枯枝断裂的声音。 然后紧接着,这个脚步声变得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像是害怕惊扰猎物的捕食者一样。 秦墨隐约闻到了一股鱼腥味……越来越浓。 她茫然的抬起头,头顶的针叶林枯枝,像是光秃秃的几根苍白的卷须, 这个人距离她很近,秦墨甚至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她没有犹豫下去,迅速的站起身,开始奔跑。 浓雾依旧遮蔽了来时的路,她顺着权正的声音,像是爆发出了身体最后的能量,开始 狂奔。 头也不要回,小墨……继续跑,不要停……跑的再远些……远离这个森林,远离这一切。 我的女儿。 ** “小墨,你醒醒!” 权正的声音传来。秦墨睁开眼,看到的是权正那张线条分明的脸,还有他琥珀色的迷人双眸。 她躺在他的怀里,左右看了看,自己现在似乎在森林的边缘地带。 是权正找到了她。 他的手扶着她的脖子,然后一股冰凉的液体滑入,水灌进了她的嘴,流入了她的喉咙。顺着她的下巴流了出去。 冲走了脸上的泥土,冲走了狼狈。 “谢谢。”她抬起头,冲着他勉强一笑。 权正一言不发,紧紧的把她揽在怀中,他下巴上零碎的胡渣扎的她后颈有些疼。 “明天就要回国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的声音闷闷的,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我见到我妈了。”秦墨轻声说。 权正放开了她,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什么时候?” “刚刚,在这森林中。” 权正朝着森林看了眼,然后皱了皱眉:“那她去哪儿了?” 秦墨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情绪有些狂热:“不知道,她有事情要办。她说肯定会回国找我的。” “小墨,你没事儿吧?”权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秦墨感觉像是一腔热情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你不信我?你觉得我疯了?” 权正急忙摇头。“小墨,你需要睡觉。”他耐心劝道:“你这样身体会垮掉的,等你醒来,我们再接着聊,好么?” “我睡不着……”秦墨喃喃自语:“我怎么能睡得着……小正。” 这次行程虽然无功而返,但是秦墨却觉得,见过了母亲,而且母亲留给她一枚钥匙。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她要保管好。 秦墨重新拉开了随着的背包,确认好钥匙和自己的护照放在一起。才放心。 “你已经查看了第二十遍了。”权正的声音响起,他刚刚从外面回来。“你怎么还不睡觉?” “哦!”秦墨笑道:“很重要,我总是担心丢了。所以睡不着。” 权正微微蹙眉,然后他坐到了床侧,冲着秦墨伸出手:“过来。”他的声音冷冷的。 “好。”秦墨笑嘻嘻的,朝着他的方向爬了过去。 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丝带。 “这位小姑娘,你为什么睡不着?”他的语气紧绷绷的。 “因为有光。”秦墨没有犹豫。 “嗯。”他说着,把黑色的丝带轻轻的围在了她的眼睛上。“看,这样,就挡住光了。” 确实,一点光都看不到……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权正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体左边移到了她的右侧:“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自从来了瑞典,你就没睡过觉,我很担心。” 秦墨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应该是很忧郁的,双眉微蹙,迷人极了。 “我其实是不想睡,权正,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母亲不想要我。” “你很棒。”权正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他动作轻柔。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摸到她的锁骨,脖子。 “好痒。”秦墨用手胡乱摸了下。 权正没有做声,他拿出另外一条丝带,默默的绑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秦墨有些疑惑:“咦?小正,为什么手腕也要绑住呢?” 权正的语调没有变,依旧是很严肃的,紧绷绷的声线:“这是小镇的人告诉我的治疗失眠的方法。” 想到他为了自己去四处打听治疗失眠方法,甚至是连这种一听就是鬼扯的“偏方”都信了。秦墨有些想笑,但是心里却意外的,甜滋滋的。 “怎么,你问别人了?你怎么说的?”她笑嘻嘻的。 “唔……”权正很明显迟疑了下:“我说,我的妻子,因为初次来到极圈附近,适应不了白昼,被失眠困扰……” “然后呢?” 权正没说话,而是把她的另外一只手腕也绑住。 “咦?小正?然后呢?”秦墨有些迷茫的看向身体左侧。为什么对话突然进行不下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权正出现在她的背后,他伸出手,毫不费力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秦墨的后背紧紧的贴着他炙热的胸膛,也可以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权正?”秦墨急着想要摘下眼睛上的丝带,这时候才恍然反应过来。 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他束缚在了身后。 他双手从后边伸向她的胸前,开始解她的衬衫纽扣。 第一颗,第二颗……到了第三颗的时候,他的手轻柔的伸了进去。 秦墨这才反应过来! “等等!”她急忙想要喊停,他不会是打算!?“不行!不要……”秦墨急的摇头。 “为什么不要?”他呼吸间的热气喷薄在她耳侧细嫩敏感的肌肤上。 “因……因为……”秦墨无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因为眼睛被遮挡住,五感却变得更加敏感,她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权正的食指和中指上。 “我……”她的抗议声中溢出了一丝甜腻的呻.吟,“我们回国之后继续,好不好!” 秦墨的身体和意志在做最后的抵抗和挣扎,不过权正却一言不发。 大概过了十分钟。 她感觉浑身肌肤热的滚烫,尤其是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更像是着了火一样。 然而那双在她身体上流连的大手突然撤离。 秦墨正要说话,他却从身后轻轻的一推,她上身已经绵软无力,几乎是趴伏在了床上。 她的双手还绑在身后,这样不雅的姿势让她觉得有一丝的恐慌。 “求你了。”她眼泪掉了出来,“权正……” 他应该是听到了她可怜巴巴的哀求,然后轻轻握着她的小腿,把她翻转了过来。 “结束了吗?”秦墨仰躺在床上,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猎手玩弄的猎物。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 双膝被打开。 “权正?!”她不可思议。 感受到了他指尖的薄茧来回抚摸着她的腿内侧肌肤。 “我不同意!”她尖叫了一声。 下一秒,就被他的唇覆上。他的吻轻柔,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人一样,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情话。 可是身下的动作却被的更加粗暴。 “权正,好疼……”秦墨已经没有力气去再次喊出第二个字。 “你……”他的声音惊讶,“你不是说……” 坏消息是,秦墨的如意算盘很快失败,权正并没有怜悯她是初次。 好消息是。这个偏方确实有效。在失眠了几天后,她终于成功进入梦乡。 “汪汪!” 楼下的暴脾气斗牛犬又开始了吵闹。 秦墨睁开眼,看了看身边躺着的权正,他看起来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睡颜看。 而反观自己,浑身酸痛,比跑了八公里负重练习都要累。 回顾昨天,权正几乎是半强迫的要了她。 就在这里。 ——“无耻!”她咬牙切齿。 权正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已经叫了早点。” 秦墨依旧气愤,她不做声。 权正探前身子,吻了吻她裸.露在被单外的肩膀:“还疼么?” 听到这句话,秦墨脸瞬间变得通红。“哈?你还问??你不是说治疗失眠?!亏我那么相信你!” 权正看起来也极其懊悔:“下次我保证,你不会疼了。我学的很快的。下次会很舒服的。” 秦墨感觉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对话抓住了重点:“哪来什么下次!!” 他叫的早点很快来了,秦墨小口的吞咽着面包,犹豫了下,然后小声说道:“不过,确实……昨晚,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说着她疑惑的看了看权正:“你到底问的谁?这个治疗失眠的方法?” “哈哈……”权正没回答,反而是很响亮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大笑了起来。他的眼角弯弯的,最适合这样开心的笑颜。 秦墨第二次见他这样的笑容,又有些看痴。 看她傻乎乎的,权正在她耳畔哑声道:“让你想这么多,首先就是我的失职,距离出发,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再来一次吧。” 秦墨这才全部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道:“色狼!变态!你骗我!!亏我那么相信你。” 他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两个人食指交缠,他的视线认真,而又坚定: “我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想着你,看你失眠,我很担心。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他说着拉着她的手,摸上了胸口。“最近几天,这里一直难受。” 咚,咚。 是他心跳的声音。 秦墨羞愧的垂下了头:“你现在还难受么??严不严重你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权正嘴角轻轻的上翘了下,然后趁机握了她的手把她往他的坚硬处里引:“你摸摸看。看看如何了?” 似乎从昨晚过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一样!秦墨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手缩成了拳直躲。尽管心慌意乱,可隔着薄薄的夏衫,她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体柔韧和结实。 这让她的脸更红了,觉得脸上辣热得让她的眼泪都被蒸了出来。 秦墨想了想,还是心有不甘,小声道:“流氓!!”又觉得不够狠,“变态!!” 权正吻了吻她的手指,然后认真的问道:“昨晚我的第一次,你满意吗?你喜欢吗?” 秦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只能感慨: “权正,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他却好像听到了莫大的赞赏:“我的宝贝,你喜欢就好,让我亲亲。” 画风完全变了! 秦墨完全接受不能,下意识的想要后撤,却被他一把按住。 ** 因为航班取消,秦墨和权正只能在斯德哥尔摩多逗留了两天。 这两天里,两个人吃饭,阅读,睡觉,看风景,像是一对度蜜月的新婚夫妇。 有一次因为躲雨,秦墨还偶然找到了一家私人小影院。 票价是13欧元,对于这样一家寒酸的小影院来说,价格有些太高了。 不过老板却声称自己这里的电影是绝版的老电影,人气火爆极了! 走进去后,秦墨才发现他们两个上当了。 哪来的什么人气火爆,整个影院一个人都没有。为了回票价,秦墨拉着权正坐到了正中间。 里边正在播的电影是黑白的,秦墨从来没看过,名字也用法语写着。 这部小成本电影相当的无聊且乏味,事实上权正已经靠着椅子成功入睡。 故事的内容大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男人决定为了他爱的女人,扛起枪保卫家国,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女人则以为男人背叛了她,她以恨意为食物,在马萨的小阁楼上孤独的生存到了八十多岁。 ** 寻找了快一周后,秦墨和权正终于回了国。两个人回别墅稍作了休整。 “先去我家。”秦墨拉着他的手:“见我爸,报个平安。” 权正脸上露出明显不安的神色,“拿……什么礼物?!你爸喜欢什么?周阿姨呢?!周典呢!?你爸对我有一些误会,周典似乎也是。我觉得……” 看他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秦墨忍俊不禁:“我和你在一起。” “嗯。”权正点点头,更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宣阳8:30pm “你先进门我来拎着礼物。”权正手上大包小包的,就差脖子上都要挂着一份。 秦墨低头笑了笑,帮他分担了一份。然后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 没人开门。 “人不在吗?”她嘟囔着,从衣兜中掏出了钥匙。 一推门,看到客厅中的情形,她愣住了,手里提着的果篮也掉到了地上,圆滚滚的水果七零八落的四散而去。 第53章 Secre 没料到她会提前回国。秦墨瞬间呆住,脚也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怔怔的说:“妈?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把茶杯稳稳的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冲着秦墨招了招手:“我和你说的啊,我肯定会回国的。过来,小墨。” 秦父这个时候也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 秦墨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女声:“你们两个,来看我们,没必要买什么礼物的,都是自家人。小正,来,快进来。” ——是周妍的声音。 秦墨急忙回头看,周妍正帮权正拎着一包礼品,站在门口笑着招呼他。 “小墨,你带这么多东西,这是和自己家人见外呢。”话是这么说,但是周妍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对于他们两个的到访非常开心,她弯腰捡起滚到玄关处的一颗苹果。 然后冲着秦墨说道:“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屋啊!” 秦墨视线移回到客厅里。 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希望的什么?全家团圆,爸爸妈妈和以前一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毫无疑问。 那她现在为什么又这么犹豫,是因为周妍这些年对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是因为和周典的姐弟情深? 见她傻呆呆的站着不动,周妍只以为是他们父女隔阂,于是失笑道,“如山,小墨来了,你猜猜她带了谁来?” 她说着走了进来,然后顺着秦墨的视线,看向客厅。 秦母这时候站了起来,她走到周妍的面前,笑了笑:“你好,我是许晨琳。” 周妍脸上的表情像是被猛地刺痛,她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然后看向秦父:“如山?” 秦父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先进来,我给你介绍。” “不用你介绍,我很清楚她是谁。”周妍的语气有了一丝激动,她看向许晨琳:“你怎么回来了?” 许晨琳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这是我丈夫,女儿的家,为什么我不能来。” 听闻这个答案,周妍下意识的看向秦墨。眼神落寞而又失望。 秦墨双唇紧紧抿住,没说话。 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莫非周妍在指望着自己在母亲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屋里一瞬间没人说话,直到权正这时候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礼物放到玄关,听声音累的够呛: “爸,我和小墨来看你们了!”权正机械的看着客厅。后背笔直,一看就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会出一点差错。 说罢,权正急忙把周妍手里提着的剩余礼物接了过来:“周阿姨,辛苦了。周典哪去了?” “出差,今晚回来。”周妍的声音淡淡的。 秦父这时候站起身,然后轻咳了一声,看着周妍,正要说话。 许晨琳上前看着权正,笑了笑:“你是权正?” 权正没见过秦母,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秦墨,然后点点头:“对的。” 许晨琳伸出手:“你好,我是秦墨的母亲。” “啊?”权正惊呼了出来,然后握了握她的手:“伯母,您……您好。” 许晨琳不打算放过他,反而笑眯眯的问:“叫如山是爸,叫我就是伯母了?” 权正一瞬间明白了屋里的情况。 他偷偷看向秦墨,发现她脸色沉重,丝毫没有上次提起见到母亲时候的狂喜神态。 “妈。”权正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的。 “乖。”许晨琳的眼睛眯了眯:“我和你母亲,顾悦,很熟悉。” “哦……”见她提到自己母亲,权正本来焦躁的心情却意外的……平复了很多。 “我是几天前才知道她的死讯的。她的葬礼我没来参加,真遗憾。”秦母声音很轻。 …… 权正没了话。 这时候周妍把手里的苹果放回到秦墨的果篮中:“物归原主。”她几乎是苦涩的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狼狈的说出这句话。 秦父神色有了一丝尴尬,他声音很高,阻止了她:“你干嘛去?” 周妍苦涩的摇了摇头:“如山,你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你想好了,会知道去哪里找我的。” 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女儿,女婿,其乐融融。 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本身就是多余的。这时候离开……不是应该的吗? 周妍说罢。转身关上门。 然后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秦墨抬起头,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秦父和她短暂的对视一眼,然后很快的移开视线:“小墨,你先进来。”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的柔和。 秦墨僵硬着身子,和权正坐到了沙发的对面。 “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秦墨率先打破了屋里的诡异沉默。 “嗯?你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想念国内的老朋友了,就决心回来了。人老了,落叶归根的心态也比以前强了。”秦母感叹。 “不是。”秦墨摇了摇头,对她的顾左右而有些失望:“在瑞典时候,你在躲避什么?这些年,你又为什么离开?” 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清楚。 又有太多的疑惑……不甘。 秦母笑着拍了拍秦墨的手背:“在瑞典,我是在躲避跟踪我的人。” 秦墨心骤然一紧:“有人跟踪你?” “嗯。”秦母和了一小口茶,继续道:“我不希望拖累你们父女,所以逃到了国外,但是这些年,一直没能甩开他们。”她说着擦拭了下眼角: “小墨,你是不是怪妈妈狠心?” 怎么会! 秦墨急忙摇头,她鼻子酸苦:“为什么会有人跟踪你?妈,是不是爸爸以前工作时候的仇人?我以前遇到过好几个,都是来找我麻烦的。” 许晨琳明显怔了怔,然后很快点头道:“没错,你爸爸当年做法医,做了一套什么犯罪还原体系量表,惹了不少人。”她说着看向秦父:“如山,别恨我。” 秦父头无力的低垂着,嘴唇动了动,但是始终没说出一句话。 “索性,现在,跟踪我的人也收手了,我也自由了,可以重新回来了。小墨,除了爸爸妈妈,谁也不要相信懂么?” 这话她在瑞典也叮嘱过她一次,秦墨记得很清楚。 “妈,我记住了。” 时间过得很快,将近晚上10点的时候,秦母笑着对权正说:“小权,我在你们亚都酒店,有订房,里边有我的行李,你去找人帮我取来。” “哦哦……”权正点点头,正要起身,秦墨把他的手拉住。 权正不解其意。 “妈。”秦墨感觉自己嗓子干的要命,说话也难受极了:“行李,就没必要搬来了吧。” 秦父这时候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秦墨。 “小墨,你有什么顾虑吗?”母亲的声音依旧柔和,像极了她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情形。 秦墨心脏跳动的剧烈,她几乎不敢抬头和她直面:“妈,我和爸爸,都需要时间。” “我不懂。”秦母依旧坚持。 秦墨正要继续,秦父反而站起身,他摆出了送客的姿势:“我们还有一些法律文件需要签,都在公司里,等明天,我希望联系到你。” “什么文件?”秦母问。 “离婚协议。”秦父沉声说道。 …… 秦墨和权正和她一起离开。 “小墨,你还是怨妈妈抛下你,对吗?”许晨琳坐在车后座,声音有了一丝的哀伤和怨气。 女儿刚刚的站队态度,无疑给了秦如山很大坚持的资本。 秦墨摇了摇头:“妈,我现在脑子乱的很,我先送你回酒店。” “你现在在哪儿,还是老房子?”许晨琳突然问道。 权正轻咳一声:“并不是,妈,我和小墨很快就要结婚了,所以她和我住在一起。” “结婚?”许晨琳面露不解:“可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 原来她都知道,这些年,包括自己那场可悲的婚姻的初始和结尾。 她都知道。 秦墨满腹苦涩。突然有些想哭。 这时候许晨琳好像没有意识到她的低落情绪,反而轻轻笑了笑:“小墨,那你去哪儿,妈妈和你住在哪儿。国内我没有去处,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 秦墨:“?”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妈,可是……” “怎么?嫌弃妈妈?”许晨琳的声音多了一丝哀伤,“你爸有了情人,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么?” “我不是……”没等秦墨说完,全程充当司机角色的权正沉声道: “可以。别墅的住处很多,小墨这些年,一直在思念着您。我也希望她有更多的机会,和您朝夕相处。” 许晨琳笑着拍了拍权正的肩膀:“好孩子。” 到达别墅后,许晨琳环顾了一圈偌大的别墅,感叹道:“顾悦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权正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却没说话。 秦墨急忙拉了母亲一把,她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过分。 许晨琳不解其意,“小墨,这些年,顾悦对你不好吗?” 此言一出,权正那边更是头低垂了下去,手也屋里的放在膝盖上,有些不自在。 秦墨摇了摇头:“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和小正两个人很幸福。”她说着看向权正:“我很爱他。” 许晨琳视线在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穿梭,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倒时差太辛苦,我先上楼睡觉了。” “妈,客房在一楼。”秦墨急忙说道。 二楼只有最左边权正的房间。 剩下的就是顾悦的房间。 “哦,是么?”许晨琳不再坚持。 夜已深,天气进入初秋,夜间的风也多了一丝凉意。 秦墨睡不着,她听着耳畔权正的呼吸声,突然再也无法入睡。 之前在家里,母亲的回答,完全就是敷衍! 秦墨可以听出来她没有说实话,到底,母亲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呢?! 她轻轻的爬起床,走到了屋外。 正要下楼。 却听到二楼顾悦的书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有贼?! 不会吧,这里可是一等一安保齐备的别墅。 是老鼠?! 秦墨不确定,她随手 第54章 M “妈妈?”秦墨轻声呼唤。 秦母抬起头,眼镜后她的表情看不清。逆着光,只听到她的声音柔柔的,丝毫不像是擅闯别人书房的人:“小墨,怎么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紧绷。 “哦……”秦母笑着合上了相册,然后放回书架,最后脚步轻轻的走了出来:“没什么,来缅怀下老朋友。” “妈。”秦墨忍不住,“你认识权正的爸爸妈妈对吗?” 许晨琳怔了怔,然后点点头:“是的。” 秦墨感觉到了心底被狠狠纠了起来,像是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那我结婚,你也知道咯?” 母亲低下了头:“是的。” 秦墨擦了擦眼角,“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哪怕一个信息也好!” “小墨,对不起。”她说。 秦墨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着的脚趾。她担心害怕吵醒权正,所以没穿拖鞋。 “小墨。”母亲的声音有些严肃:“我给你的钥匙呢?” “在。” “给我。” 秦墨迷茫的抬起头:“为什么?” 母亲轻轻拉起她的手,然后带她走到了别墅的院中。 天空中繁星点点,耳边传来海浪的呼啸声。 “我当时在瑞典,以为自己会被抓到,所以给了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所以你应该还给我。”母亲态度很严肃。 秦墨不解,情绪也激动了起来:“真的是爸爸的仇人在跟踪你么?如果是,你为什么不回来寻求庇护,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许和我这样说话。”秦母声音依旧柔和,但是却带了一丝不能违抗的怒气。 “我知道了。”秦墨低下头。 “明早起来给我。”她说罢。起身回了屋。 秦墨一个人坐在小花圃中。只觉得讽刺。 她日日夜夜思念着的相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她怀念了无数次的母女相处,又是这样的冷淡。 钥匙…… 对了,为什么母亲这么执着的要要回钥匙呢? 她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中,从包中翻出了那枚不起眼的钥匙。 这是个储物柜的钥匙。上面显示的是宣阳市德胜地铁站。没有编号。 德胜地铁站的储物柜,秦墨曾经有一次查案用过。 大概1000多个。 想要找出来,非常难。 但是储物柜中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母亲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秘密。 秦墨回到卧室,她轻轻的推了推权正。 “小正,我要出去一趟。” 权正的声音有些含糊:“去……去哪儿?” 秦墨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我要去地铁站。” “唔……开车不行吗?”他迷迷糊糊的。 “权正。”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说着,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我陪你去。” “可你明天还要上班。” “可是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对吧?”他耐心的问。 “嗯。我们……需要悄悄的,不要惊动母亲。” “好。”权正很干脆,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悄悄的走出了别墅,打了车,到了地铁站。 凌晨5点的初秋,空气清爽,但是有了丝丝寒意。 他们两个在储物柜间一个一个耐心的试完。 都没找到这枚钥匙对应的柜子。 莫非有什么问题? 秦墨不甘心。 “你怀疑你母亲?”权正问道。 秦墨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她明显在隐瞒什么东西。这感觉很不好。” 权正小声道:“你母亲也许是为了保护你。” 秦墨心头涌上一丝酸涩。 权正继续道:“如果她要,你就该还给她。”说着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你要相信她。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这话,是当时在顾悦的葬礼上,她安慰权正的。 秦墨点点头。 两个人相拥着,正要离开,却听到了苍老的男声:“地铁5:30开始运行,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秦墨举起手,示意了下手里的钥匙:“抱歉,我储物柜里有东西忘记了。所以来找。抱歉,打扰你了,我们很快就离开。”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听到老人疑惑的声音:“东西找到了么?” 秦墨定定的站住。“没有。” 老头哼哧的笑了出来:“肯定找不到啊,这钥匙是地下储物柜的,我还没开门,你们怎么可能进去。” 秦墨心头一震,她僵硬的回过头,手紧紧的握着权正的手:“真的么?” “什么真的假的,看你们两个也挺可怜,来吧,下不为例。”说着,老者就拿出一大串钥匙。 铁门打开。 地下储物柜,看起来老旧,脏兮兮,黑漆漆的。 数量大概有100多个。 屋里很黑,有一股怪味,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 这里的储物柜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秦墨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日本恐怖片。 女人把新生出的孩子放在了储物柜里,这个孩子后来就在储物柜中,越长越大…… 越长越大。 怨念也就越来越重…… 恐惧占据她得心头,秦墨头皮有些发麻,她看向权正,“你……要不你来。” “累了?”权正问。 “算……算是。”秦墨毫不犹豫的扯了个谎。 他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试着钥匙。 时间过了快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天空变得更亮了。 赶上班早高峰的上班族们,也都纷纷起床了。 秦墨打着哈欠,整个人昏昏欲睡。 直到她听到了咔嗒一声。 ——储物柜找到了。 秦墨急忙问。 “里边什么东西?” 权正没说话。 “权正?”秦墨站在楼门口,恐怖电影的桥段让她不敢继续踏足这里。只能在门口喊他。 “嗯……”他的声音慢吞吞的响起:“一个信封。” “信封?!”秦墨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母亲保存这么久的,居然是个信封。 “里边有什么啊?权正你打开看看。” “里边,什么都没有。”权正走了出来。 他脸上很多汗,看起来神色严肃,而又疲惫。 “什么都没有?”秦墨从他手里接过信封。 她翻了几遍,里边还是空空如也。 “母亲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空信封和我发火呢。”秦墨有些委屈,“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 权正轻轻揽住了她的腰,他的声音干涩,“她是爱你的。” “嗯。”秦墨还是有些不明白。“权正,把信封放回去吧。我今早就把钥匙给我妈。” “好。” 他转身,重新踏入了黑暗的屋中。 中午,秦墨由于体力不支,尚且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听到了母亲在楼下打电话的声音: “没错,我是琳,回来了呢……很好。老公?你说老秦啊……嗨……有了情人,不要我了呗,哪来的话哈哈……我现在?我住在安达区的别墅里。” 秦母满脸笑容,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料理:“没什么……我女儿的别墅啦……哪来的情人……” 秦墨披头散发,僵硬的站在楼梯前。 “妈。”她说。 “那,我们等会儿聊!”秦母挂断电话,然后笑着看向她:“怎么了,小墨。” “钥匙,给你。”秦墨伸出手,走到了她的面前。 秦母接过,然后装到了手包中,然后叹了口气,“有些东西,你没必要知道。” 秦墨木木的点头:“我知道。” 秦母拉她坐到餐桌前:“来,这是我让小权从首都的米其林餐厅临时空运来的刺身,我很喜欢,你来试试。” “权正,今天应该在开董事会会议。”秦墨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 秦母听出了女儿话语中对于女婿的心疼,于是宽容的笑了笑: “反正,不管什么会议,他只需要出席下,不就对了么,他这个级别的总裁,还会和普通上班族一样早九晚五啊。” “不是的。”秦墨用力摇了摇头,她咬着唇,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很辛苦。” 她知道的,权正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轻松过。 母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护短了?” 说罢,她揉了揉秦墨的头发,眉头皱了皱:“去洗脸,这个样子,什么男人,都会对你没有胃口的。” 秦墨去洗漱完毕后,看到母亲穿着一件海报上的新款的gi的长裙,正在门口穿鞋。 “妈,你要去哪儿?”秦墨诧异。 “出去见老朋友。”秦墨姿态轻松,然后在秦墨面前转了个圈,“这件长裙,好不好看。” 秦墨点头:“好看。” 正常的母女相处模式,是什么样子的?秦墨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样,秦墨不排斥。 秦母笑了笑,然后开始穿另外的鞋:“是我托小权给我从dmc商场买来的,这是限量款,整个宣阳市只有这一条。” “哦。”秦墨垂下头。 她真的是母亲的女儿吗?自从成为法医后,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名牌,包包,口红,时装…… 她的生活反而被无数的谎言,罪案,命案现场包围。 上次化妆是什么时候来着?和权正结婚? 说起来,权正居然也没有对她提出抗议。有这样一个女朋友,真够难为他的。 秦墨正在胡思乱想。秦母站起身,她拢了拢耳侧的碎发,然后笑着说道:“小墨,你有多少钱?” “?”秦墨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傻在原地。 母亲宽容的笑了笑:“傻姑娘,妈妈总不能和小权去要钱吧。” “哦哦。”秦墨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的跑回楼上,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宣阳银行储.蓄.卡。 日常她基本全用自己的工资卡。这张□□里,是父亲从小到大给她的生活费,里边数额不菲。 母亲接过了卡,看了看崭新的卡面,然后问道:“里边有多少钱?” “额……”秦墨想了想,最后老老实实的摇头:“大概是200万?”和父亲闹僵关系,然后从家里搬出来后。她就没有用过这张卡。 “嗯。”母亲撇撇嘴,然后冲她摇了摇手:“我先出去了,午饭,在冰箱里。自己去热。再不行,就去叫外卖。对了,你的车钥匙,我先用一下。”说着,她关上了门。 第55章 S 母亲去哪儿?见什么老朋友? 秦墨一无所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母亲,感觉到非常陌生。 大概晚上7点的时候,母亲还没回来,秦墨有些担心,正要打电话联系她,却接到了权正的电话,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无精打采的。 “小墨,公司出了些问题,我需要去处理。” 秦墨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急忙问:“严重吗?” 他低声笑了笑:“我可以处理,你放心。” “哦,那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秦墨跃跃欲试,打算再次下厨。 权正摇摇头:“我……我回不去。可能要住在公司了,你就别等我了。好好和你妈妈相处,别担心我。”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秦墨了解他,也知道顾悦去世后,权正一心想要好好继承母亲的遗志。 但是之前,不管有多忙,不管有多累。 他总是会按时赶回家中,陪着她。 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秦墨想到权正说的那句“好好和母亲相处。”她特意烤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庆祝母女相聚。 不过蜡烛都准备好了,餐桌上的菜也凉了。 母亲还没有回来。 秦墨打电话,母亲那边背景嘈杂,男男女女欢声笑语, “妈妈今晚不回去了,老朋友聚会,你自己一个人叫外卖去吃。” 说罢,母亲也挂断了电话。 …… 秦墨落寞的看了眼偌大的别墅,她把蛋糕装好,给周典打了个电话。 “喂?周典,你在哪儿?想吃蛋糕吗?!”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情绪高涨一些。 “家。”他声音很低,像是感冒了。 “家?”秦墨想起之前周妍的离开,轻声问:“哪个家?” 周典咳嗽了几声,“我家。” “你感冒了?咳嗽?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秦墨担心的不得了。 “不用你管!”他情绪很糟,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墨眼角抽了抽,拿起了蛋糕,然后直奔周典在城东的家。 周典家在15层,周妍搬去和父亲住了之后,周典偶尔也会回到这里。 砰,砰,砰。 “周典,开门!”秦墨按门铃无果,只能用力敲门。 门依旧不开。 秦墨想起他生病,担心他病晕过去,急的打周妍的电话。 “周阿姨,您在哪儿?!” 周妍声音听起来也病怏怏的:“我在公司。” …… 秦墨正要说话,一直紧闭的房门腾的一声,打开了。 屋里黑漆漆的,周典神色憔悴的脸出现在眼前。 “吵死了!”他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回了屋中。 “周阿姨,没事儿了!”秦墨挂断电话,急忙换鞋进屋。 她打开玄关处的灯,发现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可周典却穿着单薄的t恤,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一份看起来油腻腻红辣辣的川菜外卖。 秦墨上前夺过了筷子:“生病了,和我去医院!” 周典嘟囔:“不用你管,假惺惺的。” 秦墨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本意非坏,也不介意。 她伸手试了试周典的额头:“有些发烫,吃药了么?” 周典嘴巴瘪瘪的:“你妈不都回来了嘛!你还来干嘛!” 秦墨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耳尖:“和我闹别扭?” 周典扭过头,不再看她。 “我们是家人。”她轻声说着,像是说给他,又像是说给自己。 “家人?!”周典听到这个字眼,情绪也有些激动:“那可可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墨心骤然缩紧。 “你都知道了?” 周典甩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站起身,比她高一头:“虚伪!骗子!” 说着就要起身向自己卧室走去。 秦墨没说话,她垂着头,在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周典。对不起。”她声音很轻。 “……反正说什么都晚了。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周典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那么的委屈。 “对不起……”秦墨没有松开他的手。 周典垂着头,任由她拉着,也不说话。过了几秒,他又开始重新咳嗽。秦墨做了一份清淡的菜和汤,餐座上只有一盏度数不高的小灯。周典默默的吃着,却始终一言不发,不肯和她说话。 “lisa的死,有疑点。”秦墨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轻声说道。 周典愣了下:“疑点?不是说心肌梗塞?” “不是那么简单。”秦墨摇头,同时递给他药粒和温水:“关于lisa的案子,警方有很多具体的情节没有向外公布,但是我曾经作为卧底潜入过他们的乌鸦俱乐部。那里看似平等,但却等级森严。lisa活着被警方抓获,俱乐部内部的人,肯定会担心她走漏秘密,所以杀人灭口。” 周典盯着秦墨,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你的意思是?lisa是被害死的?如果是这样,我要和你一起调查!” 秦墨紧紧握住他的手:“周典,这案子,我不会允许你被牵扯到其中,想都别想!但是,你记住,我一定会查出来真相的。” 对于整个乌鸦俱乐部,还有那个还隐藏在阴影中的老鹰,她从齐明牺牲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竭尽全力,查出真相。 可是,周典是她的底线,对于这一点,秦墨从未怀疑过。 周典视线移开,看向别处。过了大概三十秒。 “为什么?”他问。 秦墨没有任何犹豫:“lisa救了我,她虽然是杀人犯,但是思维却很单纯,她自己坚持的那份理想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当做了利用的棋子。个人来说,我无法接受。” 周典抬起眼眸,小心的看着她:“真的?” 秦墨用力点头:“记得我送你去警校的第一年,离别前,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我会永远相信你。”他的声音很小,脆弱的,却又无比坚强的。 是的。 秦墨安抚着他吃了药,看他成功入睡后,秦墨给权正打了个电话,想要知道他工作繁忙是否记得吃饭。 然而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墨没有见到权正一次。打电话联系,他也总是很忙,两个人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母亲也一直在和老朋友聚会,一次都没有回来,权正期待着她们母女好好相处的情形,更是没有发生过。 九月三十日。 秦墨最近意外的又重新恢复到了单身的状态,这虽然是这个很微妙的状态,不过她和狐狸两个人专注的研究齐明地下室留下的线索。 狐狸现在被杜局停职了半个月,她的配枪也被没收,手头所有在查的案子都交给他人,放在平时狐狸肯定无法容忍,但是这次,她似乎为了破案,下了决心。 两个人约到了老地方——宣阳大学附近的小饭馆。 “你觉得乌鸦俱乐部都是一些什么人组成的?”狐狸在那个灰色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然后严肃的看着秦墨:“就是,你自己的个人直觉,不需要向警厅汇的那些。” 秦墨想了想:“他们都很偏执,但是……” “但是?” “我有个想法,也许很荒谬,但是我总觉得,除了老鹰和lisa之外,其他人,都是抱着一定的功利性的目的,加入的这个组织。” 狐狸不解:“lisa我可以理解,老鹰的话,你别告诉我她建立这个东西纯粹是为了理想。” “理想……吗……”秦墨若有所思。 狐狸敲了敲她的额头,有些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杀人犯,怎么可能?!” “现在我们知道的线索,王隼,已经断了。王隼死前,和我说过,不要试图去找老鹰,老鹰本人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 这话有些森寒,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看了看。 “接下来该怎么办?!”狐狸有些没耐心,“齐队地下室的材料,都零零碎碎的。很难联系起来。” 脑中突然涌起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秦墨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和狐狸说:“你说,齐队,为什么要单独查案呢?” 狐狸皱眉,“你什么意思?” 笨蛋!秦墨忍不住,在她耳边悄悄说:“王隼说过,老鹰,无处不在,你我都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点。那么这句话的含义,就是……老鹰的耳目,遍及各地,各行,各业……我们警厅,会不会……” 没等她说完,狐狸一脸不可思议:“老秦,这,不可能吧。” 秦墨摇了摇头,她自然也不愿意相信。不过这像是提醒了她,秦墨推了推狐狸:“高橙,最近在做什么?” 狐狸一脸鄙视:“噫!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看中小鲜肉了。离婚少妇果然是饥渴!” 想到哪里去了! 秦墨有些急:“我都有权正了!乱想什么!” “你还知道啊!!” ……完全是鸡同鸭讲。 秦墨打算放弃:“我……我是说,高橙,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乌鸦俱乐部,那个叫做越南的男孩子。” 狐狸陷入沉思,“可是,高橙的档案不存在问题,日常工作,他也非常认真,我听我爸说,他非常看好高橙,还说你名师出高徒,教出了好徒弟。” 秦墨没做声。 狐狸有些乞求的看向她:“你是不是想多了。王隼那个家伙,临死还要妖言惑众。扰乱我们视线。我们都是战友啊……” “也许吧。”秦墨拿起了手机。 这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你在哪里,我的女主人。 ——难道你对我毫不怜悯。】 这次秦墨没有打算一笑置之。 【你是谁?】她回复。 第56章 X 在秦墨的梦中,出现了清晨,深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亮光。 她站在悬崖前,凝视着深渊。凝视着即将塌陷的地厅。 海浪的呼啸声中,她甚至可以聆听到阵阵的低语。然后她坠落了下去,缓慢的,沉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水中。 然后继续下沉。 醒来后秦墨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她看了眼窗外,天空拂晓将至。十月的晨间空气都夹杂了一丝寒意。 秦墨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床,不出意外,权正又是一夜未归。 最近她似乎连他的电话都无法顺利打通,直觉告诉她两个人之间是出现了一些问题的。 秦墨下了床,拉开窗帘,想要看看海。却意外的发现,权正的奔驰,正停在别墅门口。 而权正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到小臂,他带着墨镜,更显得脸色惨白。他似乎在说着什么。而他对面站着的人。 ——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和权正说什么?会是拜托他帮忙买东西吗?权正这是刚刚回来,还是马上要走? 秦墨想念极了他,急忙把乱糟糟的头发束起马尾,然后穿上拖鞋,就狂奔下楼。 正要推开门的时候,母亲推门走了进来。 “起这么早?”母亲笑着问道。“不继续睡懒觉了?” “权正呢?”秦墨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母亲无奈的笑道:“他走了,小权要去美国一段时间,今天早上的飞机。” …… “他没和我说……”秦墨喃喃自语。有些无法相信,权正离开,没有和她说明。 去美国,去多久,为什么去?为什么都到了家门口,却不能见她一面? 母亲在电话里订了两份早餐,然后就要去洗澡。 “你昨晚去哪儿了?”秦墨问道。 “聚会。”母亲还是一成不变的答案,说罢,就走进了浴室。 秦墨默默的吃完了早餐。很快母亲走了出来。她穿着ms最新款的浅色休闲印花套装,带着墨镜,一手还拎着行李箱。 “妈?”秦墨有些傻眼。 “我要去趟夏威夷,老同学说那里有一些聚会。”她说着上前亲了秦墨的额头一口,然后迅速后撤:“小墨,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说罢就要离开。 秦墨拉住了她,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 “你这就走了?又要丢下我和爸爸?” 母亲看着她,很宽容的笑了笑:“你爸和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财产的分割我们也差不多已经完成,至于你,也已经成年,不存在抚养权问题。”她说着耸耸肩,“?(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一切问题不都看似很合理的解决了吗? 没有。 秦墨松开了手。 母亲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照顾好自己。妈妈爱你。” …… 母亲车引擎发动的那一刻。秦墨又一次的,有了被抛弃的感觉。 父亲的电话很快到来:“小墨,你母亲呢?” “走了。” “走了?!”父亲有些急:“钱给你了吗?” 秦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钱?” “我和她办理了离婚协议,双方各付出有一半的财产,打到独立的卡里。是给你的钱。”父亲低沉了许多:“她没有和你说过?” 秦墨木然的摇头:“她只说这几天在聚会,我不知道她原来在办离婚的事情。” 秦父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的。” “爸,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肯多说,而是让她回到了老房子里见面。这些年,父亲很少提起这里。 ** “当年你母亲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信,你看过了吗?” 秦墨点头。 秦父环视一圈,然后看向秦墨:“算了,这算是我补偿她的钱了。”说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总是无法看清她的真实意图,就像这次,我以为她是回来打算和你我重新组建家庭。没曾想……” 父亲说着想起了什么,“你母亲有和你要求什么东西吗?” 秦墨有些茫然,尚且没从父亲那句话里反应过来:“你给我的生活费卡,我给了母亲。” 父亲一愣,随即有些恼怒:“什么?你知道那卡里有多少钱吗!?” 秦墨怔怔的:“200万?” “你!”父亲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些年你就没看过?你搬出家里后,你周阿姨和我担心你,每个月都……算了……”他手垂在身体两侧,“小墨,别乱想了。如今你母亲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也可以恢复正常了。” 他说着,踱步走了出去。 ……这算什么? 回来一次,就是为了钱?那么当初离开,也是因为钱? 秦墨一个人坐在保险柜前,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十月的斜阳透过小屋的窗户,照到了她的脸上。秦墨捂着眼睛,无声的啜泣着。 狐狸的电话恰巧这时候打来,她火急火燎的问:“老秦,你看微博了么?” 秦墨刚刚哭过,鼻音很重:“什么微博?” “我转发你了,去看!” 秦墨挂断电话,莫名其妙的打开了微博。 【fox233卧槽!】 微博是一条娱乐新闻的热点八卦。 照片很明显是偷拍视角。画面模糊不清。 但是秦墨在看到的第一秒,还是感到了血液倒流,浑身冰冷的感觉。 深蓝色衬衫的权正,始终微笑得体的陈佳。 权正揽着陈佳的腰,似乎刚刚从夜店出来。然后两人很快的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顾氏少主与国民女神陈佳佳夜店宿醉未归,是再续良缘妙偶天成?还是小三上位登堂入室?更多**资讯报道请点击关注我们的微博账号!】 他说,我很忙……工作很累……要去美国……加班…… 秦墨联系了一下,心中涌起的所有悸动却在一个瞬间之内,消失殆尽。 她之前见过很多次,权正和陈佳在一起的画面。 可是这次,这样的感觉却变了很多,像极了那种发现自己丈夫出轨后的绝望和悲哀。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秦墨突然反应过来。她自己,只是权正的前妻而已。 除此之外,她什么身份都不是。 绝望的情绪会被人拉入深渊,秦墨不想变成这样。不过这样的八卦新闻似乎影响的人只有她一个。 ——父亲周妍正式登记了。 两个人没有办酒席,也没有热闹的典礼现场。按照周妍的说法,那就是她只想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顿饭。 到了家里,秦墨发现除了父亲,周妍,周典之外,家里还多了一个人——夏戎。 秦墨有些意外,但是看到他还是非常开心:“学长,你来了!” 今天这样的日子,对于父亲来说,非常重要。 她有些哀伤,可惜,一家团圆,权正却不在。权正最想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这本该是个增近感情的好机会。 父亲,周典和夏戎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看台球斯诺克比赛,几个人随着比赛的一举一动而一惊一乍的。 秦墨和周妍在厨房准备食材。 “小墨,小正呢?怎么没来?”周妍小声问道,同时担忧的看了眼秦父的方向,“你爸对他不满意,但是也不能不出现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秦墨苦笑:“他今早去美国了,公司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是吗?”夏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他敛眸看着秦墨,轻声道:“我在商场买礼物的时候,看到他了,下午时候。” 秦墨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视线却一瞬间变得雾蒙蒙的。 秦父在客厅迫不及待的大喊:“小夏,啤酒,快点拿来!” “马上来!”夏戎笑着回头招呼道,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三罐啤酒。走了出去。 周妍小声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秦墨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用力摇摇头,唯恐客厅里欢声笑语的三个人听到她声音的异样:“我不知道。” 周妍叹了一口,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墨,如果你想要维持一段感情,最关键的是信任。” “信任?” “是的,以己度人是好事儿,可是有时候,也要考虑对方的情况。信任,空间,等待他的解释,而不是胡思乱想。” 秦墨知道她话里的含义。相信权正,相信他的谎言是有原因的。而不是去胡思乱想。 这么一看,秦墨心情有顺畅了许多。 吃完饭,父亲几番暗示,最后直接站了起来指挥全局:“小墨,送送小夏。” “哦。”秦墨站起身。随手拿了钥匙和钱包,“我送你,学长。” 她开着车,夏戎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夏戎身上带着一丝丝的酒味,伴随着他身上自带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种非常独特好闻的气味在其中。 “对不起,今天。我不该说出口。”夏戎轻声说,视线紧紧的盯着她。 秦墨摇摇头:“与学长您没有关系。不用多想。” “是吗?”夏戎叹了口气,然后摇下了车窗。 夜风猛地灌入车内,秦墨出门没有穿外套,打了个冷颤。 夏戎见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帮她披在肩膀上:“抱歉……”他脸色也有些难看:“我,不会喝酒,所以……” “啊?!难受了?是不是想吐?”秦墨紧张的问他。 夏戎点点头。 “好像,更难受了。”他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墨,快停车!” 秦墨找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脚踩了刹车。 夏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没有吐,只是迎着强烈的夜风,弯着腰喘气。 秦墨下了车,她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担忧道:“感觉如何?” “嗯……”夏戎直起腰,还在小口的喘着气。“好了很多。” 看他依旧难受,秦墨看了看周围:“这是个小公园,我陪你走几圈,多吹吹夜风,会好很多。”秦墨说着,忍不住抱怨起来:“都怪我爸和周典,让你喝什么酒啊真是……他们两个人使坏,你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说着秦墨搀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心,前面好像是沙坑。” 夏戎看了看,却小声笑了:“这里是小孩子的游乐园……你看,还有个滑梯呢……” “啊……还真是……”秦墨笑了:“咱们以前的老小区,也有一个这样的大象滑梯。” 两个人陷入了童年的回忆,夏戎的精神随着说说笑笑也变得好了很多。 “以前都是我推你,这次,你来推我吧。”夏戎看着滑梯跃跃欲试。 秦墨一脸不可思议:“夏学长,您几岁了?!” 夏戎不在乎:“这么黑,又没人,我不管!你不推我就是不公平!” “是不是儿科待久了会融入到那个年龄层?!”秦墨一脸冥思苦想。 “哇你变坏了!”夏戎笑着,开始上前捏了捏她的脸:“小丫头,嘲笑我的后果就是,等会儿我们去玩秋千,还是要你推我!” “太坏了!”秦墨哀嚎。 不过两人玩的满头大汗,秦墨没料到夏戎玩心这么重。 最后气喘吁吁的坐回了车里。“我真不行了,太累了,饶了我吧。” 夏戎在她旁边副驾驶,也累得够呛,“小丫头,力气还挺大……” 两个人默默坐着闭目养神,谁都没有继续说话。 这条小路非常安静偏僻,偶尔有车路过,也很快驶离。 大概过了十分钟,秦墨发动了车。“回家吧,学长。”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伤。 “关于你母亲……”夏戎似乎下定决心,缓缓说道: 第57章 L 秦墨愣了下,她不知道夏戎的言外之意,只能下意识的点头应道:“我知道,我妈妈认识权正的父亲和母亲。” 夏戎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那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关系?”秦墨疑惑。 “也许是我多想了。”夏戎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我们走吧。” ** 秦墨决心和权正谈谈,如果真如周妍所说的,一段感情关系中,最重要的是信任,那么她需要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信任权正。 电话意外的接通了。 “权正,你在哪里?”秦墨问,对方背景声嘈杂,似乎在人多的地方。 “嫂子!我是沈恺!”电话那端传来沈恺手足无措的声音:“嫂子,你和权哥怎么回事儿?” “他在哪儿?”秦墨努力使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 沈恺报了个地址。 秦墨皱了皱眉,这里是宣阳市一个比较私密的娱乐场所,她曾经有一次查案,到过这里。 “他在这里做什么?”秦墨拿起钥匙和钱包,正打算出门。 “喝酒啊!他这几天就没离开过这里!”沈恺那边开始哭诉:“嫂子,我从来没见过权哥这样颓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只是一言不发!” 秦墨关上了车门:“我很快就到。” 这间会所凌晨12点之后才对外开放,里边灯红酒绿,气氛非常热烈,秦墨进门前,被门口的身材高大健壮的保安拦了下来:“女士,请您出示邀请函?” 秦墨哪来的什么邀请函,她急忙给沈恺打电话,等待的过程中,看到好几个穿着迷你短裙,喝的不省人事的年轻女孩被朋友搀扶着走了出去。 沈恺很快出来,他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的衬衫也少了好几道衣扣,脸上,裸.露的皮肤上,都密密麻麻的有女人留下的鲜红唇印。 意识到了秦墨的视线,沈恺有些尴尬的把衬衫拉了拉,“嫂子,在里边,睡得很死,怎么也叫不起来了。” 秦墨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句话本来是客套,哪想沈恺反倒一路上眼泪汪汪的诉苦:“嫂子,我可是单纯的少男,为了权哥,清白差点都没了。” 秦墨:…… 会所一进门,乍一看是普通的小酒吧。沈恺引路,直接顺着旋转楼梯下了地下一楼。 刚刚下了楼梯,秦墨就看到在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上,有穿着暴露的脱.衣.舞女在腰臀扭胯。 其中一个长相清纯,穿着日本水手服超短裙的少女跟前,围着起哄叫好的男人最多。还有人不断的往少女的短裙内塞钱。 秦墨多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个舞女在冲着沈恺抛媚眼。 …… 绕过闹哄哄的大厅,有一条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走廊,两边有很多小房间,沈恺指了指最里边的一间:“权哥就在那里。” 秦墨握了握手里的车钥匙,然后看向沈恺,她声音听起来淡漠,甚至是毫无感情: “你带他来的?” 沈恺一脸冤枉:“嫂子,你是警察,你要替我做主,天地良心啊,我从来没来过这样不正当的营业场所啊啊,都是权哥自己喊我来的!” “这样。”秦墨脸色表情有些难看,她走到门前,长吁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了屋门。 里边乌烟瘴气,充满了难闻的味道,像是有人呕吐过。 包房里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首老歌,然后沙发上,坐着一个上围傲人夸张,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女人手里拿着话筒,正在忘情歌唱: “路太弯,梦在转,错过的人已不在……” 秦墨皱了皱眉,然后看向沙发一角蜷缩着的人。 “权正?”她喊道。 不过这声音很快被震耳的音乐声所掩盖了下去。 旁边沈恺冲着豹纹裙挤眉弄眼:“快点,出去啊……” 豹纹女沉浸在歌词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屏幕上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唱着:“呼吸太乱,世界太宽,缘分毕竟太短……” 秦墨上前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直接关了大屏幕。 豹纹女有些不满:“你谁啊,你干什么啊……” “滚。”秦墨看都没看她。 豹纹女一脸莫名奇妙,沈恺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要说话,秦墨没有回头,声音紧绷绷的。 “沈恺你闭嘴。” …… 她的沉默似乎隐藏着不可见的暴戾情绪。 沈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急忙拉起豹纹妹退了出去。 秦墨上去推了推角落里蜷缩着的人:“权正?” “唔……”那边已经睡迷糊了。 秦墨压住心里的怒火,又推了推他:“醒醒。” 权正翻过身,他依旧穿着之前微博上被偷拍到的深蓝色衬衫,不过已经皱巴巴的。 “小墨……”他睁开眼,醉眼迷茫间,看到坐在身边的人是秦墨,然后特别开心的笑了笑:“小墨,你终于来接我了。” 说着就翻身,抬起头枕到了秦墨的大腿上:“好舒服,小墨,我渴了……” 秦墨木然的拿起了一瓶没有打开过的纯净水,然后递到了他的唇畔:“喝吧。”她努力在克制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发火……等他醒了,再问也不迟。 权正挣扎了几下,然后爬了起来:“小墨,是你吗?”他伸出手,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秦墨注意到他胡子拉碴,看起来非常狼狈,糟糕。 “权正,我们先离开。”她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那边权正已经喝醉了,说话也含糊不清,“你来喂我喝水吧,用嘴来喂我……” 你妹! 秦墨啪的一声,把水瓶扔到了远处,她手指在发抖,声音也因为气愤而变得急促:“权正,你起来,我们回家再说。” 说着她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权正伸出手,在她胸前摸了摸,然后疑惑道:“怎么这么平,你到底是谁?!我的小墨呢?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面对这种醉鬼,说理是没用的。 秦墨让沈恺找了几个保安,把权正直接抬了出去。 “嫂子,我……”沈恺欲言又止。 秦墨伸出手,摇了摇:“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她正要离开,发现权正蜷缩着的沙发一角,放着一封皱巴巴的纸团。 “嫂子,其实,权哥来了后就一直喝酒,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我发誓!”沈恺急急忙忙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我也估计没有任何女人碰过他,你放心好了!” 秦墨没做声,她悄悄的拿起了纸团。 ** 回到了别墅,秦墨帮权正脱去了皱巴巴的外套,裤子,袜子,然后帮他盖上了毛毯。 干燥,舒适的大床似乎是个不错的归宿,权正果然睡得踏实了很多,也不再胡乱的碎碎念。 秦墨坐在窗台上,看了看远处的海面。 折腾了这么久,应该很快就要天亮了吧。 等待天亮的过程是漫长的,可是秦墨却毫无睡意。 她有太多话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和陈佳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正想着,电话响起。 是陈佳。 “你把小正弄到哪里去了?”陈佳声音不悦,非常不耐烦:“我就说你啊,离婚了,还非要缠着他,权正厌恶你你知道么?!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在家。”秦墨轻声道。 “家?!”陈佳愣了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秦墨笑了,她额头靠着玻璃窗,笑道:“我为什么要死心呢?佳佳学姐,你知道什么?” “etta这个身份你用的很好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陈佳明显有些不自在,说话也多了一些迟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墨回头看了眼权正,然后很干脆的说道:“那我就说清楚了,陈佳,你记住,权正是我的,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下次,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边权正传来梦呓,秦墨回头看了眼床上酣睡的男人,有些气的牙痒痒。 想到了那个皱巴巴的纸团,那应该是权正的东西吧…… 这时候窗外第一缕清晨的光线照进了屋内。 秦墨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纸团。 意外的……这是一封信。 开头是:“亲爱的琳……”没有落款。这封信自己潦草,信纸已经泛黄,加上被揉皱,里边大部分字节都看不清楚。 但是秦墨还是看清楚了几个字眼, 比如机票……比如护照…… 秦墨正看得入神,这时候身后传来权正的咳嗽声, 她手一抖,手里的信纸也掉到了地上。 秦墨下意识的看向床上,发现权正也已经坐起身。 他醒过来的瞬间,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着的上身,然后紧接着,迅速拉开被单,看了看自己的下身。 秦墨:…… 一个瞬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权正皱着眉,紧紧的盯着正蹲在落地阳台上的秦墨。 “你在那里多久了?”权正问道。 他嗓音干涩极了,加上宿醉,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颓废的性感。 “额……”秦墨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晃神,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然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权正很干脆的拒绝。 秦墨束手无策的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站起身。他的后背肌肉线条结实,均匀,宽肩窄腰,隐隐显露出让人窒息的禁欲意味。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秦墨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在找衣服吗?我给你洗了……” 权正转过身,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秦墨没说话,而是到衣帽间给他找了一套干净的t恤和灰色休闲长裤。 权正很快穿上,秦墨想了想,觉得一大早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咕…… 权正的肚子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这让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瞬间松弛,秦墨失笑:“你饿了?我去给你做早餐吃……” “不用了。” 毫不犹豫的拒绝! 秦墨很久没有被他这样对待过……她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秦墨抬起头,看着权正,他的眼眸,琥珀色,干净,美好。像极了自己所拥有过最美好的回忆。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清晨海平面上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层层叠叠的洒落在两个人身上。温暖而又明亮。 又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垂下眼眸,慢慢的说: “我们分手吧。” 第58章 分手? 秦墨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他:“什么?” 权正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扭头就要往外走。 “为什么?”秦墨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不是气愤,更不是悲伤…… 而是……迷茫,她继续问:“权正,为什么?” 权正背对着她,没说话。 “是因为陈佳?”秦墨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和她在一起了?” 权正动了动,没肯定……也没否认。 “真的?”秦墨有些难以置信,她垂手站在原地,想要试图走近他,可是怎么也迈不开脚。 “微博上的偷拍,是真的?” “是。”权正清了清嗓子,很干脆的说:“所以,我们分手吧。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秦墨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无法考虑。喉咙里传来了呕吐的*,还有怨恨。 他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不是赌气,更不是睡迷糊了…… 是真的,第二次,要离开她。 “权正……”秦墨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然后上前,从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你逗我?别怕,昨晚我没生气,我相信你……” 权正身子摇了摇,他嗓音干涩,嘶哑,“秦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之后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秦墨松开了手。 “权正,我可以允许你第一,第二次离开我,但是如果你这次还这样,我会走的,我会走的远远地,你再也看不到我!”她说着说着,情绪也再难以抑制,低声啜泣了起来。 母亲的离开,权正的离开…… 糟糕极了…… 未来和过去一样,毫无意义。 权正没有回头,他垂着头,就那么站着。 清晨海鸥的叫声……海风的呼啸声……十月的天气再次变得清爽,舒适。 权正抬起头,“随便你。”说罢,他抬脚下楼。 耳畔传来引擎的呼啸声。 这一切不像是真的…… 秦墨没有再次哭泣,她只能屏住呼吸,紧咬住牙关,意念稍稍松动便会啪的一声断裂,然后就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崩盘。 她不要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她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十月并不长久。 冬天很快降临。 此后秦墨没有再次联系过权正,她也搬离了那个权正留给她的别墅。 走的那天,接她的是周典。“回家吧。” 秦墨点点头,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这个自己居住过将近半年的地方。 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除了秦墨,所有人都对她重新回家显得非常开心,秦父板起脸,故作严肃:“以后,我们家有门禁,你和小典,晚上10点以后,谁都不许出门!” 门禁?! 秦墨苦笑。周典那边的抗议则被周妍压了下来。 秦墨抱着一堆文件,回到了自己那个熟悉的房间,看着忙里忙外帮她搬东西的周典,秦墨调侃道:“周典,今晚就来姐弟卧谈会怎么样?” 周典斜她一眼:“才不要!” 宣阳的冬天,寒冷而又漫长。 秦墨除了上班,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和狐狸研究齐明留下的案子上。 临近过年,她有几次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相拥着的情侣,就想到权正。 他似乎失踪了,新闻说,媒体上也鲜少有他的消息。 只知道顾悦集团现在蒸蒸日上,在欧洲又开了几个分公司。权正应该是化身成了空中飞人,一心投身于工作吧…… 秦墨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天阴沉沉的,非常寒冷。正好有一架飞机掠过头顶。 “再见……权正。”她轻声说着。 “啊!小心!”前面传来高橙紧张兮兮的声音,他伸出手,急忙握紧了秦墨的肩膀:“前辈,你没事吧!” 秦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着抬头看天空,脚下有个三阶的台阶,她差点踩空。 “谢谢你,小高。”秦墨有些抱歉。 “前辈,你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聊聊,陪你喝酒!” 秦墨看他一脸跃跃欲试,苦笑道:“你的酒量,还是算了!” 高橙一本正经:“那就不醉不归嘛!老实说我也压力好大啊,警厅最近在搞什么积案扫荡行动,好多陈年旧案都被翻了出来,我快累趴了!” 秦墨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加油!” 高橙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拍脑门:“前辈,你和杜哥是不是在悄悄的查案子?” 额……秦墨下意识的警惕起来,齐明地下室的那些东西,并未向外界公布,警队内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原因很明显。 秦墨怀疑警厅内部有内鬼,更不希望提前被老鹰的爪牙知道。 “你听谁说的?”秦墨声音很轻。 高橙挠了挠头:“有一次听到你和杜哥在说话,那段时间你看起来很糟糕,我就偷听了下。” 说着他急急忙忙给自己澄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发誓!” 秦墨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太紧张。 “前辈,我那天听到你们在说一起案子……我想参与。”他一本正经。 “啊?”秦墨摆摆手:“不行的,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你没必要费时费力的,年轻人,多出去约约会,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查案子很枯燥,你没必要的。” 高橙很坚持,“我不需要约会,也没有朋友,我只希望能为齐明队长的遗愿贡献一份力。” 秦墨再也无法拒绝。 …… 2月7日,是秦墨的生日。 她自己本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想,以前的生日,先是和父亲过,之后是和周典,和狐狸。总之对她本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下班前,她意外的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 “小墨?” 秦墨心里一纠,轻声喊出了口:“妈妈。” 母亲笑了笑,然后温柔的说道:“生日快乐,小墨。最近过的怎么样?” 本来已经麻木了的心情,因为母亲的这句话,重新变得脆弱了起来,秦墨嘴巴瘪瘪的,语气有些哽咽:“你在哪?” 母亲那边用法语和周围人说了句什么,然后继续和秦墨说道;“妈妈在法国。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想,需要给你一份生日礼物,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是什么?” “保密!”母亲的声音温柔,恍若梦中。 秦墨心中有些温暖,她正要说话,就听到母亲轻声道:“小墨,你还有钱吗?” …… “什么?”秦墨像是没听懂。 “钱,小墨。”母亲笑了笑:“上次的钱,我用完了。” 秦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见她迟疑,电话那端的母亲轻声呼唤:“小墨?” “有的。”秦墨觉得自己分外疲惫。“你需要多少,给我你的卡号。” …… 因为拒绝了父亲的经济援助,秦墨的大部分收入都是靠她在鉴定所的第二份兼职得来。 这些钱是她留着去找母亲下落的,现在想来,母亲也已经找到了…… 秦墨回到了家中,一推门,父亲、周妍和周典就神秘兮兮的捧上了大蛋糕。 “生日快乐,小墨!”他们身后走出了夏戎。他微笑着,宠溺的看着她。 “学长,你也来了!”秦墨很感动。 除了狐狸,周典之外,又有一个人,记住了自己的生日。 门铃响起。 秦墨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权正? 她急忙转身,打开门。 “嗒~嗒!老秦,生日快乐!礼物,给你!”狐狸说着推开秦墨,直接进了屋里,一边换鞋一边搓手:“冷死了,外面开始下雪了!” 秦墨怅然若失的看了看屋外,漆黑的夜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悲伤就像是逐渐被溺毙,就像是一点点被埋葬,每一次呼吸,都可能会被窒息。 就像是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抓住。 只能放弃。 秦墨知道,今天,也是陈佳的生日。 ** 宣阳市普罗岛。 陈佳的生日派对看起来颇为热闹,她的社交圈和人际圈非常广,权正坐在人群中,百无聊赖的看着舞台上的国际知名魔术表演。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是一封短信。 打开后,里边只有一张照片。 内容是秦墨满脸笑容的在吃着蛋糕,她的嘴角沾到了一点白色的奶油,一旁的夏戎温和的微笑着,然后伸出手,帮她轻轻拭去。 短信来自于陌生人。只配了两个字:活该。 权正直接站了起来。 ** 外面虽然冰天雪地,但是家中却其乐融融。 狐狸在书房和父亲说着齐明留下的一些线索,希望得到他的指点。 而周典和夏戎则坐在电视机前,沉醉于赛事激烈的篮球赛中。 周妍和秦墨则在收拾餐桌。 周妍指了指夏戎,小声道:“小典,很喜欢夏医生呢。” 秦墨笑着看向客厅中的两个人,摇了摇头:“两个人都幼稚。” 周妍失笑,表示赞同:“的确,你爸这个年纪了,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啊……您也这样想啊!”秦墨找到了知音,开始和她述说父亲当年的一些无厘头的事情,“……哈哈,然后呢,当时放学奶奶忘记了接我,恰巧他办案路过我的小学门口,还一脸纳闷: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像我的女儿呢!”秦墨笑的夸张,擦了擦眼角,“他太久不见我,都忘记我的长相了哈哈哈。” 周妍没有笑,她摸了摸秦墨的头发,轻声道:“好孩子。” “嗯。”秦墨低下头。 这时候门铃响起。 秦墨抬起头,心里瞬间动摇了下! 会是权正么!? 他,他会来吗? 周妍鼓励的看着她,然后推了推她,“去吧!” 秦墨几乎是狂奔到了玄关,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门。 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第59章 T-2 相册里边的第一张照片属于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这是秦墨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她练习跳舞时候被拍下的情形。她穿着芭蕾舞鞋,发箍高高束起,身材匀称而又健康。她那时候看起来那么的朝气蓬勃,这应该是没有遇到父亲之前拍的吧。 秦墨心中多了一丝黯然,遇到了父亲之后,母亲很快就有了自己。 然后母亲的生活再也没有舞蹈,也和光鲜亮丽的花花世界说了再见。 秦墨翻看到第二张,是母亲怀孕时候的照片,她披散着长发,一手抚摸着肚子,看起来那么的幸福。 和任何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一样,她对于腹中的孩子满含憧憬。 第三张,是母亲一脸嗔怒的看着父亲,父亲则笑的开心,他手里拿着男孩子穿的婴儿服,似乎在向母亲说明,腹中的胎儿将来一定是男孩,可以继承他秦如山的工作和事业。 秦墨一直不知道,原来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 她想起了周典,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第四张,母亲的脸开始变得浮肿,她的脸已经胖的走形,虚弱,但是她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幸福。因为她的身旁,躺着一个酣睡着的女婴。 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 秦墨再也无法掩盖心中激烈涌动的情感,她捂着眼睛,泪水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那个时候,母亲曾经那么的期待着…… 相册里边只有四张照片。 ——她出生后,母亲就再也没有拍过任何照片。 …… 秦墨颓然的坐在桌前。她把反反复复的看着几张照片,心里难以平静。 如果这是母亲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么,母亲想说明什么呢? 秦墨把第一张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 母亲年轻时候,看起来那么的优雅美丽,充满了一种古典的魅力。 这么优秀的她,怎么会看上自己那个一心扑在命案现场,赚钱还少的可怜的父亲呢? 她当初一定很爱他。 只是时间掩盖了一切。秦墨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是父亲。 他戴着老花镜,严肃的看着秦墨,“我觉得,杜丽说的五年前的校园失踪死亡案,你们应该再继续查查看,这个案子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 他说的是齐明在地下室堆积的很多命案册中的一个。 这起命案秦墨本身就有一些印象,因为当时实在是非常有名。 命案发生在五年前的三月份。宣阳市第二十三中学,高三年级的一个名字叫做许婷婷的女生,在上完晚自习放学后,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 她的家在本市医院的后面职工楼里。父亲是一名医生,母亲是一名护士。 然而那一晚,望子成龙的父母却没有等会他们学习优异的女儿。 第二天,许婷婷的尸体被发现赤身*的躺在市中心公园的灌木丛中。 当时的警厅尸检报告显示,许婷婷本人并未遭遇过性侵犯,而是单纯的被勒死。 因为临近高考,这个案子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飞,死者有抑郁症、死者抢了学校闺蜜的男朋友、死者私生活混乱经常出入未成年不允许进入的娱乐场所等等。 甚至到最后还有人说,是因为死者的父亲曾经有一起医疗事故,患者家属一直扬言要报复。 那段时间整个宣阳市人心惶惶,家长们都等在学校门口,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 秦墨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父亲:“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我看过尸检报告,尸体属于机械窒息致死,这一点非常清晰。不存在任何疑问。” 父亲坐到了她的身旁,陷入沉思,“小墨,我说过许多次,尸体本身,是会说话的,你要学会看清楚本质。”说着,父亲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塞到了秦墨手中, “你想想凶手为什么要杀害死者?” 事实上,这案子并不算什么难以侦破的陈年积案。 本案的凶手在次年已经被抓获了,犯案当年也是一名高三的学生。警方通过现场指纹对比,找到了这个已经在全国最高等的大学读大一的男生。 秦墨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和死者存在学习上的竞争关系吧,我看报纸上都是这样写的。” 父亲徐徐善诱,继续问道:“如果这是一起新的案子,而你是主检法医,你会怎么做?”他说着补充道:“不要考虑任何已知的东西,而纯粹是未知的角度来看。” 秦墨皱起眉头,一边顺着他的思路,开始还原当时的命案现场。 “首先,警厅接到了报警,在市中心公园的灌木丛中,发现一具赤.裸的女尸。” “对,继续。” “我带着助手去了现场,本以为,现场会是一片狼藉,和大部分杀人现场一样。然而,现场却出乎意料的,非常干净。” “干净?” “是的。”秦墨脑中想起了齐明在墙上贴着的照片,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非常干净。死者的衣裤,被叠放的整整齐齐,放在她的身侧。而死者虽然浑身赤.裸,却并没有给人任何不适感。” “你是说,什么样子的不适感?” “我说不清楚……”秦墨皱起眉,“死者身体,非常干净,白皙。除了她颈部的一条紫红色痕迹外,身体上一丝污迹都没有。” 秦墨说着,恍然间,感觉自己此刻就已经置身于七月的中心公园。 炎炎烈日。 周围有忙碌的警察焦急的穿梭左右,黄色的警戒带后,有许多的散步路过的群众在全程围观。 “机械系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在前一晚的10点左右。死者的自行车也在灌木丛中,现场看起来并无搏斗痕迹……” 秦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死者身上并无挫伤,初步考虑死者和凶手应该相识。” 不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高声提醒她:死者的父母,和凶手均表示,两个人不在同一所高中,所以并不相识。 “继续!”父亲的声音让她镇定了不少。 秦墨冷静了不少,继续说道:“我开始观察现场,发现自行车的车筐内,有死者的粉红色书包。” 齐明的地下室墙壁上,那么多的照片,除了特意拍摄的这张书包照片,还有什么来着? “我上前查看死者的书包,发现书包的左肩带下侧,磨损严重以致边缘断裂……” “所以呢?”父亲问,“你发现了什么?” 秦墨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她轻声道: “现场查案的是齐明队长,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自行车的不对劲。立刻叫来了痕迹鉴定专家,取走了在自行车车把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很快出来,车把手一共有两枚指纹。除了死者的,还有一枚新鲜的,陌生的指纹。” 秦墨这一刻仿佛自己回到了齐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昏暗的光线下,齐明站在墙壁的面前,他冥思苦索,双手不断地挠着头发,似乎极其不解。 秦墨眼中有了一丝泪光,但是声音却更加坚定道:“如果不出意外,这枚陌生指纹的主人,就是在死者遇害当晚,最后一个和死者在一起的人,也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指纹对比是一项繁琐的工作,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所以我们找了死者的同学,老师,由他们圈出了一个可能的范围,甚至是对于死者父母的交际圈,都做了一定的对比调查。结果让人失望。” 秦墨说着,停了下来。 本案之所以破案,是因为第二年,凶手要被学校派到美国交流学习半年,而他需要去办护照,在录入指纹的时候,自动和全国犯罪信息指纹库对比,发现指纹一致。 “指纹一致,我们迅速的逮捕了凶手。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凶手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说明自己不认识死者,只是学习压力太大,而全市高三最后一次统一模拟考试中,死者又一次超越了凶手,成为了第一名。在压力的驱使下,凶手找到了死者的学校,并通过询问记住了死者的长相。当晚,他实施了犯罪行为。” 秦墨一口气说完。然后抬头看着父亲。“我说完了。” 父亲盯着她:“你怎么看?” 秦墨用力的摇摇头:“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最简单的来看,如果是的话,齐明就不会把这样一个已经铁定、还是由他自己侦破的案件重新钉在了墙上。 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杜丽已经返回警厅了,我见她似乎在急着回去找什么资料。” 秦墨也站了起来:“我去找她。” “可这么晚了。” “不要紧……” 秦父不再阻拦,反而一脸欣慰的看着秦墨,他发现了桌子上的相册。 “这是什么?”他问。 秦墨扭回头看了眼,“我妈寄来的。” 父亲没说话,而是拿起了那几张照片。 “亲爱的琳……”他皱着眉头念道。 秦墨听到这个字眼的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或者见到过…… “哪里?我看看。”秦墨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那张母亲跳芭蕾舞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写着 字迹陈旧,一看就年代久远…… 一瞬间,仿佛身体被彻底冰冻住,秦墨压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勉强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 第60章 T-3 这个字迹,和秦墨之前在权正那里捡到的小纸团,开头是一模一样的。 亲爱的琳…… 秦父似乎极其不愿意去谈论这个话题,他从秦墨手里把照片扯了回来,然后迅速的揉成了一团。 “礼物……自己女儿的生日,寄了照片回来算什么?”他说着看向秦墨,严肃地问:“你没有再给她钱吧!?” “什么……钱?”秦墨茫然抬起头,思绪依旧在之前的那张照片上。 父亲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极其疲惫一样的说道:“你母亲有赌博的嗜好,我没有办法……” “什么?!”秦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赌博?为什么你一直瞒着我?” 秦父仿佛苍老了很多,他两鬓已经斑白,垂着的手上也开始出现一些老年斑:“小墨,你是那么的爱你的母亲……你依赖着她,哪怕她离开了我们,她依旧是你的精神支柱……只怪我当年太无能,没能赚够钱。” 秦墨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那她当初为什么离开我们?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工作得罪了人?” 父亲摇了摇头,然后认真的看向秦墨:“小墨,我本来打算一直不说的,但是自从你母亲回来后,你变了很多,我不想让她影响你太多……如果非说谁的错,那一定不是你。懂了么?” 秦墨木然的点点头。 父亲放下心来,拍了拍秦墨的肩膀,“至于查案,不要急在一时,杜丽这孩子性子有些急躁,你在她身后,一定要提醒着她遇事不要上头……然后关于那个校园失踪死亡案,我替你问了下以前的老同事,那个凶手,现在在宣阳市第七监狱。”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去当面见见那个凶手……问问他当时的情形。” 秦墨没说话。 父亲叹了口气,正要拉开门离开,就听到秦墨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的问他:“母亲和你结婚前,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秦父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父亲走了后,秦墨觉得事情已经繁琐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权正手里的那封信……和母亲这张年代久远的照片。 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她不知道狐狸急匆匆的回到警厅所为何事,她穿上了厚厚的风衣,靴子,刚刚打开门。 “小墨……”夏戎轻轻的呼唤她。“围巾……你忘记了。” “哦哦!”秦墨冲他感激的一笑,“我有些急着去找杜丽……丢三落四的。” “没关系。”夏戎的笑容温柔而又体贴,他拿着她的围巾,走到了玄关处。然后把她的脖领围的严严实实。 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极其珍爱的恋人。 “谢谢学长……”外面雪已经很厚了,秦墨担心路滑,有些急着要出门。 不想夏戎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学长?”秦墨一脸疑惑。 他的手把她的手腕握的死死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秦墨拽回了自己的面前。 “外面很大的雪,我十分不建议你现在出去……”他声音紧绷着,听不出感情.色彩。 秦墨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知道,可是杜丽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她……” “我也不放心你。”他小声的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他垂下头,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他的气息传来,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你以前很听我的话,为什么现在这么固执呢?” 秦墨有些摸不着头脑:“学长,你怎么了?” 手腕被捏的生疼,秦墨咬着牙,极力忍耐着。 而夏戎低垂着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大概过了十多秒,他终于松开了手。 “去吧……”他脸上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温润。“记得及时联络我。” “好……好的!”秦墨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急忙向他表示:“我就是去看看杜丽,你看,这么大的雪,她骑着机车来的,路又滑,会有危险的。” “嗯。”他微微垂下眼眸:“电话……”他轻声说:“每隔十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我要确认你是否安全。” 太小题大做了吧。 见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夏戎轻轻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门,他笑道:“不许拒绝。”说罢关上了门。 秦墨无奈,边向车走,边在手机里边设置了一个15分钟的时间提醒。 滴滴—— 车灯亮了,秦墨正要开车门,却突然感觉到身后多出了一个人,那人抓着她的手臂,下一秒,她整个人落到了一个裹着寒气的怀抱里。 鼻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脂香味,同时伴随着浓烈的酒味。 秦墨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他来了!自己的生日他还是来了! “权正!”她急忙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的凝固在嘴边。 借助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他穿着黑色风衣,脸色苍白,站在车库的阴影中。 四下无人,寒风在夜幕中拂过。还有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 可是秦墨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暖。 权正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不想离开这美妙的一刻。 “你来了……”她微仰着头,仔细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好久不见了!” “小墨……”权正重新把她拉入到怀中,他用力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声音干涩而又嘶哑:“生日快乐,我的小墨……生日快乐……我想你……我想你……” “你喝醉了?”秦墨疑惑着,大脑也迅速的清醒了过来,她急忙想要把自己从他的怀里抽离,“你为什么喝酒?”没等她说完,权正就低下头,冷不防的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柔软,像是天堂,这个吻热情,而又绵长,他的手臂力道也逐渐收紧,把她严密的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秦墨感觉到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是要溺死在他的这份缠绵的吻中。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肢,不轻不重的揉捻着…… “权正……”她轻声呼唤着,同时伸手环住了他精瘦结实的腰,她踮起脚尖,如同纯洁的圣徒,向他献祭着自己的全部。 权正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他像是醒过来一样,急忙推开秦墨。然后四下左右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他看了秦墨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权正。”她此刻的声音冷静的像是一个陌生人,“权正,你什么意思。现在就说清楚。别说什么陈佳,我一眼就知道是假的。我就要一个理由。假如你是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我会改。我的臭脾气,我也会改。假如你厌弃我了,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找陈佳或者别的女人,你告诉我,我自己就会乖乖的离开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她几乎是一口气,毫无犹豫的说完了这段堵在她心头许久的话。 权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你……” 他说着,无限眷恋的目光深深的看向她的眼底:“小墨,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秦墨心中涌起一阵悲哀,她强迫自己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是怎么办,在我心中,那就是更好的男人。除了你,我还能去找谁?” 权正听的出她,高傲自尊的她,再用自己全部的自尊和情感,在挽留自己。哪怕是两个人当初结婚到离婚,她都从来不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他心疼的不行。痛苦的不行。最后只能默默地说: “我配不上你。” 雪越下越大,雪花接触到她温热的肌肤,迅速化成一小团水渍。 “这样。”秦墨点点头,然后抹了抹脸上不知道雪水还是泪水。她声音果决,用毫无感情的描述命案现场时才有的语气说道: “可以,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们就分手吧。权正,好聚好散,以后也别来找我。” 权正垂着手,一句话也没说。他像是这一刻,终于清醒的意识到了一点。 ——自己已经彻底的失去她了。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15分钟的倒计时到了。需要给夏戎打电话汇报平安了。 秦墨强迫自己整理了下情绪,然后语气尽量平淡的拨通了夏戎的电话: “学长……我很好……对……我严格的遵守了和你的承诺。好的,15分钟后再见。”说罢,她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向车门。这时候手机又一次响起,秦墨一看,是狐狸。 “喂……你在哪儿?”她咬着嘴唇,极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 “老秦,你的声音在发抖?没事儿吧?”狐狸立刻听出了秦墨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没事儿。”秦墨打开了车门,“你在哪儿?” “我在高橙家,校园失踪案,查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你快来!” 秦墨低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然后擦了擦眼角,露出了虚弱的微笑:“高橙家是吧,我20分钟之内到。你先别急。” 说罢,她一转身,惊讶的发现,权正还在。 他声音有些冷淡,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么晚了,去高橙家里做什么?” 秦墨下意识的想要给他解释下最近在查案的事情。不过她立刻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秦墨勉强自己笑了笑:“权正,都说了,好聚好散。既然我们说了分手,就要勇敢的,大步迈开,向前走。我,你,都一样。” 光影的作用下,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显得愈发深邃。他眼神阴沉沉的,似乎生了气:“迈开步?你想去哪儿?” 秦墨愣了愣,仔细想了下然后重复道: “不,权正,你没听明白,我是说,我们两个既然都分手了,就要好好的祝福彼此,能找到……” 不等她说完,( ) 第61章 T-终 秦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权正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不要我了?就不许别人要我?”她说着说着只觉得满腹苦涩,身体也气得发抖: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妈妈从小就不要我。遇到了喜欢的人还被人拒绝的体无完肤。就算是再艰难,我也撑过来了。你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权正心疼的不得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眼泪,“对不起……小墨……对不起。” 像是发泄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不甘心,秦墨浑身颤抖,捂着眼睛站在原地。 权正重新抱住了她,“小墨……”他喃喃自语,像是之前每一次安抚她。 秦墨止住了哭泣,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用力推开他。 “权正,就在刚刚,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了。本来暗恋其实就挺不靠谱的,我发现我也特别不了解你这人,婆婆妈妈的,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现在你也不需要感到心里不平衡,觉得第二次甩了我,对不起我或者亏欠我什么。” 她抬起下巴,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现在是我不要你了。记住了吗。”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又像是重新揭开了他心底的旧伤疤。 权正摇了摇头,急忙说道:“你说过的,在山顶,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丢下我……” 和一个醉酒的人没什么好继续说下去的,秦墨看了看手表,然后坐到车上,她风淡云轻,好像在说不关紧的事情:“你愿意站到什么时候,随意,我陪不起你了权正。” 说着她拧了车钥匙,发动了引擎。街上的雪也开始越积越厚了。整个城市也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权正胸口堵得难受,他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爱慕了自己十年的女人,说起来绝情的话,比谁都要伤人。 他瞪着眼,也生了气,伸开双臂直接挡到了她的车前。 秦墨急忙踩下刹车,她探出头,有些气急败坏:“权正,你疯了吗?!” 权正的表情痛苦,而又悲怮, “你以为我愿意离开你吗?你是我的妹妹,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 秦墨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一个人。 从看到那封揉皱的信件的下一刻,她心中的疑惑,此刻印证了。 其实以往种种,已经有暗示,权正的父亲,和自己的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 否则那么优秀的母亲,又怎么会看上自己的父亲呢? 权正苦笑着,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很恶心,是吧,我明明知道,却还来找你,亲你,脑子里都是你,忍不住想要触碰你,想要你,想占据你的身体。想要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很恶心,是吧。” 秦墨说不出话,像是一直战战兢兢恐惧着的,最坏的预想得到了验证,此刻她反而平静了起来。 只是,权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 权正垂下头,轻声道:“我父亲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对家庭,对亲人,没有一丝责任感……我这前半生,活的战战兢兢,最害怕自己有一天醒过来,变成了他那种人。可是没想到,活着活着,还是……成了这么个废物。” 一阵沉默,秦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刺痛的感觉在她心底开始蔓延开来。 她此刻倒是真的希望,当初是自己主动的离开权正,这样的话,他就不需要怀有愧疚,也不必承受折磨,两个人也可以真正的做到好聚好散。 雪花像是大桶大桶的从天空中洒落,权正的头发上,黑色风衣上,也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絮。 他像是一尊雕像,木然的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你不要这样……权正……”秦墨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能从嗓子眼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安慰他? 多么的可笑,两个人的身份,秦墨突然想起了两个人在瑞典时候,那间乱糟糟的小旅馆二楼,他曾经把她按到上,揉捏着,撞击着……任由她怎么哀求和喘息,他食髓知味的一次一次的侵占着她……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胃部一阵抽搐,像是泛起了巨浪,秦墨再也忍不住,她双眉紧皱,干呕了出来。 权正抬起头,凝视着车窗后的她,虚弱的笑了笑:“秦墨,再见。你过得开心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满足。我爱你。我爱的人。明明打算成为你第一次爱的人,和最后爱的人,倾此一生,终难如愿……对不起。” 说罢,他转过身,走向了灯光够不着的阴影处。秦墨看着他的背影,那么的结实,那么的难以逾越,如一堵墙。 直至漫天大雪遮蔽了她的视线。直到什么都看不清楚。 15分钟的手机倒计时铃声再次响起。 秦墨看了眼不断闪烁的手机画面。然后直接关了机。 2月7日,老天赐予她的这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秦墨木然的关上了车门,然后发动了汽车。 ** 大雪纷飞,海湾却十分平静,海水泛着银光,如同一条巨大的丝带。 权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只知道这下彻底的和她都说清楚了。 就连最后的一丝幻想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留存下来。 左心口的疼痛开始扩大和蔓延开来,他感觉全身肌肉都被撕扯着,到最后他走路每迈开一步都疼得直皱眉,他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想起了那天和秦墨在地铁站,在储物柜中,看到的那封信。 看到信件内容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和他开玩笑。 他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信纸的笔迹属于父亲。这封信,是父亲写给秦墨母亲的。 在信中,他亲切的称呼对方为“亲爱的琳”。 根据信里描绘的内容,秦墨母亲的失踪,也是他一手安排。 他担心秦母腹中的孩子会影响到他爱妻顾家的好声誉,再加上马上就有一个重要的金马奖影帝要角逐。所以父亲给了秦母钱,让她避开风头。等到这一切风平浪静,他就会接回她,让她腹中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女儿。 至于为什么后来,秦母没有继续回来,权正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那天早上,他几乎是回到家,安顿好了秦墨,就去了公司。他立刻给父亲打了电话,质问他原委。 出乎意料的,父亲很痛快的承认了。 “我很爱许晨琳,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可是那时候你母亲已经生下了你。我没得选。”父亲似乎在新电影的拍摄现场。背景嘈杂。 这部电影里,他将要挑战自己的演技,饰演一位为了毒瘾儿子而和贩毒黑帮火拼的退休硬汉警察。 多么的讽刺。 “既然你知道了,小正,你就离开小墨吧。”父亲说着第一次流露出痛心的叹气声:“这一切都怪你妈妈,要不是她,你们两个本来也不会相识的。” “怪我妈妈?”权正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不然呢?她痛恨我,也痛恨许晨琳。她一直在接受心理辅导你知道么?你妈妈她是个疯子!”父亲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警告道:“小正,这件事情,不能被小墨知道,万一她闹起来,和外界媒体说了,我和你的前程,都毁了,知道么?” “爸,我已经毁了。”权正轻声说着。 那几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墨,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拿着母亲留给他的那枚钥匙。 去了母亲自杀的那间隐蔽的别墅。 父亲说,母亲是个疯子…… 权正看着母亲写给他的遗书: (就算我走过死亡阴影笼罩的山谷,我也毫无畏惧魔鬼) 他拿起装着钥匙的信封背面。 那里写着的是: …… 她千方百计的让秦墨嫁给了自己,也是处心积虑的安排吗? 为了报复谁? 报复父亲吗?他压根不在乎。 报复秦墨的母亲吗?显然也失败了。 权正跪在湖畔,身体的疼痛让他开始无法呼吸。 他爱着的母亲,所做的种种,到最后只伤害了两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 权正不敢面对秦墨,正如同他不敢面对真相。 他住在公司,开始疯狂的工作,开始痛恨以往的自己,和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一切嗜好,游戏,网球,是这些东西毁了他。 秦墨总是打电话来,开始时候热情洋溢,到后来变得小心翼翼。 到最后,他发现一切的借口都没有用。 他依旧深爱着她。 可是不行,这份感情本身,就是畸形的。 那是初冬的一天,天气灰蒙蒙的,他刚刚下了飞机,急匆匆的要赶回别墅取材料。手机却接到了来自杜丽的短信。 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说秦墨一直很低落。 权正这才知道,这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女警,原来是最支持他们这份感情的人。 他握着手机,把车停在沿海公路的路边。 ——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他突然有了个念头,其实,他可以就这样找到秦墨,然后欺骗她,隐瞒真相,然后把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她不需要听任何人说,也不需要和任何人见面。 她只有他一个就够了。 他越想越激动,甚至开始满心期待的查找领.养.孩子的合法途径。 远处的临海教堂响起了晨祷的钟声。 权正也从这份热切的期盼中清醒了过来。 犹如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步行走到教堂中。 默默的坐到了最后一排。 虔诚的教徒们在祷告,没有人在意他的突然到来。 有修女在轻声祷告着: (在大马士革,有一个门徒名叫亚拿尼亚,主在异象中对他说:“亚拿尼亚!”他说:“主啊,我在这里。”) (我会告诉他,为了我的名他必须忍受多少苦楚。) (亚拿尼亚就去了,进入那家,把手按在扫罗身上,说:”扫罗弟兄,在你来的路上向你显现的主,就是耶稣,派我来使你重见光明,被圣灵充满”) 第62章 ○-1 如果说当初许婷婷失踪的案子是由齐明本人一手侦破,那么他自己在地下室把这个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的铁案又重新贴到了墙壁上,这个举动本身就很不平常。 狐狸坐在高橙家的沙发上,有些激动,“秦伯伯的话提醒了我一点,三年前,我还在齐明手底下当片儿警,有一次我抓了个叫<耗子>的惯犯,那家伙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粗,广场那片儿有名的神偷。”她说着热情的看向秦墨,“老秦,你记得不,那个总是带着金链子,胳膊是花臂的男人?” 秦墨点头,“我记得,咱俩有一次逛街,你看到他偷东西,抓着他还差点揍了他一顿。” 狐狸猛点头,“对对对,就那个人。大概是两月前,我最后一次见了他。” 说着,狐狸陷入沉思,表情严肃:“两月前,那天我去相亲……” 一旁高橙小声的惊呼:“杜哥?你去相亲?对面是什么样的姑娘?好看么?” 狐狸伸出手给了他额头一记爆栗:“胡说八道!小高橙,我劝你少和咱们警厅那些大老粗们聚在一起,不学好!” 高橙捂着额头,有些委屈的看向秦墨,“前辈,杜哥欺负我。” 秦墨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狐狸,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说归说,不要动手动脚啊。” 狐狸扭过头,继续掰着手指头说道:“总之,那天我记得是在dmc商场,我之后一个人逛着街……然后发现他在一家露天咖啡店偷人家女士的手机。你说,我能忍吗?” 狐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痛心疾首:“然后我就抓到这个家伙,我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说自己马上要离开宣阳市了,这次偷窃也算是给这城市最后的离别礼物。我忍住了揍他的冲动,正打算把这个家伙拉到警局,他却说,有个绝密的消息要和我交易,当然了,前提是放了他,因为他绝对不要进警厅。” 高橙嘟囔着:“他好像很怕警厅啊……” “对!就是这个意思!”狐狸猛的拍了下桌子,一脸赞同:“一个惯犯,怕进局子……我问他是什么绝密的信息,你猜他说了什么?” 高橙怯生生的看着狐狸,“杜哥,你和他做交易了?” 狐狸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这也是齐明教我的,说起来,齐队的线人真是的非常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和他比,我差远了。” 秦墨强行把话题扯会正轨:“耗子给了你什么消息?是不是与他离开宣阳有关系?” “没错。”狐狸皱起眉,表情凝重,“他说现在黑市有一种说法,是说宣阳市有个处刑人。” “处刑人!?”秦墨有些吃惊。 “是的,耗子说,处刑人专门杀他们这些偷窃的人,他说有个兄弟,也是穷疯了,去医院偷了一个小姑娘救命的钱。结果那个小姑娘知道钱被偷了,又急又气,当天就死了。” 高橙轻声说道:“人渣。” 秦墨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表情很淡漠。 狐狸用力拍了拍高橙肩膀,强烈赞同:“是的,就是个人渣!耗子说,人渣在那次盗窃之后就失踪了。然后有一天,他被发现死在了菜市场的下水道里,你懂得,那地方又脏又乱的,下水道更是臭熏熏的。” 秦墨若有所思:“针对盗窃犯的杀人?” 狐狸点头:“耗子说,之后他们又有好多个兄弟失踪了,不知道死活的,你知道的,咱们宣阳的大部分下水道都通往入海口,所以就算是人死了,可能到最后,尸体都找不到,冲进了海里,几乎一天就会被鱼虾啃食光的。” 高橙疑惑道:“两个月前,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案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听耗子说完,也没当回事儿。不过出于警惕,我还是去问了当时处理这个案子的特勤三组的警察,据他们当时回忆,那个小偷是下雨天,失足滑入了没有盖的下水道,扭断了脖子。不过他们倒是提了一个细节,我当时没注意,现在想起来,真的是非常的可疑。” “什么细节?”秦墨问。 “尸检的时候,那个小偷的小臂内侧,有一个○的血痕。”狐狸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灰色笔记本,然后用笔粗略的划了个大概;“你们看,就是这个。” 秦墨看了看…… 这个标志,她见过……在艾清华案中,那个装尸体的睡袋,就是这个标志…… ——还有权正的t恤,也是。 她轻声道:“这只是巧合吧?” 狐狸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巧合?就是个血痕啊,总之,当时主检法医认为这是死者在下坠过程中产生的挫伤,所以就没有在意。” 高橙有些迷糊:“可是,这和我们要查的许婷婷案,有什么关系呢?” 狐狸从笔记本里抽了一张照片出来,“你们看看,这个。” ——这张照片是中心公园里,许婷婷死亡现场现场照片。应该是绝密的,但是狐狸去警厅把这照片偷偷的复印了一张,她的手在颤抖,“你们看到了什么?” 这张照片里,许婷婷的双手在灌木丛中,白皙的胳膊的内侧,也有一个……红色的,更加接近于淡粉色的……看似不起眼的○形血痕标志。 秦墨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她压抑着此刻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轻声道: “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齐明队长,要重新查许婷婷案了。” 一瞬间,屋内气氛安静的诡异,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三个人蹙着眉,谁都没有说话,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五年前的许婷婷案,到两个月前的“处刑人”出现。 ——一枚胳膊内侧的“○”形的血痕标志。连接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案子。秦墨不知道狐狸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在“艾清华案”中同样出现过的标志。但是有种奇妙的直觉,秦墨觉得,齐明大概看到艾清华的死亡现场的时候。内心一定是又震惊,又失望吧。 高橙有些不甘心,“可是,许婷婷案的凶手,已经归案了啊!” 对啊,五年前已经被抓获的凶犯,怎么可能在两月前再次作案?? 秦墨轻咳一声,“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抓错人了。”她说着看向狐狸,一脸严肃,“第二,凶手当时一定有所隐瞒。” 气氛凝重。 狐狸坐在沙发上,懊恼的挠了挠头发:“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儿!老齐到底发现了什么!” 现在整个案情,像是一个迷宫,齐明搜寻了那么多资料,也许,他当时就差一点,就找到了这个迷宫的出口了。 只可惜,他死的那么不甘心,甚至连一点暗示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秦墨拍了拍狐狸的肩膀:“我们去亲自问问这个凶手吧。” 看着狐狸和高橙诧异的视线,秦墨拿出了一个地址:“宣阳市第七监狱,他在这里。” 狐狸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第七监狱,不是专门关精神病的地方吗?” ** 和第七监狱预约的探监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早上9点。 这几天,秦墨一直埋首于案件。 三天很快到来。 秦墨起了个大早。在楼下吃早点的时候,看到父亲下了楼。 “小墨,你最近很不对劲啊。”父亲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是不是查案遇到了瓶颈?” 秦墨摇头,“我没事儿。”她说着笑着看着父亲,“爸,你白头发好多。” 秦父苦笑,“人老了嘛。” 秦墨站起身,她的声音很轻,脸上依旧挂着浅笑:“爸,我给你拔一些白头发吧。” 秦父对于女儿突如其来的示好感到非常惊讶,他一脸欣慰的坐到了椅子上,“来吧!” 秦墨走到他的身后。 父亲的头发花白了很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时时露出的垂垂老态,让她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再是她小时候心中的超人了。 母亲离开那些年,父亲一边查案,一边照顾她。 后来她几次遇险,都是因为父亲在办案时候得罪了人。 后来父亲辞了职,从零开始,下海从商。为的只是给她更好的生活。 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永远,永远都…… 秦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眶里已经充满泪水,她的手在颤抖,“老爸……”她轻声喊道。 秦父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反而一脸受若惊,“小……小墨啊,叫爸爸什么事儿?”他说着自顾自的笑道,“你小时候,每次一这样叫我,我就知道你想吃零食了。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和爸爸撒娇?”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欣慰。 苦尽甘来了吗? 秦父心情好得不得了,“这样,今晚,我们全家一起出去吃你最爱吃的鲈鱼宴!你下班时候记得把小典带上,直接去饭店。” 秦墨拔下了一根他的白发。 她轻轻拭去满脸的泪水,然后笑着说道:“好的。老爸你来买单。” 上班前,她开车去了一趟鉴定中心,找了当时在这里兼职时候的熟人学姐。 “这份dna对比,可以加快出来吗?”秦默问。 学姐看了看她拿来的资料后,一脸担忧的看着秦墨:“你家出什么事儿了?是要分割家产嘛?还是你继母和继弟企图夺取你老爹的公司并且把你赶出家?” 秦墨知道她是职业病,及时阻止了她的妄想:“学姐,我家什么事儿都没有。结果,最快是时候出来?” 学姐犹豫了下,然后小声道:“ 第63章 ○-2 到了宣阳市第七监狱门口的时候,狐狸垂头丧气的打来电话:“老秦,今个儿去见许婷婷案的凶手,你和小高橙去吧。” 秦墨疑惑:“你有事儿?” 狐狸叹了口气:“魏御回来了,警厅的boss们特意指名我去迎接,你说,我和他又不熟,是吧,不就是一起参加过专案组嘛!再说了,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回来!一个土拨鼠,看我们宣阳人杰地灵舍不得走了是吧……” 秦墨阻止住她的抱怨:“成,狐狸,有新的情况我联系你。” 说完,她回头看了看正背着双肩包,一脸兴奋的站在第七监狱门口的高橙,有些无奈道:“小高,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高橙点点头,跃跃欲试:“前辈!我会保护好你的。”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再加上父亲的老同事在这里任职,所以秦墨和高橙几乎很顺利的就进入了探监区。 副典狱长还特别细心的递给了他们一份许婷婷案的凶手的个人材料。 秦墨感谢完这位父亲的老朋友,然后低头看向眼前的材料。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发的青年,他皮肤白的毫无生气,目下一片暗沉,整个人死气沉沉,好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下面是信息显示, 姓名:k.s 编号:10023 关押位置:重刑犯a-21区 所犯罪行:一级谋杀 刑期:终身.监.禁 因为第七监狱关押的基本都是精神上有问题的犯人,所以基本上都是每人一个牢房。 秦墨和高橙走近这件编号a-21区的牢房后,第一时间还是有些震惊。 牢房很大,由纯白色的家具和透明的墙壁构成。 坐在ks的囚室里,甚至可以看到隔壁的a-20犯人吃饭和a-22的犯人如厕时候的画面。 高橙有些不满,看向带路的狱警:“这太过分了吧,一点**都没有啊!” 狱警没有回头,声音机械而又千篇一律:“他们是犯人。犯人不需要**。” 秦墨拉了拉高橙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 把他们带到后,狱警按下按钮,三重的透明门层层打开。 秦墨和高橙走进囚室后,门又关了上去。狱警在门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而囚室内,一个穿着淡蓝色囚服的人在埋首于书桌。 “你好。”秦墨主动的打招呼。 ks抬起头,看到秦墨后眼睛瞬间一亮:“你好漂亮,叫什么名字?”他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应该是长期的监狱生涯让他缺乏何人沟通的经验,又或者是本人就如此。 高橙靠着墙,没好气的冲他说道:“ks,你放老实一点,今天我们来,是向你查证一些当年的细节,不许问着问那,还有,不许盯着前辈看!” ks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桌对面坐着的秦墨,疑惑道:“细节?什么细节?” 秦墨清了清嗓子,然后拿出材料说道:“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害许婷婷?” ks低头轻轻的笑了出来。笑够了,他抬起头,特别真诚的看着秦墨说道:“警官,我该怎么称呼你?” “etta就好。”秦墨很干脆的说道。 “那好,etta女士,你听着,我杀人的理由,已经有无数的报纸、电视台记者和各地的警察来问过我,我的回答也始终都是那一个——当年学习压力太大……” 没等他说完,秦墨冷笑了一声,“ks,这些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像是一群蠢货?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ks愣了下,他收起了笑容,然后低声道:“etta,我觉得我们两个相处的还算是开心,请你不要打扰这份关系好吗?我们就当是个朋友来聊聊天,好吗?” “好的。”秦墨说着,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资料夹。“你想聊什么?” “嗯……”他想了想,“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电影,秦墨仔细的思考了下,“capefear。 “哇……《恐怖角》”他托着腮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你喜欢罗伯特德尼罗那种强壮的男人?嗯?他可以给你安全感?又或者你对那种道貌岸然的夫妻关系有着天生的厌恶?让我猜猜,你一定出生在一个很缺乏.爱.的.家庭。” 说着,ks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刷刷刷的写写画画:“也许是你父亲工作很忙疏于对你的关心,又或者是你有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总之,你度过了不愉快的青春期,这些事情直接导致你现在的性格,哪怕别人对你展露一丝好意,你就觉得会有负罪感?是不是?” 说着他眼神中透露出笑意:“我猜,你应该是有些受虐倾向,学术上来说,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绝赞的m体质。” 一旁高橙忍不住,气急败坏的打断他的遐想:“闭嘴!不许这样说!还有,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前辈!” ks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目光灼灼的看向秦墨:“我说的对不对?” 秦墨笑了笑,然后摇摇头:“难为你,想了那么多,我喜欢这电影,只是因为它诠释了对法律的不同理解。还有一点就是……”她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从秦墨身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ks表情悻悻然,没说话。 “该我问了。”秦墨重新打开资料夹:“你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嗯……我喜欢,niagara。”他似乎经过仔细的思考,才得出这个结论。 秦墨边写边说,“尼亚加拉河?来自玛丽莲梦露?”她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他,念出了一段电影中的经典台词: “【为什么瀑布在清晨五点把我引向了这里,是为了向我炫耀它有多强大?我有多渺小?】”秦墨说着笑了笑: “你一定在杀人中体会到了那种可以决定人生死的力量感是不是?你很优秀,可是你的周遭亲戚朋友也许比你更优秀,无论你怎么努力,你的母亲眼中,都觉得你不够好……她一定是一个平常看起来很冷淡的优秀女性,她工作科研繁忙,与你缺乏最基本的母子沟通,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你的扭曲的恋母情结,我一直在想你的杀人理由,现在觉得,你大概只是个心理变态而又幼稚的可悲鬼。” ks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并不是,我只是对于梦露那样身材丰腴的女性怀有性.冲动而已……” “够了!”高橙忍不住,冲到了桌前,一脸不耐烦:“聊够了吧,现在快点交代,当初案子的细节,为什么在许婷婷的胳膊上划了一个○形的标志。”说着,高橙把照片甩到了ks的桌子上。 ks拿起照片,本来疑惑的表情却逐渐松弛,到最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让我可以回味这个美妙的瞬间。” 秦墨握住了高橙紧攥着的拳头,示意他冷静。然后她转过头,看着ks,说道:“那么我也不兜圈子了,你的杀人理由,我已经知道了一二。” “哦?” “你对外宣称是因为学习压力大,但是综合这案子中的细节,我猜猜看,当时的情形一定是这样:你感到压抑,又觉得无处宣泄。你高中时候品学兼优,长得又颇受女孩子欢迎。某一天,你在放学后,路过中央公园时候,看到了正在停下车整理书包的受害者。你走近她,笑着向她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秦墨摊手:“你很帅,很懂得怎么讨好女性,又穿着校服,许婷婷对你立刻产生了好感,你们走到了中央公园里,你用手掐死了她,然后迅速的处理了尸体后离开。” “我一直很疑惑,尸体现场为什么会留下指纹,现在想来,我把你高估了,也许你并不在乎被抓,你只是享受杀人时候的那种快感而已。” ks依旧紧紧的盯着照片,他看起来十分愉快:“没错,我很愉快。她也很愉快,死亡的瞬间,她小便失禁了你知道么?” 高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人渣。” 秦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轻声道:“那么,愉快犯先生,这个○形的标志,是什么意思?” ks瞬间从照片中抬起头,他脸色有些难看:“etta,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但是,这个我真的不能说。除了这个,我想别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你的同伙,还有多少?”秦墨问。 ks舔了舔嘴唇,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了?” 秦墨也凑近他,几乎用耳语的声音说道:“我的面具,是兔子,你的呢?” “白熊。”他说。 一个瞬间,囚室内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秦墨心中最坏的预想,印证了。 从看到○形标志的那个瞬间起,秦墨就怀疑,这与老鼠,猫咪等人所参加的地下“乌鸦俱乐部”有关。 她打算放手一搏。 如果ks真的与这个组织有关系。那么秦墨毫无疑问的,会收获两个结论。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五年前的许婷婷案, 第64章 ○-3 走出第七监狱,一路上高橙一直没说话。他手里拿着ks在最后送给秦墨的一副她的素描画,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辈,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声音很低,却听不出喜怒。 秦墨愣了下:“嗯?” “为什么要和他说面具的事情……”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彻底看清楚她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哦,你说这个啊。”秦墨垂下眼,看向远处。“我觉得我应该去做些什么。” “你觉得侦破案件比自己的安全还要重要?”他第一次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可是你应该知道这次的凶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应付的,你怎么能?”他猛的摇了摇头,显得非常迷茫: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秦墨抬起眼,对上了他棕色的眼眸:“小高,我相信你。”她说着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素描肖像画,然后冲他温柔的笑了笑:“现在我们回单位,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虽然长得特别像土拨鼠,但是在侦破案件方面非常有天赋……我希望这次的案子,他能帮助我们……” ** 魏御坐在宣阳市警厅为他特设的宽敞明亮的调查员办公室里,一脸嫌弃的看着秦墨和狐狸。 “两位尊贵的女士,请你们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们曾经在我手底下办过案好吗?” 狐狸傻乎乎的问:“为什么呀?” 魏御一脸恨铁不成钢:“王隼那个案子,我在千里之外别的城市,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名声了。成啊,单打独斗啊,杜丽,秦墨,我话摆在这里,以后你们两个不许单独出去查案!” 狐狸被戳到了痛处,情绪迅速低落下去。 秦墨急忙打圆场,问道:“老大,你怎么回宣阳了?不是说很忙么?” 魏御靠在座椅上,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 “我要查案。” 秦墨心里一动,有些迫切的看向他:“老大,你知道了?我们现在这个案子的问题在于……”她说着拿出了手里的资料。 魏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拿出来:“我之前说过,这次回国,只会接手两个案子。”他揉了揉太阳穴,“白凯丽案是u-1,这次我要查我自己的u-2了。你们的案子我不会插手” 秦墨想了起来,他当初说自己还有一个私查多年的案子。 她想了想,问道:“这案子是在宣阳发生的吗?” 魏御冲她皮笑肉不笑:“保密。” 狐狸猛的站起身,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这样,我们知道了,以后你有任何案子,千万别叫我们两个来帮忙!记住了吗?!砖——家!”她说着拉起了秦墨的手:“老秦,咱们走!” 魏御斯条慢理的站起来,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别这样,杜警官,秦法医,别生气,我请你们吃饭!” “不去!”狐狸依旧气鼓鼓的。 “啧……怎么办呢。”魏御小声说:“这家日料店的老板是我的粉丝,她说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我去。”狐狸很干脆的举起手。 最后三个人到底没有去那个日料店。 起因是走狐狸开车走到了半路,魏御突然一拍脑儿门,表示自己忘记带钱包了。 狐狸:…… 秦墨:…… 最后三人无奈,还是去了秦墨和狐狸经常去的宣阳大学附近的牛肉拉条子店。 傍晚的天空雾蒙蒙的,停下车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夹雪。 店里和往常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老板一个人坐在柜台后,在看着《铁齿铜牙纪晓岚1》。 魏御有些嫌弃的左看看右看看,狐狸拍了拍座,示意他坐下。 “吃什么啊?”魏御撇嘴,似乎对于这里面条的味道非常怀疑。 “我说,说好的你请客变成了我请客,你还挑理?”狐狸不客气,然后冲着老板招手:“老板,上菜!” 老板没抬头:“还是老几样?” “没错。” 魏御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两位女士,你们平常就在这地儿吃饭?” 秦墨笑了笑,“没错,很多年了。” “啊~张国立老师的声音真的是太苏了。我浑身受不了!”狐狸趴在柜台上,双手捂着脸,一脸娇羞的看着电视机。 魏御目瞪口呆的扭过头看着秦墨。指了指身后的狐狸,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秦墨早已习以为常。 她帮魏御倒了一杯茶,然后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顺便暖手。 外面的雪更大了,气温也在迅速的下降。 饭店的玻璃门外,不断的有学生打扮的年轻人狂奔而过。 也有带着毛线帽,举着伞的女孩子冷的跺脚,站在公交站牌等着人。 狐狸在一脸花痴的和老板看着电视。 秦墨和魏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们最近在查的案子。”魏御突然说:“杜局已经和我说过一些,所以我大概有个了解。虽然可能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不建议你们私下去查。” 秦墨继续喝着茶,她淡淡的说:“并案处理的请求一直不通过。可是这案子不能再拖了。这城市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能看着这里出现这样一个犯罪组织继续害人。”说着她顺便帮魏御面前的茶杯里添了茶水:“老大,你这u-2案件,我记得,你好像查了很多年?” “对。” “你在美国时候就开始查?”她问。 魏御没作声。 “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别听狐狸那么说,其实她挺崇拜你的。”秦墨故作轻松道:“老大,以后有需要我们两个帮忙的,肯定义不容辞。” 魏御皱起眉。半晌,他轻声说: “我记得,你离婚了?” “没错。怎么了?”秦墨有些困惑。 魏御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然后摆手:“没关系。不要在意。” 秦墨紧盯着他,继续问:“老大,u-2案和我们说说吧。” 狐狸一听,也从柜台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桌前。“说吧,砖家!你私查了这么多年,万一在我们两个的鼎力相助下,你能破了案,这样你回了美国,也倍儿有面子,是吧。” 魏御斜她一眼,“倘若两位女士肯出手帮忙,我觉得我这辈子也不用回美国了。” 不过,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还是开始断断续续的讲案子的经过。 “这个案子是在五年前。发生在uc,有个大三的女生,我们姑且叫做她m吧。” 秦墨心中动了动,权正的大学也在uc。 “这个女生在七月上旬,尸体被发现出现在马里布的海滩上。而死前一周,她的某位同学正在马里布的海边豪宅里开派对。m的同学表示,最后一次见到m,就是在这次派对上。” 秦墨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表情正常一些,不过这都是徒劳,权正的豪宅,也在马里布。虽然她一次未曾去过…… 魏御摊摊手,表示无奈:“你们知道,那里是美国的富人区,所以这案子当时的警方也缜密的排查过。但是没办法。到最后因为种种缘故,这案子无疾而终。” 他说着拿出了自己的黑色笔记本,翻到了某一页: “那时候我在dc醉心于连环杀手的研究,所以这案子,当时发生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 狐狸有些疑惑:“砖家,我记得你说过你住在华盛顿是吧,为什么会关注洛杉矶的案子呢?” “问的很好。”魏御点名表扬,然后斯条慢理的说道:“五年前,我最后一次去,是因为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邮件。那时候我在《华盛顿邮报》上有个专栏,所以那人直接把邮件寄到了报社。邮件里边,匿名人和我说了这桩案子。还说了m死于七月四日。就连警方都无法确定死亡的具体时间,但是这人却轻易的说出了准确的时间和地点。” “我以为会是很简单的仇杀或者情杀,不过,去了,我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涉案的几个嫌疑人非富即贵,调查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秦墨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调查一下一个匿名人呢?” 魏御摇头:“我本来也以为匿名人会是凶手,至少也是知情人。我有信心他会继续联系我。不过我错了,这案子已经成了一个死局。” “好了,案子就到了这里!”魏御合上了笔记本,视线不动声色的从秦墨脸上移开:“饭呢?怎么还不上,快饿死了!” …… ** 预定的周日很快到来。 秦墨从学姐手里接过了dna鉴定报告。 学姐表情有些凝重,她问:“小墨,你最近看起来很憔悴,是不是查案太辛苦?”说着她皱起眉:“早说了,你别做什么法医了,赚钱少,还折磨人。来鉴定中心,赚钱多,工作还轻松,要不,你回来吧,我替你和主任打个招呼。” 秦墨笑道:“学姐你太担心我啦,我做法医,是为了我父亲,更是为我自己。这不是早就说过了嘛。” 学姐以为她在家中的生活她经到了要检测dna的程度,知道她最近的日子一定非常难熬,于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有需要,记得和我说。” 秦墨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秦墨一直没有打开那么鉴定报告。 如果打开了……看到了结局,又有什么东西会改变吗? 反正,她和权正,已经形同陌路。 卧室窗外夜色看起来死气沉沉,她看着自己膝头放着的鉴定报告,然后犹豫了下,但是还是拨通了久违的,权正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他没说话,但是耳畔的呼吸声确让秦墨知道,他在听。 “权正。”她声音在颤抖。甚至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嗯?”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喝了酒。 “你能和我说一下mandy吗?”她轻声道。 权正没说话。沉默了很久。 “我和她没什么的。”他声音很低,嗓音干涩:“小墨,我只有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秦墨左手的食指指腹轻轻抚过鉴定报告信封的边缘。 她下定决心,继续问道:“那,mandy现在在哪里?” 权正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问她……我和她并不可能……” “她死了,对吗?” 电话那端,没有任何回应。 半晌,权正轻声说道: “是。”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秦墨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她捂着眼,可是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可是此刻觉得五脏六腑此刻都拧在了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 权正刚刚挂断电话。 就接到了来自陈佳的电话。“小正,你在公司吗?可以来一趟我的别墅吗?” “我没时间。”他情绪很糟糕。 “小正。”陈佳那边非常耐心:“我这里有关于秦墨母亲的一些调查秘密,你一定很想知道。” “什么秘密?”他顿时反应过来:“等等,陈佳?你私下去调查小墨了?!你怎么敢!” 陈佳显得游刃有余:“你来我这里,iwillshowyou(我会展示给你看)。”说罢,她挂断了电话。无论权正再怎么打,她都不肯接听。 一想到陈佳居然私下调查秦墨和她的母亲,权正心底觉得烦躁。 他拿起车钥匙,气势汹汹的到了陈佳位于城郊的别墅。 “人呢!”他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我人来了,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屋里很黑,于外面寒冷的气温相比,室内显得热气腾腾,很快,他额头上都出了汗。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权正又喊了一声。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不耐烦,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权正皱起眉,他左右看了看。 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他犹豫了下。看了看手机。 手机屏幕的墙纸是秦墨。 ——那是在瑞典的某个清晨,她拿着叉子,在喂他吃一片绿色的蔬菜。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因为开心,她眉眼都笑的弯弯的, 权正叹了口气。然后脚步很轻的上了楼。 再往前,就是陈佳的卧室了。 权正轻轻的推开了门。 大概是因为他满心都在想着秦墨,门后的昏暗灯光下,反而出现了秦墨的脸。 她穿着那件蓝色的警服衬衫,马尾辫松松垮垮,她把零碎的发丝往耳后抿了抿,然后柔声道:“小正。” 权正觉得不可思议,他几步上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的声音发抖,却无法掩饰再次看到她的喜悦:“你怎么来这里!” 话音刚落,眼前的秦墨把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下巴:“我想你。” 她的触碰让权正猛的醒悟过来。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秦墨,她永远,永远不会再这样触碰自己了…… 他下意识的推开她手,这时候才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秦墨。 而是穿着警服的陈佳。 “你?”他有些吃惊:“你怎么穿着……” 陈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袖,显得颇为满意:“小正,我这样穿好不好看?啊,我突然发现,制服很适合我,要不,我也去警厅上班?你说好不好?”说着她上前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权正情绪跌落谷底,他用力甩开她的手,有些气急败坏:“谁让你这样穿的!?” “你啊……”她轻轻笑着:“难道不是你吗?只要我穿成这样,你就会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不懂我到底哪里不如秦墨,你当初那么喜欢我……” 权正紧紧盯着他:“我不喜欢你,是你骗了我,你偷了小墨的身份!” “那又怎样!?”陈佳猛的扑到他的胸前,小声的抽泣着:“为了你,我可以打扮成任何人。” “你疯了!”他用力推开她。然后转身就要走。 “权正!”她在身后突然高声喊道:“你喜欢的秦墨,她的妈妈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么?”她声音尖利的笑了笑:“她的妈妈就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在国外躲不下去了才回过国,我猜猜,她借着女儿的关系,一定和你要过钱,对不对?!” 她冷笑道:“她们母女就是一对下贱的女人!一个骗男人钱,一个骗男人心!” 权正猛的回头,大步走向她:“你闭嘴!” 他眼神里的熊熊怒火,似乎要将她吞没。 陈佳心灰意冷,对上他的眼睛,不甘示弱:“ 第65章 ○-结局(上) 在睡梦中,秦墨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在迷迷糊糊中接了起来。 “喂?” 对面沉默了下。 “喂?”秦墨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干涩的嗓音: “小墨。” “权正……”她没睡醒,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嘿嘿,小正,我想你了……” “嗯。”他轻轻的说了句,“我也想你。继续睡吧。” ——秦墨耳边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伴着海浪的声音… 这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让她充满了安全感,就像是他们依旧身处海边的别墅,而他依旧在她身边躺着,就像拂晓到来,他会在她耳侧说着淡淡的情话,就像是一个梦…… 第二天一大早,秦墨一到警厅,就看到狐狸兴奋地告诉她:“并案处理的请求通过了!” 秦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真的?!厅里打算彻查这个乌鸦俱乐部了吗!” 杜丽点头:“你没刷微博吧,闹翻天了已经。” 秦墨急忙打开手机,看到各种新闻铺天盖地。 “巨型犯罪组织存在?宣阳市该何去何从?” “试问宣阳市警厅对于此事是否存在不作为的嫌疑?” “时跨五年,乌鸦俱乐部恐涉案百余人!” …… 秦墨抬头看着狐狸,有些担忧:“我很高兴,齐明队长的努力,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我真的挺担心杜局,担心警厅的,现在舆论已经一边倒的开始责问警厅了,而且如果我们长时间不破案,恐怕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情绪……” 她的担忧不无是处。 狐狸握住了她的手,点点头:“老秦,这案子我一定跟到底,破案那天,也是我向齐队有个交代的那一天。你不必太担心我们。其实这是好事儿,地下室的案子开始分组研究,警厅还抽派了好几个重案组来。”她说着冲着秦墨咬耳朵:“据说,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什么眉目?!”秦墨诧异。 “嘘!”狐狸夸张的冲她比了个手势,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听说,特勤三组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是他们组你懂的,破案之前怕是要保密很久。” 秦墨摇了摇头。 这案子如今人心惶惶,谁都不敢轻易的透漏消息。 下班后,秦墨刚刚到家,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小墨。”他摘下了老花镜,“首先,我要声明一点,你和权正,我是不支持的。” 秦墨扭过头,移开视线:“我们早就分手了。”她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见。 “为什么?”父亲问。 “没有为什么。”秦墨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老爸,这事儿与您无关,我和他以后也不可能了,您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父亲拍了拍桌子,然后从桌后拿出了那个dna鉴定报告,扔到了桌子上。 “我虽然不支持你们,但是你去做这个鉴定,有什么意义?!” 秦墨愣了下,“您看到了!?”她反应过来后,也没了辩驳的心情,心中原本满是苦涩,此刻看到父亲后,却变得异常坚定。 她上前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用力摇了摇头,说:“老爸,我不管,我只有你这一个爸爸!” 秦父语气有些急躁:“小墨,你是我秦如山的女儿!懂了么!?” “嗯。”秦墨答应着,鼻子一酸,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不管你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去查了这么无聊的东西,但是小墨,你要记住,你骨子里流的是我秦如山的血脉!” “可是……”没等她说完。 父亲举起了那个信封,有些无奈:“这鉴定结果,你没看?” 秦墨点点头。 “里边写这,你是秦如山的女儿!懂了么!我的女儿!”父亲说着,把信封里边的报告单拿了出来。 “你自己看看!” 秦墨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了一串99.999……她感觉胸腔内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甚至不敢眨眼,幸福突然而至,而那种单纯的快乐甚至开始让她变得飘飘然! ——她和权正,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她是秦墨,是秦如山的女儿! 反应过来的瞬间,秦墨忙不迭的从衣兜中掏出了手机。 秦父失笑道:“出息。” 秦墨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冲他笑了笑:“老爸!我今天太开心了,好消息一直没停过!” 秦父一脸疼爱的看着她:“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女儿?这种简单的事情,居然还困扰这么久,你这么优秀,没有老爸的基因,怎么可能!?” “对对对!您都对!”她笑颜如花,有些狡黠的把他推了出去:“老爸,我要给权正打个电话。” 被推出门的时候,秦父还在一脸悲哀的感叹:“你不是说和他没戏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秦墨长呼一口气,好平复了下情绪。 她鼓起勇气。拨通了权正的电话。 ——快点接,快点接……权正,不要放弃……她喃喃自语,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绽放出笑容。 然而手机响了很久,一直都无人接听。 秦墨又打了好几次。还是无人接听。 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打开通讯记录,发现权正果然在昨晚凌晨时分,给她打过电话。 她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拨通了公司的电话。助理表示,权正今天并未去上班。 再联系了沈恺,他也说有快三天没见到权正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候,父亲又开始敲门。 “小墨?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有些担忧。 秦墨急忙道:“我没事!” “哦。”父亲似乎放下心来:“你的同事在楼下找你。” 秦墨一愣:“同事?” “是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很有礼貌,还带了礼物来。” 秦墨急忙下楼,看到高橙正坐在沙发上在说些什么,而周妍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前辈,你来了!”他见到秦墨,急急忙忙的站起来。 秦墨看到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衫,看起来青春洋溢,十分的年轻帅气。周妍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住的称赞:“小高橙,就在我家吃晚饭吧!” 高橙正要说话,秦墨轻声道:“小高,你找我什么事儿?”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处的?秦墨不记得曾经带他来过。 高橙看着她如同纸片一样惨白的脸,小心翼翼的说:“杜哥说案子有了些眉目,让我找你。” 秦墨很干脆的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那好,我们走吧。” 周妍和秦父表示不同意。 “至少吃了晚饭再走吧!” 秦墨摇头:“杜丽那里还在等着我们。” 高橙开车来,所以秦墨很干脆的坐到了他的副驾驶。 “前辈,你看起来好像很心慌的样子?”他透过车镜,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哦?”秦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高橙没说话,两个人路过一家汉堡连锁。高橙表示自己有些饿,秦墨其实也没吃晚饭。 “我去买汉堡,顺便连杜哥的一起买了!”他很热情的跑进汉堡店点餐。 秦墨坐在车里,觉得有些闷,她拉开了车窗。 正在这时候,有路过的几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子边看手机,边惊讶道:“那个国民女神,陈佳佳,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别墅了!天哪!!” 另外一个短发女生不可思议的捂着嘴:“我可喜欢她了,那么清纯,一点架子都没有!呜呜呜,人家不要啦!” …… 秦墨不可思议的看这他们的背影。 过了几秒,她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陈佳,死了。 她忙着打开手机,发现各大新闻头条,基本都是这条新闻。 【国民女神陈佳佳,今天下午被发现横尸豪宅,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警方已经掌握犯罪嫌疑人的初步证据】 【死者陈佳佳生前乐善好施[蜡烛],是情杀?仇杀?】 【女神权姓前男友至今未现身,知情人表示其已失联一天】 秦墨立刻拨通了狐狸的电话。却没人接听。 高橙很快抱着牛皮纸袋回来,他拿着香气四溢的汉堡,递到了秦墨手里。 “前辈,你挑一个,吃完,我们再走。” 秦墨摇了摇头:“我没胃口。小高,你知道狐狸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吗?” 高橙迷茫的摇摇头,他递给秦墨一杯热可可:“前辈,先喝点热饮,不要着急,慢慢说。” 秦墨咽下了饮料,有些焦躁:“我们先开车去警厅,小高,我有事情需要知道。” “什么事情?” “我的一个学姐,陈佳,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别墅了,我需要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嗯。”他放下手里一口未动的汉堡,默默的发动了汽车。 路旁的霓虹灯不断地向身后退去,秦墨满脑子都是陈佳的案子。 作为法医,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尸检现场,遇到自己的熟人。何况,还是陈佳这样一个微妙的人物。 车内暖气很足,秦墨想着想着,有些昏昏欲睡。 她强打起精神,看了看窗外,疑惑道:“小高,怎么还不到?” “就快了。”他声音淡淡的。“前辈,我忘记说,杜哥,在忙着警厅的新案子。她的手机被没收了。” 秦墨心里一噔,她问:“是陈佳的案子?” “是的。”高橙说着,打了车的转向盘。“我也是从尸检现场回来后,才到的你的别墅。” “可是,你不是说,我们在查的案子有眉目了……”她有些迷茫:“到底,你为什么出来?这案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高橙面无表情,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死者家的别墅,有监控录像,这份录像中,出现了嫌疑人的身影。” 秦墨觉得口干舌燥,却又鬼使神差的问道:“是谁?” 高橙扭过头,看着她,笑了笑:“他不值得你那么喜欢的。前辈。” 秦墨看了看窗外,发现他们已经走了一条和去往警厅截然相反的路。 “小高,这条路,好像不是通往警厅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只是觉得,一切像是疯了一样。 “前辈。放心,很快就到。”他语气没变。 秦墨这一刻觉得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像极了,上次在高橙家中时候的情形。 只是,那一次,有权正在拯救她。而这次,她只有自己。 “高橙,那个犯罪嫌疑人,能告诉我是谁吗?”秦墨看着窗外。有气无力的说道: 第66章 ○-结局(下) 秦墨再次恢复意识,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在触碰自己的手指尖。 她试了几次,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看到高橙栗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庞。 “你在做什么?”她有气无力的问道。 “热可可撒到了你的手上。”他抬起头,露出了笑容:“我帮你擦一下手指。” 秦墨想到之前的在车上的经历,她大脑感觉像是被冰封住一样,说话都有些迟缓:“我们……在哪儿?” 高橙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回家了。” “家?”秦墨费力的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空旷的屋子里。而耳畔似乎传来海浪的呼啸声,秦墨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很多。 她想要挣扎着做起来,高橙轻轻的扶了下她的后背。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秦墨皱起眉,手指四处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 “你要找手机?”高橙握着秦墨的手机,冲她摇了摇,“这个东西,是不需要的。”说着,他把手机扔到了很远处。 秦墨的脸沉了下来。 “高橙,你为什么这么做?”她不动声色的说着,同时试图让自己的双腿恢复一些力量。 高橙垂下眼眸,靠近了秦墨一些:“我和你说,不要相信他,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他的声音很哀伤,像是收了伤害的小动物。 秦墨后撤了一些,她努力保持情绪稳定:“如果你说的是权正,那我想,答案我早就告诉你了。因为我爱他。” “爱?”他皱了皱眉,“可是,他不值得。” 秦墨被气笑了:“小高,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高橙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只喜欢你。” 秦墨有些无奈:“那你觉得我值得吗?你还记得么?在第七监狱门口,我们见完ks,我和你说过,我相信你。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战友,我觉得我们有能力去找出那帮法外之徒。那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高橙似乎很悲伤:“前辈,我从不理解你坚持的东西。但是你知道吗?那天在监狱门口,我真的是很懵,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傻。” 他说着,轻轻抬起她的手腕。然后垂下眼眸,唇畔轻轻的触碰了她的手指一下。 “但是,我觉得你就像是圣女。”他棕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痴迷的神色:“你甘愿牺牲,为了那种虚无的理想,就像是我的贞德……独属于我的……” 秦墨想要推开他,“高橙,我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你误会了,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带我离开,我们去警厅!” 他立刻戒备的问道:“去警厅?你想要救权正?” 秦墨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试图说服他:“小高,你看,我们离开这么久了,狐狸一定很着急,现在我们回去,这一切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 他松开她的手,似乎极其失望:“我都发短信,暗示你那么多次了,你还是不懂,你还是对他不死心。” 说着,他从身后拿起了一副兔子面具,给她戴上。 “高橙,你要做什么?!”秦墨看着他突然站起身来,急忙问。 他回头看着她,面无表情:“我要让你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刚落, ——空旷的大厅突然亮起灯。 昏暗的灯光下,秦墨可以看到在她的四周,围坐了一圈,带着面具的人。 看清楚面具的瞬间,她觉得浑身神经紧绷在了一起,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现场布置恢复成了之前审判日那天,地厅的模样。 而坐在人群里的不是别人。是带着老鹰面具的女人。 她举起手,轻声咏唱起了圣洁的赞美诗。 【听啊,天使在唱歌。】 除了秦墨,所有人都垂着头,表情虔诚。 然后所有人围坐成了一个○形,小狗面具后,高橙的表情几乎看不清楚。秦墨看了看她的左边,那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面具后他的灰色眼眸,如同暴风雨一个颜色,这让秦墨瞬间回忆起来。 这是酒保!是当初开车带她来到地厅的司机。 她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地厅已经沉没,但是噩梦却如影随形。 而现在……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赞美诗咏唱完毕,老鹰轻轻的环顾了一圈。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秦墨的身上。 秦墨心脏骤然缩紧。老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过了几秒,老鹰挪开视线。 她的声音苍老,优雅,带着神秘的蛊惑力: “r!obey!” (罪者!需要服从!) 秦墨不可置信的看着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开始热烈的鼓着掌。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老鹰的声音从容不迫的响起:“因为种种原因,这次聚会便是我们最后一次的相遇。” 有人轻声惊呼起来。 更有戴着企鹅面具的人匍匐到老鹰的脚下: “求您,不要离开我们。” 老鹰的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染了一层暖色。 她笑着说道:“但是如果我不在,你们也一定会在各自的生活领域内,为正义甘心付出一切,是么?” 人群的声音响亮的回答她。“是!” 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啜泣。 秦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老鹰要结束这个俱乐部了!! 除了高橙,警厅内部一定有其余的泄密人! 她要逃跑了! 老鹰环视一一圈,目光落在了秦墨身旁的酒保身上。 “酒保,你能吗?”她笑着问。 “我为了您定会赴汤蹈火,我的女士。”酒保微微垂下头,向她致意。 这是秦墨第一次听到酒保的声音,意外的,很苍老。 老鹰紧接着看向高橙,她声音严峻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阴沉沉的:“越南。”她说:“你能吗?” 越南扭头看了看秦墨,他棕色的眼眸有一丝绝望。 “我能。”他声音低了下去。 “很好。”老鹰情绪也似乎好了很多。她拍了拍手:“今天,一方面是叫大家来,为了告别。另外一方面,这也是我们的新生,我的救赎。” 她站了起来,走向了远处挂着老鹰旗帜的祭坛。 “诸君,今晚,是我们最终的审判夜。” 秦墨瞪大了眼睛,视线不敢挪开。 心中的不详的预感逐渐成型,而直到看懂旗帜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男人后。 空气像是凝固成了一团,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拧在了一起。 ——权正,穿着黑色的○形的体恤,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死活。 若这次聚会,是为了审判罪者。 那么权正……真的是罪人吗?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权正的身上。 越南却仔细的看着秦墨,他眉眼中露出笑意来,像是在说。 ——看吧,这就是你信任的罪人。 老鹰开始陈述权正的罪行: “五年前。洛杉矶马里布,mandyiris的死亡,你可认罪?” 权正垂着头,身体一动不动。 秦墨担心极了,可是却知道,这时候她不能轻易站起来。 老鹰这个人喜怒无常,而且,她没有一点自信,从这群人手里,救出权正。 “我认罪。”权正的声音低沉,干涩。 什么?!认罪!!? 秦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焦躁的动了动。 老鹰的视线敏锐的的扫了过来。 越南这时候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挡在了秦墨的前面:“我想发言。” 老鹰第一次,对他流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她声音失去了从容,紧盯着越南:“发言?” 越南轻声道:“您知道的,我有这个资格。”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似乎对于越南的举止十分费解。 在审判过程中,可以发言的,除了老鹰,罪者。 ——就只剩下死者的亲属。 莫非,越南是这个mandy的亲属? 老鹰沉下了脸。她摆摆手:“你说。” 越南看向权正,问道:“五年前,是不是你杀了mandy?” 权正身体动也不动,秦墨注意到了他嘴角似乎还有血渍。 “是。”他声音空洞,如同一潭死水。 秦墨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说了什么? 他,杀了mandy? 魏御私查这么多年的案子,凶手,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她的情绪如同一根紧绷着的弦,本已战战兢兢,而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浑身颤抖,眼睛瞪大,盯着权正。却一点泪水都掉不出来。 越南回头,看了看秦墨。 面具后,他棕色的眼眸一点情绪都没有。 ——像是在说,看吧,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信任的人。 越南继续看向权正:“既然你已认罪,我无话可说。” 老鹰环视一圈。“那么,请投票。认为权正有罪的,可以现在起身离开。认为他无罪的,可以继续留下来。” 酒保率先起身,他像是一个老派的绅士一样,向老鹰鞠躬致意:“那么,再见。我的女士。” 然后是企鹅面具…… 第三个…… 第四个…… 秦墨表情木然,动都没动。 场内只剩下了老鹰,越南。和她三个人。 “你还抱有幻想?”越南声音干巴巴的。 秦墨直勾勾的盯着跪在祭坛上的权正,一言不发。 老鹰笑了笑:“那么,你来执行处决。”说着,她递上了一柄铜制的碎冰锥。 秦墨接了过来。 她走到了权正的面前,轻声道:“抬起头来。” 权正听出了她的声音,他像是活过来一样,猛的抬头看着她。 他脸上很多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已。 “你??”他一脸不可置信。 “你杀了mandy?”她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色彩,事实也如此。 “我……”他额头上的血液流到了眼睛上,他垂下头,双唇紧抿,却不说话。 秦墨举起了铜锥:“我再问一遍,是你杀了人?” 他点点头。 “五年前,那个派对,我喝醉了。我们都躺在马里布的沙滩上,开着余兴的篝火派对。我困得不得了。但是我知道,有人在吸.大.麻,也有人在喝酒,嗑药,还有人在唱歌,跳舞。”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是知道的。” 秦墨说:“那么,你是怎么杀的人?”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沙滩上躺着的人,少了mandy。我只以为她是提前离开,所以并未在意。但是一周后,她的尸体出线在了海岸。” “她喜欢我,但是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叫做etta的网恋对象。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邀请她,但是我却没有照顾好他。”他声音痛楚:“是我害了她,所以我从不否认。” “所以,你没有亲手杀害她?”秦墨声音依旧很轻,但是身体却在颤抖。 “我怎么可能。”他眼中含着泪水,抬起头,看着她:“但是因为我,她才死的。不是么?” 越南走上前,从秦墨手里接过了冰锥:“是。” 秦墨急忙转身挡在了权正面前:“等等,你难道没有听他说……” 越南垂下眼眸:“听到了,他已经认罪了。” 老鹰这时候戴上了兜帽,她深深的看了眼秦墨:“我觉得,我们会再见的。” 秦墨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身份要暴露了,所以想要逃跑对吗?” 老鹰回过头,摘下了面具。 她长相优雅,虽然头发已经染上了一些花白,但仍然不失为一个古典美人。 “我从未想过隐瞒。”她说。“只是,越南请求我,饶了你。他说你是他的圣女。”老鹰冷笑一声,“但是,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了混沌。” 秦墨紧紧的盯着她:“我见过你。” “哦?”老鹰笑了笑,“我是谁?” “地厅爆炸案后,你在围观的人群中。我见过你。”她轻轻的嗅了嗅:“你身上的那种金丝桃的味道,我永远都记得。” “金丝桃?你能闻到?”她左右嗅了嗅,脸上流露出了笑意:“这是mandy最喜欢的味道。” “你的情报网络四通八达,我们调查了很久,但宣阳市唯独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去过。”秦墨不动声色的朝着权正的方向挪了挪:“那间海岸边的教堂。对吗?修女。”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老鹰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半:“你什么意思?” 秦墨扬了扬下巴:“我前几天,在权正的身上,闻到过那样熟悉的,金丝桃的味道。所以我猜想,他一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你。” 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她长吁一口气:“而我调查过,权正在见我之前,曾经不止一次的,去过你们的临海教堂。” 修女愣了愣:“你能闻到这么细微的味道?那为什么一直……”她说着,目光尖锐的看向一旁的越南:“还是,你早就知道,连同她,一起骗我!!” 越南低垂下了头,无法同她视线相对,只是低声的说:“母亲,我从未背叛您。” 秦墨挡到了越南的前面,因为长时间的不活动,她的腿已经酸麻,走路也一瘸一拐。 “你打算杀了我们,回到教堂?或者是逃跑?”她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手机里,早就安了定位器。警厅的人很快就赶到了。老鹰,你跑不了了。” 修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她眼神阴阴沉沉的,“所以,你刚刚是在拖延时间?” 一旁的权正,已经体力不支,他垂着头,彻底的昏了过去。 秦墨手轻轻的落到了权正的肩膀上,像是安抚,更像是暗示:“我觉得,虽然放跑了那么多法外之徒,但是有你在,酒保就肯定会现身。而抓到了酒保,你们的乌鸦俱乐部,剩下的人,顺藤摸瓜都会找到。老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修女视线看了看秦墨身后的越南,然后笑了:“很好。你做的很好。”她鼓起掌:“虽然我们的选择不同,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一样,真遗憾,没有早一些,遇到你让你加入我们。”她说着,指了指四处。 “这地方,是在sq大厦的地下二层。”她眼中露出笑意:“这里的四个入口,都安放了足够容量的炸药。我想……”她说着拿出一个带着按钮的发射器:“等到你的警厅同伴们来了,再按下呢?还是现在?” 这地方,她已经提前安放了炸药! 她莫非打算同归于尽!? 秦墨甚至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定.时.炸.弹.在飞速运行。 “收手吧。”越南垂下眼眸。推开了秦墨。直面着老鹰:“mandy已经死了……” “不应该?”老鹰神情有些绝望,像是不敢相信,最终,连越南,也背叛了她。 她死死的盯着他:“我早该看出来,你对于现在这个身份,很满意对不对?高橙?” “你不想继续与我们为伍了对不对?”她声音冷冷的:“你觉得自己可以离开我们,过上你所谓的正常的生活?别忘了,这个身份,我们能给你,也能剥夺你!” 越南垂下了头,秦墨注意到他的双手在颤抖。 她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有我在。”她冲他点点头。 耳边似乎隐约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秦墨心底一沉,急忙看向老鹰。 果然,她从衣袍中,掏出一柄枪。 “再见了。”她边说,边轻轻的吟唱着最后的赞美诗。 她按下了按钮。 而sq的整个大厦,开始摇晃……塌陷。 越南指了指远处,推了秦墨一把:“快走!”说着,他背起了已经昏迷的权正。“向右转,有出口。加油跑!不要回头!” 秦墨顾不得去看老鹰是否会开枪,如果她不跑,只怕是会和老鹰一起被埋葬在这里。 灰尘铺天盖地,秦墨眼睛里进了沙土,她流着眼泪,可还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跑在了前面,给越南和权正带路。 “我看到亮光了!”她高声呼唤:“高橙!我看到了!” 她大脑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也无法去回想冬天的凌晨怎么会出现阳光。 总之,跑就是了。 看不清路的走廊前面,是一堵紧闭的门。 秦墨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推开了门。 一丝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这才让她清醒了许多。 身后的大厅在不断地塌陷。 “高橙,快!”她伸出手。急切的看着他:“握紧我的手。” 他灰头土脸的,脖领上,肩膀上,都是沙土和石砾。 “咳咳……先把他拉上去!”他剧烈的咳嗽着,但还是把昏迷着的权正拼劲全力推了上去。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叫醒了宣阳市的清晨。 秦墨抬起头。 ——看到的是倒塌的大厦。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向高橙:“拉住我的手!快啊!!” 高橙摇了摇头,没有去拉她的手。 灰土几乎挡住了他的脸,她再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尘埃落定前的最后一刻,秦墨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对你,是真的。” ** 再次醒过来,秦墨看到权正坐在她的旁边,帮她削着苹果。 阳光温暖而又柔和,照在身上,暖暖的。而鼻端呼吸的空气,伴随着他身上香皂,松脂的气息。 ——像是天堂。 不,这也许就是天堂吧。 秦墨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她扭过头,看着权正琥珀色的眼眸,轻轻说道:“权正,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她声音苦涩,像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他说道:“你爸为这事儿,昨天已经训了我了。” “我爸?!”秦墨诧异。 莫非,这不是天堂?!莫非,她没死?! 秦墨再仔细的嗅了嗅,发现空气中还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我没死?!”她吃惊的看着权正。 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到一边,“你没死,我也没死。你伤的很重,胳膊和手指受了伤。昏迷了五天了。” 五天! 她瞬间回忆起来,那仿佛发生在前一秒的一幕幕。 她急切的看着权正:“高橙呢!?!” 权正垂眸:“他叫越南,是mandy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已经掉落的泪水:“他死了。” ** 秦墨用了将近一个月,才把胳膊和手的伤势恢复好。 听狐狸说,当时警厅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半边胳膊已经掩埋到了土堆和石块中。 看着触目惊心。 越南,亦或是高橙,被发现死在了不远处的石块下。 而地厅中。 只有越南一个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