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傲雪》 第一回 雪中梅花傲群芳 寒冬腊月、雪花纷飞、万物凋零、举目疮痍,唯有梅花在风雪中傲放。迎雪吐艳,凌寒飘香。不畏寒冷、不畏风雪,铁骨冰心的梅花有着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的个性。却无人欣赏,孤零零地开放。梅花的顽强与孤傲决定了它的命运。 这天却是个例外,一对年青的夫妇手牵着手一路欢声笑语地来到梅花岭,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呼啸的寒风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反而更添雅兴。男的飘逸洒脱、英气十足。女的眉目如画、活泼美丽,像一对游山玩水的情侣,若不是她腰间佩着一把宝剑,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是武林中人。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山下经过,后面跟了几个护卫的骑兵。马车内一少妇掀开窗帘观看雪景,突然她指着远处山上欢叫道:“相公快看、满山的梅花,好漂亮啊。”“寒梅傲雪,梅花的个性确是让人敬慕。”“我们上去看看吧。” “外面那么冷,正下着雪呢。”“不怕,我们披多一件外袍。”于是他们叫车夫在山脚停下,只见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均为二十上下的年龄,男的宽头大耳,衣着华丽,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家子弟,女的雍容华贵,更是娇艳,宽大的外袍掩饰不住她的美丽。男的扶着她轻轻地踏着积雪往前走,不停地道:“夫人走慢点,路很滑,小心点。”他们穿行于梅林之间、置身于梅花丛中。不时抚摸花儿,闻闻花香,男的豪兴大发,不免吟上几首古诗: 闻道梅花圻晓风, 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 一树梅花一放翁。 幽谷那堪更北枝, 年年自分着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 正是层冰积雪时。 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 耻向东君更乞怜。 古人赞扬梅花的诗句不少,尤以诗人陆游的《梅花绝句》最为贴切。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树枝顶道:“你看,那两朵花太美丽了。”男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朵奇大无比的梅花傲立技头,且鲜红如火、骄艳欲滴,显得与众不同,惹人喜爱,“这可能是花中之王吧”。“你帮我摘下来好吗?” “太高了,恐怕摘不到。”他不想让夫人扫兴,吃力地爬上树丫,但只上到一半就上不去了,虽不甘心却想不出办法,只好望梅兴叹。 这时另一对年青夫妇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发现了那两朵与众不同的花,不禁赞道:“好奇特的两朵花。”四人相遇都很吃惊,难以相信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有人跟自己一样在赏花。贵夫人道:“你也喜欢梅花。” “是的,你们也是来看梅花的。”那相公显然不会武功,摘不到只好爬下树来。打量着这一对陌生人,不禁暗暗称奇,看两人的相貌神态、举止、衣着打扮,决非凡人。“柏哥,你去摘下来好吗?”“好的。”话声刚落,他跃身而起,掠过枝头,手臂轻舒,便把两朵花抓在了手里,凌空转身,飘落地上,居然树枝不动、雪花不扬,好俊的轻功。 他将梅花递给夫人,“婷妹,给你。”婷婷接过花朵闻着花辨赞道:“好香。”他又将一枝递给贵夫人,道:“你喜欢就送给你。”贵夫人拿在手上欣喜不己,忍不住亲吻花辨。:“谢谢,你们好像会武功,能告诉我你们是哪里人吗?”这贵夫人显然不是武林中人,竟然看不出他施展出的一流轻功。 “我们是岭南人,在下慕容成柏,这是拙夫人莫宛婷。”“你们是专程来这里赏花的吗?”莫宛婷接过话道:“是啊,听你们的口音似是北方人,怎么也会来这里的?”这时大官人道:“我们是路过这里顺道上来看一下的。”莫宛婷道:“不如我们一起赏花看雪。”贵夫人大喜道:“好啊。”大官人似不想再逗留下去,拉住夫人的手道:“我们还有事要办,不能再担误时间了。”贵夫人很不情愿,却不能不走。于是对莫宛婷两人道:“我们先走了,谢谢你们的花。” 且说武林素来多恩怨,江湖一向多纠纷,但自从中原武林大会成立以来,有十大名门正派与四大武林世家联合主持公道,维护正义,使原本零乱的武林有了秩序,混乱的江湖恢复了平静,大小帮会门派相安无事。每年在中州召开武林大会,进行比武较艺,解决纠纷,以求相互了解,提高武艺,使有实力的门派可以通过这些武林大会来成名扬威,提高声望,而不必靠弱肉强食,江湖厮杀来扬名立万。 岭南慕容世家创立于明朝初年,第一代主人是慕容枫,在华山论剑中取得天下第一剑手的称号后与女主人蓝月然,双双退隐山林,建立了容月山庄。因两人的盖世武功和在江湖上的威望,武林中人莫不敬谓,纷纷慕名前来拜访。慕容家奇才辈出,将武功发扬光大,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第二代先祖平息了江湖中一场空前的浩却。第三代先祖化解了武林各派一场生死大仇杀。第五代先祖带领武林十大名门正派战胜西域魔教的挑战。第八代先祖率领武林各派大败黑道高手,平息了江湖纷乱。第十二代先祖率领武林各派在泰山大战邪派。维护了侠义道。第十二代先祖联合十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在中州招开武林大会,以切磋武艺,化解恩怨。号召武林各派结为联盟。第十五代先祖发动武林各派抵抗朝庭势力的残害,大败朝庭鹰犬。慕容家各代几乎都有大功于武林。使容月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断提高,成为武林中的一块圣地,威震武林,统领江湖,傲视雄群二百多年。与江南公孙世家、晋北司马世家、蜀中唐门同列为中原四大武林世家。 如今的容月山庄经过十四代人的经营,人丁兴旺,富甲一方。老庄主慕容越,字(远宏)、夫人崔天凤。膝下有三子二女,长子成山、次子成海、三女玉蝶、四女玉燕、五子成柏,孙,飞雨、飞雾、含霜、含露。 原来这一对年青夫妇就是容月山庄的三庄主慕容成柏与夫人莫宛婷。一直以来,慕容家的人在湖上走动是最引人注目的,慕容家人的婚姻也是最令人关注的。慕容成柏也不例外,少年得志,与夫人一起闯荡江湖,游戏武林,漾煞了万千少男少女。莫宛婷聪明伶俐、活泼好动,且武功高强、容貌绝丽,与姐姐莫宛莹并称为武林双花。自从进入慕容家后,便接掌了慕容家的日常事务,把若大的容月山庄管理得井井有条,各种关系处理得有声有色。深得老庄主的信任。婚后两人恩爱有加,激情不减。趁着入冬事少,又听闻北方降雪,她便童心大发,拉着丈夫出来玩雪赏花,游山玩水,观看各处雪景,神仙眷侣也不能比。一到梅花岭两人就被漫山遍野的梅花吸引了,整整观赏了一天,直到天黑才离开。 这天他们经过衡州府的一个小镇。小镇处于岭南与中原交通的要冲,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要在这里歇脚,酒店客栈自是生意兴隆,最豪华的客栈当数镇头的福来客栈。店主吴为本是衡山派弟子,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人称无为本,自称无畏本,就是做生意豪爽大方,不计较本钱。慕容成柏道:“天色已不早了,我们先在小镇上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好啊,我们就住福来客栈。”于是两人走进了客栈,此时正是客人住宿吃饭的高峰期,店里人来人往,楼上楼下俱已满坐,生意正旺,小二已有点应接不暇,一见两人马上高呼道:“慕容大侠和莫女侠驾到。”店老板吴为本亲自迎出来,满脸堆着笑道:“慕容公子与莫女侠大驾光临,敝店逢壁生辉,里面请。”慕容成柏道:“怎敢劳动吴老板亲自招待?”“应该的,应该的。”莫宛婷已不客气地道:“吴老板,生意不错啊。”吴为本笑道:“全仗各位好友的帮衬。”吴为本满口恭维谦逊,道:“二位风华绝代,正当盛年,可喜可贺。” 莫宛婷道:“我已经是个黄脸婆了,还光彩照人吗?”“若莫女侠也自称黄脸婆,天下的妇女可都要羞愧得不敢出门了。” 吴为本不愧为生意人,不但口才好,奉承赞美之词更是不绝于口。不过慕容成柏与莫宛婷早已听惯,也不在意。两人在小镇逗留了一天,第二天继续南回。这日经过一寺院,只见庙宇高耸,香客往来,甚是热闹,这就是南华寺。慕容成柏道:“很久没到这里了,进去拜访一下无为大师吧。”莫宛婷道:“好啊,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借宿了。”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地主富贾不少,但都是平等的待遇,上香、拜佛、许愿,然后知客僧会把他们领到客舍献上素茶、斋饭。但慕容成柏与莫宛婷两人来这里却没有上香,拜佛。人流虽多,知客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马上迎过来道:“慕容公子与莫女侠大驾光临,敝寺逢壁生辉,里面请。” 慕容成柏还没说话,莫莫宛婷已不客气地接上了,道:“无为那老和尚还在吧?”知客僧忙道:“莫女侠说笑了,敝寺主持一向健在。” “哦,我可不是咒他死去,我是问他在不在寺里。”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大堂,到了里间,早有小沙弥端上茶水。“主持在后院打坐,小僧这就去通报。”“有什么好吃的,多拿点出来,我们可饿坏了。” 只听一个声音接道:“莫女侠豪气不减当年,可喜可贺。”只见一个老和尚手拂长须,手捻佛珠而出,正是无为大师,慕容成柏马上起身施礼:“晚辈见过无为大师”有莫宛婷在,成柏总是很难找到说话的机会。莫宛婷道:“无为大师,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们来了,还要摆臭架子,故意躲着不出来。”“哪里,哪里,贫僧一直在后堂打坐,轻功再快也赶不到门口去迎接两位,只是今日一早就有喜鹊报喜,必有贵客登门,没想到竟是二位贵人。”“我们可不是贵人,如果你高兴我们就在这里借宿一晚,如果你不高兴,我们也要在这里借宿一晚,还要讨点饭菜吃。”“莫女侠真会开玩笑,二位能光临敝寺,那是本寺的荣幸,怎会不高兴?” 慕容成柏待无为大师落坐后才坐下,道:“打扰无为大师,甚为不安,望见谅。”“慕容公子凤度依旧,婷女侠依然天真无邪,确是难得,漾煞天下人。”“老和尚,你是在拐着弯子在骂我口没遮挡吧。”“哪里,哪里,莫女侠为人处事机智果断,入主慕容家后更是大展风彩,天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别夸我了,还是说说你吧,这几年没听你在江湖上走动,就一直躲在这里吗?”“老夫行将入土的人,还能去哪里,只不知两位何以会突然造访。”“我们来求神拜佛啊,不知大师能不能指点迷津。” 无为大师道:“哦,莫女侠要求何事?”“我要求的事多了,只是不知你这里的佛灵不灵验。”无为大师微笑道:“我佛慈悲,有难必救,有求必应。” 突然停住话,直看着莫宛婷,这情形连成柏看了也奇怪,正要问时,莫宛婷奇道:“无为大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无为大师点点头:“是有点不对。”莫宛婷急了:“有什么不对,别买关子。”“可否让我探探脉象。”这下慕容成柏也急了,道:“我夫人可有什么事。”因他知道无为大师不但武功深不可测,且对医术,相术等都有钻研。他认真探了莫宛婷的脉搏后,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恭喜两位,莫女侠有喜了。”莫宛婷愕然不信,慕容成柏先兴奋起来“真的,大师不会看错了”“以老纳的医道判断,不会错。”莫宛婷却道:“无为大师,你别乱说话,真有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是在捉弄我吧。”“老僧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莫女侠,不用多久,就会感觉得到了”慕容成柏一时兴奋抱起莫宛婷就转了几圈:“我们有孩子了。”弄得莫宛婷尴尬不己。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不知所措,自己就要成为母亲了。无为大师道:“二位还是赶紧回去吧,可不能带着孩子在外面乱走啊。”“无为大师,你是怕我们在这里打扰你,要赶我们走吧?”无为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二位高兴尽可在这里多住几天,只怕敝寺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慕容成柏道:“不麻烦大师,我们明天就回去。” 晚上知客僧把他们安排在客房,他们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慕容成柏道:“那无为大师会不会看错,让我看看动静。”“怎么看?”只见他把耳朵贴在莫宛婷的小腹上听。“讨厌,现在怎么能听得到。”“我看看脉象。”“你会看?”他想想是不会看,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躺下,自语道:“我就要当爸爸了,爸爸可不好当。”“你是喜欢孩子,还是喜欢我?”“当然是喜欢你,才会喜欢孩子。”“我看你有了孩子就会忘了我吧?”“怎么会?有了孩子我只会更喜欢你。”莫宛婷想了想又道:“你喜欢生个儿子还是女儿?”“都一样,但是…”“但是什么?”“生的女儿要像你一样漂亮,生的儿子要像我一样英俊。”莫宛婷道:“样子不能像你一样呆板。”“性格不能像你一样任性。”“我任性吗?”“我也不呆板。”莫宛婷笑道:“那性格像你,样子橡我好了。”成柏无奈道:“那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他们就告别无为大师,打道回府了。容月山庄位处烟梦山中,但见庄内古树参天,花木扶疏,亭台起伏,楼阁处处。清雅的景色让人感觉心情舒畅,轻松愉快,虽是威震武林的圣地,却没有一点的威严肃穆的气氛。让久在江湖经历风险的人感到安全之极。慕容成柏将莫宛婷有喜的事说开后,慕容家上下皆大欢喜,都在盼着小孙子的降临。倒是莫宛婷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显得有点害羞了,因为全庄的人都在照顾她,什么事都有人帮她做好。慕容成柏更是关心爱护妻子,不仅在生活起居方面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供起来,庄里的大小事务他也是抢着去做,尽量不让莫宛婷去处理。这倒让爱动不爱静的莫宛婷很不习惯,抱怨起丈夫来,“你这样子对我,不怕把我宠怀了。”“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到时生个又白又胖的小宝贝。”“你一心只想着孩子,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这样会把我闷死。”“夫人别生气,免得动了胎气,把孩子生下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慕容成柏没办法,道:“好吧,只要你高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是不高兴,到时生了孩子也是愁眉苦脸的,那就不好了。”莫婉婷嗔怒道:“什么话,我们的孩子肯定是世上最幸福最开心的宝贝。” 第二回 天降奇子文武才 且说十月怀胎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对莫宛婷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似乎没有给她造成任何负担,依然像往常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 第二年十月,随着临产的日子到来,慕容家上下都忙碌起来。购买各种药材,安胎的、补身子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请大夫定期检查诊断,到了临产这一天,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慕容成柏还是停不下来,他已将家里和外边的事务都交给了管家处理,自己还是来回不停地跑,一会担心这,一会担心那,想进产房去看看,却被挡在了门外,只能绕着屋子上下走动。 忽见一群蝴蝶从远处而来,飞临产房,绕着屋子转,而且越来越多,五颜六色,形态各异,从四面八方而来。众人大奇,是什么吸引了如此多的蝴蝶,这时才闻到从屋内传出的阵阵香气,淡淡的,清新的芳香,不但充满整个房屋,而且透过门窗,随着空气飘向室外,才引来了无数的蝴蝶。是梅花香,慕容成柏察觉出来了。但这梅花香从何而来,容月山庄里并没有梅花。这时从屋里传来小孩的笑声,众人无不惊奇,这孩子出生居然不是大家熟悉的哭声,而是天真无邪的笑声。 慕容成柏再也等不及了,推开门冲了进去,从夫人手里接过孩子,这孩子笑声不断,连小脸蛋也是满脸纯真的笑容,引得旁人也是一脸喜色,忧愁顿失。细看这孩子肌肤白里透红,身体小巧玲珑,脸蛋人见人爱。全身没有一点庇瑕。 “大可爱了。”莫宛婷嗔怪道:“看你急得,没见过孩子吗?”“以前见的都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谢谢你帮我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孩子。”“这是男孩哩,怎么能叫漂亮的?”慕容成柏太兴奋,至今是儿子是女儿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孩子太可爱,是男是女已不重要。 这时众人纷纷道贺,见了这孩子无不称奇,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捧在手里爱不释手,慕容玉蝶道:“只有三嫂这样的奇人才会生下这样的奇子,有着一幅绝顶迷人的模样,却又是个男孩,长大后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老夫人见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也是如获至宝,兴奋不已。只有老庄主慕容远宏暗自担忧。是日大摆酒席庆祝,全庄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从未有过的欢腾。庄里男女老少,仆从、丫环,都纷纷前来一探孩子的真容。这倒让莫宛婷一身轻松,不用她照顾孩子,自有人抢着抱,争着照看孩儿。自孩子出生后,慕容成柏对妻子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满月后,老庄主决定邀请亲朋好友,武林同道,江湖群雄,欢聚庆祝。这日从四面八方来的客人将若大的容月山庄挤得水泄不通,亭台楼阁,回郎通道具摆桌待客。众人见了这孩子无不赞美,称奇,有说这孩子肌肤赛雪,温文尔雅,必是文曲星下凡。有说这孩子骨胳清奇,气宇不凡,必是武曲星下凡。总之长后必文武兼备,慕容家又出一奇才。老庄主与众人商议给孩子取名之事。老夫人崔天凤道:“慕容家武学世相传,且一代强于一代,我希望这孩子不但能继承慕容家的武学,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如就以青字为名。众人都说不错。慕容远宏对慕容成柏道:“你已是当爹的人了,孩子叫什么还是你来定吧。”“孩儿读书不多,怕取不好,还是爹爹说了算吧。”莫宛婷白他一眼道:“那你还当不当爹。”成柏没办法,思索半刻,说道“我看古时有学问的人,名后俱有子,如孔子、墨子等,读书时离不开云字,我希望这孩子长大后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就叫子云吧。”莫宛婷可不分好坏,只要好听就行,马上附和道“这名字好听,就叫子云好了。”众人纷纷称好,慕容远宏道;“既然你们都说好,就这么定了,这孩子名青,字子云,这名字含有文武兼奋的意义。”酒席摆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众人陆续告辞离去,众人来时讨论的是慕容家,去时讨论更多的是慕容子云,俱说慕容家奇人辈出,又降奇才。且将这事带到各处,听者半信半疑,俱往慕容家拜访,一探真假。因其容貌胜雪,名中有云,是以称之雪云公子。是以慕容子云在他未满一周岁时,便已名满江湖。 子云出生后,莫宛婷依然忙于处理慕容家的大小事务,孩子更多的时间是由玉蝶和如燕照顾。满周岁后不但能直立行走,还跟着大人学着说话,听了他那甜甜的声音和活泼可爱的样子,无不喜爱。两周岁后就跟着大人到外面去玩。三周岁时,慕容成柏就专门为他请了一个老秀才教他读书习字。子云一教就会,一点就通,不但学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对诗词曲赋更能倒背如流。老先生大夸其才,若能勤攻诗书,将来必成大才,希望他考取功名,完成自己这一辈子也实现不了的愿望。一再向慕容成柏要求,要让子云去参加乡试,可惜子云生在武林世家,作为武林世家的子第,他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去追求功名利碌,不可能成为一个文人,不免叹息。不满四周岁,慕容成柏就按照慕容家的规矩开始传援给他内功心法,于是子云每天就多了一项功课,入睡前必须做一次呼吸吐纳之功,早上练完内功才可以起床。满四周岁时就开始学一些拳脚功夫了。 子云继承了父亲慕容成柏温文尔雅的风度,也遗传了母亲莫宛婷活泼好动的个性,似乎集两人的优缺点于一身,因此他的性格让人捉摸不定,行事自然不同于常人。对待长辈自是彬彬有礼,对待同辈更是和和气气,对待仆从下人却也是一视同仁。是以家里无论老幼都喜欢他,庄里仆从丫环都愿意找他玩。 先生要他认真练习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字法。他觉得太枯燥,也没意义,每个书法家都有自己的风格,而每个人写的字也都不一样,为什么要学习别人的书法。于是运笔随意挥酒,楷字、行字、草字写了一大堆,先生睁大一双老花眼硬是看不懂一个字,问他写了些什么。子云遂字遂句照念。“这是哪个书法家的字法。”子云得意地道:“这是我自己创造的一套书法。”“这样的字谁看得懂?”“别人看不懂更好,以后我就可以写一套属于自己的而且别人看不懂的书法。”直把老先生气得目瞪口呆。 老先生把“学海无涯”几个字贴在书房的墙壁上,让子云多看多想,一天子云读诗读得兴起,顺手就在四个字的后面加了四个字“回头是岸”。变成了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老先生看到后气得七窍生烟,把字拿给莫宛婷看,结果子云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在学文的同时,子云的武学也在不断地进步,今天一早起来,莫宛婷要检查他的武功进展,并与她拆招。子云将一套拳法使出来,虽然纯熟却变化不足,,第二招便被莫宛婷打了出去,爬起身又打,总是接不了几招便挨打,子云被打出老远才摔下来,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莫宛婷喊道:“怎么了,还不起来。”子云装作痛苦的样子“我起不来了。”莫宛婷怎会看不出他心思,道:“你别装了,快起来。”子云坐起道:“嗯,我不玩了,这么疼。”“比武拆招哪有不伤不痛的。”子云嘟着小嘴嚷道:“这算什么拆招,是挨揍,哼,我不来了。”“你想不挨揍,就得练好武功,不然以后不单是挨揍,连性命也没有了。”“有人会杀我?”“除非你的武功学得比妈还好,不然随时都会被人杀了。”子云一惊道:“那我一定要练得比妈妈还好。”“你现在这样子能学好吗?”“谁说我不行,我刚才不过休息一下罢了。”说着又起身拆招,越斗越起劲。也就越飞越高,越摔越远。 慕容成柏对子云道:“学武之道,不但要用心专一,毅志坚定、勤学苦练,而且要不拘一格,举一反三,随机应变,锐意创新才能有所进步。”子云恍然大悟。结果第二天再与莫宛婷拆招时,使出的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招式,拳法之中还混着掌法、指法一起使将出来。莫宛婷停手骂道:“这是什么武功,没有一点路数的。”“爸爸说学武要融汇百家不断创新才能进步,我就将掌法和拳法改变了一下,合起来用。”“胡闹,融汇百家不等于瞎拼乱凑,锐意创新不是叫你胡编乱造。”子云一脸委屈。 子云五周岁时开始学剑。慕容成柏找人为他打造了一把木剑,先传援他七十二式点穴法。这是学剑的入门剑术,也是基本功。慕容成柏拔剑在手,讲叙剑道要领,道:“剑有双刃,携带轻便,使用灵活,可劈刺,斩,截,故誉为短兵之首。所谓刀走黑,剑走青,也就是刀出如虎,剑走似龙。” 说完轻轻地抬剑,摆了个起手势,又道:“剑道:门户有开有合,月有阴有阳。剑术的诀窃:内要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外要泰然自若,从容镇定。静时如处子,动则似猛虎。”说着挥出一剑,气势陡生。又说道:“古人道:“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意即诱敌深入,后发制人。”身随剑起,在半空划出一道亮光,一闪而逝,一招已使完。子云半懂不懂的,见父亲舞起剑来,动作潇酒飘逸,非常好看,很快就喜欢上了剑术,学起来虽不能得心应手,却也舞得像模像样。慕容成柏道:“剑术之道讲究行流水,一气合成,所谓熟能生巧,巧能生灵,需要坚持不懈,方能学好。”子云问道:“要怎样才算学好了。”“若能将一套剑法的七要诀发挥出来,便算小成,能将七字诀尽数容合在一起,才算学好。”“哪七字诀?”“武林先辈们根据泰山之雄,嵩山之峻,华山之险,青城山之幽,黄山之奇,恒山之秀,庐山之绝。而悟出剑术之七要诀:雄、峻、险、幽、奇、秀、绝。邪派人士谓之猛狠快阴怪毒辣。”子云不由赞道:“啊,先人们真聪明。”“雄者威猛也,峻者气势也,险者凌利也,其余各有其解。” 子云整日习文练武,觉得日子枯燥。这日在屋里呆不住了,叫道:“雪儿姐。”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应声而至,担心地道:“少爷,你别这样叫我,奴婢担待不起。”“不这样叫你,怎样叫。”“少爷直接叫我雪儿就行了。”“我要你直接叫我子云,你怎么不答应。”雪儿低声道:“奴婢不敢,万一…”“万一什么,你不答应我,我也不答应你。”雪儿哭笑不得,遇上这样的少爷,也只有无奈。子云又道:“我们去湖边玩。”“少爷的功课还没做完,我怕…”“怕什么,我们走。”子云硬拉起雪儿往后院跑,不一会就到了清水潭边。 两人玩水捉鱼,嬉戏为乐。玩累了坐在湖边,子云双脚放在湖水里荡来荡去,埋怨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闯荡江湖。”雪儿道:“我听夫人说,按照慕容家的规矩要在那瀑布下使完一套剑法,武功才算练成。”子云喜道:“真的,我去试试。”“那瀑布的水可有万钧重,你怎么近得了。”“我不信。”子云说着就往湖中倾泄而下的瀑布冲去,雪儿急得大叫“少爷,你回来,不要去。”子云哪里听得进去,已冲到湖中间,雪儿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也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追向子云,待雪儿游近早已不见了子云踪影。急得大哭大喊,却没有回应,才想起要去告知大人来抢救,于是拼命游回岸边,刚爬上岸,却见岸上躺着一个人,昏迷不醒,不是子云又是谁。原来子云拼足了力气冲向瀑布,眼见就要到了,只觉水浪越来越大,难以接近,却不肯放弃,呼的一个浪花就把他打昏了。被瀑布水卷入湖底后又幸运地被水流冲到了岸上。雪儿忙扑上去抱起,一时哭笑不得。 子云今日又听到刚从外面回来的两个家丁王六、王七大谈江湖趣事,如何好玩、刺激,子云好奇地问道;“两位大叔,江湖上真的这么好玩吗?”王六道“那当然,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远的不说,近的衡山派争夺掌门之位,尽邀武林同道前往,就够热闹的了。”王七道:“外面的世界精彩了,可不像这岭南小镇那么偏僻乏味。” 确实岭南之地偏离中原,人口稀少,没有热闹的城镇,加上慕容家的存在,这里一直平静无波,难见精彩热闹的场面。子云无限向往地道:“衡山派在哪里,离这里远吗?”“就在衡州,骑快马不用一天就到了”其实此去衡州至少一千多里,要翻越五岭,路途险峻,再快的马也要一天一夜。子云肯求道:“两位叔叔能带我去吗”王六故意激他“你敢去吗。”子云拍拍胸脯“怎么不敢,别看我年纪小,胆子太着哩,不过先要告诉我妈妈知道。”“夫人会放心让你去吗。”子云想了想道:“这倒是,还是偷偷地去吧。”王六担心地道:“少爷,你不是来真的吧,我们可没这个胆子。”“你们怕什么。”王六道:“让老爷和夫人知道我们偷偷地带你出去,我们就完蛋了。”王七道:“我们是跟你说着完的,不少爷你可别当真。”“原来你们这么胆小,那我自己去好了。”“少爷你千万别去,路上可有很多坏人的。”子云心想:“你们胆小,怕什么坏人,我才不怕”。口里却说道:“那我不去了,下次跟我爸一起去。” 子云回到书房对雪儿说自己要在楼上休息,叫她去楼下玩,不要打扰自己。雪儿便与一班丫环在楼前花园里玩,子云留下一张纸条,便从窗口爬下,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山庄。 第三回 坑蒙拐骗人贩子 且说子云溜出容月山庄后,怕庄里人遇上不走大路,专拣小路走。不一会已走出永宁镇郊外。寻思着去哪里找辆马车来坐。吆喝声响起,后面有一辆马车赶来,赶车的是两条汉子,一黑一瘦,赶着一匹又老又瘦的马。子云高兴不己,他们看到子云更是又惊又喜。于是马车在子云身旁停下。黑脸汉子首先打招呼道:“小哥儿,去哪里啊?”“我去衡州,你们去哪里的?”“这么巧,我们也是去衡州的。”子云快要高兴的跳起来:“真的,你们可以带我去吗?”“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是啊,我正想找个伴,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瘦汉子不大相信,看看前后确实没有其他人,这小孩最多不过六七岁,家人怎么放心让他单独出来的。“没人带你也敢出来?”“怎么不敢,我经常一个人去小镇上玩。” 于是子云上了车。黑脸在前面赶车,瘦汉与子云一起坐进了车里。马车离开小道,驶进了一条驿道,马车里黑呼呼的,子云要打开帘子,瘦汉马上制止。“外面风大,不要打开。”瘦汉一直在想办法从子云嘴里多套点话出来,子云却答非所问,费了半天的功夫只知道他叫小云儿,今年七岁。“大叔,要多久才能到衡州?”“天黑就能赶到了。”子云喜道:“太好了,再快点吧。” 马车经过大半天的奔跑,已远离安定府,道路变得崎岖不平。“还有多远?”“快了,你看穿过那片树林就到了。”瘦汉说到的地方当然不是衡州府,而是他们下手的地方。原来这两人是人贩子,专拐卖妇女儿童,见子云容貌俊俏,活泼可爱,身边又无大人。真是天赐良机,早就不怀好意。子云听说就要到了,马上就有热闹看,更是兴奋,却不知生命危在旦夕。 马车绕进树林深处后,停了下来。子云道:“怎么不走了,到了吗?”两个汉子跳下车叫道:“小子,下来。”子云跳了下来。看看四周,一脸失望地道:“就是这里吗?”“刚才还一脸和气的瘦脸汉子这时嘿嘿冷笑,对子云道;“小子,先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子云愕然道;“我身上没有银子啊!你们可没说过要收车费的。”赶车的黑脸汉子怒道:“废话少说,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这倒是事实,子云出门从不喜欢有累赘,更不会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上。莫宛婷也不会给银子他。所以他身上除了一块代表容月山庄慕容家人的玉佩外,什么也没有。 两个汉子不相信,看子云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衣服俱是上等的料子,身上多少也会带有值钱的东西,马上就要将他转手给别人了,得先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黑脸汉掏出了一把小刀,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想活命最好老实点!”子云害怕地道:“你这是干什么?要杀人吗?”“我们不喜欢杀人,不过你要是不配合,只好先在你身上放点血。”瘦脸汉子道:“老二,还是先别动刀子,伤了他就不值钱了。”子云摆手道;“你们不要吓我,我身上没有银子,不信你们可以来搜一下。”说完摊开双手。两个汉子还真不客气地在他衣服上搜索, 子云突然双手齐下,点了他们的穴道。两个汉子就这样半弯着身子动不了,大惊道:“小子你会点穴?”子云嘻嘻笑道:“会一点点啦!”黑脸怒道:“快解开老子的穴道,不然老子饶不了你。”这时子云一脸神气地道:“不对吧,应该是我饶不了你们。”“小子,你想怎样?”“不想怎么样,只想在你们身上放点血。”“你敢。”“怎么不敢,这是你们教我的。”说着从黑脸汉手里夺过小刀,就要动手。瘦汉一看情况不对忙道:“别这样,我们不要你的银子了,你放了我们吧。”子云道:“不行,放了你们还会不会向我下手。”“不会,不会,你只要解开我们的穴道,我们马上走人。”“不行,你们走了,谁带我去衡州?” 瘦汉苦着脸道:“那要先解开我们的穴道,不然我们怎么赶车?”黑脸汉道:“对,对,小爷,你先收起刀子,解了我们的穴道,我们才能送你去衡州。”子云想想也是,于是解开了黑汉的穴道,黑汉双手一动,便扑向子云,子云一躲,他便扑到了地上,爬不起来。子云又点了他双腿的穴道。骂道:“果然不老实,看来要先砍掉你的双手。”“别,别,小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不能再信你了,快上车。”“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走动?”“爬着走啊,再不行就点了你们上半身的穴道,让你们滚着走。”黑汉一听急道:“不用,不用,我还是用爬的好了。”说完用双手往马车爬去。瘦汉没有趴下可以跳着走,他便像僵尸一样往前跳。 子云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前面赶车,我要在后面睡觉,可别打歪主意。”“不会,不会,小的知道前面有户人家,我们是不是先住下来。”“住什么,继续赶路,越快越好。”“但天快黑了,在山道上赶路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了。”他们还真怕夜间赶路,山路险恶,且山上虎豹多,他们只有双手能动,万一从车上掉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子云道:“那就先住下来,不过我没银子,钱要你们两个付。”这两人暗暗叫苦,本想在这小子身上捞点钱,不但没捞到,还得在他身上花钱,可算亏大了。暗想:“等会再收拾你。” 走出树林,果然见山道旁有一户人家,已点起了灯火。瘦汉叫道:“小爷,到了,先解开我们的穴道吧,总不能这样跳着进去啊,太难看了。”子云跳下车。“当然不能这样,我要先绑了你们的双手,再解穴道。”说完用绳子将他们两人的手反绑在一起,解了他们脚上的穴道,这下他们变得脚能动,而手不能动了,而且两个人连在一起,走起路来不太雅观。 屋里的人听到马蹄声响,已迎出来,是个高大肥胖的妇女,像个母夜叉,一见两汉子喜道:“是两位爷啊!今天来得这么晚?”见身后跟了个小孩子,低声道:“有货了?”瘦汉忙眨眼睛、做脸色,胖妇还未会过意来,问道:“两位干吗都背着双手啊?”这时子云迎上前道:“是我将他们绑起来的。”胖妇睁大一双铜锣似的眼睛不信地道:“你将他们绑起来的?”“是啊,他们要我拿银子出来,我没有银子,他们就想害我,我只好将他们绑起来了,你可不能解开他们的绳子哦。”瘦汉这时道:“快给我们弄点吃的,再安排住房。” 屋子很小,也很简陋,男主人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与胖妇很不协调,他不时打量子云,向胖妇使个眼色,把子云安排在最里间住。见子云已进房,黑脸忙道:“快给我们解开绳子,气死老子了。”男主人边帮他们解开绳子边问道:“两位爷这是怎么了?反被一个娃儿绑起来了?”黑脸气冲冲地道:“这小子趁老子不注意,突然点了我们的穴道。”“他会点穴,会不会武功?”“老子管他会不会武功,先去把他宰了。”胖妇忙道:“唉,已经到手的东西,怎能宰掉呢,把他绑起来就行了。”瘦汉道:“那小子挺机灵的,可能不好捉。”胖妇满不在乎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就算会点武功,见了老娘的杀猪刀,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地束手就擒。”两人想想也是,四个大人难道还会制服不了一个毛小子? 胖妇从厨房拿来那把杀猪用的大砍刀,带了三人就往子云住的房间闯。子云正等着他们弄吃的上来,谁知胖妇却拿了把刀进来。不由愕然问道:“你拿这么大把刀干什么?这是杀猪用的吧?”胖妇嘿嘿笑道;“你知道就好,这刀可是很锋利的,碰一下就出血。”子云又见黑脸,瘦汉两人气冲冲地进来。“你怎么解开了他们的绳子?”黑脸怒道:“你这个臭小子,敢将老子绑起来,老子非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说着就要冲上来,却被胖妇挡住道:“黑老二,别急,老娘看这娃儿挺可爱的,伤了多可惜。” 子云愕然道:“你们是一伙的?”黑脸瘦汉两人相视大笑道:“臭小子,这下你知道错了吧!”子云害怕地道:“你们别过来,我也有刀。”说着拿出那把小刀,是从黑脸手上夺来的。胖妇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那把小刀怎么能跟我的大砍刀相比呢,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就要来夺子云的小刀。子云情急中将刀子一挥划伤了胖妇的手掌,胖妇一看手上出血了,大怒道:“你小子敢刺伤老娘,我宰了你。”说着挥动大砍刀,乱砍过来,完全没有刀路招式,只凭着一股蛮劲。但吓唬小孩,弱妇却是足够的。子云轻巧地闪到她面前,用小刀朝她的手腕划去,胖妇一声惨叫,杀猪刀掉在地上,用右手捂住手腕,她这只手算废了,再也不能拿刀了。 男主人忙上前问道:“怎么了。”“老娘的手快断了,快给我宰了这小子。”男主人拼了命地往子云扑去,“老子跟你拼了。”准备将子云扑倒,就来一顿拳打脚踢。谁知子云往旁边一闪,他扑上了后面的桌子。子云趁势在后面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男主人收不住势,便推着桌子往墙壁上撞去,碰的一声,撞得他头昏眼花,分不清东西南北,转了几圈才倒在地上。子云在一旁拍着手哈哈大笑:“撞得好,撞得妙,撞的味道呱呱叫!” 那胖妇仍看不出子云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以为这个小孩只是动作机灵,她不顾手上伤痛,仍不顾一切地扑向子云,恨不能把他压扁。子云没想到她这么凶悍,若被她压住,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忙往旁闪开,却趁势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叭”的一声,胖妇跌了个狗吃屎。 黑脸与瘦汉惊得目瞪口呆,转身就住外跑,赶着马车飞奔而去,再也不怕天黑路险了。子云大叫道;“你们别跑,等等我啊!”子云越叫,他们是跑得越快,追出门外,早已不见了踪影。子云将胖妇与男主人双双绑了起来,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东西,吃饱了回房间呼呼大睡。可苦了胖妇两人,手脚被绑,动弹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子云就被吵醒了,是胖妇的叫喊声:“小祖宗!快放了我们吧,痛死我了。”子云没法再睡,只好起身道:“放了你们又想害我,我可没这么傻。”男主人衷求道:“小少爷,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子云寻思:“这夫妇两与那黑脸瘦汉是一伙的,专骗小孩,不能相信他们。”胖妇也衷求道:“小祖宗,我们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都快饿死了。”子云又想:这两人虽讨厌,但罪不至死,于是从厨房找来昨天的剩饭给他们两人吃。“你不解开我们的绳子怎么吃?”“自己想办法啊,还要我教啊?”子云变成了小大人,两人只好挣扎着扒在地上吃。 子云填饱肚子后就离开了,他可不能解开两人的绳子,那胖妇凶悍得就像母老虎,他看着就害怕,只好等过路的好心人来救他们了。子云离开野店后,却不知该走哪条路,只好等见到人再问了。 却说雪儿一直在楼下玩,不见子云下来,也不敢去打扰他,直到晚饭时间,还不见子云下来。便上楼去叫子云,却没有回应,推门进去,不见人在。雪儿急了,到处找人,不见。看到桌上压着张字条,蛇飞鸡舞,乱七八糟地写道:“我要出去闯荡江湖,玩几天就回来。”雪儿忙把条子拿给夫人看,莫宛婷看了哭笑不得:“小小年纪就想闯荡江湖,大了还不把江湖闹翻天。”雪儿涕哭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少爷,夫人惩罚我吧。”“不关你的事,回去吧。”“我要去找少爷回来。”“你一个姑娘家去哪里找?别把自己弄丢了。”“但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莫宛婷不耐烦地道:“好了,我自会派人去找,你就不要添乱了。”子云出走的事惊动全庄上下。两家丁自知闯了祸,害小少爷离家出走,便主动向莫宛婷请罪,俱言今天谈论江湖之事,说少爷很可能往衡州方向去了。慕容成柏派出数路人马向北寻找。怎知黑脸与瘦汉带子云走的却不是去衡州的,而是往东去全州方向的。 此时子云正在山道上走着,不见一个路人。忽见山道转弯处奔来几骑马,瞬间到眼前,子云招手呼叫,却没人理会,匆匆而过。倒把子云逼得往路边躲,只好奇地看了子云几眼,马上的人似都挂着大刀长剑,约有六骑。 子云正在叹息,拐弯处又奔来马车。赶车的也是将鞭子挥得呼呼作响,呼喝不断,车上还插着一面小旗,迎风飘扬。子云老远就打招呼,赶车的正眼也不看他一眼,以为是个无事取闹的小孩。一连三辆马车,眼看就要过去了。子云急了,有马车不坐,还等什么?先上了车再说。待最后一辆马车掠过身旁时,便施展轻功,攀住车沿从小窗口掠了上去。 车上没有人,却堆放着不少箱子,还贴着封条。原来这是辆镖车,看来这是一伙走镖的人。子云却不知道,只是好奇。子云刚跳进车内,拐弯处又奔来几骑马。保镖的都是这种阵势,前面有人开道,后面有人断后,镖车居中,子云就觉得这队人马气势不凡,在崎岖的山道上奔跑如飞,不但要有娴熟的驭马之术,更要有过人的胆略。 不过子云的胆子也不小,偷偷地跑上别人的马车不付钱,居然还躺在箱子上睡着了,伴随着马车的上下颠簸他还以为自己在荡秋千哩,雪儿在一边推一边笑。正在兴头上,突然一个猛刹车停住了,马匹人立而起,子云差点滚下了马车。后面几骑人马赶上,纷纷将马车围住,子云暗道:“莫非自己被人发现了,他们要捉自己?” 却听前面有人哈哈大笑道:“我们弟兄在此等候多时了,将镖车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又听一人道:“各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丁某有礼了。”一人哼声道:“就凭你也配问我们老大的名号。”又听先前那人的声音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雷振山就是我。” 旁边一个年青汉子喝道:“你也不擦干净眼睛看看,没看到这是宏远镖局丁总镖头吗?” “丁总镖头?不认识。”丁总镖头道:“成儿不得无礼。”又对那人道:“我等路经宝地,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他日定当登门拜访。”“老子们现在就缺钱花,还能等日后?”“好说,好说,丁某愿先奉上一点薄礼,略表敬意。”回头道:“成儿,取二十两银子来,给各位好汉买酒喝。”二十两银子已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两年的生活费了。却听那人道:“丁总镖头,你当老子是乞丐啊,这么点银子拿去喂猫还不够。” 要说这个丁总镖头的忍耐功夫也是到家了,又施礼道:“各位好汉人多,丁某愿意再加十两。”“算你识趣,老子也让一步,镖车上六千两银子,你只要给老子留下二千两,其余你们带走,来个二四分成。” 他说的倒轻巧,似乎公平合理。子云暗惊道:“原来这箱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自己居然躺在金银珠宝堆里睡了一觉,成了守财奴还不知道。” 丁总镖头身后转出一少女,忍不住怒道:“好大的口气,给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也不打听一下,宏远镖局是好欺负的吗?”“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小丫头,老子今天不但要银子,连你这个小丫头也一起要了。”众贼一阵淫笑。丁总镖头强压怒火道:“各位好汉是不愿给我等一条生路了?”“留下二千两银子和这小丫头,就放你们过去。” 这少女愤怒了,拔剑就往那贼首冲去,娇叱道:“本姑娘先宰了你这个恶贼。”这贼首马上举刀相迎,嘿嘿笑道:“老子就喜欢泼辣的丫头,哈哈。”众贼纷纷拔刀往前冲。丁总镖头见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也拔出了他的宝剑,一面吩咐众人守护镖车,杀向群贼。贼子至少有三四十人之众,而镖师加趟子手、车夫也不过二十多人。众镖师莫不以一敌二。丁总镖头被四个贼子围着撕杀。 子云听到一声惨叫,赶车的老头已被砍翻在地,接着“碰”的一声车门被推开。便有人冲进来抢珠宝,却发现个小孩躲在车里,以为是镖局里的孩子,伸手就要把他抓下来,却被子云点了穴道,子云叫道:“你别抓我,我自己下去。”这恶贼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子云感到奇怪,自己只点了他穴道,怎么没推他就倒下去了。子云正想下去,又一个贼人冲上来,子云想躲也躲不了,只好迎面给了他一刀,于是这个人又倒了出去。 子云跳下车,见这恶贼背后被人砍了一刀,几个贼子围着个镖师在斗。众贼一时惊愕,没人敢再往车上冲,却见子云跳下车来。一时大怒,冲过来吼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在里面捣鬼。”乱刀齐向子云招呼。子云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左闪右避,这些人却砍不中他,有几个反被他刺中大腿,气得哇哇大叫,却又奈何他不得。此时那贼首雷振山已将少女逼到了路旁,一把鬼头刀舞得呼呼作响,不时削烂少女的衣裳,一边调笑:“小美人,还不束手乖乖就擒,难道要老子把你的衣服全部削烂么?万一不小心刮伤了你就不好了。”少女的剑法虽轻灵飘忽,却力道不足,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被擒。 子云一看太不像话了,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居然欺负一个少女。于是将小刀用尽力气掷了过去。“哧”的一声,小刀直插入大汉的屁股,只剩刀柄露在外面。子云出手不知轻重,可苦了这大胡子的恶汉,杀猪般地叫了起来:“痛死老子了。”子云就发觉自己特喜欢找别人的屁股和大腿下手,一方面是因为目标较大,屁股又圆又大,很容易中的。一方面是防守较弱,这些高大威猛的人一般都用兵器护着上半身,而下半身空门大露。这大胡子中刀后忙用手摸屁股,却被少女在手臂上刺了一剑,大刀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拔出小刀了,捂住屁股大叫着跑了,却也够狼狈的。众贼见头子跑了,也一哄而散,没命地逃走了。众镖师并不追赶,忙着救治伤者。 丁总镖头却向子云走来,一抱拳道:“请教少侠尊姓大名?丁某多谢少侠相救了。”“你叫丁振山?是宏远镖局的总镖头?”“少侠认识老朽。”“好像听人说过。”“请问少侠是何门派的弟子,丁某日后好登门拜访。”子云道:“我叫云儿,没什么门派。”“叫云儿。”“是啊,就是天上飘的那些云儿。”子云指着天道。众镖师都好奇地围着子云看。 这时那少女走过来了,丁振山指着少女对子云道:“这是小女,丁山花。”好美的名字。子云还未答话,那少女道:“刚才那把小刀是你打的?”别人不知道,这少女却清楚,在关键时刻是一把小刀射中了那大胡子,才吓跑了众贼。子云道:“我看那大胡子挺讨厌的,在欺负大姐姐,就把刀打过去了。”丁山花微笑道:“姐姐多谢你了,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子云却道:“我不能告诉你们,妈妈知道了会骂我的。”“你救了我们,我们要感谢你啊,你妈妈怎会骂你?”子云忙摆手:“不,不,你们别谢我,你们不骂我就好了。”丁振山奇道:“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呢?”子云不好意思地道:“我在你们车上睡了一觉没付钱。我,我没有银子的。”“什么,你在车镖车上睡觉,什么时候上车的?”他觉得太不可思异了,镖车进了人还没发觉,若不是众人太大意,就是这个小孩的轻功大利害了。 众镖师更难以相信。子云道:“就在前面的那山坡拐弯处,我本来想叫你们停一下的,但你们不理,只好偷偷地跳上去了。”少女想起来了,道:“你就是在路边招手的那个小孩?”众人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小孩,但没看清楚就过去了,能在马车奔跑中跃上车,还不被人发觉,这份轻功也是一流的了。“是啊,你们跑得太快了。”“你只为了搭我们的车?”“是啊,我可没有动你们的银子,我还不知道那些箱子原来装的都是银子。”少女怀凝地看着他道:“你只有一个人出来?”“是的,我没有同伙的。”“唉,你别误会,我是说没有大人带,你家人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么?”“我是偷偷地跑出来…”子云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掩口。“什么,你偷跑出来的?”“没什么,我只想去去衡州看一下,玩几天就回去了。”众人才知道这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离家出走的小顽童。 丁山花担心地道:“你就不怕父母担心么?这里去衡州府上千里,道路险恶,盗贼出没,你就不害怕?”“我一个人是有点害怕,刚开始有两个叔叔带我去的,谁知他们是坏人,想要银子,我没有银子,就想害我,被我赶跑了,我见你们有马车,就想跟你们一起去了。”“我们不去衡州呵。”“那你们去哪里?”“去全州,我们把镖银送到全州就往回走的。”子云有点失望,又问道:“全州好玩吗?”“好玩,全州府也是个大都市。”子云喜道:“那我跟你们去全州玩。”“你家在哪里,我们派个大叔送你回去不好吗?”“我不想这么快回去,你们不带我去全州吗?”“我们将你带走,你家人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我们的。”“不会,我不会告诉爸妈的,要是他们知道了,你就说是我偷偷地爬上马车的,不关你们的事。”他想得倒天真,把大人当小孩子哄。众人无奈,既然他不肯回家,不如把他带在身边,到时再把他送回去,免得他到处跑。于是子云和赶车的大伯坐在一起,往全州而去,这下一路吃住都有了保障,跟着镖队穿州过县,子云兴奋不已。 (本书需要您的支持,欢迎点评、收藏,感谢推荐) 第四回 古灵精怪小鹃儿 全州府行人喧哗,商肆林立,洒楼内呼五喝六,好不热闹,果然比家乡的小镇好玩多了。街边好吃好喝好玩的应有尽有。 丁山花给了一小袋银两让他买点自己喜欢吃的,谁知子云一到街上就不见了影子,挤在人堆里找也找不到。子云一会看看耍猴子的,一会听听说书的,都觉有趣。早忘了要回去,也不想回去了。街旁一算命看相的摊子却出奇的冷淡,一老者坐在台子后面闭目养神,对周围的热闹不屑一顾,似乎也不想给人看相。身旁立一招牌,上书“元半仙”三字。下首书“能知过去未来,能断祸福得失。”其实算命看相的都会摆出这幅神态,让人敬若神灵,奉为神仙,好相信他的话。子云见这人鹤发童颜、白须飘飘、仙风道骨,不由好奇。就停下来细细地打量这个神仙般的人物。 这神仙睁开了眼睛,见子云盯着他看,问道:“小友,想看相吗?”子云倒答得妙:“我喜欢看你的相。”这神仙惊愕不己,他一直在替别人看相,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给他看相,而且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于是问道:“鄙人长得好看吗?”“好看,比我爷爷还好看,你真的是神仙吗?”子云实在看不出这个神仙与凡人有何区别,是以有这一问。“是啊,不然我怎么会叫元半仙呢。”他指着自己台子旁的招牌道。“我妈妈说神仙都住在天上,世间根本就没有神仙。”“神仙在天上呆久了也会下凡啊,你知道我这次下来做什么吗。”“做什么,抓鬼,还是捉妖。”“都不是,我是特地下来给你看相的。”子云喜道:“真的,但我没带钱的。”“佛法道学讲求一个“缘”字,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无缘的人,就是求也求不到。”子云道:“我是有缘人?”“是的,对你这个有缘人,老夫却愿意免费给你算一次。” “我妈说,算命看相的人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你没看过相怎会知道,有人拿银子来,老夫还不肯哩。”子云不好推却,给他看看又何访,反正已经对看这么久了。于是问道:“你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出身富贵,天之骄子。”子云笑道:“这话我听别人说过的,还有吗?”“这只是外在的,真实未必如此。”“要怎样才能看到真实的。”“生辰八字或手相。”“我不记得生辰八字,你看我的手相。”说着伸出一只小手。 元半仙眯着眼仔细端祥,脸部表情由惊讶、兴奋,到惋惜、无奈。最后不断叹息道:“可惜,可惜,一个人间龙凤将中道而夭,唉,天地本不全,世间没有完美。”子云愕然:“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好吗?”“你掌中纹路之相人间少有,百年难遇,生命线、情义线、财富线堪称完美,怎奈情线犯生命线,断于中,随时会侵犯生命线。”子云手相奇特,与众不同,别人见了莫不说好,看相的见了更是啧啧称奇,说尽赞美之词,怎知这元半仙的看法却与众不同,只叹可惜。子云不解地道:“这又有什么不好了?” 元半仙沉吟良久,叹道:“你将为情所累,很可能命断女子之手。”“原来是这样啊,你放心啦,我的命是不会被情所误的。”“但愿如此。”见子云蹦蹦跳跳地离去。又叹道:“人苦不自知。” 子云玩得忘了时间,不觉已夜深,各处店堂,路边小贩纷纷打烊收摊了。子云才想起不知该去哪里住。走进一家客栈还未开口就被哄了出来,店小二叫道;“小孩子去别处玩,我们要关门了。”说完碰地关上了。找了几家都如此。子云生气了,大声道:“我又不是没有银子。”说着掏出一碇银子给小二看,没想到店小二惊得张大嘴巴合不拢。子云暗喜:这下该让我进去了吧,没想到店小二又说出更让人生气的话来。“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是偷的?”子云怒道:“这是别人送我的,不是偷的。”小二忙道:“小爷你还是去别处住吧,小的担当不起。”子云被半赶半请地送出了客栈。 小二还在后面嘀咕道:“谁这么大方会送你这么多银子,当我是二百五啊。”子云暗道:不让我进,我偏要进。于是绕到围墙后,施展轻功爬了上去,跳落院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回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围墙有没有都一样。”院子里有个小阁楼,子云想:有灯火的地方肯定有人,我只找没有灯火的房间住。于是跳上了二楼的一个窗台,爬进房间,果然没有人,黑暗中见房间的摆设还不简单,比以前住的客房好多了。却不知这是店主小姐的闰房,床铺还带着香气。自语道:“没想到客栈的房间也有这么好的,可能是上等房吧。”子云可不管这么多,往床上一躺,既柔软又暖和,不一会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声惊叫吵醒的,睁开眼睛只见身边坐着一个半裸的少女,正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原来这少女回到房间,熄灯后便脱掉外衣睡觉,由于天黑,掀开床帘也没发现床上有人,只发觉床铺有点乱,躺上床拉被子时却碰到一个人,惊得大叫起来。子云一时不明所以,不满道:“你干什么,快走开,吵死人了。”那少女惊魂未定,问道:“你是谁?怎会在我床上的?”子云才想起这是别人的床。忙用被子掩住双眼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快点穿衣服。”那少女才发觉自己春光已泄,忙拉被子遮掩身子。刚拉过被子又被子云拉了回去,惊道:“你,你想干什么?”子云忙道:“我不想偷看你的身子,你别这样。”少女身子半裸怎能起身,那更会春光无限,于是两个人就在床上拉起被子来,结果是两个人被裹到了一起,这下子云不但看到她身体,还碰到她的身子了,于是少女大叫:“非礼啊,救命啊。” 不一会店主带着几人冲进了闰房,一时灯火通明。子云吓得一跃而起,跳下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冲出窗口落慌而逃。店主见女儿完好无损,只是一场惊吓,忙支退人群,并且吩咐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所谓家丑不呆可外扬,更何况这事关系到闰女的清白贞洁问题。 子云逃到外面,暗叫倒霉,第一次偷进别人的房间就被当成色狼抓,幸亏跑得快。再也不敢往没灯火的房间闯了。子云不敢停留,跃上院墙就往外跑。却听客店里面的人闹哄哄地喊着:“抓贼,抓贼。”子云慌不择路,迎面撞上一个人,直听“啊哟”一声。那人被子云撞得往后就倒,眼看就要磕破脑袋,子云忙伸手抱住,要将他扶起来,却又听一声惊叫:“救命啊!”子云定睛看时,才知抱住的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圆圆的鹅蛋脸,两颗水汪汪的眼睛,头上扎着两根小角丫,穿着一身不对称的衣裤,个子比自己还小,一脸惊慌。子云忙一松手,那小孩以为遭到抢劫的,正在挣扎,子云一松手他就变成了在地上乱滚的样子。滚了一会,见子云没有再动手,才停下来,又见子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坐起身道:“刚才是你非礼我。”子云暗想:“这是什么话,你又不是女的。”于是说道:“我非礼你什么啊,是你不小心刚好撞到我的。”那小孩生气地道:“还敢狡辨,明明是故意的,还想抱住我。”“我是怕你摔倒,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小孩哼声道:“你会是好人。”子云得意地道:“当然是,不信你可以问…” 突听后面传来叫喊声:“就是那个小不点,快点抓住他。”子云回头一看,客栈的店小二带人追来了,有人拿扫把,有人拿棍子,子云吓得撒腿就跑,后面传来那小孩的叫声“你别跑,等等我。”子云可不管那么多了,一直从街头跑到街尾,直到后面没有了叫喊声才停下来喘气。却又听到那小孩的声音道:“你不跑了吗?”子去一看大惊,那小孩子居然追上来了,眼看就要赶上他,子云不想跟他纠缠不清,忙闪身开跑。 只听那小孩子唉哟一声扒在了地上,大叫道:“痛死我了。”子云停下道:“这次可是你自己摔的,不关我的事。”“你果然不是好人。”“我怎么不是好人了。”“是好人干吗见死不救。”子云奇道:“你会死吗。”那孩子痛苦地道;“我的骨头都被你撞断了,比死还难受。”子云惊道:“什么,骨头都断了,你这么不经摔?”说着就要伸手扶起他,那小孩忙大叫:“别碰我。”子云急道:“我是背你去看大夫。”“你不是想占我便宜。”子云不屑地道:“你有什么便宜让我占的,你不占我便宜就好了。”“哼,量你也不敢。”那小孩说着已站了起来。子云叫道:“你没受伤,”小孩嘻嘻笑道;“本少爷有这么容易受伤吗。”子云才知被耍,眼珠一转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孩子都怕看大夫。”那小孩奇道:“你怎么知道。”子去笑道:“因为我也怕看大夫,又是吃药,又是扎针的,妈妈一叫大夫来,我就说病已经好了。”那小孩嘟起了小嘴,哼声道:“怪不得,你要带我去看大夫,原来是不安好心。”“不然你现在还会装痛。”“看你油嘴滑舌的,还说自己是好人。”子云不服气地道:“谁说油嘴滑舌的就不是好人了。”“那我问你,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子云道:“还不是跟你一样,不分好坏。”那小孩眨眨眼睛,道:“你是不是偷了他们什么东西,才跑出来的。”“呸,我像个小偷吗?”“不是小偷,也是色狼,我明明听见里面有人喊抓色狼的。”“什么,你听到了?”“这下你该承认了吧?”“我才不是色狼,我只是进去找个地方睡觉,谁知那是个小姑娘的房间。对了,你怎么会听到的?”“因为我也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啊。”“子云不解地道:“你也是小偷,不,不,应该说你是小偷。”那小孩说道;“彼此彼此,我只是想进去找点好吃的,再找个地方睡觉,谁知被你一搅和,就吓得跑出来了。”子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是来捉你的。”“是捉我们两个,你从后院出,被他们看到了,我从前门出往屋后跑出被他们发觉了。”“那我们快躲起来。”子云忙拉着那小孩子躲进了一个小角落。 子云问道:“小孩子,你…。”那小孩子不满地打断道:“什么小孩子,我不小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我小鹃儿。”“小鹃儿,好名字。”心里却暗想:怪不得你说话就像杜鹃一样叽叽喳喳的。小鹃儿高兴地道:“当然,个个都说我的名字好听,你呢,叫什么名字?”“我叫子云。”“紫云,这名字不太好听,我叫你小云儿好了。”子云又问道:“小鹃儿,你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一个人跑出来偷吃的?”“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在家里睡觉,却跑到人家小姐闺房里去睡觉干什么?”“你跟我一样,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的?”“看来,我们是一路人。”子云正待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叫喊:“这两个小子躲在这里,原来还是一伙的。” 两人惊呼一声,“哇,快跑。”子云拉起小鹃儿,转身就跑,后面又是一阵追赶。小鹃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被子云拖着在走的,不停地叫:“停下来,停下来。”“后面追得紧,停下来会没命的。”“我们不跑,他们就认不出我们。”“你当他们是傻子,这么好骗?”子云心想:别说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就是多了,两个走在一起的小孩子也容易被人一眼盯住。小鹃儿掏出一块东西往子云脸上贴去。“你干什么。”“别管,你不要出声就行了。”说着又往自己的脸上贴了一块,小鹃儿一张可爱的小脸蛋顿时变成变成一个面色焦黄的老妇女面孔。子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正要说话,小鹃儿将手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后面的人很快追上来了,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奇道:“怎么是两个老家伙。”自言自语地走开了。还喃喃自语道:“老子明明一直盯着他们,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看花了眼。”子云差点笑出声来,却被小鹃儿掩住嘴巴,待那些人走远才喘出一口气。“总算甩掉他们了。”说完摘下面具,是一幅精致的老头子的面孔。子云笑道:“哈,我成了老头子了,你这东西很有趣,是哪里来的?”“不告诉你?”“偷的?”“反正是我家的,我只是拿出来玩一下而已。”“你家里有很多这些面具吗。”“当然,否则我爸爸怎会被人称为千面魔君的。”“什么,你爸爸是千面魔君?”子云睁大了眼睛。小鹃儿很满意子云的反应,笑了笑道:“怎么样,没吓到你吧。”“你爸爸真有一千个面孔。”“何止,数也数不清。”“我不信。”“不信就给你看看。”小鹃儿说着转身一拂,又变成了一张恶妇的脸,惊得子云目瞪口呆,这变脸之术还真高明。子云道:“只换面具,别人看不出来,但一听声音可就知道了。”小鹃声音突变道:“我的声音不像老太婆么。”“啊,连声音也能变,真的太神奇了。”小鹃儿得意地道;“神奇的东西多着哩,不但可以变脸,变声,还可以变身。”“将整个身体改变?”“是啊,你想变男的,还是变女的?”子云忙道:“不用变,我这个样子就挺好的。”子云还真担心要是自己变了个样,回到家谁认识自己。小鹃儿道:“这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住客栈了。”于是子云与小鹃儿都以一幅老太婆老头子的身份来到客栈,店小二虽然奇怪怎么会有这么矮小的老人,却也不好多问,将他们带进了客房。 小鹃儿说要两个客房,店小二无奈道:“只有一个了。”子云道:“何必浪费钱,两人住一个就够了。”小鹃儿道:“你,你不怀好意。”子云一时莫明其妙,道:“什么不怀好意了。”店小二退出后,带上了房门。小鹃儿见只有一张床,赶紧爬了上去,道:“我睡床铺,你睡地铺。”子云不满道:“不行,你睡地铺。”“我不管,我先占了。”说着躺下了。子云也跳上床铺,道:“那就两人睡一起好了。”小鹃儿忙坐起身,道:“你,你想干什么?”子云才不管这么多,躺了下去,道“我想睡觉。”小鹃儿生气道:“这里睡不下两个人哩。”“挤一挤就行了。”小鹃儿突然呜呜几声,掩着脸哭了出来。子云奇道:“你怎么了。”小鹃儿边哭边道:“你,你欺负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大我小,还要跟我抢床铺,就是欺负我。”子云愕然:“这是什么道理。”“算了,我睡地铺好了。”说着跳下床铺。小鹃破涕为笑,拍手道:“这才是好云儿。”两人各自睡下,相安无事。 小鹃儿熟知这个小城,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引着子云到处捣乱、闯祸,闹了不少笑话。两个人整天在城里吃喝玩乐,一连数日,用钱无度,两人身上的银两本就不多,很快就花光了,吃住成了问题,只能流落街头了。 夜晚两人寻了个安静避风的屋角,小贩堆放杂物的地方住下,角落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隐约看到地上堆着一些破布。躺下去还软绵绵的,倒也舒服,便睡下了。子云是第一次露宿街头,虽不习惯倒也觉得有趣,却听小鹃儿道:“我有点害怕。”子云奇道:“怕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你爹爹吗。”“唉,现在这里四周都是黑呼呼的,又没灯火,你不知道小孩子都是怕黑的么?”“这里不算黑啊,我还看得见你。”小鹃儿又问道:“你不害怕么,万一有坏人走来。”子云心道:“你本身就是坏人还怕什么坏人。”口里却说道:“怕什么,在屋里熄了灯比这里还黑哩,你要是害怕就扒着睡,什么也别看。”过了一会小鹃儿又道:“我睡不着。”那你就数星星,数到一千个就可以睡着了,这是我妈妈教的办法,睡不着就数数。”“那要数多久?”“越快越好。”小鹃儿真的数起星星来,还伸手一个个地点,数了一会就道:“我刚点过的星星一眨眼就不见了,算不算一个?”子云不耐烦地道:“当然不算。”“那只好减去一个了。”不久又道:“唉,我忘记数到多少了,怎么办?”子云迷迷糊糊道:“从头数过。”小鹃儿又从一二三开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子云只记得无数次被她吵醒,还问他看不到星星怎么办。子云不耐烦地嘟道:“数自己的头发吧。” 天刚破晓,子云又被吵醒,真服了这个闯祸精,真怀疑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折磨人。小鹃儿摇着他的头道:“天亮了。”子云翻过身,闭着眼道:“天亮了怕什么,你只怕天黑。”子云还以为是睡在客栈里,这里天一亮可是人来人往,许多小贩已开始做生意了。小鹃儿道:“有人来了。”子云惊得跳起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自己看吗。”小鹃儿笑嘻嘻地道。“哪里?”小鹃儿小手一指,道:“那么多人。”他是指路上的行人。子云尴尬地笑道:“我还以为睡在客栈里,没想到这么舒服。”“这堆破棉布是谁堆在这里的,既柔软,又嗳和,手一按凹下去,手一起又平了。”“啊,还真有弹性的。” 第五回 啼笑皆非江湖丐 且说两个人按得起劲,却又觉得奇怪,破布下面会有什么东西。掀开破布还是破布,再掀开一层,却看到一块又黑又脏的皮肤,细看时居然是肚皮。两人惊叫出声。“啊,这是个人。”只见这人的衣衫是破布,裤子是烂布,却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零乱的头发在外面。 子云道:“没想到我们枕在人家的肚皮上睡了一晚,还不知道。”“这人肯定是个乞丐,却不知怎么一动也不动的。”子云也感到奇怪:“两个人躺在上面,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再加上吵闹声,相信睡得再死的人也会醒过来,而这人却不见动弹,难道是个死人。”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一丝气息也没有,再探他心脏,没动静。惊道:“死了。”小鹃儿害怕地道:“真死了,不会是被我们压死的吧?”“很有可能,看这人好像没死多久。”“那怎么办,我们可不是故意的。”“找个地方埋了吧,也算表示谦意。”“这里是大街,人来人往的,去哪里找地方。”子云暗想:“说得也是,若两个孩子抬着一个尸体在大街上走,必引来围观,被官差发现,定拿去问审。”于是道:“那我们别管他,趁现在没人看见快走。”此时大街上人虽多,这僻静的小角落却没有人来。两人将那些破布又掩盖回去,撒腿走人。 突听背后一个声音叫道:“你们别走。”两人愣住,回头看却不见有人。小鹃儿奇道:“谁在叫我们?”“莫不是听错了?”那个声音又幽幽地响起:“我在叫你们。”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难道那叫化没有死,子云轻轻地掀开那破布,见那人还直挺挺地躺着,没有气息。“难道死人也会说话?”小鹃儿惊道“小云儿,你别吓我,肯定不是他在说话。”“但声音明明从这里传出的。”“那怎不见他动一下的。” 那声音又从地下飘起来:“我被你们压死了,怎么动。”两人惊得“哇”的一声倒在地上。那叫化却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啊,尸诈。”小鹃儿惊得张大嘴巴合不拢,直往后退。子云壮着胆子问道。“你还没死?”那叫化一脸怒气。“呸呸呸,童言无忌,一大早就想咒我老叫化死去。” 子云笑道。“没有啊,是你自己说被我们压死的。”叫化摸着脑袋道:“有吗?肯定又说梦话了,不能当真。”小鹃儿心魂略定,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道:“你刚才是说梦话?”老叫化一脸认真地道:“是啊,我老叫化一睡着就会说梦话,没想到被你们两个小娃儿偷听到了,可别说出去啊。”小鹃儿似不信地道:“说梦话也会这么清楚?”子云却笑道:“什么梦话,这是密音功。”小鹃儿道:“什么叫密音功?”“就是不用嘴巴说话,直接用内功将话传出来的,也叫腹音。”这下轮到老叫化惊奇了,问道:“你这小娃儿怎么会知道的?”“听人说的。”“听谁说的?”“你啊。”老叫化道:“什么,我几时跟你说的?”子云笑道:“你嘴巴不动,除了是腹音出声,难道还会是用屁股说的?”老叫化一时语塞,自语道:“那倒是,屁股当然不会说话。”这却是子云的歪理,老叫化也被蒙了。 小鹃儿又问道:“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动作的,我们睡在上面你也不知道的?”“我老叫化就是这么懒,一睡下去就不想动了。”“那怎么连心脏也不会跳动?”“可能太累了,懒得跳动。”“那怎么没有呼吸?”“可能睡得太死了,忘记了呼吸。”“怎么会忘记呢,敝着气不难受吗?”“不会,不会,习惯就好了,再说确实敝不住了还有屁股可以放气。”小鹃儿半信半疑,正想再问。老叫化不耐烦地道:“你这小娃儿有完没完的。尽问些废话。” 子云却对小鹃儿道:“他在骗你哩,他是用龟息法在睡觉。”“什么叫龟息法?”“就是闭住气,停止呼吸,这样睡觉既可以减少体内的消耗,还可以同时修练内功。”老叫化奇了,问道:“你这小娃儿知道挺多的,是哪家的孩子?”“我是我爸妈的孩子啊。”“废话,我是问你爹妈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叫他们爸爸妈妈,至于名字,他们不让我叫。”老叫化笑道:“好小子,又在打马虎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子云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话未说完,老叫化呼的一掌已拍到胸口,子云“哇”的一声,一连翻了十几个跟斗才停下来,稳住身形。这可是子云苦练了无数次的“鸽子翻身”的绝技,动作虽简单,难度却很高,借着翻滚之势将对方掌力化解了,不然被他这么近距离的突然一掌早打飞出去了。小鹃儿骂道:“老叫化,你怎么打人?”老叫化笑道:“反应挺快的吗,再接一掌。”子云不等他出手,叫道:“小鹃儿快跑。”两人撒腿就不见了踪影。 却说子云与小鹃儿两人身无分文,确实混不下去了,小鹃儿提议回家里拿点银两用。子云道:“你爹妈会给你钱吗?”“他不给,我不会自己拿?”两人离了全州府,往东门驿道而去。转过一座山,绕开驿道,走上一条阴深的小路。子云担心地道:“你家住在哪里?这条路好像没什么人走的。”子云见两旁树林遮天,路上杂草丛生,故有此一问。小鹃儿却一路嘻笑玩耍,道:“怎么你怕了?这里只有我一家人住。”子云挺挺胸膛道:“我怕什么,什么地方没去过。”“不过待会到了我家,你可别乱走动,会迷路的,再被我爸看到就麻烦了。”“你爸很凶吗?”“对别人很凶,对我却很好。”子云哼声道:“怕什么,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能凶过我爸妈。”小鹃儿奇道:“哦,你爹妈很厉害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管长得有多凶恶的人,脾气有多霸道的人,到了我家也不敢大声说话,见了我爷爷都要恭恭敬敬的,见了我爸妈也是客客气气的。”小鹃儿当然不相信,以为他是说大话,若知道他是慕容家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说话间,前面出现几处奇形怪状的房屋,似是而非地掩映于山林之间,小鹃儿小声道:“到了,你看,那就是我家,我们从后门偷偷地进去。”子云没见过这么抽象的房子,正想问她“这样的东西也能住人吗?”却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小鹃儿大喜叫道:“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小的们也要离家出走了。”小鹃儿嘘声道:“ 庆叔,小声点,不要让我爸听到。”庆叔道:“你还知道有老爷啊?他正发火呢。”小鹃儿满不在乎地道:“我不过在外面多玩了几天,看你急成这样,至于吗?”“老爷要你在家里好好地练功,你却跑出去玩,可害苦了我们这些下人了,被老爷吼得快成耳背了。”小鹃儿嘻笑道:“那也好啊,以后就不怕雷吼了。”庆叔哭笑不得,见子云立在一边,忙道:“这人是谁?”“这是小云儿,我的好朋友。”说着拉起子云的手道:“走,我们进去。”两人一溜烟跑了。庆叔大喊道:“小姐,不可带外人进去啊,小姐…”小鹃儿哪里会管这么多,两人已进屋去了。 庆叔在外面直跺脚,道:“又闯祸了,等着雷吼吧。”小鹃儿拉着子云往里屋跑,这屋子外形奇怪,里面更是奇异,结构复杂,布置多样,门户众多,通道曲折,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子云道:“他怎么叫你小姐的?”“别问了,跑快点。” 子云不明白为什么进屋后还不停下,正要闯时,只听一声雷吼:“站住。”子云吓了一跳,立在当地,而小鹃儿拉着子云的手也在发抖,手心都凉了一截。正感奇怪。从侧道中走出来一个高得出奇,瘦得可怜的男子,如一根竹竿立在当地,子云仰起头也看不清他脸孔,只感觉他脚步轻灵,目光冷峻,喝道:“你还记得回来。”小鹃儿低头不语,见子云站在一边更大怒道:“这人是谁?”小鹃儿不答话,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女儿态毕露。子云这时才发觉这小鹃儿是个假小子,自己跟她一起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怪不得她总是爱哭的。子云想:“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让小鹃儿一人挨骂。”于是恭恭敬敬地道:“我叫小云儿,是小鹃儿的好朋友?”“谁叫你进来的?”“这不是废话吗,明知道是小鹃儿带我进来的。”子云心里想着,口中却道:“是我一时好奇,想来府上玩玩,你不介意吧?”“这里是玩的地方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子云道:“当然知道,这里是神变山庄,庄主叫千面魔君,想必就是你吧?”千面魔君脸都气白了,瞪着小鹃儿道:“是你告诉他的?”小鹃儿默然不语。子云道:“是我要她说的。”千面魔君正待发作,子云又道:“你不要怪小鹃儿,要是不欢迎我来,我就走好了。”子云正待转身,已被喝住“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将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子云大惑不解,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不欢迎别人进来,又不让人出去的,我到哪里还不是自由进出。问道:“既不欢迎我来却为什么不让我走?”后面的庆叔已跟进来,说道:“小娃儿,这个地方只能走着进来,躺着出去,你既然来了,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呆下来。”子云暗道:这是什么道理,世上还真有这么霸道的人,于是问道:“要呆多久?”子云心想:“要是时间不长的话,还可以接受。”庆叔哈哈大笑道:“你想活多久就待多久。”子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死了才能出去。”子云瞪大了眼睛“死了才能出去?”“是啊,想活命的话,一辈子在这里做奴仆,既然小姐喜欢你,你就做个书童吧。”原来小鹃儿带我来这里不怀好意啊。子云道:“小鹃儿,你可害死我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小鹃儿一幅哭丧脸道:“你就留下来吧。”千面魔君喝道:“不用你管,还不回房里呆着。”小鹃儿如获大赦,往后院跑去了。 子云却进退不得。千面魔君对庆叔道:“将这小子先押柴房里关着。”子云可没这么傻,不等他动手,就闪身往门外溜去,谁知还没冲出小门就被扯住了,回头看时正是庆叔,一出手就要将他抓住,怎知子云身子滑不溜手,还没抓稳又被跑了。子云往进来的路跑出,却不见了门。庆叔又已追到,忙往一条侧道跑去。回头不见了庆叔的身影,暗自庆幸,怎知跑来跑去还是找不到门出去。却撞上了一个人,定睛看时,正是庆叔。子云来不及躲闪,就被提了起来。“你这小娃跑得虽快,但怎么也跑不出这神变山庄的。” 子云像只小鸡一样被拎在半空,口中叫道:“快放我下来,你这样不累吗?”庆叔反手一甩,将子云丢在地上,顺手点了他的穴道,痛得子云哇哇大叫。“看不出这小子身法还挺快的,看来还会点轻功。”千面魔君已自走了,庆叔唤出两个家丁将子云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吩咐道:“丢进柴房里,先饿他两天。”又对子云道:“小娃儿,你还是老实点,别想从我这里溜出去。”子云被关进了漆黑的柴房时里,伸手不见五指,蚊虫叮咬,恶息难闻。大喊大闹却没人理会,见这房子无窗无洞,只有一扇小门,近乎密不透风。 子云暗道:“这样的屋子就想困住我,也太小看我了。”低头将绳子咬断,跳上柴堆,踮起脚尖,拿起棍子直捅屋顶,很快打开一个洞口,钻了出去。庄里静悄悄的,大概都睡着了吧,子云寻路出去,在奇形怪状的屋里东闯西撞找不到出口,转来转去却又转回了老地方,一时傻了眼。“这是什么怪屋子。”慕容家虽有奇门八卦、阴阳五行之术的绝技,子云却未习得,遇上这些奇怪阵法,自然不明所以。 正无可奈何,突见人影一闪,一个黑呼呼的人站在面前,子云吓了一跳,还未叫出声,已被他点了穴道,那人将他挟在臂下跃上屋顶,展开轻功奔走如飞。子云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这人的轻功可不在爷爷之下啊,是谁呢?想问却被点了哑穴。很快离开了神变山庄,那人将他丢在地下,道:“快回家去吧,再混下去可小命难保啊。”子云道:“你是谁?”“我不想告诉你。” 子云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奇道:“你怎么会知道。”“你身上有一股臭味,肯定是那个装死的老叫化。”老叫化道:“知道了还问,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只知道你是老叫化不知道你名字啊。”“别人都叫我老叫化不叫我名字啊。”子云没想到他也会学自己的口气说话,一时不好反驳。只好笑道:“老前辈,你的轻功很好啊,武功肯定很高的。”老叫化不耐烦地道:“好了,你快溜吧,再被捉回去我可救不了你了。”“你老也要怕那个什么魔君的吗?”“怎么不怕,要被他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我可麻烦了。”“有什么麻烦?”老叫化怒道:“你小子有完没完的,你不走,我可先走了。”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子云想起神变山庄的怪异,心有余悸,撒开腿就往全州方向跑去,直到天亮才近府城,腿已酸软了。正想找个代步的工具,后面马蹄声响,见一人骑着一只驴子而来,子云站在路中间,正待叫他捎一段路。谁知驴背上的人鞭子一挥已向他打来。子云好生气愤,你不肯也罢了,还无端出手打人。不退反进,顺手抓住鞭梢,一招空手入白刃,就将他的鞭子夺了下来。子云其它武功不怎么样,但这些轻灵小巧的闪避,进攻的身法却是不一般。驴背上的人一时大意竞然失手被子云抢了兵器。“咦”了一声勒住驴头就往子云扑来,掌风甚厉,还夹带着一股腥臭味。子云左闪右避,被掌风压得喘不过气来。大叫道:“停下,停下,我不打了。”那人哈哈大笑,收住双掌道:“小娃儿,小小年纪轻功身法都不错,挺讨人喜欢的,做俺徒弟怎样?”子云定睛看时,这人五大三粗,相貌丑陋,衣着粗糙,没有好感,便问道:“你是谁。干吗要收我做徒弟?”“哈哈,江湖道上谁不知我祁连山五毒掌眺正山之名。”“你是祁连山五毒掌?”心想:怪不得掌风带着毒气。眺正山得意道;“正是,算你小娃儿好福气,俺正想找一个小徒弟,就跟俺一起去祁连山吧。”子云愕然道:“要我做你徒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到。”“我不去,我还要回家。”眺正山大眼一瞪道:“你敢不依俺。” 子云见不对劲,转身就跑。“不让你知道俺的利害,谅你也不服气。”腾身而起,阴冷的掌风向子云背后袭来,子云吓得就地一滚,扭身而奔。眺正山掌风阴毒,掌法也怪异,子云东逃西窜也摆不脱,动作却已渐渐滞慢,身法也不灵敏了,才知中了掌毒。这还是眺正山手下留情,无意伤他,否则早就倒下了。眺正山哈哈大笑道;“好徒儿,还不乖乖下拜,更待何时?”子云宁死不屈,挥掌相迎,眺正山来不及收手,嘣的一声,子云倒飞了出去,不但震伤,摔伤,更中了剧毒,昏倒不醒。“这个徒儿不但可爱,还有一股倔脾气,正合俺的口味。” 眺正山将子云抱上驴背就要走人,待他将马鞭捡回来时,却见驴背上躺了两个人,多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叫化子。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干吗躺在俺的驴子上。”叫化子懒懒的道:“你不是要收徒弟吗?就收我好了。”“你想做俺的徒弟?”“正是。”“俺却看不上你,快滚开。”“我老叫化就这么讨人厌么,连你也看不上,也罢,就做你的跟班好了,任你驱使。”眺正山暗觉奇怪,怒道:“俺不要什么跟班的,你再不滚别怪俺不客气。”老叫化衷求道:“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几天没有汔饭了,你只要管我吃穿住的,我老叫化就是你的人了。”眺正山怒喝一声,一鞭朝叫化打去。叫化子“啊”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眺正山一怔:“难道一鞭将他打死了。”谁知那老叫化又坐了起来,大叫道:“你不要我也罢了,干吗打我?”眺正山一惊,运起掌力向叫化拍去,强劲的掌风卷得石走沙飞,驴子也躲到了一边,老叫化却从地上站了起来,不但没有被风吹走,拍飞,还飘到了他面前。眺正山大惊,使出十成功力双掌乱挥,却又不见了老叫化的身影。待他一停下来,老叫化又站在了他面前,似没走动过。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出掌数十次都碰不到老叫化一个衣角,才知道遇上了高人。 这下看清了老叫化的面容,怪里怪气,玩世不恭的神态。猛然想起一人,脱口叫道:“你是江湖神丐。”老叫化道:“我可不是什么神观,我是乞丐。”眺正山慌忙下拜“俺有眼无珠冒犯了老前辈,真是该死。”“老叫化忙闪开道:“你别叫我老前辈,我是老叫化,只要你把那小娃儿放了,就没事,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俺无意伤他,只想把他带回去做徒弟,前辈为什么要阻拦。”“做你徒弟,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么?”“难道前辈也喜欢这娃儿,那就让给前辈好了。”“我也不配。”眺正山奇道:“连前辈也不配收他为徒,放眼武林走马江湖,还有谁配。”“我也不知道,你只要解了他身上的毒,把他放了就行。”“这娃儿中了我的五毒掌,一时醒不过来,要连服三天的解药才能好转。”老叫化苦着脸道:“你小子害人不浅,也罢,我叫化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把这娃儿交给我好了。”眺正山没法,只好从驴背上抱下子云,又留了一瓶解药给老叫化,才离去。 第六回 闭关苦修九阳功 且说子云中掌后顿时失去知觉,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闻到熟悉的气息。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声音道:“云儿,云儿,你醒了吗?”又一个声音道:“少爷的手在动哩。”睁眼看时,一却都是那么的熟悉,正是自己的房间。暗道:“我怎么回到家了?”床边围满了人,叔伯,父母,姑姑,小雪与众丫环都在,每人脸上都挂着担忧关怀之色。见子云醒来都松了一口气。子云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妈,我怕。”莫宛婷本是担心的,见他没事又想生气,被子云一投怀,一撒娇,怒气全消,又爱又怜。却故意绷着脸道:“你还记得有妈妈吗,外面不是很好玩吗,怎么又回来了?”“坏人太多了,不好玩。”“你不会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还怕什么坏人?”“嗯,打不过他们,那个叫什么五毒掌眺正山的打了我一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众人掩嘴偷笑,慕容成柏却道:“云儿刚回来,身体还未恢复,你怎么还这样问个没完的。”莫宛婷正没处出气,一瞪眼道:“都是你,平日里惯坏了云儿,才会出这样的事。”玉蝶忙道:“嫂嫂,云儿既然平安无事,就不要再怪他了,有了这次教训,谅他以后也不敢再乱跑了。”子云偷眼看爸爸,慕容成柏忙向他使眼色。于是子云又娇声娇气地道:“妈,我再也不跑了,要好好地练武功。”慕容成山道:“云儿,你该知道江湖有多险恶,你这样胡乱闯荡江湖,一不小心连小命都会丢了。”慕容成柏道:“云儿,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子云愕然道:“不知道。”“你不知道是谁把你送回来的?”“我怎会知道的,怎么,你们也不知道吗?”众人都看着雪儿。 雪儿这时道:“奴婢一进屋里就看到少爷躲在床上,却没看到有其他人。”慕容成柏沉思良久,道:“会是谁呢?”莫宛婷道:“行侠而不留名,施恩而不图报,必是哪位前辈高人。他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也不必去追查。”慕容成柏又道:“云儿,你要是好好练武,学好剑法,十个眺正山也不是你的对手。”“唔,我一定要学好武功,再去找他算帐。” 众人见子云安然无恙,陆续离开,只留下雪儿照顾子云。晚上老庄主慕容远宏亲自前来探望,子云却已睡下,只好作罢。 子云心想:“那神变山庄真是神奇,小鹃儿父女更是怪人,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老叫化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谁把我送回家来的。江湖上的怪人怪事真不少,日后一定要弄清楚。”自此,子云心无旁顾,早晚勤学苦练武功不在话下。 一日老庄主慕容远宏将子云叫到面前道:“你每日勤练武功,未知进展如何?”子云一脸得意之色,道:“爸爸说我已经进步很多了,爷爷不信可以看看我的剑法。”说完就将一套七十二式点穴剑使了出来。慕容远宏看完点头道:“嗯,与同龄人相比,你虽学得快一点,但要想成为上乘高手,或绝顶高手就必须付出不同于常人的代价,你可愿意?”子云喜道:“我愿意,只要能早点练成剑法,我可以不睡觉,不吃饭。”“真能做到。”子云道:“真的”慕容远宏微笑道:“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子云跟着爷爷来到后山,未到清水湖已听到巨大的轰鸣声。只见一个瀑布从半山腰倾泻而下,撞击着湖中大岩石,水珠四溅,汽流回旋,白雾漫天。与前院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慕容远宏拉着子云的手施展轻功飘落湖面,踏波而行,朝着瀑布冲了过去,一眨眼消失在水雾中。子云直觉自己如腾云驾雾般飞行,待冲过水帘,站在一个凸台上,头发衣服尽湿,却见爷爷衣服尚干,头发上一个水珠也没有。暗自惊奇,正要问个为什么,慕容远宏却示意他别说话。其实要在这里说话除非内力发出,否则两人靠得再近也听不清的。只见爷爷在一个不起眼的凸石上一按,一扇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一个门户。子云暗赞:好隐蔽的开关,不知情者就是到了这里也看不出这里有一扇门,门内一片黑暗,慕容远宏掏出一颗夜明珠走了进去,待子云进去后,又将石门关上,顿时将轰鸣的水声挡在外面。 洞内出奇的静,夜明珠虽亮,也只能照见方圆一丈内的地方。石洞不大,却很长,子云跟在爷爷身后往前走,问道:“爷爷,可以说话了吗?”一向好动的子云进了这神秘的石洞,感觉既好奇又新鲜,正有许多话要问,却一直不敢开口。“可以说了。”“这石洞有多长啊?”“无限长。”“那要走多久?”“你若不会走,一辈子也走不完,你若会走,一下子就可以走完。”子云见石洞弯曲回转,似有无数条通道,穿行其间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不明所以。于是问道:“为什么要挖这么多岔道,是用来迷惑人的吗?”“也不全是,每条通道都是可以进出的,没有主岔之分,但若不通阵法,每条都是死路。”“这是什么阵?”“梅花阵。”“下次我怎么出来?”“待你功成之日自然可以出来,但若半途而废就别想出来。”子云一惊,道:“那要多久?”“那要看你的悟性。”“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练呢?”“进去了就知道。” 他们在弯弯曲曲的通道上前进,似乎走不到尽头,慕容远宏忽然停住脚步,在一块石壁上一拍,打开一扇门,光亮突现,两人走了进去。门外别有一翻天地。一潭碧绿的清水深不见底,建有亭子,小阁,内置石桌石凳,更奇的是周围绿草如樱,花儿遍地,果实满枝。 子云跟着爷爷在小亭里坐下。问道:“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建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别说你不知道,整个慕容家知道的也没几人,若非你天资地过人,希望挺大,我也不会这么快让你进来。”“为什么?”“因为这里藏着慕容家最珍贵的东西,这个石洞是慕容家第一代先祖所建,用以存放武功秘籍,而这里更是练功的绝佳之地。”慕容远宏凝神面壁而立,喃喃道:“我容月山庄自第一代先祖创立以来就成为武林中的圣地。二百年一直处于江湖中的领袖地位,你可知为何?”“因为慕容家的武功无人能敌。”“武功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武德,慕容家先祖有遗训:慕容家子弟须以替天行道,维护正义为己任,且必须摒弃功名利禄,不得贪图荣华富贵。你必须继承,不得违背,否则就是背叛先祖,天理不容。”子云不由问道:“学了武功为什么不可以去保家为国,建功立业,为天下百姓造福呢。” 慕容远宏正色道:“武林中人只要处理好武林中的事,其它事自有朝庭官府去做,至于为何不能插手,先辈已有血的教训,就不用再去偿试了。”子云半懂不懂的,正想再问。慕容远宏又道:“武林世家的命运在于是否后继有人,否则不管先人如何英雄,后人一旦愚弱,很快就会灭亡,爷爷已行将入土之人,处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容远宏看着子云,郑重其事地道:“你是容月山庄未来的希望,希望你能完成爷爷的心愿。” 遂起身向天而拜:“愿先祖保佑,我慕容家再出奇才。”子云也拜:“我慕容子云愿继承先祖遗志,行侠江湖,仗义武林。”慕容远宏在石墙上连击三掌,墙壁往左边移开。露出一个密室。道:“这扇门的开关在门内,须用绵掌功隔墙震开,不知情的人再聪明也找不到开关,就是把门砸烂了也打不开,知情者若不懂这种掌法也同样打不开。” 只见屋内光亮刺眼,摆满了金银珠宝,古玩玉器,连屋顶也襄满了夜明珠,让人晃如置身金山银库之中。贪财的人到了这里定会欣喜若狂,兴奋得晕过去。子云喜道:“没想到我们家有这么多金银珠宝,怎不拿出去用?”“你喜欢也可以拿一些出去。”“我喜欢拿来玩,但不喜欢带在身上,太麻烦了。”子云高兴地玩弄着这些珠宝,又放了回去。“金银珠宝,古董珍玩都是有价之物,而武功秘籍却是无价之宝,你若能将这里的武功都学好,这些珠宝想要多少有多少。”子云奇道:“这里有武功秘籍,放在哪里?”爷爷一指屋子中间道:“看到那个石桌了吗?”“看到了。”“你站到石桌上去,将无极剑法的前三招使出来。”“在这里练剑,不把东西弄坏了?”“你试试就知道了。”子云依言跳上石桌,拔出剑舞了起来,身随剑起,剑风呼呼,在玉器与古玩之间穿插,剑风将这些玉器震得嗡嗡作响,却没有一个刺破的。三招过后,子云收剑,剑风止,响声停。却见四周的东西往下降,落入地板消失,而墙壁上出现一层层摆放整齐的书籍,子云暗叹:“好奇妙的开关,由此便可知先祖的智慧。”爷爷道:“这便是我们慕容家所有的武学。” 子云走近看时,见各种武功应有尽有,剑法、刀法、掌法、棍法,鞭法。子云酷爱武学,除了剑法外,其它武功也都喜欢,几乎到了无所不学的地步。此时看到如此多的武功秘籍,真是欣喜若狂,恨不能马上把所有武功都学会。爷爷道:“这里的武功,只要学好一门便足以行走江湖,威震一方。”“这下赶我出去,我也不走了,我一定要将这些武功学好。”“这些武功虽属上乘,各有所长,但若没有深厚的内功,就是花拳绣脚,发挥不出它的威力。”“要先练好内功?”“不错,慕容家拥有最上乘的内功心法,那就是九阳真经,你若能将九阳真经练成,再学这些,就是举手之劳了。”子云道:“那我先学九阳真经,放在哪里?”“以你现在的内功还拿不到。”只见爷爷走到屋子一角站定,运起内功往天花板拍去,子云抬头往上看,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正要问为什么,却见地下一块石板往下沉,接着上来一本书。封面上书金光闪闪的四个字:“九阳真经。”子云高兴地捧起。却听爷爷道;“这本是假的。”只见他又运起内功,双掌齐举,接连拍出三掌,一阵响声过后,又上来一本一模一样的书。他手掌一翻一收,那书已到了他手中,递给子云道:“这本才是真的。”子云接过书问道:“要多久才能练成?”“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五六十年,甚至一辈子也难以练成。”子云惊道:“这么难,那爷爷练成了吗。” 慕容远宏长叹一声,道:“若容易练成,谁都可以成为绝顶高手了,华山论剑也不会几十年没有结果了。自我慕容家拥有这部九阳真经以来,能练到第十层的也只有寥寥数人。”子云“啊”了一声,暗想:“我要多久才可以练成呢?难道要在这里待一辈子。”自此子云独自在这里修练内功心法。 子云翻开九阳真经的第一页。只见书中序言曰:九阳真经乃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欲练此神功必须心如止水,形神合一,胸如深渊,身若空谷。这些早就听父亲说过,意为:“心似白纸,可以任意练什么武功,不受限制;胸如深渊,可汇集大地百川之水;身若空谷,可容纳天地之气。” 第二页是一幅手太阴肺经的走向图。有这一经脉的各处穴位,自中焦而出,从胸走手,左右共二十二穴。子云对这些穴位太熟悉了,闭目也可以指出在手臂的什么部位,七十二式点穴法可是从小就开始练的。图旁有说明和注解,且多附有慕容家各代先祖修练时留下的经验和心得体会。子云一看就懂,一悟就透。 再看调气运息之法,说练此经,应寅时而练,朝南盘腿而坐,屏弃一切杂念,心如静水,闭气不息七遍,引颈咽气顺之,使意到、气到,力随气生。此外还有练这经脉的口诀和凝神聚气的方法方式。子云早已熟知,从三岁起父亲就开始传援给他了。 于是继续往下翻。其中有二十幅图,每一幅便是一路经脉图,从十二经脉到奇经八脉。“这倒没见过。”于是认真看起来,眼到心动,心动神聚,神至气动,子云不知不觉就按照图中所示的运气调息之法。运起内功来。 不久,子云又翻开下一篇来看,心下愕然:咦!怎么不是十二经脉了?而是奇经八脉中的阳跷脉?是不是弄错了?又知道这是练气功的一道最难练的奇脉。一般练气功的人,都是从十二经脉练起,一阴一阳,循环渐进,阴阳相辅。等到十二经脉练成后,再练奇经八脉。而这书上所述却不尽然,其实这是慕容家第九代先祖提出的设想,与一般修习内功的方法大不相同,是一条捷径,却也是一条险路。所以慕容家历代为安全考虑,并不提倡,还是按照常规的途径来练。子云一向大胆好奇,专走旁门左道,见了这与众不同的练功法子,自然要一拭。 于是依书而练,练了两天后,便感到一股寒气从手指的少商穴位侵入,沿着经脉经云门到中府,而转入肺部,直至丹田,通体顿生凉意。精神为之一震:效果好极了。子云暗喜,自此每日在这里心无二顾,专心苦练内功。不时翻看书架上的各种武功秘籍,练练剑法。饿了就吃树上的果子,渴了就喝天然的泉水,困了就跳进水潭里洗浴,累了就躺在亭子里或草地上休息。 如此练习了大半年,子云感觉自己的内功大进。一日拿起剑,舞起剑法时,剑随气动,气到剑发,一时剑气纵横,剑风呼啸,以往难以使出的剑招竟可以轻而易举地施展出来,且威力大增。一时兴起,将一百八十招剑法一口气抖出。 花开花谢,冬去春来。转眼过去三年。子云已打通了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也打通了四条。十二经脉如河涌,奇经八脉似湖泊,它可以储存容纳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所以子云练成奇经八脉中阳跷脉后,便打开了这一湖泊。此时子云一身真气充益,试图打开剩下的四条奇经八脉。只觉真气乱涌,气息澎湃,心闷难言,有经断脉裂之感。无法控制,不由自主地将掌法抖出来,掌风过处树叶纷飞,岩石成灰,身体气息乱涌,浑身似火烫一般。他一阵头晕眼花。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耳中响起了爷爷的声音:“收敛心神,凝神静气,胸如深渊,身若空谷,屏息静气,回于丹田。”子云忙依言收敛心神,将真气纳回丹田。静心运气一周才平息下来。 起身见爷爷走过来,欢声道:“爷爷,你什么时候来了?”慕容远宏哈哈笑道:“孩子,进步不小,没让爷爷失望。”子云抱着爷爷道:“是吗,孩儿只觉得稍有进步,想再练下去,却怎么也打不通了,要不是爷爷及时赶到,可能无法控制。” 慕容远宏抚着他的头道:“孩子,你已练到了九阳真功的第四层,别人用十年时间也难以达到。足以闯荡江湖了。”子云道:“才第四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第十层啊。”“内功可以苦练,却不能强练,你虽打通了十二经脉,和几条奇经八脉,但真气尚不足,难以打开其余的经脉,你将书中后面的运功练气之法背熟,日后还得不断修练内功,储积真气,才能突破生死玄关。”子云早已将整部九阳真经记熟,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练。于是道:“爷爷,我可以出去了吗?”“当然可以,不过要出去闯荡江湖的话,还得按照慕容家的祖规,过了内功,轻功,剑法这三关,你可有信心?”子云勇气十足,道:“我去试试。”慕容家的祖规是:“凡慕容家子弟在行走江湖之前,武功必须达到掠水穿越暴布,顶着暴布的冲击使完无极剑法一百八十招,全身不沾滴水而回。” 子云随爷爷走出石洞,一打开洞门,便传来轰鸣的水势声。子云第一次想冲击这道暴布,还未接近就被水冲走了。第二次由爷爷带着他穿过,却是全身尽湿。此时虽然内功剑法大进,看着冲天而下的激流也是没什么把握。爷爷已消失于水雾中,耳中传来他的声音道:“孩子你行的,我等你过来。”子云吸了口气,运起全身的真气,一挺身跃进水流中,剑光起处,水花四溅,激流绕道。在瀑布中翻飞腾跃,如水中蛟龙。舞到尽兴处,纵身而起,逆流而上,激流水柱变成了倾盆大雨洒落而下,布满大半个湖面。子云穿过漫天花雨,掠过水面,登上岸边。大声喊道:“爷爷,我过关了。”慕容远宏拈须而笑:“好,好,比我预料的好多了。” 第七回 残忍无性吃人狼 且说子云武功大成顺利通过三关,便离开了家,开始闯荡江湖。心里想:“先去一趟全州府,找小鹃儿一块闯江湖去,气一气那千面魔君。”一路晓行夜住,这天无意间进入了一片深山,人烟稀少。近黄昏才在一处山谷发现了一个小村落,只有几十户人家,子云既困乏又饥饿,决定在这里借宿一夜,顺便讨点吃喝的,明天再赶路。没想走进村里后,他这个一向很受人欢迎的公子,这次却受到了冷落,村里人有的一脸漠然,有的一脸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尽管子云一再展示自己善良的一面,向他们说明来意,还是没人理睬。 最后,一个好心的阿婆收留了他,将他让进屋里,房屋简陋破烂,家具更是简单,屋里只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子云。子云满腹孤疑,进屋后便问老阿婆,道:“怎么村里的人看到我都不理睬,就是给钱他们也不肯收留我。”老阿婆只顾拿出一些旧饭菜来给子云吃,说道:“孩子,快吃吧,吃饱了就快走。”子云从来不客气,边吃边道:“我还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你还是去别处吧,不要在这里住。”子云奇道:“为什么,这里不接待外人?”“孩子,别问这么多了,把这些拿到路上吃吧。”老啊婆将一些吃的东西包起来递给子云,只叫他快走。子云不明所以,只问为什么。 这时走进来两个壮汉,都长得尖嘴猴腮,似是两兄弟,子云认得他们是邻屋的,适才一直监视着自己,直到进了这屋子。老阿婆与小孙女一见到这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两人打量了子云一会,对阿婆道:“这孩子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让他住下吧。”说完走了。阿婆待他们一走,眼泪就流了出来。子云看得莫名其妙,问道:“婆婆可有什么伤心事。”老阿婆只顾哭泣,良久才道:“苦命的孩子,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哦,为什么走不了?”暗想:“难道这里跟神变山庄一样不让人来也不让人走的。”“唉,我不该留你下来的。”子云问她原因她却不肯说。 子云道:“家里只有婆婆两人吗?” 没想到子云这一问,婆孙两人“哇”的一声,互拥着哭泣,却又不敢哭出声音。子云丈二和沿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整个小村子透着古怪,既然来了就要弄个明白再走。婆孙两人哭了良久,才道:“我老太婆贱命一条,本不打紧,可是你这个年青可爱的孩子也把命丢在这里,就太可惜了。”“有人要杀婆婆。” 婆婆轻声道:“唉,反正你也走不了了,我就告诉你吧,孩子,你坐过点。”子云依言靠近。只听婆婆叹了口气,说出一件残忍而可怕的事来。 这个小山村以狩猎砍伐为生,用猎物,柴木去山外换取其它食物,生活安逸自足,但十天前的一个深夜,一伙匪徒突然闯进村来,趁着人们熟睡之时,突然冲入砸开门,不抢东西,不抢钱。见到三尺以上的男子都杀掉,见到成年女子都绑起来,然后占领村子,不许村里人外出,强迫村人为他们驱使,供他们淫欲。“我儿子当时就被他们杀了,儿媳不甘受辱被活活打死了,闰女自尽。只剩我婆孙两苟活着。”婆婆说到最后已声音哽咽,“这是一群狼,野兽、吸血鬼,听说吃完一个地方,玩够了,就会把人全都杀掉,烧光,毁尸灭迹,再换一个地方。” 子云惊得目瞪口呆,强盗土匪的故事听得多了,但这样恐怖残忍的作案手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村子看起来似没有什么异常,人们都在正常地生活,怎知已被匪徒蹂躏、贱踏,成了贼窝,而且即将被吃光毁灭,连骨头也不会留下。即使有官府想追查也无从查起,这样狡猾的匪徒,再聪明的人也摸不到他们的行踪。老阿婆悲哀地道:“我们死期不远了,因为村里的粮食不多了。”“子云道:“你们不会跑出去求助。”“这里山高林深去哪里求助,再说每家都住了几个匪徒,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只有我们这一老一幼的没人管,但我们又怎么跑得动。”“我们不会半夜里再跑?”“孩子你怎跑得过他们?”“到时再说了,现在先回房睡觉去。” 子云当然不会逃走,他已打定主意,要除掉这些吃人的狼群。但匪徒有几十人之多,若群欧不好对付,得想个法子逐个击破。天色暗下来后,子云推开窗子跃了出去。听到邻屋有戏笑声,便靠了过去,透过窗缝就看到那两个尖嘴猴腮的壮汉,正在大吃大喝,旁边躬身站着两个妇女的,一个年青少妇,一个年纪较大,大约是两婆媳。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吃喝,直吞口水,年老妇女低声求道:“两位大爷能让我们吃一点吗?”两壮汉一瞪眼,道:“吃什么,快给老子斟酒。”那少妇忙给他们斟上酒。又低声求道:“就让我婆婆吃一点吧,他已经快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饿下去恐怕…。”两壮汉已微有醉意,一个怒道:“怕什么,饿一两天会死掉吗?”另一个道:“迟早是要死的,现在死了更好,省得我们动手。”先前说那汉子舌根打着转道:“猴哥,不对啊。”“什么?”“我说不对啊。”那叫猴哥的醉眼迷离地道:“三狗,你说有什么不对了?”三狗道:“她们死了,谁来听我们使唤。” 猴哥拍了一下脑袋道:“对啊,谁来伺候老子。” 回头对两妇女吼道:“你们不能死。”那老妇又衷求道:“给一点吃的吧。”猴哥在桌上抓起一团饭道:“给你。”老妇正要伸手去接,他却将饭团丢在了地上,“呸,在地上吃。”老妇弯腰去检。三狗却一脚踏在饭团上,白饭团变成了一块黑饼。老妇吓得缩回手。三狗道:“怎么了,还不快吃。”“这…”三狗怒道:“这什么这,不吃我再踩一脚。”老妇女只好捡起饭团。三狗呵呵笑道:“老子名字叫三狗就因为喜欢狗。”又对老妇喝道:“不许检起来,趴在地上吃。”这时突听一天真的声音道:“我也要吃。” 只见一个小孩推门进来,两壮汉认出是子云,瞪了他一眼,怒道:“是你,你想吃?”“是啊。”子云未等他们同意已伸手抢过饭团,却出其不意地塞进了三狗嘴里。那三狗的嘴一下被塞满,噎得想叫叫不出,想骂骂不了,正要伸手抠出饭团,却被子云点了穴道,在他膝盖上踢了一下。三狗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下,成了个狗吃屎的动作。猴哥醉眼昏花,还没看清子云出手,叫道:“三狗,你怎么了?” 子云笑道:“他可能被噎住了,你快帮他弄出来啊。” 猴哥探首桌底看时,见三狗趴地不动,还不明所以,笑道:“你小子搞什么鬼…?”怎知当头一个碗砸下来,也趴在了地上。子云拍拍手道:“搞掂两个,你们没事了,要替你们亲人报仇就将他们杀掉吧。”婆媳两惊疑不定,直到子云离去,两人才反应过来,忙找来绳子将他们绑了起来。 走出屋外,子云考虑着先从哪里下手,远处传来一阵男子的调笑声和一少女的求饶声音,正是对面的一屋子传出来的。走近看时屋门半开,灯火通明,一男子正在发酒疯,调戏一个小女孩,将那少女揽在怀里,一边喝酒一边亲她小嘴,那少女尚年幼无知,被那男子满嘴的酒气呛得只喊妈妈,一少妇在旁边手足无措,不住声道:“孙爷,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还小。”伸手想抢过自己女儿,却被一脚踢开。“快给老子拿酒来。”“孙爷,你不能再喝了。” 那叫孙爷的一瞪眼,恶狠狠地道:“你敢教训老子。”“我,我去拿。”忙爬起身去找,不一会又转出来道:“孙爷,没有酒了。”“怎会没有?”“真的没有了。”“找死。”“啪”少妇挨了一巴掌。“再不拿来,老子宰了你。”见妈妈被打,少女吓得哇哇大哭。少妇跌跌撞撞又跑进里屋去找。孙爷调笑道:“女娃儿乖,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打你。”少女虽然讨厌那男子,不肯就范,却无力反抗,甚是无助。 子云暗道:“太不像话了,还欺负小孩子。”正要想法子制止,听见屋角处传来沙沙的水声,一个声音咕嘟道:“三大王又喝醉了,又在玩女人,咱当小弟的只能玩他们剩下的,喝点剩酒剩茶,吃点剩饭剩菜。”子云轻手轻脚走近,原来屋角有个茅房,一汉子正在小解。子云计上心头,直走到他身后,那人发觉有人走近,头也不回,咕嘟道:“先等等,还没拉完呢,今晚这泡尿真…”话没说完,就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子云一脚将他踢到墙角,掩住鼻子。“哇,好臭。”在那汉子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盖在上面,端起尿缸就走进屋里。 那孙爷见一小孩捧着东西进来,看不清是什么,问道:“你是谁?端的什么东西?”子云恭恭敬敬地道:“我是隔壁家的小孩,给孙爷送酒来了。” 孙爷大喜,道:“咦,真有你的,知道孙爷没酒喝,就送来了,还这么大一缸,快拿过来。” 孙爷见有酒,忙推开少女,子云装成很吃力的样子,将缸捧到他面前。孙爷揭开布,用鼻子臭了臭,又咦了声,道:“好奇怪,这酒怎么有股噪味,这是…。”话未说完子云已将缸扣在了他头上,顿时满身尿水,孙爷才知被耍,正要怒骂,早已被子云点中了穴道,咕咚一声倒在地下。 子云如法炮制,或突下杀手,或出其不意,制服了十几个匪徒。此时已近三更,一个破屋子里还有吵闹声,三个汉子正在虐待一少女,对她拳打脚踢,那少女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突然一条人影出现,一个正要出脚的匪徒无声地倒下了,连叫喊也来不及。另两个匪徒一愣,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影,鬼脸黑衣,仿佛一下从地上冒出来似的,又见自己的一个兄弟倒下了,两匪徒与那少女同志时被惊得大叫出声。一个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我是杀手。”匪徒又是一愣,“杀手?为什么要杀我的兄弟?”“因为有人要买你们的脑袋。”匪徒声音已发抖,道:“是、是,是谁?”“这屋子的主人。” 另一个匪徒胆子却大,已知道来的不是鬼。他打个哈哈道:“死了的人还会说话,识趣的快点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连你也一起收拾了。”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就倒下了,连叫喊也来不及。剩下那匪徒早已吓破胆,也倒在了地上。刚才被虐待的少女被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动弹,又惊又怕地看着子云。 这里的声音早已惊动了其它匪徒,有人在外面叫道:“你们三个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鬼脸人当然是子云扮的。见众匪徒已发觉,很快就有一场恶战,对那少女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少女却不知所措。 众匪徒听屋里突然没了声音,叫了几次没人答应,破门而入。“碰”的一声门打开了,接着碰、碰两声,一个匪徒刚跨进屋,上面掉下一个水缸,正中头盖,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众匪徒见三个弟兄倒在屋里,又有一人被砸死,一时不明所以,不敢冒进。就在他们惊魂未定,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黑影突然冲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了四个。其余山匪一面拼杀一面派人报告大王招集人手。 接到回报的二首领杜重被他们坏了好事,很是生气,吼道:“你们这些浑蛋只会吃喝玩乐,一个小角色都打发不了,叫老大自己去好了。”大首领任宏听到报告大惊,自己的几个弟兄居然被人举手之间就杀了,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个蒙面人的武功太厉害了吧,还是这些小头目心虚,故意夸大其词。不管怎样这事都得马上解决,以防意外,于是传令下去,叫另外七个大王马上集合。 这时众山匪已将子云围住撕杀,却奈何不了子云。任宏喝道:“都给我退下。”众匪徒散开,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个猎人。”“这个村子的猎人?”“专杀野兽的猎人。”“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面对野兽没必要以真面目。” 这时杜重对手下人道:“另外六位大王怎么还不来?”子云冷笑道:“他们不会来了。”杜重正要问为什么。这时远处有人叫道:“三大王死了。”又有人叫道:“四大王的尸体在这里。”原来屋里的妇女少女们见匪徒被制住,他们杀害自己亲人又侮辱自己,早已恨之入骨,抱着必死的决心,当场将他们打死,或弃尸屋外,或藏尸屋里。 一个小喽啰跑过来道:“报告大王,发现三大王、四大王、八大王六大王和十几个兄弟的尸体,还有两位大王几个兄弟的尸体找不到。”任宏震惊不已,却强作镇静,对子云道:“把你的同伴一起叫出来吧,别再想暗中杀人了。”他料定子云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杀了自己这么多弟兄,肯定还有同伙的,已暗暗调动人手护在自己周围,以防被暗算。子云道:“不用急,稍等一会他们就来了。” 任宏一挥手,四个山匪不顾死活地冲过来,刀剑齐向子云招呼。而子云动也不动一下,几个山贼冲到他面前却硬生生地停住,接着无声地倒下了。众匪徒愣住,还不知道那几人是怎么死的。一时惊呆了,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这几个手下武功太差,才不堪一击。有人叫道:“这小子会使妖法。” 杜重心里有点害怕,却道:“大哥,别管他是什么,我们兄弟齐上,跺了他再说。”任宏却一拱手道:“小兄弟好剑法,却不知我们有何得罪之处?”“你就是全州人狼之首,叫任宏?”“不错,我们可否…。”“那就没错,有人要买下你们这群狼命。”“谁?”“这村里被害的人,和以前被你们害的人。”“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自问有把握应讨我们这么多兄弟?”“不止我一人。”“好,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晚休想从这里活着出去,兄弟们一起上。”全州群狼各自亮出了自己的兵刃,再不打招呼,似早已配合好了,从八个方向杀过来。兵刃从不同角度,用不同招式,扑向黑影。眼看就要将敌人碎尸万段,眼前却失去了目标,黑影不见了,面前掠过一阵急风,同样没有惨叫声,血却喷了出来,咽喉俱已被刺穿,众狼都睁大了惊愕的眼睛难以置信,竟然接不了对方一剑,心有不甘,但这是已发生的事实。待黑影从众狼之中跃起,再落下时,群狼俱已倒在了地上,那么的干脆利落。其余早已惊破胆的小喽啰,没命地往外跑,只恨少生了一双脚。 子云却没有停留,施展轻功继续追杀匪徒,因为他看到群狼之首还没有死。这大首领任宏确是狡猾过人,知道敌人武功高强,叫手下弟兄往前冲时,他却往后退,一见情况不对,马上逃之夭夭。直狂奔出四五里地才停下歇息,不久见有几个小喽啰也逃出来。心想不妙,得赶紧避开他们,于是舍弃大路,只挑小路走,又一路狂奔,直跑出这片大山,隐约可看到远处小镇的烟火才慢下脚步来。嘿嘿一笑道:“幸亏老子眼明脚快,总算逃过一劫。”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任宏差点没晕死过去,只见前面树下坐着一个人,虽然背对着他,依然可以看出就是那个黑影。这时朝阳初升,光线照在黑影身上,活像天神降临。黑影缓缓地站起身面对着他,却像个索命煞神。幽幽地道:“我答应过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杀你。”任宏来不及再逃,剑光闪过,这匹狡猾凶恶的吃人狼再也不会吃人了。 至天亮,村里的妇女,小孩见匪徒已不见,才敢出来,看到凶残的匪徒已死,愤怒地鞭打他们的尸体,砍下他们的首级祭奠死去的亲人。纵横多年的全州人狼一夜之间被除掉了,这件事一下惊动了整个江湖。神乎其神的黑影几乎是一出手就杀光了群狼,群狼联手居然接不了他一剑,从此无影儿名震江湖,令黑道之人闻风丧胆。 第八回 黑白道上多纷争 且说子云由于追杀群狼一路北行,待走出这片崇山峻岭,已是湖广地界。干脆一路游玩,不时除掉一些山匪强盗。这日已近常州境内。将近黄昏,正要进入小镇里歇脚,却听到离山道不远的地方传来打斗声,暗想:“在这人来人往的繁华之地也有山匪敢公然抢劫。”便施展轻功越过树林,去看个究竟。只见镇口处,激战正烈,约四五十人在围攻四个人,地上已倒下不少。困在中间的是一个白须老者,虽然剑法精奇,依然应接不暇,而他身边的三个人俱已挂彩,在对方的连翻围攻下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想要逃走却被困住,四处冲突脱不了身。 这显然不是正派人士的交锋,倒像是黑道上众匪徒的群殴。“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小镇出入的地方撕杀,得想办法阻止。” 众人正斗得起劲,突闻一声断喝“住手。”声若洪钟震得人耳朵发麻,不由得愣在当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多了一个身材娇小的怪脸人,像个影子似的突然出现在旁边。众人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居然有这样的威力。一直在旁观战掠阵的一条黑汉道:“是你叫住手的?”黑影声音懒洋洋地道:“是的。”“你是什么人?”黑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道:“我吗,是个生意人。”“为什么要管我们的事?”黑影双手一摊道:“因为你们抢了我的生意,”黑汉奇道:“什么生意?”“杀人的生意,这地方只有我才可以杀人,你们在这里杀人得先向我交费。”“你凭什么?”黑影顿了顿道:“因为,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了。”一汉子大笑道:“哈、哈,我们正在争夺这里的地盘,没想到又有人想插一脚。”他一指那黑汉道:“喂,小子,你可知道这是谁?”“谁?”“你站稳了,别吓倒,这位就是名震湖广,威震两湖的青铜帮帮主,人称一刀红的陆冲冠。”黑影满不在乎地道:“哦,是怒发冲冠的意思。” 陆冲冠一生横行霸道,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横。不由一愣,接着也哈哈大笑道:“老子收了大半辈子的保护费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向我收费。”众手下跟着哄然大笑,心想:“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居然敢向青铜帮帮主收费。纷纷戏谑地说道:“是啊,我们自己就可以搞掂,干吗要买你的帐?”“那要先赢了我手中的剑。”说着将背上的剑拿下来,双手握着。一汉子笑道:“还会使剑,这是什么剑?我看看。”说着伸手就要夺过来。怎知手刚碰到剑鞘,直觉腰间一麻,咕咚一声就倒下了。 众人不明所以,这一刀红陆冲冠却看出那属下是无意中被点了气海穴,不由暗惊:“来人武功不弱,认穴之准,出手之快,招式之巧都非等闲之辈能办到。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举起手中的刀就冲了过去,吼道:“老子先要了你的命。”打算一刀就将他劈成两半,谁知刚要劈下去,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也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众手下见他双手举刀,作势欲劈的动作,以为他被点了穴道,不会动弹,再看清楚时,原来一把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剑刃闪闪发光,这下众人都惊呆了,有人惊呼出声:“无影儿。”众人不由想到只有最近震惊黑道,神出鬼没的无影儿才是这副打扮,才有这么快的剑法。 陆冲冠感觉冰冷的剑气逼得他快要停止呼吸,又听到“无影儿”三个字,更是吓破了胆。“当”的一声,双手紧握的大刀掉在了地上,双膝一弯扑下地求饶。“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大驾光临,请饶恕。”“我不是什么大侠,只希望你们不要断了我的财路。”“小人再也不敢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爬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忘了叫他的手下人,事实也不用叫了,那些人都巴不得快逃掉,见帮主走了,再也不敢停留,一起消失在山道上,只剩下刚才被围攻的四个人站在当地。 无影儿道:“你们怎么还不走,等我来杀吗?”为首的白发老者首先走过来道:“大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还未感谢怎敢走呢。”“我可不想救你们,只因为没人要买你们的命,我懒得杀人而已。”“不管怎么说,是因为大侠的出现,我们才留得此命,小老感谢了。”说着拜了下去,其他三人见状也跟着下拜。怎知拜完再抬起头才知无影儿早已不见。 这时从镇里奔出来一群人,约近百人,俱手拿着兵器向这里跑来,为首一人黑脸如炭,长须如戟,声若洪钟,状若黑旋风李逵,大声喊道:“帮主,我们来了。”见只剩下白发老者几个人。“咦”了一声。“帮主,弟兄们都来了,青铜帮的人呢?”老者尚未说话,他身后的一条汉子已先怒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是打算来收我们的尸体吗?”那人忙道:“为了召集这附近所有的弟兄,所以才担误了时间。”又道:“帮主没受伤吧。”老者道:“老夫没事,幸亏无影侠及时赶到,救了我等一命。”“是人称无影儿的?”“正是。”众人吓了一跳,“啊,无影儿在这里出现了,他为什么会救我们。”众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帮主,老者道:“这事老夫也感奇怪,也许是刚巧路过这里,看到青铜帮人以众欺寡,才忍不住出手相助的。”众人掩埋了战死的帮众后,拥着帮主往小镇而去。 而子云早已改变衣着进了一家客栈,他隐约听到白发老者也住进了这家客栈,以为他们晚上会有行动,暗暗留意,却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干人离开了小镇,子云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打算在店里吃点东西再走。 这小店生意还不错,四张桌子都坐了人,里面的两张桌子满坐,靠门边的两张桌子一桌一个人,左边坐的是个妙龄少女,衣着华丽,打扮不俗,美若天使,在这家野店里显得格外耀眼。子云暗暗称奇。右边坐着一个衣衫破旧,面容痴呆,一身肥肉的少年汉子,风尘仆仆,吃相不雅,正在狼吞虎咽。 子云走到右边的桌子坐下,店小二忙过来招呼。“客官,要吃点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还要一壶酒?”“好的,马上就来。”酒先端上,子云捧起就喝,却差点没吐出来,问道:“小二,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喝。”店小二忙道:“这是小店最好的酒了。”子云想想自己以前喝的都是上等的好酒,几乎没喝过劣酒,自是喝不惯,这个偏僻小店,能有这样的酒已算不错了。只好道:“算了,将就一下吧。”对面的胖汉闻到酒香就停止了狼吞虎咽,不停地添着嘴巴,道:“这位大哥,你喝不惯这酒,能不能让给我喝?”子云道:“你想喝酒,不会叫小二上?”“唉,小弟囊中羞涩,连饭也吃不饱,哪有钱喝酒。”子云见他面前只有一碟小菜,早已吃得七七八八了,却还在吃干饭。于是将酒壶推了过去,道:“来,一起喝。”胖汉大喜,全部倒进碗里,端起就咕噜咕噜地喝完了。子云就觉得他在糟蹋酒,把菜也往中间一推,道:“来,一起吃菜。”胖子更不客气,不一会全装进了肚里,还摸着肚子只打哈哈,子云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笑道:“胖老弟,你几天没吃饭了。”上午刚吃过,只是没吃饱,走了一会路就饿了。”子云正想问他一顿能吃多少。 外面马蹄声响,进来四个黑汉,相貌凶恶,胡须满脸,手拿大刀,一看就知是不好惹的人物,胖子见子云在打量他们,便低声道:“这是黑道上有名的沙氏四雄,四把鬼头刀不可小看。”子云听过沙氏四雄之名,这四兄弟纵横湘鄂等地,在黑道上少有敌手。只见他们扫了一眼店内的情况,径朝少女那桌走去,一人哈哈笑道:“没想道在这山野小店里也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妞,真是有缘啊。”少女脸有怒气,却不理睬他们,四人就在她旁边坐下,沙老大有意靠近她,“小妞儿可愿意陪老子喝上两杯。”少女怒道:“本姑娘叫小玲,不叫小妞。”“哟,还挺辣的,老子就喜欢泼辣的妞儿。”少女道:“闭上你的臭嘴,本姑娘不喜欢听狗叫。”旁边桌上的胖子“噗”的一声,差点将菜喷出来,子云道:“哪里来的狗,我怎么没看到。”沙氏四雄瞪了他一眼,胖子忙停止了笑声。“姑娘,我的嘴可不臭哦,还香得很,不信你闻一下。”说着靠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啊的一声。沙老大还不知怎么回事,脸上已挨了一巴掌。胖子笑道:“你看狗嘴被打了,姑娘,还有三只一起打好了。”子云道:“一条狗叫就够难听了,四条一起叫,不吓死人吗?”“对对,叫他们去外面叫好了。”沙老大怒道:“你敢打老子。”说着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往少女打去,小姑娘若被他打中,恐怕一张俏脸就要变成丑脸了。 “呛”的一声,寒光一闪,沙老大打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一把利剑正横对着他的手掌,再伸出一分,他的手掌就要变成两半了。这小姑娘出剑既快又准,妙到毫颠,粉面带煞地道:“要是不想要这只猪手,尽管伸过来。”子云笑道:“什么时候又变成猪了,小玲姑娘,你别猪狗不分的,乱盖一通。” 沙氏四雄刷的一声都抽出了大刀,店里其它客人一见都吓跑了,饭钱也来及付,店小二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掌柜的一脸惊慌,跑出来求道:“各位好汉行行好,小店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求各位去外面打好吗。”沙氏四雄不理睬,小玲却道:“我不是好汉,你叫这些臭汉子出去好了,我不想见到他们。”子云道:“这位女侠,你可是存心要砸人家的店铺。”胖子也道:“我们可还要吃饭,要砸等我们吃饱了再砸。”小玲哼声道:“本姑娘不是什么女侠,要打一起上,省得我一个个收拾。” 沙氏老四道:“小女姓好大的口气,我沙氏老四先陪你玩几招。”说完挥着大刀就冲过来,大刀呼呼作响,风雷刀法出手不凡,气势逼人,小姑娘临危不乱,闪过他的刀锋,趁势一剑往他胸口刺去,沙老四刀势一转,挡住她的攻势,谁知姑娘这一招是虚的,剑锋一偏就刺中了他手腕,当的一声,大刀掉在了地上,沙氏四雄脸色煞白,就像见了杀神一样,撒腿就往外跑,沙老四连刀也不要了。 小玲并不追杀,却用剑指着子云两人道:“还有你们两个。”子云用手指着自己,愕然道:“我们两个?有什么不对?”“还不快滚,还要本姑娘动手吗?”“我可没得罪姑娘啊,胖老弟你有没有欺负她?”胖子道:“这么好看的姑娘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的。”“呼。”得一声,桌上一盆汤朝他们飞来,眼看就要砸到胖子,只见胖子微一低头,双掌往前一伸,暗运一股柔劲接下了盆子,端起就喝,口里还嘀咕道:“这么好喝的汤,丢了多可惜。”姑娘大怒,绣脚一起,一张凳子又往他们飞来,子云咦得一声:“凳子可不能吃啊,顺手用筷子一挑,那个凳子就往回飞了。姑娘绣脚又起,一张大桌子飞了起来,朝两人压去。子云大叫:“不好,泰山压顶了。”胖子闻言忙放下汤盆,起身用两掌一撑,接住了大桌子,叫道:“桌子可不能乱丢啊,万一砸伤人再么办。”子云道:“那就放回去。”“说得是。”胖子举着桌子又放回原地,还摸摸桌子道:“姑娘,你不想吃也不用翻桌子啊,太粗鲁了吧。”子云纠正道:“对姑娘家不能说粗鲁,要说泼辣。”“对,对,太泼辣了吧,这可不是淑女的风度哦。”小玲姑娘哭笑不得,怒道:“你们两个走着瞧,会知道本姑娘厉害的。”子云笑道:“我最喜欢边走边看了。”姑娘气得一跺脚走了。 吕胖子喃喃地道:“这姑娘美得像天使,却凶得像杀神,惹不起,惹不起。”子云道:“掌柜的,酒菜钱是多少?”“两们加起来是一两面六文。”“加上其他客人呢?”“大约要三两银子,但是他们已经跑了。”“给你五两银子,不用找了。”子云丢下一块银子就走。掌柜大喜,却道:“这,这怎么可以。”胖子马上跟出来道:“这位大哥,等等我。”“等你干什么,还没吃饱?”“吃是吃饱了,不过很快很快又会饿的,所以跟着你比较好。”“把我当衣食父母?”“是衣食老大,我叫你老大哥好了。” 子云边走边道:“叫什么名字?”“小弟叫吕史杰,世世代代都是英雄豪杰的意思。”“你就是常山怪杰。”“老大哥一猜就中,那是我自封的外号。”“绵掌功学得不错。”“还没问老大名讳外号。”“你叫我老大就行了。”吕史杰不敢再问。 离开小镇不久,走上了一条小道。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正从前面飞跑而来。轻功似也不错,仔细听之,后面还有一群人赶来。像是在追赶前面的一个人,不一会那人便出现在子云的视线内,待奔近看时,白发白须,正是昨天见到的那老者,见他身上还带着伤,连兵刃也丢了。子云不禁好奇,难道他又遇到昨天的那些仇人的围攻。老者奔到子云面前停下急道:“两位小哥帮帮忙,待会若后面有人追来了,你就说我往小镇方向跑去了。”还未等两人答应,他就往旁边一条岔道上跑了。 后面的一群人很快追上来了。个个身手矫键,手握利剑,却是一群道士。奔到子云面前停下,因为这里出现了岔路,刚好看见子云两人。为首一道人留着两撇山羊胡子,问道:“喂,小子,可曾看到一个大恶人在这里经过?”子云一愣道:“大恶人?”另一人道:“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身上带伤的。”吕史杰道:“哦,他是大恶人吗?”为首那道人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他往哪条路去了?”他要是礼貌一点问话,子云就告诉他了,他这样的口气却让子云反感,一指身后道:“往那边的路跑了。”“为首的山羊胡子道士气凶凶地道:“若敢骗我们,老子回来宰了你们。”另一人道:“师弟不得无礼,那老贼定是往小镇方向搬救兵去了,我们快追。”说完就带头向前奔去。 吕史杰伸了伸舌头,道:“老大,你又惹麻烦了,那些人可不是善良之辈。”子云道:“我从小就喜欢闯祸。” 子云边说边往岔道上走去。吕史杰喊道:“老大,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你要是怕就不要跟着我。”“我,我怕什么。”吕史杰只好跟了过去。 第九回 黑道也有热血男 且说子云知道那老者伤势不轻,恐怕跑不远,若再遇敌人,性命难保,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老者摔倒在路边,再也跑不动了。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敌人追上来了,干脆闭目受死。“你们杀了老夫吧。”子云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老者一听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而且似乎有点熟悉,却不像是那些武当派的人,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两个少年,一个英俊邪气,一个肥胖呆滞。正是刚才在岔道上碰到的那两人,愕然问道:“是你们?”子云一脸笑意道:“哦,你认识我们。”他点头又摇头道:“你们不是刚才那两人吗,而且你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吕史杰道:“看来你的记性挺好的,怎么跑不动了吗?”“你们愿意帮助老夫吗?”吕史杰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那请你杀了我吧。”吕史杰奇道:“哦,为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因为老夫重伤在身,无力行动。那伙人很快就会追上来,迟早是死,还不如死在两位小哥手上,免受折磨。”子云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他们自命为侠义中人,碰上了老夫这个黑道帮主,自然不会放过。” 子云有点意外:“他们不是青铜帮的人?”“青铜帮人刚刚被赶跑,怎么会来,他们是武当派的人。”“看来你的运气很差哦,昨天被青铜帮的人围攻,今天又被武当派的人追杀,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老者心想:“你怎会知道我昨天的与青铜帮打斗的事,我是黑道帮主,怎能轻易暴露身份。”但转念又想:“唉,我已是将死之人,还在乎什么。”于是道:“老夫是天地帮帮主顾长飞,江湖人称九重剑。”子云暗道:“天地帮,以前怎么没听过的。” 却听吕史杰道:“原来你就是顾帮主,听说是条好汉。”顾长飞又对子云道:“对了,你怎么知道老夫昨天被青铜帮的人围攻。”“我听说的啊。” 顾长飞仔细打量起子云来:见子云衣着随意,一脸天真无邪,难以相信。“少侠就是昨天救老夫的人。”“你别乱猜,我会当真的”“少侠不用再隐瞒,从少侠的身形,外貌、声音,老夫自信不会看错。”子云暗道不妙,自己的易容术实在太拙劣。 顾长飞挣扎着坐起来,要向子云下拜,子云忙扶住:“唉,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少侠两次救命之恩,老夫怎能不拜。”“谁叫你的运气不好,偏偏又让我碰上,而我又喜欢打抱不平,才无意中救了你。”“不管怎么说,少侠都是老夫的救命恩人。”“看来我只好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了,将你送回小镇怎么样。”“老夫重伤在身,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子云也看出他几处剑伤都在要害处,却是无能为力。“可惜我不会治伤,不过我带有金创药,你服下试试。”“不用了,老夫已服过了,但老夫受的是致命伤。”“你的药肯定没我的好,不信你服下试试。” 说着掏出两颗随身携带的百转金创丹给他。顾长飞服下后,果然疚痛立减,伤口止血,大喜赞道:“果然是好药。”又一拱手道:“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子云暗道:“他对白道中人有偏见,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慕容家的人。”眼珠转了几转,说道:“我叫莫子云,家住岭南。”又道:“对了,你说你是什么帮的帮主,你的属下呢,都弃你而去吗?” 顾长飞长叹了口气,道:“他们若肯弃老夫而去,也不会全军覆没了。我帮昨天一战损夫两个徒弟,三十五个弟兄,今天遭遇武当派人又损失了三个弟子,跟随老夫身边的人已一个不剩。”“看来你们都很讲义气啊,为什么要在黑道上混呢?”“我们黑道上的人不在黑道上混,能去哪里呢?“不会离开黑道,重走白道吗?” 顾长飞又叹道:“世人只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岂知身在黑道,更是心不由己啊。”子云奇道:“怎么心不由己了,难道有人逼着你做坏事。”“可以这么说,我们黑道上的人,为官府所不容,为白道所不耻,黑道上的人更是自相攻击残杀。若一脱离黑道上的兄弟,更是四处遭追杀,必死无疑,所以只能带着众弟兄拼杀抢夺,以求生存。” 子云头一次听到黑道人这样无佘的身世,以前只知黑道上都是杀人放火,抢却掠夺的贼,可恶、可恨、可杀,恨不能全部消灭黑道上的人。对付黑道人,他从不手软,追杀群狼就是一例。现在他倒有点同情这些黑道上的人了,他们虽烧杀抢夺,也是迫于生存的欲望。子云道:“你不会退出江湖,隐居山林吗?”“我何尚不想,但世人不会让我安静度日,而我也离不开我的弟兄属下,我自小无父母,被师父捡回抚养,后接任帮主,对一帮弟兄情深义重,不忍抛下他们,但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其实我早已厌倦了江湖上的撕杀,能有个解脱也好,只是还有许多事放不下。”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衰,子云道:“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帮你转告诉吗?”顾长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枝样的东西道:“你帮我将这个信号弹打向空中,我的属下就会赶来了。” 子云依言将小竹筒用指劲弹出,射向空中, 随着一声传砌山谷的爆响,小竹筒散开、粉末四散,形成一朵梅花状,且烟雾绕绕,久久不散,相信十里面之外也看得到。子云赞道:“好漂亮的信号弹。”“这是我帮专门用来求救的信号,凡帮中弟子一见到,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相救。” 果然不久就从小镇方向传来马蹄声,几匹马急速赶来,顾长飞又取出一颗叫子云放出,马蹄声就向这边的山道赶来了。六骑马赶到面前,马上之人一见顾长飞立即翻身下马。为首一人正是那黑旋风,“帮主,我们又来晚了。”其余众人道:“属下常州分舵弟子参见帮主。”“顾长飞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不用多礼。”“帮主,你受伤了?”“贼人呢?”顾长飞叹道;“你们不用找了,敌人已经走了。” 突听后面几声大笑:“哈、哈,谁说我们走了。”四个道人慢步走了出来。子云看出正是刚才在那岔道上遇上的几个道人。为首那山羊胡子的道人道:“师弟们,师兄所料不错吧,这老贼果然在这里。”旁边一小道士说道:“还是大师兄料事如神。”其余道人不断恭维,直将大师兄捧得比诸葛亮还聪明。 吴立愧大怒道:“就是你们伤了帮主,还敢跟踪我们。”“不错,要不是你这黑斯带了人马往这边赶,我们还真被骗了。”那小道士说道:“合该大师兄立功,大师兄擒了这老贼,掌门师父定会更加倚重。”另一道人说道:“我们要不要将这黑斯也一起捉了。”“一个不能少。”他们竟毫不将天地帮众人放在眼里,认为是手到擒来。“还有那两个臭小子,居然敢欺骗道爷。”说时指着子云与吕史杰。吴立愧喝道:“老子先擒了你。”说着就冲过去。突听顾长飞道:“站住。”吴立愧硬生生地停下。那小道士嘻嘻笑道:“过来捉我啊,这黑斯怎么不敢过来了。”吴立愧怒不可遏,问道:“帮主…”“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不管他们是谁。”那小道士道:“这黑斯不知天高地厚,大师兄,还是让我告诉他吧。”山羊胡子道人点了点头。那小道士洋洋得意地道:“我们就是武当派掌门人的弟子,江湖人称武当七星中的四大星,这是我大师兄尹永豪,五师兄将世雄,六师兄林元杰,我叫庄有英。” 顾长飞道:“四位大侠,老夫恶有恶报,自问难逃一死,但请你们放过我这些弟子。”“嘿嘿,你自然罪不可赦,你这些弟子更是罪大恶极,一个都别想逃。” 吕史杰早就想溜,这时听对方报出门派身份,更是害怕,小声对子云道:“老大,这下真的惹上麻烦了,我们…”“怎么了”“我看我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子云却不理他,走上几步道:“原来是武当派的几位道长,小弟有礼了。”庄有英喝道:“呸,你这小子也佩跟我们称兄道弟。”子云微笑道:“我也知道不佩,但现在不是讨伦这个的时候。”“废话。”“明知是废话还说废话,那就是废人了。”子云自幼练就唇枪舌剑,庄有英无从反驳,道:“你,你才废” 尹永豪这时说道:“师弟退下。”庄有英恨恨地退下,暗道:“看大师兄怎么教训他。”尹永豪对子云道:“你跟他们一路,也是天地帮的?”“不是”“不用否认。”“是又怎样?” 尹永豪点点头道:“很好,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费一翻手脚。”“我们素不相识,不忙动武。我想先问问,你们跟顾帮主有什么仇怨?”“我们跟这天地帮的魔头远无冤,近无仇。”“那为什么要追杀这位顾帮主。” 吕史杰嘀咕道:“老大这是在明知故问。” 尹永豪道:“荆楚是我武当派的地盘,这黑道魔头在我们的地盘上行凶作恶。我们怎能不管。”子云心想:“这话倒不错,武林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各大派都有自己的地盘,有责任维护这一势力范围内的秩序。”于是说道:“这顾帮主已身受重伤,恐难以活命,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你小子说得轻松,不趁今日除去这魔头,还纵虎归山吗?” 吴立愧突然喝道:“弟兄们冲,跟他们拼了。”天地帮众弟子兵刃齐举就杀向四道士。尹永豪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太极剑法抖出,瞬间刺倒两人。庄有英喝道:“来得好,今日道爷要大开杀戒。”长剑直取吴立愧,想先解决这黑斯。其余两道人也加入战团,很快混战在一起。吕史杰一拉子云道:“不趁此机会开溜,还等什么时候?”子云正在想办法阻止恶战,对吕史杰的话充耳不闻。 尹永豪一招峰回路转,圈住一个天地帮弟子,直听一声惨呼,一把钢刀飞了起来,落入树林,那弟子臂膊已断,倒在地上直滚出去。尹永豪正自得意,却听树林里也传出一声惨呼,一人奔了出来,肩头上插着一把刀,正是刚才被他打飞的那一把,不知为何会插在那人身上,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那人直冲进战圈问道:“谁杀我?”他这一冲一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混战的双方冲开。一时众人都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尹永豪见他脸色痴呆,双目无光,一头长发随风乱飘,一身衣裤七长八短,却背着一把剑。不知是何来历,问道:“你是谁?”那人道:“我是我。”庄有英骂道:“废话。”那人问道:“你是谁?” 尹永豪暗道:“这人好无礼,且不跟他计较。”说道:“我是武当派的尹永豪。”那人肩头上的刀还在不停晃动,血流到了衣袖上,他却似浑然不觉,早已忘记一般。又问道:“武当派是什么?”庄有英怒道:“武当派在武当山,是中原武林的第二大门派,武当剑法天下无双,江湖中人人都知道。”那人“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尹永豪是个人吗?”“废话,哪里来的疯子。”那人一脸疑惑道:“你是讽子?”庄有英一掌拍出,喝道:“快滚开。”怎知这一掌拍在那人身上,他浑不当一回事,动也不动一下。林元杰道:“师弟小心了,这人恐怕不简单。” 尹永豪道:“你跟这些贼人是一路的?”“那人却问道:“你们是贼人吗?” 庄有英道:“管他是什么来路,先收拾了他。”对那人喝道:“有胆量就拔你的剑,跟道爷过两招。”那人问道:“你要杀我。”“道爷不杀手无寸铁的人,快拔你的剑。”“好的。”那人慢腾腾地反手取下手背上的剑,又慢腾腾地拔出来。林元杰喊道:“师弟不可…。”庄有英已挺剑刺去,眼看剑已到眼前,那人的剑才拔出一小段,却见他痴呆的脸孔攸然变色,双眼光芒毕露,“唰”的一声剑光闪过,两截断剑,一条断臂同时掉落地下,庄有英还未反应过来,剑已被削断,眼看对方剑势如电,就要被害,一旁的林元杰又挡一剑,虽救了他一命,却断了一臂。众人呆立当地,这是什么剑,这是什么人,难以想象世间会有这么快的剑,尤其是由这样一个人使出来。突听顾长飞惊道:“剑魔。”魔鬼般的剑,除了剑魔谁能办到。众人一声惊呼,远远退开。林元杰倒在地下,一手捂着伤,想跑不路不动,眼看剑魔一步步逼近,惊得直往后挪动,急喊道:“大师兄救我。” 尹永豪四人虽不舍得丢下林元杰,但却不敢上前。尹永豪无奈地摇头。林元杰已带着哭声喊道:“五师兄。”将世雄却低下了头。林元杰带着最后的一线希望看着庄有英,道:“七师弟,你…。”庄有英嗫嗫地道:“我,我…。”脚下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此时剑魔已提着魔剑站在林元杰面前,双眼盯着他道:“是你要杀我?” 林元杰绝忘了,干脆闭目不答。 几个受伤的天地帮弟子不断退却,剑魔舍下林元杰直走过去,问道:“是你们要杀我?”“那人惊得大喊,“不是,不是我。”吴立愧与众人已退到顾长飞身边,眼看剑魔要害帮中弟子,冲过去喊道:“不许伤害我弟兄。”剑魔用剑指着他道:“你要杀我?”吴立愧明知不敌,却不愿弟兄被害,横刀当胸,只叫那弟子快走。子云暗想:“人不管平日里怎样掩饰,到了生死关头必然暴露出本性。自负名门正派却置自己师兄弟于不顾,一个黑道粗汉为救弟兄却愿以身相代。这样的真汉子值得尊重。”于是喊道:“将刀丢掉。”但已来不及,剑魔的剑已出,剑光闪过,刀断人却不见了,在这千钧一发时,子云闪身而至,一掌将吴立愧拍出,救了他一命。剑魔愣在当地,“人呢?”子云道:“跑了。”“要杀我的人跑了?”“是呀,跑那边去了。”说着往树林一指。剑魔一闪身又冲进了树林。再看武当派四道士早已不见踪影。顾长飞吩咐为受伤的弟子治伤,将受害的弟子埋葬。众人照办。 吕史杰赞道:“老大,你真厉害。”“那当然。”“那剑魔怎么会听你的话。”“我自有办法。” 吴立愧一脸愧色道:“帮主,我们,我们真没用…。”说着不停拍打自己脑袋。“不能怪你们,你们都坐下吧。”众人围着顾长飞坐下,顾长飞勉强坐直身子道:“我天地帮自创立以来,已近百年,经数代帮众经营,成为鄂西一大帮派,也算独霸一方了,只是老夫无能,至使帮中弟兄接连被害,老夫愧对先师。本当与众兄弟同生共死,报仇血恨,怎奈世事不饶人,老夫命将休矣。”说时老泪纵横,众人更是声泪俱下,有人道:“帮主你不会死的。”吴立愧流泪道:“帮主,你就是我们的父亲,你若离开了我们,这个帮的人怎么办?”“我招你们来,正为此事,人道年过五旬不算夭,我已过六旬,死亦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帮中的弟子们,所以我要将帮中的事情托付给一个人。”说完看着子云。 子云愕然道:“你不会说是我吧?”“是的,老夫正是要将天地帮帮主之位交给你,希望你不要推辞。”子云睁大了眼睛,还以为听错了:“让我做帮主,你不是开玩笑吧。”众人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飞。 吴立愧急道:“ 帮主,你怎么能将位子传给一个外人?”“老夫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另一弟子道:“这么重大的事,你老还是考虑清楚,回总坛再说吧。”“老夫已命在旦夕,你们难道要违抗我的号令,让我死不安心么?”“众弟子忙道:“不敢。”子云忙道:“这个帮主我不会做,也不想做,你还是在你这些弟子中选一个吧。”“老夫意已决,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弟兄,将本帮发展壮大。”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道:“这是帮主的令牌,你收下。” 子云既喜又忧,看着众人复杂的眼神,顾长飞颤抖着伸出的手,不知该不该接下。吕史杰喜道:“老大,快接下啊。”顾长飞抓住子云的手,将令牌塞进了他手里。对众弟子道:“你们还不快拜见新任帮主”众弟子一怔,忙下拜。顾长飞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接着就倒下了。 众弟子惊叫出声,马上扶起,却已停止了呼吸。一时悲哭不止,声动原野。子云想不到在黑道上也有这么深的义气,黑道人也有那么深的感情。甚至不亚于以侠义自居的名门正派中人。暗道:“黑道中人并不全黑,白道中人也并不全白,只要问心无愧,就做个黑道人又何妨。”主意已定,决定入主天地帮,改变黑道中人。 众弟子将顾长飞遗体用马驮回小镇,找来马车运回总坛安葬。吕史杰凑上前对子云道:“老大,你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我怎么会忘了你?”“那就好,我就知道老大是个讲义气的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是想,你如今做了帮主,能不能也封我个官做做。”“我是老大,你自然就是老二了,还不够大吗?”吕史杰道:“这个说起来是不错,但有个实在的职位比较好,比如副帮主什么的。”“这个吗要看你的表现了。”吕史杰喜道:“老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这日到达天地帮总坛所在地天楚山。这里山高路险,悬崖峭壁处处可见,山中林木遮天,野兽出没,山路回转,溪流断路,道路崎岖,外人根本不敢进入,天地帮派人守其险要,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以天地帮得以发展壮大,而外人不敢侵扰。其中万幽谷,四面环山,形若一盆。 但见楼阁耸立,相连成片,前面有天然大草坪,后面有天然湖泊,比容月山庄后院的清水潭还要大,且平静无波,一片碧绿。湖中一孤岛独立,岛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花草满地,更像在湖中嵌了一颗珍珠。 子云命帮众将故帮主厚葬,宣布故帮主遗命,接任天地帮帮主之位,率帮众祭之。第二天召集众头目,各地舵主在聚义厅议事。时有护法长老四人,顾长飞嫡传弟子三个,分别是排名老五的严效之,老六陈责,老七陈通,其余俱已战死。 众人见子云年少,且本非帮中弟子,却接任帮主之位,心有不服。三大弟子更是有意为难。陈通首先道:“听闻帮主武功高强,人称无影侠。”子云还未回答,吕史杰道:“那当然我们老大名震江湖,那什么青什么铜的帮主被老大一剑就吓跑了。”“是吗,老帮主与众弟兄被害,如何不救?”吕史杰又道:“我们只是突然遇上,来不及搭救啊。”陈通怒道:“我们没有问你。”吕史杰忙住口,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严效之又道:“在我天地帮中,师父如生父,师兄如亲兄,杀师之仇,害兄之恨,不共戴天,你既然接任帮主之位,何时替师父师兄报仇。”子云道:“仇家宜解不宜结,仇是要报的,但不可多树敌人。”老六陈责道:“但青铜帮拙拙逼人,欲同我帮争夺地盘,你如何应付?”“我帮接连受挫,损失惨重,不如避其锋芒,以守为攻。”除责故意大笑:“哈,哈,黑道上讲究以强压强,以狠制狠,你一怕强敌,二怕树敌,怎能成事,还是让位吧。”其余弟子纷纷附合。子云不慌不忙道:“既然大家复仇心切,我想知道帮中还有多少高手能与本帮主同往。”三大弟子闻言同声道:“我等三人愿往,为师父师兄报仇。”“你们三人武功与已故五位师兄相比如何?”“不及。”“既然不及,何以报仇?”四长老道:“我等四人亦愿往。”“再加四位高手也恐怕不够。”几位舵主也纷纷表示愿意前往。 子云知道众心未服,不让他们见识自己的武功,恐怕表面上服从,心里也不服。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帮中众弟子的武功。于是道:“本帮主要亲自选将,三日后在练武场观看各位的武功,择武功强者与本帮主出战。”众人都赞同。 第十回 子云借酒收虎寨 且说众人正商议间,一弟子进来禀报道:“帮主,黑虎寨有人求见。”众人闻言一怔。子云道:“请进来。”不一会走进来一女子,只见她粗手大脚,浓眉大眼,面对满堂的男子汉竟毫无怯色。躬身一礼道:“黑虎寨连寨主属下任四娘见过天地帮各位英雄。”陈责道:“不知任姑娘此来所为何事?”“我奉连寨主之命特地前来邀请各位英雄到山寨喝酒,有请柬呈上。”说着双手捧起一个帖子,高举过头,却没人敢接。 子云起身走出,伸手欲接。吴立愧忙道:“帮主,不可接。”子云奇道:“为什么。”“这黑虎寨向来与本帮不和,事出蹊翘,必然不怀好意。”任四娘冷笑道:“天地帮的各位英雄好汉都在这里,难道却怕了我一个小女子么?”众人都觉脸上尴尬,但还是没人敢冒这个险。子云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帖子。他的手刚搭在帖子上,只觉一股内力冲过来,欲将他震开,若内力一般的人定站立不稳,当场跌倒。子云却不慌不忙,以一股柔和的真气将之化去。抓住了帖子。正要拿过来,却觉有一股吸力要将他吸过去。只见任四娘十指如铁钳般抓着帖子,一时竟拿不过来。若要硬夺,却未免失礼,急中生智,伸手在她双臂上一托,道:“任姑娘请起。”任四娘但觉双臂一麻,手上内力全失,帖子已在子云手中。不由暗暗惊服,道:“莫帮主好武功,希望不要失约,小女子告退。”说完转身而去。众人见子云若无其事地接过了柬子,没有失了天地帮的气概,都觉松了一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子云打开帖子看过后,让各长老、弟子传阅,众人看过后都是一脸担忧。护法长老道:“这黑虎寨想趁火打劫。”陈责骂道:“他妈的,这母老虎欺人太甚,我们未必就怕了她。她要是敢来,我会让她好看。”他口里说不怕,想起母老虎的凶残,说到最后却没有了勇气,声音也低了。子云道:“母老虎是什么人。” 吴立愧道:“是黑虎寨的大当家。自称母夜叉,人称母老虎,她手下有四只虎仔,刚才那个任四娘就是其中之一。”子云暗想:“她手下的一个头目内功就不凡,看来黑虎寨的人不简单,怪不得弟兄们投鼠忌器了。”又问道:“这黑虎寨以前跟本帮可有交往。” 护法长老道:“我帮在万幽谷,黑虎寨占万幽峰,虽是近邻,以前互不往来,也互不侵犯,但各自都想吞并对方。这次本帮遇难,老帮主去世,母老虎必定想趁机收服我帮,大家不能中其计。” 众人都点头认同。陈责道:“但若不去,未免示弱,以后我帮可会被人轻视了,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众人又点头认同。子云道:“哪位弟兄愿意前往赴约。”却没人答应。陈责道:“本帮既已新立了帮主,自当有帮主前往。”吴立愧怒指道:“你,想陷害帮主。”子云却道:“我自当要去,还有谁愿同往。”吴立愧惊道:“母老虎凶残狠毒,帮主不可身冒其险。” 良久,还是没人敢答应,子云一笑道:“本帮主什么地方没有闯过,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黑虎寨不成,我一个人去。”吴立愧道:“故帮主以重任相托,帮主可不能率性行事。我愿意替帮主去一趟。”他想着故帮主的嘱托,这个新立帮主关系着天地帮未来,说什么也不能出事,于是想以身相代。护法长老道:“我等可以从长计议。”子云道:“我若连这个黑虎寨都不敢上,还有什么资格做帮主。不用再计议了”吴立愧见子云意已决,道:“既然帮主执意要去,我就跟帮主一起去。”子云道:“吕史杰,到你表现的时候了。”“老大,我…。”“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吕史杰狠了狠心,道:“我,我去了。” 最后子云与吕史杰吴立愧三人空手上黑虎寨。母夜叉早接到消息,命手下人列队迎接。通往黑虎寨的山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光霍霍,剑光闪耀。子云视若无睹,大踏步上山。吴立愧虽是条响当当的硬汉,见此阵势也不由心虚。吕史杰更是手脚发软,浑身冒汗。说道:“老,老大,我,我们是不是改天再来。”只听一个声音接道:“怎么还没到山寨就想打退堂鼓了吗?”子云笑道:“我兄弟是说这里风影不错,改天还要来。”“哦,真的?”吕史杰暗暗叫苦:“还有下次,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只为了想做个副帮主,搞不好连命都会丢在这里的。”只见任四娘带着十个刀斧手在半山腰迎接,见子云只带一人上山,不免称奇,赞道:“莫帮主真乃信人,大当家已在山上相候,请随我来。”子云见山道崎岖回转,地势复杂多变,各险益处都有人把守,暗道不妙,若是闹僵了动起手来,可不好脱身。 连大娘听说子云只带了两个人上山赴约,招集手下四虎道:“改变计划,见机行事。”三虎道:“这不更好,先将他们帮主杀了,等他们乱成一堆,我们再杀下去。”连大娘道:“这人恐怕不简单,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大虎笑道:“大当家是不是听说那小子年少英俊,不忍心下手啊。”连大娘笑骂道:“去你的,老娘还会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 这时连大娘亲自带着手下三虎在寨门前迎接。远远就喊道:“哟,莫帮主亲自前来,怎么不多带几个手下啊。”任四娘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当家连大娘。”子云见这母夜叉虽余娘半老,却风姿依旧,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拱手道:“在下莫子云见过连寨主。”连大娘见了子云更是暗暗称奇,没想到天地帮立了这么个年少英俊的人做帮主,而且听任四娘回报,这少年的武功居然不弱。她本打算将天地帮的人诱上山来,设计除掉后,就趁机杀下山去,收服天地帮,这时见了子云,却迟凝着要不要下杀手。任四娘又向子云介绍大虎、二虎、三虎。互相礼毕。连大娘道:“里面请。”进入大厅后,吴立愧与吕史杰被挡在了门外。只剩下子云与连大娘及其手下四虎。 分宾主坐定后。子云道:“得与连寨主及各位相识,深感荣幸,只不知连寨主这次相邀有何要事。”连大娘爽朗地一笑,道:“看你说的,贵帮与我寨本为近邻,虽一直没有交往,只因为顾长飞那老头子顽固不化,看不起我们女流之辈。今听闻新立帮主乃少年英雄,正想认识,就交个朋友如何。”子云喜道:“能与连寨主结为朋友,再好不过,天地帮曾有兄弟言道,连寨主冷面冷心,难以相交。今日一见才知误传。我看连寨主豪气十足,有勇有谋,真乃女中豪杰。”连大娘芳心大悦,道:“来人,上酒。”任四娘道:“大当家,我…”连大娘的摆手道:“莫帮主是客人,不可失礼。”“是”大虎哈哈笑道:“莫帮主是少年英雄,我们大当家是女中豪杰,两位一见如故,我看莫帮主不如就留在黑虎寨…”连大娘瞪了他一眼,道:“莫帮主是正经人,不要说疯话。”大虎道:“是”忙向子云陪礼道:“我是粗人,说话粗言粗语的,莫帮主不要见怪。” 不一会,摆上一桌丰盛的菜。连大娘一礼道:“莫帮主请上坐。”子云道:“连寨主请。”六人各就各位坐下。连大娘又道:“美酒佳肴缺一不可,快上酒。”很快搬来两坛好酒。任四娘起身为每人斟了一碗。连大娘道:“我先敬莫帮主一碗。”说着一饮而尽。子云端起碗道:“我敬各位一碗,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连大娘向手下四虎使了个眼色。大虎道:“莫帮主是条汉子,我敬你一碗。”两人各喝一碗。二虎接着道:“莫帮主不但有胆识,更有酒量,小弟佩服,我敬你一碗。”子云笑道:“好,我也佩服你们。”三虎、任四娘相继向子云敬酒,子云毫不推拒,酒到杯干,面不改色。 连大娘道:“莫帮主真乃海量。小碗不能尽兴。”拍了一下手,喊道:“来人,换大碗的。”手下人很快送上大只海碗,比原先的大了一倍有余。任四娘又给每人斟满。几大碗下肚后,子云已有三分醉意。俊面绯红,舌头打着转道:“连寨主,好酒量,我比不上你。”“哪里,哪里,莫帮主才是好酒量。”任四娘一见暗喜:“原来大当家是要用美酒计捉他。”于是劝得更殷勤了。 五人轮流着向子云敬酒。眼见子云由三分醉到五分醉,再到七分醉九分醉,劝得更加买力,只盼着子云倒下。怎知子云硬撑着,始终差那么一点。他们自己却先倒下了。任四娘酒量最小,最先倒下。接着一虎、二虎,三虎也扒下了。连大娘醉眼迷离,直骂他们没用,见子云身体摇摇晃晃的,连大娘更不肯放弃。强打起精神又跟子云干了一碗。拍的一声,心有不甘地扒在了桌子上。子云却不肯罢休,道:“连大娘,我们再干一碗。” 连大娘连连摆手,“我,我喝不下了。”子云见他们确实醉了,干脆每人再灌一大碗。又摇醒连大娘道:“我们到山下喝去。”“我,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子云喊道:“来人。”守在门外的山寨小喽啰与吴立愧吕史杰都冲了进来。子云扶着连大娘装成站立不稳的样子道:“我们要到山下喝酒去,快带路。”吴立愧道:“帮主,你喝醉了?”子云道:“我没醉。” 山寨的小喽啰道:“这,这,但我们大当家已经醉了。” 连大娘醉得一塌糊涂,却不肯认输,喝道:“谁说我醉了。”子云笑道:“山寨里的酒不好喝,我在山下已备好了上等的美酒,我们一起去喝个痛快。”说着强行扶着往外走,又吩咐众人道:“一人扶一个,快点。”众喽啰不明所以,只好将四虎都扶起身跟出来。守寨的喽啰要阻拦,子云喝道:“我们到山下喝酒,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可以一起去。”众人半信半疑。 连大娘的四个帖身卫士冲过来喝道:“放开大寨主。”刀剑齐往子云身上招呼,却险些砍到连大娘身上。连大娘虽看不太清楚,但见自己的亲信居然要杀自己,喝道:“你们想犯上作乱吗。”四卫士不敢再出手。众人见大当家与子云拥在一起,要抢夺却近不了身,要行凶却怕伤了寨主。只好跟随下山来。 此时夜已三更,黑虎寨人执着火把,拥着五位寨主与子云,如一条长龙游下山来。天地帮人见黑虎寨倾巢出动,以为要来围攻总坛,忙敲钟示警,一时灯火通明,弟兄们都在练武场上聚集。 一见带头的是子云与连大娘两人,陈通就叫道:“莫子云要出卖我们,带着黑虎寨的人杀来了。”天地帮人忧心冲冲,大声叫骂。黑虎寨的人听了也是不知所以然,以为是寨主装醉,要攻进天地帮,是以更不敢轻举妄动。只紧紧地跟在后面。陈则喝道:“莫子云,你意欲何为。”子云道:“我跟五位寨主饮酒谈心,你们快退开。”子云直将五寨主带进聚义厅。将黑虎寨众喽罗与天地帮众弟兄都挡在门外。吩咐道:“我们有事相商,你们一个也不要进来。” 子云让五寨主在堂下一排坐定,叫取来醒酒茶与五人喝了。坐在太师椅上,等他们醒过来。连大娘五人醉得不轻,被强行灌醒后,发觉自己多处穴道被制,提不起力气。睁眼看时,已不是自己的山寨。又见子云端坐上方,众武士齐列两旁,才知道已被掳到了天地帮总坛。一时心惊胆战,以为必死无疑。 三虎忙哀求道:“莫帮主饶命。”连大娘却道:“我们诚心邀请莫帮主赴宴,并无恶意,何以将我们强行掳下山来。”子云一笑道:“我也没有恶意,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只是将各位请来这里喝酒的,来个不醉不归。”“来人,上酒。”很快搬来六坛美酒。子云道:“为五位寨主斟满。”又道:“你们每人敬五位寨主一碗。从吕史杰开始。”“是,老大。”吕史杰端起酒道:“连大娘,各位寨主,我们先干一杯。”说着喝尽。 连大娘与四虎不知子云何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喝。子云笑道:“莫非怕酒里有毒,来,我先喝一碗。”武士将连大娘面前的一碗酒捧给子云,子云一口喝干。武士又重新斟满了一碗端到连大娘面前。连大娘道:“莫帮主是光明磊落的好汉,怎会下毒害人。”于是五人端起碗喝了。子云一使眼色,吴立愧端起一碗道:“我奉帮主之命敬五位寨主一碗。”说着喝一口气喝完。五人不能推辞,只好喝了。 那武士又为五人斟满酒,道:“小的敬五位寨主一碗。”说完一饮而尽。五寨主一怔。子云又道:“莫非嫌这酒不好,还是不够烈。”连大娘忙道:“不,很好。”五人又喝了一碗,酒气往上冲,就快飘起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武士接着敬酒。任四娘又倒了下去。连大娘道:“我们确实喝不下了,莫帮主就饶了我们吧。”“才这么几碗,你们在山寨里可不止敬了我这么点的。”“莫帮主想要怎样?”“不想怎样,本帮主做事一向公平合理,你们敬了我几碗,我就让他们回敬你们几碗,这样公平了吧。”“莫帮主海量,我们认输了。”“那有这么简单,你们对我不怀好意,我对你们怎能安有好心。”任四娘大惊,嗫嗫地道:“我要将我们怎样。”“你们想将我怎样,我就将你们怎样。”“连大娘道:“我们…”子云摆手道:“你们刚才醉后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连大娘一惊,接着就粉面绯红,不知道自己醉后说了些什么话,但想来不会好听。其余四人更是惊惧,不敢吭声。子云道:“你们想活命,就留在这里,不想活命就出去。”说着衣袖轻拂,解开了他们的穴道。五人站起来,又坐了下去。连大娘沉默良久,终于道:“我等唯莫帮主之命是从。”“好。” 子云带着五人走出聚义厅,天地帮与黑虎寨的人都剑拔弩张,却不敢动手,只静静地守在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见五人出来,忙聚集上来。连大娘朗声道:“从今日起黑虎寨归顺天地帮,全寨上下听从莫帮主号令。”众人一愣,接着一片哗然。连大娘喝道:“还不下拜。”黑虎寨众人忙拜于地:“参见帮主。”子云道:“如今天地帮与黑虎寨已结为一家,亲如兄弟姐妹,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可有意见。”天地帮众人大呼:“帮主英明。”子云又宣布道:“连大寨主先留在总坛,其余四位寨主带领手下弟兄回寨。”“是”“遵命。”于是黑虎寨人马返回山寨,天地帮弟兄解散回去。 黑道人物最讲义气,最看重豪气,众人见子云轻而易举就收服了黑虎寨,无不心服。陈责前来拜道:“帮主,我服了你了。”陈通道:“今后唯帮主之命是从。”“从今以后,帮主就是要我砍下自己的脑袋,我也不敢说个不字。”子云命召集帮中所有弟子进行比武较量,以择良才。 三天后,帮中弟子汇集总坛,子云命人在湖中立一武台,挂上十多个稻草人,在武台与岸边连一根绳子。子云端坐太师椅上,四长老环立于后。宣布比武规则:为了公平起见,本次比武有全帮弟子监督,在场弟子均可参与。为了不伤和气,以稻草人为攻击目标。既比内力,也比轻功,更比剑法刀法掌法。比赛者踏绳索过湖面,击中或击毁木桩上的十个稻草人,燃香计时,以分强弱。众人见一根母指粗的绳子来回晃动,长约二十丈,难以越过。木桩上的十个稻草人更是高高挂起,每个相距三四丈,没有上乘的武功根本碰不到。 三大弟子中的严效之道:“我先试试看”施展轻功落在绳子上,往武台走去,一步三晃,走到中间绳子更是沉入水中,眼看就要落水,他急中生智,身体向前倒,头下脚上,双手抓住绳子,倒立而起,又一个侧翻身,手起脚落,双脚一蹬绳子,借着反弹之力跃上武台,岸上众人纷纷喝彩。“好身手,不愧为老帮主的五弟子。”严效之跃上武台后,立刻拔剑,抖出九重剑法的一招“威风八面”,将稻草人纷纷击落,接着返回岸上。严效之可算动作干净利落,不由沾沾自喜,看时间已过半柱香。 老六陈责道:“五师兄武功进展好快,恐怕我要让众人笑话了。”“六弟何必自谦,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老六武功不如老五,且体形肥胖,一踏到绳子,便沉入水中,走不了几步便要落水,这次他的运气没有老五好,用手抓住了绳子却不能倒立起来,只不过好抱住绳子,半游半爬地到了武台上,不过内力较老五深厚,将稻草人击得四散。待他回到岸上,一柱香时间已过。 老七陈通道:“两位师兄一个身法敏捷,一个内力深厚。我只好献丑了。”其实老七的武功并不输给两位师兄,轻功更胜一筹,落在绳子上,并不晃动,轻松地走到武台上,双掌齐出,上下翻飞,将稻草人击落,用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众人纷纷称赞。老五老六虽不服气,但也没办法,接着各位长老与舵主相继出场,能胜过老七陈通的只有大长老和二长老。子云道:“连寨主何不一显身手。”连大娘道:“所谓客不欺主,我新入天地帮,又是女流之辈,还是不要献丑了。”子云微笑道:“连寨主乃女中豪杰,不必谦虚。”“恭敬不如从命,小女子献丑了。”说完紧了紧身衫,将马鞭束在腰身上,跃往湖中,眼看就要落水,身形突然弯曲,翻滚如轮,又如绣球般飞动,居然沿着绳子滚到了过去,将到末端,身子弹起,稳稳地立在了岸上。顿时彩声雷动,众人无不称赞。连大娘抖开马鞭扫向稻草人,竟是百发百中。接着跃回。连大娘露了这两手绝技,天地帮众人无不心惊,她的武功居然在四大长老之上。子云赞道:“巾帼不让须眉。” 其余弟子俱在观望,无人敢再上场。子云道:“难道我帮人才如此凋零,再无高手了吗”正感失望,出来一个清瘦黝黑的汉子,年约三十上下。“帮主,属下想一试。”“哪个分舵的,叫何名?”“我叫吴猴,是常州分舵的。”“好样的,请。”“遵命。”只见这个吴猴飘身落在绳子上,绳子不晃也不沉,轻轻地掠过湖面,居然脚不沾水,众人暗暗称奇。掌法却一般,只能一掌一个,分别将稻草人击碎,再掠回岸边,时间与两个大长老不相上下。 子云赞道:“不想帮中还有如此人物,吴猴现任何职?”“秉帮主,现作任常州分舵主事。”“现在我封你为本帮南路巡回使者,负责巡察帮中领地与敌对势力。”吴猴大喜:“谢帮主,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子云道:“还有谁再上场。”良久再无人敢献丑。“既然再无人愿意出手,我就将武台毁了。”说完施展轻功落在绳子上,瞬间掠过湖面,众人甚至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过去的。其实子云不用绳子,踏着水面也能过去,但为了不违反规则,他才踏着绳子过去的,到武台后,宝剑一挥,旋风般扫过,稻草人落下时已粉碎。收剑掠回岸上,武台居然四分五裂,瞬间倒蹋散落湖中,众人莫不惊服。如此内力,如此身法,如此剑法,几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不可思异,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忘记了喝彩,待武台轰然落下,平静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呼声如雷。 四大长老首先道:“帮主武功盖世,是我帮之福。”众人跟着纷纷下拜,三大弟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老七一向以为自己轻功超群,怎知在帮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于是齐声道:“帮主神威,我等莫不心服,今后唯帮主之命是从。” 第十一回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且说子云很满意群豪的反映,大大咧咧地坐回太师椅上,说道:“你等武功稀疏,却骄傲自满,怎能为师复仇,与青铜帮争雄,此后宜勤练武功。”众人称是。又道:“我受故帮主之托,接任帮主之位,誓要把本帮发展壮大,成为黑道第一大帮。称雄中原武林。”众人欢呼雀跃:“天地帮主,遂鹿中原,称雄武林,统领江湖。”子云待欢呼声平静后又道:“凡帮中弟子俱为兄弟,以后相见不必跪拜,只以兄弟礼相见,日后大家同甘共苦,祸福与共。”众皆称善。 “连大娘听命。”“属下在。”“本帮主任命你为总坛护法,总督帮中安全事务。”“属下听命。” “吴立愧听命。”“属下在。”“本帮主任命你为湘北堂堂主,组织帮众应付青铜帮。”“属下遵命。” 吕史杰在一旁喃喃道:“老大可不能忘了我啊。” “吕史杰听命。”“吕史杰大喜,忙跑出,学着前两人的礼节,拜道:“我在。”“本帮主封你为总坛总管,监督帮中一切勤杂事务。”吕史杰又一拜道:“我听命。”动作与口气都学得像模像样,说出的话却不伦不类,众人哄然大笑。吕史杰退下后却嘀咕道:“老大怎么不让我当副帮主的,这总管又算个什么官。”吴立愧在一旁笑道:“这总管就是什么事都管,权力比帮主还大呢。”吕史杰大喜道:“真的?” 只听子云又道:“其余人等各依旧职。本帮欲发展壮大,正值用人之际,众弟兄宜努力建功,本帮主论功封尝,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绝无私心。” 护法长老道:“所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为整顿帮风,规范弟子行为,由帮主与四长老制定新的帮规。下面由护法长老宣读帮规。” 执法长老恭敬地从子云手中接过一卷轴,打开朗声道:“天地帮新定帮规,凡本帮弟子,不得帮主或四大长老批示擅自违反者,一律按帮规处置。 一,胡乱杀人者杀。二,抢劫掠夺者斩。三,偷盗诈骗者砍。四,奸淫不道者阉。 天地帮第三任帮主莫子云示。 帮规简单明了,言简意洁,帮众却听得心惊肉跳,如芒刺背,唯唯称是。有弟子道:“帮主,我等既为黑道中人,若不打不杀,不偷不抢,不夺不骗,却怎么生存?”子云道:“不是不做,而是要做大的,若平民百姓,普通客商能有几个钱,要抢就抢土豪财主的,杀人要杀贪官恶霸。”众皆哄然称好。子云接着道:“所以要做大生意,就要有组织,有目地地进行,而不能擅自行动。”众人齐声道:“帮主英明” 帮主的住所在湖中小岛上,小岛有一座吊桥与岸上相连,桥头有弟子把守,唯帮主一人方能出入。其余人就是四大长老,八大弟子未得准许也不敢擅闯。子云一人走在吊桥上,见桥悬半空,脚下湖水碧绿,烟雾弥漫,如履云端。 桥的另一头已有两个女婢在等候。见子云过来,忙下拜“婢子叩见帮主。”子云扶起,见两女子花容月貌,骄艳多姿,触手心动,忙松开道:“两位姑娘请起。”婢女道:“帮主请随我们来。”“两位姑娘怎样称呼?”两婢女分别道:“我叫青青。”“我叫蓝蓝。”子云微笑道:“好名字,我以后就叫你们青姐姐,翠姐姐好了。”“帮主千万别这样叫我们, 婢子担当不起。”“有什么担当不起,以后就这么定了。” 穿过树林花地,凉亭阁台,两女子将子云引到一楼阁处。见门楼上雕着“容青阁”三个字,子云暗道:既有容月山庄的容,又包括了我的名字,真巧。另有五少女已在楼前迎接。子云笑道:“免礼,请起。”子云见七女衣饰相同,衣服颜色却各异,加之容貌艳丽,风姿各异,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问明后才知道。原来七女各以彩虹的七种颜色为名,分别叫赤儿、橙儿、黄儿、绿儿、青儿、蓝儿、紫儿。为便于分辨,穿的衣服也是七种颜色。楼阁分为容青、含赤、泰蓝,景黄等。 进屋后只见房屋装饰豪华,桌椅鲜亮,窗门地板俱一干二净。“太好了。”子云一进去就在一张大椅上躺了下来。“太舒服了,就我一个人住这里吗”青青道:“这是婢子住的。”“子云惊得跳起来道:“不好意思,那我的房间在哪里?”“帮主没有房间,哦不,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帮主的,帮主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子云心想:有这么好的事,容月山庄那么大,我也只能住一个小阁楼,这里似乎没几间房子,怎么够住。于是问道:“有几间房?”“七间,我们七姐妹一人住一间。帮主喜欢让谁侍候,就住哪一间”“我就住这一间吧”青青粉面微红“那就让婢子先侍候帮主一晚吧。”子云忙道“ 各位姐姐,你们不用侍候我,我喜欢,我自己一个人睡的。”七婢女见子云不知所措的样子,俱觉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青青害羞道:“我们都是帮主的人,帮主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在七女中,青青年龄较大,也算个领头人。子云道:“七位姐姐能不能腾出一个房间,我习惯一个人住的。”“那帮主就住这里吧,我跟蓝蓝一起好了。”“还是青姐姐人最好,我先谢过了。”“帮主可别这样说,婢子们当不起。” 蓝蓝道:“我们还是先伺候帮主沐浴吧。”子云道:“忙了一天,也够脏的,还真要洗个澡。”“帮主请随我来。”蓝蓝带着子云拐八转的顺着走廊来到了澡堂,里面早已奋好水,还有换洗的衣服。蓝蓝正要帮子云宽衣解带,子云忙道:“蓝姐姐,我自己来,你可以回去了。”“怎么不用婢子侍候吗?”“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蓝蓝不高兴了,“帮主是不是嫌弃我们,怕我们手脚不干净。”“蓝姐姐千万别这么说,这只是不好意思麻烦姐姐,再说男女有别,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那帮主有什么需要的,叫一声就行了。”蓝蓝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子云痛痛快快地洗过澡后,换上了新的衣服,越发英气十足,蓝蓝竟看得呆了,子云道:“怎么样,我这衣服不合身吗”蓝蓝粉脸刷地红了:“帮主穿上这衣服更好看了。”“我们回去吧”回到房间后,七女又帮子云铺好床褥,被单,然后待立一边。子云道:“各位姐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七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婢子们告退了。”说完启门而去。子云躺在柔软温香的床上,感觉一身轻松,不久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便听到敲门声,子云一跃而起,睡眼惺松地打开门,只见青青已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外,一见子云便拜“帮主,早安”子云一脸不高兴“这么早,有什么事”“我们已为帮主准备了早餐,婢子特地前来侍候帮主梳洗的”子云这才发现她手里揣着脸盆,毛巾之类的,马上接过来道:“我自己可以搞掂,你先回去吧”青青只好退出。 子云梳洗完毕,穿好衣服出来,却见七女聚在一起轻声哭泣。子云大奇道:“七位姐姐,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七女一见子云出来,忙停止哭泣,却无人应答。“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七女却道:“是婢子们不好,帮主嫌弃我们也是应该的。”“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有嫌弃你们啊?”青青道:“我们七姐妹的职责就是伺候帮主的,帮主不要我们伺候,那我们就没有容身之地了。”子云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以后一定改过,自己做不好的事,肯定叫各位姐姐帮忙,只希望各位姐姐不要把我惯坏了。”七女破涕为笑。“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帮主还没用早餐呢,我去端来。” 不一会两少女就端来了早点。各种菜色,炸的,炒的,煮的,烧的俱有,摆满一桌,更有上好的美酒。吃个早餐就这么丰盛,还有七个美女侍候,连皇帝老儿也比不上了,这个顾长飞还挺会享受的,看来做帮主确实不错,不过了云可不习惯这种待遇,却喜欢简单随和的生活,便道:“这么多菜,叫我一个人吃吗?”“这是专门为帮主一人准备的。”“我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七位姐姐,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婢子们不敢。”子云不高兴了:“刚才还说,我不要你们侍候是嫌弃你们,现在我要你们侍候了,你们却嫌弃我了。” 七少女忙道:“这是帮中的规矩。”“帮规是帮主定的,老帮主已过世,老规矩也就没用了,以后帮中没有尊卑,都是兄弟姐妹。快给我坐下。” 七女只好依言坐下,却看着子云不敢动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菜,能吃吗?”众女忍俊不禁,掩嘴而笑。“再不吃就凉了,快点吃。”说完夹起块肉放进嘴里道:“味道不错。”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坐在旁边的青青要给他斟酒。子云道:“吃你的,我自己来。”七女见子云如此随和,便放开心吃起来。子云道:“你们不喝酒吗。”青青道:“我们偶而喝一两杯,但酒量不大。”“那没关系,来,一人一杯,这么好的酒,不喝真是可惜。”说着就要为她们斟酒。众女忙道:“不劳帮主,我们自己来“说完捧起酒坛,一人满了一杯。几杯酒下肚,子云更是脸色红润。道:“七位姐姐,你们可以不叫我帮主,直接叫我子云好吗?”“这怎么可以,这不是上下不分了?”“我将你们当姐姐看,你人就不能将我当兄弟看吗?”“婢子们不敢。”“你看,你们又在嫌弃我这个兄弟了,就不能把我当成一家人吗?”七女一阵感动“帮主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更应该心无二意,死心塌地侍候好帮主了。”要是说她们以前尽心尽力地伺候老帮主,是因为他的威严,被迫无佘。而现在一心一意地侍候子云却是因为他的仁慈,随和,而心甘情愿的。 从此子云拥有了第二个家,在这个岛里,他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这里没有父母的约束,没有规矩的拌鞍。不但拥有宽大豪华的阁楼,更有七女悉心的呵护,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了。但子云并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可没有忘记帮主的大任。 这日午饭过后,子云便出聚义堂召见众头目。由于总坛所处地形复杂帮中弟子分布混乱。且随时会有敌人攻击。子云决定与众头目一起巡视各处住所,观察各处险要。由内而处地走了一遍。子云吩咐加强各处巡逻防守。 最后子云要带众人一起进地王宫,四大长老马上道:“帮主,不可,一直以来,地王宫只有帮主一人能出入。”“为何?”“这是帮中的规矩,因为地王宫藏着本帮最高机密。”“那就有四大长老与三大弟子跟我去”护坛长老掌握着开启地王宫大门的钥匙,只见他在聚义堂一侧的墙壁捣弄一阵后,一扇墙壁便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阶梯。道:“帮主请”子云带着众人沿着阶梯向下走去,一路盘旋而下,阶梯消失后,前面又出现一扇石门。长老道:“这扇门要用帮主的令牌才能打开。”子云依言将令牌插入石缝,门无声地开启。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满目金碧辉煌,光彩照人,众人进去时,就像走进了王宫宝殿。子云暗想:地处天龙山,内有地王宫,原来天地帮之名由此而来。四大长老与三大弟子也是第一次进来,都禁不住赞叹,这是天地帮历代帮主经营的成果,藏着帮中大部分的财物,还有武功秘籍。子云将九重剑法的剑谱取出,对历长老道:“本帮主封你为传功长老,请你督促本帮弟子学好剑法”历长老惊道:“这是本帮最为上乘的剑法,一向有帮主掌管。属下怎敢越权?”“本帮主事情尚多,不能用所有的时间来教兄弟们习武,以后这事就有你代办,本帮主协助监督。”历长老恭敬地道:“属下遵命。”说完双手接过剑谱。“这里是本帮藏宝之地,也是帮主练武之处,亦可做为避难之所,还有密道直通山外。”子云暗想:“若帮中有何不测,倒可作为本帮弟子避难之用。”他们离开地王宫时,已近黄昏。子云返回小岛,七女侍候歇下。 自此,子云日常在总坛督促帮中弟子练武,训练出三十七位护坛高手,七十二位巡防使者。分成十八路,负责各处关益的防守。不时巡视各处分舵招纳新成员,增加多处堂口,天地帮势力得以迅捷扩张。 闲时便与七姐姐在岛上嬉戏玩耍,荡舟湖中,戏水捉鱼为乐。七女与子云打闹一处,早忘了尊卑之分。子云感叹“这里是属于我的天堂。” 于第二年春率领帮中好手与青铜帮绝战于洞庭湖畔,杀了青铜帮帮主,尽降其帮众。从此天地帮称雄于两湖黑道。周边其余黑道小帮会,绿林山寨,望风而降,尽皆归复。 一日子云接到巡回使者吴猴回报:“禀报帮主,蜀中分舵告急,多处生意无故被破坏。”“何人所为?”“是雪中梅。”“是何来路?”“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只在事后留下一枝梅花或雪中梅三个字,无人知其真面目,更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以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好,本帮主自会派人查清楚,你通知众弟兄注意雪中梅的下落,有消息立即回报。”“好,属下告退。” 第十二回 名震武林雪中梅 且说子云派出了帮中几个轻功较好的弟兄前往追查。都没有任何结果,只是不断接到有分舵的弟子被捉弄的消息,对雪中梅其人还是一无所知。有个弟兄跟着雪中梅的行踪追查,反被莫明其妙地教训了一顿。 子云接到回报,暗骂他们没用,也暗惊这个雪中梅恐怕不简单,决定亲自前往。四大长老和三大弟子都欲随行。子云道:“有吕总管跟我一起去就行了,你们待在总坛,管好帮中的事务,有要事再转告我。”他是帮主之尊,话既出口,众人不敢有违。于是子云与吕史杰离开总坛前往蜀中。 两人一身粗布旧衣,不带兵刃,就像个普通客商的打扮,出现在一条前往蜀中的驿道上。吕史杰道:“老大,我们这幅打扮会不会有失身份?”子云边走边道:“没人知道你的身份。”过了一会,吕史杰又道:“不让分舵的弟兄来接待一下?”子云道:“我们是威服私访,不能暴露身份,知道吗?”吕史杰不再吭声。 此时正值寒冬,冷风难当,正想找个地方歇脚,见前面树枝下飘出个酒帘。紧走几步,果然有家野店,店子很小,且破烂不堪,只有几根木头支撑着,四处透风。因前不着村,后不着镇,只能做过路商客的生意,里面摆着几张破桌椅。只有寥寥数个客人,靠门边坐着四个粗野汉子,竟不畏寒冷,敞开大衣,直接将脚踩在凳子上吃饭。吕史杰一见奇道:“这沙氏四雄,怎么也到蜀中来了。”子云径直走进去坐下,店家忙上来招呼,吕史杰吩咐道:“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弄上来,尽快。”店家应承着退下。 邻桌两个客商模样的人却在谈论雪中梅的事,声音越说越大,变成了争论,一个说雪中梅是好人,一个说雪中梅是坏人。沙老四问道:“喂,你们两个争论些什么?”那两客商看了他这边一眼说道:“不知四位有没有听闻近来江湖上传闻的雪中梅。”沙老四愕然道:“什么梅,是梅花还是梅树?”那圆脸的客商道:“原来四位还不知道,我也是路过前面那小镇时刚刚听到的,听说这雪中梅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杀人于弹指之间。”“真有这么厉害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善恶尚不明,黑白两道的人都杀,可以确定的是他爱杀人。”另一个客商说道:“爱杀人自然就不是好人了。”圆脸客商说道:“如果杀坏人就是好人了。”两人又争论起来。 沙老大道:“老子倒想会会这个人。” 沙老二道:“老大,我们…。”“先会会雪中梅再说。”四人很快离去。两位客商也相继离开。 子云问道:“可以了吗?”吕史杰愕然道:“老大,可以什么?”“可以走了吗?”“我,还没吃饱。”“带在路上吃。”吕史杰掏出一布袋将还没吃完的一股脑儿装了进去。“老大,可以走了。”两人结帐后走出野店。吕史杰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道:“老大,为什么赶这么急。”“你没听说雪中梅在附近出现了吗?我们要赶到前面的小镇去会会他。” 绕过一个山坡,见一人倒在路边,走近看时,却是沙老四,一剑毙命,刚死不久。吕史杰惊道:“好厉害的剑法。”子云拿起放在沙老四身旁的一枝梅花,吕史杰又惊道:“是雪中梅干的,听说雪中梅杀人后都留下一枝梅花。雪中梅真的在这里出现了。”子云道:“沙氏四雄,还有三人呢。”没走几步,果然见到沙老大,沙老二,沙老三尸横就地。子云也惊愕不已,说道:“走,我们跑快一点,说不定能追上他。”说着两人施展轻功往前奔去。吕胖子累得喘不过气来,忙道:“老大等等,那雪中梅来地影去无踪,我们是追不上的,不如慢慢找。”“这雪中梅是跟沙氏四雄有仇,还是在向我们示威。”“他又不知道我们两个是天地帮的正幅帮主,没有理由向我们示威啊。”子云想想也是。两人奔进了一个小镇。 是夜在一家客栈住下。客栈隔壁是一个赌馆,通宵经营,生意红色火,人声吵杂,扰得子云睡不着。而吕胖子一躺下就打起了呼噜,鼾声如雷,子云一脚踢醒了他。“起来。”吕史杰咕哝道:“老大,干吗踢我?”“太吵了,我睡不着。”“那你去外面逛一会再回来睡,反正我已经累了。”说完转过身,又打起了呼噜。子云又踢他一脚,道:“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吕只杰揉揉眼睛,坐起身道:“老大,你太残忍了吧。”“外面那么吵,你去叫他们小声点。”“我,我可没这个胆量,那些赌徒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家伙,除非把赌馆拆了,才能赶走他们。”“那你就去告诉他们,天地帮帮主有令,再吵就把赌馆拆了。” 突听外面一声叫喊:“不好了,起火了。”接着吵杂声变成乱哄哄的逃跑,叫喊声。子云扒到窗口一看,赌馆后面有两条火苗窜起,很快漫延,整个赌场变成一片火海。吕史杰也爬起身,道:“老大,这下好了,不用拆,这就可以变成平地了。哇,你看那边又有火苗窜起,又烧起来了。”子云道:“这么巧,难道有人纵火,我们去看看。”“你自己去看吧,我累了,还想睡觉。”子云骂道:“你这只肥猪,只知道吃饭睡觉,总有一天会变成死猪。”说着已从窗口跃出,直奔远处那个火场。这里却是个钱庄,掌柜被惊醒后带着伙计拼命救火,却救不了,风高物燥,火借风势,钱庄顿时变成火海,只抢了些金银手饰出来,站在外面顿足长叹。子云却看见火起之际,一条人影跃上屋顶,飞奔而去,追过去却早不见了踪影。暗赞:“好快的轻功。” 第二天镇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是雪中梅将这两个场所烧掉了,雪中梅出现在这里了,官府已发出通辑令,捉拿雪中梅,赏银一百两。子云对吕史杰道:“我的盘缠已经不多了,听说抓住了雪中梅赏银一百两,你想不想要?”吕史杰道:“想是想,只是这雪中梅神出鬼没,行踪飘忽,我们怎么能捉住他,搞不好反会被他捉去了。”“放心,只要按我的计划行事,保证手到擒来。” 到了深夜,吕胖子跳进一大户人家的院里。眼睛东张西望后中,笨手笨脚地摸向他们的厨房。不料门前有只看门狗,不守职责,居然四脚朝天地呼呼大睡,有人来了也不知道。这吕胖子当小偷更是不称职,走路也不带眼睛,将那只玩忽职守的狗当球踢。“啊”的一声,“汪”的一声同时叫起。人和狗都被吓了一跳,还是吕胖子反应快些,顺手就敲了一下狗头,这只像吕胖子一样贪睡的狗就咕咚一声,又躺下了。但声音已惊动了屋里的主人。吕史杰偷不成东西,只好顺手牵羊,偷条狗,留下一枝梅花就跑了。等院里响起喊抓贼的声音时,吕胖子刚好翻过院墙逃了出来。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吃起了烤狗肉。 第二天镇上的人又纷纷传说,雪中梅是个小偷,偷了孙员外家的一条狗。吕胖子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连几天晚上都溜进大户人家的厨房里饱餐一顿,然后留下一枝梅的字样后,溜之大吉。 这天深夜,吕胖子又摸进一户人家的厨房里。没发现什么好吃的,却在柴房里找到一只鸡。伸手抱起,那鸡咕咕乱叫,吕史杰忙将鸡脖子一拧,揣在怀里,留下一枝梅花后,就要走人。突然剑光一闪,一把闪着青光的利剑挡在面前。吓得吕胖子刚踏出门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正惊异怎会凭空出现一把剑的。定睛看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门前,目光如电地看着他。吕胖子浑身发抖,嗫嗫地道:“你,你是什么人?”那黑衣人不答反问:“你就是冒充雪中梅的人?”“你是雪中梅大侠?”“不错,你可以去了。”利剑一闪就要结果了这胖小偷。吕史杰急道:“你不要生气,我把这只鸡给你好了。”吕胖子惊慌失措,将鸡抛给雪中梅,侧身就逃,还大喊道:“雪中梅要杀人了,快来人啊。”却不见人来,又大叫道“老大快来救我啊。” 这时惊动了屋里的人,纷纷起身喊捉贼。吕胖子吃力地翻过院墙,刚爬起身来,雪中梅已站在他面前,吓得在地上一滚才躲过了他的一剑。利剑又追上来,眼看就要丢掉一条肥命。正大骂子云不讲义气时,一股凌利的掌风已拍向雪中梅,让他不得不回剑护身,放弃追杀吕胖子。吕胖子大喜:“老大你终于来了。”这突袭的蒙面人正是子云,他见自己奇快无比的一掌被对方化于无形,不敢贻慢,运足掌劲,一掌快过一掌地拍出,没想到对方的剑法更是奇快无比,一剑快过一剑,招招都是杀着,子云渐渐处于下风。雪中梅冷冷地笑道:“看你武功倒不错,是什么人?”子云有意气他,道:“我是雪中梅。”“找死,又来冒充我的外号。”子云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吕史杰坐在一边道:“老大,你这不是白问吗,他才是雪中梅啊。”子云感觉排山倒海的剑风扫来,几乎应接不暇,有气无力地道:“屁话,你才是白问,雪中梅是名字吗,谁知道他是不是冒充的,我在问他真实姓名。”雪中梅冷森森地道:“知道了我的名字就要死。”“那你就先告诉我吧,等我死了也好去告状伸冤。”吕史杰又道:“老大,死了还告什么状,去哪里告?”“当然是阎王爷那里了,我听说他老人家办事最公正了,一定会帮我讨回公道的。”“晕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老大?”雪中梅冷冷地道:“等你死了,再告诉你。”子云一边闪身一边进招道:“还不知鹿死谁手呢?”说着招式突变,单掌避开剑锋,以一招“见缝插针”扫向了雪中梅的脸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虽被他化去大部分掌力,依然将他的蒙面巾刮落。子云只觉眼前一亮,雪中梅“啊”的一声掩面转身就跑。子云追赶不上,只好返回。 吕史杰爬起身道:“老大,你真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打败了雪中梅。”“这雪中梅果然名不虚传,不但轻功超绝,剑法更是一流,若不是无意中打落了他的面巾,很难胜他。”“老大想将他收为己用?”“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怎么用?”子云暗想:“若将他收入天地帮,倒是个好帮手。” 由于吕史杰没有偷到吃的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一家面馆。吕胖子吃面就像喝水,咕噜下肚,几乎是一口一碗,不停地叫小二端面过来,桌上已堆了好几层碗。 街道上响起马蹄声,两骑白马慢步驰来,在面馆前停下,走下来两少女,宛如仙女下凡。街上的人群一时都变呆了,路人停下了脚步,小贩忘记了叫卖。当她们两人走进面馆,客人忘了吃喝,小二忘了呼喝。齐刷刷地望着这两个仙女发愣。只有子云与吕胖子两人坐在墙角位置一时没发觉有异常。子云是面向窗子而坐,吕史杰只顾狼吞虎咽。走在前面的少女看见吕胖子的吃相不由皱起了秀眉,走在后面的少女一看见两人就有气。气冲冲地走过去。“啪”的一声,接着“哧”的一声,跟着“啊”的一声响起。 少女将剑拍在桌面上,惊得吕胖子将吞下一半的面条又吐了出来,全都喷向少女,少女被吓得惊叫往后跳,大骂道:“没教养,不讲卫生。”吕胖子被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想骂少女却叫不出声。子云回头一笑道:“原来是小玲姑娘,没想到这么有缘,来,坐下吃碗面。”她不理子云,却回头对后面的少女道:“小姐,就是这两个讨厌鬼欺负我,你可要替奴俾做主。”子云忙道:“喂,喂,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小玲接着道:“他们还想跟那四个坏蛋一起调戏我。”吕胖子这时候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什么来。 两人只觉眼前一亮,走过来一位美得不能再美,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美人儿,简直不知如何形容。两人一愣,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天仙”。只有天上的仙女或许有这样的容貌。只听那天仙般的少女说道:“你想怎么处置他们呢?”“先割了他们讨厌的舌头。”天仙少女一脸微笑地走过来道:“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动手?”子云一脸正经地道:“什么你动手,我动手的,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家动手动脚的像话吗?”吕史杰接道:“你要动就动老大,可不要对我动手,我还是处男之身。”剑光一闪,两人啊的一声,同时倒在了地上。“哇,这娘们不但动手动脚,还会舞刀弄剑。”少女拔剑出剑只在刹那间,两人都感觉脸上凉凉的,原来在她出剑时,两人已先倒在了地上。剑刃几乎贴脸而过,险些脸面无存。 少女一击不中,接着第二剑又出。吕史杰惊道:“一个泼的,又来一个辣的,太厉害了。”“吕胖子,快跑啊。”两人发一声喊已冲出了店门口。“哪里逃?”两少女飞身上马已追过来,两人在街道上东转西拐,就是甩不掉。“这小娘们骑的马好快。”“老大快想个办法,她们追上来了。”子云脑子一转,道:“有了。”从身上掏出两个面具,趁着拐弯的地方,两人贴在脸上,然后放慢脚步与行人混在一起。两少女一时失去目标,不知往哪里追好,坐下白马却朝四处乱嗅,突然低吼一声,就朝子云两人冲去。两人正暗自庆幸蒙混过关,突觉背后剑风呼啸,子云一拉吕史杰,两人向前扒倒,吕胖子正要问干什么,两骑马已从头顶飞过去,暗呼好险。两少女拔转马头又冲过来,两人忙爬起身再跑。 “老大,怎么办啊?我快跑不动了。”“分头行事,一人跑一边。”于是子云往东跑,吕史杰往西跑。两少女一见也分头追赶,子云轻功虽好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奔跑,已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回头叫道:“你再追,我可不客气了。”少女叱道“有胆子就别跑。”子云边跑边道:“你不追,我就不跑。”少女一拍马背,那宝马加速追来,子云暗叫不妙,长此下去,不被累死,也被累坏。这时早已冲出小镇。子云专挑崎岖不平的小路走,没想到那宝马翻山越岭毫不逊色。子云大急,见山坡处有雪,山道路滑,就往山上跑,那马果然慢了下来。 第十三回 花前月下追逐忙 且说子云被追得到处跑,又找不到吕史杰,见前面是一片梅林,梅花开得正艳。子云一见就喜欢,正好可以藏身,于是不再回小镇,跑进梅林里,来个踏雪赏梅。这时天已黑,子云奔跑了大半天早就累了,便跃上树顶花枝茂盛处,天当被子,树当床地睡了下去。 不久在这梅花盛开的梅岭又飘来一条人影,白衣如雪,肌肤胜雪,貌赛梅花,行走如风,掠过雪地不留痕迹,轻功竟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正是那白衣天仙,她一到这里也被五彩缤纷的梅花迷住了。跃下马背,一路观赏,兴至越浓,豪气大发。在林中空旷处舞起剑来。月光下、花林中,剑风呼啸,雪花纷飞。 当此美景,有此佳人,若称舞剑,怎有如此的优美。若称剑舞,哪有这样的气势。已分不清是剑舞还是舞剑。宛如仙女起舞,煞是好看。剑风四散,就如刮起了一道旋风,梅树上的积雪洒落,纷纷飘下,花辨纷飞。 突听“啊”的一声,一个人从树顶摔下来。少女忙收剑,出于本能地伸手接住,借着月光一看,又惊又怒。赶忙松手,又往地下摔去,于是又听“叭”的一声,“哇”的一声响起。这从树上掉下的人正是子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叫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少女一脸怒气地道:“哼,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本来就在这里啊,这个地方可不是你的?”少女用剑指着他道:“说,你来了多久了?”子云仰面看天,偏偏这时月亮被云遮住了,看不到时间,只好道:“大概来了很久吧。”“你一直在偷看我练剑。”子云坐起身来道:“看是看了一下,可不是偷看的。”少女叱道:“还敢狡辩,不是偷看,你躲在树上干什么?”“喂,姑娘,你又说错了,我不是躲在树上,而是躺在树上睡觉的。”“你在树上睡觉?”“是啊,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怪风吹了下来,原来是你弄的啊。”少女被反咬一口,有点不服气,哼声道:“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相信?” 子云摊摊手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少女道:“那我问你,暧暧的被窝你不睡,却跑到这冰天雪地里睡,不嫌冷吗?”子云心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把我追得没处躲。”口中却道:“多谢姑娘关心了,我一向不怕冷。我倒是奇怪,为什么你也不怕冷,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玩。”少女一时语塞,却又道:“我喜欢,你又怎样。”子云呵呵笑道:“我也喜欢,那我们各自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好了,你继续玩你的剑,我继续回去睡觉。”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少女哼声道:“想得倒简单,你偷看了我的剑法,就要挖掉双眼,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动手?”子云“啊”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叫道:“你讲不讲道理的,我在树上睡觉,无缘无故被你吵醒,害我摔了一跤,还要挖我的眼睛。”“只怪你运气不好,哪里不睡,偏偏跑到这里来睡。”说完已出剑。 子云抱头鼠窜“哇,简直没有天理呀,比那个辣姑娘更不讲道理。”少女身形如风,剑法如电,迅利无比,逼得子云上窜下跳,大叫不已,轻功身法都快不过人家。在地上闪不过,就跳到树上去,在树上躲不住又跳到地上来,不一会就累得浑身大汗,急忙摆手叫道:“能不能停一下,累死我了,你不累吗?”少女不理睬,从树上一剑倒刺下来,已到子云头顶。子云惊得往后倒下,本想就地一滚,躲过她的攻势,谁知“轰”的一声,雪地往下塌陷。 子云“啊”的一声尚未过,剑尖已到了他的眉心不足半寸处,这才是真正的落井下石,确切地说是落井下剑。子云暗叫苦也,急中生智,凌空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啪”的一声,少女无从闪避,内力一失,收不住势,整个人压了下来。“哇”的一声,子云大叫“真要命,痛死我了。”原来这雪坑是个陷井,里面插满了又尖又锋利的竹桩。子云本可凭着轻功往上跃,但被她宝剑所逼,又遭她整个人压了下来,多股冲力之下。子云结结实实地扎进了竹桩里。差点晕过去,而此时两人肌肤相亲,脸蛋相对,少女顿时粉面绯红,她第一次与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又羞又怒道:“放开我。”子云发觉自己的双手正环抱着少女,真个温香软玉抱满怀。正沉醉间,被少女喝声惊醒,赶紧松手,却见少女不起身。于是问道:“你怎么还不起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少女轻声道:“我的穴道还没解开。”子云才想起在她落下来时点了她的穴道,子云右手伸到她背上,却不敢用力拍下,因为这样一来,少女的身子就会压得更重,只好轻轻地摸索到她背后穴位,将内力输入冲开她的穴道,少女羞得将脸转过一边,不敢正视。直到穴道解开,她才翻身坐起,喘息不已,没想到子云会这么轻易地解开自己的穴道。这时才发觉周围都插满了又长又锋利的竹桩。见子云一动不动地躺着,有几根锋利的竹子正从他身上穿出。 少女惊问道:“你受伤了?”子云苦着脸道:“我快不行了。”“你为什么不躲开?”“我要是躲开,你会被刺成马蜂窝的。”少女想想也是,自己这么高冲下来,又被点了穴道,扎进竹桩里不死也重伤,心里一阵感激,却又不好出言相谢。于是急伸手拔掉了子云身上的竹桩,却不见血迹,却不知道是从衣服上穿过的,忙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子云有气无力地道:“背上,我的后背可能被刺穿了。”少女不避男女之嫌,将他扶起,见衣服被刺穿几个窟窿,却没有血流出来。不解地问道:“没有伤啊?”“可能扎得太深了,看不到。”少女伸出玉掌在他后背轻轻地抚摸,柔声道:“在哪里,会疼吗?”子云感觉她的纤纤玉掌柔软若无骨,绵绵如丝缎,不由沉醉其中,舒服地享受一翻,哼声道:“本来是很痛的,你摸过就不痛了。”少女一听才知被耍,娇叱道:“你敢骗我。”马上拔剑在手。 子云一见,吓得一跃而起,飞出陷井。“哇,翻脸比翻书还快。”少女跟着跃出,喝道:“小子,别跑。”子云忙摆手道:“我不跑了,反正跑不过你,再说这里可能不止一个陷井,再掉下去,可会没命的。”说着干脆坐了下去。少女见他不动,倒不好出剑。沉呤良久,突然把剑收起道:“你走吧。”子云奇道:“你不挖我眼睛了?”“算了,这次放过你,但不能有下一次。”“也不割我舌头了?”“不割了。”子云如释重负,“哦,那我不走了。”少女生气道:“你…。”子云忙道:“我可不是想看你练剑,我是想看梅花。”少女奇道:“你是来这里看梅花的?”“是啊,不然我特地跑上这里来干什么,雪中梅花可是最鲜艳的,天亮后更好看呢。”“你喜欢梅花?”“当然,从小就喜欢,可不像你,跑到这里来舞刀弄剑的,大煞风景。”少女有点尴尬,轻声道:“其实我也是来这里看梅花的,只是一时兴起,才舞起剑来。”子云喜道:“真的,那我们岂不是有同样的喜好。嗯,你坐下说话好吗?”少女依言在子云对面坐下,把剑放在一旁。 子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会喜欢梅花的?”“因为我娘说:我是一枝梅花变的。所以我天生就对梅花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子云晃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自称雪中梅了。”少女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在暗地里跟踪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要不是你抖出凌厉的剑法,又施展出绝顶的轻功,我还看不出来。”少女突然想起,问道:“你,你就是冒充雪中梅的人?那天晚上我们交过手。”“唉,我只是借用一下,你别生气,再说雪中梅这名字会这么响亮,还有我和吕胖子的一份功劳呢。”少女不屑道:“谁稀罕,只怕会被你们沾污了这名号。”“嗨,我有这么差劲吗?” 少女一笑道;“好了,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梅花的?”子云晃着脑袋道:“这是从小开始的,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我妈妈喜欢梅花,经常带我去赏梅玩雪,所以我才会喜欢的。”少女低头沉思:“他真是与自己有共同的喜爱。” 子云道:“唉,我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姑娘吧。”少女犹豫片刻道:“我姓赵,名琦琦。”子云愕然道:“赵七七,什么名字不好叫。女孩子家干吗叫什么七七八八的,多难听。”少女嗔怒道:“你才叫七七八八的,人家是王奇的琦。”子云忙道:“哦,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你呢,叫什么?”少女反问道。“我叫莫子云,你就直接叫我云哥哥或子云大哥好了。”琦琦一撇嘴道;“想得美,我只能叫你云弟,你得叫我琦姐姐。”子云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什么,我还要叫你姐姐?”琦琦笑道:“对啊,你有了我这个姐姐,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这样不好么?”子云哭笑不得地道:“我用得着你保护么,我的武功可不会输给你。”“是吗,那干吗还要夹着尾巴逃跑呢?”子云哼声道:“那是我有意让你的。”“哦,那要不要再试一次。”琦琦说着拿起宝剑,子云忙摆手道:“唉,不要再试了,你那把剑可不是好玩的。就算我们武功不相上下好了。”琦琦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这时远处传来叫喊声:“老大,你在哪里啊…”两人一愣。子云喜道:“是吕胖子。”忙喊道:“我在…呜…呜。”琦琦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道:“不许喊。”直到子云不停点头摆手才放开。子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干什么?”少女道:“不要叫他过来。”“那我叫他不要过来好了。”说完喊道:“你不要…呜…呜。”琦琦又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出声。”子云猛喘了几口气,生气道:“你又干什么?”“你这一喊,不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子云想想也是,不觉好笑,却又说道:“知道就知道,他是我的好兄弟,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他要是看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办?”“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怎么不可以在一起。”琦琦粉面绯红,说道:“我不想看到他。”子云正感奇怪。 吕史杰已寻着声音跑过来,见到琦琦在一边,子云一动不动,还以为子云已被她制住。大惊叫道:“你这个泼妇,别害我老大,让我来接你的高招。”说着运起全身内力,一招强劲的掌法攻向琦琦。子云急叫道:“你干什么?”“老大快跑,不然来不及了。”挥着双掌急呼呼地冲过来,琦琦不闪也不避,绣脚一起,一颗小石子飞出,正中伏兔穴,冲势正猛的吕史杰“叭”的一声扑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子云忙向前扶起。吕史杰骂道:“这泼妇敢暗算我。”说着又要往前冲,子云忙拉住道:“你别乱来,她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吕史杰愕然道:“朋友,什么朋友?”“朋友就是朋友,还有什么朋友。”吕史杰用手抓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白天还是势不两立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朋友。一脸茫然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就在刚才。”吕史杰愕然睁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子云,又看看琦琦,道:“刚才,三更半夜的,你们两个不是在…而是…”琦琦一脸因窘,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虽只十六岁,已知男女之事,虽一向任性刁蛮,活泼开朗,却不常与异性相处。特别是在这样三更半夜的与一个男孩单独相处,传出去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子云却不当一回事,他自幼就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做人处事不拘一格,率性而为,没有任何拘束。于是接道:“什么不是,而是的,我们刚开始是有点误会,但后来化解了,而且成了好朋友,这有什么不对吗?”吕史杰摸摸脑袋道:“是没什么不对,不过好像有点不妥。”“有什么不妥?”“时间好像不妥,而且跟这样一个泼妇…”琦琦打断道:“住口,什么泼妇?”吕史杰一惊忙住口,却道:“这么凶,还…”“你是不是还想讨打?”“不,不想了。”吕史杰忙摆手“我不说了。” 子云这时道:“吕胖子别问这么多了,你去找点吃喝的东西来。”吕史杰愕然道:“这么晚,酒楼饭馆都关门了,怎么找?”子云眨眨眼睛道:“你不会想办法,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快去快回。”吕史杰马上会意,往山下去了。 子云与琦琦两人坐在雪地上,继续谈论梅花。没多久,一个人影飞跑而来,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布包,正是吕史杰。琦琦道:“还挺快的,都买了些什么?” 吕史杰气喘呼呼地坐下道:“我可没带银子,怎么买?”子云哼声道:“吕史杰,我给你的银子呢?”“我,我…”琦琦问道:“是偷来的?”“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借来的。”琦琦道:“老虎借猪,这跟偷有什么分别?”“那可不一定,我的借法有三种。”琦琦笑道:“是偷法有三种吧?”“你别老往偷去想,我第一种是向朋友借,那是光明正大的。第二种是自客店里借,那是不问主人的买。第三种就不太客气了,去官府或财主家里不问自取。”“那你这次用的是哪一种?”“这次是向一个财主家里借来的。”子云暗骂吕史杰嘴笨,将黑道人的行径暴露无遗,岂不让她看低了,忙一笑道:“这是劫富济贫,不算偷,你不会不吃吧?”没想到琦琦一点都不在乎,说道:“我才不管呢?”子云喜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吕史杰打开布包,愿来这布包是一块布,摊在地上就可以了。还真不少,尽是牛肉猪肉,香气扑鼻,热汽腾腾。 三人饱食一顿。几杯酒下肚,只见她脸眨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子云不由暗叹:“自古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妖媚,这位赵小姐却是温雅娇艳之中更带英气与豪气。实为女中英杰。”子云虽见多了各种美人,也不由被怔住。 这时山下隐约传来呼叫声“小姐,你在哪里?”琦琦一惊,才想起小玲来。忙起身道:“我先走了。”子云似心有不舍地道:“就不能再坐一会吗?”“不了,小玲肯定找了我很久了。”子云道:“我去叫她上来”吕史杰一惊道:“老大,千万别…”琦琦抿嘴一声口哨,便见那匹白马飞奔而来。琦琦跃上马,飞驰而去。子云不由赞道:“好有灵性的宝马。” 却说小玲一路寻过来,叫了老半天,终于看到琦琦从雪山上下来。忙策马过来,喜道:“小姐,总算找到你了,那个讨厌鬼呢?”琦琦心中若有心事,一愣道:“哪个讨厌鬼?”“就是你追的那个人啊,小姐没有追上他么?”琦琦猛然醒悟:“哦,是那个人。”顿了一下又道:“让他跑了。”小玲似不相信,小姐的玉兔马是千里名驹,怎会赶不上他的。但又不好再问,于是道:“算他好运,我们下次再找他算帐。”琦琦一笑道:“你打算把他怎么样呢?”“至少也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你不知道,刚才那个胖子被我打得在地上乱滚,直到他求饶,叫我姑奶奶,我才放了他。”说着不由自主地好笑起来。琦琦笑道:“啊,这么快就当上了姑奶奶,下次捉到那一个,要他叫你什么好呢?”“我看那个更讨厌,一定要让他,让他…还是由小姐决定吧。” 第十四回 酸甜苦辣唐香香 子云与吕史杰两人一路走来,早已饿了,见前面有家客店,忙加快了脚步。店子不大,甚是简陋,用几根竹木搭成,里面的桌凳也参差不齐。已有两个客人坐在靠窗处吃饭。子云见这两人一个高大强壮,一个矮小精瘦,都气度不凡,腰佩长剑,显然是武林中人。吕史杰还未坐定,就喊道:“店家,快拿好吃的出来。” 那店家约莫四五十岁,一幅又干又瘦的身材,迎出来道:“两位吃点什么。”吕史杰道“有什么好吃的?”“小店有野猪肉,野兔肉,野鸡,野鸭…。”吕史杰无所不吃,堪称吃神,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能吃能喝的尽管拿出来,我们饿坏了。”“好的,客官请稍等。”又回头喊道:“清儿,快给客人上酒。”只见一个绿衣少女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在两人面前放了杯筷,将一壶酒放在桌上,为两人各斟了一杯,又低着头走了开去,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子云见这少女身形婀娜,肤色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虽是村姑打扮,却也有几分姿色。吕史杰却不管这么多,他只看到有酒,端起就喝。 店外马蹄声响,一声音叫道:“陆师兄,这里有个酒店,先喝两杯再赶路吧。”另一个声音道:“这鸟天气,真是冷得要命,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说。”不一会走进三条汉子。子云见这三人都是青衣短袍,手提长剑,碰了一下吕史杰道:“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这时那绿衣少女已端上菜。吕史杰边吃边道:“管他是什么人,不认识。”那三人一进来就喊道:“店家快拿酒来。”清儿忙上前低声问道:“客官吃点什么。”那马脸汉子怒道:“没听到先上酒吗?”那少女吓得声音更低了,道:“客官要喝什么酒。”“妈的,真麻烦,拿最好的酒来知道了吗?”“是,客官稍等。”说完忙去端酒。那年纪较大的汉子道:“余老二,对姑娘家说话要斯文点。”马脸汉子一愣,道:“怎么?”却见他双眼不停打量这清儿,喃喃地道:“好姑娘,好姑娘,没想到在这小店里也有这么好的姑娘。”一幅猴样的汉子笑道:“陆师兄看上这小妞儿了。”“嘿,这姑娘美貌端庄,温柔善良,真惹人喜欢。”余老二忙道:“陆师兄怎不早说?” 那清儿将酒端过来,放在桌上。姓陆的汉子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姑娘多大年纪了。”清儿一惊,欲挣开却挣不脱,惊道:“客官你干什么。”一幅猴样的汉子笑道:“我们陆师兄看上你了,你就做了我们师嫂吧。”姓陆的汉子一脸温和地道:“姑娘,陪我们喝几杯吧。”清儿急道:“我不会喝酒。”余老二伸手在她肩上一按,清儿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跟了我们陆师兄有你好处的。”那清儿急得叫喊道:“爹爹…”那又干又瘦的店家听到声音忙跑了出来,陪礼道:“三位客官,我这小女不会喝酒,还请见谅。”“不会喝,就待候我们喝。”“这,还是让老汉陪三位喝几杯吧。”余老二怒道:“谁要你这个糟老头来陪,快滚。”“这,这…”余老二不耐烦,右脚一起,将他踢了开去。店家倒在地上直叫疼。清儿要去扶起爹爹,却被姓陆的汉子扯住动弹不得。 子云叫道:“吕胖子。”吕史杰一怔,忙道:“在。”“你没看到吗?”吕史杰愕然道:“看到什么。”“调戏少女,欺负老弱。该当何罪。”吕史杰茫然道:“老大你说笑了,我没有啊。”子云正想将他手中的肉抢掉。突听啪的一声,一只碗砸在那陆姓汉子头上,他一声惊叫,放开了少女,怒道:“谁扔的。”只见靠窗外那矮小精瘦的汉子站起来道:“我扔的。”余二抓起一张四方椅子就砸了过去。没想到这精瘦汉子不闪不避,伸手接住凳子,一晃身往他头上扣去。这余二没想到他身法这么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扣在了头上。子云一见暗惊:“这是什么身法,简直快得不可思异。”那猴样的汉子唰地拔出剑,精瘦汉子冷笑道:“来啊,三个一齐上,省得我一个个收拾。”余二甩掉凳子就要扑身而上。那陆姓汉子却道:“慢着。”他见对方武功不弱,恐怕大有来头,没问清底细之前可不好动手。对精瘦汉子道:“我们三人是青城派弟子,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是哪派人士。”精瘦汉子见他以礼相询,倒不好发作,道:“我叫祝不闻,是移玄剑派的,那位是我二师兄程又重。”三人一愣接着冷笑道:“原来是邪派的妖人,居然敢到我们青城派的地盘来撒野。”祝不闻怒道:“你们才是邪派的人。”陆有成冷笑道:“这邪派人找上门来,我们就收拾了他吧。”他见对方虽然武功不弱,但只有两人,己方却有三人,怎么也不能输了给他们。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啪啪两声,左右脸颊各挨了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待站稳定睛看时,面前多了一个人,正是坐在窗边喝酒,一直不吭声的壮汉,没想到这高个子壮汉身手也这么快。陆有成怒喝道:“跟他们拼了,出剑就是杀招。”余老二与猴样汉子也出剑围攻上来。祝不闻一人就接下了两个。程又重根本不将陆有成放在眼里,只空手跟他过招。一时打得难解难分。那少女清儿忙过去扶起父亲,躲进了里屋。陆有成想追过去,却被程又重一把擒住扔在地上。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的甜甜的声音:“咦,这个大个子武功不错。那瘦猴真没用。”一会又道:“那小个子武功也不错,唉,那两个都是浓包货。”众人一怔才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伙人。只见一个小姑娘浑身穿得花花绿绿的,颈项,手脚都戴着金圈银链,坐在那里饶有兴至地观看他们打架,一边拍手叫好。四个靓丽的苗家丫环护在一旁。陆有成被摔在地上本已丢尽颜面,又被一个小姑娘嘲笑,更是恼羞成怒。就要往那小姑娘扑去。待看清楚后内心一怔,那苗家小姑娘可比家店女可爱多了,不由怒气顿消。余二却大怒道:“你敢嘲笑我们。”苗家小姑娘不理他的问话,却道:“咦,怎么不打了?”旁边一丫环道:“三小姐,他们这些角色再打下去也没什么看头,我们还是进去吃饭吧。”小姑娘道:“好了,你叫他们快走吧。”那丫环走进店里喝道:“三小姐有令,你们都滚出去。” 程祝二人见青城派三人打不过自己,已教训了他们一顿,不再动手,便坐回了原位。被这丫环一喝,又站了起来,想到这小小丫环居然也敢口出狂言。青城派三人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横蛮的人,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也不能忍气吞声。陆有成怒道:“你凭什么叫我们出去。”余二叫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门派的?”那小姑娘已走进来,甜甜地笑道:“哦,你们是什么门派的?”“我们是青城派掌门人的弟子。”小姑娘道:“哟,早说吗,我们就会对你客气一点了。陆有成三人一喜,对方毕竟慑于自己是名门正派的人。于是道:“也不用太客气,姑娘要是不嫌弃,就请一起坐下吃喝。”小姑娘一指另两人道:“这两位大叔也不嫌弃吗?”陆有成一心讨好她,忙笑道:“他们是我师弟,都要听我的。”“那太好了。我还要问问那两位。”说着转身朝程祝二人走去。见两人对她不理不睬地,一脸欢笑地叫道:“两位大哥哥。”两人见她一脸甜笑,连声音也是甜甜地讨人喜欢,不知何意,一怔道:“怎么?”“你们也不嫌弃我吗?”两人莫名其妙,道:“嫌弃你什么。”小姑娘格格笑道:“嫌弃我就请出去,不嫌弃我就留下啊。”两人愕然,这是什么道理,心想:这个小姑娘莫非脑袋有什么问题,也不用跟她一般见识,祝不闻道:“我们不出去。” 却听那三个青城派弟子啊的一声,齐往身上乱抓。程又重一惊,忙一把抓起祝不闻纵身跃开,祝不闻不明所以,接着惊道:“你这小丫头做了什么手脚。”程又重怒喝道:“你这鬼丫头敢暗算我们。”小姑娘嘻嘻哈哈地笑道:“没有啊,你们怎么了?”陆有成道:“姑娘,你怎么连我们也暗算的。”那丫环道:“三小姐,将他们踢出去怎样?”小姑娘却道:“不要,我喜欢看着他们。” 程祝两人急坐下运功排毒。青城派三人内功太弱,只痒得在地下打滚。小姑娘坐在一边观看,一边笑道:“你们可不要乱抓,抓出了血可就没救了。”三人又急又怒,“臭丫头,我青城派可不是好惹的,快拿解药来。”“是吗,我最喜欢跟不好惹的人玩了。”回头喊道:“店家。”店家父女一直缩在里屋,听到小姑娘的叫喊表战战坷坷地走出来,道:“客,客官,有什么吩咐?”小姑娘笑道:“帮我们弄点好吃的来。”店家见小姑娘一脸天真的笑容,不像凶恶的人,心头略宽,道:“姑姑要吃点什么?”“我要吃龙肉,龟肉。”“这,小店没有啊。”两个丫环上前道:“我们带来了。”说着一人从怀里掏出两条长蛇,一人掏出两只大蝎子,就要交给他,店家只惊得往后跳。小姑娘见那店家一脸惊惧,嘻笑道:“不用怕,它们不会咬人的。”四个活蹦乱跳的毒物,不咬人才怪。店家道:“小的,不会弄这个。”小姑娘对一丫环道:“你去帮他一起弄吧。”“是的,三小姐。”那个苗家丫环抓着毒物跟店家一起进了厨房。 那陆有成猛然惊悟,道:“你是唐门的唐三姐。”“嘻嘻,你怎么知道了。”三人都一惊,这唐门可是四大武林世家中最霸道、最难缠的,是江湖上人最不想招惹的,一旦得罪他们可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想到自己居然惹上了唐门的小公主,恐怕凶多吉少。陆有成三人忙磕地求饶,“我们三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次。”“要放过你们也容易,每人向我磕三十六个响头,叫三十六声姑奶奶。”吕史杰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青城派三人却顾不得这么多了,碰碰地磕头,边磕边喊姑奶奶,三十六个磕完,额头上已肿起老高。唐三姐一皱眉道:“这三人一点也不好玩,快走吧。”“陆有成一喜又一怔道:“还请三小姐赐给解药。”“给他们解药,让他们快走人。”那丫环将一包解丢在地上。陆有成三人忙捡起服了,痛痒立减,又要磕头谢恩。唐三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快走,快走。”三人忙跑出了店外,连兵刃也忘了拿。 唐三姐又对程祝两人道:“咦,你们两个怎不磕头求饶?”祝不闻怒道:“我们为什么要向你磕头?”“求我要解药啊。”“要我们磕头还不如杀了我们。”唐三姐格格一笑,道:“好,这两个人好玩。”说着又走近他们。祝不闻惊道:“你干什么,不要过来。”唐三姐在他们两人面前站定,不停打量他们,道:“很难受吧,告诉你们,我下的毒,用内力是逼不出来的,而且时间一长,毒物攻心就连我的解药也救不了。”程又重道:“唐三姐,你到底想怎样?”唐三姐道:“向我磕头求饶啊。” “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太过分了。”唐三姐嘻笑道:“我不喜欢杀人,但我喜欢看人自杀。”两人闭目不理,却不停发抖。 子云不由暗赞:“虽非侠义派,风骨亦凌凌,自负侠义派,骨头却软软。”对吕史杰道:“这唐三姐是什么来路。”“老大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真不知。”“这唐三姐是蜀中唐门的三小姐,原名唐香香,自称香甜公主,人称酸甜苦辣公主,背后人称阴狠毒辣公主。”子云愕然,道:“这么多外号。”子云两人靠墙边角落而坐,一直没吭声,又没带兵刃,只顾着吃喝。唐三姐以为是一般食客,也就没理他们。这时听到他们叽哩咕噜地说话,不耐烦地喝道:“那两个人快滚出去。”“啧啧,果然是酸甜苦辣阴狠毒辣的公主,名不虚传。”吕史杰一惊,“老大,你小声点。”唐三姐却已听到了,站起身“咦”了一声,“你们是谁。”说着已走过来。吕史杰只吓得往墙角靠。子云一笑道:“本人名字不便说,这是我兄弟,叫吕史杰。”吕史杰大叫冤枉,你不报自己名字也罢了,却报了我的名字,岂不是存心害我。唐三姐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外号的?”“我是听他说的。”说着指了一下吕史杰。吕史杰吓得大叫:“老大,你不要害我。”忙对唐三姐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唐三姐笑道:“听谁说的。”吕史杰一怔,道:“听,听刚才青城派那三个人说的。”唐三姐道:“你不用害怕,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外号的。”吕史杰松了口气,略为放心。只听她又接着道:“只是别人虽然给我起了这个有趣的外号,却没人敢当面这样叫我。”吕史杰道:“我们也不是有意的。”唐三姐微笑道:“我是不会介意的。” 子云见她一脸脆笑,知道不怀好意,不如来个先发制人,趁她不备,抓起一把筷子刷刷地点了她身上多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唐三姐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快。一惊道:“你干什么。”子云笑道:“唐三姐的毒药太厉害,我们不得不防。”那丫环一见忙冲了过来,子云却将一支筷子指住唐三姐道:“你们不要过来,不然就是你们伤了她。”两丫环果然不敢动。喝道:“你要是敢伤了三小姐一根头发,我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子云一笑道:“是吗?”说着在唐三姐头上弄了半根头发下来。唐三姐又羞又气,骂道:“你敢再碰我一下,我杀了你。”没想到子云根本不受她恐吓,用筷子碰了一下她的手,笑道:“是吗,还要碰你哪里?”这个骄横野蛮的唐三姐遇上子云可是哭笑不得。另两丫环闻声也跑了出来,怕唐三姐再受气,忙道:“这位少侠,你想怎么样,开出条件来。”子云道:“很好,你们快给那两位大哥解了毒,我就放了她。”“这,解药在三小姐身上。”子云还未向她要,唐三姐怒道:“不给,死也不给。”子云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信不信我点你的痒穴,骚你的痒。”“你敢。”“我没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就伸手点了她身上的痒穴,唐三姐一时浑身似被蚂蚁咬,手脚又不能动,直痒得浑身扭曲,急叫道:“我给。”子云解了她的痒穴。她又道:“你先解了我手上的穴道,我拿给你。”“不行,你这人太阴狠,你告诉我放在哪里,我来拿。”唐三姐大叫道:“不行,我不说。”“你不说,我要自己找了。”“你敢。”话刚说出来马上就后悔了,子云还没有不敢的。没想到子云却没动手,对吕史杰道:“吕胖子,你来找一下。”吕史杰心惊胆战,道:“我,我恐怕不行。”“真没用,你用筷子指着她,不许她动,我来找。”吕史杰接过筷子,双手发抖,在她胸前乱晃。唐三姐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指指点点的干什么。”吕史杰一惊,双手抖得更厉害,见自己正指在她胸前,甚是不雅,换了个地方,指住她小腹,还是觉得不雅,一时大是尴尬。子云找了块布包住自己的手,就要在她身上寻找。唐三姐睁大眼睛看着他,惊道:“你…你真敢。”“你还不信啊,快告诉我放在哪里,我就不用到处找了。”唐三姐再也不敢逞强,说道:“在我帖身里衣上方左边的小口袋里。”子云一听还真有点不好下手,女人的内衣可不能乱碰的,万一她宣扬出去,可不好解释,但为了救人,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正色道:“唐三姐,得罪了,还请见谅。”唐三姐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曲,而且是被一个男孩子欺负,又羞又气,只得闭上了眼睛。子云从她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问道:“是哪一个。”她睁开眼睛道:“大瓶的,一人一颗。”“好,你可不要骗我。”又对吕史杰道:“看紧她了。”吕史杰道:“老大,你快点,我快坚持不住了。”子云走过去,让程祝两人各服了一颗,又观察他们脸色的变化,两人身上的毒很快散去。不久程又重首先站起身道:“多谢少侠相救。” 这边唐三姐怒道:“还不快给我解了穴道。”子云笑道:“你这么凶干什么,想吓我吗?”那为首丫环道:“这位少侠,我们解药给了你,人也救好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子云走过去笑道:“我才没这么傻,这酸甜苦辣阴狠毒辣的小公主,一解开她穴道,我们准完蛋。”唐三姐怒骂道:“你还想怎样?”“子云笑得更怪,道:“你这么聪明伶俐,肯定知道我会怎么样的。”她见子云一脸坏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又生气又委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子云一愣,还真有点不忍心了,但想到她折磨别人时的心狠手辣,喝道:“不许哭。”唐三姐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骂道:“呸,无耻小贼,无赖小贼,我哭也不可以吗,碍着你什么了。”子云笑道:“你信不信我让你又哭又笑。”唐三姐忙止住哭声,她确实怕了子云。子云又在她身上点了几外要穴,唐三姐不敢再吭声,只瞪大眼睛看着他。 子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唐三姐真有点哭笑不得,道:“我怎么走?”“让那四位大姐抬着你走。”子云回头对那四丫环道:“你们快将她抬走吧,记住这是我的独门点穴法,三个时辰后自解,你们不要乱动,弄不好会让她终身残废的。”唐三姐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本打算一脱离子云的控制就下毒手,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吃尽苦头,以消心中怒气,怎知子云早就防到了这一招,让她无可奈何。四丫环走过来就要将她架着走。子云又道:“慢着,不能这样抬,将她放到桌子上抬走。”四人只好依言将她轻轻放在桌子上,一人一个桌脚抬着走。唐三姐又哭又骂道:“你给我记住,不报今日之仇,我就不叫唐香香。”四丫环抬着她快步离去了,哭骂声仍不断传来。 吕史杰惊惧之余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老大,真有你的,又招惹了一个厉害的姑娘,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这时祝不闻也已将毒驱尽,走过来道:“莫大哥,好样的,居然能将那小丫头整治得服服帖帖,兄弟佩服。”子云笑道:“客气,客气,我们还是快溜吧,迟了可逃不掉了。”程又重道:“两位是何门何派的,我等日后好登门拜访。”吕史杰笑道:“就怕你不敢去拜访。”“哦,是吗。”“我们是天地帮,这是我们帮主老大。”程又重笑道:“你们这两个朋友,我交定了。”四人唤出店家,结帐后道别离去。 唐三姐被四丫环抬回家里,哭哭涕涕地向父母诉苦。唐门主人唐公山听闻有人竟敢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大发雷霆。“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欺负我女儿,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我唐门放在眼里吗?”“许易,你快传我令下去,封锁出入蜀中要道,严密监视那两人的行踪,绝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蜀地。”“是。”“慢着,捉到后不要弄死,先带来见我。”“是,主人。”唐公山恨恨地道:“当今武林谁敢不给我面子,我倒想看看是什么角色,这么胆大包天,不将我唐门放在眼里。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十五回 患难之中见真情 且说一路上不时看到唐门贴出的通缉令,不时听到有人在打探两人的行踪。子云两人心惊胆战,只好改装而行。吕史杰道:“这下惨了,什么人不惹偏去招惹这唐门的小公主。”子云道:“看来,我们还是赶快逃吧,逃出蜀地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两人走在崎岖峡窄的栈道上,只见一边是绝壁,一面是悬崖,崖下是滚滚江水,让人心惊胆战。“古人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点也不假。”吕史杰喘着粗气道:“老大,这里去陈仓分舱,还有几十里路,不摔死也会累死,不累死也会吓死。”“那有什么办法,这里马不着蹄,车不着轮的,还能飞着过去啊?” 走不多远,吕史杰喜道:“咦,下面有船。”子云放眼望去,这里河床较宽,江水较缓,可以通船,于是道:“我们坐船去。”两人跑到江边,见一艘小船正要起航,忙叫道:“船家,等一等。”那艄公,一老一小,短衣亦足,肤色古铜,面容憔悴,一看就知是个久经风霜的水手。只见他一笑,露出一口黑中带黄的牙齿来,道:“对不起,两位客官,小船已被人顾下了。”吕史杰道:“那有什么打紧,多两个不多,少两个不少。”说着已快步跨上船头。艄公忙道:“那也得先去问问船里的客人。”吕史杰不管他,已往船舱走去,一边道:“我自己去问好了。” 却见他推开舱门进去后,很快又退了出来,险些跟子云撞个满怀。子云问道:“怎么了?”一脸惊慌地道:“这船坐不得,我们快逃吧。”“怎么,见鬼了?”吕史杰嗫嗫地道:“这个,这个,比鬼还那个…”子云不怕妖邪,更不信鬼神,推开舱门闯进去,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两位姑娘,幸会,幸会。”原来舱里坐的正是琦琦与小玲,怪不得吕史杰吓得往回跑了。小玲却道:“只怕会有不幸。”子云大大咧咧地进去坐下,说道:“小玲姑娘,我们之间虽然有点小误会,但早已时过境迁,也用不着念念不忘吧!”小玲哼声道:“嗯,一点误会也没有。”子云一笑道:“哦,原来小玲姑娘早就明白了我们的好意,知道我们是好人。”回头大声喊道:“吕胖子,快进来吧,小玲姑娘知道错怪我们了。”吕胖子闻声而至,心有余悸地探首进来道:“真的,她…”子云道:“她说还要向你道谦呢。”吕胖子大喜,走进来道:“其实也没…” 小玲怒道:“快滚出去。”他本想说没必要道谦,却被小玲打断, 吓得又往外跑。吕史杰喃喃地道:“我在外面站着好了”小玲说道:“小姐,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冤家路窄了。”子云却道:“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琦琦一笑道:“你要去哪里?”子云此时早忘记了要逃命的事,心想:“我要说出去哪个地方,她们却不一定是去那里的,肯定会拒绝我搭船。”于是一笑道:“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去哪里都行。”小玲却道:“我们可有要紧事要办,没空陪你,你还是去别处玩吧。” 这小玲姑娘伶牙利齿的,一出口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子云并不在意,微笑道:“哦,两位有什么要紧事,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得上忙。”琦琦本要示意小玲别说,谁知小玲心直口快,一听子云肯帮忙,反而一脸高兴地道:“真的?”“当然,姑娘请说。”“我们要捉一个淫贼。”子云有点意外“我最喜欢捉贼了,什么样的淫贼。”“我们只知道他叫扬栏。”子云沉思良久道:“没听过有这么个贼,长什么样子的?”“样子吗,让我想想,嗯…”小玲一脸怪笑,道:“应该跟你差不多。”“不可能。”小玲本要惹他生气,见他却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奇道:“怎么不可能。”子云一脸正经地道:“我爸说,我的样子是独一无二的,天上无对,天下无双,绝不可能有人跟我相似。”两位姑娘都不由大笑,“原来这样。”琦琦忍住笑道:“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当然,我自小就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锄奸铲恶,义不容辞。”琦琦叹口气道:“可惜我们打探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消息,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子云一笑道:“我一人固然不济事,但我的兄弟很多,我可以吩咐他们去打探消息。”小玲道:“你有多少兄弟?”“不多不少,遍布蜀中鄂西湘北之地。”“我们不信。” 吕史杰突然在外面插话道:“你不信也得信,我们老大可是万人拥戴的帮主之尊,本人是…。”子云哼声道:“别乱说话。”吕史杰忙道:“是。”小玲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帮主,不会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吧?”子云道:“我又不是叫化,怎会去做叫化子的头领。”“那是什么帮?”子云想了想道:“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吓坏了你们。”琦琦笑道:“那就别说了。”子云回头道:“吕胖子,你去联络吴猴,让他通知一下蜀中各分舵的弟兄们,叫他们打探扬栏这个人的行踪。”“现在就去?”“越快越好。”“老大,我们…”子云不耐烦道:“快去快回。”“好的。”吕史杰叫船家停船靠岸,下船去了。 这时年纪较小的艄公端着茶水进来道:“三位贵客,请用茶。”将茶壶放在桌上转身就要出去。子云叫道:“慢着。”那艄公一怔道:“客官有什么咐吩。”“船上可有酒?”“有的,只是没有好酒。”“有就行,快拿来。”“好的,这就去拿。”说完转身出去。却良久不见进来。子云端起茶水就喝,却未发觉有异。 小玲道:“这么说,你在这一带是无所不能,无人敢惹了。”子云有意吹嘘,笑道:“差不多,除了唐门,就数我帮了。”琦琦笑道:“看来,我们还真得仰仗公子关照了。”子云有点飘飘然,道:“不敢当,不敢当,互相照顾…。”突然咕咚一声,往后倒了下去,两少女一惊,正不知出了什么事。却听舱外两艄公的声音道:“倒也,倒也。” 年青艄公道:“男的丢到河里去喂鱼,两个女的先留下吧。” 原来这是条黑船,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不时谋财害命。年老的艄公却叫道:“先绑起来,三个都是好东西。”“你不怕那男的醒来…”“你没看到码头上贴的通缉令?”“看到了,怎么?”“你没发觉那男的和刚才那胖子跟通缉令上画的头像一模一样?”“是有点像,怎么了?”“你没看到通缉令上有悬赏金额,将他们交给唐门的人,黄金百两。” 年青艄公一拍手道:“对啊!合该我俩发财,可惜走了一个。”“先抓三个,那个胖子不回来就罢了,他若返回来就一起捉了。” 说着两个艄公便推开舱门进来了。 小玲突然站起身,大怒喝道:“大胆恶贼,竟敢暗算我们。”两艄公见小玲没被迷倒,一时愣住。又见她拔剑冲过来,年青艄公慌忙中抓起一条竹竿招架,横挡竖打,怎挡得住小玲的快剑,刷刷几剑,就将竹竿砍成了十几段。那年青艄公眼见小玲剑法奇快,转眼间一根长竹竿只剩下一小截握在手上,吓得转身就逃。小玲怎容他逃走。一剑从他背后刺进,前胸穿出,立即毙命。 年老艄公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小玲追出外面,已不见踪影。只好返回。见琦琦在探子云的脉搏。问道:“他不会死吧?”“还不会,你去找一下,看有没有解药。”小玲去那年青艄公身上搜,却不见,又在船舱到处找,也找不到。“可能在那个老贼人身上。”琦琦却道:“算了,别理他了,我们先将船靠岸。”两人走出船舱,却见甲板上穿了几个洞,江水往上冒。小玲惊道:“船漏水了,怎么办?”此时船在江心,江水湍急,船若沉了可不得了。琦琦又急又气,骂道:“可恶。”听到船底下传来砸木声,想是那艄公要把船弄沉,想把他们三人淹死。琦琦看准响声处,一把梅花针往船板上射去,水里传出一声惨叫。小玲拍手笑道:“好极了,恶贼死了。” 但江水已大量涌入,船开始往下沉,水流又急,一个浪花打来,船翻了,三人都成了落汤鸡。饶是两位姑娘水性极好,也被冲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手拉着手随波逐流,一直往下游漂去。也不知飘了多远,终于被一个浪花打到了岸上。 此时天色已黑,附近不见人烟,不知身在何处,只隐隐觉得这是个树林。两人衣衫尽湿,随行包裹也没拿到。在林中起了堆火,将衣服烘干。小玲道:“不知道那个人怎样了?”琦琦道:“管他怎样了。”“恐怕会被鱼吃了。”“这样不更好吗,不用你再动手教训他了。”小玲却道:“唉,其实我早就不想教训他了,他说话虽然轻浮,但也不像个坏人。”琦琦一笑道:“是吗,你不要被他迷住了,落得跟六师姐一样的下场。”“哼,他要是敢对我们不怀好意,我一剑刺他个透明窟窿。”“可是人都死了,还怎么刺?”小玲笑道:“说得也是,要是他没死我再刺。” 突然传来两声急促的咳嗽,就像有人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两少女一惊,同时喝道:“谁?”一个无气无力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我。”却不见人影。在这夜深人静而又慌无人烟的地方,两少女虽天不怕地不怕,却也难逃女性怕黑的天性。一直提心吊胆的,对周围动静都很敏感,一有风吹草动,都是一阵心惊。此时闻声不见人,更是心惊,两人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一起。小玲壮着胆子道:“你是人是鬼。”那声音又幽幽地飘来:“是人也是鬼。”小玲惊得直发抖。琦琦轻喝一声就挺剑往一棵树后刺去。只听“啊”的一声,似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琦琦喝道:“是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手的。”这时小玲也跃过来,借着火光一看却是子云,惊道:“你还没有死吗?”子云心想:“死了还会说话吗。”一脸苦笑道:“本来死了,但我的命硬,大鬼不敢收,小鬼不敢要, 阎王爷只好把我放回来了。”琦琦怒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怎会知道,我本来跟你们一起在船上的,突然没了知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不是你们带我来的吗?”小玲道:“我们才不会带你来。”子云一脸愕然,反问道:“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琦琦道:“你来了多久了?”“应该不久。”“不知丑,偷听我们说话。”子云大叫冤枉:“上次说我偷看你练剑,这次又说我偷听你们说话,我是这样的人吗?再说了,你们说话有什么好听的?”琦琦道:“那你为什么鬼鬼踪踪的?”小玲道:“还装神弄鬼的?”“我哪里装神弄鬼了,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正庆幸自己福大命大,你们良心未失,没拿我去喂了鱼。又听到这里有说话声,就寻了过来,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你说要刺我个透明窟窿,吓得我不敢出声,却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不会真的要杀我吧?”“哼,油腔滑调的,肯定在说慌。”子云叫道:“什么道理,油腔滑调就是说慌,再说我几天没吃肉的,腔里可没油,调子更是一点都滑不起来。” 琦琦见子云衣衫尽湿,浑身是脏,原本英俊的模样变得一身的狼狈。不由好笑起来。子云见她看着自己笑,不由摸摸脸蛋,不想满手泥污,将脸蛋弄成了五花脸。两少女大笑起来。子云气道:“笑什么,你们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少女想起自己身上也是衣服肮脏,多处划破,头发更是凌乱不堪,不由大窘。 子云却转身跑回河边去清洗。琦琦与小玲忙互相整理乱发。子云返回来时已将脸上身上污泥洗净。小玲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子云也坐在火堆旁,道:“不回来,去哪里?”“你的衣服还是湿的,怎不去换?” 子云道:“哦,等会就干了。”说着暗运真气,顿时全身冒起白气,水化作热气散去,不一会衣服全干。琦琦见了暗惊,这人内力如此深厚,武功不容忽视。小玲奇道:“这是什么武功?”子云笑道:“这是本公子独创的内家神功。”“小玲不信道:“是你自己创的?”子云一本正经地道:“是呀,我小时候喜欢去湖里游水玩耍,经常弄湿衣服,一时难以晒干,就经常被爸妈打骂,还要关禁闭。我闷在屋里就整天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衣服一下子就干,这样爸妈就看不出来了。经过本公子十天十夜的沉思苦练,这门神功终于告成,之后我去水里玩再也不会被爸妈知道了。”琦琦暗暗偷笑,小玲信以为真,却说道:“这门神功虽然好玩,却也没什么大的作用。”子云不满道:“不管怎么说,也比你们用火烘衣服要好的多了。” 琦琦一惊道:“你,你偷看了?”“偷看什么了?”琦琦一时怔住,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懂,却要不好问穿。小玲心直口快,道:“偷看到我们在换衣服啊。”子云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你们不要随便冤枉人。”“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用火烘干衣服的?”“我是猜想的,你们的衣服都弄湿了,又上岸没多久,衣服却干了,肯定是用火烘干的。”琦琦生气道:“不可胡思乱想。”子云道:“好,我不想,不想了。”琦琦却不由好笑起来,他想不想自己怎能管得住,他想什么自己又怎会知道。说道:“你快走吧。”子云道:“这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到哪里去,我怕遇上鬼。”小玲不由心里发毛,害怕地道:“这里真会有鬼啊?”子云道:“可能会有的。”琦琦道:“管你去哪里,反正不能靠近我们。”子云无奈地道:“那我先走了。”说完起身而去。 子云一走,两少女无话可说,树林里一时寂静无声,反而有点寂寞的感觉。毕竟在这深夜慌凉的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伴,虽然一直对子云没有好感,但他一出现也会带来不少乐趣,让人忘记恐惧与寂寞。小玲道:“他真的走了?”“不走还待怎地,你还想把他留下来不成?”“我是觉得他不走也没什么。”琦琦正要笑她胆小。远处却传来子云的声音道:“我没有走远,你们有事可以叫我。”小玲喜道:“他没走,太好了。”琦琦道:“看你高兴得,还要叫他回来陪你不成?”“那也不好。”于是大声对子云道:“你就待在那里好了,不要走太近,也不要走太远。”子云哼声道:“知道了,你们也一样。”琦琦不由轻笑出声,有小玲这么天真无邪的人,却也有子云这么古怪有趣的人。两少女坐在火堆旁,相拥着靠在树干上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子云就被小玲的叫喊声吵醒。“子云,子云,你在哪里?快出来。”子云翻了个身,探首下望,见小玲到处找他,却不知他睡在树顶上。逐不出声,让她慢慢找。却听小玲骂道:“臭小子,再不出来,看我不用剑刺你个透明窟窿。”子云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正要现身相见。却听小玲又骂道:“原来是个胆小鬼,早就跑了,比我还胆小。”语气大是不屑。子云心里有气,正想起身跃下去骂她。小玲生气地一脚踢在树干上,一边骂道:“下次别让见到,我…”树干猛地一晃,只听树上“啊”的一声,子云站立不稳掉了下来。小玲一惊跃开,子云已坐在她脚下,叫道:“你想害死人啊?”小玲定神一看,不是子云却是谁。奇道:“你还没走?”子云苦笑道:“我要是走了,不被你骂成胆小鬼了吗,下次见到还不知会把我怎么样。”小玲笑道:“算了,不骂也骂了,下次不会对你怎样就是了。”子云站起身,拍拍屁股道:“这还差不多。”“你怎么爬到树上去睡觉的?”“树顶上既安全又舒服,是睡觉的好地方。”“你不怕摔下来么?”“你不踢,我就不会掉下来。” 这时琦琦走过来道:“你也睡醒了?”“我是被吵醒的。”小玲笑道:“小姐,原来他在树顶上睡觉的。”琦琦并不以为奇,道:“这下我们怎么出去?”“怎么出去,找不到路吗?”“我在周围转了一圈,这是江心的一个孤岛,没有船过不去。”子云笑道:“那我们再游过去吧。”小玲担心地道:“江水这么急,而且…。”她本想说游水过去,必定衣衫尽湿,一身狼狈,又被人看笑话。 两少女正感为难时,子云道:“那我叫人开船过来好了。”两少女正要问怎么叫,却见子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竹桶样的东西,拔去木塞,运起内功弹向高空。“轰”的一声巨响。在半空中爆开,形成一朵漂亮的梅花状,烟雾久久不散,煞是好看。小玲不由拍手笑道:“太好看了,再放一个吧。”子云道:“这是信号弹,不能乱放。”“真会有人来接我们吗?”“只要是本帮弟子看到了,都会赶来救援。”于是三人坐在岸边耐心等候。 不久只听呼喊声响起,一艘大船由远而近,朝这里驶来。一人站在船头大喊道:“老大,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小玲一跃而起,道“是那条肥猪的声音。”子云哼声道:“我们帮中的弟兄都不太好说话,姑娘言语间可得注意点了。”琦琦冷笑道:“是吗,这下你们人多势众,可以趁机报复了?”子云本有此意,没想到被她一语点破,自己若真这样做,却显得气量太狭窄了,只好尴尬地一笑道:“我是这样的人吗?”小玲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大船已到,吕史杰一见子云就大叫道:“老大,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说着跳上岸来。吴猴带着数十个弟兄上岸拜见子云。子云一一还礼道:“各位弟兄不用多礼,请起。”吕史杰见琦琦与小玲两人还在一边,仗着人多势众,问道:“她们两个没对老大怎样吧?”“她们能对我怎样?”吕史杰道:“嗯,量她们也不敢。”小玲大声道:“什么不敢,你还想不想尝尝马鞭的姿味。”吕史杰忙闪开,叫道:“你看清楚了,现在可是我们人多。”“人多又怎样,我就要教训你。”说着就拔出剑。天地帮弟兄一见,都亮出兵刃挡在子云与吕史杰前面。子云忙道:“各位弟兄退开,这两位姑娘是朋友,本帮主多得她们关照,你们不可得罪。”吴猴道:“原来是帮主的朋友,请见谅。”众人改颜相敬。子云道:“我们上船吧。”众弟兄将子云拥上船。 第十六回 喜怒嗔怨俱是美 三人进船舱坐定,吕史杰不敢进来,只好站在船头。子云吩咐众人开船启航。小玲忍不住对子云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威风啊,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子云一笑道:“都是我的弟兄。”琦琦道:“你真是天地帮主?”子云道:“未来黑道第一大帮帮主,没吓到你们吧?”琦琦不屑道:“哼,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吓大的?”子云笑道:“小小天地帮当然吓不倒雪中梅大侠,只是本帮弟兄以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女侠多多包函,就此罢休,不要再破坏我帮堂口、分舵。”琦琦道:“我们要是不想罢休呢?”子云心有怒气,却强忍住道:“本帮弟兄会奉陪到底。” 说话间船已靠岸,子云道:“两位姑娘请下船吧。”琦琦见他脸露怒气,以为他会发作,没想到却这么轻易就放她们走。一笑道:“不急,请问大帮主要去哪里?”子云道:“本帮主想去游青城山,两位姑娘可有兴趣?”“当真是巧,我们正想去青城山逛一逛,不知大帮主能不能行个方便?”子云怒气顿失,喜道:“当然可以。”吩咐道:“取道青城山。”吕史杰道:“老大,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还逃不…”子云故意轻咳了一声,道:“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吕史杰只好大声呼传下去。于是船往青城山方向而去。 这时前面驶来两艘大船,横在江心,船上有人喝道:“来船靠边行驶。”吴猴道:“请问是哪条道上的朋友?”那人哈哈一笑道:“蜀中唐门。”船上的帮众听闻是唐门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里发毛。吴猴忙进来禀报:“帮主,他们是地头蛇,我们就让一让吧。”“可以。”于是吴候吩咐将船靠江边航行,对面两只大船快速开过。突听一少女的声音道:“慢着,对面的船停下。”吕史杰急冲冲地跑进船舱道:“老大,不好了,不好了。”“什么不好了。”“那酸甜苦辣…阴狠毒辣…来了。”“慢慢说。”“是那唐,唐门的唐香香。”子云惊道:“唐三姐”“是的,她在对面的船上,可能看见我了,很快就会过来的。”子云忙吩咐吴猴:“千万别说出有我们两人在船上。”又对琦琦小玲道:“千万别说见过我们两人,更不要说我们两人在船上。” 对船上的人喊道:“来船抛锚停船。”吴猴站在船头问道:“你们想干什么?”“川东四侠,奉主人之令特来巡查一切过往船只。怀疑你们船上有通缉犯。”两艘大船很快围过来,将这船截住。这时传来唐三姐的声音道:“对面船上的人都滚出来。”吴猴道:“船上坐的是贵客,不便出来,请见谅。”唐三姐怒道:“有什么贵客不能见人。”又对手下人道:“你们四个去船上看看。”“是三小姐。”两条船搭上跳板,四大汉跨过船来。 子云对吕史杰道:“快躲起来。”说完一闪身从窗口越出,躲到了舱顶上。吕史杰跑来跑去,船舱里空荡荡的,却不知躲哪里好,慌得直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耳听对方的人已经跨过船来。一急之下,掀开桌布,钻进了桌底下。两姑娘见了忍不住好笑。 这次唐三姐带来的可不是四个小丫环了,而是四条彪形大汉。只见四人俱高大威武,手提兵刃。打开舱门进去,不由愣住,只见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坐在里面,不敢失礼,拱手道:“我等奉主人之命进船查看,还请两姑娘见谅。”小玲道:“看就看,多说什么。”四条大汉小心翼翼地在舱里舱外查看一遍,没发现什么,只好退出。“禀告三小姐,船上除了这些水手,只有两位漂亮姑娘。”唐三姐道:“是吗?我明明看见一个人跑进了船舱。”吴猴道:“那人是我们掌舵的兄弟。刚才内急,跑到后舱去大解了。”“是个胖子。”“我那兄弟是有点胖。”唐三姐怒道:“不用你多说,我去看看。”“这个,这不太好吧。”“滚开。”四大汉将吴猴一把推开,拥着唐三姐进去。“咦,船上还真有漂亮姑娘。”唐三姐见了琦琦两人不由暗暗称奇,琦琦见了唐三姐却不由暗暗皱眉。川东四侠对琦琦两人介绍道:“这是蜀中唐门的三小姐唐香香。”小玲一撇嘴道:“听过了。”琦琦只微笑点头。唐三姐直走到两人面前,不停地打量。琦琦泰然自若地喝茶,小玲却受不了她那双骨溜溜的眼睛,尤其是不断地在自己身上脸上乱传。没好气地道:“看什么?”唐三姐在两人面前坐下,笑吟吟地道:“看你们啊。”小玲道:“有什么好看。”“是很好看。”回头对川东四侠道:“她们有没有我好看。” 川东四侠齐道:“没有。” 唐三姐得意洋洋地道:“听到了吗?”小玲正想反唇相讥,却被琦琦的眼色制止。唐三姐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胖乎乎傻呆呆的小子和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子。”琦琦道:“胖子和呆子,我们见多了,却不知小姐要找多胖多呆的?”川东四侠拿出一画卷展开,上面有子云和吕史杰的头像,画得惟妙惟肖。说道:“就是这两个人。”琦琦还未说话,小玲道:“见过啊。” 躲在桌子下面的吕史杰连大气都不敢喘,闷得受不了,唐三姐的小脚更是不停地在桌下踢来踢去,有几次躲避不及,险些就被踢到。听了小玲这话,差点吓晕过去。唐三姐喜道:“在哪里?”小玲道:“让我想想,…哦,在扬州见过。”“什么时候?”“是去年的这个时候。”琦琦道:“小玲,别瞎说,你肯定看错了。”“不会啊,这画像真的很像那两个人哩。”唐三姐面色微变。琦琦道:“唐三姐,我们见到的那两人模样虽有点相似,但肯定不会是画像上的人。”“这两人是无懒、淫贼。你们要是遇上可记得要小心啊。”唐三姐说完甜甜地一笑,站起身道:“我们走。”带着四条大汉离去。 琦琦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的笑容,似隐隐觉得不对,却又一时难以想透。直到他们走出舱门,跨过跳板,上了对面的船。 吕史杰从桌底下爬出来,坐在地上直喘气。喃喃地说道:“没想到我堂堂天地帮幅帮主之尊,竟还要藏身桌底,直是有失身份。”身影一闪,子云从窗口飘进船舱,松了口气道:“天幸,天幸,总算躲过一劫。”琦琦与小玲见了两人的狼狈相,忍不住大笑出声。一人道:“天地帮主,果然好威风。”一人道:“没想到却胆小像老鼠。” 吴猴拉起铁锚,张开风帆,船又启航。唐门的两艘大船也慢慢离去。子云刚坐下喝了杯荼,忽听甲板上的弟兄喊道:“不好了,船漏水了。”众人一惊,见船舱里的木板突然露出无数个小孔,慢慢扩大,江水涌上来。吕史杰惊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子云道:“肯定是那唐三姐做了手脚。”琦琦道:“好可怕的毒药,好厉害的手段。”小玲急道:“她在船上下了毒,那我们…怎么办?”吕史杰道:“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一劫。”子云一脸抱歉地对琦琦道:“我们把你们连累了。”琦琦一笑道:“是我们连累了你们。”小玲急道:“什么连累你,连累我的,现在该怎么办是好。” 外面传来吴猴的声音道:“快将船靠岸。”但江水已大量涌入,船根本开不动。吴猴又喊道:“会游水的弟兄下水推船。”顿时扑通几声,数十个帮众跳下江,推撑着船往江岸靠,好在船本来就靠岸航行,距离不太远,很快就将船推到岸边,搭上跳板。眼看船将沉没,子云让琦琦与小玲两人先上岸,吕史杰随后,自己组织帮众撤退,众人纷纷跳上岸。回头看时,大船只剩下桅杆露出水面。 唐门的船只停在不远处,船上的人都站在甲板上看热闹。川东四侠不断讨好,道:“三小姐,你看船要沉了。”“他们都往水里跳。”唐三姐拍手欢笑道:“他们都成落汤鸡了。”“这就是得罪三小姐的下场。”唐三姐笑道:“敢跟我耍嘴皮子,有你好看的。”子云众人站在江岸,隐约可看到唐三姐在船头拍手欢笑的身影。小玲骂道:“可恶,下次让我碰上,有她好看的。”吕史杰忙道:“下次遇上她还是躲开的好。” 其余下水推船的弟兄也很快上岸,早有帮众寻来马匹相候。子云吩咐道:“各位弟兄都请回去吧。”吴猴道:“帮主不要我等护送。”“不用,我去游山玩水,人多了就不好玩了。”众弟兄告退而去。子云与吕史杰琦琦,小玲每人一骑往青城山而去。 小玲道:“莫帮主,我们那样子对你,你不但不记仇,还对我们这么好,是为什么啊?”子云笑道:“你猜呢?”“肯定不怀好意。”吕史杰道:“我们老大一向宽宏大量,以德报怨,只希望将两位姑娘收为己用。”琦琦脸色微变,小玲却道:“什么收为己用?”子云忙道:“你别误会,是收入天地帮的意思。”琦琦道:“你想我们加入天地帮。”子云道:“正是,两位姑娘身怀绝技,智慧过人,实为难得的人才,若肯加入我帮,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且当重用。”琦琦笑道:“就怕天地帮不敢收容我们。”“天地帮收容天地中人,不论正邪,黑白,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琦琦道:“好大的气概,你不谦弃我们是邪魔外道的人。”“两位姑娘是邪派妖女,我们是黑道魔头,同样的是邪魔外道,咱们谁也不要嫌弃谁。”四人相对而笑。 青城山风景以幽静而闻名于天下,游客不少。青城派更是中原武林的一大门派,弟子众多。子云四人一到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也难怪,他一行四人,一个英俊无比,一个美艳已极,一个俏丽迷人,一个肥胖可爱。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 四人正在欣赏山头风景,突闻山下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立足崖边看时,见山道上四人在一对一地撕杀,另有两人在旁观战。琦琦道:“是三师兄他们。”小玲道:“他们怎么也来了这里。”子云看时,有四人识得,两人正是青城派的弟子陆有成和余二,另有两个是移玄派的程祝二人,还有一旁观战的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却不认识了。不由问道:“你们真是邪派的人?”琦琦笑道:“这下你才相信啊,没吓到你吧?”子云一笑道:“我只是难以相信,怪不得两位都是一身邪气的。”“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快走吧,免得被我们沾上邪气。”“姑娘真会说笑,我本就邪气冲天,又何在乎多沾一点。”吕史杰道:“既然是你们师兄怎不下去助战?”小玲道:“那几个脓包怎是我师兄的对手,不用几招就倒下了。” 不出所料,那几个青城派的弟子剑法本不纯熟,内力也不够深厚,只有招架之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却还在死缠烂打。当的一声,一把剑掉在了地上,程又重喝道:“再不认输,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子云正想下去制止。一条人影掠到,长剑一架一格,将这名青城派弟子救了出来。子云看时,正是青城派掌门高尚清赶来了。暗喜道:“高尚清一来,定可以平息争斗。”琦琦却哼声道:“我看这牛鼻子老道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子云心有不悦,正想反驳几句。只听高尚清喝道:“邪派小贼,竟敢来青城山闹事,未免太不将我青城派放在眼里了吧。”他接到弟子回报,有邪派人物来犯,大惊失色,拿了宝剑就冲下山来,见自己弟子失手被制,更是大怒,出手毫不留情。 程又重冷笑道:“青城派算什么,我们只是来游览青城山的,可不是来拜会你们这些臭道士的。”“青城山可是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难不成还要收费。”“那倒不用,只要过了我手上这把剑,自是任你们出入。”两人一边说话,手上却没停下,已交手十多招。子云暗赞:“好剑法,高尚清跟程又重都已登一流上乘之境。”青城派的弟子越来越多,移玄剑派的人都加入了战圈。 琦琦拔出剑跃了下去。小玲也跟着跃下。子云叫道:“慢着。”小玲回头道:“你要是害怕就在这里躲着不要出来。”吕史杰急道:“这下怎么办,青城派那边人多,我们帮谁好?”“谁都不帮。”琦琦一跃下就攻向高尚清,以解二师兄程又重之急,但很快被一名青城派弟子接下。小玲更被两人围着撕杀。子云眼着情势危急。纵身跃下。一招“分花拂叶”掌推手拂,将恶斗的众人分开。又一招“鸽起兔落”闪进高尚清与程又重交手的圈子中。喊道:“两位住手。”两人都被迫收剑停手。程又重一见子云,喜道:“是莫兄弟。”“程兄,好久不见。”高尚清一脸阴沉,道:“你是什么人?”子云拱手一礼道:“高前辈不认得子云了吗?”高尚清略一沉思,惊喜道:“你是慕容家的雪云公子?”“正是子云,四年前在容月山庄曾见过前辈一面。”高尚清道:“唉,你看我多健忘,才过几年就认不出公子了。”子云笑道:“也不能全怪前辈,当年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哩。”“对啊,那时我见你时,可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现在可是又高大又英俊的小大人了。” 程又重初见子云到来,以为来了帮手,怎知他与高尚清却认识,听他们交谈得知他居然是容月山庄的小公子,暗叫不妙。这时小玲却跑过来对子云道:“你是帮我们,还是帮他们的。”余二在一边道:“雪云公子自是帮我们,难道还会帮你们邪派的人?”子云却笑道:“我两方都帮。”小玲不解道:“两方都帮?难道你一会跟我们打一下,一会又跟他们打一下?”琦琦这时道:“他的意思是两方都不帮,你不用指望他了。”子云正要分辩,高尚清问道:“公子认识他们?”“认识,是好朋友。”“公子不知道他们是邪派中人?”“他们并不邪,如何称为邪派中人?”高尚清脸色微变,温言道:“哦,他们不是邪派中人。”又对自己的徒弟喝道:“以后别乱说话,正邪不分,还不向人家赔礼道歉。”那陆有成慑慑地道:“不是邪派人士怎会使梅花针?”子云一笑道:“这梅花针我也会使,陆兄可要见识一翻。”“这…”高尚清道:“雪云公子的朋友怎会是邪派中人?”“但那日他们曾亲口承认自己是移玄剑派的,还有他们的武功也是邪门…。” 子云正要反驳,琦琦却接道:“不错,我们正是移玄剑派的人。”高尚清脸色立变,程又重对子云道:“多承公子好意,这事还是由我们自己解决吧。”子云两边都不被讨好,一脸尴尬,说道:“不行,这事我既然遇上了,又插手了,就一定要管。”高尚清道:“公子真要与我们为难?”子云道:“我怎敢与高前辈为难,只是江湖纠纷易解不易结,前辈德高望重,名满江湖,受武林中人敬重,必不肯因一点小误会而毁了一世英名。”高尚清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又见子云说得郑重其事,心想:“慕容家人行事不同寻常,得罪不起。”忙道:“那倒是,只是这事有何误会之处?”“还是让这位陆大哥来说吧。” 陆有成嗫嗫地道:“邪派人士,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公子又何必为他们求情。”程又重怒道:“你难道也佩称正派人士么?”陆有成正待反唇相讥,高尚清喝道:“将事情起末说清,师父自会替你主持公道,雪云公子更不会偏袒哪一方。”“是,事情是这样的,这几个人驱马狂奔上山,险些撞到小师弟,弟子上前喝问,却中了那个女的梅花针,于是就打了起来。弟子见他们人多,打不过他们,就叫小师弟去请师父来了。”程又金冷笑道:“事情不是这样吧,你为什么将十天前的事省略了。”高尚清问道:“十天前还有什么事?”陆有成忙道:“十天前,弟子三人也跟他们打了一架,幸亏唐三小姐赶到,才吓走了他们。”程又重道:“也不知吓跑了谁?”高尚清怒道:“你们怎能瞒着师父。”“弟子怕师父怪罪,所以…”子云道:“陆大哥又何必隐瞒,十天前的事我倒是亲眼看见了,如果前辈信不过我,还可以叫唐门的唐三姐来作证。”吕史杰暗暗叫苦:“老大真糊涂了,我们避都避不及,还敢找唐三姐来作什么证。她又怎会跟你作证?” 陆有成却惊道:“你,那天你也在?”“是的。”青城派三个弟子吓得脸色苍白。子云道:“事情的起因是陆大哥三人…”陆有成忙道:“公子你别说了,我…我…不应该…”高尚清察言观色,已知其意,脸色铁青喝道:“青城派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快给我滚回去。”三个弟子吓得大气不敢透,发足狂奔而去。“高尚清对子云道:“老道的劣徒不成器,让公子见笑了。”子云忙道:“前辈明辨是非,善恶分明,子云佩服。”高尚清嘿嘿一笑道:“公子侠义仁厚,确是难得,贫道就此别过,日后再去容月山庄拜访。”说完转身而去。言语间显然不满子云的行为,令他当面难堪,似有意要告子云的帐。 小玲这时道:“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走了?”子云道:“不走还待怎地?”“至少也要让那个牛鼻子老道向我师姐和各位师兄磕头认错才行啊。”程又重道:“小玲,别乱说话。”又对子云一拱手道:“多谢莫…,慕容公子相助。”子云一笑道:“叫我子云就行了。”程又重回头对众同门人道:“师弟,师妹们,快过来拜谢公子相救之恩。”移玄剑派众人纷纷过来拜谢。祝不闻道:“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子云忙摆手道:“不用多谢,我…”只见琦琦一脸漠然地走过来冷冷地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失敬了。”子云忙道:“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子云好了。”“容月山庄的小庄主,慕容家的小公子,我们可高攀不起。”“这…”子云不知所措。程又重忙道:“小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公子说话?”琦琦回头道:“小玲,我们走。师兄,师姐,我们先告辞了。”说着转身而去。小玲尚不明所以,只好跟去。程又重对子云一笑道:“我这小师妹婢气一向不太好,公子请忽见怪。”子云感觉很委屈,自己息事宁人,明明做了件好事,却似乎两边都不讨好,真是自讨没趣。于是拱手道:“子云告辞,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施展轻功而去。 子云见两人已走远,大喊道:“等等我。”快步赶去。吕史杰在后面叫道:“老大等等我。”拼命赶去。琦琦与小玲越走越快。“唉,就不能走慢点。”他不叫还好,这一叫,两少女加快脚步,转眼失去踪影。子云轻功不及他们快,却不肯放弃,一路追了下去。初时还能循着她们的脚步声追赶,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偏巧前面出现三岔路口,不知走哪一条路好。一时像丢了魂魄似的,漫无目地的乱走一通。 直到天将黑时,已找不到路,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深山的一片林地。模模糊糊看见前面有个破庙,隐隐透出火光,走近看时,地上坐着个人,隐约是个少女,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光彩耀眼,让人不敢正视。正要问话,那少女似发觉有人走近,回过头来,两人都是一愕。 子云大喜:“总算找到你了。”这人不是琦琦又是谁。琦琦心头的喜悦一闪而过,又换上了一幅冷面孔道:“你找我干什么?”子云一愕,确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她。于是没事找事地道:“有点小事。”“什么事?”子云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想跟你一起走。”琦琦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我却不想跟你在一起。”子云道:“我们曾多次同坐一条船,多次一起被暗算,多次一起死里逃生,怎么说也算有缘了,不算生死之交,也算是患难之交吧。”“我不想跟一个骗子走在一起。”说着起身就走。子云故作惊讶地道:“我怎么成了骗子了?你停下来,听我解释,我要是有说过一句骗你的话,你就一剑杀了我,我决不皱一下眉头。”琦琦停下脚步道:“这话当真?”“当真。”琦琦唰的一声拔出了剑。子云见她拔出剑忙道:“你且说说我在什么时候?欺骗了你什么?”琦琦冷笑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叫我子云啊,你不是一直这样叫我的吗?”“哼,是莫子云呢,还是慕容子云。”子云笑道:“原来是为这事,只要你高兴,叫什么都可以。” 琦琦一剑就往他胸口刺去,两人同时“啊”的一声。“你怎么不闪避?” 你为什么要刺我?”剑到心口,终于收住,但还是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这一剑险些就杀了他。两人都一惊,琦琦没想到他会不闪不避。子云没想到她真的会杀自己。琦琦道:“你…算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收剑就走。子云道:“我知道你不舍得杀我。”“哼,别再让我见到。” 子云追上她道:“其实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爸爸姓慕容,我妈妈姓莫,所以我叫慕容子云,也叫莫子云。”琦琦停下脚步,道:“一个人怎能有两个姓的?”“怎么不能,我父母就生了我一个儿子,所谓男女平等,我跟谁的姓都一样,所以别人不叫我慕容公子,却叫我雪云公子。”琦琦一听,这话倒也有理,为什么就一定要跟父亲的姓,就不能跟母亲的姓。于是点头道:“你以前怎么不说清楚”“这个…慕容家的名头太大,我是担心…”琦琦冷笑道:“你是担心我们邪派人物沾污了你慕容家。” 子云正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们知道我是慕容家的人后会有门派之嫌,不肯跟我在一起。”“你是故意隐瞒,哼,慕容家又怎样了,可以唬别人,却唬不住我们千玄剑派”“这个也是,我是怕你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不跟我称兄道弟。”“不害羞,谁跟称兄了,我只会称你弟弟。”子云笑道:“弟弟就弟弟吧,我也不会叫你姐姐。”“你难道就没有门派之见,对我们移玄剑派就毫不避忌。”“以前是有的,但后来我发现邪派的人并不全邪,正派的人并不全正,我想只要心术正就是正派,心术邪就是邪派,不能一概而论。” 琦琦对他的观点大为赞赏,又返回去坐下,却道:“邪派人士又怎样了,我就喜欢做邪派妖女。” 子云也就地坐了,靠着火堆取暖。说道:“我初时也觉得你跟小玲邪得可怕,不将杀人当一回事,动不动就割人舌头,挖人眼珠的。后来又觉得你们其实心地善良,又不轻易伤害好人,只是说话行事与常人大异,一时让人难以接受,却是邪得可爱,邪得正直。” 琦琦听他说得甚是诚恳,不由笑道:“邪说,邪就邪,还邪得正直,真有你的。”子云见她笑脸如花,不由心游神驰,看得一愣。古人曾有病美人,冰美人,愁美人之说,都是讲究特定表情下的美人,但子云却发觉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美丽,喜怒嗔怨,都是一种美,也许这就是完美。 琦琦见他不说话,停住了笑,道:“要是一开始,你能这样看我就好了。”“刚开始我见你跟小玲两人都这么泼辣,唯恐避之不急。”琦琦嗔道:“你才泼辣。”子云忙道:“是活泼热情的意思。”琦琦转嗔为喜,道:“活泼热情,豪爽大方本就是北方女子的本色,不像你们南方人,心冷,小气,阴险,狡诈。”虽然古人有言:“南人机巧,北人直率。”子云认为却也不尽然,不满地道:“这…难道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个人?”琦琦轻笑道:“你别见怪,刚见到你时就是这么个印像,觉得你样子轻浮又语言讨厌,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后来呢?”“后来觉得你虽然油嘴滑舌,还不敢轻举妄动。”“再后来呢?”“再后来觉得你虽然自高自大,还不敢欺负弱小。”子云大感失望,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点优点?”“以前我就是这种感觉,你不高兴也没办法。”“那现在呢?” 子云一脸期待地道。琦琦一怔:“现在?”“嗯,有没有改变?”“有的,现在不觉得你那么讨厌了。”子云急道:“就没别的?”琦琦愕然“还能有什么,你呢?”“我刚开始觉得你很好看又很可怕。”琦琦不满道:“我哪里可怕了?”“我妈说:漂亮的女人大多可怕,要小心提防。”琦琦道:“哼,那也不一定。”“后来觉得你好看又可爱。”琦琦脸露喜色,女孩子当然不希望别人说自己丑恶。子云接着道:“再后来,渐渐觉得离不开你。”琦琦本是一脸纯真的笑容,顿时粉面绯红,变成三分喜悦,七分腼腆。“什么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不到你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又不知到底失去了什么,一见到你却什么都好了。”琦琦又喜又羞,道:“ 第十七回 风趣幽默小神丐 且说在这一霎时之间,两人内心深处同时起了异样的感觉。突然听到“啊”的一声。两人一回头,却见小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见到子云与琦琦两个人拥在一起,一声惊叫,手里捧着的东西掉在地上。两人忙松手分开,子云一脸尴尬,琦琦粉脸绯红,道:“小玲,回来了。” 小玲一脸愕然道:“嗯,你们,你们…”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想问却问不出口。子云忙道:“快拿过来啊,我都饿坏了。”小玲道:“好的。”忙将东西捡起,捧过来,却还是茫然不知所措。子云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尽是各种好吃的。赞道:“好香啊,快坐下吃啊,还等什么”一时尴尬气氛尽去。 三人正拿起要吃,又“啊”的一声惊呼响起,三人吓了一跳,刚拿起的肉又掉下。只听一人喊道:“老大,我总算找到你了,原来你们躲在这里。”这时天色已黑,一人气喘呼呼地奔了进来,正是吕史杰。小玲骂道:“你想吓死人啊。”吕史杰一愣,道:“我不想啊。”“那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子云笑道:“不知者不罪,快坐下一起吃吧。”吕史杰应了一声坐下。小玲不明白,问道:“什么不知不罪的?”琦琦却知道子云是另有所指,道:“不知道就不要问了。” 琦琦问起唐三姐的事。吕史杰将怎样遇上唐三姐,程祝等人怎样中毒,子云怎样为了救人而逼她拿解药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琦琦小玲两人听着不由大笑。子云略显尴尬。琦琦道:“难怪我两位师兄对你这么客气,原来是你救了他们。” 四人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一个鸡腿飞上了屋梁,又被吓了一跳。吕史杰奇道:“这煮熟的鸡怎么还会飞的?”众人游目四顾,却不见动静。小玲一惊,道“莫非这庙里的真有山神。”吕史杰道:“莫非这庙里真有鬼。”众人正在愕异。琦琦站起来喝道:“什么人?滚下来。”屋梁上却不见有人。吕史杰站起身挺了挺肚子,壮了壮胆子,喝道:“谁在装神扮鬼,我不怕鬼的。”屋梁上还是不见动静。又喝道:“再不下来,我要骂人了。”还是不见动静,又喊道:“再不下来我要打人了。”突听拍的一声,吕史杰摸着脸蛋骂道:“是谁打的?”小玲问道:“不是你打的吗?”“我会自己打自己吗,我有这么傻吗?”小玲害怕地道:“那是谁,难道真是鬼打的。”吕史杰吓得不敢再出声。 正惊愕间,桌子上一个鸡翅膀又飞走了。子云道:“哪位大驾光临,再不下来,别怪我不客气了。”琦琦已纵身而起,一剑往屋梁上面刺去,快如电闪,迅若奔雷,却刺了个空。子云当然不信会有鬼神,一直注视着屋里的动静,发现了那一闪而逝的影子,已经从一根屋跳到了另一根屋梁,暗赞:好快的身法,躲在屋梁上居然不让人发觉,打了人还能不让人知道,其轻功之快,身手之灵可想而知。于是纵身往那影子落脚处扑去,阻住了他的退路。琦琦的剑又已跟到。只听“哎呀”一声。一团物体落下来,掉到地上直叫道:“疼死我了。” 火光下只见这人蓬头垢面,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若不是一双眼睛咕溜溜地乱转,简直看不出是个人。吕史杰叫道:“是什么怪东西。”那人叫道:“你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你本来就不是东西。”吕史杰一想不对,骂道:“你才不是东西。”“我是人。”小玲这时用剑指着他喝道:“你是什么人,装神扮鬼的想吓死人啊。”那人摸摸脑袋道:“我不是个叫化吗,你看不出来?”“叫化?怎会在这里?”“这里是我家啊,我不在这里,却在哪里?”“胡说,这里明明是个山神庙,怎么会是你的家。”“姑娘,这你都不明白,我们叫化子是四海为家的,到了哪里就在那里住下,时间长了就是家了。”小玲俏脸一沉,来个强词夺理,道:“你躲在里面就是了,还跑出来吓人干什么?”“叫化子出门自然是讨吃了。” 小玲也看出这不是个普通的叫化,问道:“只是讨吃的?”“你不相信,等下再说吧,先让我吃点肉吧。”说着将鸡腿往嘴里塞 。小玲剑一出将鸡腿挑在了剑尖上。“没说清楚,休想吃。”小叫化一脸哀求:“姑娘,我有十多天没有吃喝了,你就行行好吧。”“嗯,说慌也不打草稿,十多天没吃喝,不早把你饿死了?”“可不是,我饿得昏了过去,被两个牛头马面拉了去见阎王爷,我以为见了阎王爷就有吃有喝,谁知他嫌我一身又脏又臭,又是个酒鬼,怕我以后偷他的酒喝,就把我赶了回来,结果连一滴酒也没喝到。醒来就饿得要命,刚好闻到一股酒香,就…”“就想来偷点吃的,是吗?”“不,不,是想来讨点吃的。”“来讨吃,怎么跑到屋梁上去了?”“我跑到窗口一看,哇,这么多人,又怕你们不肯给,只好在外面转来转去,后来转到屋梁上去了,没想到你们吃得津津有味,引得我叫化只掉口水,只好来个不问自取了,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你们发现了,又见你们要来捉我,吓得我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小玲不耐烦地道:“你的故事编完了没有?”“编完了,哦不,你这小姑娘怎么把我的话当成故事了?” 众人都被小玲与小叫化两人逗乐了,不禁好笑起来。觉得这叫化说话风趣幽默,确实有趣,不由仔细打量起他来。只见他身体清瘦,手脚轻灵,双目有神,穿着虽然破烂,却掩不住那股灵气。 这时子云道:“小兄弟,过来一起喝碗酒吧。” “还是这位公子爷好说话。”琦琦一笑道:“就你会做好人。”子云道:“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小玲不满地道:“这么说我不是好人了?”小叫化忙恭维道:“这位姑娘也是好人,只是深藏不露。”“我偏不做好人。”小叫化不想再跟她斗嘴,早已不客气地坐下喝酒。子云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小叫化一边吃一边道:“大家都叫我小叫化。”“我是问你真实姓名。”“没有,哦,有了,我叫小神丐。”“小神丐?”“对,我师父人称神丐,我自称小神丐。”“江湖神丐是你师父?”“是啊,各位怎么称呼?” 吕史杰道:“我叫吕史杰,在这里排行老二,你直接叫我二哥行了。”“嗯。”吕史杰又道:“这位叫小…小玲姑娘。”“直接叫小玲行了。”小玲显然不满他们这样叫,但又没其它名字,只好作罢。“这位是我们老大,姓莫,名子云。”小神丐:“哦。”“这位赵小姐是我们老…老大姐。”琦琦道:“难听死了。”小神丐却道:“还是叫老大嫂,好听点。”吕史杰差点又将喝进去的酒喷出来,忙掩住口,却忍不住笑。琦琦粉脸绯红,薄怒道:“别乱叫。”偷眼看子云时,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有气。小神丐却一脸认真地道:“对不起,下次我会很严肃认真地叫的。”众人大笑。 子云又问道:“你的轻功很好,一手凌空摄物掌也不错,在丐帮是什么身份?”小神丐眨眨眼睛道:“马马虎虎了,我师父是丐帮首席长老,我是未位长老。”众人都感惊讶,却不太相信。吕史杰道:“你这么小就当上了长老,怎么背上却一只讨米袋都没有?”小神丐摸摸后背道:“我是用手讨饭的,不用讨米袋。”小玲怒道:“我最讨厌这种油嘴滑舌,骗吃骗喝的人,不管你是不是丐帮的人,我们都不欢迎,快走人。”吕史杰附和道:“不错,我也最讨厌这种人。”小神丐一惊,道:“但我已经吃了。”“吐出来。” 小神丐张大嘴合不拢,接着不停大笑。小玲不明所以,却见他合起嘴,喘了口气才道:“我吐不出来。”吕史杰突然道:“我来帮你。”“怎么…”话还未说完,吕史杰已一拳打在他小腹上。小神丐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却还是没吐出来。小玲唰的一声,拿剑指住他,吕史杰上前就要在他肚子上踩一脚。吓得小神丐大叫道:“别,别,我不说慌了。”吕史杰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道:“哼,老实交代一切。”小神丐道:“我师父本是丐帮长老,只是十多年前跟前帮主发生了一点矛盾,就离开了丐帮,成了个流浪丐,后来收了我这个小流浪丐作伴,我自然也不属丐帮的,那末位长老是自封的。”小玲哼声道:“想必你就一直仗着这个封号骗吃骗喝的。”小神丐点头道:“本来我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第一次就被你们识破了,恐怕骗不了人,以后可惨了,怎样才能讨到吃的?”吕史杰道:“只要你加入我们这一伙,跟着我们老大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真的。”子云一笑道:“我管喝的,吃的另有人负责。”小神丐问道:“谁?”吕史杰道:“我知道了,是老大嫂。”琦琦还未出言反对,小玲却担心地道:“我们小姐可养不起这么多人?”小神丐苦着脸道:“你家小姐既然已经养了这么多人,也不差我一个,就这么定了,我跟定你们了。” 琦琦真有点哭笑不得。眼睛转了转,微笑道:“其实你们要跟着我混吃混喝也未尚不可…。”还未等她说完,小神丐就大喜道:“老大嫂真是个大好人。”小玲道:“我家小姐当然是好人。”吕史杰也跟着微笑,点头附和。只有子云一脸忧虑,对琦琦道:“你真有这么好?”“当然?”“有什么条件?”琦琦脆秘地一笑道:“也没什么,只要你们肯叫我大姐。”吕史杰和小神丐齐举手,道:“我愿意。”琦琦看着子云道:“你呢?” 子云暗道:“要叫你大姐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现在是一帮之主,可不能屈居人下。”心有不满地道:“不行,要我叫一个小姑娘做大姐,传出去多没面子?”琦琦不满道:“哼,什么小姑娘,你有我大么?”“当然比你大。”小神丐提议道:“我看我们还是按年龄大小来分高低吧。”吕史杰道:“我看还是按身高体重来分比较好。”“那肯定是你当老大。”小玲却到:“我看还是按武功高低来分比较合理。”吕史杰道:“谁敢跟你比武?”小玲道:“知道就好。在这里就我家小姐武功最高,自然就是老大姐。” 小神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按顺序,逐步比试吧。”众人道:“怎么比?”小神丐道:“先从年龄开始,若分不出,再从身高比较,若分不出,再由武功决定,怎样?”“这主意好。”吕史杰抢道:“我今年…。”小神丐打断道:“先有莫公子和赵小姐两人开始。” 子云道:“我今年十六岁了。”“你有十六岁了?”琦琦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再次打量子云那天真无邪的脸蛋,不信地道。子云努力装成一幅老成持重的样子,却又呵呵笑道:“怎么样,你也不用叫我老大,直接叫我云哥哥就行了?”“你得意什么,我也满十六岁了。”子云笑脸顿失,接着又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也满十六岁了?”这下子云可紧张了,因为他是腊月出生,要是琦琦也十六岁的话,很可能会大过他。“你才不可能,我是腊月三十出生,今日刚好十六岁,琦琦一口气说完。子云气得大叫,在地上打起滚来,“你怎么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在这一天出生?”“你也是这一天?”“可不是吗,子时三刻,就是现在。”这下轮到琦琦惊愕了“天啊,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小神丐喃喃地道:“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吕史杰道:“既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不知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啪”小玲突然打了他一巴掌。吕史杰摸着脸颊直叫道:“你干吗又打我?”“呸,不打你打谁,说什么呢?”小神丐道:“传闻三国时刘奋、关羽、张飞,当初结义时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最终未能实现。若真有人重情重义,能做到生死相随,那就是第二对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沉默良久,琦琦又说道:“既然我们一样大,那我叫你云儿好了。”子云忙道:“不行,我爸妈才这样叫我。”子云生气从地上跳起,道:“怎么说,我个子也要比你高大,你还是叫我云哥哥好了。”琦琦也不服气地站起道:“我才不会比你矮。”这一比子云差点晕过去,两人的身高居然也一点不差,无奈地叹口气道:“没想到做一回哥哥就这么难。”琦琦笑问道:“你在家里是最小的吧?”子云道:“可不是么,家里的人都是我的长辈,就是同辈中的人也个个比我大,更气的是我妈妈的干姐姐义妹妹一大堆,都得叫阿姨。”琦琦笑道:“你妈妈有很多结义姐妹么?”“亲的,堂的,表的,加上干的义的,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个。最气的是有几个只比我大几岁,我叫她姐姐还被我妈骂了一顿。”琦琦笑弯了腰,道:“那你在家里是个宝贝啊,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我才不想做什么宝贝了,在他们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孩子。”“怪不得你想当哥哥了。”“这么说你同意了?”琦琦哼声道:“你倒想得美?” 小神丐喊道:“年龄身高都难分上下,只好由武功来决定了。” 子云叹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在剑法上分出高下。”“不错。”两人走出庙外。小神丐道:“为免误伤,可用树枝代剑。”两人各折了一根树枝,去掉枝叶,相对站定。小神丐说声:“比试开始。”琦琦展开剑法,一闪而至,人到剑出,似乎是几把剑同时从不同方向刺来,真是千变万幻,让人分不清哪一处是真,那一处是假,又似乎处处是真,处处是假,只见剑影不见剑身。子云身形一起,树枝急出,手碗轻擅,挽起无数朵剑花迎上去。但见两人一个似急雷闪电,破云射出。一个似漫天秋水,平地涌起。人影如飞,剑光纵横交错,剑光时而横空掠过,破云飞射,时而闪耀出动人心魄的流光逸电,人影更是如虚似幻,如云似雾。小神丐吕史杰小玲三人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移玄派的轻功,练到上乘境界有如蝴蝶般飘然自若,又如燕子般灵活自如,更如山鹰般猛锐迅速,身形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其身法轻灵多变,千变万化,不同于中原任何门派的轻功。练到最高境界,步法身法剑法浑然一体,被誉为凌虚千幻。 慕容家的轻功剑法也属上乘中的上乘,但讲究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子云还没有练到最高境界,难以发挥出它的威力。已无从躲避,眼看就要落败,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败给一个小姑娘,尢其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手中,倒不是为了面子,或慕容家的声誉,而是心里不服。主意已定,来了个败中求胜,子云招式突变,不闪不避,以手中树枝迎上琦琦的树枝,拍的一声,两根树枝同时折断,一半掉落地上。子云忙叫道:“你的剑已断,不打了。”琦琦眼看就要得胜,却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无赖的法子。“你,你的剑也断了。”子云才发觉自己手中的兵器也少了一半。小神丐大声道:“不分高低,打成平局。” 又对子云道:“莫公子,你这招确切地说只是败中求和。”吕史杰叹道:“还是分不出高低。” 子云用哀求的眼光看着琦琦道:“你就让我一次好吗?”琦琦口气坚定地道:“不行,其它事可以让,这件事不能让。”子云无奈地坐下了,琦琦见他一脸的不高兴,倒有点不忍,于是娇笑道:“要我叫你云哥可以…。”子云转悲为喜,不待她说完,急道:“真的…。”“不过你要先叫我琦姐姐。”子云又转喜为悲,哼声道:“说了等于没说。”“那只接叫名字好了。”“只有这样了。”两人谁也不肯相让,只好妥协了。吕史杰道:“那我们这一伙谁做老大?” 小玲道:“自然是我家小姐。”小神丐却道:“难分长幼,外甥点灯笼,照旧。”吕史杰喜道:“那我还是老二的地位。” 小神丐道:“放心了,没人跟你争。” 第十八回 岳阳楼上逢故友 且说两人难以分出长幼,只好作罢。是夜一干人就在山神庙里歇下。琦琦和小玲找了些干草在地板上铺了,和衣而睡。子云睡在神案上。吕史杰只好趴在神案下面。小神丐跳上横梁睡了。 第二天, 吴猴前来传信,呈上一小竹筒,道:“帮主,总坛来信。”子云接过,拔去木塞,取出一纸条。原来这是帮中的飞鸽传书。子云打开看时,只见上书“禀报帮主,今日接到湘北分舵舵主吴立愧回报,分舵被人侵扰,生意被人破坏,请求救援。请帮主定夺。”落款是四大长老。 子云道:“蜀中事情已了,不会再有人挑我们的堂口了,本帮主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走吧。”吕史杰害怕遇上唐三姐,一直担心被唐门的人抓住,听子云说完,喜道:“我早就想离开这狗不拉屎的地方了。”琦琦道:“我们的事却还没有办好。”小玲道:“对啊,你答应要帮我们捉到那色狼的,可不能说话不当话哦?”子云道:“我说到一定做到。”转头对吴猴道:“事情可有进展?”吴猴一拱手道:“号令已通达全帮上下,只要一有消息,立马禀报帮主。”子云对琦琦和小玲一笑道:“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众人离开蜀地,前往湘北。数日到达荆口小镇。事隔一年多,又回到了这里。子云对吕史杰道:“故地重游,有何感想?”吕史杰叹道:“上次只是个普通侠客,这次是以幅帮主的身分回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舵主吴立愧率领分舵弟兄迎出镇口,簇拥着众人走进小镇。子云边走边问道:“是什么人,又来跟我们抢地盘。”吴立愧道:“来路不明,只知道为首之人叫雷振山。武功不弱,属下打不过他。”“雷振山,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吕史杰道:“老大,我没听过。”“没听过就别吭声。”小神丐道:“管他是什么山,我们老大一来准把他平了。”吴立愧道:“这小镇上的客栈商店大多都在我帮势力保护下,他们却来吃霸王餐不说,还打人闹事。”众人刚走进小镇,就听到一家酒楼里传出吵闹声。 走进看时,见六条汉子在打砸东西。客人吓得乱跑。店家在一旁衷求道:“各位爷,别砸了,别砸了,我不收你们钱就是了。” 一条汉子揪住店家,怒道:“爷们来你这里吃饭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却不知好歹,还向我们收钱?”“不,不收了,这顿就当小的请客好了。”“下次还收不收?”店家道:“下次,还有下次啊?”“老子们三天来这里吃一顿,你懒得招待也可以,每人给五两银子。”“这,这是什么道理?小店养不起这么多人啊?”“啪”的一声,店家挨了一巴掌。“老子说的话就是道理。” 子云见了暗皱眉头,心想:“对付这样的人还真得以狠制狠,以强压强。”小神丐早已看不过眼,走过去喝道:“哪里来的土匪?吃喝不给钱,还动手打人,还有王法吗?”众汉子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一个土匪拿出把刀,晃了晃道:“老子手里的家伙就是王法。” 小神丐突然出手如电,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刀。吕史杰一脚补上,将他踢飞,直摔出店门外。其余土匪来不及反抗,被小神丐一手一个,都扔了出去。喝道:“下次再让我见到,就将你们丢进粪坑里去。”吕史杰又出去每人踢了一脚,骂道:“再敢吃霸王餐,就打得你们吐出来。”六条汉子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众人拍手称快。子云一伙人刚刚坐下,外面就传来了叫喊声,“不要让他们跑了。”店家惊道:“他们又来了。”众人起身在门口站定,只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带着数十人冲来。刚才那被摔出去的六条汉子指着小神丐和吕史杰对那大汉道:“就是他们。”满脸胡须的大汉见子云这边也有不少人,而且路人店主都站在对方那边,群殴对己方不利。说道:“你们几个有种的就单独跟老子过几招。” 子云“咦”了一声道:“是你。”那大汉一瞪眼道:“你认识老子?”子云拍了拍脑袋道: “你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雷振山就是我。”子云“啊”了一声。小玲在一旁奇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咦的,啊的?”子云不理她,又对那大汉道:“你屁股上的伤好了吧?” 雷振山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屁股,道:“你是谁?怎么知道老子屁股上有伤?” 吴立愧道:“这是我帮的帮主莫子云,江湖人称无影儿。” 雷振山一愣,打量了子云一阵,似有不信地道:“你是天地帮的帮主?”子云不答却道:“那是我的杰作,我怎会不知。” 雷振山“啊”了一声道“你,你是…”“不错,我就是六年前的那个小孩子。” 雷振山屁股上的伤不轻,足足医治了一年,还留下伤痕,一直耿耿于怀,将这事视为平生最大耻辱,无日不想着报仇。这时知道眼前这小子就是当年的凶手,怒道:“好小子,老子找得你好苦。” 子云道:“也罢,今天的事,和以前的事一并解决,按照道上的规矩,强者话事,败者听命。你要是打得过我,这个小镇就任你横行了,要是打不过我,就该该地听我的吧。”“好,老子要是胜了,就要在你屁股上捅回一刀,然后你和你的手下人都给我滚蛋。” 吕史杰道:“对付你,何需我们老大出手,先跟我过几招吧。”子云道:“你退下。”又对雷振山道:“你想怎么比。” 雷振山仰起头,满不在乎地道:“任你挑。”子云有意激他,道:“我一双拳头就够了,你是用刀剑,棍棒,还是拳脚?” 雷振山怒道:“对付你这小子,还用得着兵刃?” 子云游目四顾,见镇门牌坊处有两只石狮子,约有五百斤重。走了过去。道:“我们也用不着动手,这里有两只石狮子,一样大小一样轻重。每人举一只,谁坚持不住先放下谁就输了。怎样?”众土匪闻言,哄然大笑。有人道:“我们雷老大是出了名的大力士,能举千斤。”有人道:“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敢跟我们老大比力气。”有人道:“就他那身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举不起一百斤。” 雷振山大踏步走过去,道:“好,谁先放下的就是龟儿子。”子云道:“好,一言为定。大家看好了。” 雷振山蹲在石狮前,深吸了口气,双手抱住狮身,大喝一声“起”。将狮子托在胸前。又大喝一声 “举”。将一蹲巨大的石狮子高高举起,直过头顶。众土匪纷纷叫好。 却见这边,子云站在狮子面前,伸手一拍,巨大的石狮居然跳起半丈高,子云手掌轻托,已将石狮举在头顶。众人哄然喝彩。 两人相对而立,雷振山见子云露了这一手,心里已却了三分。见子云举重若轻,似毫不费力,又却了四分。不到半柱香时间,雷振山已累得浑身大汗,双臂发抖,眼看坚持不住。却又不甘心认输,更不想做这小子的龟儿子。 众土匪齐呼,“雷老大,加油。雷老大,加油。” 雷振山咬紧牙关,身子微矮,双腿撑开,扎了个马步,才稳住身体。众土匪呼道:“雷老大,好样的。”却听子云道:“再坚持下去,你的双臂就毁了。” 雷振山见子云居然还是一幅攸闲样,说话竟毫不喘气。已彻底丧失了斗志。却又吼道:“我不…我…。” 子云双手一挥,“碰”的一声,已将石狮放下。天地帮众人愕然。吕史杰道:“老大,你怎么了。”吴立愧道:“帮主,你怎能认输?”这时,只听一声哄然巨响,尘土飞扬。雷振山双手一松,石狮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众土匪欢呼道:“雷老大赢了。”却见雷振山“扑通”一声,倒在地下。众土匪忙上前扶起。“雷老大你赢了。” 雷振山一声不吭,推开众人,直跑到子云面前,扑地就拜。子云忙扶起。雷振山道:“莫帮主神力惊人,龟儿子输了。” 众土匪道:“谁说你输了,雷老大,你没输。” 雷振山一瞪眼道:“大丈夫愿赌服输,若说话不当话,算什么男子汉。有什么脸在江湖道上混。” 众土匪不敢再吭声。 小神丐走过来道:“你本来输了,但我们老大让你。所以按比武规定来说是我们老大输了。但按道上规矩来说是你输了。”子云一笑道:“我们都输了。” 雷振山道:“莫帮主,你就不用再给我面子了,我雷振山说一不二,输得心服口输,今后惟命是从。”又对众手下道:“我今天归降天地帮莫帮主,谁有不服的就给我滚吧。” 众土匪都道:“愿意跟随。” 子云大笑道:“好,果然是条汉子,算我没看错人。”朗声道:“弟兄们,大家进去喝一杯。” 酒楼重整桌椅,摆上酒菜。子云拉雷振山上座,雷振山忙道:“各位老大在,小弟怎敢造次。”在坐之人数他年龄最大,他却自称小弟,委实不伦不类,但这是黑道一惯的规矩,众人却也不以为然。吴猴道:“我们天地帮从不分高低贵贱,先来后到,只要加入我帮,都是弟兄,平起平坐。”子云道:“不错,快坐下。” 雷振山在子云身旁坐下,道:“老大,我算服你了,六年前就在我身上做了个记号,今天又把我教训了一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众人哄堂大笑。 酒后子云任命雷振山为湘北分舵幅舵主,带领众手下协助吴立愧向湘南发展。后带着众人离开。 吕史杰道:“老大,我们上次急勿勿地经过这里,没来得及游览一下各处风景名胜,这次可不能错过了。”小神丐道:“听闻岳阳楼的酒不错,我们何不去那里玩玩,顺便喝几杯。”众人赞同,往岳阳楼而去。 岳阳楼相传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兵台,后多次重修,成为一处名胜古迹,与黄鹤楼、逢莱阁一起名扬天下,成为名人雅士游玩聚会的去处。一个聪明的生意人看中这里的商机,花重金承包下来,开起了酒店,自是生意兴旺,日入斗金。 子云众人来到楼下,却听到上面乱嘣嘣乱响的似是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有倒地,衷叫的声音。小神丐奇道:“难道上面有人打架?”吕史杰生气道:“又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说着率先登上楼,只见桌倒凳飞,几条大汉躺在地上只叫痛。一个小姑娘双手撑腰地站在桌子上,年约十五岁,扎着两条麻花辫,一脸的任性蛮横之气,娇喝着:“这样的角色也敢跟本姑娘动手。”吕史杰正要冲上去将她揪下来。 子云“咦”了一声道:“表妹。”那小姑娘回头见到子云,惊喜地叫了一声:“小云儿。”就跳下桌子,扑到了子云身上,道:“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人正是小鹃儿,子云道:“小鹃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出来闯荡江湖啊,听说这里好玩,我就来了。”子云惊道:“什么,你也要闯荡江湖,你以为江湖上好玩啊?”小鹃儿小嘴一俏不满道:“我已经不小了,我听说,你十三岁就开始闯荡江湖,我已经十四岁了,比你还落后了一年哩。” 子云见众人正在不知所措地看着,忙道:“这是我表妹,叫小鹃儿。”小鹃儿一时不明所以,道:“你是我表哥?”“是啊。”小鹃儿喜道:“对啊,我们以前是好哥们,以后就是好兄妹了。”小神丐道:“看你俩这份亲热劲,人家还以为是你的什么人哩,这下老大嫂可以放心了。”琦琦撇撇嘴道:“放什么心?我才不管他的事。”“难得老大嫂能这么深明大义,宽宏大量,倒是老大应该放心才对。” 小鹃儿为什么会成了子云的表妹呢?原来自那次被困神变山庄后,子云就一直对阵法充满好奇。一次父亲讲解五行八卦,提到各种阵法时。就问起神变山庄的事来。慕容成柏脸色微沉,问道:“你怎么会去神变山庄了,见到了谁?”子云将认识小鹃儿,去神变山庄的事照实说出。慕容成柏沉呤良久,才道:“其实那千面魔君姓胡名可,是你姨父,小鹃儿就是你表妹。”子云愕然。“姨父,表妹,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也没听过的。”“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就拣简要的跟你说了。” 慕容成柏说道:“当年你妈妈和你姨妈莫宛莹姐妹俩合称武林双花,名满江湖。成为少年男子极力追求的对象。你妈妈嫁到慕容家,大家都认为门当户对。你姨妈却下嫁千面魔君,就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烘上,自是被人取笑。当时你外公家人坚决反对,甚至以断绝亲情相逼。我跟你妈妈也是极力反对,欲阻止这桩婚事。但你姨妈却是心坚意绝,执意要嫁给胡可。从此就跟家人断绝了关系。连你妈妈也极难见到她一面。” 子云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姨妈嫁给胡可就会被人耻笑。”“这胡可不但像貌怪异,性子更是怪僻。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怎佩得上你姨妈?”“既然佩不上,姨妈却为什么会心坚意绝地嫁给他呢?” 慕容成柏道:“这,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子云没有再问。 这时子云道:“你懂什么闯荡江湖,简直胡闹。” 琦琦在一旁笑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神丐摸着头道:“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吕史杰道:“对啊,这岳阳楼被你弄得鸡飞狗跳的,以后谁还敢来?”子云道:“你玩也罢了,为什么随意伤人。”小鹃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委屈地道:“你不护着我就算了,还要骂我。算什么表哥的?”子云忙安慰道:“别哭、别哭,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小鹃儿哭哭涕涕地道:“我来这里吃饭,他们不让我进来,我就闯,我点菜,他们不理,我就站在桌子上喊,那几个恶汉就赶我出去,我一不小心就将他们打翻了。”小神丐赞道:“哇,不简单,虎门无犬女,你一不小心就将他们打成这样,再来个不小心可别将这岳阳楼拆了。”子云道:“是谁带你来的?”小鹃儿小手一指道:“是那两位大叔。” 子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黑脸一瘦汉,甚是眼熟。那两人见子云看向他们,忙低头喝酒,装着若无其事。子云道:“他们怎会带你来这里?”“他们两个是赶车的,我在全州府街上见到他们,他们就问我想不想去衡州玩,我说要去安定府,他们说要五两银子。我说没有,他们说有多少给多少好了。我就答应了。一路走走停停的,没想到还真找到你了。”小神丐道:“有这么好的人,肯定是骗子。”子云走过去,那两人已放下酒杯,转身就想下楼。吕史杰一闪身,挡在门口,道:“不忙走,我老大有事找你们。”两人正要硬闯,已被小神丐抓起,摔在地上。 瘦汉叫道:“我们可没得罪你啊。”“你们是人贩子?”黑脸道:“我们不是人贩子。”瘦汉又对小鹃儿道:“小鹃儿姑娘,我们把你送到了这里,你也找到了你表哥,我们也没收你钱,是不是。”“是啊,我很感激你们。”子云道:“但她要去的是安定府,这里却不是安定府。”小鹃儿道:“对啊,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表哥在这里的?”“这…这…”两汉子嗫嗫说不出话。子云道:“你们还记得六年前的事吧。”“六年前?”“是啊,六年前,你们也是拉了一个小孩去衡州。”“我们…你…”“不错,那小孩就是我。”“我们拉的小孩多了,怎会记得是谁。”小神丐道:“这么说来,还不止一两次。”子云指着两人,厉声道:“你们在半路就敲诈勒索,还想谋财害命。结果没有得逞就跑了。” 两人突然猛打自己脸。“我们该死,我们该死。少侠就放过我们吧。”子云道:“吕胖子,万恶以什么为首?”吕史杰忙道:“禀告老大,万恶淫为首。”子云不满道:“还有呢?”小神丐接道:“也有人说万恶骗为首。”子云道:“不错,这两个人贩子不但坑蒙拐骗,贩卖人口,还敲诈勒索,谋财害命,该当何罪?”吕史杰大声道:“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黑脸瘦汉闻言顿时倒在地上,吓得晕了过去。吕史杰上前踢了他们一脚,道:“这么没用。”子云道:“押回总坛,打入第十八层地牢。” 子云赔偿了楼上的损失,再叫上一桌好菜。 小鹃儿好奇地打量着众人,问子云道:“他们是什么人?”小神丐从后面跳出来道:“小鹃儿小姐,就让我来为你介绍吧。”说着拍拍自己胸脯道:“本人是丐帮未位长老小神丐是也。”指着吕史杰道:“这位胖子是常山小怪吕史杰,你就直接叫他吕胖子行了。”吕史杰见小神丐向别人介绍自己,忙整理衣衫,端正容貌,没想到小神丐不介绍自己的优点,还揭露自己的缺点,敲了他一记响头。骂道:“什么吕胖子,要叫吕哥哥。”小神丐摸着头道:“对对对,要叫吕哥哥,吕胖子不好听,不对不对,你要让她叫啊,打我干什么?”“你当我傻的,她还没叫,我就打她?”小神丐接着介绍道:“这位看起来有点辣的…啊…”小神丐摸着头叫起来:“你干吗打我?”小玲怒道:“什么有点辣的,本姑娘温柔善良,活泼可爱。”“这么粗鲁,还温柔,那天下就没有不温柔的人了。”小玲一瞪眼道:“你还要讨打?”“我,我不介绍了。”小神丐捂着头跑开了。 吕史杰幸灾乐祸地道:“没一点水准,还硬充介绍人,这下知错了吧?”“这吃亏不讨好的事,我以后再也不做了。”吕史杰得意地道:“还是让我来介绍吧。这位是美丽的小天使小玲姑娘是也。”“哼,这还差不多。”“至于这位美得不能再美,漂亮得不能再漂亮,厉害得不能再厉害,连你表哥也要让她三分的赵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称呼了吧?”小鹃儿道:“怎么称呼?”小神丐接道:“笨哦,你父亲平日里除了将好吃好喝的让给你之外,还会让给谁?”“我妈妈。”“对了,那你表哥会让给谁?”小鹃儿脱口而出:“我表嫂。”“果然是聪明的姑娘。”琦琦粉面绯红,嗔道:“你们别教坏小孩。”小鹃儿“啊”了一声道:“怎么可能,我表哥会喜欢你吗?”小玲不满地道:“当然会喜欢,我家小姐这么好看的人谁会不喜欢?”琦琦道:“小玲,别乱说话。”小鹃儿认真地打量了琦琦一会,道:“嗯,这表嫂还真好看,怪不得表哥会喜欢哩。”琦琦哭笑不得。 子云道:“别吵了,我们吃点东西吧。”突闻一声雷吼传上来,“小鹃儿。”众人一惊,道“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鹃儿却吓得脸色苍白。子云道:“是姨父来了。” “小鹃儿。”刚才那声音还很远,这第二声传来时却已到了楼下。小鹃儿吓得不敢吭声。没有脚步声响,却见一人已站在面前,高得像树杆,瘦得像竹杆。正是千面魔君来了。瞪了小鹃儿一眼,吼道:“回家去。” 子云起身一礼道:“姨父别来无恙?”千面魔君声音冷冷地道:“谁是你姨父,你是谁?”子云微笑道:“你是我姨父,我叫子云,莫宛婷是我妈妈。” 千面魔君怔了怔,打量子云一会,又冷冷地道:“我不是你姨父。”“但小鹃儿的妈妈是我姨妈,你自然是…。” 千面魔君打断道:“高攀不起,小鹃儿,走。”小鹃儿跟在父亲后面,又回头看看子云,眼神依依不舍地走下楼去。 第十九回 大智若愚司马奋 且说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洞庭湖风景,但见湖水浩浩荡荡,一碧万顷。湖中舟帆点缀,四周群山环屹,真是缥缈峥嵘,巍乎大观。 突见一人飞快地跑上楼来,满身尘污,高大俊朗,却一脸呆气。周围扫视了一眼,径往子云这一桌人奔来,拜道:“各位大哥,大姐,救救我。”声音也稚嫩的很。子云奇道:“怎么救你?”小神丐笑道:“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我们可不是大夫。”“有人在追杀我。”吕史杰大声道:“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天地帮的地盘上…” 这时四个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跃上楼来,单这份轻功就知道来者不善。吕史杰忙住口。那人道:“就是他们了。”为首一人冷冷地道:“过来受死。”子云笑道:“各位有话好说吗。来,喝杯酒消消气。”“你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啪”的一声,小神丐一闪身到了他面前赏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们老大。” “呛”的一声,四个蒙面人都拔出了长剑,小神丐赶紧闪身退了回来。“哇,好厉害的剑。”子云道:“吕胖子,你先上。”“什么,又是我?”“你不是有点害怕吗,先让你壮一下胆,多练习几次就不怕了。”“我,我…” 四个黑衣人已冲过来。子云道:“你还当不当幅帮主?”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吕史杰那肥胖的身子忙往前一站,将他们全挡住,于是四把剑全往他身上招呼,吕胖子出手如电,四把长剑都被他没收了。四人正发愣,碰、碰几声,一掌一个,全将他们打下楼去。 众人拍手称快。“这是吕胖子做事最干净利索的一次。”子云笑道:“大家继续喝酒,没事了。”小神丐道:“这位兄弟,已经没事了,你怎么还不走,还要我们请你喝酒啊?” 那高个子呆汉哭丧着脸道:“只是将他们赶走了,不用多久又会找上来的。”吕史杰道:“这么几个小角色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背着把刀是用来玩耍的吗?”“咦,你怎会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个玩杂耍卖艺的。”吕史杰没想到自己也能一猜就中,有点得意,道:“还真是个卖艺的。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混,早点回家去吧。”“下次来的肯定是厉害的角色,我刀法虽好,也敌不了人多。”子云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万圣楼的。”众人吓了一跳,小玲奇道:“万圣楼是什么人?”小神丐与吕胖子两人差点摔到地上,大惊失色道:“这不是什么人,是个杀手组织,听说有一万个杀手。”“杀手有这么可怕吗?”“职业杀手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不要命,你说可不可怕。”吕史杰道:“你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招惹这些不要命的冷血杀手,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那人哭丧着脸道道:“不是我惹的,各位大哥大姐,大发慈悲,救救小弟。”众人一时怔愕,没人敢答应。 这时琦琦一笑道:“怎么,从小就爱打抱不平,喜欢行侠仗义的人哪里去了?”子云大大咧咧地道:“没关系,我帮你摆平。”小神丐哭丧着脸道:“老大,你真的要揽事上身啊?”子云敲了他一记响头道:“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自称侠义中人,连这点小事都不仗义,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小神丐道:“可是万圣楼的人可不是好玩的。”“有我在,保证让他们好玩。”吕史杰道:“老大,你是不是被追杀追得上瘾了,刚刚摆脱蜀中唐门的追杀,又来招引万圣楼的追杀。这样下去,我怕混不下去就完了啊。我们是不是从长计议?” 司马奋道:“其实你刚才打了他们的人,他们已经不会放过你了。”“哇,硬要将我们拖下水,你想害死我们啊?”那高个汉子叭的一声跪了下去,竟然哭了起来:“各位大侠,若是见死不救,我就活不下去,回不了家了。”“啊,原来是吃定我们了。”子云叫道:“快起来,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哭哭涕涕的。”琦琦一瞪眼,抗议道:“小姑娘又怎么了,就一定要输给大男人吗?”子云忙陪笑道:“不一定,不一定。”“小弟多谢老大哥的救命之恩。” 小神丐道:“还有我呢?”吕史杰道:“刚才是我救了你,应该谢我才对。”高个子只好一一拜谢。“多谢这位大哥舍命相救。”吕史杰哼声道:“唔,叫什么名字?”“司马奋。”“真是人如其名。”“是的,人人都这样说我。”小神丐道:“我看你叫司马浑好了。”吕史杰道:“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一伙?”“愿意。”小神丐叫道:“你要入伙,可得当老么。”“老么是什么?”“就是最小的意思,要叫我们大哥,二哥,三哥。”“可是我这么高大?”“高大有个屁用啊,中看不中用,叫就叫,不叫拉倒。”“好吧,我叫,那个小丫头怎么叫?”小玲怒道:“住口,我不是小丫头”司马奋马上改口道:“大丫头。”“笨蛋。不要乱叫。”司马奋一时不知所措。吕史杰道:“你叫她小天使,她就高兴了。”“哦,原来这样,没见过天使这么凶的。” 小神丐笑道;“老大,我们这支队伍可是越来越强大了,可得取个名称,对外好做宣传。”吕史杰道:“是啊,我们这一伙人才济济,高手云集,尽是奇人异士,若能组成一个独立的帮派,定能威震江湖。”琦琦笑道:“尽是些怪物,只会笑坏武林。”子云道:“对了,就叫怪人帮。”小神丐道:“既然是聚集天下怪物的帮派,就叫聚怪帮好了,谁做帮主?”子云笑道:“就让琦琦做好了。”“我才不做,怪人帮帮主,难听死了。”子云道:“这可是至高无上的位子,你要不坐,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众人齐下拜,“叩见老大,不,不,是帮主老大。”子云见琦琦和小玲不拜,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拜见本帮主?”琦琦道:“要我下拜,除非你先拜我。”“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现在可是一帮之主,也就是龙头老大,有老大向小妹叩头的吗?”小神丐笑道:“帮主老大,你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话怎么说?”“我们这些弟兄自是听帮主的号令,但帮主可要看帮主夫人的脸色行事,所以帮主夫人才是至高无上的人。”吕史杰叫道:“哇,怪不得老大嫂不肯做帮主,原来是想垂帘听政啊。”子云苦着脸道:“我宁愿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子。”“老大,这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就再一次勉为其难吧。”子云无奈地道:“也罢,谁叫我天生一幅软心肠。不过女主内,男主外,以后小事听夫人的,大事吗,还得我做主。”琦琦笑道:“我才不管什么小事,大事,懒得理你们这帮怪物。”小神丐道:“老大嫂,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只有满山跑。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可不能否认在聚怪帮中至高无上的身份。”小玲奇道:“我家小姐还没有嫁人哩,更不会嫁鸡嫁狗什么的。”众人大笑。 离开岳阳楼,司马奋道:“怎么万圣楼的杀手还没有来?”小神丐叫道:“你是巴不得他们快点来,好让我们帮你解快掉?”“我是奇怪万圣楼的人一向行动迅速,办事效率很高,这次好像对我们有所顾虑?”子云笑道:“有我天地帮兼聚怪帮帮主在这里,他们当然得三思而后行了,不然可会做了亏本生意。”琦琦不屑地道:“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待会别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跑就好了。”“我有这么差劲吗?”吕史杰突然惊叫道:“咦,这些人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像鬼魂一样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众人一看,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已将他们围住,刀剑出鞘齐向他们扑来。子云道:“各位兄弟,好戏开场了,大家快拿出道具来。”其实不用子云说,小神丐已拿出了打狗棒,司马奋抽出了大砍刀,吕史杰摸摸身上没有兵刃,倒掏出两个馒头吃起来。子云骂道:“死胖子,叫你亮兵器,你还顾着吃,待会别被人打了吐出来。”吕史杰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道:“这是最好的备战方式,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众杀手绕开琦琦与小玲两人,只往子云等人杀来。子云叫道:“喂,杀手兄弟们,她们两个也是跟我们一伙的,怎么就不杀她们?”小神丐一边挥舞着打狗棒,一边叫道:“他们这是重男轻女,见色忘义之人。”“呸,有这样比喻的吗,乱盖一通。”司马奋大刀乱砍,累得喘不过气来,道:“老大,这次来的可都是厉害的角色啊。”“见了我们都要变成小角色。”子云顺手夺过一把剑,无极剑法一出,就刺倒了三个。“哇,老大这是什么绝招?好快。”“一剑三雕。”“我拼掉老命才砍翻二个,你一出手就挑了三个,能不能多使几遍?”“杀敌在于出其不意,多使就无效了。” 小神丐叫道:“吕胖子,你还不手,还往人家下面钻干什么?找屎吃啊。”只见吕史杰两手拿着馒头,来不及吃完,又不舍得丢下,见杀手攻来了,只好一味躲闪。无奈杀手的剑法太快,逼得太急,他只好就地一滚,却滚到了别人胯下去了。那杀手正待一剑结果了他,却突然间被他一掌打飞了起来,落下时已是一具尸体。吕史杰一招得手,接着如法炮制,干脆在地上滚来滚去,便不停地有蒙面杀手往天上飞。瞬时二十多个杀手只剩下三个,见不对头忙转身逃跑。小神丐举着打狗棒要去追杀,子云道:“让他们去吧,所谓穷寇莫追,就让他们带个信回去,好知道我们不好惹。”司马奋道:“他们很快又会派人来的。”子云道:“所以我们要做好迎接大战的准备,特别是要把这两个女中豪杰调动起来。” 吕史杰叫道:“老大姐,小玲姑娘,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眼看着我们被人围攻,还在袖手旁观。”琦琦笑道:“我要是不出手,你们这么快赢得了吗?”吕史杰道:“你什么时候出手了,我怎么没看见?”小玲道:“小姐是用无形梅花针杀人的,你看得到吗?”小神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的打狗棒还没打下去,那个杀手就倒下了,我还以为他是吓死的?”“若这么容易吓死,他就不叫杀手了。”司马奋也道:“我就一直感到奇怪,明明后面有杀手冲过来,我回手一刀却砍了个空,我还以为是老大帮我解决了。”“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时间救你?”子云不服气地哼声道:“本帮主的武功可不是盖的,大家有目共睹,我也就不吹嘘了,免得你又说我自卖自夸。”“现在是自吹自擂。” 这日众人又走进一间破庙,准备休息一翻,吕史杰倒在地上就睡着了。猛然间,睛天暴出一声霹雳,轰隆隆,一声巨响传出,墙倒庙塌,瓦烁纷飞。尘土激扬中,大家皆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各寻出路,抱头鼠窜。小神丐轻功最好,跑得最快,琦琦与小玲反应最快,跟着跑出,站在庙外直拍胸口,呼道:“好险”。子云与司马奋接着逃出。回头看破庙已成为平地。小神丐对天而拜“托天之幸,总算死里逃生。” 大家平安无事地逃离出来,可是展目四顾,却发现少了一人,正是吕胖子,一定是跑不快,被炸死了,不禁大感悲伤。却见烟灰飘绕中,有个人影慢慢地走出来,定睛看时正是吕史杰,这些炸药居然炸他不死。只见他头发散乱,衣服破碎,却不见有伤,大家不禁转悲为喜。欲上前拥抱。“吕胖子,你的猪皮真够厚的,连炸药都炸不开。”吕史杰却突然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众人一惊,“吕胖子死了。”子云推开众人,一探他脉搏,还有跳动,掀开他的衣衫却没有伤痕,正感奇怪。小神丐将他翻转身子,众人大惊,只见他背上血肉迷糊,惨不忍睹,想来炸药正是埋在地下,而吕史杰一进去就躺在地上,正好中招,没死已算命大。子云将一大瓶金创药倒下去,还是止不了血。司马奋将自己的衣衫脱下给他裹住伤口,不一会已成血衣。大感伤心道:“这可怎么办好,二哥恐怕没救了。”小神丐叫道:“你别乱叫,老二福大命大,死不掉。”可是说出这句话后连自己也没有信心,只好看着子云。子云却看着琦琦道:“你有什么办法?”琦琦两人见此惨状更是心惊,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神医叫吴不平,应该有办法。”小神丐一拍脑袋,猛然省悟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传闻这吴不平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自比扁鹊、华佗,一定可以救老二的。”子云道:“在哪里,快去将他找来。”小神丐摸摸脑袋道:“这个人脾气古怪,又自高自大,恐怕不好请。”司马奋道:“那我去将他捉来。”“这更不行,别说此人武功莫测,你抓不了他,就算能把抓来,他也会誓死不从,不肯救人。”子云道:“说了老半天,此人在哪里,我们登门求医总可以了吧。”“这也不好办,听说这人医术虽奇,医德更怪,没钱的人不医,没武功的人不医,没死的人不医。”司马奋道:“这前两种情况不医还说得过去,这没死的人不医却怎么说?”“他还有个外号叫医死人,不医活人。”“这人既然死了,还有什么好医的。”“又不他怎敢说能让人起死回生呢?”子云道:“这人在哪里?”“襄阳城外,横陵山中。” 于是司马奋背着吕史杰,一行人往襄阳方向而去。这吕胖子的身子可不是一般的重,不一会,高大的司马奋已累得气喘呼呼,大汗淋漓,道:“老大,我快背不动了,先歇一会吧。”一行人只好停下,子云道:“小神丐,你去小镇里找辆马车来,要大一点的。”“好的。”小神丐转身去了。不久吆喝着赶来一辆马车。子云与司马奋将吕史杰抬上马车,众人上车坐定,仍有小神丐继续赶车。摇摇晃晃地往武陵方向而去。路越来越砍坷,众人被晃得头昏脑胀,七晕八素的,只有吕史杰一声不吭地趴在车上。小玲骂道:“这小叫化怎么赶车的?”小神丐也是叫苦不迭,道:“小玲姑娘,你怎么不探出头看看这些是什么路,能怪我吗?”小玲掀开窗帘一看,险些晕倒,只见一边是悬涯,一边是绝谷,马车正在半壁中间的一道狭缝里爬行。惊道:“怎么尽走这些路的,你有没搞错方向?”“没办法,老大要我抓紧时间,只好走险路了。”子云却一直密切注视着路两旁的动静,以防意外。却怎么也想不到路会往下陷的,本已颠来覆去的马车“轰”的一声掉下了绝谷。小玲正要大骂小神丐怎么回事,众人已在半空中,真乃天马行空,琦琦与小玲轻功虽好,也来不及跳出马车,直往谷底摔去。 第二十回 自对自弈有棋痴 且说子云突觉脚下悬空,要逃已不及,虽然跃出马车,尽力跃向对面山崖,还是相差太远,无处借力,只到一半便已力尽,直往下坠落。子云急中生智,双掌劈下去,或可借力跃起,可是这山谷似深不见底,掌力没有撞到什么东西,消失得一干二净,身体急速下落,低头竟看不见底,欲缓势也不能,因为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可借力之物。只好再发一掌探路,这下却似乎打中了什么,竟还有一股内力往上冲,借着这股内力,缓缓飘下,才轻轻落地,终于站稳。 子云见马车掉进了一个湖里,急往湖泊跑去,小神丐已跳上岸来,子云喜道:“你们没事吧?”“老大,你没掉进湖里,我还以为你没救了。”“这么一点高度算什么,摔不死。”这时琦琦与小玲也跃出了水面。子云见两人一身衣衫尽湿,不由好笑起来。琦琦骂道:“笑什么,没摔死你算好。”子云道:“还有两个人呢?”却听司马奋在湖里钻出一个头,喊道:“老大快来帮手啊,这老二的身体太重了,我一个人搬不出去。”子云一纵身跳进水里,很快把两人都拉了上来。 众人见这绝谷既深又窄,绝壁峭立,抬头只见一线天,可怎么上去。子云一看,自己刚才落下那个地方,一个汉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长须微微飘动。心想:只有去问那人。带着众人走近看时,不由暗暗称奇。只见一个棋盘大约有一丈长宽,似是石头做的,棋子也大得出奇,两边各摆着几个,是一盘残局。那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棋局,根本没当众人存在,对众人的走近不闻不问,大家更觉好奇。 子云施礼道:“请问前辈,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却当没听见。子云又问:“请问前辈,怎样才能出去?”他只摆了一下手,示意不要打扰。小神丐火了,骂道:“他妈的,你是聋子吗,还是哑巴,怎么不会吭声的。”怎知他还是不怒不恼的。小神丐一连串脏话,粗话骂了出来,琦琦与小玲听了直皱眉头。司马奋也受不了,道:“三哥,还是骂点斯文的吧。”但那人却毫不在意,全没当一回事。 子云见他一盘残局,红白两方正相持不下,进退不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子云很快发现了他被困之处,于是道:“进一步风卷浪涌,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人喃喃道:“进退失据,胜负难分,行将半途而废咦。”子云又道:“既然难分上下,长久相持于两方都不利,何不以退为进呢?” 那人似霍然开朗,于是连动数棋,局势立变,僵局立解。 他一拂长须,起身道:“何处高人降临,小生有礼了。”小神丐哼声道:“总算放屁了,我还以为是个聋哑人哩。”子云恭敬地一礼道:“在下莫子云与众弟兄见过前辈。”说着一礼,又道:“刚才那掌是你打的吧,多谢相助了。”“小生并非有意相助,是被逼还手的。” 愿来他正在研究棋术,突然山顶上一辆马车飞下来,掉进湖里,他却理也不理,继续下棋。接着头顶一阵风刮下来,这是子云发的第一掌,他奇怪这深涧十年也不见一缕风,怎会有风直冲下来的,却也未在意。不一会又发觉一股深厚的内力从头顶压下,这下可不能不理了,他本可以闪避,但面前的棋盘就会被击碎,所以只好双掌上推,接住了这股掌力,又平推了出去,也就无意中相助了子云,不然子云落下时就没这么轻松了。子云道:“不管你有意无意,反正我谢你就行了。”小神丐怒气不消道:“我们老大一直在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还是一脸温和地道:“是无回谷。”小神丐道:“什么无回谷?”“进来这里的人都回不去。”“为什么?”“这里四面峭壁,出口已布下迷魂阵,任何人只能进,不能出。”“那我们也出不去了?” 那人口气突变,道:“你们不但善自闯入我禁地,弄乱我的棋局,还险些毁了我的棋盘,当然不能出去。”子云一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那两掌是为了探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被你接住了。”“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既然到了这里,除非在棋艺上赢了我,不然别想再出去。”“哦,天下好像还没有困得住我们的地方。”“这条深涧深达百丈,全是光滑的峭壁,深涧两端的出口都被我布下了迷阵,请问你怎么出去?”子云想:“自己几个人就算能攀登峭壁而上,但吕胖子可怎么弄上去。” 子云奇道:“这无回谷里就你一个人?”“是的。”“你一直在跟自己下棋?”“是啊,二十多年前我就找不到对手了,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了。” 子云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人,二十多年如一日,整天就一个人在这里研究棋局。于是问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在下沈良。”小神丐一惊“阁下莫不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上传闻的棋痴沈良?”“那是江湖朋友抬举了,这棋痴二字却是不敢当。” 传闻中棋痴沈良雄才大略,能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而又心细如发,洞若观火,破解疑难奇案。子云想:“我一直想找个帮手,要是能将这人请出去主持天地帮,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但这样的异人不会轻易出山,得想个法子。”想到这里一笑道:“我出去的办法多了,不过我想跟你赌一盘棋。”“不知阁下要赌什么?”“我要是羸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出去。”“要是我胜呢?”“我自然留下来陪你下棋,一直到下羸你。”棋仙喜道:“一言为定。”不论胜负以后都有人陪他下棋,自是高兴。“好,这下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小神丐道:“老大你有几成胜算?”“胜败乃五五之数。”“只有五成?你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啊,我可不想。”司马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别说五成,就是一成也要拼了。” 琦琦暗想:所谓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这人痴迷棋局,号称棋痴,棋术定然不凡,不由担心地道:“子云,你有没有把握羸他。”“你们怎么老是对我没信心,给我一点鼓励好不好?”琦琦道:“你要什么鼓励?”子云笑道:“我要…,等我赢了再说。”小玲掩口笑道:“我知道。”琦琦奇道:“你知道什么了?”“我知道子云定是又想你亲他一下,他就…。”琦琦骂道:“死丫头,又想讨打?”小玲却早跑开了。 子云与沈良两人跃上棋盘两边的石凳坐定,重整棋局。沈良做了个请的手势。子云拿起一个棋子,一下没抓稳,啪的一声,又掉进棋盘。“怎么棋子这么重?”原来这棋盘棋子都是磁石做的,有巨大的吸力,一般人恐怕连棋子也拿不起。道:“这棋子可怎么下?”沈良笑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子云运起功力,五指合并弯曲,用凌空吸物掌吸起一颗棋子,轻送出去,稳稳落在对面。第一步便是架炮直攻要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棋仙见子云露了这一手,不禁暗暗点头,手指用劲对着一颗棋子一指,棋子便顺着他的意思滑了过来,毫厘无差。子云也不禁暗暗佩服他这一手巧劲内功,接着跳马搬车。沈良以连环马阻挡。子云如法炮制,以硬攻硬。 一时难分上下,相互对峙。两人都为对方的棋艺所震惊,全身心的投入较量,各展所长,屡出神兵,杀得不亦乐乎,不分上下,几乎忘了时间。夜色已深,两人还未分出高下,谁也不甘心,一直杀到天亮。只是急坏了小神丐众人,苦了吕史杰。 此时只见两人各有一个将帅之外,子云只乘下一车,一炮。沈良剩下一炮两马,看情形比武也没这么激烈。只见沈良把一个炮提到中间,道:“炮三平四,兄弟,小心了。”“果然厉害。”却不管他的棋法,只走自己的车。“车二平五。”沈良奇道:“你这是什么棋法?”“这是上乘剑法。”沈良正色道:“这是下棋,可不是比剑?”“反正用得上就行了。”沈良用手轻拂了一下长须,道“好,你还有两步了。”“那我就来个后发先制的绝招。”说着把车再提上去。“果然是绝招。”沈良提上一架炮,子云炮一走,又是一着。“这是什么招数?”“这是“隔空击人”的绝招。”没想到沈良却调出一匹马挡住,“这是马后炮。”子云炮又放回:“这是“一剑双雕”的剑招。” 一时弄得沈良乱了套,本来他跟子云下棋是稳操胜卷的,他毕生研究棋艺,什么棋路没走过,什么棋局没遇过,什么棋谱没看过,却硬是看不出子云的套路,他怎知子云是在故意瞎辩,不按牌理出牌,近于死缠烂打。沈良也不知跟多少人下过棋,经验老到,而子云不过略知一点,怎么也不能跟他比,不过用点小聪明扳回劣势,本来败势已定。怎知子云战术突变,不按棋路走,把沈良的棋路也弄乱了,只好跟他斗起机智来。怎知子云又来个剑法大战,把下棋当成比剑般出招,俱是些古灵精怪的套路,说起剑法来,子云可是滔滔不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单是学过的剑法就有数十套之多,所以沈良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沈良不知道子云是在胡吹瞎扯,剑法怎能用在棋法上,不过是他想的一些怪花样。一时童心大起,也跟他耍起花招来。“我要进攻你的皇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我只好调兵阻挡。”说时提个炮挡道。“我要拼炮了。”“这炮可是守城的重要兵器,我只能退回城内了。”说时把炮调回去。“我要撞你的车了。”“两车相撞,必有损伤,这可撞不得。”说着把车退下一步。沈良仗着后面有马护宫,迎了上去。 子云叫道:“不好,炮攻城了。”沈良一看,果然不错,车一走,只剩下一匹马挡着,刚好打中。忙道:“慢点,这下不算数。”“晚了,炮弹已入城,打进皇宫。”“没关系,我把皇帝请出来。”说着把帅移开一步。子云道:“不对,皇帝被车撞中。”果然子云的车对着他的将。他赶紧把帅移开一步道:“不要紧,还没撞死。”“不好,皇帝刚进城,被我朝大将发现,已然捉住。”沈良一看,只见一将一帅已经相对。“这…我军要抢回来。” “这皇帝已无路可逃,你输了。”“我要围魏救赵。”“我军早已搬师回朝。” 棋痴沈良十多年前就以棋技名闻江湖,平生未逢对手,怎么也想不到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他几乎不敢相信。手拈长须,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禁默然神伤,良久叹道:“阁下棋艺高超,剑法更是绝顶,沈某佩服。”子云见他一脸悲伤,直比输掉了全幅身家还要难过,有点不忍心道:“实在绕幸,在下棋艺平平,剑法更是稀疏,只是前辈一时大意而已。”沈良却道:“不知公子这一手将剑法融入棋术的绝技从何处学来?”子云暗想:“这哪里是什么绝技了,完全是自己瞎编胡吹的,他却当真了。”说道:“惭愧,这只是迷乱敌军,扰乱军心的方法,并不是什么绝技。” 却见沈良只是摇头恍脑,道:“不对,不对。”子云不明道:“什么不对了?”“棋术再高超也只是纸上谈兵,再精妙的棋谱也有局限性,若能将剑法兵法等绝技融入棋术,才可不败。”子云道:“若将棋术兵法融入剑术,那剑法岂不可以无敌?”棋痴沈良一甩长须,拍案而起,喜道:“正是,沈某一生研究棋艺,未及它顾,而棋术一直难以提高,就在于此,棋术不仅要从棋谱上去学。”又对子云一拱手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小神丐这时道:“你们下完了,可以出去了吧?”小玲道:“棋痴前辈,你可不能说话不当话哦。”沈良一笑道:“我是该出去走走了。”见吕史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问道:“这位兄弟怎么了?”小神丐道:“可能死了。”“怎么死的,是摔死的?”“还不是你害死的。”“怎么会是我?”“要不是在你这里困了这么久,担误了医治,他会死吗?”子云上前探了一下他的脉搏,道:“还有一丝生机,沈前辈快带我们出去。”“不要叫我前辈,我痴长你们几岁,你们直接叫我良兄好了。”众人答应。沈良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揣在身上道:“你们跟我来。”小神丐与司马奋抬着吕史杰,一行人走出峡谷。 一路急行,终于赶到横陵山。小神丐指着远处一间隐隐露一角的茅草屋道:“就是那里了,不知那吴怪医在不在家的。”众人愕然,江湖闻名的怪医住得居然这么简陋。子云道:“你没有找错地方吧?”“不会错,我以前跟师父来过。”司马奋道:“我听说这怪医救人收费很高,想来很有钱,他怎么不将屋子盖好一点?”“嘿,嘿,你没听说过越有钱的人越是吝啬吗?” 众人加快脚步,却听到前面有说话声,似有四五个人,听他们谈话,也是求医来了。正在向神医求情。只听一个声音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没事快走。”“我等特来求医。” 这时只见屋门打开,出来一个身体瘦矮,脑袋大身子小的人。小神丐道:“那人就是神医吴不平。”司马奋道:“出门迎客,服务态度还不错啊。”吕史杰道:“这几人不是那天我们在湘北荆口小镇遇上的那几个武当派的小道士吗?”“不错,是尹永豪,将世雄,和庄有英他们。另两人却是青城派的陆有成和余老二,那受伤的可能是青城派人。”原来那日林元杰被剑魔砍断一条手臂,尹永豪等人被惊跑,一直很不甘心,又遇上青城派的陆有成三人,便想:“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反正对付这些邪魔外道,可以不择手段。”于是一路跟踪剑魔,趁他熟睡时下手,那瘦猴郑直最是好胜,想着要在武当派人面前买弄一下青城派的武功,独自冲上去杀剑魔。没想到剑还未刺下,就被削成了三断,竟被当场吓晕过去。幸亏剑魔不想杀人。但他再也起不了身,就被抬来求医了。只听那个年青道人庄有英朗声说道:“在下是武当派弟子,这位是青城派掌门的徒弟,请神医看在武当派与青城派的金面上给这位兄弟治伤。”他以为一下子搬出武当与华山两派的名头,对方一定会被吓倒,立马同意。怎知吴神医不屑一顾,道:“对不起,我现在没空,你们快走吧。”庄有英又道:“不知神医认不认识在下师父?”神医淡然道:“你师父是谁?”“在下恩师是武当派第一高手松阳道长,现在是武当派掌门人。”神医冷冷地道:“这又怎么了?”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的将世雄见他竟毫不将自己掌门人瞧在眼里,怒道:“不知好歹的庸医,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是不行了。”神医依然一脸淡然道:“哦,你有什么苦头给我吃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欺近身就来拿他腕脉,欲一招将他制住。神医却不闪不避,将世雄眼看就要抓住他腕脉,却见他手腕一翻已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咔”的一声把他的手骨折断了。疼得大叫闪开,庄有英大怒拔出剑就要上前撕杀。 小神丐在一旁见了暗觉好笑,道::“吴神医最讨厌这种人,若是一般人他倒会同意,这些人在神医面前摆架子抬身份,仗势凌人,无异于班门弄斧,关老爷面前卖刀。”琦琦本来也讨厌这些自负名门正派作风却不正派的人,但却深深同情受伤病折磨的人,于是赶上几步喊道:“请住手。”又对神医道:“何必跟这些小道士一般见识,还是救人要紧吧。” “我还有一个规矩就是看不惯的人不医,我最看不惯这些假道士。”“但受伤的不是他们啊,也不是为他们两治伤。”吴神医一想也是,说道:“那就罢了。”向他们招招手道:“你们进来吧。”那些武当道人虽不满吴神医的态度,却慑于他的武功,又有求于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向琦琦道:“多谢姑娘了。”琦琦道:“不用谢,我又不会治伤。”“请问姑娘是何派人士,哪位前辈大侠的门下。”“算了,我是邪魔外道的人,还是不说的好。”众道士一愣,却听担架上一直在呻吟的人大叫道:“我们走,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受邪派人士的恩。”怪医皱皱眉道:“没想到这人更加不知好歹,这样的人救来何用?”对那几个道人道:“你们走吧。”那些人只好抬着人回头走了。 沈良道:“学武的要有武德,学医的要有医德。这些人都缺德。”子云带着众人上前施礼道:“见过吴大夫。”吴不平点头算是答礼,挡在屋门却不让进。小神丐道:“吴大夫,我是丐帮小长老,曾与师父…”吴不平打断道:“不用套交情,我不认。”小神丐尴尬一笑又指着子云道:“这位是天地帮…” 吴不平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用提家世门派,我不识。”小神丐无限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吴不平又道:“你既然来过这里就医,就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小神丐一笑道:“当然知道,吴神医请检查。”吴不平上前看了吕史杰一眼,扳着手指头算道:“这人身材高大肥胖,武功上乘,唔…” 果然是怪医,他开价不是看病人伤势程度,而是看身材相貌和武功的。接着低头沉思,嘴里念念不绝,又像在计算什么,良久才抬起头。 小神丐陪笑道:“需要多少银两?”吴不平不语,只竖起一个手指头。司马奋道:“一两?”吴不平不答。小神丐道:“一百两?”吴不平摇头。小玲气道:“难道要一千两?”吴不平还是摇摇头,说道:“一万两。”司马奋惊叫道:“什么,这条死肥猪值一万两银子?”说完又觉失语,马上掩住口。沈良一笑道:“吴大夫何不先查看伤势程度再定价。”“死人的病势都是一样的,病入膏亡,没有轻重之分。”子云却道:“生命乃无价之宝,一万两并不算贵,只要吴大夫将我兄弟救活,在下愿意再加一万两。”吴不平道:“哦,这位公子倒爽快。” 一伸手道:“先交钱,现银,银票俱可,宝物亦可作价抵压,奢欠却免谈。”子云想想自己身上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只好看着其他人。众人都在自己身上找钱。小神丐只有一条打狗棒,几乎一文不值。司马奋只有一把刀,却不是宝刀。司马奋将刀解下来,道:“这把刀值多少?”“三两。”沈良从袋子里拿出两颗棋子道:“用这棋子抵压如何?”“ 一两一个。”沈良不禁有气,他视若奇珍的棋子只值一两银子,这怪医太也没眼光了。 大家只好将乞求的目光看向琦琦与小玲。小玲忙道:“我们可没带钱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子云笑道:“你们若是肯相助的话,我日后当加倍偿还。”琦琦突然解下腰间佩剑道:“用这把剑作抵压。”小玲一惊道:“小姐…。”琦琦却不理。吴不平眼睛一亮,接过宝剑道:“这倒是把好剑。”拔出剑一看,却脸色微变,将剑还给琦琦道:“好,已有抵压物,银两可推迟十天付清。”众人一阵心喜,又大惑不解,却不好多问。把吕史杰抬进屋里,放在病床上,随后站立一边,都想看看这怪医是怎么医人的。吴大夫走来走去,既不清理伤口,也不探视脉搏,只偶而看一眼吕史杰,却不急着动手。要知吕史杰外伤严重,震伤内府,又担误多时,伤口化脓,生命已危在旦夕。救人救命在于争分夺秒,越快越好,而他却相反。众人不明所以,都快忍不住了。子云道:“吴大夫为何还不开始?”“这人虽重伤,却还未死。”众人齐道:“那怎么办,还要等他彻底死了才开始?”“要快也可以,先把他打死。”司马奋一惊,道:“有这样救人的吗?”“这样可以省事不少,还可节省麻药。”众人瞠目结舌。小神丐道:“这…,万一…”吴大夫道:“我只收一万,不多收一两。你们出去吧。”司马奋道:“我们不放心。”“你们留在屋里看也可以,但不能有任何动作,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知道吗?”子云道:“我们还是出去吧。”于是众人退出门外。 众人在外面既忧心又焦急地等待。吴大夫将门关上后,屋里再没有动静。司马奋担心地道:“这怪医还真够怪的,却不知他能不能救回老二。”小神丐道:“我真替那条肥猪担心,不过既然把他送到这里,也算对得住他了。”只有子云与沈良一身轻松,若无其事,在地上画个棋盘,沈良掏出棋子,两人又在下棋。 突听屋内传来一声惊叫,是吕史杰的声音,小神丐与司马奋双双从地上跳起,就要冲进去,却见屋门开处,一个人正冲出来,险些相撞,待看清时,这人正是吕史杰,三人大呼一声,相拥在一起。子云笑道:“怪医就是怪医,名不虚传。”子云想进去拜谢一翻,却见门已关上,于是道:“我们走吧。” 沈良道:“这吴怪医的医术确是高明,医德却让人不敢恭维。”“小神丐道:“这吴怪医收费虽然高了点,却能手到病除,比起那些收人钱财却不与人消灾的庸医却要好多了。”司马奋道:“更有甚者坑人钱财,还要害人性命。”众人不由点头赞同。 第二十一回 子云险胜林中孤 且说众人离开横陵山。子云道:“这万圣楼,明的不行来暗的,暗的不行来阴的,阴的不行又来险的。不知下一招又是什么?”小神丐道:“这下我们真得注意防范了,一不小心可会中招的。” 吕史杰道:“我们还是早点赶回总坛吧。”沈良道:“万圣楼杀手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躲到哪里都没用。”小玲心有余悸,对琦琦道:“小姐,我们还是跟他们分开走吧。” 子云道:“对付万圣楼,良兄可有什么办法?”沈良沉吟半响,道:“这万圣楼是有点难缠,几十年前就出了名的。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小神丐道:“但我们已经招惹了。”沈良对子云道:“我们下棋。”子云道:“我的心里正乱,正想借棋平平心情。”于是两人就在树阴下画个棋盘,摆上棋子。琦琦道:“你们想纸上谈兵?”两人不答。小玲道:“真服了你们,这时候还有心思下棋?”吕史杰干脆躺在地上睡觉。只有司马奋一声不吭,坐在一旁观棋。 两人盘腿而坐,眼观棋局,聚精会神,难得走出一步棋。小神丐看得不耐烦,道:“这样要下到猴年马月?”沈良喃喃地道:“兵法云: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又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又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完胜。” 小神丐在一旁骂道:“废话一堆,能不能说点实际的?”沈良又道:“兵法秘诀皆在此中寻,胜负成败皆在此中生。”小玲生气道:“书呆子,只会背书。子云却喜道:“良兄是想以逸待劳,以计取胜。”沈良点头道:“然也,然也。”琦琦笑问道:“下完了?”“下完了。” 小神丐踢了吕史杰一脚,喊道:“死胖子,天亮了。”吕史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骂道:“你干吗踢我?”“你这只猪只会睡觉。”“你也不是好东西。”“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老大两人在下棋,你老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怎么,影响你睡觉了?”“这还是小事,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来只有我才称得上君子。”“你连看都没有看,怎称得上观棋?”“那更说明我是个修为绝顶的君子了。”“你这肥猪除了睡就会吃,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边子云与沈良两人已计议停当,又招来吴猴,按沈良吩咐,传达号令。沈良和吴猴各自离去。 众人走没多远,吕史杰叫道:“老大,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死胖子,就知道吃,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里找吃的?”“我也知道,但是再不吃东西,我就走不动了,谁肯背我?”小神丐叫道:“死猪一条,谁背得动?”子云一脸坏笑地道:“你再叫,我们就来个烤乳猪,先把你吃了。”吕胖子吓得不敢再吭声。 琦琦笑道:“当什么龙头老大,带着一帮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子云嘿嘿笑道:“别忘了你才是本帮至高无上的人,我不行了还有你吗,再说这衣食住行属内政事务,也是在你的职责范围内的。”“我才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略一沉思却又笑道:“不过你们要是肯叫我大姐,我就替你们想一个法子。” 吕史杰忙道:“只要给我吃的,别说大姐,就是大妈我都叫了。”众人笑弯了腰。琦琦嗔怒道:“你们到底叫不叫?”子云接道:“哼,少来占便宜,你先说说有什么法子。”“我的法子多了,你们想不想知道?”众人齐道:“想。”“那就叫啊。”子云忙道:“万一你的法子行不通呢,不是白叫了。” 吕史杰道:“老大你就快答应吧,我快饿得不行了。”“好吧,为了全帮弟兄的生计着想,我就屈尊一次。”于是率领聚怪帮弟兄齐向琦琦下拜:“叩见老大姐。”琦琦大大方方地受了一礼,玉手微抬道:“不敢当,各位请起。”小玲笑得直不起腰。 子云起身道:“快说,有什么法子。”琦琦不慌不忙地道:“既然你们叫我大姐,接下来就要听我的号令行事。”子云生气道:“你别得寸进尺。”“听不听由你,可别说我骗你们。”吕史杰衷求道:“老大,你就再屈尊一次吧。”子云生气地敲了他一下,道:“都是你这只肥猪,害得我这么被动。”于是对琦琦道:“快吩咐吧,我就认命一次了。”琦琦笑道:“别说得那么无奈吗。”见众人看着她,又停顿了良久方道:“其实我们一走进这深山老林,我就发觉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吕史杰叫道:“吃树皮?”小神丐敲了他一下“树皮能吃吗?”“哦,吃树上的果子?”“现在入冬,哪里还有果子?”琦琦道:“这树林里有野兔,野鸡,树上有鸟儿,湖里有鱼,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动手了。”子云叫道:“摆了半天的臭架子,原来就这么个法子,算我们白叫了。”琦琦笑道:“想吃当然得自己动手,你以为天上会掉下来啊。”“说穿了还得我们自己去找,上当了。” 吕史杰道:“这个时候,好像野鸡野兔都回家了,去哪里找?”小神丐道:“鸟儿也回去睡觉了,要是大白天还能打下几只,现在可不好找。”子云道:“小鱼也回家了,怎么捉,只好用摸的。” 于是吕史杰与司马奋使出“千里追踪”之术在树林里草地上寻找野兔的踪迹,这吕胖子行动虽不快,这野地寻猎物还是有一套,很快就破解了狡猾野兔的迷踪术,将睡得正香的兔儿抱了出来。 小神丐使出“飞鸟入林”的招数,在树上窜来穿去,惊起不少鸟儿出来,但因天黑看不准,他刚扑过去想捉住一只,谁知撞到树枝树叶,聪明的鸟儿总是来个“笨鸟先飞”,让他屡屡扑空,碰得鼻青脸肿,只捡到几个鸟蛋。 子云跑到湖边,一条鱼也没看到。好在他从小在水里玩大的,熟知鱼的生活习性。脱了衣服跳下水里乱折腾一翻,将湖水搅得翻过来滚过去,鱼儿不得安宁,在石缝里待不住了,只好随波逐流,乱飞乱跳。子云就使出“混水摸鱼”的绝技,摸到了就往岸上扔。 只听小玲老远就喊道:“子云,有没有捉到鱼啊?”“有啊,捉了好多呢。”小玲正感奇怪在这深夜里怎么能捉到鱼的。“在哪里?我来拿。”子云忙道:“你别…”“啊!你…”小玲掩面大叫,原来子云正要上岸穿衣服,突然小玲跑了过来,见他赤条条的,转身就跑。子云吓得“扑通”一声又跳进了水里,还自言自语:“这下亏大了,被人看光了。” 琦琦与小玲捡来干草树枝已生起火堆,众人就将捕获的猎物在火上烤了起来。 小神丐叫道:“喂,吕胖子,还没熟就吃了。”吕史杰边吃边道:“半生不熟的才有营养。”子云一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从来没亲手弄过吃的,根本不会烧烤,将一边烧黑了,另一边却是白的。嘴里嘀咕着:“管它呢,哪面熟了,先吃哪一面。”说着咬了一口,“啊!苦。”奇道:“这鱼肉应该是香的,怎么会是苦的。”琦琦见了大笑道:“你已经将鱼肉烧成炭了。”子云见她烧得香喷喷的,忙道:“跟你换一条好不好?”“想得美。”琦琦放到嘴里轻咬一口,还故意啧啧称赞:“好香,好香”子云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猛吞口水,衷求道:“就让我尝一口好不好?”“想吃吗?跟我学啊。”子云只好丢掉那条苦鱼,换一条新鲜的。琦琦大模大样地教道:“看好了,那,要跟炭火保持合适的距离,近了会烧焦,远了会烧不熟。要不停地转动,让它各面均匀地受热,这样就不会一半生,一半熟了。”子云依样画葫芦,费尽心思才弄出一条勉强能吃的鱼。 这时小神丐欢呼道:“我的叫化鸡出炉罗。”只见他从火堆里弄出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子云奇道:“这能吃吗?怎么像快石头。”“老大,等会你就知道了,可别流口水哦。”原来这叫化鸡,是用泥巴包裹好,再放进火堆里去烧的,连毛也不用拔,烧熟后毛便跟泥巴一起剥落。小神丐将黑呼呼的泥巴一揭开,众人就惊呼:“好香啊!”一窝蜂地拥上来,一下就将一只叫化鸡撕得四分五裂,吕胖子动作最快,拔去了两条鸡腿。子云与司马奋两人各扯了一个鸡翅膀。小玲更不客气,将整个鸡身子抢了过来。小神丐只抓住个鸡脖子和鸡头,哭笑不得。 司马奋道:“老二,你吃肉不吐骨头,也不怕噎着?”“这鸡骨头又香又脆,丢了多可惜。”子云赞道:“这叫化鸡实在美味!”小玲道:“确实不错。”琦琦也不由赞道:“只有小叫化才烧得出叫化鸡。”小神丐却哭丧着脸道:“我今天才知道,太香太好吃的东西也有它的坏处。”司马奋奇道:“既然好吃,还有什么坏处?”“不能在人多的时候吃,下次要躲起来吃。”吕史杰边往嘴里塞鸡腿边道:“我的鼻子对吃的东西最敏感,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子云这时道:“恐怕还有人的鼻子比你还更灵的。”吕史杰不信道:“谁?除非是狗。”“是猪是狗,等会就知道了。”子云的内力较深厚,已察觉有人朝他们而来,而且来者轻功不弱,并非等闲之辈。果然不久便出现在众人的周围。“哇,万圣楼的杀手全出动了。”周围黑压压一片,不知有多少人,刀光闪闪,剑气森森,却并不急着动手,像在等待什么命令。 吕史杰道:“都怪小叫化将叫化鸡烤得香传千里,引来这么多人。”子云笑道:“各位,想吃就说吗,干吗瞪眼睛,坚胡子的,多香的鸡肉啊!”一边吃,还一边啧啧地称赞,众人见子云面对这么多杀手还漫不经心的,都觉好笑,紧张的心情自然放轻松。 那些杀手却不为所动,对子云的调笑既不欢笑,也不生气。这时往两边让开,出来一个五短身材,年约六旬,一脸阴沉,双目如电的的老者。小神丐低声道:“这人就是万圣楼主,林中孤。”子云轻哼道:“哦。”“他的剑法一流上乘,堪称剑中剑,杀手中的杀手,传闻他不常杀人,但杀人从未失过手。剑一出鞘杀气逼人,不闻惨叫,不见血飞,不见伤口,已达到了剑气伤敌的境界。被誉为杀神” 只见他扫视了子云等人一眼,满脸不悄地道:“几个小姓儿就让我损失了几十个手下,看来不简单吗。”子云笑道:“厉害的还在后面,你可要全部见识一翻?”“可惜过了今晚,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你们这些人了。”“恐怕消失的是你们。”“万圣楼自成立以来还没有杀不了的人。”“这次一定要破例了。”林中孤一挥手“上。”几十个杀手便冲向子云等人,这次却不是混战,而是四人一组将他们一个个地分隔开,围起来撕杀。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一流杀手,武功非同一般,配合得更是默契,而且还有候补的,一个倒下,马上就有一个顶上,就算杀不了敌人,也要将他困死,累死,子云等人各自为战,谁也别想偷懒。 吕胖子还忙着将鸡腿连同鸡爪子一起往嘴里塞,口里叫着:“慢点,等我吃完鸡腿再开始。”这些杀手可不会等,刀剑齐下就要结果了这贪吃的胖子。于是吕胖子又在地上滚了起来,硬将鸡腿塞进嘴里,就要像上次一样从下面偷袭,可是这次遇到的杀手却精灵的多了。他刚滚到别人脚下,就被人一脚踢得飞了起来。敌人没飞起来,他倒先飞起来了。“哇”得一声,正中胸口,刚咽下一半的鸡爪子又吐了出来,哧的一声全喷向了那个杀手,那杀手还不明就理就倒下去了,因为那些鸡爪子全刺进了他的脸孔、额头。吕史杰还不停地埋怨道:“真可惜,这么香的鸡爪子浪费了,活该你倒霉,不等我吃完就动手。” 小神丐凭着出神入化的轻功配合上乘的打狗棒法,上窜下跳地跟这些杀手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弄得这些杀手晕头转向,摸不着北,小神丐却乘机敲他一个响头,于是这些杀手转来转去就莫明其妙地倒下了。 琦琦与小玲背靠背的作战,剑法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让这些杀手无从下手。最可笑的是子云这一堆,他使出移花接木,斗转星移的绝技让这些杀手自己杀自己人,刀剑全不听自己使唤,明明刺中了,却变成了自己人,狠狠地一刀砍下去,却将自己的同伴砍翻了,是以这边换人最快,一拔接一拔地跟上。 最残烈的是司马奋这一边。他人固然中看不中用,刀法确也是中看不中用,虽然将大砍刀舞得密不透风,自以为很好看,仍不时被人钻了空子,刺得他遍体是洞,且时间一长,内力不济,漏洞更多,险象环生。急喊道:“老大,我快支持不住了,快来救我。”吕史杰这时也喊道:“老大,我快顶不住了,快想办法啊。”吕胖子被人踢来踢去,掌法施展不开,身法又不快,很难躲过杀手的快刀快剑。子云道:“这点小阵仗就过不了,往后还怎么混啊。”“老大,这已经不是小阵仗了。”“差不多了,再忍耐一会,就有救兵到了。”吕史杰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气道:“我快忍不住了。”小神丐也叫道:“我也憋得不行了。”子云骂道:“真丢脸,你们几个大男人还不如两个小姑娘。” 突见火焰闪动,喊声振天,不知有多少人举着火把,拿着兵器杀进树林里来,扑向万圣楼的杀手们。子云喊道:“救兵到了,快杀出去啊。”众人见突然来了这么多救兵,不由分说地就与这些杀手打了起来,都精神大振,奋起神威,形势立变。一时惨叫声不断,变成这些杀手以一敌四,纷纷中招倒地。四大长老当先杀进重围,喊道:“帮主,我们来了。”后面陈责,陈通,严效之各自带着一帮弟兄攻进来。总坛人马几乎倾巢而出。 原来过了横陵山,已近天地帮总坛。子云为了对付万圣楼,与沈良商定,让巡回使者吴猴通知总坛,召集弟兄,火速赴援,又于林外埋伏,等候命令。再由子云一干人将万圣楼的杀手们引进埋伏圈。由沈良发号施令,施放信号弹,在这树林中收降万圣楼。 此时见战局已定,时机已成熟。“子云大喝一声:“住手。”众人都被吓得僵住,林中孤也愕然停手。司马奋揪住一个杀手正要砍下去,问道:“老大,你怎么叫停手了?”子云很满意自己狮子吼的神功,微笑着对林中孤道:“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你想不想再见识一翻?”林中孤一脸森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叫莫子云,江湖人称无影儿,现任天地帮帮主,这些都是我的弟兄。”“司马奋也是?”“很巧,他刚刚加入本帮。” 这时沈良闪身而至。小神丐叫道:“玩棋子的,你总算来了。”沈良笑道:“我来得还准时吧?”吕史杰骂道:“准时个鸟,等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你才来捡便宜,算什么好汉。”司马奋道:“是啊,你要是再慢点来,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你了。”吕史杰纠正道:“什么我们见不到你,是你见不到我们,说话颠三倒四的。”沈良怎会跟他们计较,只一笑置之。对子云道:“战事已定吗?”子云道:“这林中孤不肯认输,你说怎么办?”“最好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子云道:“好。”转头道:“林中孤,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本帮主会满足你的要求。”林中孤不语。 子云又道:“今晚我给两条路你选择,一条是就地解散,万圣楼从些在江湖上消失。一条是加入我帮,从此听我号令。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全军覆没。”林中孤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有能力指挥老夫?”小神丐道:“老大,又有人要挑战你的尊位了。”“看来你还想见识更厉害的,尽管试试。”林中孤道:“你要是敢与老夫单打独斗,赢了老夫手中的这把剑,老夫任你宰割,万圣楼任你处置,决不皱一下眉头。”“好样的,是条汉子,我要是输了任你宰割,我这些兄弟手下,任你处置。”小神丐担心地道;“老大,你不是说真的吧,万一你输了,我们不都变成杀手了?”吕史杰急道:“老大,你可别把我们出卖了?”小玲却道:“你们可不要把我跟小姐算进去,不关我们的事。”司马奋道:“小天使小玲姑娘,你们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能不算进去呢?”“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怎会跟你们一伙了?”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想笑又笑不出来。子云喊道:“你们有完没完,我还没输就说出这么多泄气的话来,我要是输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说到做到。”只有琦琦默不作声,却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帮子云一把。 众人听到林中孤的名号,都是心惊胆战,没想到子云居然要跟他单打独斗。四长老道:“帮主,让我们先跟他斗一阵。”四人均想:“这林中孤成名数十载,剑法鬼神莫测。帮主武功虽高,比竟年幼,未必能胜他,若有闪失,天地帮可就乱了。我等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护住帮主。”子云却一摆手道:“不用。” 林中孤道:“好,老夫也佩服你是条汉子,请出招。”子云晃了晃手中长剑,那是从杀手手中夺过来的一把普通的长剑,漫不经心地道:“让你先出剑。”琦琦担心地道:“子云,你别粗心大意。”林中孤吼道:“死了别怨老夫。” 吼声起,手中宝剑以雷霆万钧之势而出,如猛龙出关,迅如电光石火。不愧为第一杀手称号,剑法霸道无匹,独占一个猛字,森冷的杀气令人窒息,不知有多少人曾被这杀气所慑,还未反应过来,已成剑下亡魂。众人都惊得脸色苍白,大惊失色。尤其是琦琦等人担心子云能否躲过这至命的一击。 子云不敢硬接,身形游走,在剑光中闪躲。林中孤既得先机,毫不松气,一招快过一招。子云无力还击,剑锋虚以招架。天地帮众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沈浪暗暗将两颗棋子扣在手里,以防不测。子云心想:“没想到他的剑法这么厉害,又快又狠,根本不容人有喘息还手的机会。我的剑法还未达到上乘境界,难与较量,只能靠轻功身法保命,难道真要败给他不成。” 子云越来越感吃力,突然想起学剑时父亲说过的话:对付强敌不能硬取,而要智取。古人道:“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意即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给予致命一击,出奇制胜。想到这里,只见子云毫无力道的手臂突然暴起,手中长剑如游龙翻卷而出,又以巨龙喷火之势扑向林中孤手中之剑。两剑相交,火光迸烈,如两条恶龙在撕咬,林中孤霸道森冷的剑法像遇到了致命怕克星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当,当”几声响过,剑光全无,剑气全失,子云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他的剑已断成四截掉在地上,手中似只握着一个剑柄。林中孤的宝剑从子云腰部穿过。 众人惊呼声中,琦琦更是花容失色,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子云,颤声道:“子云,你…”又转悲为喜道:“你胜了。”只见子云手中剩下的一截断剑斜斜地顶在林中孤的胸部,令他不敢再动弹半分。子云道:“很幸运,在下险胜半招。”众人闻言一愣,不敢相信是子云胜了。却见林中孤脸色苍白,傲气全无,换成一脸敬佩之色,道“阁下剑法出神入化,更兼智勇过人,能在十招之数胜了老夫,当今武林罕见。小老任由处置。” 司马奋睁大眼睛道:“什么,已经交手十招了?我怎么好像看到只有一招的。” 众人哄然喝彩声中,无不惊骇,林中孤作为绝顶杀手,剑法已不可思异了,而子云竟能在十招内打败他,更加不可思异了。子云却知道单凭剑法,绝不能胜他,他取胜的方法除了使用剑招之巧外,更借助了身法之险,才能出奇制胜。 众杀手以为子云要杀死林中孤,齐叫道:“楼主,不可。”子云将断剑丢在地上,道:“加入我帮,你们可以继续从事杀手行业,不过有三个条件。”“什么条件?”“一,有生意必须先报总坛批示,才可行事。二,帮中有任务下达你们必须无条件执行。三,按昭帮中规矩,每月上交帮费。”“小老愿意服从。”众杀手领命,纷纷下拜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 子云宣布道:“林中孤暂充舵主之位。”又道:“赐于帮中令牌。” 厉长老将一块像征天地帮分舵主之位的令牌交给林中孤。林中孤双手接过“谢帮主厚恩。”子云道:“你今为我帮一舵主,今后如有功劳再行升赏,请即带领手下兄弟回去。”“是,帮主”林中孤一挥手,万圣楼众杀手消失于树林中。吕史杰道:“恭喜帮主又得一帮弟兄。” 天地帮众弟兄纷纷过来拜见子云。“我们回总坛吧。”吕史杰大声道:“帮主有令,弟兄们回总坛了。”众人齐声答应:“是,帮主。”天地帮众人离去。一时间树林里又恢复了平静。路上,司马奋终于松了口气,喜道:“老大连万圣楼都能收服了,太不可思异了。”小神丐道:“原来老大早就招集了人马,只等他们来自投罗网了。”子云暗想:“如今天地帮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的人物都有了,以后可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第二十二回 七夕之夜诉真情 且说子云带领众弟兄回到总坛,召集帮中长老、堂主、舵主于聚义厅。论功封赏,任命沈良为副帮主,小神丐为未位长老,司马奋为护坛使者,吕史杰仍为总管。其余弟兄各有升赏。 众人拜受谢恩毕。吕史杰道:“老大姐和小玲姑娘呢?”子云微笑道:“两位若肯加入我帮,求之不得。”小玲道:“我们不能加入天地帮的。”小神丐:“其实加不加入都一样,老大姐永远是我帮至高无上的,比帮主还那个高的…。”子云哼声道:“小叫化,不要乱说话。”小神丐只好住口。 沈良趁空就拉了子云下棋。子云看着棋子若有所思,道:“棋子为什么要分黑白。”沈良道:“分清故我。”“江湖为什么要分黑白道?”“善恶之分。”“但白未必白,黑未必就黑。”沈良道:“帮主想让黑的变白的?”“三字经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黑道中人未必天生就黑,大多为势所迫。”拿起一颗棋子道:“正如这棋子,本质都是一样的。白的可以变黑,黑的也可以变白。”沈良点头道:“我明白帮主的意思。” 子云不想整日待在总坛,打算将帮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副帮主沈良主持,以巡察各处分舵,打探江湖形势为名,出去游山玩水,闯荡江湖。 众人一路往北,游览各处名山。不知不觉已入中州境地。吕史杰道:“听闻少林派为武林北斗,我帮身为黑道北斗,不去拜访一下?”子云道:“当然要去。”忽听前面传来打骂声,一声音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小神丐道:“可能要出人命了。”众人加快脚步,见大街上,府门前,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小和尚棒打足踢。引起路人围观,却没人敢上前劝解。那小和尚不闪不避,不言不语,双手合什,站在当地,那些棍棒打在他的头上身上直似未觉。 一个恶少站在一旁大喊大喝:“用力,用力打,我不信你这小和尚是铁打的金钢。铜铸的身。”司马奋见状大怒,就要冲过去救人,却被子云拉住。“老大你要见死不救么?”子云道:“等等,看看。”吕史杰奇道:“那和尚怎么不闪不避,也不叫不喊的?他真的不怕痛么?”小神丐道:“这小和尚定是得道高僧,极能忍耐。”小玲见了怒骂道:“这些流氓无懒一点人性都没有,还忍什么,我去杀了他们。”琦琦道:“不急,吃亏的是那些家丁。”小玲道:“为什么?”“你没看到他们打人比被人打还难受么?”小玲认真看时,果见那些家丁每打一下小和尚都被震开,险些反打自己。子云赞道:“这小和尚内练易经经,外练金钟罩,可刀枪不入。”不久那些家丁都痛得双手麻木,举不起木棒,在那恶少的一再催促下,又打了一阵,嘣嘣几声响过,木棒尽断。倒在地上直打滚。那小和尚这才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走近前在那些家丁身上推拿一阵。家丁们疼痛立减,忙起身拜谢。“真是神僧啊,我们有眼无珠,真是该死。”说着直打自己。那恶少惊得脸色苍白,目瞪口呆:“你,你到底是不是人。”“阿弥陀佛,小僧方愉,奉尊师之命,下山募捐以修佛身。愿施主大发善心,寿终可登西天极乐。”那恶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只知道这小和尚不是凡人,再不走可能会被送上西天,忙撒腿跑了。围观人群都以为是活佛降临,纷纷参拜,捐钱捐物。 那小和尚很快收了满满一袋钱物,离去。子云众人追上。小神丐道:“兀那怪和尚请留步。”那小和尚停步回头道:“施主是叫小僧么?”“这里就你一个光头的,除了你还有谁会是和尚?”吕史杰道:“你这小怪僧,在我们的地盘上收了钱,也不交点保护费,就想走了?”子云敲了他一下,道:“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地盘。”“这个,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等于是了。” 那小和尚看着一干人走近,不明所以。小神丐道:“小师父一身武功真不错啊。”吕史杰道:“骗得了普通百姓,却骗不了我们。”“阿弥陀佛,出家人怎敢骗人?”小玲道:“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方愉道:“师父教道:“出家人要学会忍凡人所不能人,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小玲哼声道:“假仁假义。”子云道:“请教小师父法号,是哪位神僧的高足?”“小僧方愉,恩师慧元禅师。”子云道:“我们一向仰慕少林高僧,正想去少林寺拜访,劳烦小师父带路。” 于是众人与怪僧方愉前往嵩山。嵩山地处中原腹地,紧傍九朝古都洛阳,位居天下之中,被尊为中岳,原是天下群山之首。山的主体由太室山、少室山,东西两座大山组成。地势险要,壁立如削,气势雄伟,易守难攻。 嵩山因少林寺的存在更是闻名遐迩。少林派素称武林北斗,乃天下武学之宗。相传少林寺建于南北朝时,由于地处嵩山的腹地,少室山下的茂密丛林中,故名——少林寺。 众人走近少林寺,先见高大的牌坊,由三个“门”字形组成。右首门楣上书“禅字祖庭”,左首上面写“武林胜地”,中间的两座石柱上是一副对子:“少室山下禅林静,五乳峰前钟声悠”,横批“天下第一名刹”。 子云不由赞道:“行书笔走蛇形,龙飞凤舞,字法沉稳厚重。比之公孙先生的书法更高一筹。” 小神丐道:“却不知何人所书,比之我们老大却又输了一筹。”琦琦笑道:“他的字再好也不会有人欣赏,只有他自己看得懂。”子云道:“除了我自己,天下至少还有一人能看得懂的。”吕史杰问道:“那人是谁?”小玲笑道:“我家小姐看得懂。” 司马奋指道:“咦,那是什么人?” 众人一看,不由轻笑出声。只见神龛后面立有韦驮的木雕像,神棒在握,栩栩如生。吕史杰敲了他一下,道:“人你的头了。” 方愉道:“那是本寺的护院神。” 过了山门,便是甬道,两旁碑石如林,故称碑林。经甬道过碑林后是一座三间重檐歇山顶殿堂,方愉道:“这里是天王殿。”只见外面有两大金刚,内里则是四大天王像,好不威武。 穿过天王殿,便到了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佛教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的神像,屏墙后面悬塑观音像,两侧十八罗汉侍立。 到了这佛门胜地,庄严宝殿,众人不由收敛起嘻笑打闹,整理衣着,虚心参拜。子云大大方方地奉上一张五百两银票做为香火钱。转过大雄宝殿之后,司马奋突然叫道:“啊,好大一口缸,为什么倒挂起来放呢。”只见殿前甬道有一只大铁钟,重约千斤。吕史杰敲了他一下道:“光你的头了,那是钟。” 方愉直将众人带到西禅房,这里是负责接待宾客的堂室。有小沙弥送上茶水。不久又奉上斋饭素菜。吕史杰一见,埋怨道:“交这么多钱就送这些啊,一块肉都没有,怎么吃啊?”方愉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子云笑道:“没想到我们也有机会享受一下出家人的生活。”“小神丐却道:“这和尚们的伙食却也不错啊,我小叫化都想留在这里混吃混喝了。”司马奋边吃边说道:“是啊,我们在江湖上卖艺,拼掉老命也不过混口饭吃,想着还不如出家做和尚算了。”众人都免强吃了一点,只有小神丐和司马奋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进来一老僧,但见他身材魁梧,脚步如风,飘然无声,相貌凶恶,却一脸和气,众人暗暗称奇。老僧走近前合什一礼道:“师父有请师弟与各位施主到藏经阁一见。”怪僧方愉道:“是师父他老人家要见我们?”“是的。”小神丐一见这人却大惊道:“这位莫不是混天魔王雷司徒?”众人又是一惊,雷司徒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哄动江湖,可是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人物,曾在黑道上掀起惊天巨浪,后被各大派高手联合打败,逃走后不知去向,没想到却出现在少林寺,还成了方愉的师兄。老僧合什道:“阿弥陀佛,雷司徒早已死去,贫僧法号方悟。” 众人随方悟来到藏经阁,藏经阁又名法堂,是寺僧藏经说法的场所。 只见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僧,身着大黄袈裟,白眉皓首,面色红润。盘坐在薄团上,微合双眼,双眉弯曲下垂,一脸祥和,让人肃然起敬。子云与众人恭敬而拜:“参见大师。”“各位施主请坐。”子云与众人坐下。方悟端上茶水,又恭敬地侍立一边。难以想像这会是当年哄动江湖的混天魔王。 众人端坐良久,却不闻老僧言语,只见他垂首闭目,若有所思状。子云道:“大师相召,必有良言教诲。” “这位想必就是雪云公子了?”子云并不认识他,没想到他却一眼就认出自己,于是道:“在下正是慕容子云,不知大师法号,子云似未曾见过。”“老纳慧元,公子出生不久见过老纳。”子云暗笑道:“可惜我记不起来了。”口里却道:“原来是慧元大师。” “众位施主俱是少年英杰,当代奇才。然则血气方刚,未免年青气盛,。老纳谨以“情欲”两字相论。”众人一怔,都屏息静气而听。只听慧元禅师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佛家修行主张清静,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做到不视,不闻,不臭,不觉,不触,不思方外事,摒弃声、色、香、味、触、沾之六境。不为喜、怒、衰、爱、恶、欲所惑。” 子云道:“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年少时血气未定,要戒女色;壮年时,血气方刚,要戒好斗;老年时,血气已衰,要戒贪欲。’不想儒家思想竟与佛家相通。” 琦琦接道:“然则解脱一切欲望,得以大彻大悟,不是常人之所能。情的力量,欲的诱惑,谁能拒绝。” 小神丐道:“岂不闻江湖童谣曰:人之最初本为食,食之刚饱又思衣。衣食丰足思淫欲。生活安逸嫌家贫,财满家富怨势微。攀贵弄权嫌官小,官至一品仍不足,权倾朝野想成君,一成至尊想不老。” 方愉道:“人苦不知足。” 子云道:“欲是人们的需要、需求和追求,有人就有欲,动物也有欲。” 小神丐道:“人的需求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人的欲望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慧元禅师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欲之一字害人更深,是以佛门提倡屏弃七情六欲,讲求六根清净。” 吕史杰道:“没有情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儿女情长,没有悲欢离合,这样的人不是尼姑、和尚,就是神仙、鬼怪了。” 琦琦道:“若世人俱都屏弃七情六欲,不思进取,无所事事,人类何以生存,世间哪有今日?”慧元禅师道:“人类的进步源于欲望,但欲望能让人生存,也能让人毁灭,人若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将会自我毁灭。” 众人一惊,琦琦却道:“情让人间有了温暧,关爱。欲让人类有了动力,追求,世间若没有情与欲将不堪设想。” 慧元禅师道:“凡事俱有一个“度”字,过甚则坏事,过轻则误事。”众人松了口气。 子云道:“正如宽容超过了一定的界线,就成了纵容。忍耐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忍耐就不再是一种美德。” 怪僧方愉明知子云在歪解其意,却无以反驳,于是道:“世人的关键在于把握一个度字。即把握分寸,控制欲望,适可而止。可保无恙。” 众人点头赞同。 慧元禅师叹道:“人类最难战胜的是自己,往往可以战胜一切,却战胜不了自己,往往可以改变世界,却改变不了自己。” 方悟接道:“是以古人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说。”众人又担心起来。 司马奋道:“这可如何是好?” 慧元禅师道:“各位施主信仰什么?”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小神丐快言快语道:“我信天,听说上天主宰一切。我们要饭的靠天吃饭,只信老天爷。”吕史杰不满地道:“老天爷会给饭你吃吗?我们应该信土地才对。大地养育着人类,也在不断地改变着人类。”司马奋道:“听说观世音菩萨最是好心,我信菩萨。”“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救苦救难。”小玲道:“我只相信小姐,小姐信什么我就信什么。”琦琦却道:“我什么都不信。” 只有子云不言不语。慧元禅师道:“公子呢?”“我似乎也没有信过什么。” 慧元禅师道:“施主信佛乎。”“我敬佛,但不信佛,佛家救苦救难,劝人向善,是以相敬,但宣扬鬼神佛法,是以不信,至于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之说,更不敢恭维。” 方悟提醒道:“其实天、地、鬼、神、佛、道、儒,甚至万物俱可作为信仰。”子云却道:“我不信天,也不信地,只相信我自己,生命由自己把握,命运由自己主宰。” 慧元禅师道:“善哉,善哉,公子的自信无人能及,但自信也离不开一个“度”字,过度的自信会成为自傲。”“我会谨记大师的教悔。” 慧元禅师最后道:“世事纷扰,自有分晓。前生往世,皆由因缘。悲欢得失,理数已然。佛门清幽,可解忧愁。缘至则来,缘尽则去。” 众人告辞而出。由怪僧引着去观看嵩山“八景”“十二胜”。 最后登上顶峰。 嵩山绝顶古称峻极峰,上有古时帝皇封禅嵩山的封禅台,封禅台地势宽阔,极是平整。历代帝皇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德,往往有封禅秦山或嵩山之举,向上天呈表递文,祭天祈福。 众人来到这嵩山绝顶都觉胸襟大畅,极目远眺,西向隐隐可见洛阳城楼,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让人如坐天心,万峰俱在脚下。琦琦不由感叹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峻极峰之气势当之无愧。”但见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方愉道:“古人曾有诗曰:‘三十六峰如髻鬟,行人来往舒心颜。白云蓬蓬忽然合,都在虚无缥缈间。’” 子云赞道:“好诗。” 是夜众人就在寺中歇下。子云吕史杰四人住一处,琦琦与小玲两人住一起。至半夜琦琦听到有人敲门,轻声问道:“谁?”“琦琦,是我。”却是子云的声音。琦琦披了衣服,打开门见子云站在门外,埋怨道:“你干什么?三更半夜的还要吵人,还让不让人…。”“子云不由分说拉着琦琦就走。“你要干什么?”“我们去看牛郎织女。”“哪里看?”子云边走边道:“天上。”“啊,今天是…”“七七情人节。” 农历七月初七,人们俗称“七夕节”,也有人称之为“乞巧节”或“情人节”。 两人直奔上顶峰,在一块山石上坐下。心中都想起了那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感慨着牛郎织女的缠绵爱情。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不由而生对比之心,一时沉醉其中。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柔情。 琦琦轻声道:“你为什么爱我?”子云却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梅花?”“我喜爱梅花,不仅因为它的美艳,更因为它与众不同的性格。”子云柔声道:“我爱你就像爱梅花一样,不仅因为你心好人美,更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女子。”琦琦道:“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自己。” 子云道:“相传每年七月初七这一夜,喜鹊会在天河上搭起一座天桥让牛郎和织女相会。”琦琦问道:“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缘何能流传千古,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子云道:“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已到了永不分离,生死相随的最高境界。”“你愿意做牛郎吗?”“不愿意。”“为什么?”“因为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更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相爱,哪怕就是玉帝和王母娘娘也办不到。”“万一真有那一天呢?”子云一脸坚定地道:“没有。” 琦琦道:“如果你是牛郎,能做到永不分离,生死相随吗?”“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现实生活中虽做不到永不分离。但只要心中有爱,两情不愉,就是天长地久的爱情。” 琦琦道:“所谓天慌地老,海枯石烂,只是人类美好的愿望,做为明智的人,何必自欺欺人。” 琦琦指着天上星星道:“你看牛郎和织女相会了。”两人抬头,只见月色明朗,寒星点点,相聚成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河了。两颗明亮的星星从东西缓缓靠近,便是传说中的牛朗织女。 “听闻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一切,为他做一切事情。”琦琦突然问道:“假如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替我出气?”子云愕然道:“你不欺负别人已算好了,谁还敢欺负你?”“我是说假如。”“唔,当真有人欺负你,我去教训他一顿就是了。”“就这么简单。”“对啊,你不会要我去把他杀了吧?”“嗯,看你也做不到。”“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要我乱杀人呢。”“要是我叫你却把他杀了,你去不去?”“那我要先看看他是怎样的人,该不该杀。”“要你杀个人还真费事。”“对啊,你不会希望我真是个胡涂蛋,去胡乱杀人吧?”琦琦道:“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心里却是顶欢喜的,自己的意中人不像其他凡夫俗子,只凭感情用事,为了讨好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暗想:“我没看错人,我的夫君就应该是这样聪明理智的人。” 两人不由依偎在一起,子云激动地道:“我的夫人就应该是明大义识大体的人,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爱人,感谢上天,将你赐给了我。”琦琦动情地道:“我以为自己这 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上天垂怜,让我们相遇了。”两人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听到“呀”的一声。两人一惊忙分开,回头却看见小玲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见到两人的亲呢样,一时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忍不住便叫出声,又忙捂住口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我,我先下去了…”说着转身就跑了。两人相视一笑置之,依偎在一起情义绵绵,互诉衷情。 小玲慌乱退开,刚转身却撞上个人,险些摔倒。“啊” 的一声惊叫出声,却听一个声音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定眼看时却是吕史杰,不由骂道:“你干什么,鬼鬼踪踪的?”“我看见你只一个人走出来,担心你,所以就跟了上来。”“谁要你担心了,快让开。”吕史杰忙闪身让路。却一直跟在她后面走。小玲心里正烦,回头怒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吕史杰嗫嗫地道:“我,我怕…。”“你一个大男人还怕黑吗,真没出息。” 在这伙人中就吕史杰最是胆小,是以小玲有此一说。吕史杰道:“我,我是担心你一个人怕黑。”小玲虽然怕黑,但却不喜欢他跟着,道:“本姑娘不怕黑,你快滚开。”吕史杰见月光下小玲越发娇美,嗔怒的样子更是动人,不由鼓足了勇气靠近,轻声道:“小玲,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思?”小玲一愣,道:“你这只肥猪会有什么心思了。”吕史杰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道:“我,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一开始就喜欢你。”小玲却愕然道:“你,喜欢我什么?”“就…就像我们老大喜欢你家小姐一样喜欢你。”小玲瞪大乌黑发亮的眼睛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吕史杰不安地等着她回答。只听她道:“我不要你喜欢。”说完转身而去。吕史杰忙追上,喊道:“你等等,我真的喜欢你。”“但我不喜欢你。”“我有什么不好,又白又胖,又聪明又老实,比那呆头呆脑的司马奋,又脏又臭的小叫化可要强多了。”“你能跟子云比吗?”“这,当然不能比。”“那不就得了。”“但普天下只有一个慕容子云,不可能所有的女孩子都嫁给他啊。”“我不管,小姐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其余的人我都不喜欢。”吕史杰呆立当地,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回 沈良计收神龙帮 且说众人刚下少林寺,就接到帮中巡回使者吴猴来报:“神龙帮控制长江水运,沿岸码头,及两岸的酒肆客店等。势力傍大,日渐嚣张,经常与我帮弟子发生冲突,请帮主定夺。” 子云摔领众人返回总坛。于聚义厅议事,众人纷纷发表看法,献言献策。子云对沈良道:“良兄认为怎样。”沈良略一沉吟道:“我倒有办法可以收服神龙帮,不知帮主意下如何。”子云听后,喜道:“再好没有。”于是派人打探清楚神龙帮的地盘势力范围后,就让吕史杰,小神丐,司马奋先去捣乱。 这日司马奋被迫走进一饭店吃霸王餐,很是过意不去,吃完后,低声喊道:“小二哥。”小二跑过来恭敬地道:“这位公子爷有什么吩咐?”司马奋一脸尴尬,轻声道:“小二哥,我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但我没带钱,怎么办?”“公子爷真会开玩笑。”店小二的眼睛一向最尖,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有钱,什么样的人没钱,什么样的人惹不起,什么样的人可以敲竹杆。见司马奋一表人才,衣着不坏,而又面善,定可以狠狠地敲一笔,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专程来吃霸王餐的。 司马奋一脸陪笑道:“我真的没带钱,可不可以帮你们端盘子,洗碗什么的抵消一下?”小二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生气道:“本店有钱就买,没钱不赊,更不能抵赖。” 司马奋无奈地道:“我是天地帮的人,要么你们可以去找我们老大要钱。”“你小子真想赖帐?”“我也不想,但我已经吃过了。” 司马奋站起身想走人。小二喊道:“有人吃霸…。”司马奋性急抓起桌上一个肉包子塞进了他嘴里,他被塞满大嘴,差点就要噎死,自然无法开口。司马奋暗笑:“这是老大教的,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守在柜台的掌柜却已看见,骂道:“不付钱。他妈的你敢走…”话未说完,司马奋如法炮制,甩手又一个肉包子射进了他嘴里。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不敢再喊了,只顾着吐出满口包子。司马奋赶紧开溜。 这日小神丐走进一家客店,店小二见他一身肮脏,衣衫破旧,又不像是丐帮中,竟不理采,小神丐很不高兴,今天这身衣服已是自出生以来穿得最好的一次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看低。敲着桌子道:“小二,上菜。”小二拖拖拉拉的走过来,懒懒地道:“这位…你要吃点什么?”“先来一斤炒牛肉,两斤腊羊肉,三斤烤狗肉,四斤烧鸡肉…”小神丐一口气点了一大堆,未了还道:“再来一坛好酒。”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担心地道:“客官吃得下这么多吗?”小神丐一脸无谓地道:“吃不完就打包。”小二不敢作主,只好先禀明掌柜的。黑脸掌柜仗着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又有神龙帮撑腰,无所谓地道:“他要什么,尽管给他上就是。” 小神丐有意慢腾腾地吃饱喝足后,见店里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走完,只剩自己一人,而黑掌柜与店小二正不耐烦地盯着他看,这下想开溜也不行了。小神丐刚站起身,小二就走过来,道:“客官付钱吧,总共是十六两三文。”“哦。”小神丐装模作样地在破衣服上寻找了一阵,接着“啊”的一声,突然一脸痛苦地捧着肚子叫道:“唉,我有点内急,茅房在哪里?”说着就往外冲,却撞上了个人,又被弹了回来。黑掌柜嘿嘿笑道:“先付钱。”“我,我等不急了。”黑掌柜挥拳向小神丐打来,小神丐向旁一闪,他收不住势,向前冲去。小神丐道:“小心啊,这么大年纪,闪了腰可不是玩的。” 旁边的店小二见状搬起一条凳子朝他砸来,小神丐顺手一带,凳子就往掌柜的扫去了,黑掌柜刚稳住脚步,直起身体,被他这一扫,直往桌子扒去,痛得大叫。小二嗫嗫地道:“不是我打的,是他…”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已用凳子打在掌柜的屁股上,只是自己也不明白,这一下本是打向小叫化的,怎么会突然间转了个方向。黑掌柜被气得哭笑不得,拼了命一拳往小神丐打来,小神丐以拳相迎,“碰”的一声,又“啊”的一声。击在小神丐拳心,就如卵击石,疼得他呱呱大叫,左手捂着右手乱蹦乱跳。小神丐一脸抱歉,道:“唉,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叫你要小心吗,这下只能用左手打人了。” 这时有几个人听到打斗声跑进来,店小二立刻叫道:“四位大爷,这里有人捣乱。”那四人大踏步进来,喝道:“什么人在这里撒野?” 小神丐笑道:“不是撒野,是玩耍。”为首一大汉喝道:“你是什么人?”小神丐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四个大汉同时将上衣两襟向左右一分,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右胸襟上绣着一只闪闪发光的蛟龙,腰带上插着一把金黄色的匕首,一看便知是神龙帮的人。小神丐却故意道:“咦,你们想出卖色相,可惜你们这副模样没有人会欣赏,更别想捞到赏钱。”一个大汉指着右胸上凸起的的蛟龙道“你没看到这个?”“看到了,平胸,你不会是女扮男装吧,要不把内衣也脱了。”四个大汉直被气得哭笑不得,七窍生烟,齐向小神丐发招。小神丐却一溜烟闪出客店,四人在后面直追,转个弯早不见了人影,只好作罢。 吕史杰摸着大肚子道:“吃霸王餐的滋味真不错,还有人替自己背黑窝,真想一辈子这样混下去。”小神丐三人见了神龙帮的地盘就捣乱,神龙帮人已视之为瘟神。这日出现在神龙帮荆门分舵的门外。守在门外的人一见大惊,忙跑进去,立即关闭大门。司马奋奇道:“这些人倒很醒目。反应也快。”吕史杰走上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双手往大门一推,在门后撑住的几个人便被震得飞了出去。 三人昂然走进去,见众人乱成一片,喝道:“都站住。”众人一愣都不敢动。吕史杰见自己的威力还不错,虽不及老大三成,却也能免强奏效,点点头接着道:“想活命的都肃立,恭迎帮主。”于是众人恭恭敬敬地待立两边。齐呼:“恭迎帮主。”吕史杰满意地道:“还不错。”回头喊道:“帮主老大请进来吧。”子云带领众人鱼贯而进。吕史杰得意地道:“禀帮主,这是我为本帮新招安的弟兄。”司马奋道:“是我们三人的功劳啊。”小神丐道:“何必跟老二一般见识。”子云一笑道:“各位若肯加入我帮,就请留下,若不想加入我帮,也不免强,就请离开。”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加入天地帮。 众人离开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神龙帮总坛所在地。路上吕史杰道:“老大,这次我的功劳不小吧。”子云笑道:“旗开得胜,第一大功臣。”“这个倒不怎么在呼,我只想问有什么奖励,比如饷银什么的可不可以多加一点。”“我不扣你的算好了,因为救你,我现在还欠人家一屁股债。”“这,这,那点银子老大姐还没忘记啊?” 小玲不满地道:“什么那点,是两万两哩,怎么能轻易就忘记。”司马奋奇道:“那吴怪医明明说只收一万两,不要多一两,怎么又变成二万两了?”小玲道:“你的耳朵哪里去了?”司马奋伸手摸摸脑袋两边道:“还在这里啊?”“那你当时怎么没听到子云说的话?”“老大说什么了?”“他说我们若肯帮他,他要加倍偿还,子云你可不能撒懒。”子云一笑道:“当然不会,我向来说到做到。”小玲道:“哼,这还差不多。”琦琦却道:“具体加多少倍,还要我说了算。”司马奋道:“这个加倍,好像就是加一倍的意思,怎么又来个多少倍的。”琦琦道:“他当时没说清楚要加多少倍,就是随便我们加的意思。”她又看着子云道:“你说是不是?”子云苦笑道:“好像是。”琦琦一笑道:“本来就是。”小神丐一惊,道:“哇,一个比一个狠,老大姐,你不会来个狮子大开口吧?”子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要加多少倍?”琦琦笑道:“等我想好了再说。”子云道:“欠别人的钱,我心里不踏实。”小神丐道:“老大你不如签个卖身契给她好了,这样就不用算了。”“要签也是吕胖子签。”吕史杰摸摸脑袋道:“本来是该我签,问题是就算我愿意,老大姐也不会同意,老大姐你说是不是?”琦琦道:“不错,就算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子云道:“哼,哼,生命是无价之宝,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讨论一个人的身价是对人的一种污辱。” 吕史杰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下次跟女的打交道,可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此时神龙帮总坛早已招集了各分舵的弟子,日夜提防,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七步一哨。子云与琦琦、小玲三个人却大模大样地闯进来。三条大汉迎出来,正要大声喝问。一见子云与琦琦却一愣,口气也变得温和地道:“这位少爷与两位小姐有何事?”子云微笑道:“本公子与家妹特来拜访季帮主?”“公子是…”“我们兄妹姓赵,与季帮主相交已久,快去通报。”“这…”琦琦道:“若误了要事,你可担待不起。”这大汉想想也是,道:“公子与小姐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说完转身飞奔而去。 神龙帮帮主季林葱正与副帮主水之敏等人商议怎么应付天地帮的挑战,忽报有人来访。问道:“来的是什么人?”“那弟子道:“来客一男二女,年约十七八,自称是兄妹,说与帮主是故交。”“他没说姓名?”“他们说姓赵。”“长什么样?”“男的英俊帅气,女的漂亮美丽。” 季林葱想不起是什么故人,又放不下架子出去迎接,于是道:“请他们进来。”“是。”不一会子云三人便被请进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真是仙女与仙子一起下凡了。子云一脸笑意道:“季帮主,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季林葱一脸愕然,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三人,见对方一脸热情,又不好失了礼仪。一脸和气,抬手道:“三位请坐。”子云三人不客气地坐下。副帮主水之敏人称水精灵,水底功夫一流,脑子也极精灵,见季林葱显然不认识他们,当此之际,三人又来得突然,不由问道:“公子与我们帮主是故交?”子云道:“当然,我与季帮主神交已久,可谓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季林葱却道:“这两位姑娘是…”“这是我二妹与三妹。”琦琦与小玲微笑致礼。季林葱犹豫良久道:“我们以前认识?”子云大模大样地道:“季帮主英名播于长江两岸,威名传于大江南北,在下与舍妹是早已听闻。” 众人相视一笑,原来是这样的认识。季林葱不明他们的来意,暗想:“我的名气越来越响,这兄妹三人莫非是慕名前来拜访的。”不由一脸欢喜,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贵府何处。”“在下三人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入乡随姓。”小玲听了只想笑,却强忍住。季林葱与众人更是莫名其妙。水精灵道:“不知三位此来有何贵干?” 这时又一个弟子跑进来道:“禀报帮主,有人来拜访。”“什么人?”“属下不认识?”水之敏道:“叫他先通报名号,再招见。”“但,但他说有急事要面见帮主,已进来了。” 季林葱喝道:“什么?”“属下该死,但确实怕担误了帮中的大事。”只听脚步声响,似有多人进来。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居然有这么多不速之客,可得提高警惕,季林葱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走出阁楼。子云三人也跟出来。 只见迎面一人身手矫键,快步而来,一看就知轻功不凡。后面四人抬着一顶轿子,左右各有一人护轿,行走如飞。很快来到面前。众人看清抬矫之人,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四人容貌恐怖,一人绿面,绿发,绿衣,一人红面,红发,红衣。一人黑面,黑发,黑衣。一人黄面,黄发,黄衣。竟然是江湖上恶名邵彰的鄂西四鬼。这四人凶残成性,杀人如麻,人见人怕,没想到却能乖乖地给人抬矫,这矫中却是何等人物,不过可以肯定大有来头。 矫子直至众人面前停下,一脸恶气的鄂西四鬼恭身而立。护轿之人掀开轿帘,众人迫不及待地往轿内看。只见一个中年汉子,长须飘飘,盈盈而出。季林葱不由惊呼出声:“棋痴沈良。”众人都是一惊。棋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名动江湖,却像颗流星一般一闪而逝,突然消失于江湖,故被称为世外八仙之一。没想到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季林葱没料到世外八仙之一的棋痴会来拜访自己,真是又惊又喜。沈良却像没看到季林葱等人的存在,直走向子云三人面前,恭身而拜:“参见帮主。”众人又是一惊,“帮主,哪里的帮主?”子云微笑一抬手道:“良兄请起。”“谢帮主。”沈良起身。季林葱有点不知所措道:“沈前辈,这位公子是…”“这是敝帮帮主。”“不知前辈入了哪个帮?” 这时子云一笑道:“还是我来给季帮主介绍一下吧,这位棋痴沈良兄是我帮副帮主。”又指着领矫之人道:“这位是我帮鄂西分堂堂主于飞雄。”于飞雄对众人拱手一礼。“这四位是副帮主帖身护法,江湖人称鄂西四鬼。”四鬼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见者无不惊惧。最后道:“本公子就是天地帮帮主莫子云。”最震惊的还是后面这一句话,神龙帮众人差点被震晕过去。他们正准备迎战天地帮,正在商议计策,没想到天地帮的帮主却来到了总坛,天地帮人已攻进自己的老巢还不知道。更想不到天地帮崛起于两湖,称雄黑道,威名大震,帮主居然是这么个年轻英俊的公子。 季林葱勉强镇静道:“不知莫帮主…此来为何事?”说完后连自己也觉得这是句废话。子云一笑道:“季帮主又何必明知故问,现在贵帮各处分舵已被我帮弟兄控制,总坛也被我帮弟兄包围,只是本帮主念在你是条汉子,在江湖上还算一号人物,不忍伤害,是以亲自前来拜访。” 神龙帮众人已由惊奇,惊惧,伤心到佩服。“莫帮主要怎…”于飞雄打断喝道:“此时不降更待何时。”“这…”季林葱看看自己的属下,见众人也正看着他不知所措,没人说降,也没人敢表示不降。沈良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季帮主与众好汉都是江湖豪杰,定可分清情势。” 水之敏道:“莫帮主神威,在下心服。”季林葱见水精灵投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转身向子云下拜,神龙帮其余众人也只好跟着下拜:“参见帮主。”子云亲自扶起季林葱道:“季兄请起,众位弟兄请起。” 季林葱将子云众人让进阁楼,请子云上坐,沈良次之。子云叫上酒庆祝。与众人碰杯,酒到杯干。季林葱叹道:“属下一直以为自己能喝,怎知与帮主一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子云将神龙帮设为神龙堂,由水精灵任堂主,季林葱调回总坛,安排好神龙帮的事后,带着众人离开。小神丐道:“取荆州而兵不刃血,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帮主可以当之。”子云道:“这全仗良兄的妙计。”沈良却道“这是大家的功劳。” 第二十四回 劫富济贫为大侠 且说众人收服神龙帮,准备返回总坛。正走在路上,司马奋突然面色大变,就像见到鬼怪似的,东躲西藏起来。众人正要问为什么。只听一个声音喊道:“奋哥哥,奋哥哥。”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美丽可爱的少女跑过来。司马奋躲在吕史杰身后,喃喃地道:“我不在这里,我不在这里。”那小姑娘喜道:“奋哥哥,我已经看到你了。” 司马奋吓得浑身直发抖,喃喃地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话未说完,一双小手已抱住了他,嘻嘻笑道:“我捉住你了。”司马奋差点晕过去,衰求道:“大小姐,大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那少女却柔声道:“奋哥哥,我找你找了好久,找了好多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再让你跑了。”司马奋已哭出声,道:“你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小玲奇道:“他是你奋哥哥?”那小姑娘像怕别人跟她抢似的,忙抱紧司马奋道:“当然是。”“那他为什么不肯认你呢?”“他是不好意思。”转头柔声对司马奋道:“奋哥哥,你说是吗?”司马奋心烦意乱,还不知她问什么,答道:“好像是…”那姑娘拧了一下他耳朵,“什么好像,本来就是。”司马奋吃痛,惨叫了一声,忙道:“对,本来就是。”吕史杰笑道:“真是天生的一对。”小神丐道:“地设的一双。”“真是绝配。”那小姑娘喜道:“本来就是。” 众人看得莫明其妙,小神丐调笑道:“老三艳福不浅啊,有这么可爱的姑娘找上你。”吕史杰道:“没想到这个大棵呆却高兴得哭了。” 子云见事有蹊跷,问起事因。司马奋吞吞吐吐。被问得急了,只得扭扭捏捏地说了。 原来这少女是南君县一地主刘大户的千金,叫刘花娟。刘大户是一地首富,勾结官府,欺压百姓,靠乱收赋税起家。司马奋父子走江湖卖艺,一日到了南君县街头,司马奋的高大俊秀和精彩的刀法表演吸引了不少路人,其中就有花娟,她被司马奋的容貌武功所迷,每天去看他舞刀。后来干脆把他父子请到家里去,跟他学习武功刀法。刘大户讨厌舞刀弄剑的人,但是女儿喜欢,只好安排司马奋父子在刘家大院住了下来。日久生情,花娟居然爱上了司马奋。一日被刘大户发现两人的亲昵行为。当时大发雷霆,将他父子赶出家门。但花娟仍时时去找司马奋,刘大户买通官府,将他父子赶出城。花娟思念司马奋,居然离家出走。刘大户大怒,派人将女儿捉回。想着不除掉司马奋,女儿终不会死心。于是花重金聘请万圣楼杀手追杀司马奋父子。两父子武艺平平怎能与杀手对敌,只有逃命的分,父亲拼掉老命,惨死杀手剑下,才让司马奋走脱。后得子云众人搭救,才保住了性命。如今思之,美人虽难得,但性命更重要。是以司马奋悲多于喜,宁死不从也。 众人听了都大怒,居然有这么可恶的人。琦琦这时一笑道:“花娟姑娘,你为什么喜欢司马奋?”“因为他人好看,心也好,还会舞刀。”“我们也知道你的奋哥哥是个好人,为什么你爹爹却不喜欢他呢?”“因为他家太穷,爹爹要我嫁个有钱人。但我只喜欢奋哥哥。”“但这样会害了你的奋哥哥的啊。”“我,我不想。”“那就离开他吧。”花娟忙抱住司马奋,急道:“我不。”“你爹爹和你奋哥两人,如果让你选一个,你会选择谁呢?”花娟毫不犹豫道:“奋哥哥。” 琦琦一笑道:“事情已经明朗,你们看着办吧。” 子云将众人叫到一边,避开司奋与刘花娟,道:“大家说,对付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吕史杰道:“杀了。”小神丐道:“千万不行,他怎么说也是娟儿的爹爹,老三未来的岳父。”小神丐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到大家认为怎样。”“快说。”“那刘大户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才狗眼看人底吗?我们把他变成穷光蛋,看他还会不会瞧不起老三。”“唔,言之有理。” 鄂西分堂的堂口设在荆州,众人返回堂口。堂主于飞雄见帮主亲临,忙迎出拜见。众人进去坐定。子云道:“立即传令各分舵,招集人手,今晚有任务。”“是帮主。” 吕史杰对司马奋道:“计策已定好,你们两人不用再伤心难过了,先在这里待两天,过两天回去,刘老爷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招司马奋为婿的。”两人喜道:“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天深夜,南君县城,刘家大院,一片寂静,这时传出几声犬声,一条人影跃过围墙,打开大门,一伙人赶着马车,骡车,驴车,将院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搬出,装载上车。接着开走,消失在城外。 第二天,日上三竿,刘大户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时,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小妾睡的一张床还在。忙爬起身,衣服也找不到,只好穿着内衣裤跑出房。见院门大开,屋内已被洗劫一空。一时傻了眼。家丁仆人都还在沉睡中。刘大户一个个敲醒。大骂道:“笨猪,笨猪。”一时平静的大院吵闹起来。众家丁小妾找不到衣服,只能裹着被单出来。 刘大户忙去县衙门报官,那肥得比吕胖子还肥的县令一清早就被吵醒,很是生气,听说是刘大户前来告状,这才穿衣升堂,惊堂木拍了三下,喝道:“刘大户,你一清早就把本官司吵醒,所为何事?”揉揉双眼,又见刘大户只穿着内衣裤,极是不雅,说道:“你不知道这是公堂,成何体统?”刘大户哭诉道:“小人家中昨晚遭贼,被洗劫一空,连衣服都不剩一件。”县官大怒,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喝道:“什么人这么猖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民宅,还敢抢劫财物。”“大人,不是光天化日,是昨晚深夜。”“哦,你和家人为什么不阻止?”“我,我们睡着了。”县令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能睡的,连家里被搬光了都不知道,有点不信地道:“你干吗睡得这么死?”“小人也不知怎地,昨晚睡得太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请大人作主。”“好,你先交立案费。”“多少?”“十两。”刘大户摸摸身上,内衣裤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忙陪笑道:“大人,能不能回头再交,事急没带到。”“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不行,但你刘大户行,不过回头交得加十两。”刘大户点哈腰地道:“应该的,应该的。” “吴毛,吴亮,你们两个带人去捉拿凶手。”堂下转出两捕头,应道:“是,大人。”两捕头各带着一帮捕快,跟着刘大户前往,吴毛伸手向刘大户道:“先交办案费。”“多少?”“老规矩,五两。”“事急没带到,能不能缓一缓?”“别人不可以,你刘大户吗,可以。不过缓交得加五两。”“应该的,应该的。” 到了院门口吴毛又道:“先交侦察费,五两。”“能不能先侦察再交费。”“老规矩,再加五两。”两捕头对捕快们吩咐道:“把刘家大院包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众捕快一窝蜂似的散开。吴毛,吴亮走进大院,四处看了看,道:“做得干脆利落,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刘大户要搬家呢?”“两位大人可看出有何端倪?”“当然看得出。”“不知是何方盗贼?”“来路不明,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一般的盗贼。”刘大户暗骂:“废话。”又问道:“不知盗贼几时能捉到?”吴毛又一伸手道:“先交破案费五两。”“案子还没破?”“没钱怎么能破?”“这,我手上现在没银子,能不能破了案再交。”不等两人答应,又忙道:“可以再加五两。” 两捕头忙活这么久,还没捞到一点好处,心里大是不满。暗想:“你这个老鬼,不会连一个银子都没有吧,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于是脸一沉道:“不行,连一点喝酒的小钱都没有,这帮弟兄谁肯去办案。” “这个,现在确实没有,我以前可是给过两位大人不少好处的。”“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收了你的钱,就帮你把事情办好。这次没钱却叫我们怎么去办事?”刘大户知道这些官差都是见钱眼开,没钱眼睡的人。不让他们吃饱喝足是不能会给你办事的,但如今院里别说银两,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可怎么办。转来转去,突然喜道:“有了,两位稍等。”于是跑回房里,撬开一快墙砖,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却是空的,丢在地下。又在另一面墙撬开一快墙砖,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还是空的,一时急得直叫骂。“什么贼这么高明,连我藏在墙缝里的钱都能找到。最后终于在床底下挖出几块银子。交了破案费。那两捕头才带着人去了。 且说子云带领众人将刘大户家人迷倒后。把屋里的金银财宝,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搬出,装载运走。这时已远离南君县,不见有什么差错,才松了口气,将马车停在路边歇脚。 子云很怀念小神丐烧的叫化鸡,说道:“吕胖子,去弄只鸡来。”吕史杰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只鸡。小神丐骂道:“你小子什么东西不好藏,藏只鸡。”“你们都忙着搬东西,我只顺手牵了只鸡。”子云道:“少废话,快起火。”众人找来干柴草,小叫化将鸡掏了内脏,用泥巴裹了,丢进火堆里烧烤。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一幅焦急难耐之色。似乎已闻到了肉香。小神丐先叫道:“够火候了。大家别急,千万别抢,见者有分。”说着用打狗棒从火堆里弄出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敲碎泥巴,露出了香喷喷的鸡肉。吕史杰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想抱过来。却听“呼”的一声,叫化鸡突然飞了起来,吕史杰跳起来还是没抓住,惊叫声中,见叫化鸡飞到了一棵大树上,一人坐在树杈上正捧着吃。 众人暗惊,这人居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树顶,而不被人发觉,单这份轻功已非凡人。吕史杰骂道:“喂,什么人,敢抢我们的叫化鸡。”话未说完,哧的一声,一件暗器打下来,劲力甚大,夹带风声,吕史杰空手入白忍的功夫一流,接暗器也有一绝,双手一圈,就收住了来物,打开看时却是根鸡骨头。树上那人咦了一声,好像在赞吕史杰的武功。接着又一件东西打下来。吕史杰接住,还是根鸡骨头。不由惊道:“哇,这人吃东西比我还快,两个鸡腿都吃光了。”子云喊道:“树上的客人请下来。”那人不听。“再不下来我要砍树了。”吕史杰喊道:“再不下来,我要砍人了。”“碰”的一声,那人掉了下来。叫道:“别砍,别砍,大家一起吃好了。”说着双手乱扯,边扯边一块块地丢给众人,众人接在手里,见手扯的肉,居然比刀切的还整齐,不由暗惊。却见他头发披散,衣服破烂,不知何人。小神丐喊道:“师父,是你老人家么。”那怪人道:“不是我,难道是你么?”小神丐大喜冲过去,一老一少抱在了一起。 众人听小神丐叫他师父,才知道这个像貌古怪的老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神丐。不由肃然起敬,纷纷施礼问好。子云幼时离家出走得他多次相救,一直深怀感激。这时一脸惊喜地道:“老前辈,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神丐哈哈笑道:“当然能见到。” 吕史杰道:“我们老大是以为你去世了。”神丐的笑脸顿时僵住:“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见面就咒我死去,你小子安的什么心。”子云拍了吕史杰一下道:“不懂就别乱解释。”又笑道:“你老人家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其实我是真心地希望你像那…那个什么的一样长命。” 吕史杰接道:“像乌龟王八一样的长命” 众人哄然大笑。老叫化被气得目瞪口呆。子云故作愕然道:“你老人家不喜欢长命百岁么。”“当然想,但不能跟乌龟什么的比较。”“哦,好像还没有什么动物能比乌龟王八长命的,不跟它们比,跟谁比。”“你不会说寿比南山什么的。”“山是不会动的,人要是不会动了,跟死的有什么区别。”老叫化直气得哭笑不得。“你小子真是个鬼精灵,也只有你妈妈那样古灵精怪的人才能生出你这样怪里怪气的小怪物。”子云得意地道:“那当然。我样子像爸爸,性子像妈妈。” 江湖神丐不再跟他斗嘴,只顾大口大口地吃叫化鸡。突然停住,大叫道:“不好,快逃。”众人一惊,不明所以。子云笑道“怎什么了,有人追杀你?”“喂,你小子是不是装傻,没听见有一群人朝这里走来吗?”子云内力虽不及老叫化深厚,但也能听见数里外的声音,说道:“听见了,这里是大路,有人路过有什么奇怪。”“你没听到他们整齐脚步声,拿着的东西乱响,那是一队官兵。”子云奇道:“你叫化是不是没见过官兵,吓成这样子?”“所谓叫化子遇上兵有礼说不清。”吕史杰道:“不对吧,好像是秀才遇上兵,…。”子云不耐烦地道:“不用纠正了。”神丐道:“你小子想坐牢,我可不陪你们,俗话说官府如地府,监狱如地狱。那些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子云道:“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他们抓我干什么?”“官府的人可不跟你说这么多,见你有钱就抓,你们带了这么值钱的东西,他们见了还有不眼红的?”“那城里有这么多富户豪绅,大把的金银珠宝,他们为什么不去抓?”“你没听过官商勾结么,那些地主富户都是有权有势的,他们怎敢去抓。” 子云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你叫江湖神丐是吧?”神丐生气道:“废话,你小子刚刚认识我啊?”“没错,我现在算认识你了,还自称什么神丐。”“怎么,我不佩?”“那我问你,这些官兵是不是好人?”“当然不怎么好。”“他们是不是欺凌百姓?”“当然是的。”“那你被尊为侠义中人该不该行侠仗义,教训他们一顿?”江湖神丐道:“这,没必要得罪他们啊,俗话说,民不与官争,惹上他们就麻烦了。”“原来你也是个欺弱畏强的人,见了官兵都怕,还算什么武林中人。”吕史杰道:“对,我们是武林中人,不能见了老虎就烧香,见了兔子就开枪。”小神丐道:“我们吃的是盐和米,说的应该是情和理。” 神丐见这伙人真个是天不怕地不怕,众口一词,难与争辩,拍拍脑袋,一瞪眼道:“谁说我怕他们,千军万马我也不怕,只是不愿招惹他们罢了。”“你不敢惹他们,我们敢。”“你小子真要闯祸啊?”你老老实实地坐着,别把武林中人的面子丢光了。”“好小子,我就舍命陪君子一次。”说着坐下。 众人在当道坐了,不久官兵便赶到了,见几个人坐在路中间,微感诧异,一般人见了官兵都要躲开让路,他们却坐着不动,若无其事,一点也不害怕。领队的捕头吴亮是个老手,一眼就看出这些不是一般人。暗想:“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了他们,人脏俱在,但对方的人比我们还多,定不会束手就擒。动起手来准吃亏,没必要拿性命去搏。干脆装着不知,还是走为上策。”于是绕过路边而行。却被子云叫住了,“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吴亮满脸堆笑道:“我们是去办案的,路过这里,打扰各位了,抱歉。”“不是来抓我们的?”吴亮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盗贼,更加不敢得罪,说道:“当然不是,众位怎会是坏人。”说着拱手哈腰地走了。子云只好坐下,无奈地道:“我要惹他,他却不理我。”神丐赞道:“果然有两下,连官兵都要怕你。” 他们正要上马赶路,却又来了一队骑马的官兵,老远就喊道:“你们一伙是干什么的?”“奇怪,我不惹他们,他们却来惹我了。”不答反问道:“你们一伙又是干什么的?”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正是吴毛,喝道:“没看到我们是官府衙门的捕快吗?”“捕快又怎样了?”“本官就是本县第一大捕头吴毛,你小子难道不认识?”子云奇道:“我为什么要认得你?”“大胆毛贼,竟敢对本官无礼,都给我抓起来。”官兵都围了上来。“慢着,你凭什么抓我们?”“昨晚城里刘家大院被盗,本官奉命出来捉拿凶手。”“这与我们何关?”“本官一看你们就知道不是好人,一定是杀人放火的抢却犯,来人啊,先把他们的脏银没收了,统统带回去审讯。”这吴毛是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不过想捞点好处,怎知子云众人不买他的帐。只好来假戏真做了。 小神丐突然跳起,跃过众官兵的包围,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掷在地下,那吴毛还来不及叫疼。吕史杰又把他提了起来,拔出他的佩刀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大叫饶命。“你知道什么叫死吗?”说着把刀在他脖子上绕了半圈,“咔嚓,这就叫死。” 吴毛险些晕死过去。吕史杰把刀扔了,喝道:“都给我滚。”这吴毛已吓得站不起身来,众官兵连拖带拉把他弄走了。连马也不敢骑了,赶紧往回奔。子云又冲出一句话:“下次别再胡说八道,冤枉好人。” 老叫化道:“子云小弟,你们带这么多金银珠宝去哪里?”子云道“运回家去啊,这些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你小子还真不客气哦,将刘家大院里的东西搬了个精光,这回刘大户要变成刘小户了。”“你老都知道了?”“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跟了来。”吕史杰忙道:“有何企图?”“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企图,只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子云笑道:“快说吧。”“所谓见者有分,我想按照道上的规矩,你们是不是…”吕史杰叫道:“你想分赃?”子云道:“你想要多少?”“这些大件的不好搬,我就不要了,小件的我想全要了。”吕史杰叫道:“谓口不小,大件的都不值钱,小件的却价值连城。”子云道:“你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要这么多干什么?”“我是不怕饿,饿了可以去讨饭,但这南君县的百姓却经常忍饥挨饿。”“前辈是想把银子分给百姓,做个大善人?”“我是希望你们做个大善人。” 子云不由赞道:“怪不得我妈妈说你老神龙见首不见尾,解危济困不留名了。”“这个见首不见尾的事倒经常做,但解危济困什么的就当不起了,只好让给你们做了。”“好,我同意了。”吕史杰惊道:“老大,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你…。”“这些钱本是南君百姓的,我们还给他们有什么不对。”于是吩咐只将大件物事运回堂口,金银珠宝全部分派给南君县的百姓。 第二天早上,南君县的每户人家都发现自己的床前或桌上,或门边甚至是窗台放着一块银两。大喜过望,却不一时明所以,后来听到刘家大院被洗劫一空之事,才知来了劫富济贫的义盗。不由拍手称快。 却说两捕头都无功而返。刘大户又跑到县衙门去告案,那满身肥肉的县令因没收到一点好处,竟不理不睬,刘大户衰求道:“只要大人帮我抓住凶手,追回钱物,刘某一定会重重酬谢。”“若追不回来呢?”“这,只要大人尽了力,小人一样酬答。”“你现在一无所有,用什么酬谢。”刘大户道:“大人,刘家大院是全县最大的宅院,小人就用大院作抵押。”县令这才哈哈一笑,道:“刘大户就是刘大户,出手总是大方。”又道:“唔,口说无凭,立字为椐。”刘大户暗道:“留着一个空院子有什么用,现在追回钱物要紧,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于是立下字据。 这天花娟拉着司马奋高高兴兴地回到南君,走进家门一看,顿时傻了眼,往日富甲一方的刘家大院变得空荡荡的,真乃家徒四壁。刘老爷一人坐在地板上发呆,见女儿回来,大喜。看见后面跟进来的司马奋,又大怒。“你怎么又把他带回来了?”“爹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唉,前晚上遭贼了,被洗劫一空。”“啊,是哪来的贼?”“官府查了两天,还没有消息。”司马奋啊的一声,喃喃地道:“不会是老大他们干的吧。”花娟道:“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大概是的,只有他们会这么做。”刘大户听了大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子招来的贼。他们在哪里,快说出来。”司马奋顿觉失言,忙道:“我不知道。”刘大户抓起一个扫把就打,“知不知道?”司马奋捂着头道:“我不能出卖兄弟的。”这等于不打自招。“好啊,果然知道,你跟那些盗贼是不是一伙的?”“是一帮的,不是一伙的。”刘大户气急败坏地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我要把你拉到衙门去。”花娟在一边怎么劝都劝不住。这时听说要把司马奋拉去官府,忙喊道:“奋哥哥,快走。”“我,我去哪里?”“去找你老大,不要留在县城里。”“我,我…”司马奋一时不知所措,还没决定要不要跑,刘大户已冲过来,花娟忙抱住爹爹的腿,喊道:“奋哥哥,快跑啊。”司马奋这才撒开腿落荒而逃。刘大户跺脚大骂道:“这个死马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众人见司马奋又返回,问起原因,司马奋道:“刘老爷要捉我去见官。”小神丐道:“他那么可恶,你为什么不给他一刀?”“他是花娟的爹,我不能伤他。”“但他却想要你的命啊。”“他可以不要我这个女婿,我却不能不认他这个岳父。”众人暗道:“这话倒不假。司马奋并不浑,是大智若愚。” 第二十五回 神丐用智寻真凶 这日琦琦接到三师兄程又重的传信,打开看时,信中言道:“已有线索,凶手可能东去,请小师妹与小玲两人先去江南一带查探。”琦琦将信与子云看了。追查凶手一事,子云一早答应琦琦会办好,担误这么久却没有一点进展,很是过意不去。说道:“这次本帮主亲自出马,一定要捉住淫贼,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春风十里扬州路,扬州自古美女名扬天下。子云与众弟兄一路赶来,不时游山玩水,这日已进入扬州城。正午已过,吕史杰早已大叫要吃饭了,于是众人走进了一家客店。店小二马上迎过来道:“各位想吃点什么?”到了饭店吕史杰自然就成了大家的代言人,只见他挺了挺大肚子,抢上前道:“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越快越好。”众人坐下,很快酒菜就端上来了,尽是和种各样的烧肉,还有一瓶上好的美酒。吕史杰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吃,把酒不断地往肚里倒,口里还称好酒。直将其他客人惊得瞠目结舌,子云等人早已见怪不怪,自己吃自己的。 突闻一声惊叫传出:“出人命了。”这时客店里面的人不断地往外跑,像是见了鬼似的,还不停地叫;“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正在用餐的客人一听,都扔下筷子走人,连饭钱也不付了。店小二大叫:“别跑,别跑,先付钱。”可是有谁听他的,有些人本来没走,可是一听这话,还趁乱跑了。小神丐道;“老大,我们怎么不跑,省点饭钱?”“你看跑得了吗?”众人见吕胖子还在狼吞虎咽,是跑不了。吕胖子见众人看着他,忙道:“你们可要讲义气,别丢下我一个人。” 店小二坐在地上不断的衷声叹气:“叫我怎么向老板交代。”他突跳起来道:“是哪个浑蛋瞎叫的,叫他付银子。”见还剩下子云这一桌人。便问道:“你们怎么不跑?”子云道:“我们还没吃饱,为什么要跑。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跑?”“公子爷这你就不知了,扬州的官差说到就到,整个客店的人都要捉起来,他们怕惹上官司,当然要跑了。”“有道理,那我们不是惹上了。”“公子爷,我看你们是好人…”“有眼光。”“所以最好先付了钱快走人,不然就来不及了。”子云正色道:“看来你也是好人。”“小人怎敢当大爷这话?”琦琦笑骂道:“还在胡扯什么,还不快去看出了什么事?”小二叫道:“对,对,我怎么这么糊涂,但,但是…”子云拿出一块银子丢给他道:“快去。”店小二收了银子才往后堂跑去。不一会里面传来了哭叫声。子云道:“小神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小神丐一向好奇心强,马上跑进去,又很快跑出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是掌柜的上吊自杀了。”司马奋奇道:“为什么自杀?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子云道:“还真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吗?”“不信,你们进去看看。”吕史杰边吃边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子云道:“是被杀的,还是自杀的,还有没有救?”小二道:“可能是自杀的,可能没救了。”“ 琦琦笑道:“你不是说你家的内功真气可以令人断气再续吗,怎么不去试试?”小二忙道:“求大爷救救我们掌柜吧。”子云道:“那我们不妨去看看。” 小二把子云琦琦两人领进后堂,只见一间宽大的房子中,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勒伤痕迹。床边站着一个哭泣的小女孩,还有几个仆人。店小二马上走过去拉着那小女孩道:“小姐别哭,你看,我请大夫来了,也许能得救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后面的子云和琦琦望去,怎么看他两人也不像大夫,均露出了不相信的眼色。子云道:“别看,别看,我们虽然不是郎中,但也懂得一些医术,所以进来看看。”子云这话一下就解了大家心中的凝问,不约而同地让开。 子云走到床边先拉起他的手探脉搏。房里忽然变得出奇的静。良久,琦琦见子云表情古怪,问道:“怎样?”子云回头一笑道:“各位放心,他还死不了,只是要费一番功夫。”小女孩哭哭涕涕地道:“求你救救我爹爹。”说着脆下了去,其他仆人见状也脆了下去。子云忙道:“别脆,别脆,我受不了。”琦琦把小女孩扶起道:“你们都起来,不然我们要走了。”众人忙起身。子云道:“现在你们都退出去,在我救人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小二忙称是,拉着小女孩与众人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子云两人。 琦琦道:“可要我帮忙吗?”“不用了,你给我看着就是了,现在我要施展我们家的内功治疗法,让他恢复生机。”琦琦道:“那还不快点,啰嗦什么?”子云搓搓手道:“不用紧张,急也不在这点时间。”“现在是救人哩,遇上急病的会被你害死。”子云却不慌不忙,摇头晃脑地道:“所谓急中必然就会乱,乱中必出错,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急。急不来。”琦琦哭笑不得:“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又怎样,没说够又怎样?”“说够了就别说,没说够就以后再说。”“我还以为你叫我没说够就接着说呢?”“那你是没说够了?”“那还用说,我可是一辈子也说不够的,说得够的那一定是傻子。”琦琦生气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割了你的舌头?”“千万别这样,要是割了我的舌头,我以后怎么说话,也没人跟你说话啊?”“我不会跟别人说话吗?”“说得也是,那我就放心了。啊,不对,我还要跟我爸妈说话,他们要是看见我没了舌头,不伤心得要命?” “好了,我的大少爷,算我服了你好不好?”子云喜道:“真的,那你以后就得叫我云哥哥了。”琦琦装成无奈的样子,道“好吧。”子云大喜,却又道:“不过,我爸爸说,女人说的话经常不可靠,我可不能上当。”“看来你爸爸也是个大浑蛋,尽说浑话,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子云伸出一个手指头。“这是什么意思?”“别问,你也伸出个手指头。”琦琦只好照办。子云勾住琦琦的小手指道:“拉勾上吊,骗人是狗。”琦琦哭笑不得,嗔道:“没正经,这么大了,还玩小孩子的游戏。”“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吗。”琦琦装出一副大人样,道:“你现在相信了,可以开始救人了吧?”“可以了。哦,不对,我还不能相信…”这下可惹闹了琦琦,她扳起面孔,怒道:“看来不割你舌头,你是不会罢休了。” 说着就拔出剑,子云慌忙摆手道:“你来真的了,好,我不玩了。”“那你还不快救人。”“我救,咦,你看他不是活过来了吗?”“怎么会呢?”不过床上的人确实动了一下,恢复了生机。她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出手救他啊?”“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他装死吧。”“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听见他没有一点气息,怎么会装死的,一定是你在搞鬼。”“你别冤枉好人啊,我怎么能搞鬼的,又不就是你听错了。” 琦琦回想刚才,子云的手一直搭在他的命脉上没有离开过,还以为他是在探脉呢,想来是用内功救人的一种方法。想到这里不禁怒上心头,她出生名门贵族,从小娇生惯养,别人都得让她,只有她捉弄别人的份,哪曾被别人捉弄过。于是娇喝道:“气死我了,你这小子竟敢捉弄我,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子云一时没准备,被吓了一跳。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吗,不怕被人听见吗?”“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割了你舌头。”说着利剑出鞘,朝子云刺去。子云左闪右避,上窜下跳。“我的大小姐,别闹了,算我不对了好不好?”“不好。”“我叫你大姐姐好不好?”琦琦一喜,收回剑道:“那就留着以后再割。” 这时床上躺着的掌柜已醒过来,见子云两人在一边打闹,奇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在这里?”子云却问道:“喂,你怎么这样傻,去自杀的”“是你们救了我”“我们要不救你,难道是你自己活过来的?”他却愤怒地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去?”“咦,你不感谢我们,还要骂我们,真是好心没好报,好柴烧烂灶啊。”“我夫人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因为你夫人死了,你也要死?”“琦琦见他对自己夫人这么痴情,竟以性命相随,不禁大受感动,问道:“你夫人多大年纪了,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子云认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何必要伤心难过,自寻烦恼。现在听到事有别因,侠义之心顿起,忙问道:“是被谁害死的,你说出来,我们一定替你讨回公道。”那掌柜的朝子云两人瞧了一眼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说着就坐了起来,也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什么的,竟毫不费力地坐了起来,一点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比以前更精神,但他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知子云输给了他一股九阳真气,更不知这股真气有这么大的好处,只是咸到奇怪。琦琦道:“你坐着慢慢说吧。” 只听他说道:“我夫妻两人本来是山里的农民,后来在这城里开了家店铺,生意也还可以。我们夫妻一向恩爱,女儿已经八岁了。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十天前,小店来了一个俊俏的小白脸,见我夫人颇有姿色,竟跟我夫人眉来眼去的。”琦琦不由骂道:“狗男人。”子云不满道:“你别乱骂。”那掌柜的接道:“这些都是我听小二说的,当晚那个客人便在小店住下了,我夫人竟亲自去送茶。”子云不由骂道:“贱女人。”琦琦不满道:“你别乱说。”掌柜:“不久两人便鬼混起来了。”子云道:“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还直得为她去死?”琦琦瞪了他一眼。 “那时我听到小二说夫人进去很久还没见出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也是不信,直到后来我上楼去亲眼见到他们在偷情,怒火上冲,大喊一声‘抓淫贼’。便冲了进去,也不知怎么的,我刚一开口,还没叫出声便倒下了,直到天亮才醒来。”子云与琦琦对望一眼,知道这是个武林中人,这位掌柜的是个农夫出身,自是不知被人点了昏睡穴,幸亏没杀了他。 “我第二天醒来已不见了那个客人,问起我夫人,她却说没有这回事,是我胡思乱想,糊说八道。问急了她就生气。我只好自认倒霉,没有再跟她计较。没想到自那以后,夫人性格突变,一改以前对我的亲热态度,不时大发脾气,晚上对我理也不理。我几次劝她,她不但不听,反而对我开口大骂。我们成亲以来可从未有过这种事。我忍无可妒忍,便打了她一巴掌。她大哭大闹,当天晚上便上吊死了。我伤心不已,便跑去报官伸冤,知府大人不但不替我作主,反而说我没有证据,自己害死夫人,还想巫懒别人。把我打了二十大板,并警告我要是再敢胡闹,就把我关起来。我受了一肚子气,夫人被人害死了,做丈夫的不能替她出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好。” 子云两人听他诉说完,又感动,又愤怒。子云道:“这样的女人你也值得为她死?”“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是受了那小白脸的诱惑,因为不久前我又听说有一美貌女子同样被这样一个小子奸污,不过那女子没有自杀。”琦琦道:“你可知道那小白脸是什么人,叫什么?”“这些却不知道。”子云不由叹道:“男人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还要整日担心被人抢走。” 子云与琦琦走出店堂,店小二他们正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见两人走出来。忙迎上来问道:“掌柜的有救吗?”“当然有救,你们快进去吧。”店小二拉着小姑娘快步进去了。小神丐几个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吕史杰埋怨道:“老大,你们两人在里面玩什么,这么久才出来?”琦琦一瞪眼道:“我们是在救人,不是在玩。”小神丐道:“你们会不会救人啊,搞了这么久,恐怕活人都被你们弄死了。”子云道:“别再闹了,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解决。” 众人齐声道:“什么事?”子云将掌柜一家的遭遇与众人简略说了。司马奋道:“色狼真的来了这里?”小神丐道:“这么说来,那小白脸不但武功高强,还有妖术,恐怕不好对付。”吕史杰道:“我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这一伙也有女的,万一被他迷上了怎…啊…”‘碰’的一声,小玲一脚踢过去,他话未说完便连人带凳子摔在了地上。吕史杰摸着屁股直叫道:“你出手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的。”小玲双手插腰,理也不理他。琦琦道:“亏你们还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称侠义中人,连这点事也怕。”子云道:“你真要管这件事?”琦琦气愤地道:“这明明是个淫贼,采花贼,不管他与师姐被害有没有关连,我不杀了他,誓不为人。”“那你有什么法子能捉到这小贼?”琦琦却道:“你一定有办法。”“谢谢你了,我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全都是些排不上用场的馊主意。”琦琦生气道:“你还要我割你的舌头?”子云忙摆手道:“别,别。”小神丐笑道:“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却不知老大愿不愿意?”子云忙举手道:“我愿意。”“只要老大跟老大嫂去城里转一圈。”“这么简单?有效吗?”“我还没说完,老大嫂要以最美的面目示人,老大要以最丑的面目出现,这样一美一丑定会引起全城人的注意。”子云一拍手道:“这果然是个好办法。”“这是美人计与丑人计的结合,简称美丑计,抓贼要投其所好,才能引其上钩。”众人点头称赞。 于是小神丐众人待在客店里,琦琦一身艳丽打扮,子云一身粗俗打扮,还戴上个丑面具出现在大街上。行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被琦琦的美貌所迷,但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却跟一个相貌奇丑的男子在一起,却也少见。子云带着琦琦逛了几条街后,走进了一间赌场。这可是子云的拿手好戏,因为他从小就喜欢赌,当然不是为了赢钱,而是觉得好玩刺激。 琦琦不悦道:“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子云不悦道:“这里面都是些人,怎么能说是鬼地方呢?”“赌鬼聚集,不是鬼地方吗?” 此时赌场中正热闹,呼喝声,争吵声,拍桌声,百声汇集,一片乱哄哄的场面。汗味,烟味,六味杂陈。真像大祸炒菜。琦琦一看就讨厌,但为了捉淫贼只好忍了。小二看见有人进来,马上过来招呼,见是个少女,不禁好奇,赌场中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女的,但也不敢得罪。见子云在一边,心想:一定是陪这个男的来玩的。便哈腰道:“少爷要玩点什么,里边请。”子云道:“不是我玩,是这位小姐。”琦琦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子云抓住她手捏了捏,她就没再吭声了。小二把两人让到一张赌桌上,叫道:“谁来陪这位小姐玩几手?”子云二人进来本没人发觉,但小二这么一喊,大家都好奇,怎么有女子进赌场的。回头一看,都怔住了,见是个妙龄绝色少女,简直美不可言,一时吵闹的场面静得不可思异,大家的眼睛都直了,眼珠也不舍得眨一下,似乎怕一眨眼这仙女突然不见,那就吃亏了。赌场中大多是赌鬼,色鬼却不多,眼光是尽是惊讶,赞美。 琦琦微笑道:“怎么了,没人愿意跟我赌吗?”一时竟没人答话。似乎怕沾污了这样一位人间仙女。琦琦也被这样的目光瞧得脸色绯红,她虽是武林中人,江湖儿女,但从未在这样的场合露过面,一时竟不知所措。子云道:“你们不赌,我家小姐可要走了。”子云的一句话使大家清醒过来,立刻有人道:“我来陪这位小姐赌几把。”便有几个人过来。“小姐要赌什么呢?”子云道:“我家小姐最喜欢赌猜大小。” 其余的人也不赌了,都围过来看这位小姐是怎样赌的。子云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押在小注上。其余人有的押大,有的押小,庄家把三个骰子给众人看过后,装进一个木盒里,左右上下摇晃,压在桌面上,轻轻揭开,众人一看一二三,竟是小。琦琦一下子便赢了三十多两,其中庄家陪得最多,其余的人不过把桌面的银子拿去罢了。接着琦琦也是押小,一连赢了四盘。已有一百多两银子,那些赌徒一次不过带几两或几十两银子,很快便输光了,换了几次人,也没个赢的,庄家更是输得满头大汗。最后琦琦停手离开,子云背着一袋银两跟随在后面。两人赢了钱就去酒楼吃喝,吃饱喝足又去戏院看戏。一连几日,两人尽出入这些赌馆,酒楼,戏院等声乐场所。很快差不多整个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与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的事。 第二十六回 风月楼上遇奇女 且说子云琦琦两人这日又在一家赌馆豪赌,这时进来个年约二十的少年,衣着华丽,英俊萧洒,目光流露,一脸正气,像个书生模样。子云打量这人一眼,便知是武林中人,暗赞不凡。只见他走到庄家旁边,拍拍那庄家的肩膀道:“老兄能让我玩几手吗?”那庄家抬头见到那个少年人,也是一脸惊喜,道:“于大爷,你来了,我这就让给你。”那被称为于大爷的少年掏出手帕摸摸凳子,萧洒地坐下,看也不看琦琦一眼,似乎毫不将这个美貌女子放在眼里,琦琦看了他一眼也是暗赞,心想:“赌场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人物。” 那于大爷一出手就是五锭十两重的银子压在注上,琦琦却还是先前的十两,接着便拿起盒子轻轻地摇了几下,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小,琦琦一把赢了五十多两,于爷毫不在乎,把五十两银子推给琦琦,再下五十两,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琦琦也不在乎,一连几盘都是琦琦赢的。于爷已向店老板借了几百两。从庄家手里拿过骰子道:“我来做庄。”用力地将盒子摇得呼呼作响,又抛向空中,转了几圈,最后碰得一声重重地压在桌面上。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纷纷喝彩。他依然气定神闲,面不改色道:“请下注。”琦琦将全部银子,至少有一千两压在小注上。于爷揭开盒子,脸色微变,众人一看三个骰子都是一点,是小。还是琦琦赢了。 于爷暗暗心惊,对方一个少女,内力竟然这样深厚,他虽一眼看出这个女子是武林中人,但也没有想到她的内力深厚得不可思异,自己的内力竟毫不起作用,而他身旁的那个男子似乎是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他怎会知道琦琦根本不懂赌技,这些内力都是子云传出的,她不过下注收钱罢了。子云的内力从脚底传出,经过琦琦身体,将两人的内力汇在一起,再由桌脚传到桌面,调动着那几颗骰子。而那于爷用双手按在桌面上,用尽全力也控制不住,不过他的双手放在桌上似乎很自然,平常人根本不知他是在用内力。 琦琦每盘皆赢。大家除了惊奇外,便是以为她有神仙相助,也许这位姑娘便是仙女,无不敬若神灵,没人敢再跟她赌。琦琦的银子已堆满半桌,这时道:“好了,我要回去,不赌了。”那于爷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看琦琦一眼,似乎这些都是常有的事。琦琦对子云道:“子云,把银子收起来走了。”子云可拿不了这么多银子,跟店老板换了几张银票,在众人漾慕的眼光中走了。 子云与琦琦回到客栈,小神丐迎出来道:“你们两人大街小巷地玩了这么多天,淫贼找到没有?”子云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差不多了。”琦琦早已不耐烦,道:“我累了,去休息了。”说着就回客房去了。 小玲埋怨道:“小姐,这么多天一点情况都没有,子云是不是故意的?”琦琦道:“什么故意的?”“故意要你陪他去那种地方玩啊。”琦琦一笑道:“那些地方很好啊。”小玲瞪大了眼睛道:“不是吧,小姐你以前最讨厌那种地方,现在居然…”“好了,早点休息吧。”小玲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明白,小姐这么快就被子云同化了,居然跟他同流合污。 因子云对掌柜的有救命之恩,又听闻要为他夫人报仇,更是感激。众人食宿全免,招待更是殷勤。这天琦琦和小玲还未起床,店小二就来敲门。琦琦开门出来,那店小二哈腰点头道:“小姐,有人求访。” 琦琦暗道:“我刚到这扬州城里,可没什么故人啊。”奇道:“是什么人?”“是两位大爷。”琦琦随着店小二走出店堂,就看到了在赌管里遇到的那位于爷,他一见琦琦就迎过来,道:“赵姑娘,你好。” 琦琦道:“是于爷,这么早有事吗?”于爷道:“我特地为姑娘引见一个人。”指着旁边的一人道:“这位是扬州大豪余千良余员外家的总管家袁外圆。”只见这人一身富态,红光满面,衣饰华丽,显然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咧嘴一笑,双手呈上一柬子道:“袁某奉主人之命,前来下柬。”琦琦奇道:“什么柬?”“三月初三是我家余员外取妾吉日,还望姑娘到时光临。”“我与余员外素未谋面,更不是故交,何以相请?”于爷道:“姑娘有所不知,余员外是扬州大豪,最喜结交英雄豪杰,凡在扬州或到扬州的能人异士都会受到邀请。” “但我并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啊。”那管家甚是豪爽,哈哈笑道:“听闻姑娘赌技如神,余员外甚是佩服,就请到府上一行?”“哦,余员外也好赌?”“余员外不会赌,但他有一好友赌技甚佳,一直找不到对手,如今听闻姑娘神技,很想见识一翻,是以命袁某和于爷前来相请。”琦琦心想:“这余千良是一地的富豪,在江湖上也甚有名望,却有谁能支使他办事,这人的身份可不简单啊。”于是问道:“请问余员外的这位好友是谁?”“姑娘去了自会知道,小人却不好擅称。”琦琦更是好奇,道:“两位稍等。我去跟几个兄妹商议过后再作决定。” 子云听琦琦一说,道:“余员外有请,当然去,叫上弟兄们一起去。”小神丐听说可以去余员外家里作客,大喜道:“我们都去。”司马奋道:“这余员外多大年纪了?”小神丐道:“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吧。”“这么大一个老头子还没取妻啊?”“人家有八个妻妾,儿女都比你大了。现在取的是第九房。”司马奋道:“天啊,有钱人就是牛。”吕史杰道:“可不是,我们这些穷光蛋一个老婆都讨不到,他却四妻五妾的,你说气不气人?” 众人跟着袁管家来到余府,但见门楼雄立,屋舍成群,绿萌大道,小桥流水,不愧为江南首富。管家将众人请进客堂,还未进门于一轩就大声喊道:“扬公子,客人请来了。”走进客厅,但见一人端坐其中,面如冠玉,丰姿玉立,目朗似星,英气十足,轻袍缓带,富贵十足,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气度闲雅,神采飞扬。足让宋玉甘拜下风,潘安退避三舍。见众人进来盈盈起身,拱手施礼道:“在下扬龙绍见过赵姑娘和各位少侠。” 言语谦和,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一看便知是大家公子风范。众人忙还礼。不由将子云与之比较,暗想这下老大有竟争对手了。 于一轩忙介绍道:“这位就是中州大侠扬啸天的大公子,江湖人称武林公子。”扬龙绍微笑道:“武林公子不敢当,各位叫我扬公子就行了。”于一轩又指着旁边一位长袍客道:“这位是东方娄,江湖人称一条龙。”见这人年不过二十,但面目憔悴,委靡不振,一副病容,一望而知是荒于酒色。各人叙礼毕,余员外请众人就坐,丫环端上荼水。扬龙绍看着琦琦道:“不知赵小姐的这几位朋友如何称呼?”琦琦还未答话,小神丐就抢先道:“这是我们老大莫子云莫帮主,这是我们老二吕史杰,我是老三人称小神丐,这是我们老四叫司马奋。”又指着小玲道:“还有这位小天使姑娘叫小玲。”听得扬龙绍等人一愣一愣得,暗道:“怎么尽是些怪名字。”扬龙绍道:“不知各位是哪一帮派的?”吕史杰道:“说出来不怕吓到你,我们…”小神丐接道:“我们是聚怪帮的。”扬龙绍一愣,暗道:“果然是怪人聚集。”看看余千良和于一轩、东方娄,三人都摇头,表示没听过。只好道:“我等孤陋寡闻,却没听过,甚是惭愧。”言语很是谦恭。子云笑道:“我等都是邪魔歪道的人物行事隐密,各位没听过也不足为奇。又何必惭愧。”余千良暗道:“这小子很狂傲。”一笑道:“余某最是仰慕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各位年少英雄,即然到了扬州,又与扬公子一见如故,不妨在府上小住几日,让我稍尽地主之宜。”子云与琦琦还未答应,小神丐大喜道:“余员外也欢迎我小叫化在这里住下来吗。”余千良微笑道:“当然,只要少侠不谦弃。”小神丐拍手道:“太好了,你就是让我住一辈子,我也不会谦弃的。” 扬龙绍又对琦琦道:“听闻赵姑娘赌技如神,无人能敌,扬某也略通,不知赵姑娘能否赏脸,赐教一二。”琦琦一笑道:“我对赌技是一窍不通。”于一轩奇道:“但前日赵小姐的赌技于某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子云笑道:“那是本公子的绝技,怎么样,输得心服口服吧。”于一轩打量他一阵道:“你,我可没跟你赌过啊。”转念一想惊道:“啊,你是…。”“没错,我就是赵小姐身边的跟班。” 于一轩道:“佩服,佩服,原来公子戴了幅假面具,却不知何意?”小神丐道:“我们老大和老大姐一美一丑的搭配外出是准备捉色狼的,不想色狼没抓到,却引出了武林公子。”余千良道:“捉色狼,难道有人敢冒犯两位姑娘。在这扬州城里,余某也算稍有势力,姑娘不妨说出来,我愿尽绵薄之力。”于一轩也道:“不错,我和扬公子还有东方公子也愿意效劳。” 于是琦琦将客店里遇到的事与听闻的不少年青美貌少女受害的事说了。余员外等人听了直皱眉头。东方娄大怒道:“是什么人这么无法无天,我们一定将他擒交官府,先阉后杀。”“我们只知道他叫扬栏。”东方娄一怔,说道:“我们不管他是羊栏还是猪栏,一定要拆了他。”于一轩道:“只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却去哪里找?”小神丐道:“废话,要是容易找,我们早就灭了他,还等你来叫喊。” 于是扬龙绍和子云到后厅开赌。余员外夫妇陪着琦琦小玲在厅堂里喝茶聊天。于一轩东方娄却带着小神丐三人游览余府各处花园。三人都是江湖浪子,没享过荣华富贵,见了余府的奢华气派,无不称赞,吕史杰道:“要不是于大侠和东方大侠带着我们观赏,我们冒然来到这里肯定以为到了皇宫。”司马奋道:“只怕皇宫也没这么好吧?”于一轩道:“余家大院虽不及皇宫华丽,但也算是江南第一豪宅了。” 日近正午,子云与扬龙绍才从后厅出来。小玲忙喊道:“你们两个是谁赢了?”子云笑道:“当然是我赢了。”扬龙绍并不气馁,还是一脸谦和地笑道:“莫公子确是赌技如神,本公子受益非浅。”小玲笑道:“你要是能赢了子云,那才是奇事。”不久于一轩、东方娄与小神丐三人也返回来。 余员外设宴款待众人。是夜子云四人被安排在柳树成阴的日光阁住下。琦琦与小玲两人被安排在湖边的日香水榭住下。 琦琦与小玲两人同住一客房,这晚刚睡下不久就听到窗户旁有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府里的人在走动也没在意。接着闻到淡淡的幽香,小玲一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气味,琦琦却马上想到定是有人在施放迷魂香,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门出去。正要喝问,却听一声惊叫,见一人倒在窗下,接着被人提起来。月光下隐约见是那个英俊的武林公子扬龙绍,见他一声不吭地提着一个人往楼下走。琦琦道:“公子请留步,是你捉住了这个采花贼吗?”那扬公子停下脚步,道:“愿来小姐住在这里,在下正好路过这里,见有人施放迷香药,想来不是好人,便把他捉了起来,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小姐。”琦琦道:“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在下本想把他抓去教训一顿,竟然小姐出来了,就交给小姐处置吧。”小玲最厌恶采花贼,这时怒道:“这淫贼还有什么好教训的?”“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杀了算了。”那扬公子正要说不。小玲已上前两步举掌朝那采花贼天灵盖拍落,一掌便结束了他的性命。那扬公子一惊,“姑娘这么快就杀了他?”“是呀,你怕什么?”“在下怕什么,告辞了。”琦琦道:“扬公子请留步,我还没…”“在下不敢打扰,姑娘不用问了。”说着提了那个采花贼的死尸下楼去了,似乎还有怒气。小玲道:“这武林公子还真够奇怪的。” 小玲与琦琦愕然不已,返回房中。子云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小玲一惊道:“你干什么?”子云道:“我正要问你干什么,一句话没问就杀了个人?”小玲生气道“不该杀吗?”“你说该就该,只是这样一来会错杀不少人。”“这些都不是好人,竟敢暗算我们,死有余辜,有什么错不错的,来多少杀多少。”子云只好无奈而笑。琦琦问道:“你没在睡觉,怎么会赶来?”子云笑道:“我一直在做你们护法。”琦琦道:“你有这么好?”“不信就算了,我回去睡觉了。这余府危机四伏,你们两个小心点,不要睡得太死了。”小玲道:“你们四条猪才要小心点,别被人抬去卖了。” 余员外听闻府中来了采花贼,大怒道:“居然敢到我府里来作案,真是色胆包天,快带来。”护院家丁道:“已被扬龙绍公子擒住。”“已被小玲姑娘杀死了。”余千良逐步吩咐道:“将尸体交由官府处置。” 第二天官府立案后就将尸体挂到城门外,以示惩戒。那采花贼被打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挂在城门旁示众。上书采花贼扬栏。城内人听闻残害少女的采花贼扬栏被除,纷纷前往围观,愤怒的人群上前撕打,怒骂。 琦琦和子云两人一早便出去逛街,走不远便看见那个扬公子坐在一个酒店里悠闲地喝着茶,他坐在正对着店门的的桌子,侧面对着大街。琦琦一眼便认出,两人走进去便坐在他对面的空位上。琦琦道:“扬公子好雅兴,在这里独饮。”那扬公子热情了许多,道:“小姐见笑了,在下到扬州来无亲无故,自是独饮了。”“那于公子与东方公子可都是扬公子的知己好友啊。”扬龙绍道:“好友是不错,知己却谈不上。”又叹道:“唉,知己难寻,红颜知己更是难遇。” 琦琦一笑道:“没想到扬公子不但容貌过人,武功更高,多谢昨晚援手相救。”扬龙绍一脸谦虚,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怎及得姑娘武艺高强。”“我这点武功算什么,不过练来玩玩罢了,胆子却小得很,这次若不是有云哥与众兄弟陪着,我也不敢出来玩了。”扬龙绍心想:“若你胆小,世上还有胆大的人吗?”脸上却喜道:“这位是姑娘的兄长?小弟有礼了。”子云这时拱手道:“原来扬公子也是到扬州游玩的,那我们正好同行,做个弟兄如何?”扬龙绍喜道:“求之不得,本公子正想结交莫公子和赵姑娘这样的兄弟。”子云道:“扬兄不喝酒吗?”“喝啊,我正愁没伴,一个人喝太闷,愿来莫兄弟也喜欢喝酒。”于是叫道:“小二,上酒。”又加了几样菜,道:“能结交二位是在下的荣幸,我先敬二位一杯。”说着喝了下去,子云与琦琦也不客气,俱是酒到杯干。 却说于一轩和东方娄一早就叫醒小神丐三人,吕史杰骂道:“大清早就吵醒人,你们真缺德。”东方娄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吕史杰道:“是什么地方?”“去了就知道,保你们开心快乐。”小神丐道:“这么舒服的床铺,我一辈子也难得睡一回,要多睡一会。” 于是直等到下午,三人才随着于一轩东方娄出去。于一轩问道:“你们老大呢?”吕史杰道:“自然是跟老大姐一起出去了。”“于一轩道:“要叫上他,少了一人就没戏了。”“却不知能不能找到他们?”走出余府就见子云琦琦正与扬龙绍在一个小店里喝酒。小神丐喊道:“老大,我们一起出去玩啊。”吕史杰道:“你若不去会遗憾终身的。”子云道:“好啊,我们出去逛逛。”说着跟扬龙绍告别。这时小玲看见子云众人出去,就喊道:“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于一轩忙道:“我们男人去的地方,女孩子不方便去的。”小玲奇道:“还有这样的地方,那你们怎不叫上扬公子一起去?”“扬公子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小神丐叫道:“这么说,我们是不正经的人了。”子云笑道:“我们没一个正经的。” 于一轩与东方娄带着四人七拐八弯的,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但见门户紧闭,甚是安静。吕史杰道:“怎么这个地方像没人住一样,见不到一个人走动的?”“这地方白天安静,晚上热闹。”东方娄指着一个大院说道:“到了,这就是扬州城最有名气的藏春院。”司马奋奇道:“藏春院是干什么的?” 于一轩上去敲门。“嗄”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半老的妇人探首出来,道:“啊,是东方大爷啊,还带了这么多客人来啊。”东方娄道:“这些都是余员外的贵客,你可不能待慢啊!”“但时间还早,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啊!”“贵客光临,快叫起朱姑娘。”“但,但…” 于一轩将一碇银子放在她手上道:“快去。”老妇喜笑颜开:“爷们请进,我这就去叫朱姑娘。” 众人进屋上楼坐定,东方娄道:“扬州美女名扬天下,这朱姑娘却堪称扬州第一美女。能一睹芳颜也是三生有幸,能一亲芳泽可要修行十世,能得芳心可还要祖宗十八代广积阴功。”众人听说都是心驰神往,心痒难禁,急欲一睹芳颜。吕史杰问道:“价钱贵吗?”“见面十两银子,听歌百两银子,留宿一千两。”众人瞪大了眼睛。司马奋忙道:“我先走了,我演一场戏还收不足一两碎银。舞十天大刀也不够见她一面的钱。”“小神丐道:“我们可没这么多钱啊?”于一轩一笑道:“大家放心,钱是不用你们付的,余员外作东。”东方娄道:“谁若是被朱姑娘看中的话,更可以免费留宿一夜。到时美酒、美食、美人相陪,啧啧…”说着就是一脸的神往。 等候良久,只听声乐响起,有数具瑶琴、数枝洞箫同时鸣奏。乐声缥缈宛转,六名白衣少女每人手中都抱着一具瑶琴,从东西两边走入客堂。南北两边又有六名白衣少女走入,每人手中各执一枝长箫。十二名少女俱值青春妙龄,容颜秀丽。分站八方,凝神静立。玉指轻动,四具瑶琴上响起乐调。珠唇轻启,接着洞箫加入合奏,音乐柔和幽雅。众人虽都不谱音乐,然觉这乐声宛转悠扬,悦耳动听,虽不知其意,也愿多听一刻。悠扬的乐声之中,缓缓飘进一个身披五彩轻衫的女子,于厅中翩翩起舞。衣带飞舞,秀发飞扬,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东方娄叹道:“扬州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随之踏着优美的舞姿,向众人献酒,此时方看清她容貌。但见面如满星,眼似秋波,樱桃小口,身形修长,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觉她艳丽妖媚,让人不能拒绝。于一轩笑道:“所谓饮酒对歌,人生几何,各位好好珍惜啊!”众人都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只有司马奋只喝一小口就放下。 舞毕,朱姑娘到子云面前盈盈一礼道:“请公子到贱妾闺房一叙。”说完转身退去。吕史杰大叫道:“朱姑娘,你怎么不请我的。”小神丐敲了他一下道:“你,猪头一个,做梦去吧。”“什么话,怎么说我也比你这个臭叫化干净得多。”众人大笑。于一轩道:“雪云公子艳福不浅,被朱姑娘看中了,快去吧。”众少女已退出,两白衣少女迎过来,道:“公子请随我来。” 穿过回廊,小厅,直将子云带到后院的一幢小楼,两人女离去。子云轻扣房门,里面传来朱姑娘的声音,道:“公子请进吧。”子云推门而进,只见她端坐椅上,一身素色薄衣,轻施淡妆,刚才的妖媚姿色全无,此时却觉得她楚楚动人。子云施礼,坐下,道:“得姑娘招见,子云不胜荣幸。”朱姑娘微微一笑道:“蒙公子看得起,不惜破费,贱妾应该感激公子才是。”“姑娘…”“贱妾姓朱,双名沉凤。”子云啊了一声,赞道:“沉凤,古人道‘美人可以沉鱼落雁。’姑娘名沉凤,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朱沉凤微笑,道:“公子真会夸人。” 不一会,白衣少女送来酒菜,两人共进晚餐。几碟小菜色香味俱全,甚是美味,显是出自名厨手艺,酒味纷芳,显是佳酿。酒至半酣,朱沉凤道:“此间无以为乐,未免待慢了贵客,贱妾抚琴以助酒兴。”子云道:“再好不过。”朱沉凤抱起瑶琴,调了几下琴弦,弹奏起来,轻声吟唱,小琴声配合着歌声,直如一粒粒珍珠洒落,四处流动,真乃黄茑般娇脆,流水般柔美,丝缎般光滑。子云听了这明快和谐的曲调和圆润轻婉的嗓音,仿佛喝了一杯醇酒,而忘记了手中的美酒,从心里感到未曾有过的甜美和爽快。 此时美酒佳肴,美人演奏,可谓眼福口福耳福齐享,真乃人生最大乐事。子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良久言道:“姑娘似非风尘中人,不知何以要混迹于风尘之中。”朱姑娘不答,一曲已毕,却听琴声突变,似忧似怨,如泣如诉,催人泪下。子云有感于怀,怔在当地。只听朱沉凤道:“公子并非出入风月场中人,何以进入这风月场来。” 子云如遭当头棒击,猛然惊醒。觉得她的身世遭遇就像扬花浮萍一样,随处飘泊,身不由己。被人娱乐,任人遭塌,被人抛弃。实在可怜可叹。子云的心由戏虐到同情。暗想:“我无意中被人带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娱乐。这姑娘来到这里却是迫于生计,无可奈何。不由想起了顾长飞说过的一句话:‘世人只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岂知身在黑道更是心不由己。’这姑娘流落风尘显然是心不由己。”想到这里兴趣萧然,再也不想待下去,逐起身告辞。 朱沉凤道“莫非贱妾招待不周,待慢了贵客?”“不是。”“莫非公子嫌弃贱妾?”子云道:“听了姑娘的琴声歌声忽有所感,再不走是失礼了。”朱沉凤“啊”的一声,道:“是贱妾的心情不好,一时失态,扫了公子的兴。真真对不起,公子请勿见怪。贱妾再奏过。”子云一语双关地道:“不是的,我想姑娘如果愿意,也是可以离开这风月场的。”朱沉凤幽幽地道:“但愿如此,但是谁能让我离开呢?” 第二十七回 武林公子施诡计 三月初三日这天,余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虽是取个小妾,余千良也是大操大办。扬州城的达官贵人,地主豪绅,江湖侠客,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好汉义士都纷纷前来捧场,一时挤满了余家大院,热闹非凡。这些贺客,子云大多不认识,却发现武当派的尹永豪,将世雄和庄有英三人,那林元杰却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了。吕史杰指着四个背刀的少年汉子道;“那是衡山四杰,分别叫管书闲、孟堂、史三安、范铸。” 鞭炮声、锣鼓声遍扬州城的大街小巷,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坐着大红花矫。长长的迎亲队伍前呼后拥。在扬州城内转了一圈,才送进余府。余员外执着新娘子走进,众贺客齐聚大厅,纷纷敬酒祝贺。一阵风吹进,新娘子的遮头红巾微微掀起又落下,容光一现而逝。子云看见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女子似曾见过,却想不起是谁?” 子云弟兄与扬龙绍众人同坐一桌。席间于一轩道:“扬公子一介书生,对赌技自然不在行,若跟莫公子比拼酒量,却不知谁赢谁输?”扬龙绍心里暗喜,口中却道:“本公子酒量却也一般,恐怕要输给莫公子。”子云笑道:“我的酒量很不一般,还是不用比了。”琦琦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子云道:“对谦虚的人讲谦虚,对狂傲的人讲狂傲。”扬龙绍不想在美人面前示弱,暗道:“难道我还真的输了给你?”于是道:“在下虽知不敌,却也愿意与莫公子一较高底。”于一轩忙拍马屁道:“公子这是败中求胜,虽败犹荣。”小神丐吕史杰两人都暗笑:“你要跟我们老大比酒量,岂不是自取其辱?” 于是众人小碗换大碗,呼五喝六地比起酒来。于一轩、东方娄又殷勤劝酒,小神丐吕史杰司马奋三人更不客气,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琦琦和小玲不想跟这群酒鬼坐在一起,换了个席,远远避开。这宴席从中午直摆到深夜,宾客才渐渐散去。 余员外被灌得七晕八素,想着新娘子还在等着,不能喝醉了。于是由家丁扶着往后院走去,路上逢着几个故人,又被拉着劝酒,余员外推辞不过,只得和每人对喝了一杯。待回到新房已站立不稳,醉眼迷离。众家丁退出后,带上房门。余员外摇摇晃晃地往床铺走去,“新娘子,夫君来了,让你久等了。”揭开丝帐却不见人,揉揉眼睛还是看不到人,喃喃地道:“新婚之夜还玩捉迷藏的游戏吗?”“美人儿,快出来吧。”四处乱找,却不见人影,才知不妙。 心里一惊,酒醒了大半。大喊道:“来人啊。”守在外面的家丁闻声推门进来。“老爷有何吩咐?”余员外喝道:“新娘子呢?”“新娘不是一直在房里吗?”余员外怒道:“你看到房里有人吗?”“这,这…”“还不快找出来。”众家丁忙分散在房里找,新房虽大,家具也多,却不易藏人,很快找光,自然找不到人。这才慌了手脚。 “新娘子送进房后,我等一直守在门外,不见有人出去啊。”余员外怒道:“见鬼了,快去其它地方找。”这时总管家袁外圆听到余员外的喝骂声,跑进来,见余员外一脸怒气,众家丁都在新房里不敢吭声,忙问道:“老爷,怎么了?”余千良一瞪眼道:“新娘子不见了。”袁外圆“啊”的一声,忙吩咐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事有蹊跷。还请老爷立即下令,封锁全府,不许进出。再派人通知官府,封锁城门,全面搜查。”余员外喝道:“你们还不快去?”众家丁忙退出,守住各门,鸣锣敲鼓,大喊抓贼,一时府内灯火通明,家人宾客都被惊醒,闻讯后一起搜寻新娘子的下落。 且说子云众人将扬龙绍一伙通通灌醉,才罢休。自己却也喝到了八九分醉意,互相搀扶着回日光阁。一路嘻嘻哈哈,小神丐道:“扬龙绍那一伙全都扒下了。”吕史杰笑道:“就那点酒量,也敢跟我们老大比试,真是不自量力。”司马奋道:“但是我们也醉了。”子云舌头打着转道:“谁说我们…醉了,我还…没有醉。”吕史杰又笑道:“我们老大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在那黑虎寨里,一人干掉了六人。”子云一字一字地说道:“对,我,是,不,会,醉,的。” 日光阁里一人一个房间还有多,司马奋与小神丐住一起,吕史杰睡觉打呼噜,一人住一间。子云爱干净也一人住一处,上楼后子云推开房门,里面还黑呼呼的,也懒得点亮烛火,摸到床铺,掀开丝帐,将大衣一脱就往床上躺去。却感觉压着一物,不知是什么,伸手一摸,只觉滑嫩柔软,着手欲酥,却似是个人,不由一惊:“什么人跑到我床上来睡了。”忙坐起身,隐约可见被单下包裹着一人,却只露出几丝头发在外面。 喝问道:“你是谁?”不见有动静,也不见有回答。起身找来火折子点亮蜡烛。见那人一动不动地躲在床上,掀开被单看时,一时傻了眼。眼前是一个绝色少女,只着亵衣亵裤,玉体横阵,如水的肌肤,如花的容貌,凤目含羞带怯,灯光下见子云盯着她看,一时脸颊潮红,欲语无言。“是朱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绝色女子正是在藏春楼见到的扬州第一美人朱沉凤。这时她看清楚眼前的男子竟是子云时,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啊,你被点了穴道。”子云忙伸手为她解穴,手指触及她肌肤,又是心头大震。朱沉凤穴道一解,急扯过被单遮体,子云才知失礼,忙回过了头去。 “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请姑娘见谅。”朱沉凤问道:“这是公子的住处么,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快穿衣服,我先出去。”朱沉凤急道:“你别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我,没有衣服。”子云才发现新娘子的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都被撕碎,扔得满地都是。触目心惊:“这是有人想陷害我。” 这时楼下响起喊抓贼的声音,一群家丁往楼上冲来。子云想:“这下可怎么解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知道新娘子在自己房里。”伸手一把将她抱起。朱沉凤惊道:“公子,你…”“为了姑娘的清白,也为了我的清白,在下只好得罪了。”朱沉凤不知道子云要将她怎样,但却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好闭上双目,任由他抱着。 子云正要把她藏起来,无奈房子太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耳听得人群已上楼来。一时不知所措。“开门,开门。” 此时若抱着她从窗口越出,定会被人看见,那时更加被认定是做贼心虚,干脆又将她放回到床上。“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群家丁举着火把冲进来,一时房里灯火通明。朱沉凤将被单紧紧地裹着身子。众家丁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朱沉凤,喝道:“好啊,新娘子原来在你这里。”子云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要抓贼。”“这里没有贼。”袁外圆这时走进来,骂道:“原来是你这小子色胆包天。”手一挥喝道:“拿下了。”众家丁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子云捆了个结实。子云半醉不醒、不明不白就被捉起来了。“另外三个也一起绑了。”小神丐三人醉得迷迷糊糊,睡得正死,还不明就理,就被强行拉起提走。 这时余员外闻报赶过来,见新娘子赤身裸体躺在子云的房里,一时脸色铁青,喝道:“先将他们吊起来。”四人被提到庄门口高高吊起。子云酒已醒了八九分,大声道:“余员外,你干什么?”余千良骂道:“老夫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敢偷走我的新娘子。”“我没有。”“老夫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辨的?”“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于我。” 琦琦与小玲也听到了新娘子失踪的消息,早已起身。这时听闻是子云四人干的,很是不信,忙赶出来。见子云四人被吊在门楼上。不由骂道:“子云,你们怎能做出这种事来?”子云大叫冤枉:“我…没有。” 小神丐三人兀自醉酒不醒,含糊不清地道:“我们怎么会被吊在这里的。”吕史杰道:“我们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到这里睡了?”司马奋道:“咦,下面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干什么?”子云急道:“琦琦,小玲,你们也不相信我吗?”小玲骂道:“子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太让小姐失望了。”子云一脸委曲道:“我会是那种人吗?”琦琦小玲两人见了只摇头。 家丁提来冷水,在四人身上泼了一桶。四人立即清醒。小神丐大骂:“余员外,你干吗将我们吊起来?”“嘿嘿,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吕史杰道:“我们做什么了?”司马奋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小神丐道:“对啊,我们喝醉了就回去睡觉,做过什么了?”余员外道:“那么是莫子云一人做的了。”小神丐道:“啊,我们老大做什么了?”司马奋道:“老大也跟我们在一起啊。”吕史杰道:“对啊,我们没做什么,老大自然也没做什么。” 子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了他们好了。”袁外圆道:“那么说,你承认了。”“你们认定了是我,我也没办法。”吕史杰道:“老大,你做了什么,可别连累我们啊?”小神丐道:“老大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司马奋道:“不错,我们是一伙的,要罚就一起罚吧。”吕史杰哭丧着脸道:“这不关我的事啊。” 袁外圆道:“你们四个都脱不了关系。”回头对余员外道:“老爷,怎么处置。”众家丁道:“都杀了。”余员外摇头道:“先教训一顿,明天交给官府处置。”众家丁上前就要痛打。吕史杰害怕地道:“老大姐,救救我们啊。”“我们是无辜的啊。”司马奋叫道:“老大姐,小玲姑娘,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琦琦转过身去不理。小玲生气地道:“你们死不掉的。” 这时一个声音喊道:“且慢。”众人回头一看,是武林公子扬龙绍带着一班弟兄出来了。余员外拱手一礼道:“扬公子,你也被吵醒了。”“唔,我刚刚醒来,发生什么事了?”“这几人色胆包天,居然敢偷走了我的新娘子。”扬龙绍“啊”的一声。“居然有这种事,真是他们干的吗?”袁外圆道:“罪证确凿,新娘子就被藏在莫子云的房里,他正想施暴,幸好我等及时赶到,被逮个正着。” 吕史杰叫道:“扬公子,这是有人陷害我们。我们在一起喝酒,你知道的。”扬龙绍道:“对啊,这倒是。”于一轩道:“但是喝完酒后,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却不知道了。”吕史杰道:“我们一直就跟你们斗酒,直到喝醉为止,就回去睡了,哪有时间去偷新娘子。”于一轩道:“喝醉酒后,谁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 小神丐道:“扬公子,你可是最了解我们的,你也相信我们会做出这种事吗?”扬龙绍道:“我确实不信,但…不能保证你们会不会酒后乱性。”吕史杰道:“我们用人格担保。”“这…”扬龙绍回头对余员外道:“我看是不是…。”“扬公子不用为他们说好话了。”扬龙绍道:“余员外能不能看在本公子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余员外还未答话,袁外圆接道:“什么,这样的人还…。”“他毕竟曾是本公子的朋友。”又看着琦琦与小玲道:“也是这种两位姑娘的好友。”余员外道:“扬公子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扬龙绍却对琦琦道:“赵姑娘认为…”琦琦沉默不语。“本公子认为只要将他们逐出扬州城就行了。”袁外圆怒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余员外道:“你保证他们不会再回来闹事?”扬龙绍看着子云四人道:“你们…”吕史杰忙道:“只要放了我们,我们保证不再回来了。”小神丐道:“谁还想再回这个鸟地方啊。”余员外道:“好,就依扬公子的意思,将他们逐出城外。”众家丁放下四人,押着出城去了。 扬龙绍道:“余员外可以回去洞房了”余员外怒气未消,道:“老夫已经没有心情了。”说着恨恨地离去。一场喜事被无故扰乱,众人不欢而散,客人纷纷离去。琦琦上前一礼道:“多谢扬公子了。”“这是哪里话,我们都是好友,怎能不帮?”“我们也告辞了。” 琦琦与小玲正要离开。扬龙绍迎上来道:“两位姑娘请留步。”琦琦问道:“扬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这深更半夜的,两位姑娘要去哪里?”“我们也没脸留在这里,自然要离开余府了。”扬龙绍一脸愧疚之色:“这,都怪在下,硬要跟莫公子斗酒,才会出了这事。还连累了两位姑娘。”“这不关你的事,何必自责?”“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还请两位姑娘留下来,看在本公子的面子上,余员外不会为难两位的。”琦琦觉吟良久方道:“也罢,我们还要等师兄师姐们,就多打扰几天了。” 两人返回日香水榭,继续留在余府。扬龙绍极力讨好,大献殷勤,每天带着两人去游览扬州各处风景名胜。小玲贪玩好动,很快忘记了子云等人的事,一路欢声笑语。琦琦却一直闷闷不乐。扬龙绍知道她还记挂着子云四人的事,并不介意。 这日于一轩与东方娄约了扬龙绍在阳春酒楼喝酒。于一轩笑道:“公子,数日来可有收获?”扬龙绍微笑不语。东方娄道:“没想到武林公子也有无奈的时候。”于一轩道:“何不来个霸王硬上弓?”东方娄道:“这岂不有损我们武林公子的风度。万不可行。”于一轩拍着他肩膀道:“扬公子,我们相信你一定行,定可以马到成功,手到擒来。”两人连连向扬龙绍劝酒。扬龙绍直喝得大醉,被两人搀扶着回到余府。 这天晚上,扬龙绍醉酒刚醒,爬起身,径直来到琦琦房外轻敲房门。“谁啊。”“赵姑娘,是我。”琦琦打开门道:“啊,扬公子还没休息,有事吗?”“我一时睡不着,想跟姑娘出去散散步。”“这么晚了,还是…。”“我们只在院里走走。” 两人慢步在幽静的小道上,树林里不时传来虫鸣鸟叫声,池塘里蛙声一片。扬龙绍道:“赵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是吗?”“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琦琦怔在当地。扬龙绍一脸诚意道:“请你相信的真心。”“但是我并不了解你。”“我父亲是中州大豪扬啸天,家财万贯,我被称为武林公子,世人皆知,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家资是你父亲的,美名是别人封的,这些都不重要。我要了解的是性格为人。”“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不了解,就像你不了解我一样。”“我真心地喜欢你,而你也不讨厌我,这不就足够了吗?”琦琦道:“夜已深了,早点回去吧。”看着琦琦的身影离去,扬龙绍一脸失望,只觉自作多情,自讨没趣。 于是走出余府,快步穿过几条街,走到一座小楼下。见窗口还透出灯光,一纵身跃上,轻敲房门,门呀的一声很快打开,一个少女的声音惊喜道:“公子,你来了。”“唔。”扬龙绍进去,门很快又关上。“公子今天…”声音被打断。“我想你。”一阵解衣声过后,屋里响起呻吟声与喘息声。良久那少女“嗯”了一声,道:“公子你变了。”“是吗?”“今天一点也不温柔,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嘿嘿,几天不见,月儿越发漂亮了。”“嗯,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人家来了?”“我哪天不想着你,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是忙着追别的女孩吧。”“为什么这样说呢?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被那赵姑娘迷住了,一天到晚跟着她到处逛。”“你都知道了?我跟她只是玩玩,不会认真的。”“以前你抛弃吴春姑娘的时候可是发誓说只爱我一人?”“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对其她女子从未动过真情。”“这话当真?那赵姑娘可比我漂亮得多了。”扬龙绍亲了她一下,笑道:“她再漂亮也没有你好啊。”月儿手指点了他额头一下,嗔道:“你知道就好,不要贪得无厌。”两人搂着又是一番云雨。却不知窗外伏着一人,将两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暗骂了一声:“果然是一对狗男女。”说完飘身离去。 这天琦琦和小玲向余员外告别,余千良也不再挽留。扬龙绍听闻却赶出来道:“两位姑娘何以急着离去,也不跟我道别。”琦琦道:“得余员外和扬公子照顾,感激不尽,打扰多日,甚是过意不去,再不走可是失礼了。” 扬龙绍道:“若此,本公子再作一次东,就与姑娘饯行。”扬龙绍与琦琦两人出去。路上一脸谦意地道:“昨晚喝多了,姑娘请勿见怪。”“男人大都喜欢将自己灌醉,然后就想酒后胡作非为。”“赵姑娘若是不喜欢在下喝酒,我以后就把酒戒了。”琦琦道:“你真能做到?”“当然,为了姑娘我可以…”见琦琦脸色微变,他忙一笑住口。 中午两人上了阳春酒楼,扬龙绍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大客房。琦琦道:“店堂里有那么多空位,何必要包下这客房,岂不浪费?”“本公子何等尊贵之身,姑娘更是天人一样的人物。怎能跟那些凡夫俗子混在起的,岂不有失身份?”“我却习惯了跟众人混在一起。”“那是习以为常,以后可以改变的。” 店小二进来道:“扬公子要点什么?”扬龙绍一笑:“先来四碟象样的下酒小食,然后再上你店最拿手的菜式来好了,酒吗,最好是贵州的茅台。”店小二应声而下。琦琦道:“看来你经常光顾这个酒楼的。”“当然,隔三差五的就会跟好友来这里聚一聚,姑娘请勿见怪。” 酒席摆好,琦琦一看,不由说道:“这么多菜,怎么吃得了?岂不太浪费吗?”扬龙绍笑道:“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本公子与姑娘有缘,才能相聚,这样一桌酒席,略表我的一点心意罢了,吃不完就留给下人和店家吃好了,并不浪费。” 琦琦见扬龙绍一片诚意,欣然坐下。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武林中的奇人异事。小二又端了一壶酒进来,扬龙绍接过,给琦琦满满地斟上一杯。琦琦说:“别斟了,我不能再饮了。”“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两是红颜知己,怎能不多饮几杯的?来,我们再喝它三大杯。”“我真的不能喝了,你自己喝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干最后一杯好不好?” 琦琦见盛情难却,道:“好,喝完这一杯。”“好!就这一杯。”两人碰杯,琦琦举起酒杯,一口喝尽,不久,便感到头晕脑胀,暗道:难道我喝醉了么?不行,我得赶快回去,不然醉倒了就出丑了。她刚想起身告辞,怎知竟然没半点力气,连站也站不起来。扬龙绍微笑道:“姑娘醉了,我扶你进去睡吧。” 琦琦大吃一惊,虽然浑身无力,却神智清醒,连忙说:“使不得,我自己回去。”挣扎想站起来。此时客房里已没有其他客人,而店家人也早已退下。扬龙绍哈哈笑道:“到了现在,可由不得你了。”琦琦一怔:“你说什么?”扬龙绍道:“赵姑娘,我仰慕你很久了。”琦琦心里一震:“你想干什么?”扬龙绍一笑:“在下也是迫不得己。”“你…你…”“赵姑娘,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答应我,做我的妻子。” “没想到你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牲畜。”“谁教姑娘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琦琦大怒,便想拔剑。扬龙绍大笑:“赵姑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你刚才喝下了蜀中唐门的‘六味酥骨散’,就算你内功再好,武功再强,没有解药也不能恢复劲力。赵姑娘,以在下的家世、武功和相貌,我俩正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你我结为夫妇,更可轰动武林,令天下英雄艳漾。”琦琦恨恨地道:“淫贼,你别梦想了,除非你杀了我。” “像姑娘这样的绝色美人,我宁愿杀了自己也不忍心伤害,又怎么舍得杀了。赵姑娘,我对你一片痴情,你为什么不答应嫁我?”“你对谁都是一片痴情。”“我虽然交过不少女友,但从来没有像对你那么认真。”“你见了哪个美貌女子都会是一样认真的。”“你还想那个莫子云干吗?” 琦琦心里暗暗着急,蜀中唐门的“六味酥骨散”真够霸道,来势猛烈。何况扬龙绍早已知道琦琦内功深厚,所以在酒中特别下多了份量。 扬龙绍道:“赵姑娘,你现在全无反抗之力,不答应也不行了!”说时,一把将琦琦抱起来,就往里间走去。琦琦又急又恨,伸手就想刮扬龙绍一个耳光,只苦无半点劲力,骂道:“淫贼,你敢沾污我的身子,我就是死后,也要取你的狗命。”扬龙绍将琦琦抱到床上,笑道:“女孩子大多嘴硬心软,等我真正成了你的丈夫,到时你还会舍得杀我么?”“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赵姑娘,其实我是真心爱你呵!”“呸!”琦琦一口唾液朝扬龙绍吐出。扬龙绍也不恼怒,伸手就要解琦琦的衣服。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窗口飘起:“果然是色胆包天的淫贼,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扬龙绍回头一看,只见窗口站着一个人影,喝道:“你是谁?”“雪中梅。”扬龙绍挥剑就往黑影刺去。却刺了个空,一个蒙面人一闪身已穿进屋里。一掌将他逼到了墙角,冷冷地道:“拿解药来。”扬龙绍知道对方武功强过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逃命为上。身子一矮,已撞破木板墙,冲了出去。却听几声呐喊:“淫贼休想逃走。”却是小神丐,吕史杰和司马奋三人守在外面,见扬龙绍逃出,忙追杀。 这蒙面人自然是子云了,他取下面具问道:“你没事吧。”琦琦道:“我没事,别让那淫贼逃了。”“他跑不掉的,我先帮你驱散体内毒性。”说着坐在琦琦身后,双掌抵住她后背。慕容家有一套独特的疗伤,驱毒内功心法,九阳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调动起琦琦体内的真气,很快将酥骨散的药力逼出体外。琦琦一跃而起。“走,去杀了那扬龙绍。” 小神丐三人怎拦得住扬龙绍,被他声东击西,东跳西窜,很快逃脱,三人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余府。扬龙绍喊道:“淫贼又回来了。”“不好了,淫贼又来了。”扬龙绍来个贼喊捉贼,喧宾夺主。袁外圆带着一帮家丁赶出来道:“扬公子,淫贼在哪里?”“你看,他们追来了。”“好啊,还敢倒回来,这次再也不能放过他们了。” 见小神丐三人一到,就喊道:“快将这三个淫贼捉起来。”小神丐道:“这扬龙绍才是淫贼。”“还敢污蔑扬公子,拿下。”众家丁就要扑上来。两个人影落下,喊道:“慢着。”一看,正是琦琦与子云。余员外道:“是赵姑娘,你怎么又跟这淫贼在一起的?”“琦琦手一指扬龙绍道:“他才是淫贼,陷害莫公子等人,还想污辱本姑娘。”扬龙绍道:“本公子怎会是这样的人,余员外不要听她胡说。”于一轩道:“是啊,武林公子出身名门正派,怎会做出这种事。” 子云道:“在喜宴中你借机跟我们斗酒,暗中派人偷出新娘,嫁祸于我。后又充当好人,把我们赶出扬州城。只为了接近赵姑娘,但一直不能如愿,竟使出下三烂的手段,意欲逼迫赵姑娘。”小神丐道:“岂知蟑螂捕蝉黄鹊在后,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吕史杰道:“黄鹊之后还有一个张弓欲射的猎人,那就是我。”琦琦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今天都一定要杀了你。” 余员外一时难分是非黑白,见双方闹僵,眼看就要动手,忙道:“各位可否听我一言?”小神丐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有什么屁就快放。”余千良清了清嗓子,扯着声音道:“余某在扬州城里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小神丐打断道:“废话,这扬州城里谁没头没脸?”司马奋接道:“是啊,难道这扬州城里有没头没脸的人物?你找出来我看看。”余员外被气得没话说。 这时又有两条人影落下,琦琦一见喜道:“三师兄,祝师兄。”这两人正是程又重和祝不闻。程又重哼了一声,问道:“扬龙绍可在这里?”小神丐一指道:“就是他。”程又重打量扬龙绍一阵,问道:“你就是人称武林公子扬龙绍的。”扬龙绍不认识对方,见问答道:“不错,不知两位…。”“一年前你去过蜀中。”“是的。”“你曾自称 第二十八回 品酒赏花会红颜 且说子云接到父母的传信,即日前往洛阳,这日已至中州边界,放马慢行。却遇两少女拦路相迎。子云忙勒住马,见这两少女正当妙龄,貌美如花,衣着打扮不俗,齐拜于前道:“公子可是容月山庄的雪云公子慕容子云?”“正是在下,两位是…”“奴婢奉主人之命在此迎接公子,就请公子移驾敝庄一行。”子云奇道:“贵庄主是谁,何事邀请在下?”“奴婢不能说出主人芳名,公子去了自会知道。”子云心想:若是认识的倒可去走一趟,既然不认识,却不知何意。便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敢枕误了行程。可告知贵庄地名,他日再登门拜访。”“奴婢不能说出敝庄名。” 子云心中疑虑更深,道:“既然这样,在下告辞。”说完拍马欲行。两少女忙叫道:“公子请留步,主人吩咐若不能请得公子回去,我姐妹两也不能回去了。”子云想:“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逐不再答理她们。不料人影一闪,两少女已向他扑来,出手如风,右手点穴,左手捉脉门。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得十分巧妙,就要将子云拿下。子云见她们出手不凡,武功不弱,不敢怠慢,在马背上一躺,闪过她们的攻势,双掌一出,将她们逼了回去,两少女见一击不成,知道子云武功高强,娇喝一声,再次扑上时,不待子云接招,却从衣袖里洒出了一把花辨儿,纷纷扬扬冲向子云,花儿扑面而来,花香直入鼻孔,子云暗叫不妙,屏住呼吸,挥掌将花辨全部震飞,正要拍马躲开,不料那马却四腿一软,倒了下去,子云大惊,这毒花辨好厉害。一下就将马毒倒了。 子云跳到地上就要找她们算帐,谁知两少女却齐跪在地上道:“公子请恕罪,奴婢们不得已而为之。”子云怒道:“还不得已,想毒死我。”“奴婢们不敢伤害公子,只是主人吩咐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请到公子。”子云伸手道:“快拿解药来”“解药只有主人才有。”“哼,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阴的,我偏不去,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说完子云去马背上解下行囊走人。怎知两少女唰的一声从腰际抽出一把匕首就往自己胸口刺去,子云大惊,还以为她们又要拦阻,没想到却是自杀,眼看两个美丽的生命就要断送,子云急出手将两把匕首夺过,扔在地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两少女哭道:“主人吩咐过,请不到公子就不要回去见她。”“又是主人吩咐,我还真得去看看你们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两少女破涕为笑,拜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子云不得不佩服她们,软的,硬的,阴的,险的都用上了,真比万圣楼的杀手还利害。“走吧,不要将我这个大恩人带到阎王殿去就好了。”“不劳公子走路,我们自有车子。”一少女便去林中赶出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来,“请公子上车。”待子云上车坐好,便扬起鞭子,马车飞奔而去。 车上铺着毯子,坐卧舒适。子云感觉香喷喷的,也是花香,担心有毒,忙运气行功,觉得无碍才放心,不知走了多远,只觉花香越来越浓,待车子停下,两少女恭敬地请他下车,子云走下车,忽然发觉到了一个花的世界,入眼尽是五彩缤纷的花儿,错落有致,举目无边。两少女带着他穿梭在花园曲道中,迎面奇花争艳,花香扑面而来,置身其间,让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子云赞道:“这么多花,这里岂不是百花园。”两少女奇道:“公子真厉害,一猜就中。”子云倒吃了一惊道:“贵主人就是江湖上传闻的百花仙子?”“公子见了就知道了。” 这百花仙子可是亦正亦邪的可怕人物,一身奇门武功,更兼善能用毒,喜怒无常,杀人于谈笑之间,江湖中人莫不惊畏。子云暗叫不妙,没想到来了这个地方,又不知道百花仙子有何用意,可要见机行事了。口里却道:“听说百花仙子貌美如花,温柔善良,热情好客,早就想拜见了,快带我去。”两少女听了子云的话都掩嘴偷笑。 沿着花径,穿过花林,出现了一栋楼房,花木缠绵,烟雾缭绕,恍如神仙楼阁。屋内迎出一个少女道:“六姐,七姐,你们可回来了,主人已等候多时,人呢…”见她两人空着手倒觉得奇怪,两少女朝后努努嘴,那少女仔细打量了一下跟在后面的子云。微笑道:“两位姐姐身手不凡,竟能使他乖乖地跟来” 子云不服气地闪到两少女的面前道:“什么叫乖乖地跟来,我是自己走来的。”那少女掩嘴而笑:“都一样。”后面的六姐道:“还笑什么,,快带他去沐浴更衣。”那少女忙忍住笑道:“是,公子请跟我来。”子云奇道:“不是要去见你们主人吗,怎么又去沐浴干什么?”“我家主人爱干净,见不得脏,所以请公子沐浴更衣去见。”子云笑道:“还有这个规矩,也好,我正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那少女将子云带到澡堂,早已备好温水,衣裳。那少女接过子云的包袄,要侍候他沐浴,子云忙道:“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不用奴婢伺候吗?”“不用了,不用了。”那少女只好退出。 子云躺进浴池,水温恰好,水气飘香,上面还浮着花辨。暗道:“离开家后,很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沐浴了。”痛痛快快地洗过,换上新衣裳。那少女迎着子云出来,暗暗称赞。便带着子云往后堂走去。只见到处摆放着各种盆栽花儿,通道铺着地毯。穿过大厅,走过回郎,到了后堂,这里家具摆设讲究,整洁雅观,地板墙壁一尘不染,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让人精神倍增。这百花仙子还真有洁僻。 十二少女侍立两边,玉阶之上是个平台,当中珠帘高垂,珠帘之后隐约可见一女子端坐其中,真如垂帘听政之女皇,又如百花丛中之仙子。使女领着子云立在当道,拜道:“主人,雪云公子已带到。”没有回音,子云却感觉到珠帘后有一双眼睛在打量自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接着使传来甜美动听的女子声音道:“你就是慕容子云?”子云抱拳施礼道:“正是在下,久闻百花仙子美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召见,可畏万分荣幸。”百花仙子见子云举止斯文,彬彬有礼。奇道:“听闻雪云公子自幼任性胡为,行为放荡,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子云一笑道:“那是小时候的子云,如今已不再年幼。”“你这人确实惹人喜爱,连我的十二花仙都被你迷住了。”她这一说,两边侍立的十二妙龄少女都羞红了脸,原来子云一到来,她们只顾打量子云,竟忘了主人正在一边。此时被揭穿,自是害羞。 子云道:“仙子别取笑,既召在下到此,不知有何事?”“并无要事,只为一事好奇。”“为何事好奇?”百花仙子不答话,却起身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十二花仙忙下拜。子云只觉眼前一亮,出现一个艳丽的身影,衣着华贵,身材高挑,面若桃花,樱唇未启先笑,凤目如丝,不怒自威。她已非人间的绝色,恰似天上的花神,将玫瑰的艳丽,兰花的清幽,菊花的高雅,牡丹的端淑,全都聚集在一身。她的出现使十二花仙颜色尽失。“好个百花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子云不能不暗暗称赞。 子云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得见仙颜,三生有幸。”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特别是赞美自己的好话,百花仙子一向对别人的恭维不屑一顾,听到子云的赞美却是喜形于色。于是甜甜地笑道:“公子出身名门,天生奇貌,性格飘逸,更兼能言善语,难怪会迷倒那么多美女。”子云亦笑道:“仙子还没告诉我为何事好奇?”“为我那干妹妹有了意中人而好奇。”子云还未明白过来,只听她接道:“想我那义妹眼高于顶,视天下男人为无物,我认为她这辈子必成尼姑,谁知她却突然找到了心上人,还私定终身,你说我能不好奇吗?”子云奇道:“这确是件值得好奇的事,不知令义妹是谁?”“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当然是你的琦琦了。”子云惊愕不已:“是琦妹,她是仙子的义妹?”“对啊,我们两人自小就义气相投,一见如故,所以结为姐妹。”“仙子既是琦妹的义姐,也就是子云的姐姐,请受子云一拜。”说着拜了下去。百花仙子微笑道:“公子请起,我自第一眼看到你,也就不觉得好奇了,公子确是人间龙凤。”“姐姐过奖了,子云愧不敢当,若无它事,日后再来拜访。”“公子远来,我怎能不稍尽地主之宜,若不嫌弃,就请同饮一杯如何。”子云只好道:“恭敬不如从命” 百花仙子带着子云来到屋外的一个六角亭里,酒菜很快摆好,十二花仙待立周边,两人对面而坐。百花仙子道:“这是百花园中酿制的美酒,世间独一无二,公子请品赏。”子云端起酒杯,轻赏一口,酒气纷芳,入口轻柔,回味无穷。不由赞道:“确是好酒,世间少有。” 百花仙子微微一笑道:“这酒采用百花之晨露,提取花中之幼粉,伴和花辨之幼牙,需得一百八十道工艺,经过三百六十天方能酿制成功。” 子云发觉这百花仙子洁僻性子不一般,吃喝更是讲究,连拿杯子也要用丝帕包着。子云也不好造次,规规矩矩地相陪。百花仙子道:“我自小就有洁僻,看到脏东西就恶心想吐,公子莫见笑。”“爱干净人皆有之,只是姐姐过甚,何足为奇。”百花仙子叹道:“天下男人都一般的脏又臭,而你慕容子云却是个例外。”“姐姐别说笑,子云一向率性行事,不拘小节,有时也顾不得肮脏。”“在我的印象里,男人都动作粗俗,行为鲁莽,今日得见公子,才知不尽然,你可知道,能这样与我坐着一起吃饭喝酒的男子,你是第一个。”“姐姐抬爱,子云确实荣幸。”“你可以不叫我姐姐吗?我性扬,双名若惜。”“那就叫若惜姐好了。”“这才像雪云公子的性格,来,为我们成为好朋友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子云觉得这百花仙子与琦琦的性格确实很相似,豪气大方。唯一不同的是,琦琦想做我姐姐,我不愿意。而扬若惜却相反,我愿意叫她姐姐,她却不乐意。几杯酒下肚,两人微有醉意。 扬若惜粉面微红,更现妩媚,这是成熟女人的艳丽之美,别有一番韵味,比之清纯少女更能诱惑人。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当前,酒逢红颜,既使没醉也会装醉,而说出一些俏皮的话来。扬若惜道:“子云,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你,但看得出,若惜姐是个美丽聪慧,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我不想听这些赞美之词,我只想知道,我与赵琦琦相比如何?”子云想:她跟琦琦比,一个是牡丹,一个是玫瑰,但琦琦在他心中是唯一的,她的美也是独一无二的,只好说道:“你跟琦妹是两种不同的美。”“你不说实话?”“酒多误事,承蒙款待,感激不尽,子云告辞。”说完就要起身。扬若惜道:“听闻公子千杯不醉,怎会被酒误事,可是讨厌这个地方?”“若惜姐说笑了,这里物美景秀,奇花遍地,更有姐姐与十二花仙,实乃人间仙府,怎会讨厌,只是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既然喜欢就陪我去赏花观景。”“子云确实喜欢花儿,既到百花山庄,若不能一饱眼福,定会遗憾终身。” 两人漫步在花间小径,花辨落了一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就像踩在花毯上,各种鲜花争芳斗艳,真乃花的海洋。许多奇花异草子云都不认识,扬若惜一一介绍。 “这里集天下奇花于一处,真乃花之王国,若惜姐不愧百花仙子称号。”扬若惜微笑道:“我自幼无甚喜好,唯爱花儿,花是世间最美丽的,也是最干净纯洁之物。”“能与花儿为伴,生活在百花丛中,神仙也不能比,真是让人漾慕。”扬若惜却叹道:“有百花陪伴,整日侍弄花草,本已无憾,唯一遗憾的是缺少一个知己与我一起赏花。”子云暗道:“你的眼光比天还高,又有洁僻,天下男子都被你看成脏物,只好去天上找了。”口里却道:“只要姐姐愿意,一定可以找到此人。”“但愿如此,就怕我将他当成知己时,他却不会把我当做红颜。”扬若惜幽幽叹道。子云道:“得若惜姐盛情款待,感激不尽,只是身有要事,不能担误,就此别过。”扬若惜叹道:“看得出,你的心早已飞到琦琦身边,留也无益,就送你出庄。”扬若惜叫使女牵上一匹好马,直送出庄外,与子云作别。 第二十九回 武林大会各争荣 中原武林大会简称中原武会。由慕容家第十代先祖联合中原武林十大名门正派与四大武林世家发起。以切磋武艺,以武会友,化解恩怨,解决纠纷为目的。慕容家理所当然地成了大会的主持者,众望所归地成了中原武林的领导者。中原武林大会每年一度,分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四个档次,四年一个轮回。 此时洛阳城中汇集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奇形怪状,服饰各异,各门各派的人物。有少林派的和尚,武当派的道士,恒山派的尼姑,丐帮的乞丐,以及小帮会的刀客,剑士。没有门派的游侠,浪子与风尘女子。以及江湖上看相的相士,卖艺的艺人。一时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各大派的掌门人与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士都聚在中州大侠扬啸天的府上。扬啸天财大气粗,为人豪爽大方,善与各色人等交往。是中州的地主,也作为武林大会的东道主。每年负责接待各派掌门人,招待各处武林人士,维护中州的安全秩序,功不可没。中州大侠在武林中的声望也日益提高,扬府在江湖上的地位已隐隐与四大武林世家并列。 这日洛阳城外紫荆山一草坪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彩旗随风飘扬,各大门派的人分列其中。主持台上方挂一横幅,上书:“中原第十七届少年武林大会。”两旁各挂一条幅,上书:“盛世武林百花艳,和谐江湖万家荣。”笔画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乃是江南公孙世家人的杰作。四周山坡人流涌动,都是些没门派及看热闹的游侠浪子,江湖好汉。他们大多是前来看热闹,见识世面,和瞻仰前辈高人的。 至午时,各派掌门人来到草坪上。寒暄一阵后,登上主持台,各就各位坐下。喧哗之声立刻静了下来,众人争睹各派掌门人的风采,静听前辈高人的声音。但见十多位掌门高人的容貌风度各异,有的冷漠淡然,有的热情似火,有的神态飘逸,有的面容猥琐,有的和蔼可亲,有的面容古板。居中而坐的自然是大会的主持者慕容世家人。慕容越这些年来给每个儿子都安排了任务,让他们主持各个档次的武林大会,由自己主持最高档次的大会。这次派来的是慕容成柏与莫婉婷夫妇,两人神采飘逸,居中坐下更显抢眼,引来无数赞美的目光。 其余从左至右依次而坐的是:昆仑派掌门钟离布,点苍派掌门岳自明,峨眉派掌门上清道长,武当派掌门松阳道长,少林寺方丈至空禅师,丐帮帮主萧长迁,华山派掌门万里常,恒山派掌门静清师太,衡山派掌门王近阳,崆峒派掌门梁悔,晋北欧阳世家主人欧阳玉,江南公孙世家主人公孙湛,蜀中唐门主人唐公山。 主持台两旁各放有一排椅子,坐的是武林中小帮派掌门人与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士,其中较引人注意的是中州大侠扬啸天、扬州大豪余千良、青城派掌门高尚清。 在众人议论喧哗声中,慕容成柏起身宣布武林大会开始。“各位武林同道,各路江湖人士,一年一度的中原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他的声音以内力送出,音沉而声远,响彻云霄。场中数以万计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欢呼雷动,彩旗招展,锣鼓齐鸣。慕容成柏待群雄安静下来后才接道:“中原武林大会本着探讨武学,切磋武艺,以武会友,化解恩怨的原则,诚邀天下武林人士参与,不论辈分声望,不分门派家世,所有到场的适龄人士均可上台一显身手。” “第一天比试拳脚功夫。” 少林寺方丈至空禅师起身朗声道:“先有少林派方字辈的八弟子演练少林拳。”立时便有八个少林弟子跃上武台,先向主持台包拳施礼,齐声道:“请各位掌门前辈指点。又对着广场群雄合什一礼道:“请天下英雄指点。”众人见他们八人动作整齐划一,言行一致,显是久经训练。不由暗暗称赞:“不愧为武林北斗少林寺弟子。” 只见少林八弟子步稳势烈,动作紧凑,刚劲有力,适时发声,以声助气,以气摧力,拳风呼呼作响。一路拳法完毕,众人纷纷喝彩。 武当掌门松阳道长朗声道:“接下来由武当六弟子演练太极拳法。”武当派七大弟子江湖人称武当七星,太极剑法与太极掌法俱臻一流之境。但这次上台的却只有六人。太极拳动作柔和轻灵,气势沉静,招式绵绵不断,如行云流水。与少林拳一刚一柔正好相反,见者无不拍手叫好。 其余各派弟子纷纷上台一展身手,显耀自身绝技。慕容成柏赞道:“当今武林真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公孙湛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我中原武林后继有人。” 各派演练完毕,接着就是比武较量,各派精英尽出争夺前三甲的地位。少林寺方愉与武当派尹永豪各获得拳术第一与掌法第一。第二天是棍棒与枪法的较量。第三天是鞭法与暗器的较量。越来越是精彩。 莫宛婷却一直在埋怨子云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叫来管家刘立问道:“你不是见到了子云,要他提前赶来吗,怎么还没来?”“回夫人,小人在扬州亲口对小少爷传达了夫人的话,小少爷一口答应,说一定会来。”莫宛婷心想:“这孩子虽任性胡闹,但向来言行一至,他说了来应该不会不来。” 到了第二天还不见子云,莫宛婷心里有气,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要后悔一辈子。吩咐刘立带人去寻找,捉也要把他捉来。直到第三天还是没有消息,莫宛婷心里倒有点担心了,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她怎会知道子云此时已被请去了百花园。 武林大会继续进行,第四天是刀法的较量,武林中刀客不少,各大派中以衡山派的峪阳刀法最为上乘,衡山派弟子以刀法称雄中原武林,一直是争夺刀术状元的不二人选。衡山四杰闯荡江湖以来未逢敌手,四人先后登台,击败数人后,已无人再挑战,眼看就要同门相争。 四个和尚的出现却引起会场一阵哄乱,这四个和尚不是嵩山少林寺的,衣着打扮也不同中原人士,却像是番邦的。俱腰夸宝刀,傲气十足,齐跃上武台道:“西域雪刀门下弟子圆智、圆义、圆勇、圆真特来争夺刀术状元。”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怒道:“邪魔外道也敢来中原撒野。”“将这些野和尚赶出会场。”慕容成柏起身朗声道:“大家请安静,中原武林大会欢迎天下武林人士参与,雪刀门人士远来是客,大家不得失礼。”众人听闻都安静了下来。 圆智道:“还是慕容三侠有风度。”圆勇大声道:“哪个有胆的就上来比划比划。”人群再次骚动,立即有四个人跃上武台。齐声道:“衡山四杰前来领教。”群雄哄然叫好,衡山派的刀法在中原武林独树一帜,衡山四杰更是出类拔萃的刀客。“要群斗吗,太好了。” 圆勇不打招呼拔刀就上,竟然毫不讲礼法,四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急往后退。 慕容成柏又喊道:“住手,都退下,请遵守武林大会规矩。” 衡山派四人骂道:“野和尚,一点礼数都不懂。”圆智笑道:“到这武台是比武来的,又不是请客来着,还讲什么礼数的。”慕容成柏道:“武林大会提倡以武会友,三位既要参加比武,就要遵守比武规则。” 三人虽然狂傲,但在这么多掌门高人面前却也不敢乱来,于是道:“我们愿意遵守武林大会规则。”“大会实行一对一较量,点到为止,不得蓄意伤人。”圆勇道:“我先来,谁跟我斗。” 衡山四杰商量了一会,由范铸首先出战。两人一交手,范铸就觉对方刀法太过怪异,摸不清路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西域武功虽源出中原,但历经数代,不免有所改变,加之时间久远,修炼方式不同,已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是以范铸接不到十招就狼狈败下。史三安跟着跃上。他见四师弟数招落败,实非技不如人,而是不能适应对手的奇招怪式。是以他吸引经验教训,一上来便将刀使得密不透风,先以守为主。圆勇急于救胜,对方却只守不攻,一时无从进招,急得团团转。史三安看清对方破绽,迅速进击。结果圆勇落败。接着圆义出战,击败史三安。孟堂相继战胜圆义与圆智,却又被圆真打败。 衡山四杰只剩下大师兄管书闲一人,群雄顿时议论纷纷,管书闲若不能战胜圆真,这刀术状元可就被雪刀门夺走了,中原武林可要颜面大失。管书闲实在没有把握战胜这圆真和尚,若一旦落败,衡山四杰就全军覆没了,不但失去刀术状元,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目光看向掌门人,王近阳却毫无表情,是以一时怔立当地。在场虽数以万计的中原武林人士,其中不乏使刀高手,但却年龄不符,是以无人应战。 圆真威风凛凛地站在武台上:“没有人敢上来了吗?”突见一人跃上武台道:“我来。”群雄轰然叫好。圆真道:“好啊,总算有人出来了。”“你是哪个帮派的?叫什么?”“聚怪帮司马奋。” 原来小神丐吕史杰司马奋三人早已到了会场,一直坐在角落里观战。眼见雪刀门和尚气焰嚣张,却无人敢应战。司马奋再也忍不住,就欲挺身而出。小神丐急道:“你要干什么?”“我去斗那和尚。”吕史杰道:“老四,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去献丑吗?”“出丑也比做缩头乌龟要强。”突听旁边一人拍手道:“好样的,有骨气。”三人看时见一长须汉子与一瘦削汉子站在一边,不由喜道:“是副帮主和吴猴。”沈良道:“我教你个法子。”拉过司马奋在他耳边嘀咕一阵。司马奋听得一脸茫然,道:“管用吗?”沈良拍拍他肩膀道:“用了就知道,快去吧。” 此时司马奋硬着头皮跃上武台,使开家传的刀法,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舞起来很有气势。群雄看了不由暗皱眉头,连主持台的众掌门人看了也只摇头。这样的刀法中看不中用,怎能与雪刀门的刀法对敌。 圆真却想:“对方敢来应战,必有过人之处。”先见司马奋高大威武,已然心却。又见对方将刀挥得呼呼作响,气势汹汹,更加不敢轻敌。一时只守不攻。司马奋挥刀猛进,圆真连连后退,数十招已过,眼看对方的招数实在不怎么样,又担心暗藏杀机。于是小心翼翼地反攻一招,他一进攻。司马奋就退却,圆真见对方这么轻易就退守,却也不敢轻进,虚晃几招,又退守。他一退司马奋又进攻。 两人这样一进一退,一来一回地激烈酣斗。只看得台下群雄纷纷喝彩,主持台上的人却看得莫明其妙。圆真连名满江湖的衡山派高手都击败了,却战不下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卖艺人。小神丐与吕史杰两人见了大喊:“司马奋好样的,司马奋必胜。”台下群雄听闻也跟着高呼:“司马奋好样的,司马奋必胜。”一时全场呼声雷动,尽是声援司马奋的声音。 司马奋更是斗志昂扬,越战越勇,心想:“大家对我寄予厚望,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打败这小和尚。”此时圆真已斗得满头大汗,不住后退。圆智、圆义、圆勇三人大呼:“师兄挺住,师兄挺住。”但被群雄的声音压住,圆真根本听不到,一脚踏到武台边缘,就往后倒下,他本可借力跃回,但司马奋逼得太紧,急切中又怕对方突施杀手,真气一泻,就此摔下武台。司马奋举刀矗立武台。人群沸腾,几乎要蒸发掉。 王近阳大笑道:“此滑天下之大稽。”至空禅师却道:“此以拙胜巧。” “衡山派管书闲前来领教。” 台下群雄顿时议论纷纷。小神丐叫道:“刚才你为什么不敢上。”吕史杰也道:“对啊,现在才来捡便宜,算什么英雄好汉。” 管书闲道:“我刚才是有意让他先出场。”司马奋却收起刀,道:“我才不跟你打了。” 管书闲怒道:“你敢看不起我。”“不是的,我不要这刀术状元,让给你好了。”“我要你让吗?”司马奋见识过管书闲的武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沈良教的法子只能骗雪刀门的和尚,却骗不了这衡山派的高手。 结果司马奋不战而败,管书闲获得刀术状元。群雄虽不满,却也无话可说。“慕容成柏赞道:“司马奋虽败犹荣。” 最后一天是较量剑法。中原武林各大派中用剑作为主要兵刃的占了十之七八,最是激烈。慕容成柏也急了,慕容家就子云一人符合年龄,且过了这一届,子云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少年人的比武了。全庄上下都希望他能拿个少年剑法第一,至少也要进入前三甲,但此时却不知所踪,怎能不让人着急。 各派剑手尽展所长,最后公孙世家的少主人公孙无回技压群雄,脱颖而出。公孙世家的越女剑法辛辣诡异,奇快多变,以飘逸柔韧见长,在幽奇秀三字诀中无人能及,相传是春秋战国时期赵国的一个少女所创,故称越女剑法,后传给了赵国众武士,赵国凭着这门剑法灭掉了吴国,一度称雄中原。众人见越女剑法使将开来真如行云流水,连败武当派与华山派数名高手,见者无不赞美。 武当掌门松阳道长心有不满地道:“慕容三爷,怎么你家的雪云公子没有来啊,以慕容家的无极剑法之刚猛定可克制越女剑法之轻柔。” 公孙湛得意地笑道:“雪云公子不来确是一种遗憾,想是慕容老弟担心云儿年少有失,却也不能勉强。”慕容成柏不置可否,眼看无人能胜,公孙无回正要收剑施礼。 人群中传出一声音道:“我来领教公孙少侠的剑法。”只见一人缓步而出,从容不迫,气宇轩扬,风度翩翩,飘身跃上武台,更如玉树临风。公孙无回已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与这人一比却黯然失色。众人一见大声呼道:“武林公子!武林公子!”这人正是扬龙绍,只见他萧洒地抱拳施礼,答谢众人的捧场。扬啸天在一边见自己的儿子来了更是高兴。慕容成柏道:“杨公子能来,武林大会更显精彩。”又对公孙无回道:“公孙少侠可愿接受挑战?”公孙无回道:“愿意。”回身拱手对扬龙绍道:“扬公子请赐招。” 扬龙绍却谦让道:“请公孙少侠先赐招。”慕容成柏道:“现在公孙少侠为擂主,由挑战者先出招。” 扬龙绍抱拳向主持台施礼道:“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又抱拳对台下群雄道:“请天下英雄多多指点。”最后抱拳对公孙无回道:“请公孙少侠多多赐教。” 众人暗暗称赞,武林公子果然风度不凡。 扬龙绍已出剑,一招武当派的“开门见山”挥洒而出,武当派的弟子纷纷叫好,武当七子已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高手,剑法堪称一流,但见了扬龙绍使出这招“开门见山”比起自己不知好了几倍,不由暗叹不如。扬龙绍剑法凌利,却不失柔和,刚中有柔,柔中带刚,让人防不胜防。武当派的“云麾三舞”使完,又来一招青城派的“鹏搏万里”。公孙无回轻柔飘逸的剑法竟相形见绌,渐渐处于下风。武当派与青城派的弟子纷纷喝彩叫好。松阳道长也不由暗暗高兴,扬龙绍学兼两派之长,更能将其融和在一起,使将出来浑然一体。没有孤负自己所望,也算为武当派争了口气。扬啸天更是拂须而笑。百招过后,公孙无回落败。扬龙绍收剑一礼道:“公孙少侠承让。”即使是获胜,也谦和有礼,毫不自傲。 慕容成柏暗暗点头,如此武功,如此人品,确是难得。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爱妻,心想:“可惜我们的孩子却任性胡闹,不守规矩。”公孙无回心有不甘地收剑回鞘,略一拱手,淡淡地道:“扬公子承让。”公孙湛大是不满,说道:“雪云公子若是能来,以无极剑法之雄峻定可破解武当与青城两派刚柔混合的剑法,扬公子必败无凝。”松阳道长只道:“可惜,可惜。”却不知他可惜什么。 莫宛婷起身宣布道:“这届武林大会的剑术状元是扬龙绍。”众人喝彩声中,扬龙绍正要上前接过奖牌。却听一人大声道:“且慢。”只见一健壮的中年汉子跃上武台,这人身长体胖,却行动敏捷,显是武功过人。扬龙绍一见这人却心头震颤,他正是移玄剑派的程又重。只听他大声道:“此人不佩拿这剑术状元的奖牌。”众人一愕。莫宛婷道:“此话怎讲?”“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此人的剑术不佩,第二是此人的人品不佩。”众人都想:“扬龙绍的剑法无人能及,人品更是一等。众所周知,这人却说他不佩,莫非这人对扬公子有成见?”松阳道长见他辱及自己的得意徒弟不由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他不佩难道你倒佩了?”程又重冷冷一笑道:“在下虽然也不佩,却也自问要强过这位扬龙绍。”青城派掌门高尚清也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武林大会上撒野。”“在下程又重,曾与道长有过一面之缘。”高尚清猛然想起:“是你?不错,上次是雪云公子说情,才饶了你一次。”这时又一人跃上武台道:“也不知是谁饶了谁?”却是祝不闻来了。 慕容成柏见这两人一来就与两大派掌门人闹僵,忙解围道:“两位道长请坐下,这两位兄台既然来到武林大会就是我们的客人,两位是主人,不能失礼。”两人想想也是,以一派掌门人的身份若当众失礼,可有损声望,于是赶紧坐下。莫宛婷问道:“这位壮士可是来挑战扬公子的?”扬龙绍沉思良久,心想;“自己的义父师父都在这里,武林大会上有这么多前辈高手,难道还会怕了他们移玄剑派的人,你们这是自己送死来了。”于是抢道:“他们是邪派中人。”此话一出,全场轰然,慕容成柏变色道:“两位是移玄剑派的?”程又重一笑道:“我们是移玄剑派的,却不是邪派的。” 慕容成柏道:“两位此来意欲何为?”“杀扬龙绍。”松阳道长冷笑道:“邪派中人果然狂傲,却未免太不将我们名门正派放在眼里,武林大会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至空禅师突然道:“阿弥陀佛,这两位施主与扬公子有何恩怨,可请说出,由武林大会众多英雄主持公道。”松阳道长却插话道:“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如果要争夺剑术状元,两位年龄不符,若有其它恩怨可暂时押后,先请慕容夫人进行颁奖仪式。”众人想:“他这话虽有私心,却也在情理之中。”纷纷点头赞同。 突听一人接道:“我要挑战剑术状元。”一人轻飘飘地落在武台上,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全都怔住,眼神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再也不肯离开。突听清城派的几个弟子大声尖叫道:“邪派妖女。”“我六师弟的一双眼睛,七师弟的一双脚就是被她废的。”群雄顿时哗然, 这人正是赵琦琦,她却不为所动,大大方方地朝主持台敛礼道:“移玄剑派门下弟子赵琦琦拜见各位前辈高人。”众人见她容貌绝世,美艳不可方物,直如仙女下凡,很不愿意相信她是邪派中人,更不肯相信她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小妖女。 慕容成柏道:“姑娘也要来争夺这剑术状元之位。”松阳道长却抢话道:“中原武林大会不欢迎邪派人士参与。”赵琦琦却不瘟不怒地道:“慕容大侠曾言道:‘中原武林大会欢迎天下武林人士参与。’连西域雪刀门也不排斥,我移玄剑派本属中原,何以却不能参与呢?”众人无以反驳,慕容成柏沉呤良久,只好道:“姑娘真要参与也未尝不可,只是需要遵守武林大会的规矩,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人。”“小女子自当遵守。” 高尚清这时大声道:“慕容三爷,武林大会怎能让邪派人士参与。”程又金冷笑道:“你是怕别人抢了你徒弟的剑术状元?”“哼,邪派武功再邪又怎能与我名门正派相比。”“既然如此,何不让你的得意徒弟一试呢?”上清道长对扬龙绍道:“龙儿,你有没有把握?”扬龙绍此时心里有点不知所措,一向风度大方的他,这时却说话吞吞吐吐,道:“义父,我…师父…”松阳道长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了一个邪派的小妖女不成?”扬龙绍嗫嗫地道:“是,是的。” 慕容成柏这时对至空禅师道:“大师认为如何?”“武林大会的宗旨是以武会友,化解恩怨,这几位施主既然来了,理应让他们参加。”松阳道长道:“好,就让天下群雄看看我们名门正派的少年英雄怎样大败邪派的小妖女。” 慕容成柏朗声道:“由扬龙绍迎战移玄剑派的赵琦琦,无关人员请退下。”琦琦对程又重祝不闻两人道:“两位师兄请先退下,让我先取了剑术状元再跟这姓扬的算帐。”程又金道:“师妹小心应付,我们下去了。”祝不闻道:“小心这狗贼的奸计。”两人退下武台。 琦琦拔出宝剑一礼道:“扬公子请接招。”说完已一剑递出,奇快无比,其势如电。扬龙绍无以回避,只好硬着头皮接招,心绪一乱,使出的招数竟不成章法,威力大减。赵琦琦一剑即出,奇招不断,千变万化,尽攻要害。松阳道长眼看扬龙绍剑势被制,处处被动,什么阴柔的武当剑法,刚猛的青城剑法,都不起作用。心里一急骂道:“没用的畜牲,怎么搞的?”扬龙绍被他这一喝,心头一震,暗想:“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若败在一个少女剑下自己性命难保事小,丢了师父与义父的面子事大。自己若能取得剑术状元就算恶行被揭穿,他们也会尽力回护自己的,当此之际唯有尽力一战,打败赵琦琦。” 于是剑招一变,使出太极剑法中的一招“月魁星舞”剑光如圈圈银轮般护住周身,滴水不漏。众人只觉琦琦手中的宝剑如雪如练,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无不惊震,邪派剑法竟是如此奇妙,尤其是由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手中使出,更是让人不安,一个小姑娘的剑法已是如此,邪派中其它人岂不更利害。松阳道长眼看扬龙绍就要落败,却无计可施,直不断摇头叹息。随着“当”的一声,剑圈被突破,扬龙绍的剑掉在地上,松阳道长的心也沉到了底,再也忍不住,跃出武台。程又重与祝不闻见状也跃上武台,喝道:“老道士意欲何为?”祝不闻道:“不服气,想群斗吗?” 慕容成柏站起身,大声道:“都退下,请遵守武林大会规则。”松阳道长退回,程又重两人也只好退下。扬啸天道:“慕容三爷,难道真要将剑术状元的金牌发给这邪派小妖女吗?”莫宛婷道:“按照武林大会规矩,不分门派,不论家世,全胜者得之,还有何异议?”扬啸天无话可说,其余掌门人虽觉将这金牌发给了邪派中人,会让正派大失颜面,却也无可奈何。于是莫宛婷宣布剑术状元是赵琦琦,并颁发奖牌。赵琦琦双手恭敬地接过,一脸喜色道:“多谢莫女侠。”莫宛婷一见这赵琦琦也是喜爱之心顿生,只叹息她是邪派中人,不好多说什么,只微笑点头。 程祝两人又跃上武台道:“现在我们要找扬龙绍这淫贼算帐了。”高尚清大怒,跃出武台喝道:“邪派妖人好狂妄,这些前辈高人容得下你们,我却放不过你们。”祝不闻正待出言怒骂。琦琦这时道:“两位师兄请不要冲动,这武林大会既有化解恩怨,解决纠纷的作用,在坐的都是前辈高人,更有天下群雄在这里,定可以主持公道,分清是非曲直的。”至空禅师合什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难得女施主这么信任我等,两位施主与扬公子有什么恩怨就可说出,当有天下群雄主持公道。” 祝不闻怒气不消,道:“都是些假道士,假和尚,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了男盗女娼。”琦琦忙道:“祝师兄不可胡说。”程又重上前道:“这扬龙绍外表正直,内在却奸淫无耻,诱奸美貌少女,残害良家妇女…”扬啸天怒道:“住口,我龙儿岂是这种人,你别血口喷人”高尚清道:“邪派中人最喜欢栽脏嫁祸,却有谁相信。”琦琦道:“我们若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到武林大会来找他算帐了。”却听高尚清冷笑道:“邪派中人也学会了行侠仗义,难得啊!” 程又重道:“我们不屑于行侠仗义,这姓扬的是人是畜生我们本不在乎,只是他害死了我们六师妹,我们却不能放过他。” 扬龙绍这时一脸正气地道:“本公子阅人不少,却不知哪位是阁下的六师妹?”程又重不答却接着道:“扬龙绍化名 第三十回 正邪善恶本难分 这时只听一人道:“要是证人还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一大堆”只见吕史杰与小神丐、司马奋领着一伙人过来,却是那扬州客店掌柜为首的几十个人。这些人一来就冲上主持台骂道:“就是这个蓄生害了我老婆。”“禽兽不如的东西害得我女儿好惨。”“他就是扬栏,没错,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众人都被这场面惊呆,一帮各色各样的人一致声讨扬龙绍,没头没脑地冲上去。扬啸天大急,对手下武士喝道:“保护少爷。”扬府众家丁忙将扬龙绍护住。 琦琦道:“各位前辈高人,证人够了么?”“胡乱找些人来就想骗倒我们,却也想得太简单了,谁会相信这些人的话?”果然众人都不大相信,认为是移玄剑派蓄意而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一条人影飞快地穿过人群跃上武台。吕史杰大叫道:“老大,你终于来了。”小神丐喜道:“你来得太好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子云却低声对琦琦道:“我没有迟到吧?”琦琦嗔怪道:“这段时间你跑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哩?”子云道:“等会再跟你说。” 却说子云向主持台走去,喊道:“爸爸妈妈,我来了。”慕容成柏夫妇一直担心儿子出什么事,现在见他到来,虽怪他来晚了,仍是喜不自禁。莫宛婷既喜又怨地道:“你还记得来啊。” 慕容成柏却道:“快拜见各位前辈。”子云笑道:“我自然记得。”又道:“谨遵父命。”盈盈施礼道:“至空禅师,你还是这么健朗啊,一点也不见老的。”至空禅师微笑道:“老纳不老,公子却不小了。” 朗朗称呼道:“松阳道长,好久不见,我一直十分想念你老人家。” 松阳道长笑道:“雪云公子能来,再好不过了。”又甜甜地道:“公孙大伯,你越来越年青了。”公孙湛笑道:“几年不见,你就由一个毛小孩变成英俊的小伙子了。”子云遂一拜见各位掌门人,众掌门人都温言笑答。 子云问候众掌门人毕,又走到武台前向人群挥手道:“大家好,子云有礼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道:“是雪云公子,雪云公子来了。”群雄中认识子云的人并不多,曾经去过容月山庄的人也只见过小时候的子云。大多数却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于是纷纷站起身,争相拥近前。看清楚的人都赞道:“果然名不虚传,与扬公子真是天地之别。”后面的人看不到,纷纷叫嚷起来。子云一纵身站在武台的横联上,身形微晃,如凌空而立。又向人群拱手作揖:“多谢大家捧场,子云感激不尽,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多多帮助。”直将人群逗得大乐,欢呼声不断。 慕容成柏与莫宛婷见了子云的行为又气又好笑。暗想:“这个孩子永远长不大,只会取闹,他与公孙无回的深沉,扬龙绍的恭谨截然相反。” 众人暄闹声中却听程又重的大声喝道:“姓扬的,哪里跑?”只见他身形一闪已跃过众人,拔剑追向扬龙绍。原来扬龙绍见事情越来越糟,见子云一出现就知道不妙,苦寻脱身之计,在众人喧哗拥挤时便闪身冲进人群。程又重却一直盯着他不放,见他身子一动就追了上去。祝不闻等人也相继跟去。扬府的家丁见他们要刺杀扬公子,纷纷挺身相阻,一干人纠缠在一起,争斗不休,会场顿时大乱。慕容成柏喝道:“八武士。”八大武士齐至:“到。”维持会场秩序。“是。”八人一队冲向混战的人群,他们久经训练,最善于维持秩序,解决混乱的场面,很快将交战双方分开。 程又重冷笑道:“怎么做贼心虚,想趁机逃跑了?”高尚清道:“你们想杀人灭口?想在武林大会上行凶?未免太不将在坐的掌门高人放在眼里了吧?”子云这时走到琦琦身边轻声问道:“你们怎么搞的,还没有解决掉这扬栏,还闹到武林大会上来了?”琦琦道:“我喜欢,你又怎样?”子云笑道:“你不会是存心来这里捣乱的吧?”“不错,你要帮哪一边?”子云一时愕然:“我,我自然…”小神丐这时跑过来道:“老大你们两个还在嘀咕什么,还不快去杀了那羊栏羊圈的?”子云道:“这多前辈高手在场,当众行凶,恐怕不好下手。”“别人是不好下手,但要是你下手,却很容易。”子云心想:“这样就算能杀了他,定会引起群雄不满,势必会场动乱,再说扬龙绍本身武功不错,身边还有家丁护着。”于上说道:“还是先让大家知道他的罪行,一来让群雄没话说,二来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此时因移玄派与扬府的人发生争斗,会场上大都是名门正派的人,自是站在扬府这边。武当派与青城派视扬龙绍为自己门人,更是有意相助,一时剑拔驽张。至空禅师起身朗声道:“各门派弟子请遵守会场规矩,收起兵刃,各就各位。”他的声音以内力送出,虽在数万人的吵闹声中,依然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纷纷归坐。慕容成柏道:“移玄剑派与扬府众人请到武台上。” 子云这时走到主持台前对众掌门人一礼道:“各位掌门前辈,这扬公子曾经跟我交过朋友,我对扬公子的为人也算知晓一二,他与移玄剑派的恩怨纠纷,我脱不了关系。就让晚辈来分说一下是非曲直怎样?”莫宛婷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了,这里可不是耍闹的地方?你别瞎搅和。”子云不满地道:“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松阳道长大喜道:“原来雪云公子也知道这件事,快将真像说出来。”“你看,道长都相信我了,你还不相信我。”慕容成柏也想找机会让子云表现一下,现在见他自动请膺自是欢喜,于是道:“可是可以,但你记住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子云走到武台中央朗声道:“大家好,我有幸受众位掌门人之托,来解决这个纠纷,大家可相信我说的话?”众人大声道:“雪云公子的话谁敢不信?”又有人道:“雪云公子能出来主持公道,那是最好不过了。”众人都想:“子云代表名门正派,要维护侠义道的尊严,自然是护着扬龙绍。”子云道:“多谢大家的信任,我就实话实说了。”扬龙绍突然急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高尚清道:“如果雪云公子的话还不足以信,却相信谁的话好?”扬龙绍心里一急,说话也就词不达意,道:“他,他才是邪…。”松阳道长喝道:“你给我闭嘴。” 子云朗声道:“扬龙绍人称武林公子,英俊萧酒,风度翩翩,人见人爱,大家说对吧?”众人见子云不谈正事,却说这些不关紧要的话,都觉好笑,于是齐道:“雪云公子说得对。”子云又道:“本公子在扬州游玩得于一轩于大爷引见,得以认识扬公子,也是一见如故,结为好友。”众人都暗道:“他们这是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子云道:“于一轩于爷请上来。”于一轩没想到莫子云就是雪云公子,早已吓得不敢吭声,这时见子云点他名字,更是大惊,却又不好退却,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武台,道:“公子有何吩咐?”子云一笑道:“于大侠,我说得对不对?”“对,对的。”“以后我们与扬公子之间的事你也都清楚了?”于一轩嗫嗫地道:“那时于某不知道是公子,还,还请公子见谅。”“你想做好人,大家自会原谅你,你想做恶人,谁也救不了你。”“这,这…”子云朗声道:“扬龙绍重色轻友,竟然设计陷害本公子。又见色起意,对这位赵小姐用尽各种吭蒙诱惑的手段不能如愿,竟用上了下三烂的迷药…”众人一惊,松阳道长道:“龙儿怎么会做这种事?”莫宛婷道:“云儿,你别乱说话。”子云接道:“却被本公子识破,这扬龙绍竟要杀人灭口。” 众人一时鼓燥起来,使用下三烂的手段已为正派武林所不容,残害良家妇女更是罪不可赦,竟然还想陷害雪云公子,这不是死罪已定吗。扬龙绍怒道:“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子云目视于一轩道:“于大爷,我说得对不对?”众人想:“于一轩与扬龙绍是铁哥们,一直帮着扬龙绍,总不会替别人说话吧。”于是众人都看着他。于一轩大声道:“雪云公子说得一点不错,扬龙绍做恶不止一桩,曾经用扬栏的名字吭骗不少良家妇女。”扬龙绍气得说不出话来:“于一轩,你,你…”子云又道:“余员外,这事你也知道吧?”余千良忙陪笑道:“那时,我等不知道公子是慕容家人,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见谅,多多见谅。”“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难道不是慕容家的人就可以随便得罪了吗?”“不是,不是这意思。”“要我谅解也可以,那你就出来说句公道话,将功赎罪。”余千良只好走出武台道:“扬龙绍,算我们瞎了眼,以前当你是名门正派中人,为人正直侠义,才视你为贵客,跟你结交,没想到你是禽兽不如的人,我们怎能再帮助你。”余千良与于一轩等人都想:“扬府怎能跟慕容家相比,扬龙绍虽有武当青城两派做靠山,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前也不敢袒护你,我们再不跟你划清界线,可会一起遭殃。”扬龙绍气得脸色铁青:“你们,你们真…”这时一个少女越过人群跑上武台道:“扬公子是好人,你们别想害他。”小神丐道:“是蔡月月。”吕史杰道:“蔡姑娘,我也知道你是个痴情女子,但这扬龙绍却不是痴情男,请你跟他分清界线,否则可会一起遭殃。”“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 说着向扬龙绍靠近。扬龙绍落泪道:“到这时候也只有你还会相信我。”“当然,因为我也只爱你一个。” 子云走近主持台一礼道:“各位掌门前辈,事情来龙去脉已经道清,是非曲直已分辨清楚,如何处置还请示下。”“这…”众掌门人一时踌蹰不决。程又重怒道:“如此禽兽不如的人,不杀了还待怎的。” 高尚清怒喝道:“我们名门正派的事自己会解决,轮不到你们邪派人来说话。”“嘿嘿,什么名门正派,为人处事却一点也不正派。” 子云道:“所谓万恶淫为首,扬龙绍诱惑良家妇女,使人家破人亡。残害柔弱少女,毫无人性,大家说该不该杀?”子云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激愤,齐声喊道:“杀了扬龙绍,杀了扬龙绍…”扬啸天已吓得晕倒在地,家丁忙扶到一边。松阳道长走近扬龙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你真是这样的人?”“师父,我,我…”松阳道长喝道:“男子汉做事,敢作敢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怕什么?”扬龙绍突然跪下道:“弟子错了,师父救我。”松阳道长哼了声转过头。扬龙绍又向高尚清跪下道:“义父你要救我。”高尚清只摇头。 慕容成柏暗道:“这扬龙绍奸淫无道,十恶不赦。本该当众宣布立时处决,以示公正。但他是武当青城两派的弟子,碍于两派人的面子,还是让他们自行清理门户较为妥当。”于是一直不吭声。莫宛婷却对至空禅师道:“大师以为如何处置方能让各方心服?”“还是交给老纳吧。”只见他起身走出武台分开众人,对高尚清与松阳道长道:“阿弥陀佛,这扬公子罪业不小,就交由老纳带回少林寺如何?” 两人正自为难,见至空禅师提出这个建议自是再好不过。于是道:“大师若能将他收留、感化,那是再好不过。”程又重却怒道:“你这和尚又想作怪,让他去少林寺又能怎么样?”祝不闻道:“这样的恶人不杀,还留来做什么?”高尚清仗剑大怒道:“要杀人可以,先过了我这关。”赵琦琦朗声道:“众位掌门前辈,各位英雄豪杰,这扬龙绍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何以让天下群雄心服。”至空禅师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女施主何以定要置人于死地?”“大师看清楚了,他残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是我一人要杀他吗,你问问这些人,他们会同意吗?”慕容成柏这时道:“扬公子由至空禅师带回少林寺。” 那些愤怒的人群却已冲向扬龙绍,立时与扬府的家丁缠斗在一起。程又重与祝不闻挺剑刺杀扬龙绍,却被松阳道长与高尚清接住斗在一起。突然蔡月月一声惨叫,口吐鲜血,双目大睁,愕然倒下,却是扬龙绍突施杀手,一掌震碎了她心脉,可怜一个痴情女子,至死也不能瞑目。扬龙绍哈哈大笑道:“我是色狼,我是淫贼。”又夺过一个家丁手中的刀乱砍乱杀,扬府家丁忙逃避。扬龙绍兀自乱舞,喊着:“我是状元,我怕谁?”众人见状纷纷躲避,喊道:“他疯了。”“扬龙绍疯了。”琦琦冷冷地道:“装疯卖傻,骗得了谁?” 至空禅师欺近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点了他穴道。一手拉起扬龙绍就要跃出人群,却见凭空一剑刺来,正是赵琦琦,既快且准。至空禅师无处闪避,运起金刚指夹住了来剑,琦琦手中剑动弹不得,左手一掌打向他胸口。至空禅师暗赞:“这女施主内功也高强,他右手提着个人,只能放开剑锋,以一招大慈悲掌接招。”琦琦感觉他的掌力如排山倒海之势涌来,欲将自己推开,她好胜心起,运起全力接招,却不知道这大慈悲掌是应敌而变,敌弱则弱,敌强则强。她若顺势退开,不会受一点伤,但她硬接下来,怎能受得起。只听一声惨叫,琦琦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子云“啊”的一声正要迎上去,两条人影一闪已将琦琦救走。 小丐神吕史杰众人见移玄剑派的人走了,青城武当各派的弟子纷纷涌上武台,正要大战一场。却见一人闪身而至,双臂一环,将他三人夹起,跃过群雄奔出了会场。小神丐道:“是师父。”吕史杰喜道:“老叫化前辈,你也来了。”司马奋道:“你怎么不帮我们打一架,还拉着我们逃跑的。” 这突然而至的人正是江湖神丐。 江湖神丐将他三人放下。“打?”说着伸手重重地敲了三人一下。三人莫明其妙。小神丐捂着头道:“师父,你干什么打我们?”神丐骂道:“不打你打谁,你们这几个小娃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多前辈高人在场,还敢说打。我问你,你打得过几人。”司马奋道:“但我们老大还在那里,我们却趁乱逃走了,会不会…。”神丐一瞪眼道:“你们老大有他老子护着,用不着你们操心。倒是你们几个,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你们准会被乱刀分尸,快走。”三人不敢再吭声,跟着江湖神丐直跑出洛阳城。 移玄剑派的人一走,争斗自然停了下来。子云跑到至空禅师面前怒道:“你杀了她?”“没有,只是没想到她内力这么深厚,恐怕伤得不轻。” 子云一闪身就要追去,突然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挡在面前:“你不要走。”子云一见险些摔倒。只听她问道:“你就是雪云公子?”“我是,你…。”“我就是唐三姐。” 原来这唐三姐一直坐在人群里,子云一上武台他就有点怀疑了,但事隔多年,又听闻他是雪云公子,一时不敢肯定。待听到看到他的言行举止后,才能确定这个就是曾经欺侮过自己的人。相貌虽有变,性格却没变,处事还是那么令人哭笑不得。内心既怒又喜,却一时怔在当地,此时见子云要离去,才跑出来。 子云“啊”了一声道“你就是唐三姐?”“你别装了,在蜀中我们…”一时间竟说不出口,回头对唐三公道:“爹爹,就是这个人。”唐公山不明地道:“这个人,是雪云公子啊,怎么了?”唐三姐粉面绯红道:“他就是曾经…被我们追杀的人。”唐公山猛然想起,当年他发出追杀令竟没有捉住那两个小子,没想到其中一个竟然是雪云公子,不由大怒道:“你小子就是那轻薄我女儿的人?”又对慕容成柏道:“慕容三爷,这事可如何处置?”慕容成柏喝道:“云儿,你又闯什么祸了?”莫宛婷道:“云儿怎会做这样的事?” 子云暗道:“虽然事出有因,但却不好解释。当此之时,如果承认就真成了轻薄无赖的人,那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坏了自己名声没什么,坏了父母名气可不好了。好在他还不能确定,干脆给他来个死不认帐。”心里打定主意,于是道:“唐伯伯,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唐公山对唐三姐道:“三丫头,你可看清楚了,可以确定是他吗?”唐三姐凝视着子云,眼神却逐渐温和。子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向率性的他竟不敢与她对视。良久听唐三姐叹了口气道:“不是他。”唐公山道:“那就好,不然我是不会放过这小子的。”虽然当着慕容成柏夫妇的面,他说话也毫不客气。 慕容成柏道:“我家云儿太任性,如有不对之处,还请三小姐多多包涵。”莫宛婷见了两人的神态举止却已知道了大概,女人家心思最是敏感细腻。暗道:“两人之间定有纠葛,云儿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厉害的唐三姐?” 子云松了口气:“那我走了。”唐三姐急道:“你,你要去…”慕容成柏喝道:“云儿,站住。”已挡在他面前,子云被强行拉回来跟莫宛婷坐在了一起。唐三姐也退下跟爹爹坐在了一起。 这时扬啸天已醒过来,见自己儿子被擒,群雄愤怒。忙跑到主持台众掌门人面前道:“各位掌门人,犬儿年少无知,胡作非为,委实不该,但请各位看在扬某面上…”莫宛婷道:“扬大侠请退下,我们自会禀公处理。”“扬某只此一子,请你们饶他一命吧。” 慕容成柏一摆手,他只好退到一边,起身宣布道:“扬龙绍奸淫无道,残害少女,理应当场处决,以彰正义。念在他年少无知,给予改过自新。由至空禅师带回少林寺调教,倘若执迷不悟,定无轻饶。众受害人家属有扬啸天扬大侠给予抚恤补尝。”莫宛婷朗声道:“众英雄可有异议。”武当与青城派的人都想:“慕容成柏还是顾全了本派的面子。”其余各大派的人却想:“没必要得罪武当青城两派,且慕容成柏已作出决定,反对未免多余。”剩余一些小帮派的人士更是不敢多言。 是以一时无人应答。子云大失所望,喊道:“我有异议。”慕容成柏喝道:“你住口。”莫宛婷忙将子云拉到一边,捂住了他口。没想道唐三姐也喊道:“我也有异议。”却被唐公山喝止:“别胡闹。”至空禅师道:“善哉,善哉,众英雄能以慈悲为怀,武林大幸。”扬啸天虽声名扫地,但得以捡回儿子的一条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忙磕头谢恩。 这次武林大会不欢而散,剑术状元被邪派人士夺去,名门正派的人都觉脸上无光。而出了扬龙绍这桩丑事更让武当青城两派声名大损。各派人士相继离开中州。 回到洛阳城后,慕容成柏将子云叫到身前道:“我要你来争夺剑术状元,你不但没拿到,还来捣乱,以后你让我慕空家人的面子放哪里?”“琦琦的剑法跟我不相上下,谁拿都一样。”莫宛婷道:“云儿明知不敌那赵琦琦,不比也罢,以免坠了慕容家剑法的威名。”“明知不敌也不能畏缩,英勇战败总比不战而败要好。” 莫宛婷岔开话道:“你怎么会跟邪派的人混在一起,替他们说话?”子云故意道:“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跟邪派的人在一起了?”“你别打哈哈,移玄剑派就是邪派。”子云道:“自小曾听父亲言道:‘正邪之分基本不同在于:正派之人以别人为重,自身利益次之。邪派之人则是信奉“绝对自私”的信条,凡事只问自己有没有利益。’但子云所见所遇却不尽如此。正未必正,邪未必邪,有人虽非侠义道,风骨亦凌凌,有人自负侠义道,骨头却软软。” 慕容成柏道:“你说移玄剑派的人并不邪?反而很正直?”子云道:“我以前也以为移玄剑派是邪派,后来发现他们的人并不全邪,我所遇见的却都是豪气大方,是非分明的英雄。”慕容成柏道:“邪派若不邪,怎会称邪派?他心术若正又怎会待在邪派?”子云反问道:“如此说来,正派中人必都是正直侠义之士了,却如何会有扬龙绍、于一轩那些角色?”慕容成柏不由语塞,又道:“名门正派弟子众多,人物繁杂,难免良莠不齐,亦有不肖之徒,出现这么几个败类也不足为奇。”子云道:“即然名门正派会出现坏人,难道邪魔外道就不可以出现好人?” 莫宛婷知道这个儿子一向行为刁钻古怪,说话更是让人哭笑不得,忙道:“云儿,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慕容成柏变色道:“你是不是被那邪派的小妖女迷上了?”子云坦然道:“不是迷上了,是爱上了。” 莫宛婷急道:“云儿,你怎能…”子云接着道:“琦琦虽然脾性古怪,行事不同常人,但绝不是别人所说的心狠手辣,乱杀无辜的妖女。恰恰相反,她心地善良,疾恶如仇。”慕容成柏道:“出手就是梅花针,动轧毁人手足,伤人性命,还不够邪吗?”“难道对付像扬龙绍那些人,还要讲仁义道德吗?在他们行凶作恶时,不该用尽一切办法阻止吗?” 莫宛婷:“这就是正邪两派的不同之处,正派人士即使知道他们有错,也不能随便出手,而要禀报他们的师尊长辈来处置,如此擅自行事只会引起门派纠纷。”子云道:“像高尚清,松阳道长那些人最是护短,即使明知是自己的弟子不对,也要强词夺理。”莫宛婷道:“就算他们不清理门户,自有武林大会来主持公道,若全都像邪派中人那样行事,江湖早就大乱了。” 子云一脸不屑地道:“但他们在武林大会上却没得到公正的待遇,扬龙绍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武林大会却也未必可靠。” 慕容成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说我处事不公正?”莫宛婷忙道:“受害人家属已得到补偿,扬公子已身败名裂,由至空禅师带回少林寺调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且以后再也不会作恶了,这样处理还不够公正吗?” 若在以前见到父母生这么大的气,子云定会扑到父母怀里撒娇、认错。但子云已今非昔比,面不改色地道:“什么补偿也没用,金钱换不回生命,更换不了贞洁耻辱。”“你定要扬公子以命相陪,但他的命却也不能换回被害人的贞洁和性命。”子云道:“不错,但不杀了他,就不能让人心服,那些冤魂就得不到安慰,正义就无法伸张。” 慕容成柏凝视子云良久,道:“云儿,你不能继续在江湖上混了,回去好好练武吧。”“我的武功已通过了祖先规定的三关。”“你再跟那些邪派中人在一起,恐怕就没人救得了你了。”“我至今不明白移玄剑派为何被称为邪派?” 慕容成柏沉默良久才道:“你也不小了,我就告诉你吧。五十年前,移玄剑派在泰山开宗立派,势力渐大,声势日盛,横行武林。慕容家第十五代先祖率领十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的人与移玄剑派大战于泰山,消灭了大部分的邪派人士,只有极少数脱围而去,逃到海岛,再不敢踏上中原。这武林大会的成立就是为了对付移玄剑派的。邪派中人数十年不见踪影,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 子云愕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事。这武林大会不是对抗朝廷的吗?”“如今整个中原武林知道这场战事的人也不多,只需知道移玄剑派是邪派,且与名门正派势不两立就行了。”“为什么真相不让人知道,却要人胡里胡涂地去遵守这些规则,先辈们也未免太慌唐。”“先辈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好处。”子云暗想:“扬长避短是他们的长处。”说道:“是对的就要坚持,是错的就要改正,何须隐瞒?” 莫宛婷道:“孩子,你还小,武林中的是非曲直还不了解,有很多事不是一言一语就可以说清对错的。”子云没想到还有分不清是非的事,但他略一想便知大概,说道:“也许名门正派虽以正义为名,却也未免有私心,或手段不够光明正大是吧。”慕容成柏道:“名门正派替天行道,维护正义,怎不够光明正大?”不管慕容成柏夫妇如何解释始终不能让子云心服。 突闻“啪”的一声,慕容成柏打了子云一巴掌。子云愕在当地,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而去。莫宛婷怒道:“你怎么了?”忙赶出去,喊道:“云儿,云儿。”却早不知去向。 慕容成柏也怔在当地,“这个宝贝儿子,从小就视若奇珍,重话儿也不舍得责骂一句,今天居然打了他一巴掌。连自己都不敢 第三十一回 辣椒大宴苦难言 且说三人到了济州府,琦琦的内伤已好了大半。子云逐随琦琦小玲一起回赵府,打算去拜见未来的岳父母。路上子云说起百花仙子的事。琦琦脸色微变:“你见过扬若惜了?为什么会到百花园?”子云笑道:“还不是托你的福,才有幸见到若惜姐。”“托我的福,这话怎么说?”子云于是将两花使拦路强请,与扬若惜喝酒赏花的事说了。琦琦听子云左一句若惜姐,右一句若惜姐,微笑道:“看你叫姐姐叫得这么甜,为什么不在百花园里多待几天?”子云笑道:“还不是因为记挂着你吗?” 说话间三人已进城,小玲突然笑道:“我家老爷夫人要是看不上你怎么办?”子云暗道:“一关没过,又来一关。不知道这次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顺利闯过?”却一脸轻松地笑道:“这事容易,我是出了名的人见人爱,保准你家老爷夫人一眼就看上我。”琦琦哼声道:“别马不知脸长,猴子不知尾巴长。”小玲道:“我家老爷可是个很固执的人哦。” 子云道:“固执怕什么,再顽固不化的人我也一样能感化他。”琦琦笑道:“最好不要让我失望。”琦琦又道:“你见到我父母千万不能说你会武功,和在江湖上闯荡的事。”“那我说什么好,怎么表现自己?”“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爹妈最讨厌舞刀弄剑,打打杀杀的人。”子云心道:“那怎么不讨厌你的。再想想:哪有父母讨厌自己女儿的。” 小玲笑道:“我家老爷最喜欢正直忠厚的人,你最好扮成一幅痴呆像。他若见你一脸憨厚呆滞,说不定就看上你了。”琦琦伸手就要打小玲,嗔怒道:“看你说的,我爹怎会喜欢这种人?”小玲早已策马避开。子云道:“我一幅儒雅之相,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彬彬有礼的学者,你爹爹既是个文官,怎会不喜欢的?”琦琦笑道:“是吗,到时叫你对诗,你别对不出来?”子云暗叫不妙,却又道:“这有何难,我一向出口成诗。” 三人一路说笑,已到府衙门口,两个守门府丁迎出来:“小姐,你回来了。”一个府丁接过马匹去了,另一人却道:“小姐,这位公子是…”琦琦尚未开口。小玲道:“他啊…”子云已抢先道:“别叫公子,我是你家姑爷。”府丁不明就里,琦琦却瞪了他一眼,嗔道:“不正经。”那府丁若有所悟,自言自语道:“莫非奇迹发生了?”马上去转告其它府丁。于是小姐已有夫婿的事就在府里传开了。三人已进屋,小玲道:“我去帮小姐整理一下房间。”说着先去了。 赵老爷与夫人早已接到家丁的回报,离家多年的女儿回来了,未及穿戴整齐便已出来。只见赵老爷方头大耳,身体肥胖,容光焕发。赵夫人貌美如花,雍容大度,笑容满面。一见面琦琦就扑到了父母的怀抱,一家人久别相逢,自是一翻虚寒问暖。子云被晾在一边,不知所措,心想:“琦琦也真是的,只顾着自己,也不将我引见给父母,不是明摆着让我难堪吗?但此时不便插话,又不便退出。” 还好赵夫人陈柔香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他,问道:“这位公子是…”琦琦“啊”了一声才发觉忘了子云,忙道:“爹、娘,他就是女儿曾在信中提到的知交好友子云。一路照顾护送女儿回来。”子云忙下拜:“子云拜见伯父伯母。”陈柔香见子云彬彬有礼,举止斯文,落落大方,一幅大家公子风范,甚是喜欢,忙叫起身就坐。 丫环早已端上茶水,四人围桌而坐。赵老爷却不太欢喜,问道:“请问公子贵府何处,做何营生?”子云不缓不急地道:“在下祖居岭南安定府永宁镇,一向以务农经商为业。”“家族可有为官从政者?”子云侃侃而谈:“我家从祖上以来俱淡泊名利,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所以无人为官。”赵老爷更不喜欢,道:“公子远道而来,请到客房暂歇。”琦琦欲起身却被阻止,只叫丫环陪送。子云心里不悦,却不好多言,起身施礼道:“子云告退。” 丫环将子云送到客房,就退出反手将门关上,子云在房里闷闷不乐,又不见琦琦进来,便想出去走动一下。那丫环还立在门边,见子出来忙施礼道:“公子请在房里安歇,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奴婢代办。”子云没好气地道:“我想出去逛一下,你能代办吗?”“对不起,老爷吩咐,公子没什么事不要出来。”“我要去见小姐可以了吧?”“老爷交待,公子不可以去找小姐。”“那你去叫她来找我总行了吧?”“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好了。”“对不起,老爷现在没有空,不能见客人。”子云正想骂她,什么鸟规矩,把我当犯人软禁起来了,转念又想:“这是未来老丈人的家,不能胡来。”只好忍了,于是又被请回了房里。 第二天上午赵老爷总算有空召见子云,子云忙整理衣着,随着丫环到客厅。见了赵老爷忙道安问好。赵老爷和颜悦色地路赐坐,上茶,开言道:“小女自幼刁蛮任性,率性行事,在外胡作非为,尽结识些三教九流之辈,公子请勿见笑。”子云暗道:“这是在说我是三教九流之人。”却又不好反驳,便道:“古人曰:圣人凡人都是人,勿论尊贵贫富,当一视同仁。琦妹性情虽任性,不失善良、随和,我很欣赏。”“赵老爷摸着胡须道:“公子抬爱了,小女在外无依无靠,多亏公子照顾、保护,我在此谢过了。”说完就要行礼。子云忙阻止道:“我与琦妹互相照顾,互相帮助,两相情愿,何必感谢?” 赵老爷叫管家取来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无以为谢,区区薄礼还请笑纳,待会置一酒席就与公子送行。”子云暗道:“这是要赶我走人,只好长话短说了。”于是道:“我并不缺银两,伯父请收回,不过子云有一事相求。”赵老爷明知顾问:“所为何事?”子云道:“我与琦琦机缘巧合,相遇蜀中,相识梅林,正是各自心意中人。且由相知到相爱,不能分离,已私定终身,欲结百年之好,请伯父成全。”赵老爷气急败坏地道:“慌唐,小小年纪居然做出这种事,老夫决不会答应。” 这时赵夫人从后堂走出来劝道:“老爷休急,可待他说清情由。”“有什么好说的,婚姻大事需有父母作主。你们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想私订终身,未免太过天真!”子云一脸委屈道:“伯父大人,我自问无甚不是之处,伯父为何如此看低?”赵老爷冷笑道:“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配么?”子云道:“琦妹出身官臣世家,我出身武林世家,文武相配,可谓门当户对。”“我女儿金枝玉叶,貌美聪慧,怎能下嫁你这种浮浪子弟?”“我虽不才,自幼习文练武,堪称文武双全,智勇兼备,与琦妹不相上下。” 赵老爷暗道:“自买自夸,这小子一点都不谦虚。”俞加不喜。又说道:“岭南远离中原,乃偏僻蛮慌之地,我女儿怎能去那种地方?”“伯父有所不知,岭南水乡并不输于江南水乡,更兼四季如春,景秀物丰。”“哦,江南水乡世人皆知,岭南居然堪比江南,有何为证?”子云道:宋朝大诗人苏轼曾有诗赞曰: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黄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赵夫人闻言喜道:“连大诗人苏东坡都赋诗赞美岭南,可见是个好地方。但只怕南北差异,风俗有别,水士不服。”子云道:“伯母放心,南北虽异,大同小异,久必惯之,我生于南方,却走南闯北,游东狂西,并无不适。”赵夫人道:“酒菜俱已备好,可先用餐。”便叫上菜,丫环仆人齐至,瞬间已摆好一桌丰盛的酒席。但见水陆俱备,各种菜色应有尽有,虽非奇珍,已够丰富,更有上好美酒。赵老爷与夫人、琦琦坐一边,子云独坐一边。 陈夫人道:“公子请不要客气。”子云道:“伯父伯母先请。”待他们俱已动筷,子云才下筷,这才发现各种菜里面均放有辣椒。子云生于岭南,属热带地区,吃不得辣东西。而北方却相反,离不开辣的东西,这就是南北饮食文化的差异之一。 子云一时不好下手,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为了表示自己不怕辣的,就夹了一个较小的,青色的,看起来不会很辣的那一种。放到嘴边感觉很烫,送进嘴里感觉发热,咬下一口后,才知道后悔,差点辣出了眼泪。他却不知这辣椒是越小越辣,忍不住想吐出来,但见他们三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只好装成若无其事,硬吞了下去。 赵夫人脸上有了赞许之色道:“公子也吃辣的,来,吃肉。”子云口里道:“小意思,小意思。”心想:“我只吃没放辣椒的肉。”见一盘卤牛肉上面没放辣椒,夹起来就吃,这下舌头都麻了,嘴唇也肿了,张大嘴巴合不拢,直往外排辣气。原来这卤牛肉里放了辣椒粉,自是更辣。却不好让他们看笑话,忙用袖子遮住。夹团青菜往嘴里塞,来个囫囵吞枣。怎知青菜里面却放了辣椒油,比辣椒粉更厉害,放到嘴里恰似起了一团火,辣得子云脸红脖子粗,吞下肚后,喉咙都快干了。子云暗暗叫苦:“这不是明摆着整我吗。”却见琦琦正在幸灾乐祸地偷笑,莫不是她的鬼主意。 赵老爷却道:“这些菜还可口吧?”子云强忍辣味道:“可口,可口。”赵老爷道:“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北方人习惯以辣椒御寒,用酒暖身。提起喝酒,子云又来劲了,可得让他见识一下我的酒风,暗道:“我不信酒里也会放辣椒。”便端起酒杯道:“我先敬伯父伯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哇”的一声,差点叫出来。原来这酒里虽没放辣椒,但一遇到肚里的辣味,却像干柴遇烈火般烧了起来。 子云此时才体会出什么是七窍生烟,感觉肚里一团烈火往上冒,热出了一身汗。赵老爷道:“这酒还不错吧?”子云强忍泪水道:“不错,不错,确是好酒。”“那就多喝几杯。”“来上酒。” 丫环又给他满了一杯。子云暗叫苦也,些时脸色要多红有多红,却见琦琦以袖遮口,差点笑出了眼泪。赵老爷只当没看见,只劝喝酒吃肉。赵夫人见子云脸色火红,便关心地问道:“公子莫非不善喝酒?”琦琦却道:“娘请放心,他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无人能比。” 子云心里把琦琦骂了十八遍:“不帮我也罢了,还落井下石。”子云推拒不得,几杯酒下肚,嘴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夫人关心地道:“公子可是吃不惯这北方菜?”何止吃不惯,简直受不了。子云怎能说实话,勉强一笑道:“还可以,与南方菜略有不同。”琦琦却道:“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赵老爷哈哈大笑道:“习惯就好,公子可在府上小住几日,保证可以偿遍各种北方菜色。”子云的脸涨成了紫红色。 子云回到房后忙用水嗽口,就是清不了辣味。晚上赵老爷又设宴款待,比之上午更是丰富多样,当然辣椒也更多。子云一张俊脸变成了苦瓜脸,看着满桌菜肴竟不知从何下手。赵老爷与夫人只顾劝酒吃菜。子云每吃一块肉一口菜都得憋足了十二分勇气,才敢入口。琦琦见他吃菜比吃药还难受的样子,更是好笑。 这天晚上,赵老爷与夫人回到房里,两人各怀心事都睡不下。赵老爷想着不知该怎样打发子云离去。赵夫人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赵看越中意,对赵老爷道:“我看云儿这孩子聪明秀气,活泼可爱,老爷为何不喜欢?”赵老爷却是鸡蛋里挑骨头,道:“你妇道人家看人不深,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我见他一脸邪气,一身轻浮,决不可靠。再说我们女儿只能嫁给达官贵族,怎能下嫁平凡人家。” 一连几日这样。子云受不了了,若撒腿走人可就没戏了,若再吃下去,肚子可要瀑炸了。于是装成身子不适,不去赴宴。这天,赵夫人来看望子云,说道:“公子虽然痴心,但老爷的脾气一向倔强,连我也说不服他,公子还是…”子云急道:“我不能失去琦琦的,请伯母帮我,帮我想个办法?”赵夫人沉呤良久,才道:“公子不如将令尊令堂请来,或许能让老爷改变主意。”子云暗暗叫苦:“爸妈不许我跟琦琦在一起,怎会同意我们的婚事,更不会来为我说情求婚了。”陈夫人见子云默然不语,只好安慰他几句,就出去了。 子云吩咐丫环将小玲叫来,小玲进房见子云躺在床上一脸病容,担心地道:“子云,你生病了?”子云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子道:“还不打紧,不要告诉琦琦,不过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要病倒了。”“那怎么办?老爷他还没同意。”“小玲,小天使姑娘,这次我求你帮我办一件事。”小玲从没见过子云这样恳求自己,一时受宠若惊:“你怎么对我客气起来了?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一定帮你。”“你去找小神丐,叫他去请我父母来,不过不能照实直说。”又叫小玲靠近,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小玲听完后笑道:“就你鬼点子多,好,我去找小叫化他们。”说完出去了。 子云一直装病躺在床上以为琦琦会来看他,却见一个丫环敲门进来道:“夫人见公子身体不适,特地吩咐炖了一锅三鲜汤,公子请趁热喝了吧。”子云早已闻到香喷喷的汤味,肚子正空着,端起就喝,心想:“还是夫人会心疼女婿,知道我的心思。”咕噜一声,哇啊一声,刚喝下去,又喷了出来。这汤里居然全是辣椒粉,嘣的一声,全倒在了地上。“想害死我啊!”那丫环惊慌不知所措,夺门就跑。却见赵老爷与夫人带着琦琦进来:“哈,哈,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对夫人道:“我说这小子虚伪,粗鲁,你还不相信。”赵夫人走上前道:“这汤不好喝吗,公子干吗倒了?”子云一脸尴尬,忙陪礼道:“不是有意,只是汤太热,一时失手打烂的?” 夫人信以为真,却不知有人在汤里做了手脚,就叫下人来打扫干净。赵老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怎瞒得过老夫,既吃不惯我北方菜味,我也不勉强,就请离开。”子云一脸委屈道:“伯父好没道理,只因我吃不惯辣椒就要我走人。”赵老爷哼声道:“你既吃不惯北方菜,叫我女儿如何吃得南方菜。”“南方菜不似北方的菜难吃。”赵老爷怒道:“你敢贬低我们北方人。”“不是说人,是说菜。”“都一样。”子云喃喃道:“怎么是一样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赵老爷一瞪眼怒道:“你说什么?”子云忙道:“不,不,你是秀才,我是兵。” 琦琦在后面笑弯了腰。赵老爷生气道:“你这小子外表轻浮,内心虚伪,更兼粗俗鲁莽,油腔滑调,我怎能将女儿交给你?”子云从没有被人这样贬低过,很是不服气道:“惹得我火起,就用抢的。”赵老爷大怒道:“你敢,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子云自觉失言,忙陪礼道:“说笑的,别当真。”“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琦琦见子云语无论次,更是好笑。赵夫人却替他解围道:“公子既然身体不适,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待会我再叫人炖过一碗汤好了。”说完拥着赵老爷出去了。 琦琦故意走在后面,看着子云笑道:“不是小事一件吗,怎么让我失望了?”子云苦着脸道:“你不帮我也罢了,还落井下石。”“我没有落井下石啊,只是在坐井观天。”“你明知我怕辣的,却故意用辣椒来整我。”琦琦笑道:“你不是喜欢吃香的喝辣的吗,这么一点辣椒就把你难倒了?”子云无奈道:“算我怕你了,好姐姐,你就帮我一次吧。”琦琦心里一喜,却道:“怎么帮你,难道要我去爹妈面前撒娇,求他们招你为婿?”“你就帮我多说点好话,再把辣椒取消就行了。”琦琦笑道:“我试试看。”说完走了。 却说赵老爷对夫人道:“这下你看清楚那小子的真面目了吧?”“也没什么啊,年轻人血气方刚,自是容易冲动,而且被你故意贬损了他,若不生气,才是虚伪哩。”“他的性格变化无常,我们琦琦又是任性之人,若两人在一起不闹翻天才怪。”“我看他与琦琦的性子可是一对的,不然两人也不会相处那么久,再说那么多皇公贵子上门求亲,她一个也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云儿这孩子,也不是偶然的。” 就在子云进退两难,无计可施的时候。这天赵老爷闻家丁来报,有客来访,还带了一箱重礼。老爷与夫人正感奇怪,难道又是哪家皇公贵族消息灵通,上门求亲来了。忙叫客厅伺候,两人整衣出来。见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妇,约莫三十岁上下,真乃人间龙风,男的仪表堂堂,相貌威严。女的眉目如画,英气十足。 四人一照面都怔住了,似曾相识。赵老爷道:“你们不是…”夫人道:“我们似是在哪里见过?”还是莫婉婷反应最快:“十八年前的雪天,我们曾经在梅花岭相遇。”慕容成柏惊道:“两位莫不是赵正祥大哥与赵夫人。”陈柔香也想起来了,大喜道:“你们就是慕容大哥和莫大嫂,曾送了一朵梅花给我。”赵老爷忙请坐上茶。 四人意外重逢,格外亲热,莫婉婷道:“十多年过去了,赵夫人依然花容月貌,漾煞我了。”赵夫人道:“姐姐取笑了,我怎及得上你英资飒爽,更胜当年。” 寒暄过后,赵老爷道:“两位远道而来,又带来重礼,不知何事?”慕容成柏道:“突然造访,冒味打扰贤夫妇,甚是不安,只为一事而来。”“所为何事?”慕容成柏处理武林中江湖上的事轻而易举。却不善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况且又在这曾经相识的大官人面前提起家人不光彩的事。一时甚是尴尬,但为了宝贝儿子,也只好厚着脸皮说话了:“此来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犬子,特向赵大人求个人情。”赵老爷半明不白的道:“这,这…”赵夫人却喜道:“如果是你两的儿子,我们肯定会答应的。”“赵大人与夫人能给我夫妇一个薄面,我们感激不尽,先在此谢过了。”说着拱手一礼。 赵老爷道:“只是你们的孩子在哪里?总得先让我们见一面啊。”“他已经到过府上,赵大人一定见过的,我这孩子一向任性胡闹,还望大人能见谅,放过他一次。”赵老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道:“你家孩子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叫什么名字?”莫婉婷心想:“云儿来这种地方胡闹,肯定不会以真实姓名相告。说了他也不会知道,但不说,又叫人家怎么放人。” 正在为难处。只见子云与琦琦手拉着手从后堂出来道:“就是本公子了。”两人施礼已毕,赵夫人大喜道:“真是天意巧合,原来他两的缘纷早在十八年前就已注定。”慕容成柏与莫婉婷一时不明就理,但很快醒悟过一来。慕容成柏正色道:“云儿,这是怎么回事?”“子云嗫嗫地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想要你们快点赶来而已。”莫婉婷不由骂道:“你小子好啊,连我也敢耍,看我不打你。”子云忙求饶道:“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回去再教训我吧。” 原来小神丐去请慕容成柏夫妇,不说是为子云求亲之事,却说子云一时贪玩误闯入知府小姐的闰房,被捉了起来。知府大人大发雷霆,对子云立案审查,严刑挎打等事,要他们尽快想办法解救。夫妇两一直担心子云,这时接到消息,这宝贝儿子果然又闯祸出事。不禁又喜又忧。其它事可以缓,这事可慢不得,于是立马赶来了。怎知这是子云的诡计。 莫婉婷心里对琦琦颇有好感,且女人家都相信缘份。心想:“这下只好假戏真唱了。”一笑道:“让赵大人赵夫人见笑了,我们这孩子一向喜欢胡闹。” 赵夫人微笑道:“跟我家琦琦的性子可是天生一对的。”慕容成柏一时不知所措,本是来属人的,变成来求亲了。这时说道:“云儿与令千金的性格是太相象了,可能…”子云忙插话道:“爸妈,你们为了我两的事这么快就赶来,连骋礼都带来了,我想伯父伯母肯定会同意的。”拉着琦琦双双下拜道:“请成全我们。”莫婉婷道:“正是天意不可违,我初时还以为他两人不般配,怎知是天生的一对。” 慕容成柏道:“这事虽有点巧合,但也不能太当真。”赵老爷却道:“虽是天意难违,两人机缘巧合,但我两只此一女,若远嫁岭南,我两无依无靠。”莫婉婷笑道:“这事不用愁,我看云儿与琦琦俱是喜动不喜静的人,定不肯长居一处,就让他俩在两家轮流而住,若得两子,一家一个,若得四子,一家一双如何?”赵夫人大喜道:“再好不过了。”对丈夫道:“你看,普天之下去哪里寻这样的亲家。”莫宛婷道:“贤夫妇若不谦弃,即可常到岭南作客。”赵老爷道:“此事虽美,但我家屡世为官,不嫁布衣平民。子云若能讨得一官半职,我等却无可推拒。” 这却是有意为难。慕容成柏正不知怎么寻找借口反对,听赵老爷这样说,傲然道:“我家世代俱淡薄功名,不屑为官。”莫婉婷却道:“这事容易,云儿文武皆行,赵老爷只要稍加提偕,必有出息。”赵老爷道:“云儿既出身武林世家,想必武功高强,方今东北辽事告急,战事不断,正是用人处。云儿若能去战场杀敌立功,回来讨个一官半职自是不难。” 慕容成柏变色道:“什么,让云儿去打仗?”赵夫人也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丈人,哪有将自己女婿往那种地方推的?”莫婉婷却道:“我正想让子云多找机会磨练。赵老爷既然提出这个建议,再好不过,只是…”慕容成柏再也忍受不住,霍地起身道:“此事就到此为止。”拱手一辑道:“赵大人,赵夫人,我慕容家高攀不起,告辞了。”对子云道:“云儿,我们走。”子云不知所措,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眼光。莫婉婷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此事连犯三忌,绝不可行。”拉起子云就走,两家不欢而散。 子云被父母强行带走,心不甘情不愿的。莫宛婷看在眼里,寻个便跟他说道:“你也不能怪你爸,你想想自己做的事,哪一件让人满意的?”子云不满地道:“我做的什么事不对了?”“你看你,先生教你知错就要改,你却知错还不认错。你应该听过你几个兄长的事,他们哪一个没在武林大会上拿过奖。你三哥飞雾更是连夺两次剑术状元,你呢?拿不到也罢了,还尽闯祸,让你爸的脸往哪里搁啊?”子云不服气,正要反驳。莫宛婷道:“好了,好了,你就学乖一点,哪天能让你爸高兴了,说不准他就同意了。” 子云不好再反驳,心想: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是天地帮帮主,跟一群黑道魔头在一起,岂不是更糟,还是趁早开溜。 走出济州不远,就在夜晚趁机逃跑了。慕容成柏又气又怒:“ 这孩子得好好管教。”莫宛婷哭笑不得,子云从小就惯于逃跑。笑道:“你不是说他的样子像我,性格像你吗,还要怎么管了?”“都怪我以前太纵容他,惯坏了。”莫宛婷道:“你不是一直说好儿惯不坏,好女纵不娇吗?”慕容成柏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们家可一直被人说成是慈父严母型的。你这个严母管得不够严,才会出这样的事。”莫宛婷道:“云儿从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让他去吧。”“怎能由得他胡来。” 慕容成柏与莫宛婷是江湖皆知的恩爱夫妻,一直相处和睦,这次却因为宝贝儿子的事争论不休。慕容成柏道:“他要是真将那个邪派小妖女带回来,那…”“哼,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不如就先帮他找一个。”慕容成柏一拍手道:“对啊,我看公孙大哥那个小女儿公孙无容就挺可爱的,不如我们带了子云就去提亲。” 两人正要回头追回子云,却遇到慕容飞雾赶来,道:“三叔三婶,爷爷突然病重,要你们赶快回去。”两人一惊,慕容成柏道:“雾儿,你跟云儿最是说得来,你找到他一定要把他带回容月山庄。”“好的。”于是夫妇两人南下回容月山庄,提亲的事交给刘管家去办。 子云又返回济州府,却遇到小神丐三人赶出来。一见子云就大叫道:“老大,总算找到你了。”吕史杰道:“一会听说你在赵府,一会又说你被带走了,怎么你一个人跑回来了。老大姐呢?”子云道:“我正想赶回赵府约琦琦私奔。”司马 第三十二回 琦琦接掌移玄派 且说子云四人与小玲齐赴海边,坐船出海。四人第一次坐上这么大的船,第一次出海,都是兴高采烈的。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观赏海面风景,但见无边无际的大海,碧波荡漾,海面湛蓝,水天一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巨大的船只行驶在海上也显得那么渺小,犹如沦海一粟。 众人身当此境无不心旷神怡。子云叹道:“海上的风景太美了。”小玲道:“要是刮风就不美了。”子云道:“有风有浪才好看,我最喜欢看潮水起落了。”小玲笑道:“是吗,就怕你们受不了,海上无风也三尺浪,要是刮风会有几丈高的浪,连船也会翻过来。”吕史杰在一边大喜道:“真的,太刺激了,什么时候会有风?” 只听船头的水手大声喊道:“台风来了,大家快退回舱里。”吕史杰奇道:“怎么说来就来的?”这时一个浪头打来,大船一晃动,众人都站立不稳。小玲急拉着子云往船舱跑。“我还想再看看。”“再看你就会被风吹到水里让人好看了。”小玲不由分说将他拉回舱里。 吕史杰三人叫道:“小玲姑娘,你怎么不拉我们的?”小神丐叫道:“小天使,你不讲义气。”迎面而来的海风刮得人东倒西歪,都滚进了船舱里。水手们都已停止划船,将风帆降下。巨大的船身剧烈摇晃,被海浪抛起又摔落,随波逐流。船上的东西滚来滚去。 吕史杰叫道:“我的头好晕。”司马奋也道:“我也有点想晕。”小神丐双手抱着头道:“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哇”的一声大吐起来。子云急道:“船会不会翻?”小玲却笑盈盈地道:“船翻了不更好么,你们就可以去海里游泳了。”“这么大的海游到哪里去,不累死也会淹死,不淹死也会被鱼吃掉。”司马奋有气无力地道:“没想到这海上的风浪比江湖上的大风大浪还厉害。” 大船不知道在风浪中颠簸了多久,终于平静下来,众人已狼狈不堪。吕史杰道:“小玲姑娘,你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小玲轻蔑地道:“我才不像你们这么没用。”吕史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们,我们真的没用。”子云道:“小玲经常坐船出海,已经习已为常,你没看到那些水手也没什么事,只有我们几个出洋相的。” 小玲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处孤岛喊道:“快到了。”子云运足目力远眺,果然看见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凸起一个小岛,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晃如镶在海面上的一颗真珠。小神丐叫道:“哇,那就是流璃岛,太迷人了。”随着距离的接近,小岛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大船终于驶进了岛上的一个小码头。 一个青衣劲装大汉带着四个武士一字排开立在岸上,见船靠近齐纵身跃上船头。小神丐喜道:“还有人来迎接我们啊,太客气了吧。”小玲见了却暗暗皱眉,来人是大公无私的四师兄费山保。只好一脸笑意地道:“费师兄,我家小姐还在岛上吧。”费山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玲姑娘。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小姐的好朋友。” 费山保皱眉道:“小玲你又不是不知道岛上的规矩,外人是不可以上岛的。” 子云抢道:“我不是外人,我是小姐家里的伙计,叫小云儿。”小神丐等人忙道:“我们也是。”“凡不是本门弟子,须经过三关才可以上岛,否则拒不接纳。”小玲面有难色。子云却道:“哪三关?”“第一关:打败我。第二关:打败四大武士。第三关:由护法长老来决定。”“要怎样才算赢?”“闯过我与四大武士的阻栏,冲上岸就算你过关了。”小神丐叫道:“挺简单的吗,我先来。” 费山保根本不将小神丐放在眼里,他见小神丐一身破烂,又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武功高强的人。于是连剑也不拔,道:“你尽管闯过来。”小神丐干脆不用内力,也不用轻功,用跑地撞过去,口里喊道:“不要命的来了,快闪开啊!”四武士大笑。费山保见小神丐冲近,轻轻一掌就想将他推回去。谁知小神丐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没往后倒,却往一边歪过去,咬紧牙关挺直身子继续往前冲,费山保见没推倒他,改掌为抓,顺势就想抓住他的后背往回扔。谁知小神丐脚下又一个踉跄,似被什么东西伴倒,刚好弯了一下腰。费山保又抓了个空,小神丐已冲进四大武士中间,这些武士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拔了剑就砍,小神丐吓得东躲西藏,在剑光下闪来闪去,抱着头在四大武士中绕来绕去,居然有惊无险地闯了过去,费山保与四大武士一时傻了眼。 小玲却在一旁偷笑,装疯扮傻是小神丐的拿手好戏。子云却趁他们一愣间跳下水,掠上了岸。吕史杰与司马奋两人不敢下水,一左一右硬要闯关,吕史杰被扒去衣衫又扔了回来。司马奋被削去半边头发,吓得滚了回来。子云与小神丐直骂他们没用。 突见两条人影如风般掠至,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敢来闯我流璃岛。”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老者立在面前。费山保等人齐拜:“参加护法长老。”高长老目光一转,道:“玲丫头,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小玲道:“是的。”“武功不错吗,这么快就过了两关。”小神丐忙笑道:“饶幸,饶幸。”“哼,在老夫手下可不会有饶幸的事了。” 小神丐道:“这位长老大人…”矮长老打断道:“这小子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夫。”又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人?” 子云插话道“我们是赵小姐家里的人,两位长老,你们可不要来真的啊。”“亮兵刃。”子云摊摊手,道:“我没有兵刃。”“山保,给他一把剑。”“是。”费山保跃上岸将剑递给子云。 一直不吭声的高长老说话了,道:“还是让我来收拾这小子吧。”小玲道:“两位长老,能不能…”“你闪一边去。”又对子云道:“出招。”小玲担忧地看了子云一眼,只好退开。子云道:“高个子长老,跟你比剑,要怎样才算过关?”“将小老杀了。否则就滚出岛去。” 子云一怔:“我来这里找琦琦,没必要跟你拼命,若要硬闯却让琦琦难堪。”于是一笑道:“我们远无冤近无仇的,何必性命相搏,有没有其他办法?”“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小神丐道:“我们怪人帮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的,我们老大更是万金之躯,你可不要乱来啊。”子云却举起双手道:“我同意。”吕史杰道:“老大,你不是说笑吧。”子云道:“当然不是,你们不想上岛就回去。”司马奋道:“我们跟老大在一起。”于是都放下兵刃。高长老一声令下:“带走。”子云众人都被点了要穴押上岛。 小玲见他们一伙人毫不在意,嘻嘻哈哈的,知道不妙。赶紧去找琦琦说明情况。琦琦大吃一惊,道:“你怎能将他们带来这里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的?”小玲道:“我只是担心小姐,再说也不是我硬要带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要来的,怪不得别人。”琦琦直拿她没办法。 待琦琦赶到时,子云四人已被关进一个巨大的铁笼里,放在草坪上让人观赏。小神丐大叫道:“什么鸟地方,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围观人群嘻笑道:“我们这里没有客人,除了主人,只有奴隶。”吕史杰道:“奴隶也比我们强啊,在这里被人当猴子看。”子云道:“司马奋,你不是卖艺的吗?耍几路刀法给他们看看,顺便收点小费。”司马奋道:“现在没有刀啊!”“笨,没听过手指为剑,掌沿为刀吗?”“是。”司马奋以掌代刀舞起了刀法,配合小神丐的猴子身法上窜下跳,引得众人大笑。琦琦走过来,对高矮长老道:“两位长老,他们是我的朋友,无意闯来这里的,还是放他们回去吧。”小神丐众人正想脱身,子云闻言却道:“喂,我们千里昭昭,万里条条地赶来这里帮你,你不说一声感谢,还要赶我们走,像话吗?” 费保山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耍嘴皮子。”小神丐正要骂他。只见两个大汉分开人群跑过来,却是程又重和祝不闻。祝不闻见了子云一脸高兴,道:“公子,你们怎么会来了这里?”程又重却是满脸的不高兴,道:“你们也太那个…”吕史杰一见两人喜道:“程大哥,祝兄弟,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放我们出去。”子云一笑道:“两位兄长好久不见,我有点想念你们,特地登门拜访了。” 祝不闻只拉着子云的手问怎么会来到这里的,程又重回头去找两长老说话。不一会又一脸忧虑地返回。吕史杰不明所以,问道:“喂,程大哥,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这事要八大长老们共同会商。”“你没跟那两老头说,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啊?”程又重却对子云道:“公子请放心,我会向各位长老求情的。”祝不闻道:“他们要杀公子,就让我来代替好了。”子云一脸无谓地道:“其实在这里当奴隶也不错啊,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晚上围观的人群已散去。只剩子云一干人被孤零零地丢在草地上,四人百无聊懒地躺着。小神丐道:“天当被子,地当床,只是多了一个讨厌的笼子。”子云笑道:“你将它当成防护网不就行了吗?”吕史杰只叫苦,“白天晒太阳,被人当猴子耍。晚上吹海风,还要被蚊子咬。”司马奋道:“这是在以前没有过的生活,要好好体味。”吕史杰破口大骂:“体味个屁,你也会体味。” “还没睡着吗?”子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琦琦和小玲来了,跳起身果见琦琦与小玲走过来。月光下见琦琦一脸疲惫,眼圈红红的,忙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琦琦直摇头。小神丐却道:“是不是我们没救了,完蛋了?”司马奋一听就哭了出来:“没想到我没被杀手杀死,却要死在这海岛上。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杀死,还可以落叶归根、尸体还乡。”吕史杰在一旁骂道:“去你的,死人尸体放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归什么根,还什么乡?”话虽这样说,但想到真要客死他乡,却也是无限伤感。 子云心急地道:“你不用为我们难过,我们…”小玲道:“是掌门人去世了。”子云“哦”了一声,失望道:“原来不是为我难过啊?”小玲又道:“但立新掌门人就要杀人祭剑。”小神丐惊道:“不会拿我们开刀吧?”“他们是这么商量的,这岛上没有什么外人,你们送上门来是最好了。”子云又“哦”了一声:“原来还是逃不过一劫啊。”吕史杰与司马奋都吓得大叫道:“老大姐,小天使姑娘,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琦琦这时方道:“掌门人留下遗命要我接任。”小神丐三人叫道:“我们有救了。”吕史杰道:“老大嫂肯定不忍心拿我们来开刀的是不是?”琦琦道:“但那些师伯、师叔、师兄、师姐和长老大都反对。”子云道:“怎么会这样?”“他们说不能让一个女子来做掌门人,所以一至推选大师兄来担任。” 子云道:“那就让给他好了,我们走人。”琦琦一脸不悦地道:“师父收我为徒,寄予我厚望,希望我光大门楣,我怎能让他失望?”子云道:“这倒也是,我跟他们评理去。”小玲道:“你自身难保,还评什么理?”琦琦又道:“众长老决定以武功的高低来决定谁做掌门人。”子云道:“你那些师兄师姐一个比一个厉害,你怎能打得过他们?”小玲不满地道:“你就这么看轻小姐?”琦琦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力而为。”说完离去。 吕史杰叮嘱道:“老大嫂你一定要当上掌门人啊。还有当上掌门人后千万不能拿我们来开刀祭剑啊!”小神丐骂道:“人都走了,还瞎叫什么?”“我不信你们都不怕死?”司马奋道:“怕也没用,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了。”小神丐道:“老大不是说过生死由自己决定吗?”子云道:“不错,但要想不死,首先就要不怕死。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众人半懂不懂的。 第二天移玄剑派的人都聚集在大草坪上。师伯师叔辈并排而坐,中间掌门之位空出,八大长老居后坐一排。后辈弟子分两边而坐,众武士分立四边。司马奋敲醒吕史杰道:“快起来,有好戏看了。”吕史杰懒懒地道:“有什么好看的?”小神丐一边打量移玄剑派的人一边对子云道:“移玄剑派的人数不多,但个个武功一流,就是一般的武士放到江湖上也无人敢惹。”子云只默然点头,目光却在人群里寻找琦琦的身影,只见琦琦与小玲二人居未位坐下。 居中的一位师伯哼了一声,首先发话道:“各位长老,师弟,弟子们,我移玄剑派掌门人不幸仙逝。虽留有遗命让赵琦琦接任,但众门人心有不服,认为有失公道…” 一弟子起身插话道:“禀大师伯,弟子认为掌门人既有遗命我们就该奉行。”费山保却冷笑道:“众师伯叔与长老们已经一致通过,扬易你就不用多说了。”那大师伯继续道:“我与众师弟及八大长老最后商议决定以武功高低来决定。”那叫扬易的弟子又道:“这就不公平了,赵师妹年纪最小,武功修为最浅,怎是众师兄姐的对手?”那大师伯不理他却对琦琦道:“赵琦琦你敢接受众师兄姐的挑战吗?” 小神丐叫道:“这不是废话,不敢接受就意味着放弃,不战而败。”司马奋道:“你说我们老大姐会不会接受挑战?”子云道:“当然会。”司马奋心里略宽。吕史杰道:“这大师伯明摆着偏袒这些大师兄大师姐们,所谓好汉敌不过人多,老大姐怎能打过他们,看来我们没救了。”司马奋又担心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时众人都看着琦琦,只见她缓缓起身道:“弟子愿意接受挑战。”众人一怔,都感意外,没想到明知是败的架琦琦还要打。大师伯道:“好,好样的。”子云突然大声喊道:“这位大胡子师伯,我要提个问题。”众人一怔,才想起铁笼里还有外人在。大师伯还未答话,子云抢道:“琦琦要打败几个人才算赢?”扬易愤愤地站起来道:“禀大师伯,本门选取掌门之事是否要排除外人干预?”“这个当然。”那高长老道:“来人,先将他们抬走。”子云急道:“不用抬走,我们不出声就是了。”小神丐也喊道:“你们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但那些武士可不管那么多,将他们直抬到海边沙滩上。小神丐叹道:“听天由命吧。” 大师伯道:“由于赵琦琦是本门弟子中最年幼的一个,为了公平起见,你们这些师兄师姐只能推选一人与她比试,若这人败了,其余弟子不得再挑战。若这人胜了,其他弟子均可向这人挑战,以决出最后得胜者为掌门人。” 众弟子经过一翻争论后齐推举大师兄出来。这位大师兄中等身材,已四十开外,入门最早,是大师伯的大弟子,在众弟子中公认为武功第一。姓汪名梓,字(焦儿)。曾以一把又快又绝的宝剑震惊黑白两道,而那时赵琦琦还不懂事。众人认为由他对付赵琦琦简直易如反掌,手到擒来。汪梓一脸沉默,木然地立于场中。 琦琦抱剑而出一礼道:“大师兄请赐教。”汪梓像没听到,大师伯喝道:“焦儿。”汪梓猛地一震,拔出了剑,道:“小师妹请赐教。” 琦琦拔剑出鞘,她自认根本不是这个大师兄的对手。虽然在闯荡江湖后,她的武功已突飞猛进,不管内功还是剑法都已今非昔比,临敌交锋的经验更是丰富,但与大师兄仍不能同日而语。但她是赵琦琦,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师父,为了子云众人,她都要尽力一战,那怕明知不敌。 于是她出剑就是凌厉的杀招,夹带强劲的内力来个先声夺势。汪梓微微一怔,宝剑轻轻提起,展开一道剑幕封住了琦琦的进攻,接着挽起数十朵剑花攻向琦琦。众弟子一见纷纷喝彩叫好。单是这两招就足以将众师弟妹都比了下去,掌门之位恐怕非他莫属了。琦琦干脆以快制快,以猛对猛。一招快过一招,一剑猛过一剑。 众师伯叔也不由暗暗点头,琦琦的剑法已尽得千玄剑之精髓,小小年纪就练到这种地步,确是难得。刹时两剑相交迸发出耀眼的剑光,人影翻飞交错。众人见汪焦儿已稳占上风,赵琦琦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胜负几乎没有悬念,都松了一口气。约百招过后,“当”的一声,一支剑掉在了地上。众人都道琦琦已败,却见汪梓两手空空呆若木鸡地站在场中,琦琦手持宝剑怔怔地站在一边。 众人一愣后,小玲首先喊道:“小姐赢了。”接着众人齐声欢呼:“小师妹赢了。”大师伯的脸都气成了紫红色,恨不得将汪焦儿抓过来打一把掌。琦琦收剑施礼道:“大师兄承让了。” 高长老宣布道:“胜负已定,赵琦琦接任我派掌门之位,请就坐。”声音已甚是恭敬。琦琦坐上了居中掌门人之位,护法长老呈上本派历代掌门人所传宝剑。众门人上至师伯叔,长老,下至师兄姐,武士纷纷离座,齐下拜:“参见掌门人。”琦琦施礼道:“各位师伯师叔,长老,师兄师姐免礼就坐。” 高长老道:“掌门人新立,按照我派惯例将杀人祭剑。”琦琦一怔道:“这…”三师兄扬易道“就请将那四个擅闯流璃岛的人拿来让掌门人亲手处决。”小玲惊道:“这怎么可以?”高长老道:“按照我派规矩,新掌门人至少要杀三人祭剑。”琦琦道:“这杀人祭剑的事可否先行记着。”“这,一般都在接任的当天进行。”琦琦道:“我派行事虽然无所顾忌,但向来不杀无仇无怨之人。我认为不易乱杀无辜。” 这移玄剑派长幼之分,尊俾之别比名门正派还要分明,琦琦既为掌门人,众人莫不恭敬相待。她说不想杀人,就没人敢反对。高长老只好道:“这规矩本有掌门人所定,既然掌门人认为当改就改。”扬易道:“但这四人擅闯流璃岛,定是有所为而来,恐怕予我派不利。”费山保道:“最好先严刑拷打一翻。”程又重道:“这四人是我好友,不会对我派不利。”祝不闻道:“我们在中原时,他们曾多相救,你们要杀他们,先杀我好了。” 琦琦吩咐武士去放了子云四人。吕史杰一见有人来就喊道:“这几位大哥,是谁胜了?”那几个武士却一声不吭,将他们抬走。司马奋急道:“我们是不是完蛋了?”小神丐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子云道:“生死由人,富贵还是由人。”“老大,你认为我们还有生还的希望么?”子云也感到希望渺茫,却一笑道:“当然有。” 八个武士直将他们抬进一个小屋里,转身走人。不久有人送饭来。小神丐哭丧着脸道:“这是不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吕史杰可不管这么多,见了有吃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了。捧起就大吃,一边道:“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司马奋却吃不下,道:“什么时候拿我们去祭剑啊,等待比死亡更可怕啊。”小神丐又问:“几位大哥,谁当上了掌门人,我们是不是要择日处决啊?”司马奋只骂道:“杀人还要等良辰吉日啊。”那些守卫的武士却始终不吭声。 直到琦琦出现,众武士恭敬施礼,侍立两边。子云大喜道:“我就知道我们死不了。”琦琦吩咐放出四人。众人死里逃生,喜不自禁,相互拥抱在一起。 琦琦安派四人在岛上住了下来。却说琦琦虽当上了掌门人,这几日却闷闷不乐,心事不宁:“自己与子云虽真心相爱,但双方父母都反对,还有…。这份爱情是该放弃还是继续…”夜已深,还睡不下,一人独坐床前出神。这时响起敲门声,心头一震,问道:“谁啊?”“掌门师妹,是我。”却是扬易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有事吗?”“我…你可以开一下门吗?”琦琦起身打开门,扬易恭敬地一礼道:“拜见掌门人。”琦琦“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扬易看着琦琦呐呐地道:“掌门师妹,我…”“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明天再说吧。”扬易道:“我想向师妹表明心意。”见琦琦不语,他又接道:“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我对你一往情深,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还不会武功。但我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琦琦道:“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些。”“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姓莫的小子?,我有什么…”琦琦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扬易对这个小师妹一直敬若天人,如今更是掌门人之尊,她既然叫自己走,不敢再多说,只好退出。刚出门却险些撞上一个人,一惊道:“大师兄。”这人正是汪梓。只见他黑着脸站在面前一声不吭,不由心却,问道:“大师兄有什么事吗?”“我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跑来这里,恐怕对掌门人不利,于是过来看看。”“哦,这人…”汪梓转身对琦琦一礼道:“掌门人晚安。”说完拉着扬易去了。 琦琦关上房门,刚坐下。突然窗户被打开,一个人飘了进来,不由叱道:“谁?”“当然是我。”一个熟悉的人,不是子云却是谁。琦琦嗔怪道:“你干什么?三更半夜还鬼鬼祟祟地跑来?”子云在一边坐下道:“你是不是想改嫁?”琦琦却道:“我爹娘和你爸妈都不同意,不改嫁行吗?”“他们同不同意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同意了,你呢,同意么?”“你看呢?”子云一脸认真地道:“你必须不得不无条件地同意。”“但不得他们同意,我们…”“你希望我去打仗吗?”“当然不希望。”子云却道:“我正打算去辽东逛一逛,准备去打仗。”琦琦惊道:“这…你不担心…”“这事不能让你父母知道,更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这日傍晚,琦琦与子云漫步在海边沙滩,此时夕阳西下,沙滩依然金黄,带着余温。潮水时涨时落,不断冲击海岸。两人缓步而行,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夕阳下的美景更是充满诗情画意。“夕阳无限好,黄昏又何访。”子云道:“海岛沙滩的风光真是别具一格,让人流连忘返。”琦琦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海岛风光,愿意在这里住下来吗?”子云笑道:“当然愿意,不过不能住太久,我喜欢四海为家,走遍天下。”琦琦幽幽地道:“你说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吗?”“当然会。”“成亲后还能这么自由自在吗?”子云信心十足:“当然可以,容月山庄的事不用我理,天地帮的事我交给沈良兄来管。而你也可以将移玄剑派的事交给别人代管。我们就可以继续闯荡江湖,游戏武林了。”琦琦道:“有了孩子呢?”“放在家里可以,带在身边也可以,决不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两人依偎着在沙滩坐下。子云道:“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琦琦微笑道:“我担心你会负心薄幸,三心二意。”子云一脸坏笑地道:“要不要证明一下我对你的一心一意?”“怎么证明?”话未说完,子云突然“滋”的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就跑。琦琦起身就追:“你别跑。”子云哈哈大笑:“你不追我就不跑。”琦琦追着突然唉哟一声:“我的脚。”子云忙跑回来:“怎么了,是不是扭伤了?”“鞋里进沙子了。”“脱鞋子倒出来就是了。啊,疼。”琦琦一下扯住了他耳朵。“看你还敢不敢使坏。” “哇,潮水上来了,快跑。”琦琦却一甩手,子云扑通一声滚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琦琦在岸上捧腹大笑,怎知笑声未绝,哗的一声,一条水柱冲向上来,衣裙尽湿。琦琦嗔怒道:“你敢使坏,看我不打你。”“来追我啊!”“你以为我追不上你?”两人干脆冲进海水里,展开水底功夫,打起了水仗。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尽兴而归。 第二天,子云招呼小神丐三人一起去辽东。吕史杰道:“老大,岛上那么好玩,为什么急着走?”司马奋道:“我也觉得这里好玩。”子云道:“辽东更好玩。”小神丐道:“再玩下去,我们可能就在这里玩完了。”司马奋一惊道:“为什么?”“你没发觉有人对我们不怀好意?”“真的?”子云笑道:“不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于是四人乘船北上。琦琦直送到码头,将一块心形玉佩放到子云手上道:“挂在胸前,坠在心口,记得想着我。”“想你时就看它好了。”琦琦又道:“记住,要平安地回来,不许带一点伤 第三十三回 守宁远将军初胜 且说子云与众弟兄下船登岸后,一路晓行夜宿,这日到了山海关。山海关城建于明洪武十五年,是东北出入华北的陆上咽喉关隘,西端连接险山,东端伸入大海,是制山控海的关城,被誉为“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此时关外军民内撤,关门防守森严,只许出,不许进。关城内早已人满为患,客店爆满,街道阻塞。关城外搭起无数帐蓬,吵闹声中不时夹杂着有哭声。子云四人只好在外面随便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休息。吕史杰道:“怎么这关城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都准备去打仗么?” 小神丐道:“我看他们都拖老带小的,倒像是难民。” 子云四人走近一帐蓬,见一个小小的地方却挤了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蹲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一个妇女抱着一小孩子,不停哄他入睡,但那孩子只是哭个不停。 子云四人实在不好再挤进去,就在门口坐了。靠门处坐着的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浓眉大眼,一脸忧虑,不时打量外面来往的人。子云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汉子打量了子云一眼,说道:“我们本是辽东百姓,听说后金贼奴要来,就随军撤回关内了。”司马奋奇道:“既然贼兵要来,怎么不跟他们打,却撤退呢?” 旁边一条大汉闻言冷笑道:“打?这些残兵败将怎敢跟后金大军打呢?”众人一愣,只见这人生得高大健壮,言语粗豪,显是一个硬汉,却戴着顶破帽子,遮住了半边脸。子云道:“这位兄台这么小看我大明军兵?”“并非我危言耸听,明朝大军与后金军队连年征战接连大败。”小神丐道:“后金军如此勇猛,可失了城池么?”“初失抚顺、清河,再陷开原、铁岭,三破辽阳、沈阳,四溃广宁、义州。”先前那大汉接道:“如今后金八旗大军直逼山海关。无人敢挡。”众人愕然。 子云叫吕史杰取出干粮,小神丐拿出酒胡芦,众人就在帐蓬外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子云道:“请问两位兄台尊姓大名?”那大汉道:“小弟姓何,名可纲。”那硬汉却不答,只顾着底头喝酒。子云也不再问。小神丐问道:“我大明王朝,央央大国,人才济济,带甲百万,何如此不堪一击?而被东夷小国侵略。”那硬汉道:“朝政腐败,奸臣当道,陷害忠臣良将,至使边防松懈,军备涣散。如何抵敌?”子云道:“愿闻祥情。” 那硬汉道:“先有抚顺,清河失陷,朝廷用扬镐为辽东经略,调集十二万大军围巢后金军。这扬镐只会阿臾奉承,不懂兵法,却骄傲自负,盲目进军,导至明军三路覆没,一路败退。后起用熊廷弼为辽东经略,取代扬镐经略辽东,这熊经略却是个能人,到任后整顿部伍,严肃军纪,辽东局势大有改观,迫使后金军不敢进犯。却遭到阉党的排斥,被免职回京。任用纸上谈兵,疏于谋略的袁应泰代之,结果辽阳,沈阳相继陷落,袁应泰自尽,辽河以东尽属后金。朝廷只好再次起用正在革职调查的原任经略熊廷弼,但阉党魏忠贤怕熊经略独揽兵权,对己不利。又派王化贞为辽东巡抚,以牵制熊廷弼。两人分庭抗礼,意见不一,互不统属,结果导至广宁大败,陷落义州,宁远等四十多座城池,后金军进入辽西,直接威胁山海关。熊廷弼被论罪处斩,传首九边。王化贞却得阉党袒护,得以身免。” 那硬汉喝了一大口酒又接道:“当时京师文武各官,言及辽事,皆心情畏缩。朝廷相继派出谢经邦与王在晋前往辽东,皆畏敌如虎,固兵自守,不能成事。只有袁崇焕将军不畏困难,不畏艰险,主动请战曰:“予我兵马钱谷,我一人足拒奴。”但不得皇帝信任,又被阉党魏忠贤一伙人所忌,虽有才干,雄略过人,终得不到用武之地。后帝师孙承宗自任督师。他采纳袁崇焕将军积极的防守策略,收复失地,修筑城池,迫使后金军退兵,四年不敢进犯。但太监魏忠贤忌贤妒能,不断散播谣言,抨击污蔑孙承宗。那小皇帝偏信魏忠贤,逐将孙承宗罢官,改由阉党分子高第代之。” “朝廷能人不用,专用废臣,辽事安能不败,只苦了我辽东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呜咽,众人无不叹息。 何可纲道:“我本为辽东人士,今家毁人亡,只剩我一人保得性命。”说着竟已流下眼泪。众人不想这样一个大汉也会轻易地流泪。 子云问道:“这魏忠贤是何许人也?”那硬汉道:“魏忠贤出身于市井无赖,为赌债所逼遂自阉入宫做太监。后结识皇长孙朱由校奶妈客氏,与之对食。对皇长孙,则极尽谄媚事,甚得其欢心。朱由校即位后即升魏忠贤为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这阉人得到皇帝信任后,便胡作非为,排斥异己,残害忠良。” 小神丐问道:“如今的经略高第可有才干?”“这高第性情懦弱,胆小如鼠。接任辽东经略后,听闻敌兵要来,不战而退。将孙承宗经营了四年,已经恢复的关外四百里土地又拱手让经后金。”小神丐道:“如此人物,岂可任用?”“可不是,袁将军对高第的盲目撤退不满,多次上疏抗争未果,决心死守宁远,保卫孤城,他上疏于辽东经略高第道:“宁前道当于宁前共存亡,如撤宁前兵,宁前道必不入,独卧孤城,以当虏耳。”高第听闻袁崇焕居然敢违抗他的将令,大发雷霆,下令派人将他押回山海关,免去官职。” 子云道:“阁下对朝廷政事,辽东战事了如反指掌,何不为国家分忧,为辽东百姓伸张正义?”那硬汉漠然道:“在下才识浅微,恐不能成事?”何可纲细看那人良久,突然惊道:“你是祖大寿将军?”“你看错人了。”“不会,我在宁远城见过祖将军的,将军不是在助袁崇焕将军守城,怎么也逃到关内来了?” 那人摘下破帽子,露出了本来面目,但见他高鼻宽额,面容威严,气度不凡。何可纲喜道:“果然是祖将军。”吕史杰道:“未战先怯,畏敌先逃,算什么将军?”祖大寿叹道:“听闻后金二十万大军要来,明朝却将军队全撤回关内,袁将军守着一座孤城,怎能长久。我们也只是奉命内撤,并不是逃跑。” 子云与众兄弟商议道:“似此退缩关内,待敌来攻,何时才能立功,既然宁远城守将袁崇焕拒城不撤,如此英雄,我们不如去投他,助他迎敌立功。”何可纲在一旁道:“众英雄真要去助袁将军守城?”司马奋道:“当然,你以为我们说着玩的?”何可纲道:“小可虽不才,也要跟随众位前往杀敌,为我辽东百姓报仇血恨。”四人称善道:“好样的,是条汉子。”子云看着祖大寿道:“这位将军意下如何?”吕史杰大声道:“他啊,不用问了,比我还胆小。是个纸上谈兵的将军。”祖大寿怔立不语。司马奋道:“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上战场杀敌去。”祖大寿被激不过,只好道:“一起去。” 此时关城内难民越来越多,一行六人连夜越墙出关。关外遭后金军连年摧残,但见田地尽皆慌凉,城池俱成废虚,百里不见人烟。子云又悲又怒道:“东夷小国如此猖狂,欺我中原无人耶?”吕史杰首先抱怨道:“老大,走这么久连个客店也不见,去哪里找吃的?我的干粮可带的不多。”众人想:这里是战场,生死搏杀的地方,若还有人开客店才是奇迹。子云却道:“不如你在这里开个饭店,保证生意兴隆,再也不怕没饭吃了。”吕史杰拍拍自己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想不到,这里无人耕种,兵民缺粮,倒是个大好商机。”小神丐道:“我听说官兵强如盗匪,抢却掠夺,且专吃霸王餐,就怕你招呼不来。”吕史杰惊道:“这样做生意真会血本无归,搞不好连小命也要陪上,这生意还是让给老大去做好了。” 突听一声“阿弥陀佛。”一人立在当道。小神丐喜道:“是那小怪僧。”快步迎上去,拍了一下他的光头道:“吃虾米豆腐的,你怎么也来了。”吕史杰也拍拍他的光头道:“来这里化斋啊?”怪僧方愉又是一声“阿弥陀佛。”道:“小僧奉恩师之命,在此恭候众位多时了。”司马奋喜道:“你师父算到我们没有吃的,所以叫你送饭来了?”方愉道:“恩师料到众位此行不利,宜即时返回关内。”小神丐道:“呸、呸、呸,你这小和尚尽说丧气话。”方愉道:“恩师言道:大明气数已尽,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亦不能救。”子云道:“什么气数已尽,我偏不让它尽。”方愉道:“公子若不听劝告,将可能引来一场血醒大祸。”吕史杰道:“又来吓我们,你且说来听听,会有什么大祸?” 方愉道:“这,师父却没明说。不过以小僧度之,众施主此行除了徒曾杀残,别无益处。”小神丐道:“废话,战场上哪有不杀人的,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子云道:“佛家救苦救难,劝人向善。这辽东百姓陷身水深火热之中,家破人亡。如何不救?后金军烧杀抢掠,残无人道。何以不劝?”方愉一时语塞。小神丐道:“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宁远城,解救全城军民。”吕史杰道:“佛家不是有言:‘除恶即为行善吗?’”怪僧方愉道:“阿弥陀佛。确有此说。”司马奋道:“那就好了,还请小师父带我们一起去除恶行善,待功德圆满后,我们一起升天。”吕史杰道:“这升天是不是早了点?”小神丐道:“升天是越早越好,免得在凡间受苦受难。”众人闻言大笑。 方愉与众人一同前往宁远。小神丐道:“这里到宁远城二百里,我们没有吃的,又没有马骑,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子云赞同道:“是要找几匹马代劳,吕胖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负责给我们每个人找一匹马。”吕史杰大叫道:“这里鬼影也不见一个,我去哪里找马?你们骑我好了。”小神丐幸灾乐祸地道:“好啊,找不到马,你就轮流将我们背到宁远城,反正你最胖,内功最好,体力最强。” 吕史杰见众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扭身撒腿就跑,来个溜之大吉,转眼不见了踪影。众人正感失望,却见人影一闪,吕史杰又跑了回来。小神丐道:“老二的轻功进步挺快的吗,一下子就跑出了一身大汗。”子云笑问道:“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被弹回来的。”吕史杰惊慌地失措地道:“前,前面有人。”小神丐骂道:“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好像是强盗。”司马奋道:“老大叫你去找马,可不是找人。”“也有马。”众人喜道:“在哪里?”吕史杰手一指道:“在那边。”子云道:“快去牵来。”吕史杰苦着脸道:“那几个人好像不好惹?”“你不能跟他们说说好话,借用一下。”“就怕他们不肯。”小神丐道:“聚怪帮名震中原,威震关外,他怎敢不借。”“那我去试试。” 众人听说有马骑,都加快了脚步。走不远果然看见六乘马,当道而立,马上六人俱高大槐梧,凶神恶杀。吕史杰上前抱拳一礼道:“六位好汉,请了。”那六人正要喝问,动手,见对方言语客气,彬彬有礼,却一时不好出手。为首一人道:“你这小子请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神。”吕史杰陪笑道:“在我眼里,六位就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六人闻言哈哈大笑:“老子们只会杀人,从来不会救人。” 另一人道:“对,我们是煞神。”吕史杰道:“六位好汉,就可怜可怜我,救我一次,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感激你们的。”六人见吕史杰言情诚恳,说话有趣,不禁好奇。心想:“这莫不是个傻子,白痴。”有心捉弄他,于是问道:“小子,你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助,说来看看。” 吕史杰又是拱手感激,又是弯腰感谢道:“只想与六位好汉打个商量。”“商量什么?”“我们几个兄弟要去宁远城,没有马骑,想借六位的马用一下。”六个人又是哈哈大笑:“你小子也不打听一下我们辽东六煞的为人。”辽东六煞俱是亲兄弟,姓王,分别叫王一沙王二沙、王三沙、王四沙,王五沙、王六沙。自称六煞。吕史杰忙恭维道:“六位大哥就是辽东六沙?久仰大名了。”“你小子也知道我们的外号?”“知道,知道,六位大哥名震关外,威震关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王六沙笑道:“这小子虽然有点傻愣,却挺会说话。”吕史杰却暗道:“你们六个才傻愣,还叫六沙,我看叫六傻还贴切一点。” 王三沙道:“从来只有我们借别人的东西,没有人敢向我们借东西的。”吕史杰恳求道:“你们能不能破例一次?”“破例可以,先得看看你有多少银两?”吕史杰喜道:“这么说来,还是有商量的吗,不过银子不在我身上,要问我们老大去拿。”王一沙道:“谁是你老大?” 话未说完,子云众人已过来了,叫道:“吕胖子,事情办好没有?”吕史杰得意地道:“我一出面,哪有办不好的事?”小神丐喜道:“他们答应了?”“答是答应了,不过要给点小费他们。”“要多少?”辽东六煞的老大道:“一百两一匹马。”“这也叫小费,亏你办得出这种事,这是金马,还是铜马?”吕史杰道:“这位黑老大,刚才你可没说要这么多银子,能不能便宜点?”“老子从来不与人讨价还价,有银子就拿出来,没银子就把命留下。” 子云一笑道:“我带的都是金子,不知你们识不识货?”“拿出来给老子瞧瞧。”“你们下马来才看得清楚。”辽东六煞闻言信以为真,想看看子云身上有多少金子,都跳下马来,子云故意往后挪几步,待辽东六煞走近,突然大喝一声:“快上马,”聚怪帮兄弟闻音知意,一拉小怪僧与祖大寿何可纲三人,飞身上马,扬起马鞭就跑。 辽东六煞还没反应过来,子云一闪身也跃上了最后一匹马,扬尘而去,辽东六煞才知中计,气得哇哇大叫,在后面狂追却追不上。跑了一段路后,都累得倒在地上,大骂不止。却听到有马蹄声响,一队官兵往这里来,便趁机劫了几匹马,去追子云一伙人。子云众人把辽东六煞甩在后面,不久就放慢了速度。 众人正在庆幸有马可骑,却听怒骂声响起,:“宰了这几个臭小子。”六骑马已追到,众人大惊,子云道:“吕胖子,你去挡住他们。”“又是我,他们有六个人,我才一个人。”“以一敌六,正好施展你的绝技,机会难得。” 吕史杰硬着头皮,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却只拦住了一骑,其余五骑继续冲了过来。小神丐大骂:“这吕胖子,每次办事都这么差劲,看我的。”说着调转马头,拦住五匹马,他不是直着迎向敌人,而是策马横向而奔,那五匹狂奔的马见有阻拦,嘶叫一声,都往旁边闪,结果五匹马挤在一处,都撞上了小神丐的马,五人掉下马,来不及站起身,都被小神丐点了穴道。 这时吕史杰也将另一个制服抓过来,辽东六煞忙求饶。小神丐道:“求我也没用,要看我们老大的意见。”见子云众人返回来,辽东六煞忙叩头道:“各位大侠高抬贵手,俺们愿意做年做马来报答你们。”吕史杰叫道:“这好像是我刚才说过的话,怎么反过来了?”子云转头问何祖两人道:“两位认为怎样?”祖大寿道:“辽东六煞在关外抢劫掠夺,作恶多端,早就该杀。”六人吓得叩头大叫,王一沙道:“辽东连年战争,家毁田慌,俺们也是被迫的,不然也会饿死。”子云道:“既然后金贼奴在这里横行霸道,侵占疆土,你们怎么不阻止,任其胡作非为?”“我们兄弟几个怎么能阻拦千军万马的后金军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小神丐道:“原来是贪生怕死的人,那活着也没什么用,就去死吧。” 这时怪僧方愉听到要杀人,忙赶过来,道:“不如令他们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六煞忙道:“只要大侠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以后一定改恶从善。”吕史杰道:“老大,那就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跟我们去打仗。”子云道:“你六人若敢跟我们一起去杀敌立功,我就饶你们一命。”六煞忙道愿意。小神丐道:“有小和尚在,算你们命好。”六人又向方愉叩谢。于是辽东六煞跟随子云众人一起到了宁远城。 时闻后金十三万大军将至,城门紧闭,防守森严。宁前道袁崇焕听闻祖大寿带领人马返回,忙叫开门迎接,亲自率领部下守将迎出城来。只见为首一将相貌英武,身手矫健,立马桥头,朗声道:“祖将军何以去而复返也?”祖大寿策马近前,道:“得众少侠良言教诲,深感愧疚,愿与袁将军一起守城杀敌。”“哦,这几位少侠是…。”祖大寿为他们一一引见。袁崇焕道:“这位公子就是威镇武林,名震江湖的天地帮主莫子云,真是少年英雄啊。”子云与众弟兄忙下马施礼:“在下莫子云与众弟兄拜见袁崇焕将军。” 袁崇焕哈哈大笑:“公子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认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宁前小将。”子云道:“袁将军英名播于关东,我等刚到山海关便听闻将军欲独守宁远城,以拒后金军,故与众弟兄特来相投,望不嫌弃。”袁将军大喜道:“能得公子与众位侠士相助,何惧后金贼也。” 两人从未谋面,却一见如故。 子云逐一介绍众兄弟,最后介绍辽东六煞。众将都惊愕,这六人恶名在辽东可是无人不知,妇儒皆晓,怎会跟子云众人在一起。小神丐道:“大家不要见怪,这辽东六煞已被我们收服,以后只会杀敌人,不会杀自己人了。”子云对辽东六煞道:“还不快拜见袁将军?”辽东六煞忙拜道:“我们六兄弟愿改过自新,跟随袁将军一起杀贼。”袁崇焕忙扶起,众将都佩服子云名不虚传,连辽东六煞也府首听命。袁崇焕将部下将领亦介绍给子云众人认识,个个见礼毕,一起入城,摆宴相庆。 席间,袁崇焕道:“中原武林多英雄,江湖豪杰多,可惜不为朝廷所用,如今公子打破这一僵局,天下幸事,辽事有望。”子云道:“朝廷嫉贤妒能,奸臣当道,忠诚之士欲报国而无门,在下若非受岳父之命,亦不会到此。”“尊岳父是谁?”“济州知府赵正祥。”“赵知府尊名,本将亦有所闻,确是忠臣,可惜无缘相识。”子云道:“以前只知皇帝昏庸,贪官害民。不到辽东,不知国家危势,故决心与袁将军一起守城杀敌。”袁崇焕道:“后金奴贼欺我中原无人,烧杀抢掠,步步进逼,以为无敌,若得中原武林各派相助,何惧奴多贼狠。” 正谈间,门卒入报:“辽东经略高第遣将前来。”袁崇焕叫请入。不久,一队军兵鱼贯而入,为首一将高大威猛,长须倒竖,嗓子粗大,喝道:“本将前来,你等何不出城迎接?”袁崇焕忙率众将拜见道:“因有贵客刚到,不便出城相迎,望严将军见谅。”那严将军大怒道:“你是宁前道小官,我乃高经略帐前大将,何敢托大。经略大人传令撤兵回山海关,你怎敢抗命不从?” 袁崇焕“昔日帝师孙承宗命小将修筑宁远城,以抗贼奴,今城池已复,安可废弃,只能死守。”“你敢违抗高第大人的旨意,可是想造反。”“小将不敢造反,但若撤走宁远军民,放弃城池,誓死不敢从命。” 严将军怒喝道:“这斯正要违抗将令,左右与我拿下,其余不服者一并捉拿。” 突闻一声断喝“慢着。”只见子云缓步走出来。严将军一愣道:“你是什么人?”子云不答却问道:“贼兵将至,你身为大将,不去杀敌捉贼,却来捉自己人,莫不是想通敌造反?”“胡说,本将奉辽东经略高第大人将令特来撤回宁远城兵民,以躲贼势,何来造反之理?” 子云朗声道:“高第那斯胆小如鼠,只会躲在山海关内,也就罢了,却将已恢复的城池也拱手让人,岂不荒唐。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何况将令乎,严将军也要跟着那个浑蛋盲目从事么?”“你胆敢辱骂经略大人,可是不想活了。”这时吕史杰大声道:“辽东经略算什么,高第是什么东西,骂他又怎么样,我还想打他呢。”严将军大怒,手一挥,喝道“来人,先将这斯拉出去砍了。”两个士兵冲上来抓人。袁崇焕正要求情。 小神丐喊道:“辽东六煞。”“到。”六煞闻声齐至,一字站开。“送客。”“是。”严将军正要发威,一见辽东六煞忙停住,两个士兵忙缩了回去。原来这辽东六煞名震关东,且昨天刚与他们打了一架,被六煞抢走了六匹马,打伤几个士兵,故众官兵认出他们都惊惧。辽东六煞早已忍耐不住,一脸杀气,摩拳擦掌就要教训严将军,吓得他掉头就跑,随从兵士一哄而散,都往外跑。子云众人大笑,袁崇焕道:“这却不妙,这斯回去定奏我等造反。” 明天启六年正月十四日,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统领十三万大军,号称二十万,渡过辽河,进兵辽西,所过城池尽皆空虚,如入无人之境,扑向宁远城。 孤城宁远前临强敌,后无援军,袁崇焕在这紧急关头组织指挥军民守城御敌。聚全城军民于城中,血书示众曰:“与城同存亡。”慷慨陈词道:“东夷贼奴连年入侵,犯我天朝疆土,杀我同胞亲人,夺我粮食金钱。此恨不共戴天,此仇不同日月。 贼奴破开原城残杀五万军民,攻铁岭城杀害三万军民,陷沈阳城杀军民七万,其余各城不计其数。我数十万辽东兵民惨遭屠杀,而计其贼兵不过几万耳。何以惨败如斯?皆因兵不以国为重,畏缩不前,畏敌如虎,不战而溃。民不以家为本,驻足观望,只欲逃避,且企盼降敌求生。是以人虽众,粮虽多,刃虽利,城虽坚,而败于奴也。若军民一心,捍卫城池,视死如归与贼搏杀,则何惧几万贼兵。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城若不存,家亦不保,贼兵所过尽为废虚,掳获者男为奴女为仆,生不如死,何以苟活?今贼奴蜂蛹而来,攻我宁远,欺我城小兵寡,以为破我必矣。当此之际,逃必死,降亦死,若舍命一战或有生机。我等既奉命驻守此城,义当死守,与城同存亡,若城不存,有何面目回见关中父老。既剩一人,也当死战,止剩一小石,也该砸向敌人。若兵器利物俱尽,也当撞敌而死,犹为忠臣义士,足以名垂青史也。” 众人泪下,军民悲愤异常,热血沸腾,俱发誓愿于城同存亡。无论老幼妇懦俱都备战。血书毕,袁崇焕开始布置防守,首先部暑官兵,升帐坐于堂上,诸将分列两边,袁崇焕请子云同坐,子云不敢造次,只与众弟兄坐于下首。待众人坐定,袁崇焕朗声道:“贼兵势大,各将分城防守,独立作战。总兵满桂率六千兵守东面。”满桂起身拱手:“遵命。” “副将左辅率五六兵守西面。”左辅起身拱手:“遵命。” “参将祖大寿守率四千兵守南面。”祖大寿起身拱手:“末将遵命。” “副总兵朱梅率四千兵守北面。”朱梅起身拱手:“末将遵命。” “何可纲率兵巡守街巷路口,以防奸细作乱。”何可纲起身道:“属下遵命。” 接着又编派商民负责后勤工作,运矢石送弹药。真正做到了军民一体,并肩作战,同生死同命运,共同守卫城池。 小神丐道:“只顾防守,何不出城迎战?” 袁崇焕道:“贼兵势大,只可凭城坚守,挫其锐气后再出兵击之。”子云道:“我等众人守何处?还请吩咐。”“公子等人乃我生力军,不可轻动,待敌攻哪一面,便往助哪一处。”小神丐道:“要是贼兵四面围攻如何是好?不如分头防守。” 子云道:“我已有计策。”遂吩咐众兄弟道:“王一沙与方愉守南门,王二沙与吕史杰守北门,王三沙与王四沙守西门,王五沙与王六沙守东城门,以阻敌兵,挡内应。司马奋与何可纲一起带领士兵巡视街道,凡有姿意扰乱秩序,纵火破坏者,立斩之。小神丐负责巡视通报战况,但有危急处,我与袁将军亲率人救之。”众人纷纷遵命。 吕史杰却嘟嚷着:“我要开大炮,试试火炮的威力。”子云道:“守好你的城门,要是让敌人进来了,我就将你装在炮筒上,当炮弹打出去。”吕史杰吓得不敢再吭声。袁崇焕劝解道:“吕 第三十四回 盛京议和成败论 且说后金官兵见大汗亲至,士气大振。只见黄旗招动,城下队伍分向左右,两队人马约有万人冲上来急攻北门。正黄与镶黄旗是大汗的扈驾亲兵,最是精锐,人人想在大汗眼前建立功勋,奋勇当先,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后金兵便如蚂蚁般爬向城头。 眼见情势危急,将要陷城。子云道:“擒贼先擒王,打蛇先打头,若杀其首领,贼兵必惧而退走。”“此计妙极。”袁崇焕四处观察敌情,见铁骑拥卫青伞黄盖下,坐着一穿黄袍戴金盔的老将。喜道:“此人必是贼王。”下令装足火药,集中火力轰击。但见土石俱扬,人仰马翻,贼兵突散,纷纷退去。 城门开处,祖大寿乘势率兵杀出。小神丐、吕史杰、司马奋与何可纲组成先锋队,冲在最前面。一名后金将领带兵断后,被小神丐一棍打下马,司马奋跟上一刀,顿时了帐。吕史杰挺着长矛乱刺,将敌人挑下马。何可纲的亲人皆死于敌手,最是痛恨后金兵,恨不能与敌人同归于尽,出手尽是不要命的打法。后金兵大败,且战且退,祖大寿挥军跟进,奋力追杀。袁崇焕见了急下令鸣金收兵。后金直退兵三十里扎营。众人退回城内,何可纲问道:“贼兵丧胆,何不趁势追杀。”袁崇焕道:“贼兵虽败不乱,不可轻进。” 袁崇焕聚众将商议道:“今已伤其贼首,生死不明,欲遣使持书往激之,并探虚实,谁敢前往?”众将道:“今贼攻城不下,正自气恼,若遣使必被害。”方愉却道“小僧愿往。”子云道:“恰好怪僧不怕打,打不死,但去无访。” 袁崇焕大喜,即修一书与怪僧往投之。 努尔哈赤拆书视之曰:“老贼横行天下久矣,却见败于小将,岂知天时耶,皆因不听善言相劝。尚仍执迷不悟,悔之不及。”看毕大怒,欲斩来使,再决一死战。众将劝止,谏道:“自古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大汗若失礼节,被人耻笑,正中其计。不若具书回礼谢之,请借再战之期,使彼知大汗英明。” 努尔哈赤气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依言而行,修书付使送回。方愉返回城中,俱言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见书后怒不可遏,急欲再战之事。袁崇焕笑道:“不出我所料。”又密派人探视敌军动静。 第二日后金军已尽退去。袁崇焕打败努尔哈赤,便派人急驰京师向朝廷奏捷。朝廷闻报捷音,京师士庶,空巷相庆。一时军心大振,民心大悦。 天启帝旨称:“此七八年来所绝无,深足为封疆吐气。”本已接到经略高第的奏告,正要免去袁崇焕的官职,因宁远大捷反升任袁崇焕为辽东巡抚,加兵部右侍郎。祖大寿立下大功,封为副总兵。何可纲英勇杀敌进都司佥书,其余部将各有升赏。免去经略高第职务,用王之臣代之。 这日城外来了一人要见子云,子云叫请进来。只见一人快步而进,竟是慕容飞雾。两人一见都大喜,互拥在一起。子云道:“三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又怎会知道我在这里的?”“你瞒得过别人,怎瞒得过我。”子云笑道:“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的。” 两人坐定,慕容飞雾正色道:“我问你,怎么哪里不去,却跑来这兵荒马乱的地方玩?”子云笑道:“三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这次是来这里打仗的,不是来玩的。” 慕容飞雾脸一沉道:“你难道不知道慕容家的祖训?”子云道:“当然知道,但那些祖训已经是二百年前定的,现在可不一定适合,我们也不能总是盲目地遵守吧?” 慕容飞雾道:“你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怪不得三叔叫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家去了。”子云忙道:“我不想这么快回去。”“因为你的事,三叔三婶已大发了几次脾气,你再不回去可不得了。”子云道:“到时我回去会向爷爷说清楚,我相信爷爷会理解我的。”“爷爷已经去世了。” 子云一惊,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家里派人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我真佩服你,可以藏得这么深。”子云想起一个月前正在流璃岛,岛上信息闭塞,自己居然失去了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机会,不禁默然神伤。慕容飞雾道:“跟我回去吧。”“将后金兵赶出辽东后,我再回去向家人请罪。”“爷爷一再告诫:‘武林中人只管武林中事,其余的事自有朝廷官府去做,若贪图功名,恐怕会得不偿失。先人已有血的教训。’且近有熊廷弼,孙承忠的教训。你可不要重倒覆辙。” 子云正色道:“慕容家是侠义道的领袖,一向以维护正义为己任,后金兵在这里残杀辽东百姓,比江湖上要惨酷百倍,我们若置之不理,岂非枉称侠义二字。”“你是想贪图功名利禄吧?”子云道:“只要将后金兵赶出辽东,我绝不图一官半职,立即回家。”慕容飞雾见子云一再坚持,无奈道:“你不听劝告,我也不免强,但三叔到时追问起来,可怎么回答?” 子云一笑道:“三哥最了解我了,你千万不能跟爸妈说我在这里。” 慕容飞雾又道:“三叔已为你提了一门亲事,你什么时候去相亲。”子云喜道:“哦,是济州赵府的,爸爸已经同意了吗?”“什么赵府,是江南公孙世家公孙洪的千金公孙无容。”子云愕然道:“什么时候提的?我可不会同意的。”“那公孙小姐花容月貌,跟我们家又是世交,可谓门当户对,你可不要让两家人难堪啊?”子云道:“我不管,我跟琦妹早已私定终身,不会再考虑任何人。” 慕容飞雾在城中住了数日,苦劝子云无效,知道这个小弟是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人。无奈只好出城离去。 却说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兵败宁远,遭受起兵以来最重大的挫折。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命汗,却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袁崇焕。不由叹道:“吾自二十五岁征伐以来,未逢敌手,没想到却败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手下。”众将苦劝未果。仍然心情沮丧,肚郁不舒,最终不能释怀。逐死于天启六年八月十一日。其第四子皇太极继承汗位,号天聪汗。 袁崇焕得到努尔哈赤的死讯后,叹道:“努尔哈赤赢得起,输不起。一代枭雄就此陨逝。天命如此,复有何憾。”于是奏报朝廷,欲派使臣到盛京为努尔哈赤吊丧为名,以探虚实,进行议和。与众将商议道:“此次名为吊丧,实为议和,事关重大,有谁愿往?”一听议和,怪僧方愉忙道:“小僧愿往。”袁崇焕道:“小师父精神可佳,但只一人恐怕有所不便?”子云道:“在下与众弟兄愿意代劳。”袁崇焕大喜道:“非公子不行,众少侠休辞辛劳,议和回来,我当奏报朝廷,必有重赏。”吕史杰道:“重赏就不用了,赏点好吃的就行了。比如皇宫御厨做的…”小神丐敲了他一下道:“做梦去吧。”“我做梦都想着吃啊。” 子云又道:“我等虽去无访,但不明国事,不谱礼节,恐难成事,需有几个懂礼仪,善谈判之人同行,方可成事。” 袁崇焕便派都司傅有爵,田成等人与子云众人一并前往。说道;“公子只须率人前往,其余事礼交于这几人便了。”司马奋不明所以,道:“我军得胜,正好趁胜追击,怎么还去议和?”“我军饶幸得胜,全仗坚城大炮。如今粮尽弹绝,急需补给。彼军虽败,尚有十多万之众。若再次来攻,势难与敌。此缓兵之计也。”众人心服。 于是子云挂明朝议和大使之名率议和使团三十余人来到后金都城盛京。皇太极对从宁远来的议和使臣热情迎接,盛情款待。 双方施礼毕,分宾主坐定。都司傅有爵表明来意,呈上朝廷议和使书。方愉道:“望天聪汗以天下苍生为重,停止战事,两国议和言好,则两国百姓皆受其福。” 皇太极看毕使书,言道:“素闻中原武林臧龙卧虎,豪杰义士辈出,可惜无缘结识,今众位少侠来访,深慰生平之望。” 子云道:“在下虽不谱国事,亦闻天命汗与天聪汗英名,何以屡次加兵,犯我疆土?” 皇太极道:“公子有所不知,山海以东本为我大金国土,先败于元兵,继为明朝所夺,今我大金复立,只欲收回所失疆土而已。” 子云道:“天下之疆土为天下人所有,辽东之地自为辽东百姓所有,何分大明与大金。但得百姓安居,人民乐业,便为乐土,大汗为一己之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屠城杀民,岂是仁者智者所为?” 皇太极道:“盖因明廷昏暴无道,欺压太甚,残酷镇压我满州各族,实行民族分裂,欺压百姓,且姿意杀害我太祖父等人。故我等被迫反抗,父汗含恨起兵,团结各族,诛杀贪官暴将,以解救关东百姓。” 子云道:“金兵所至,烧杀抢掠,城毁田慌,万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岂是关东百姓所望?” 皇太极道:“欲建新城,必先毁旧城,欲成大事,须不拘小节,以一时疾苦而换长久和谐,以少数人之牺牲而换多数人之幸福,有何失也?”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第二天,正好大贝勒代善率部出征蒙古凯旋归来,皇太极想借此机会显示一下自己的军威,于是带着子云与众使臣一起出城迎接凯旋的大军。但见后金军马,队伍整齐,纪律严明,威武雄壮。皇太极指而言道:“吾之兵马强壮乎?吾之将士威武乎?” 子云答道:“确是威武雄壮之师,然难成大事。”“何以见得?”“吾观余军勇猛有余,机智不足,只识抢夺掳掠,杀人放火,乃强盗流寇所为,有违天理,非正义之师。” 皇太极面色微变,道:“自古以成败论英雄,成者为王,败则为寇,而成败之道,乃不择手段,何谈正义与天理?” 子云道:“此言差矣,非正义之师安能得天下民心,何况天下疆土乎?” 皇太极闻言略有所悟,拱手谢道:“公子所言极是。”自此约束军兵,减少杀残,招降纳叛,以获取民心。 皇太极为慰劳军士,在城中大摆庆功宴。席间二贝勒阿敏欲挑斗子云等人,炫耀武功,于宴前舞刀弄棒,将一把大砍刀使得呼呼作响,密不透风,众人纷纷喝彩。阿敏是四大贝勒中最好斗贯战的猛将,性格粗鲁,脾气暴糙,人皆惧之。 使完一套刀法,便对子云众人道:“听闻中原武林臧龙卧虎,高手如云,你们几个想必武功不凡,可敢与本将较量几手?”他说话虽是对着子云众人,眼睛却看着吕史杰,因为在子云这一伙人中,子云一幅书生模样,小神丐又矮又小,司马奋一脸稚气,想来胜之不武,只有吕史杰最是壮实威猛,想来武功是最好的。 不想吕史杰见他看着自己,一时又惊又惧道:“小人武功低微,甘愿认输。”此言一出,众人哄笑,皆道:“中原武林名不虚传。”司马奋站起身大声道:“笑什么,我代老二出战。”子云喝道:“坐下。”小神丐又道:“我们老二乃万金之躯,轻易不与人动武,我排名老三,武功最差,愿与将军过几招。” 子云一摆手道:“小神丐坐下,我们来这里议和,并非来挑斗的,不要让人笑话。”阿敏却道:“公子放心,你等既为宾客,本将怎敢伤害,只会点到为止。”这是明摆着挑战,且认定必胜子云众人,小神丐司马奋等人都忍不住想站起来,却屡次被子云制止。 天聪汗皇太极本想见识一下中原的武功,是以任由阿敏胡来,这时见子云众人并不应战,只好道:“阿敏不得无礼,别让客人见笑。”阿敏道:“我只想见识一下中原武功,比划几招而已,有何大碍。” 怪僧方愉这时道:“将军若不嫌弃,小僧愿意奉陪几招,不知意下如何?”阿敏道:“你,会什么武功?”心想这个貌不惊人,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武功还会高到哪里去。方愉道:“小僧武功虽不如莫公子等人,但粗通十八般武艺,任余挑选。”子云见怪僧出来,便道:“既以武会友,切磋武艺,不用兵器,只比拳脚功夫,免伤和气。”阿敏丢掉大刀,就握起双拳道:“好,我们就比拳法。” 方愉起身离坐,就在大殿中站定,合什一礼道:“将军请赐招。”阿敏毫不客气,未等方愉站稳脚步,便挥拳打去,正中方愉额头,以为会将他打倒,虽不会重伤,也不好受。怎知方愉只晃了一晃,又站稳。 阿敏大奇,以为自己出手太轻。于是使出八分力气呼的一掌朝方愉胸口打去,以为准将他打飞出去,怎知如击无物,方愉一动不动,似不受力的虚体。两拳竟不能打倒一个小和尚,他脸上怎么也挂不住了。 阿敏大怒,使出浑身内力,手肩骨节格格作响,大喝一声,向方愉小腹打去,从人大惊,以为这一拳准将方愉打得吐血而亡,怎知方愉面不改色,毫不动弹,众人还以为他已被打死。却见阿敏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众人看来,以为他打了方愉三拳,不想打了,所以坐了回去。方愉道声承让,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阿敏又惊又怒,却又输得心服口服,这前面两掌震得他手臂发麻,也不当回事,但后面一拳全力打出去后,却觉得浑身无力,手臂也提不起来,再也不敢挑战。却不知道方愉的练的独特神功,可以吸收别人的内功,小腹气海穴正是蓄藏真气的所在,他这一拳无异将内力送入了方愉体内,方愉想不要都不行。 明眼人已看出,阿敏输得很狼狈,方愉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皇太极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有尔等相助袁崇焕,我军败于宁远城可非偶然。” 子云道:“我等相助袁将军,实为偶然。袁将军以正义之师守城,虽止万人,而军民一心,坚不可摧。尔等以不义之师攻城,虽十三万之众,而不胜,乃是必然。” 皇太极叹道:“事情的成败有其必然性,必有其偶然性,此诚不我欺也。”又对方愉道:“不知明朝天子封小师父何等官爵?” 方愉道:“小僧等人在袁将军帐下是一员小卒,没有官爵。”皇太极叹道:“可惜,可惜,明天子直如此没眼光,如此人才被埋没,余等若在我大金国必当重用。”皇太极听了子云谈论兵事,甚是钦佩,见了方愉的武功,大为欣赏,确实想收为已用。 方愉道:“出家人不敢贪图功名。”子云道:“若正义之师何愁招不来贤能义士。” 子云等众人在盛京驻留三天而回,皇太极派方吉纳,温塔石带领七人,随同前去宁远,致书献礼。子云完成了这次出使任务,返回宁远,自此每日与袁崇焕练兵修城,谈论军事。 却说朝中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收到辽东捷报,叹道:“袁崇焕是个人才,不如收为己用。”纪用道:“听闻这袁崇焕是条硬汉,以前属东林党一派,他若不肯归顺公公呢?”“能有则用之,不能用则除之。” 于是派纪用前去游说,传达魏忠贤的意旨,希望袁崇焕归顺魏公公的帐下。结果被袁崇焕拒绝。纪用碰了一鼻子灰,回告魏忠贤道:“这袁崇焕自恃甚高,竟不将公公放在眼里。”魏忠贤大怒,密使锦衣卫指挥崔应元派出高手前往刺杀,怎知这些高手有去无回,接连派出三批都音迅全无。魏忠贤大惊:“这袁崇焕是进士出身,一介书生,怎能躲过锦衣卫高手的暗杀。莫非他手下有什么高人相护?” 于是招来东厂孙云鹤和田尔耕,这两人都武功高强,。田尔耕轻功一流又被称为飞天鹰。与孙云鹤合称东厂的一鹰一鹤。魏忠贤斟酌再三,最后派出飞天鹰亲自前往探查。回报道:“袁崇焕帐下确有武林人士相助,且为数不少。”“都是哪个门派的人?”“这事说来也奇,他们并不是中原十大名门正派的,却是如今黑道第一大帮,天地帮的人,他们的帮主人称无影儿,竟与袁崇焕结为兄弟。”魏忠贤“啊”了一声:“这袁崇焕果真不简单,居然能收买黑道中人。”“公公,请恕属下多言,是该出手的时候了。”魏忠贤喃喃地道:“不错,天地帮,天地帮,我们正好拿他开刀。”又道:“如今先控制袁崇焕,收揽兵权。” 这日京师紫金城内太极殿中,天启帝与魏忠贤高高在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飘飘然,他已隐隐以皇帝自居。 这是例行的每日早朝,廷臣相继奏言:“袁崇焕在辽东一面与后金议和,一面修城防敌,节节推进,劳苦功高,益倚重之,将关外事宜尽交付之。”又有人奏道:“袁崇焕心胸狭窄,恃功自骄,多次违反将令,先与总兵官满桂不和,又与经略王之臣不睦,实不易委以重任。” 天启帝听了众臣的奏请,甚是烦恼,说道:“袁崇焕守住了宁远城,又收复了锦州等城,显然是个能人,若不用他,却用谁去?”众臣皆不能对。 魏忠贤一笑道:“皇上英明,袁崇焕确实是个能人,不能不用。只是他手握重兵,不免心高气傲,万一他有朝一日不满皇上,突生异心,却不好控制。” 天启帝急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魏忠贤又奏道:“臣有一计,可以让皇上放心任用他,又能让他不敢有异心。” 天启帝喜道:“魏公公有何妙计,快快说来。”“由皇上委派可靠的内臣,安插到各部营,以监督军兵,收揽兵权,迁制袁崇焕。”天启帝赞道:“妙计,妙计。” 英国公张惟贤忙道:“皇上,万万不可,这样只会扰乱军队,动乱军心。”天启帝不悦道:“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倒说说看有何妙策?”张惟贤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袁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监,皇上大可放心。” 魏忠贤冷笑道:“你是他的心还是他的腹,怎知道袁崇焕是否忠心?”“魏忠贤,你不要…。”天启帝不耐烦地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退朝。”说完离去。众臣僵在当地。 这日魏忠贤又与奉圣夫人客氏商议道:“是该出手的时候了,只要控制了中原武林,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奉圣夫人道:“到时别说文武百官,连那个小皇帝也要听我们的了。”两人相对大笑。魏忠贤又道:“这段时日常见夫人带着若干宫女进出皇宫,不知何事?”客氏附在他耳边说了。魏忠贤一愣,又一惊道:“你是准备重演那吕不韦和嬴政的旧事?”“嘘,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第三十五回 火烧容月江湖荡 这是风高月黑的一晚,夜已深,岭南大地一片平静。容月山庄内却突然升起了几条火柱。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火光冲天。当镇上的人们发觉,赶来救火时,已成一片火海,人皆不敢近前。直到第二天早上大火才息灭,整个山庄已是一片废虚。一眼望去尽是灰尘,往日清静的倒影湖一片黑色。庄内人俱不见踪影。 这消息不到一天便传遍了江湖,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惊讶,愕然,不敢相信。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有普通百姓,更多的是武林中人。一时议论纷纷:“谁能让容月山庄在一夜之间成为废虚,慕容家人是否都遇害了。”“容月山庄作为中原武林的领袖,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安危。”“容月山庄的惨祸极可能预示着武林中将有一场浩劫,下一个目标不知又会是谁?”不能不令人震惊,恐慌。人心为之慌乱,江湖为之动荡。 却说后金军自宁远之战大败后,不敢再轻易动兵。巡府袁崇焕为加强关宁防线,遂重筑锦州城,组成关宁锦防线。使这条防线达到四百里的纵深。分将防守。子云至书与沈良,不断调集天地帮弟兄前来助阵。袁崇焕帐下一时汇集了各色人等,人才云集。有运筹帷幄的统帅,所向披靡的将军,前仆后继的勇士。可谓猛将成群,贤才如云,不愁不能打胜仗。 子云众人也离开宁远城,前往锦州前线。一日正与众将闲聊,天地帮一弟子勿勿进来禀报:“刚刚接到消息,容月山庄被火烧了。”子云正在从容地喝酒,闻言心头一震,手中杯子掉落地上道:“什么,这是谁说的?” 对子云的反应,众人倒不觉得奇怪,容月山庄被烧可是轰动武林的头号大事。但却不太相信。那弟子道:“这是从湘西分舵传来的消息,听说已惊动整个江湖。”“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时间不清楚,应该有好几天了吧,听说容月山庄已被夷为平地,无一人生还。”子云一跃而起:“不可能。”众人也觉得事情突然,似不可能,不说慕容家人个个武功高强,无人能敌,单是容月山庄百年基业在武林中的神圣地位就令人望而生畏。谁能在一夜之间把容月山庄夷为平地。 小神丐道:“莫不是有人在造谣,唯恐天下不乱?”子云也希望如此,但心中不安,对小神丐道:“你们丐帮消息最是灵通,你去打听一下。”关东偏避之地,又连年战乱,连丐帮弟子也极少在这里活动,是以消息难以畅通。江湖神丐虽脱离了丐帮,毕竟德高望重,辈份又高,是以丐帮弟子仍将他尊为名义长老。小神丐自然也被视为丐帮中人。小神丐道:“我去联络一下丐帮的兄弟。”小神丐出去后,子云坐立不安。吩咐吕史杰道:“你马上用飞鸽传书,以本帮主名义传谕南方各分舵,确切打听消息。”吕史杰忙道:“是,我马上去办。”吕史杰飞快退出,遂以飞鸽传书联系天地帮兄弟。小神丐很快又跑回来,道:“丐帮弟兄已有消息传来。”说完将书信拿给子云。子云拆开视之。各纸筏具言容月山庄惨遭巨变之事,且都有丐帮的专用印记,不容不信。 子云心绪全乱,将纸筏一甩道:“给我备马,快。”众将不明,道:“将军欲何往?”子云已往外走,道:“去容月山庄。”众人想不到一向从容镇定的子云今天大异往常。小神丐,吕史杰司马奋这班兄弟却知道子云的真实身份。齐道:“我们跟老大一起去。”天地帮众弟子也道:“帮主要去,我等也当跟随。”众人都跟出府门外,马匹已备好。子云道:“你们都站住,我不需要人跟随。”吕史杰道:“可是,老大…”“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大,就留下来守城。”司马奋道:“但是,帮主…”子云纵身上马,回头道:“别说了,都给我站住,没我的命令,哪也别去。”众人站在当地,不敢上马。子云一抖缰绳,绝尘而去。出锦州,过宁远。 背后一骑追来,一人大声喊道:“子云兄弟,稍等。”是袁将军的声音。子云勒住马回头看时,正是袁崇焕单骑奔来。瞬间追到眼前。子云道:“小弟家有要事,急需赶回,未能先禀报袁大哥,还祈见谅。”袁崇焕道:“兄弟说哪里话来,我已听闻容月山庄之事,恨不能同往相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道:“路途遥远,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子云接过只觉沉甸甸的,想是银两。袁崇焕又取出一块令牌道:“这是我的令牌,你带好,一路过关可以畅行无阻。”子云接过:“多谢袁大哥。”袁崇焕抚着他的背道:“兄弟万事小心谨慎,若需要为兄帮忙时就传个信来,大哥定往相助。”子云伤感又激动道:“大哥保重,子云告辞。”说完策骑而去。 过山海关,一路南下,沿途不断听到关于容月山庄惨遭巨变之事。子云悲痛欲绝,却还抱有一丝希望。父母叔伯俱都武功高强,既使容月山庄被毁,也能全身而退。越往南方,越多的人在讨论这件事。甚至可以看到不少武林人士也南下探听虚实。 子云几乎马不停蹄,夜不眠,实际上他也根本不能入睡。确实饿了就停下来买些吃的。然后带些干粮在身上,继续赶路。累了就躺在马背上休息。马已换了六匹。这天他在路边的一个小店门口下马,刚走进客店就听到几个人在讨论容月山庄的事。只听一人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容月山庄夷为平地,不会是有人造谣吧?”另一人道:“兄弟,你还不相信啊,听说连少林寺都派人前去了,还号召整个武林为慕容家复仇。”“要是处理不好,那不是要闹翻整个江湖?”“还不是,现在各帮各派都派人前往,十大名门正派更是率众出动。”“慕容家真的无一人幸存吗?”“听说还有一人。”“谁?” 这时子云也不动声色地坐下,一边吃一边听。“三公子,慕容飞雾。”“哦,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不是,听说他当时不在容月山庄,才幸免于难。”子云听说三哥尚在,心里稍宽。至少还有一个亲人在,也许并非全部遇害。于是忍不住问道:“四位可知是何人所为?”四人闻言打量子云一阵道:“小兄弟也是江湖中人吧?谁人所为却无人知晓,听闻正在调查中。”子云又问道:“没有各位庄主和夫人的消息?”“听说都已遇害。”子云悲伤无言。“小兄弟好像很关心慕容家的事,也要赶去打探虚实吗?”子云默然不语。那四人见子云不答,也就不再跟他说话。要是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容月山庄的少庄主,也就不会这么问了。子云吃饱喝足后,起身走人。刚走出店门,店小二就喊道:“客官,你还没付钱呢?”子云心情复杂,回手丢下一块银子,上马而去。小二还在后面叫着,“客官,还未找钱给你。”子云已远去,只好作罢。 这日已到衡州境内,再翻过五岭便是岭南了。子云恨不能插翅而飞。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已过去十天,一路不避艰险,不畏炎寒,尽择近道而行。子云正策马狂奔,突见前面有几骑飞奔而来,瞬间而至,险些相撞,赶紧勒马。只见那几人飞身下马,近前施礼道:“属下参见帮主。”定眼看时,为首之人却是衡州分舵的舵主吴立愧率领着一帮弟兄前来迎接。子云被迫停下道:“众弟兄不用多礼,请退开。”吴立愧等人却不起身。子云道:“有何事?”“帮主请随属下到分舵一避。”“本帮主有急事,没空去,快闪开。”吴立愧却不让开:“请帮主务必随属下一行。我等接到副帮主飞鸽传书之令,已在此等候多时。”子云奇道:“有什么事?” 吴立愧道:“副帮主在信中没有明说,只叫我等一定要拦住帮主南下。”“既无要事,快让开。”说完就策马而去。 没走多远,突闻后面一声高喊“帮主请留步。”两骑飞奔而来,近前看时,是南路巡回使者吴猴与吴立愧一起追来。子云的马早已疲倦,很快被追上。吴猴一跃下马,拦在子云马前道:“副帮主以飞鸽传书严令属下阻止帮主南下。”“为何?”吴猴道:“副帮主另有书信在此。”说着呈上。 子云打开信笺,书曰:闻容月山庄巨变,帮主心急如焚,急欲南下。然江湖已传言兄为凶手,则此去无宜自投罗网,请暂避之,待真相明后再往。落款,沈良。子云心想:“沈良兄太过虑了,众人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我是凶手,这不是笑话吗?” 于是将书信撕碎:“副帮主过虑了,你们都让开,我要赶路。”吴猴不让,道:“副帮主虽未明说,但属下跟随帮主多年,已略知其意,如今江湖确实在传言帮主是凶手。”吴立愧奇道:“谁说帮主是凶手,江湖上不是传言凶手是容月山庄的少庄主慕容子云吗,怎么会是…”他突然间怔住,暗道:“慕容子云,莫子云,难道帮主就是慕容子云。”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却听吴猴道:“帮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如今容月山庄周围高手云集,正要对付帮主,此去凶多吉少。”子云道:“江湖流言何足为信,只要我在容月山庄一出现,将事情说清,则流言不攻自破。”“事情恐怕不像帮主想的那么简单,三公子慕容飞雾已传谕江湖,通辑帮主。”“那我更应该前往了。”子云心想:“别人不相信我,三哥却一定会相信我。”说完再不理他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帮主,帮主。”吴猴两人想拦也拦不住。吴立愧道:“帮主既不愿留下,我等当跟随。”“不错。”说完两人上马追去。 至第十五日,子云已到五岭之一的越城岭之下。很快就要翻越高耸入云的群山骏岭。子云不得不停下补充食物,准备干粮。于是驰入了一个小镇,在福来客栈停下,以往生意冷淡,行人稀少的地方,如今却热闹非凡,客人满门。 子云走进客栈见没有空桌子。见里面靠墙角处,一张桌子只坐了三人,还有一个空位子,便过去坐下。叫店小二上菜,那三人好奇地打量着子云,却也不好为难。却在接着讨论容月山庄的事。一人道:“没想到慕容家会出了这么个败类,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敢杀害。”另一人道:“慕容子云真不是人,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子云一惊:“还真有这样的谣言。且再听他们说些什么。”于是不作声。又一人道:“两位兄弟,小声点,听说这慕容子云是黑道第一大帮,天地帮帮主,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万一这话传到他耳里,我们可都小命不保。”子云又是一惊:“他们怎会知道自己天地帮主的身份。”先前那人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现在所有武林中人都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他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十大名门正派和四大武林世家。”子云越听越不像话,气愤地道:“谁说是慕容子云干的?”那三人听子云突然发问,都一愣,那年轻点的汉子道:“是慕容家的三公子说的,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子云道:“他亲口对你说的?”“那倒不是,我等也是听别人传说的。”子云怒道:“那就不要胡说八道,制造谣言。”“这…,整个江湖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你怎么替那败类说话。”另一人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不是慕容子云干的?”子云大声道:“因为我就是慕容子云。” 那三人本已站起来,又被惊得坐了下去。热闹的客店突然像掉入了冰库般,客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齐刷刷地打量着子云。子云连日赶路,面容疲惫,头脸都是灰土,衣服也是脏又烂。众人见了都不大相信,传闻慕容子云人称雪云公子,英俊潇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靠窗坐的四个佩刀大汉齐唰唰地站了起来,一人问道:“你真是慕容子云?”子云打量他们一眼,见这四人正是衡山四杰:管书闲、范铸、史三安、孟堂。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们,他们却认不出子云,是以有此一问。子云道:“如假包换。”管书闲拿出一张画像,只见画中人不但神形相似,更附有文字:“活捉此人者赏金万两,杀此人者赏金九千两。”有了这张通辑令,武林中人不论是为公为私,为名为利,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四人确定无误后对子云道:“在下师兄弟是衡山派弟子,江湖人称衡山四杰,奉掌门人之令,在此等候公子,请公子随我等走一趟。”“去哪里?”“上衡山。”“没空,我要赶回容月山庄。” 管书闲道:“武林各派都已接到慕容家的通辑令,公子怕是回不了容月山庄了,何不买我师兄弟一个人情。”“对不起,我的人情,你们买不起。”“公子是要我们动武了?”子云道:“凭你们四个想捉我?”“这小镇已聚集了四方武林人士,都不会放过公子,况且我们衡山派其他弟兄一得到消息,马上就会赶来,所以公子是没有退路的。”果然客店中其他武林中人也纷纷站起,蠢蠢欲动。子云不想跟他们纠缠下去,喊道:“小二,将我的干粮打包好。” 店小二早已惊呆,此时听到子云的叫唤,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颤抖着双手,将包好的干粮递给子云,子云一手接过干粮,丢下一块碎银,起身就往外走。衡山四杰已拔剑在手,挡住去路,子云衣袖拂出,荡开刀锋,闪身跃出人群,飞身上马而去,众人才觉武功太低。衡山派四人却不肯罢手,喊道:“快追。”也冲出去。子云不再停留,直往越城岭奔去,很快置身于崇山骏岭,崎岖山道上。 突然马失前蹄往前扑倒,险些将子云摔飞,忙跃身而起,却听暗箭破空之声。四周乱箭射来,子云身子一旋,衣袖一拂,将暗箭尽数倒射回去,刚落地站稳,四把剑已袭来,又快又狠。子云没带兵刃,空手相搏,左闪右避,四个偷袭者,武功俱不弱,却看不出是哪一门派的。子云一招擒拿手,夺过迎面的一把剑,顺势一掌将他拍飞。回手一剑,三把剑断为两截。那三人丢下断剑逃命而去。子云并不追赶,马已摔死,只好施展轻功而去。子云想:“看来还会有埋伏偷袭者,这一路明的有各大名门正派的人拦截,暗的有无数神秘人偷袭,再这样走下去,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何时才能到容月山庄,不如易容而去。” 子云跟小鹃儿学过易容术,略懂一点,只好简单行事了。于是头发散乱,脸挂胡须,一身灰衣,出现在容月山庄所在地,安定府、永宁镇。如今安定府再也不安定,永宁镇自然也不再宁静。各色人等聚集,上山的道路都被封锁了,到处设卡巡查。子云只好绕道而行,混入了上山的人群。 终于到了容月山庄的庄门口,山庄已面目全非,这是自己的家吗?别说房屋,连周围的草木也烧光了,庄门只剩下一个框,里面搭起简易帐篷,排列着全庄上下数百受害人的灵位。各派武林人士排着长龙前去拜祭,三公子慕容飞雾一身戴孝,在旁还礼。一旁还站着管家刘立与八大武士。 子云泪往上涌。就要悲哭出声。再也控制不住,扯掉伪装冲进灵堂。却被刘立喝住:“什么人?站住。”待看清是子云时却愕住了。子云不理,直走到慕容飞雾面前道:“三哥,父母亲人真的被害了吗?”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慕容飞雾突然大怒:“你这畜生,还敢回来,来人,拿下。”八大家丁纷纷冲过来,吊丧的人群被冲乱,纷纷站立一边。子云没想到三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下令捉他。眼看八大家丁冲过来捉拿,子云不敢还手,只一闪而开,跃出围攻。喝道:“慢着,云儿不知有何过错,请三哥明说。”“你还明知顾问,你这畜生做了杀害亲人,自毁家园的事,却装作没事,还不跪下。”子云愕然道:“决无此事,请三哥不要听信江湖谣言。”慕容飞雾冷然道:“谣言?你是不是天地帮主?”“是的。”“你是不是与邪派掌门人私定终身。”“是的,但是…”“你是不是贪图功名,去辽东打仗?”“是有这事,但…” 慕容飞雾根本不容他辨解,大声道:“这些都是武林正派所不耻,为慕容家所不容的事,而你都做了,明知隐瞒不了多久,便带领黑道中人,勾结邪派人士里应外合,杀害了父母亲人,与全庄上下二百多人。你是不是想称霸武林?连自己的父母亲人也不放过。” 子云跪下道:“我慕容子云对天发誓,决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灭决人性的事来。” 这时刘立骂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有何证据?”“全庄上下无一活口,各处房屋尽被烧毁,除了你们天地帮,有谁能办到?”“这真是天大的的笑话,我会杀害自己的父母亲人。十天前我还在锦州,听到消息才拼了命赶回来。”慕容飞雾“谁会相信,拿下。” 说完骤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的,太突然了。子云决想不到三哥会突袭,根本没想到闪避,被一掌震飞,直摔出门外。幸亏他内力颇深,体内九阳真气自动生出抵御之力,顺着这股掌力连翻几次身,才没摔倒。八大武士又已扑到。子云不敢反击,却也不肯束手就擒,腾身闪避,一面道:“各位叔叔,请听我解释。”管家刘立也冲了上来,喝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快快束手就擒。” 子云一面闪开众人的围攻,一边道:“刘叔叔,你也相信这些谣言?”刘立道:“哼,在扬州我就亲眼看到你跟那邪派妖女混在一起,在武林大会上你更是力护邪派人士,而后更不顾老爷夫人的反对,竟与那妖女私定终身。这事还会有假?” 子云又道:“王六叔,小时候,你对我最好了,难道你也相信我会是那样的人吗?”王六一怔道:“我是不太相信,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不能不信。”子云又对李重九道:“李九叔你最了解我了,难道你也相信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李重九一愣:“我…”却不知怎么回答好。众家丁一向最喜欢这个小少爷,小时候更与他们闹成一片,从来没想到要与这少爷为敌,现在虽然迫于无奈,也是十万个不愿意。这时见子云只守不攻,更是不好硬逼,攻势自然缓了下来。 子云正待向他们解释清楚。只听慕容飞雾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凶手已在此,能将其擒获,必有重赏。”众人闻言纷纷围攻子云,子云从灵堂一直被逼到庄门外。身上已多处带伤且内伤更重,几乎无力阻挡群雄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子云从未打过这么被动的架,以前不管与谁交锋都是全力以赴,毫不手软,这次却担心伤到对手,还要处处提防别人的刀剑。步法身法轻功渐渐受困,正难以闪避,无可奈何。李重九从后面一掌扫来,子云来不及回身,手肘往后撞去,却觉受力甚弱,显然对方未出全力,耳边传来李重九细微的声音道:“少爷快突围。”李重九掌一出便收,却装成被子云内力震开的样子,往一边倒去,显然是要让子云从自己身后逃走。子云暗道:“我怎能逃跑的,这样岂非不打自招了吗?”这时刘立一掌快速无比地击到胸口,子云情急中运起斗转星移神功,将他的掌力带到一边,正迎上王六的胸口,这是子云对付群攻的拿手绝技,也叫借力打力,借刀杀人。眼看王六就要丧生在刘立的掌下,子云猛然一惊,掌中牵引之力一撤,刘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额头,更要命的是王六从侧面一拳击在他小腹,一时头昏眼花,气血翻滚,摔出了老远。众人呼喝声中,就要将子云擒住。 只见两骑马从外围冲进战圈,奔势甚急,马上乘客更挥动辫子撞倒扫飞挡路者,直冲到子云面前。一人挡住人群,一人伏身马鞍,探手将子云捞上马背。两骑冲开人群疾驰而去。慕容飞雾忙喊道:“快追。”但人群混乱,根本走不动。 子云此时不但悲伤,更委屈,没想到谣言也可以成真,而三哥偏信。群雄更一至认定他是杀害亲人的凶手,而吴猴吴立愧前来相救更坚定了众人的看法。吴猴两人护着子云一路狂奔,不敢停留。子云喊道:“停下。”“帮主,不能停呀,群雄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子云忍着伤痛翻身下马,摔在路边。吴猴两人收势不住,跑出老远才勒住马,又转回来,吴猴急道:“帮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不能走,这一走就再也说不清了。”吴立愧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已一口认定帮主是凶手,再说也没用。”子云道:“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帮主,就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理我。”吴猴道:“帮主,你以为我们就逃得了关系吗,他们不会放过帮主,更不会放过我们。” 只见来路尘土飞扬,不一会群马奔腾而来,慕容飞雾亲自率领群雄来追杀子云。马未到,人已腾空而至,几十条人影一至冲向子云。出手尽是杀着。子云三人虽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这么多高手的围攻,眼看在却难逃。吴立愧急喊道:“帮主,你快走,我们来挡住。”吴猴与吴立愧迎向群雄,决定拼死一挡,以让子云逃脱。 又见前面道上群马奔腾,数十骑冲过来,子云暗叹:“无处可逃,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处?”子云不甘心冤屈而死,站起身决心放手一搏,却听一人高喊道:“帮主,我们来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却是副帮主沈良,他带领帮中八大长老三大弟子与各堂主及湘南分舵的弟兄来救子云。他们是沿着吴猴一路留下的联络暗号而来。而吴猴两人护着子云逃跑也是沿着来路奔,是以刚好遇上。 这时沈良吩咐道:“四位护法长老保护帮主,其余人跟我冲。”说完一马当先迎向群雄。吴猴两人本已决心舍命一拼,见救兵来到,更是精神大振,掌影翻飞,连出杀着逼退敌人。局势骤然反转。天地帮这次来的都是帮中的好手,其中总坛的弟子更是训练有素,由沈良统一指挥,对慕容飞雾众人形成包围之势。刘立与八大武士并力护在慕容飞雾四周。其余参战的白道人士却各自为战,纷纷中招倒地。刘立眼见情势危急,忙道:“三少爷,你快突围吧,让奴才们来断后。”慕容飞雾当然知道众人已斗不过天地帮。但若第一次与黑道人交手就落慌而逃,未免挫失了白道群雄的威风,更会被天下人耻笑。于是喝道:“名门正派的人怎能怕了这些黑道妖人,我今日就要杀光他们,为武林除害。”刘立道:“但是,三少爷…” 慕容飞雾举起宝剑朗声道:“白道群雄们,今天是我们斩妖除魔,扬名立万之日,是英雄还是狗雄,就在今日一战。”众人轰然叫道:“跟天地帮死战到底。” 慕容飞雾抖出无极剑法,往来冲杀,数名天地帮弟兄中剑倒地。严效之与除责见状忙迎上去联手夹攻。慕容飞雾剑法虽好,但他两人久经对练,配合默契,防守严密,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白道雄群虽情绪高涨,却也难以反败为胜,继续打下去只怕突围也难了。 突听子云一声大喝:“住手。”众人虽都听到了,但却停不下来,除非双方同时住手。否则另一方必定被害。若在以前子云当可轻易将交战人群分开,但此时身受重伤,却没有这个能力,连呼喝也乏力。子云见情势难以控制,只身奔进战圈,喊道:“都请住手,我有话说。”直冲到慕容飞雾与严效之陈责相斗之处,一招格开三把剑。“当”的一声,他手中剑断成三截,身体被三人的内力震得只往后退。四大护法及时赶到,护在他身边。严效之与陈责急往后退开。其余交战群雄见状也都停手分开。 慕容飞雾按剑而立,怒视子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要我们投降认输是吗?”子云道:“不是,我是想说天地帮不想与白道群雄为敌,请你不要来为难我的弟兄们。”慕容飞雾冷冷一笑道:“你以为凭着这群黑道人物就可以来指挥我吗?”此时沈良也冷笑道:“请问慕容三公子,今日一战,若再打下去,谁胜谁负?”刘立在一旁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佩跟我们三少爷说话吗?”陈责也喝道:“你又是什么货色,佩跟我们副帮主说话吗?”慕容飞雾道:“今日就算让你们胜了,但中原武林也不会让你们称霸。”刘立道:“我们视死如归,还会怕了你们?”陈责冷笑道:“死鸭子硬嘴巴。” 子云道:“三哥,我要是想称霸武林,今天又何必叫大家停战,我要是能杀了全庄上下几百人,又何必在乎多杀你们这几十个人。” 慕容飞雾仰面不答。子云又道:“三哥,我们从小在一起,最是友好,你难道就真的相信…” 慕容飞雾摇 第三十六回 黑道群豪洒泪散 且说天地帮群豪护着子云一路北撤,见没有追兵,才停下休息。众人围着子云纷纷请安问好。子云眼见众弟兄为了自己不顾生死,心里感动,却无言以谢。良久说道:“弟兄们,我叫慕容子云,也叫莫子云,以前有相瞒之处,还请大家见谅。”吴立愧道:“帮主说哪里话来,不管你姓慕容,还是姓莫,我们都叫你帮主,有什么分别?”严效之道:“若非有帮主,天地帮哪有今日之势?我们得雪云公子为帮主,是我们的福份。”陈责道:“我等出身卑微,处身黑道,为官府所不容,为白道所不耻。雪云公子乃万尊之躯,不但不嫌弃我等,还视我等为兄弟,如此恩德,便叫我赴汤蹈火,抛头颅酒热血,我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陈通道:“不错,这话正是我想说的。”接着朗声对众人道:“帮中若有不服帮主的,就请滚出天地帮,从此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一时无人应答。 子云这时道:“我已成武林公敌,众矢之的通辑犯,大家跟着我未免要受牵连,不想被连累的弟兄就请离去,各位长老不得阻拦,其余兄弟亦不得为难。”沉默良久却无一人离去。众人齐下拜:“我等愿追随帮主左右,万死不辞。”子云激动不已,忙起身还礼,待众人起身。沈良道:“难得弟兄们都如此义气,不肯舍弃帮主。帮主却也不能抛弃我们。”后面这句话却是对子云说的。子云沉默不语。沈良又对众人道:“帮主父亲姓慕容,母亲姓莫,虽有隐瞒,却没有欺骗。”众人心中释然。 子云道:“为我一人之故,却累众弟兄受苦。”沈良道:“帮主何出此言,帮中弟兄亲如手足,视同生死,何为一人之故?”“我愧对众弟兄,不配为本帮之主,欲辞去帮主之位,与天地帮脱离关系。”“帮主用心良苦,奈何天地帮弟兄不会舍弃帮主,白道群雄更不会放过天地帮。”众人闻言落泪道:“帮主之心,我等明矣,帮主视我等为兄弟,亲如手足,岂能分离,我等愿誓死追随帮主。”“帮主继位之初曾言道:大家从此为弟兄,日后同甘共苦,祸福与共。帮主不记得了吗?”子云道:“众弟兄跟随我,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沈良道:“帮主一向英明果断,何以如今竟说胡话?”“我方寸已乱,望良兄指点。”“如今之计,不如暂时隐藏,暗中调查,探明真像,寻获真凶,昭示天下,则谣言不攻自破。”子云沉思良久道:“话虽不错,我该避何处,既便于调查,又能隐身。”“此时白道群雄尽聚岭南,帮主既不愿与他们冲突,此地不宜久留,不若返回湘南分堂,避其锋芒,待群雄散后,再派人调查。” 众人赞同,拥着子云继续北撤。子云与沈良并骑而行,四大长老护在后面,其余弟兄依次跟上。穿过越城岭,返回衡州分舵。子云众人一直待在衡州分舵,伺机而动,传信全帮上下弟兄探查容月山庄之事。 各地消息纷至沓来,送到子云面前。子云与沈良一起分析要害,以寻找蛛丝马迹。沈良道:“要想查出凶手,须先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为财,为仇,为势,或为其它。”子云道:“容月山庄虽有不少钱财,但存放隐秘,并不为外人所知,更不易抢取。”沈良道:“慕容家世代主持正义,难免得罪不少人。”“子云道:“不错,但除了十大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还有哪个帮派组织能有这个能力。一夜之间…”沈良道:“若为势,凶手必有下一步行动。”子云道“或想扰乱江湖,引起各派争杀,以坐收渔翁之利。”两人讨论多日,终无头绪。 子云暗想:“三哥一向为人正直端方,心地仁厚。且自小与我最是交好,何以如今大异往常,确是让人费解。莫非有何难言之隐?”他既不肯听我当面解释,不如用书信表达。于是至书于慕容飞雾曰:“三哥自幼看顾子云,岂不知子云之心,我如何丧尽天良,也不会自毁家园,更不会杀害父母亲人。我身入天地帮,本欲改变黑道,平静江湖,以造福苍生,并非为称霸武林。我与琦琦屏弃门派正邪偏见,真心相爱,实已得到母亲的认可。我出战辽东虽因琦琦之故,实为不满后金军的残忍无道,而欲为辽东百姓讨回公道。三哥明察秋毫,当可明辨。如今容月山庄被毁,家人被害,当以追查真凶为首任,望三哥祥细调查,分清敌友。子云泣血而拜,誓杀凶手。”写好后折好密封,托于南下江湖人士送交慕容飞雾。 子云没有等到回信,却得到各大门派齐聚中州,商讨围攻天地帮的消息。且多处分舵已遭到攻击,弟子伤亡惨重。`正准备进攻总坛。子云急率众人返回总坛。 一路又不断接道消息:“武林各派不断有人被暗杀。众多高手无故惨死。各派自然将这笔血帐都算在天地帮头上。”又接到消息称:“江南公孙世家已向武林宣布:解除公孙无容与慕容子云的婚约。” 一年一度的中原武林大会在中州召开,豪侠汇集,义士齐聚。这次却不是比武,而是声讨天地帮。慕容飞雾以容月山庄的名义号召天下武林正义之士一齐讨伐天地帮。在大会上慷慨陈词曰:“我慕容家自第一代先祖起,就以替天行道,维护正义为己任。容月山庄建庄二百年来,一直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首任。与十大名门正派,三大武林世家及众多侠义帮派一起悍卫着武林的侠义道。奈何出现慕容子云这个败类,纠集黑道人物,勾结邪派人士,残杀亲人,自毁家园,妄想一统江湖,称霸武林,颠倒黑白。为一己之私,欲置天下苍生于死地。此慕容家之不幸,武林之不幸。望武林各派,江湖同道,心系武林安危,主持江湖公道,齐心协力,消灭天地帮,铲除黑道败类,共同维护武林正义,造福江湖,解救天下苍生。” 慕容飞雾声泪俱下的动员演说赢得全场所有人的支持,群情鼎沸,纷纷响应,齐声而呼:“消灭天地帮,维护侠义道。” 忽闻一声音传来:“圣旨到。”跟着数十骑走进会场,为首的是太监刘应坤,手捧一黄卷。群雄纷纷议论:“朝廷的人来干什么?”“还传什么圣旨,谁会听他的。?”刘应坤扯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道:“慕容飞雾接旨。”打天黄卷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慕容飞雾为中原武林盟主。带领中原武林各派即时消灭天地帮,活捉黑道魔头,不得有误。钦此。” 丐帮帮主萧长迁喊道:“我们武林中人与朝廷誓不两立,怎能接受朝廷的封号?”恒山派掌门静清师太道:“武林盟主,我们自己就可以推举,何必要他来封?” 点苍派掌门岳自明也道:“肯定又是那阉狗魏忠贤的鬼主意。不知有何企图?”众人纷纷说道:“对,不能接受。”王近阳却道:“我们如今与邪派黑道同时为敌,不宜再得罪朝廷,不如暂且受之。”群雄虽有人不满,不好再多言。 刘应坤道:“慕容飞雾还不快接旨?” 王近阳又对慕容飞雾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慕容大侠就勉为其难吧。” 慕容飞雾只好接过:“谢主隆恩。”刘应坤又轻声道:“公公对你寄于厚望,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由少林寺主持宣布:“齐集楚州,进攻天地帮。”群雄数日到达楚州,屯聚天楚山下,准备进攻。松阳道长提议道:“我们不如先礼后,先下劝降书,若不降,再下战书。”丐帮帮主萧长迁怒道:“还劝什么降,黑道人全都该死。”至空禅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慕容飞雾却不言不语,王近阳道:“盟主以为怎样?”“先按松阳道长的意思办吧。”至空禅师道:“善哉,善哉。” 劝降书送上山后却迟迟不见回应。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是江湖黑白两道武林人士的较量,将是武林史上空前的,不论是规模的大小,还是激烈的程度。白道群雄为维护侠义道,誓要消灭天地帮。黑道豪杰为求生存,誓死悍卫天地帮。白道人士占天时,黑道人士占地利,至于人和,则各有所长。白道群雄虽齐聚一处,然门派众多,各有成见,难以齐心协力。天地帮虽人物繁杂,良秀不齐,但组织严密,统一指挥,胜负难料。 众人备战急,唯子云毫无战意,一边是自己的属下弟子,生死弟兄。一边是自己的亲朋,侠义同道。不论谁胜谁负,都不是子云所愿看到的。于是整日待在小岛上拒见众人。沈良在总坛总理一切。召集弟子,安排防守,一日数遍请子云出来议事,俱无回应。 青青,蓝儿七女见子云整日闷闷不乐,只借酒消愁,便陪着子云喝酒。青青温言安慰道:“帮中弟子成千上万,高手如云,齐集总坛,更兼帮主英武,副帮主聪慧,虽白道人士齐至,也不足虑,帮主有何忧?”子云道:“我不是担心胜负之事。”“那帮主担心什么事呢?”“我不愿看到自己的弟兄与自己的亲友撕杀。”七女不明所以,也不便再问。 子云叫传副帮主沈良进岛。沈良应招而至,欲行礼,子云摆手赐坐。沈良见摆好一盘棋局,问道:“帮主要下棋?”子云点头。“帮主,我们是不是先谈…”子云摆手,道:“我们下棋。”沈浪几次要提当前战事,都被阻止,只好陪着他下棋。 子云棋法散乱,沈良却心不在焉。两人战了个不相上下,眼见难分胜负。子云道:“兵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兵不刃血,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完胜。”“黑白两军,一得天时,一得地利,誓不两立,如之奈何?”“晋宣帝司马懿曾言道: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不能走则降,不能降则死耳。”子云默然不语。沈良又道:“如今双方势均力敌,欲战欲守,唯帮主定夺。”子云道:“两军交战必有死伤,谁胜谁负,俱非我所愿。”“帮主欲和棋?” 子云道:“我的心思唯沈良兄方知,故邀良兄商议。”“帮主请说。”“我入主天地帮,统一黑道,是为平息争斗,拯救生灵。奈何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反招来江湖大仇杀。”“此事不能怪帮主,实有人在暗中故意载脏嫁祸,欲挑起江湖上的大仇杀。”子云点头道:“正是,我不愿看到黑白两道的撕杀,更不想让暗中策划的人阴谋得逞。”“帮主可有良策?”“我要解散天地帮。” 浓良一怔,道:“不可,若此功败垂成,众弟兄将重返邪恶。”“但如今之势若不解散天地帮,势必引发江湖一场空前的大战,武林遭此浩劫将生灵涂炭,再无宁日。”“帮主不想战不想守可以走,地王宫有密道通往山外。”子云道:“纵然走脱,白道人士必然围追堵截,仍避免不了一场血腥。”沈良又劝道:“帮主只为别人考虑,何以不考虑自身的安危?”“我一人之命,怎能与天下武林的命运相比?” 沈良依然不赞成,苦苦相劝。子云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沈良叹道:“帮主失去了此处栖身之所,失去众弟兄,将何去何从,难到要自尽以谢天下。”“不,我要查出凶手,揪出主谋,为父母家人报仇。”沈良道:“帮主视我为兄弟,我当誓死追随帮主,以报知遇之恩。” 七女听闻子云将要解散天地帮,将失去这个美好的家园,俱大哭道:“我等生是帮主的人,死是帮主的鬼,帮主不要抛弃我们。” 子云令召集众弟兄,聚于练武场。但见队伍整齐,纪律严明,各分舵弟子齐至,盛况空前。群情激愤,斗志昂然。天地帮之势在此可见一斑。子云在八大长老护卫下缓步走出。众弟子拜于地,齐呼:“参见帮主。”声震四野,山谷回响。 子云微微抬手:“众弟兄请起。”“谢帮主。”子云声音沉重地道:“我受故帮主之托接任天地帮主之位,得众弟兄相助而成大业。本欲改变黑道,平静江湖,奈何弄巧成拙,令大家蒙受不白之冤,招至白道雄群的围攻。我罪甚重,愧对弟兄,在此谢罪。”说完深深一躬。然后接道:“如今十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联合江湖各大小帮派兵临城下,天地帮在劫难逃。我不想看到更多的弟兄因我之故,无辜丧命。决定接受白道群雄的要求,解散天地帮,以平息这场恶战,但愿众弟兄珍惜性命,好自为之。” 群豪不想子云一直不现身,此时一出现就宣布解散天地帮。不媂给热血沸腾的人群泼了一盆冷水。众皆愕然。三大弟子首先反对,陈责道:“帮主,以今日天地帮之势,足与白道各大派抗衡。更兼天楚山外有十八道坚固防线,地王宫内有扼杀万敌之力。即有白道人士齐攻,又有何惧哉?”陈通道:“我等誓死悍卫本帮,何以不战而降?”林中孤道:“帮主,我万圣楼一万个杀手今已聚齐,白道人士虽多,还怕杀不完耶?”吴立愧道:“我受帮主厚恩,帮主就是让我引刀自尽,我也决不皱一下眉头,但你却让我们去投降,这…” 子云道:“因我一人之故连累众弟兄,已罪不可赦,若再让黑白两道群雄生死相搏,罪更甚矣。”严效之道:“帮主一向以统一黑道为己任,天地帮经过帮主的英明领导,势力已遍布中原,眼见大功告成,正可借此机会征服白道群雄,统一武林,而成天下武林之主,若临阵先怯,则功亏一溃夷。”子云不语。 黑虎寨连大娘道:“帮主一向英明神武,怎么今日如此懦弱?”护法长老喝道:“连大娘,不可对帮主无礼?”陈责冷笑道:“呵呵,帮主,他要是将天地帮解散了,就不再是帮主了。须知天地帮由师父他老人家与太师父一手创立,虽命你接掌本帮,但你无权解散天地帮。”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竟有大部分弟子支持他的说法。护法长老厉声道:“但故帮主更有遗命,凡帮中弟子俱得接受新任帮主号令,违命者斩。”吵闹的人群忙安静下来。季林葱大声道:“幅帮主,你说句话啊,弟兄们平日里最是佩服你了。”其余弟子纷纷附和:“幅帮主一向足智多谋,我们最信得过了。”沈良沉声道:“帮主此举实为全帮弟兄着想,实非万不得已,除此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子云拿出帮主令牌,握在手中震碎,徐徐洒下,已成粉末。群豪见无可挽回,纷纷落泪。子云令取出地王宫中财物,分与众弟兄。以帮主名义发出最后一道旨令,传檄各地堂口分舵就地解散。从此天地帮不复存在。后虽有人以天地帮名义组织天地会以抗清兵。但其实力规模都难与一代奇侠慕容子云所领导的天地帮相比。 巡回使者吴猴泣道:“帮主怜惜我等黑道中人,不惜以万尊之躯身入黑道,欲助我等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更兼宅心仁厚,义薄云天,以天下苍生为重,而不顾自身安危。此心撼天动地,恒古未见,我等岂能不感恩戴德,从此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乎。” 却说天地帮一散,白道群雄顿时失去了攻击目标。本已剑拔弩张的对峙局势随之解除,也避免了武林中一场生死恶战的悲局。于是各派纷纷散去。慕容飞雾并不肯就此罢手,通告各派探查子云行踪,一旦发现,就地正法。 而此时子云孤身一人在寻找真凶,他将面临各派的纠缠,各路人物的追杀。子云由万人追棒的雪云公子,黑道人敬畏的天地帮主,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公敌。 子云虽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仍难逃众多耳目的跟踪,不时有人或明或暗地追杀。干脆露出真面目,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岳阳楼上。一走上岳阳楼,楼上的人都像见了瘟神似的,避之不及。一时走了个精光。掌柜的一脸哭丧,子云叫上菜也没人理。于是喊道:“你如果还想做生意,就赶紧让我吃饱,否则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掌柜一听也是,忙吩咐上菜。子云一人大模大样地大吃大喝。 蹬蹬几声响,上来四人,俱腰佩宝剑,一脸怒气。正是衡山四杰,管书闲、范铸、史三安、孟堂。四人将子云围住,范铸喝道:“慕容子云,受死吧。”孟堂道:“二师兄,我们是不是问清楚再…”范铸怒道:“对这样毫无人性的人,还有什么好问的?”子云一脸愕然道:“四位要来取我性命?” 范铸道:“不错。”“等我吃饱再说吧。” 范铸正要发作。管书闲道:“慕容子云,你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能杀了,自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但我师父一向与世无争,又与你无怨无仇,你何以也下毒手暗害他。” 子云一惊道:“你师父?姜大侠被人暗害了?”史三安冷笑道:“还将成毫不知情的样子。你以为就可以瞒天过海?”孟堂道:“你将师叔害死,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子云道:“何以一口认定是我?” 管书闲怒道:“我师父被你从背后偷袭,一掌打成重伤,又从前面一剑刺入心脏而死。但他宁死时却用指沾血在地板上写了个艹字,下面的曰字还只写了一半,但可以肯定就是要写慕字。不是你还会是谁?” 范铸喝道:“还跟他多说什么,杀了他为师父报仇,为武林除害。”子云急道:“四位可否听我解释?” 四人哪还容他分辨,拔剑就杀过来。子云暗道:“没必要跟他们胡里胡涂地打这一架。 一闪身避开剑锋,冲出四人的包围。四人转身回剑杀过来。子云却一纵身,从窗口跃出,扑通一声,跳进了湖中。四人探首窗外,早已不见子云踪影,却不敢跳下追赶。只好作罢。 子云游上岸,运起内功将衣服弄干。正庆幸躲过一劫,见树林隐蔽处一人探头张望一会,很快离去。却不知是何人,只隐约见那人衣衫破烂,可能是丐帮中人。暗道:“任何人的行踪都难逃过丐帮的耳目,他们如果要找我麻烦,还真无处可避。” 直听呼啸声响起,此起彼伏,由远而近,显然是丐帮的人在招集同伴。却不知道是不是对付我的。干脆在湖边漫步而行。 “公子是你么?”回头见一身形婀娜的女子走来。子云一惊道:“凤凤。”“嗯,我总算找到你了。”子云道:“你不是嫁了余员外吗?怎么不好好待在余府?”朱沉凤垂下臻首,只怔怔地落下泪来。子云不明所以,忙安慰道:“你别伤心,是我不好,我不问了。” 朱沉凤沉呤良久才道:“自那晚我被掳到你…你的房里后,余员外就没再要我。”子云“啊”了一声:“这余千良真不是好人,我们两可是清白的…。”“他不要我也罢了,却将我送给了扬龙绍。”子云不由怒骂道:“他怎能这样做的?”“我也知道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不会做那种事,但余员外不信,他只相信扬龙绍的话。”子云道:“这一切都是扬龙绍设计安排的。余员外还不知道吗?” 朱沉凤幽幽叹道:“我只是风尘中的卖艺女子,贱命一条,本来跟谁都一样,但别人却嫌弃我,扬龙绍更是靠不住。”子云不由叹息:“一个貌美心善的好女子,只因出身卑微,就被人随意伤害,世间岂有此理。”朱沉凤低声道:“只要公子不嫌弃我,我就跟公子在一起。”子云暗道:“你虽如浪花浮萍,随处飘泊。但天地之大我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只有别人嫌弃我的份了。”不由苦笑道:“你跟我在一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我…” 突听一人嘿嘿冷笑,道:“慕容子云,我真佩服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只见这说话之人一头银发,疙衣百结,身背九袋,手握一根油光黑亮的打狗棒。正是丐帮帮主萧长迁。身后跟着个四袋弟子,子云记得是叫韦节。子云一笑道:“萧帮主,好久不见,找我有事吗?”“当然有事?”“何事竟劳萧帮主亲自出马?”萧长迁见子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天真活泼、温和有礼,叹了口气道:“子云,我一向很欣赏你,但你为什么无故杀害我帮护法长老?”子云愕然:“贵帮护法长老是谁,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杀害了他?”韦节怒道:“敝帮护法长老叫鲁越,江湖中人称神棍无敌手,天下人都知道。”“很惭愧,我确实不知道。” 萧长迁道:“韦节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他。”“不会错,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子云道:“我虽不认得鲁长老,但他既然身为丐帮护法长老,想必武功高强,凭我的武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吧?”韦节道:“凭你一人自然不是鲁长老的对手,你是跟那邪派妖女一起突施暗算才害死了鲁长老的。”子云奇道:“自从离开天地帮,我一直单独行动,又哪来别人了?” 韦节道:“是吗?这个少女是谁?”“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韦节冷笑道:“是吗?”说着伸手就要擒拿朱凤凤,子云一掌将他逼了回去,冷笑道:“你也算武林中的一个成名人物,竟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朱凤凤只吓得躲到子云身后。 萧长迁也看出朱凤凤根本不会武功,说道:“韦节,不要伤害无关人等。” 韦节一击不成,又道:“我看得一清二楚还会有假?”子云道:“你既然就在现场,我为何不把你一起杀了。”“我一直躲在暗处,自知不是你跟那妖女的对手,才苟活下来,为的就是将消息传达帮主,为鲁长老报仇。”子云无可辩驳。 萧长迁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费一翻手脚?”“我什么都不想。”萧长迁朗声道:“摆打狗阵法。”一声清啸响起,树林中涌出数百个丐帮弟子。棍棒齐举,四散游走,将子云围在核心。子云忙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对付我就行了,放这姑娘出去。”朱凤凤道:“我要跟公子在一起。”子云低声说道:“你要帮我就快离开我。”“我…”“快出去啊。”朱凤凤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两叫化往旁稍挪半步,让她出去。 萧长迁又道:“慕容子云,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否则打狗阵法一发动,就没人救得了你了。”子云闻言不等他们发动就往外闯,一闪身就想从两个叫化的中间冲出,但两棒一封,就把子云挡了回去。打狗阵顿时发动,子云左冲右突,不得其路。打狗阵层层包围,就像一堵铜墙铁壁般,让人难以逾越。众叫化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往哪个方向都有两人将他挡住。本想着跟他们游斗,慢慢靠近湖边,再从水里脱身,但众叫化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根本不让他接近湖边。了云东闪西窜,连连中招,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萧长迁身后的韦节突然惊道:“蛇,蛇来了。”直听嘶嘶声响,树林中游出无数的蛇来,昂首吐信,向人群扑来。众叫化一惊就想逃走。萧长迁喝道:“先打蛇。”叫化们回身乱棍齐打,怎奈蛇群越来越多,很快有人被咬到,被咬中的都是倒地呼叫。一时树林边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闻之心惊。不久便倒下十几个叫化。 打狗阵法早乱,子云想从湖中越水而去,却已无力站起,也坐在了地上。这时林中响起竹哨声,蛇群像是接到号令般,齐退下,不再动,只将众人围住。萧长迁大声喝道:“川东二侠,出来吧。”没人答应。萧长迁怒道:“凭着这些蛇群就能困死我丐帮么?”众叫化虽然不想失了丐帮的威风,但眼见这些蛇群都带巨毒,被咬中的弟兄都是惨不忍睹,不由心却。 萧长迁喝道:“跟我冲出去。”举起打狗棒就要冲。直听一阵格格娇笑声响起,树林中走出一个身穿花花绿绿,身体娇小可爱的小姑娘。众人不由惊道:“唐三姐。”萧长迁道:“原来是唐三姑娘,我丐帮可没得罪你。为何放出这些蛇来伤我弟兄?”唐三姐笑道:“萧伯伯,你可别乱冤枉人啊。”“什么?这些蛇不是你召来的?”“我有这个本事吗?”“那肯定是姑娘手下的川东二侠召来的。” “这我可不知道了,你问他们去吧。”说话时,唐三姐无视蛇群的存在,走近蛇阵,那些蛇群竟自动让开一条路,待她走过,重又封住。萧长迁暗道:“这唐三姐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心狠手辣。如今救人要紧,可不能跟她动真的。只能软求,不能硬逼。”于是陪笑道:“唐三姐是用毒高手,定能化解蛇毒,还请救救我这些弟兄。”唐三姐甜甜地笑道:“解毒吗?是可以,但有什么好处呢?”萧长迁道:“他日萧某定当登 第三十七回 魔鬼峡中获剑谱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两人找了家客栈用完饭就进房休息了。子云伤势渐好,又运功调息一周。凤凤扶着他躺下,自己也累了,就在一边睡着。半夜里,子云听到有人从瓦面上掠过,一前一后,似有两个人。虽然声音轻微,但子云内力浑厚,听力异常敏锐,从声音已知道两个人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 不由坐起身道:“会是什么人在夜里追赶干什么。”子云一动身,朱沉凤也醒了,说道:“管他呢,让他们追去,只要不来找我们就行了。”不久又有数人在屋面上跃过,一个个轻功都不弱。看来不在前面两人之下。可能是追赶前面两个人的。子云暗道:“可能又有什么人想杀了人嫁祸于我。”说道:“你待在房里,我出去看看。”朱沉凤忙道:“公子,你别…” 子云已从窗口越了出去。远远看见几个人影向东北方向掠去。于是抖展轻功赶去,很快便跟上了那几个人。这时那后面数人离前面一两个人只有十多丈远了。看前面两个人的身形打扮却是女子。此时前面出现一道峡谷。两女子各尽全力奔进了谷中。后面六人毫不犹豫地闯进去。子云也跟了进去,追了一阵,六个人都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了云正要加快脚步,两旁草丛中骤然射出无数冷箭。支支箭劲道十足,来势凶猛,手法准确,都对准了身上要害。只要中一箭,不死也重伤。子云虽早已发觉峡谷中有埋伏,却没想到是来对付自己的。这才发觉中了别人的引诱计。数十支乱箭射来,想躲避也没处躲。因为这是一片空旷的峡谷,石头也不多几个。只好抖展出家传绝技之一“斗转星移”,双掌翻飞,把全部乱箭倒拔了回去。树林两边立刻传来一阵惨叫声。他们都中了自己发出的箭。顿时乱箭停了下来。显然都被子云的这一绝技所惊震,不敢再发放乱箭。 突然两个蒙面黑衣人在草丛里倏然跃出,骤然出剑。快如流星闪电。子云听到身后响动,知道已有人在突袭。回身一掌拍出,把两人蒙面人都震飞了出去。这还是他手下留情,要是他掌力加重。出招凶狠,这两上黑衣人恐怕早已血肉横飞。魂归地府了。 两个黑衣人被震飞后,四支剑几乎同时刺到,来得好快,一时令子云措手不及,才知自己遇上强敌了。忙施展步法闪避。四个蒙面人十分了得,见一剑刺空,剑锋一转,剑若矫龙分袭子云身上各处要穴。子云手上没有剑,出掌恐怕挡不住这四去来势凶狠的剑,只好用步法闪避,身形如一团轻烟,在四支剑中穿插。令四个蒙面人辛辣无比的剑法招招落空。 草丛里又跃出三条人影。围攻上来,显然他们已看出四个人杀不了子云,又派出了三个。七支剑配合,结成快速无比的连环剑阵,威力倍增,幸好子云的内力浑厚,轻功身法已练到上乘境界,才能从容应付,可是七支剑居然越攻越紧,不但快而且狠,招招都是至命的杀着,子云越来越感吃力,他惊讶的不但是七个蒙面人的剑法,更惊讶七个黑衣蒙面人巧妙的配合,已组成了一个剑阵,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七煞剑阵,比之七星剑阵更厉害。 子云身似飞魂般在七支剑中来往纵横,却闪不出剑阵的包围。更无法出手反击。心想;“这样下去,不被刺死也会活活地累死困死在剑阵中。只有夺得一支剑,才能反手反击。”可是七个黑衣人不但个个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而且配合得巧妙之极,显然是训练有素,几乎没有破绽可寻,一时无从下手。暗想:“爷爷曾说过,没有破绽的剑阵,就要引诱他们露出破绽。只有冒险进招。”在闪过七支利剑时,骤然一招“临空回返”抖出,欺近一个黑衣人,没等那人利剑刺到,已一招空手入白刃手法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也在这时两支剑已刺到了背后。已来不及闪避。因为四周都是剑,而且都已刺到。只好用夺来的剑反手一挥,虽然震偏了他们的剑,仍然在背上手臂上留下了几道剑伤。 也在这时,脚上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向前倒去,原来他护住了上身,下身门户却大开,被一支利剑趁虚刺来,穿脚而过,顿时背上脚上鲜血涌出,染红了大片衣服。子云大怒,一掌将那黑衣人震飞出去。在他拍飞一个黑衣人时,五支剑又骤然刺到。子云忙挥剑招架。令子云惊讶的是拍飞一个后,夺了一个黑衣人的剑,已少了两个人,但剑阵却一点都不乱,依然配合得恰到好处。很快又有两个黑衣人补了上来。 子云有一剑在手再也不用闪避了,挥动利剑幻起剑幕护住了全身。令七支剑不能接近半步。而自己的剑却可以在每一个方位削伤刺伤对方,这都是无极剑法的防御绝招,是慕容远宏晚年所创,以自己的剑术修为,丰富的应战经验。融合各派的一些精湛招式,化繁为简,取长补短,融会贯通,使几百招剑法精缩到几十招,有的几招合为一招,经过创新,完全不同于原来的剑法,浑然一体,成为武林中从未有过的极为上乘的剑法。结合创新,再加上各门各派的绝招共分为六套七十二招,再次丰富了无极剑法。这六套剑招凌厉无比,变化莫测,竟有不在前面的九套剑法之下。不管怎么变化,却始终不离无极剑法特点,剑随心发,因敌而变,毫无常势,虽是同一个招式,在使出来时却可因敌人的招式而变化,一百八十招可变化出千千万万的招式出来,使人琢磨不透,无从破解。 但他们不愧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一退即进,后面的也跟着齐进,子云见这招护身剑幕不能逼散他们,又见他们挥剑攻上,突然身形跃起,快如流星闪电,七个黑衣人后退,想收剑也来不及了,因此时他们正以全力冲上,剑光闪过,七个黑衣人手中的剑不是削断便是震飞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子云脚尖点地,又一转身,剑出如风,七个黑衣人都倒下了。 一时间峡谷内静了下来,显然埋伏在周围的人也被子云的武功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子云的衣衫已被染红了大半。他大喊道:“各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我?”话未说完周围草丛同时跃起七条人影,激射而来,比前面的黑衣人又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子云见七人来势凶猛,竟不在前面的黑衣人之下,更知道七个人联手的威力,不想跟他们硬拼。于是当他们攻到时,一招“飞鸟投林”跃出圈外,同时挥剑一招便点倒了两个人,那五人见子云跃开,忙挥剑直进,子云见他们追来,不等他们剑阵布成,便一招“玉女摘花”抖出,又有两个黑衣人长剑落地,手腕各中一剑,另外三人却跃了开去。子云惊骇不已,自己快如闪电的一招居然被对方化解了,可见对方个个都是一流上乘高手,这次想突围而出恐怕不易了。 这次子云却仗剑抢攻,因为他隐隐感到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这群人的首脑,只有把他制服了才能威胁他们不敢出手,他一招分击三人,这三人的武功也不弱,一闪而开,挥剑反击,子云一连几招凌厉的剑法抖出,剑气使地上草叶,沙尘乱飞,虽然逼得他们无法还招,却也不能刺中他们,再看四周,又被七个黑衣人围了起来。不由心中大急,又中了他们的计,落入了他们的剑阵中。 突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奔进来,竟无视乱舞的利剑,直冲进战圈。子云惊道:“凤凤,你怎么…”三支剑刺到,眼看就要伤到她,忙横剑格开。眼见后面一剑就要刺中子云,凤凤竟来不及答话就扑到了他身上。突听一声喝道:“住手。” 跟他交战的三个黑衣人突然跃出圈外。此时缓步走出一人,扯下蒙面布,只见他嘴巴上翘,长着鹰勾鼻,双目如鹰,在月光下甚是惊人。不由问道:“你是谁?”“江湖人称飞天鹰的就是。” 这时凤凤却问道:“你怎么了啦,是他们把你伤成这样子的?”子云道:“我没什么,你怎么也来了。”“还说没什么,都快变成一个血人了,连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不要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不要逞强了,我帮你包扎吧。” 也不等子云答话,便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颗丹药弄碎了,洒在伤口上。又扯下一条丝带,轻轻地包扎好伤口,动作细致而轻巧,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虽然强敌环词,剑拔弩张,她却如视无物,只看着子云一人。子云暗叹:“她心地之纯实无人能及。” 众蒙面人在旁虎视眈眈,却并不动手,似也被她的温情所感。子云问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不知在下有何得罪之处?” 飞天鹰道:“我们是九大名门正派的联盟。”子云暗想:“看他们的武功不同于任何一个门派,却又像是汇合各大派之所长,实再猜不清来路。”于是问道:“想要取我性命?”飞天鹰道:“我们只想送你上天堂。”子云忙将朱沉凤拉到身后。“嘿嘿,自身难保,还想做护花使者。” 话未说完,飞天鹰已出手,双掌一翻,击向子云。排山倒海的掌风直将子云压得喘不过气来。剑法施展不开,直往后退。一边喊道:“凤凤快走。”却听凤凤一声惊叫,子云一看大惊,后面是个悬崖,凤凤失足已往下摔去。忙跃身而出,探身崖边,一手拉住她衣袖,另一手捉住她手臂就要将她拉回来。本来万无一失,怎知后面掌风扫来,飞天鹰已追到。嘿嘿冷笑:“下去吧。”子云无从反击,也无所借力。两人直往悬崖下摔去。 两人相拥着同时掉落深谷,以为必死无疑,心中反而坦然自若。不知过了多久,子云发觉自己躺在软软的一块草地上,不但没死,连一点伤都没有。探了一下朱凤凤脉搏,知道她也没受伤,于是叫醒她。朱凤凤悠悠醒来:“我们还没有死么?”“好像没有?”两人相视一笑。“我们找路出去。” 两人相扶着在黑夜中摸索着行走,穿过丛林山坡,走到了一个峡谷口。只见这里的树木长得与众不同,都是些没见过的怪树。且野草茂密,直扑脸面,只好用手拔开往前走。突听“当”的一声。凤凤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子云急拉着她跃开,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又疑神戒备地走近,低头细着时,原来是踩到了一把长刀。 奇道:“是谁放在这里的。”子云要拿起来看,只觉有一股吸力,一时竟拿不起来,用内力一提,刚拿起,“当”的一声又掉了下去。子云奇道:“难道这里有什么古怪。”凤凤又叫道:“这里也有一把。”接着又道:“啊,这里有好多兵刃。”只见草丛中丢满了兵刃暗器,定有不少武林中人到过这里。不知何以丢下兵刃,难道这里曾有一场激战。子云仔细察看地面,原来地下是磁石,吸力大得出奇,看来这里是座磁石山,一般人到了这里恐怕都拿不稳自己的兵刃,只好丢下。 为防不测,两人不敢再走动,只好相对坐在当地。月光之下,子云见朱凤凤妙目生晖,容貌绝丽,虽屡受惊吓,仍一脸纯真。不由问道:“你不害怕吗?”朱凤凤柔声道:“跟公子在一起,我就不怕。”子云不由暗自惭愧,自己并不能带给她安全。 直到天亮,两人继续往前走,发现一条小路,说是路,也是野草丛生,不知有多久没人到过,再往前走,却见路中立有一块石碑,走近看时,石碑上写着“魔鬼峡”三字。心里一惊,这里就是魔鬼峡,再看下面还有两行字:‘内有瘴毒,千万莫入。’字迹深厚,显是武林高人所刻。 子云小时候就曾听过魔鬼峡的怪事,听说谷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吸去所有兵刃,却不知原来这里有磁石。还要穿过桃花瘴才能到这里,没想到我们却无意间掉进了这里。听说里面有一种比瘴毒更厉害的毒气。子云叹道:“虽没摔死,却闯进了鬼门关,身陷绝境。”朱沉凤道:“既然出去是死,进去是死,还是进去看看,说不定里面另有出路呢?”两人走进谷口便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凤凤忙用袖子遮口,子云赶紧运气抵抗,只见深谷里到处是沼泽淤泥,除了小草就是小树,两面是如刀削般的绝壁。沼泽地是一摊稀泥桨水,也不知有多深,再一看峡谷弯弯曲曲,也不知道有多长。 两人互相扶持,攀着小树,一步三陷,一直走到峡谷最深处。这峡谷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却见远处有块平整的石头,正好可以落脚,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这些地面却不能站,稍一停步便会陷下去。 两人刚坐下去,本想靠在石壁上休息一会,怎知背后一空,往后倒下去。惊呼一声赶紧坐起,却见石壁打开,露出个洞口。朱沉凤喜道:“还真有出路哩。”子云笑道:“这地方真多古怪,我们进去看看。”凤凤又担心地道:“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进去吧。”“既然到了这里还怕什么?” 两人走进石洞,这洞小得只容一个人进出,弯弯曲曲,大概有三十多丈长。子云心想:“这是什么洞,别说住人,连转个身也难。”不过好奇心不减,一直走下去,这时转个弯,却见突然开阔,洞中别有一翻景象。石桌石凳石床,各种石头做的家具一应俱全,倒像一个家。不远处竟有一个池塘,泉水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从何处去。两人走近,只见池水清澈见底,水里鱼儿乱游。看来这里曾有人隐居。 子云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地无灭人之处,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凤凤一脸欢喜,道:“这个地方真好,要是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子云道:“你想一直住在这里?”“是啊,这个地方不好吗?有吃有住的,又没有坏人来害我们。”“好是好,只是太闷了。”朱凤凤幽幽地道:“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闷。”子云心里一怔,又笑道:“但是在这里吃什么呢?”“池塘里有鱼啊,虾啊,什么的,可以烤来吃啊。”子云道:“我去捉些上来。”“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我去捉。”子云正想说,你用什么来捉到鱼。凤凤已起身去了。 朱沉凤在池塘里捣弄了半天才捉到两条三指大的小鱼。却将衣裙弄得尽湿。两人起堆火烤了就吃。凤凤服侍子云甚是细心,将石洞打扫一翻,从洞外搬来干草铺在石床上,让子云躺着,又将他的脏衣服换了拿去池里洗干净,用火烘干。子云暗想:“没想到凤凤也能这么殷勤细致,温柔体贴的。”凤凤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微有羞涩,脸上一红,道:“公子,你怎么了?”子云道:“看着你,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是赵姑娘么?”子云道:“不是琦琦,是小时候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的雪儿姐。她陪我读书写字,跟我一起玩耍,我们经常去湖里戏水捉鱼。”“那雪儿姐一定很好了,她现在在哪里呢?”子云一阵伤感,道:“不知道,可能也被害了。”凤凤“啊”了一声,暗悔不该多问。良久又柔声道:“雪儿姐一定很希望有个人代她照顾公子的,公子要是不嫌弃,就将凤凤当成雪儿姐吧。”“我怎会嫌弃你呢,但你是凤凤,我怎能将你当成雪儿姐的。”凤凤一脸温柔,轻声道:“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将我当成什么人我都会高兴的。”说着又走出石洞。 子云躺在草铺的石床上,见石壁上凹进去的地方放着一把长剑。学武之人都爱兵刃,学剑之人更爱剑。逐伸手把剑拿下,着手只觉沉甸甸的,甚是笨重。见外表与普通的剑没什么两样,却拔不出来,难道生锈了么。看剑鞘却光滑得很,只是蒙有一层灰尘,运劲于手使劲一拔,还是纹丝不动。暗道:“这可奇了,难道这是把假剑,剑身与剑鞘是熔在一起的,那要来何用?”于是拿在手上把玩,这剑会有什么古怪呢,反正闲着没事,他好奇心大起,察看起这把剑来。可是发觉不到有何异处,于是用手一扳。暗道:“拔不出,难道还折不断。”可是劲力到处,竟然发觉这剑硬得很,似乎不是一般的剑。握着剑柄往石壁上砍去,直削下一块岩石,断面平整光滑,这剑鞘就如此锋利,要是利剑拔出岂不更厉害。可是怎样才能拔得出呢,他更加仔细地察看,整个外表都捡查过了,还是发现不出什么可疑之处。越是找不着,子云越是不服。 这时握着剑柄的手一放,突然看见剑柄接近剑鞘处有两个指印大小的圆点,是凹进去的。一般的剑根本不会在这里弄两个点,却不会是什么开关,看来得用指力,于是子云握着剑柄,食中二指同时运力对准两个点弹去,却毫无动静。难道是我看错了,可是除了这里再也找不到可疑处。正无处可施,他想起容月山庄石洞中存放武功秘籍的石门,也许是要用绵掌功才能打开。 于是运起三七式绵掌,内力激射而出,剑鞘飞出。“唰”的一声已拔出来,一时寒气逼人,却没有看到剑身。只见接近剑柄处有四个小字:“天下无敌”闪闪发光。翻过另一面看时却见也是同一方位却刻着“无影追形”四个小字。“原来这是把无影的剑,怪不得看不到剑身了。我曾被称为无影儿,与这把无影剑也算是有缘吧。”顺手往石壁刺去,竟然毫不费劲便插了进去,直没至柄。赞道:“好锋利的剑。”但这虽是把少有的好剑,又怎能天下无敌呢,真是笑话,除非有至高无上的剑法或许还可以。对了,他这无影是指这把剑,那么追形又是指什么呢,会不会是剑法,又有什么剑法能天下无敌呢。 我慕容家的无极剑法二百年来无人能破,也不敢称天下无敌,难道还有比无极剑法更好的剑法?就算有又去哪里找这剑法?他仔细地察看摸索也发现不了什么,难道剑上这几个字只不过乱写的,但能在这剑上刻出这么小的字,也一定是内功深厚的人,不会随便乱刻。于是又看那柄剑,除了两面的八个字引人注意外,剑柄是普通样式,看不出什么,剑身却是看不见的,只能隐隐感觉它的形状大小。 凤凤见子云一直在端视这把怪剑,便走了过来。子云道:“凤凤你来看看这把剑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凤凤不敢接过来,只好挨着子云坐下,细细端详,良久才指道:“这后面两个字似乎有点不同。”子云不由仔细察看这几个字,发觉天下无敌,与无影追形八字都是工工整整的,显然刻得极为细心,但最后追形两个字每笔之间都有细笔相连,毫无间隙,只不过小了许多,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不由道:“果然不同,却不知是何意?”凤凤心思单一,笑道:“却像是一幅地图。”子云一拍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心道:“这又是什么花样,莫非是存放剑谱的地图。但见这追字一边弯弯曲曲难道会是哪里的路,看另一边不正是这石洞的地形吗,只见走字旁一捺连着另一边的下面一横,那又会是什么地方了? 子云缓步走出洞外,却没见有什么路,却见峡谷弯弯曲曲的。是了这走字边正是表示这峡谷,连着形字的后面三横,于是又回到石洞内找到这个位置,却没见有路走了。于是一掌往石壁拍去,既然没有路定然是被石壁挡住了,只能用内力推开,却见石壁没有动静。头顶却一阵风声,抬头看时,露出个洞口,石壁已退开,发现有一条小道斜斜向上。逐往上走去,走一段又是一个弯。心道:“对了,这形字的另一边是三撇,看来是表示这些阶梯的,转了四个弯,才到尽头,却见这里是一个宽敝的石室,除了一张石桌什么也没有。一扇小门通往后面。 子云一心想找到剑谱,无心看这些。推开后室的门,只觉光亮刺眼,十分强烈,走进看时,原来上面襄满了夜明珠,闪闪发光,十分耀眼。屋里却也是空的,不过子云很快发现墙壁上刻着有字。走近看时,只见有五行,几十个字,写道:“追形剑法,形意之剑,心神合一,凝气于臂,气使剑动,身随剑走,心到剑到。”暗道:“这是什么剑谱,就算是个剑谱吧,那有这样用剑的,我看过的剑谱何止上百种。聚气于臂也还罢了,还有气到剑动的。身随剑走,更是不合情理,剑主要是用于护身,其次才能杀敌,怎能离开自身。心到剑到更是不可能,天下哪有这样的剑法,就是有也练不到,能练到剑随心所欲已是了不起了。难道这是唬人的剑法,可是怎么没有剑招,就算骗人的,要是真有,难道我会分不出么?” 子云找遍了整个石室,也没有看到。又在石壁上敲打,却是实的,毫无空洞。这石洞的主人还真会捉弄人,偏偏又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人。子云一向好胜心极强,暗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使的是什么花样。”于是更仔细地查看每处地方,最后又去看那几行字,细心琢磨。他这套剑法似是以内力为主,意境催动剑招,自成一统,要真有这么一套剑法却很好,可是只有这么几行字,有何用。 这时凤凤拿着两串烤熟的鱼肉上来,递了一串给他,道:“在想什么呢?快吃吧。”子云“唔”一声,接过就吃,还是不停思考。无意间抬头看上面的夜明珠时,发现这些珠子是连成一线的,弯弯曲曲的窜来窜去。看了一会立时发觉有异处,因为这些珠子组成的线条似乎是一种运功御气之法,而这套剑法正是以气运剑,气到剑动。子云一声惊喜道:“有了。” 于是食中二指运气拔出那把无影剑,按照那线条运起真气,只觉一股内力从丹田升起,冲向手臂握剑处。还未反映进来,手已抬起,剑已刺出,果然是气到剑动。 凤凤吓了一跳,惊道:“你怎么了?”子云一笑道:“没什么,我在练剑。”朱沉凤不由抚着胸口道:“哦,我还以为你一时精神失常。”子云道:“你先出去吧,我怕不小心伤了你。”朱沉凤只好退出。 子云接着按珠子连成的线条运气练剑,剑风呼呼不停,果然凌厉异常。不过一股真气很快用完,剑也停下,只得从头开始。暗道:“没想到这套剑法如此费劲,要不是内力深厚的人是怎么也使不出的。怪不得上面还有一句话凝气于臂了。看来要将全身的内力运到手臂上,才可以一下使出这套剑法。于是丹田中真气不断提出,但子云的内力何等深厚,提出不到五成,已充满整只手臂。默记下所有运气行功的路线,依法运功。内力从手掌调动,长剑飞舞,快若闪电,猛如奔雷,一会便将一套剑法使完了。 不由叹道:“天下剑法之快莫过于此了。”难道这套剑法就这么一招,要使就一下使完,那不是白费劲么?再观察时原来每隔一段,两颗珠子间便有点分离,可能就是一招。数了一下有十八段,也就是十八招。这条用夜明珠构成的线条,盘旋在石室之顶,首尾相连,只要内力深厚,可以接连不断地使下去,也可随时停下,因为每隔不远就是一段,刚好是一招。 子云练了几遍,已然纯熟。心想:“我练过这么多剑法,最容易的莫过于这套了。”毫无剑招套路,只要记住运功调气之法就行了,这真是天下第一奇的剑法。子云心想:“既然是以气御剑,那么只要会运气调息就是不会使剑的人也可以使出了。”且看看我的左手能不能使。于是剑交左手,按照运气之法,内劲聚于左手,顿时剑光闪动,唰唰几剑,果然可以,但觉左手血脉不通,内气倒逆,体内真气乱撞,手掌也握不住剑柄,长剑飞了出去。只觉手臂疼痛欲裂。明明可使,怎么使得一点不通了。想是左手不惯使剑之故,以后要多练习。子云练成这套法心中高兴不己,就是练成无极剑法也没有么开心。暗道:“出去后就再也不怕飞天鹰什么的。” 看来这石室的主人必定是一代奇才,单是他设计的这些花样已是令人望尘莫及。这连绵不绝断的剑路更是罕见。这把外表普通的宝剑不知放在这里多久了,若不是有缘人根本发现不了剑中的秘密。若不是细心机智内力深厚的人就是知道也拔不出剑,更不能通过字形发现这暗室了。就算进入了暗室,也想不到这套剑法会是数百颗夜明珠构成的一条线。而学这套剑法更需要深厚内力。机缘巧合偏偏被我发现了,也算有缘。 子云怎么也想不到这套剑法竟是一个职业杀手所创。大约在二百年前,这人号称江湖第一杀手,剑法十分了得,独来独往,只认钱不认人。后来在刺杀一位一流上乘高手时,虽然杀了对方,却也被对方刺中两剑。双脚废了,便逃到这魔鬼遭峡隐居起来。他痴 第三十八回 百花仙子施号令 且说子云跃出悬崖,离开魔鬼峡。短短数日间,江湖局势之混乱已远非子云所能料想。刚走出峡谷不远,就听到山顶上有打斗声,夹杂着呼喝声。显然是一流上剩高手在交锋。奔近看时,一人使棒,竟是丐帮帮主萧长迁。一人用掌,正是飞天鹰。 见两人激战正烈。萧长迁显然落在下风,守多攻少,将打狗棒使得密不透风,护住全身。飞天鹰双掌飞舞,身形飘忽,逼得萧长迁不停后退,眼看就要坠落山谷。萧长迁怒喝一声,拼死反击,打狗棒横劈竖削,又抢回几步。殊不知这一样一来,空门顿露,破绽立现。飞天鹰一声冷笑,揉身而上,穿过棒影,一掌击向萧长迁小腹。萧长迁力已放尽,无从躲闪,眼看就要被害,悲叹一声,打狗棒脱手。 突见一条人影掠至,剑风疾驰,刺向飞天鹰双掌。危势立解,飞天鹰眼看就要得手,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利剑不但来得准,而且出其的快。逼得他连连后退,不由惊道:“你是什么人?”“无影儿。”“你…”说话间剑已刺过他咽喉,双掌狂舞,却再无力道。怔立良久才倒下,兀自难以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快的剑法。子云早已闪身离去。 萧长迁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秃然坐倒在地,还未回过神来。到底哪个是无影儿?这是什么剑法? 山下又传来打斗声,一群叫化子跟一伙蒙面黑衣人在激战。群丐用打狗阵法迎战对方的七煞阵,本来胜算在握,但背后突遭偷袭,一时大乱,铜墙铁壁被打破,阵法被对方冲散。变成或两个两个,或四个对四个的阵式,局势顿变,叫化们纷纷倒地。 子云挺剑直入战圈,立杀三个蒙面人。突然一剑斜刺而来,劲力十足。子云回手一剑,却将一个叫化刺倒在地,追形剑法一起,连绵不绝,不断有人中剑倒地。再看那偷袭之人却早已跃开,子云正要追上。那人喝道:“上。”七个蒙面人又组成七煞剑阵包围上来。子云不等他们合围便已出击,挡者立毙。待子云杀出重围,众叫化早被蒙面人杀光了。一时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只剩那偷袭之人站在远处的一快山石上。毫不为所动,似乎这是司空见惯之事。哈哈大笑道:“无影儿,慕容子云,好剑法,等着吧。”子云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上天入地,腾云驾雾,云中仙鹤。”说完已飘身而去,轻功之快,实属罕见。他被子云的快剑所震,却不知追形剑法连使两次,大耗内力,子云已无力再战。 子云挑开那些黑衣人的蒙面布,一时大惊,其中竟有名门正派的人物,青城派的陆有成,余老二,衡山派的史三安、孟堂。其余的却不认得。追形剑法无意之中连杀这么多一流高手。暗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那人似乎自称云中鹤。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子云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自此或明或暗不断有人纠缠,追杀。子云暗道:“为什么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日刚走进一个小镇歇脚,只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雪云公子别来无恙?”过来一群和尚。说话时还在远处,待一句话说完时已站在子云面前,好快的轻功。子云见众和尚落地无声,十八个行动一至,暗暗惊讶。 定睛看时,见俱是少林寺至字辈的高僧:至化,至悟,至善,至愉、至真等。个个武功高强,俱可跻身当今武林一流上乘高手之列。最令人畏惧的是他们组成的十八罗汉陈,自古尚无人能破。只是平日不常外出,除非武林中有极重要的事,而今十八罗汉齐出,不能不令人头痛,想避之已不及。 子云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哈哈一笑道:“虽然无恙,别人却当我有恙。” 为首至化禅师道:“少林寺一别,已多年未见,不知公子还认得老衲等人否?” 子云道:“自是认得,众位大师德高望重,胸怀若谷,难道也要与在下为难么?” 至悟禅师道:“贫僧等并不想为难公子,只想邀请公子再去少林寺一趟。”话说得好听,并不是捉,而是请,可谓用心良苦,希望子云能识趣而从之。 子云道:“在下家破人亡,父母亲人俱被害,大仇未报,又被蒙冤。暂时无暇去少林寺。” 至善禅师面有难色,道:“公子这是要为难贫僧等人了?” 至真禅师道:“我等奉方丈之命,将公子带回少林,并无恶意。” 子云道:“请帮我转告至空方丈,日后有空子云一定会再去少林寺拜访。” 至愉禅师道:“公子若执意不随我等回去,就请破了十八罗汉阵,我等自回去向主持请罪。” 其实子云已无可逃避,十八罗汉早将他围住。本打算趁机而逃,谁知罗汉阵发动起来,威力无穷,掌影翻飞,铺天盖地而来,逼得子云几乎喘不过气来。掌风一浪高过一浪。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子云围得密不透风,不由暗暗叫苦。 十八罗汉同时出手,子云已失去先机,完全处于被动,只好使出轻功,身法配合步法来躲闪。四周聚满了围观的人群,其中多为武林人士。只见子云身形似残叶,在排山倒海般的狂浪之中飞起飘落,又像一叶小舟,在狂风怒海之中随风浪起伏,时而升在浪尖上,时而跌入浪谷中。 这是武林中罕见的交锋,十八罗汉阵作为少林寺的镇山绝技,其威力非同一般,武林中人只闻其名,不知其实,即使少林派弟子也极少有人见过,因为少林寺每个高僧都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很少有人能逼他们摆出十八罗汉阵。今日见之莫不惊骇,其威力超出了想象。交锋场地周围,已形成了一股旋风似的掌劲,尘土飞扬,沙走石飞,余力所极,周围的人群早已不能站立,远远地退开。众人更难以想象子云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换成其他人,早已毙命当场。 子云以其绝顶的轻功配合敏捷的身法,在十八罗汉阵中左闪右躲,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左冲右突,却似撞上了铜墙铁壁,无法突围。眼见子云已势穷力竭,无力反抗,十八高僧遂渐缩小阵形,阵势一收缩,子云更显危急,只觉掌力如泰山压顶之势罩下。 至化禅师口喧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此时不束手,更待何时?”“呛”的一声,剑光一闪,剑风突起,在这危急时刻,子云终于抽出了背上宝剑,舞起一道剑幕护住了身体,但身上已连续挨了三掌,子云更不犹豫,一声清啸,拔身飞旋,身形冲天而起,宝剑在压顶的掌影中划开了一个缺口,冲出铜墙铁壁。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飘然落在丈许之外。 从挨掌抽剑,到突围破阵,这一切变化均在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的刹那间,要把握得分秒不差,恰到好处,需要有超人的智慧和惊人的勇气,否则必死无疑。子云奇迹般地做到了。待他落下时,十八罗汉阵已停止,十八高僧合掌而立。子云站立不稳,以剑支地才稳住身体。 至化禅师道:“公子武功高强,智慧过人,我等不能敌,就此别过。” 子云勉强笑道:“承让。”十八高僧穿过人群而去。围观人群莫不震惊,在这样狂猛的围攻中,子云居然没死,还突围而出,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居然被他破了,天下还有谁能敌?子云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已苍白。 子云知道:他虽绕幸得胜,但众和尚若不顾信义,继续缠斗,他必会被擒,带回少林寺。因为他此时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赞道:“名不虚传啊,你就是天地帮主,号称无影儿的慕容子云?”来人正是伪君子于一轩。 子云暗叫悔气,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反而轻松一笑道:“没错,想不到又遇上你这个卑鄙小人。” 于一轩反唇相讥:“以前你是万人追棒的雪云公子,现在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丧家犬。” 子云问道:“我们有仇?” 于一轩慷慨陈词道:“所谓黑白不两立,善恶不相容。我们虽然远无仇近无冤,但你惨无人性,心狠手辣,乱杀无辜,我也只好仗义来领教高招了。” 人群中有不满的声音,明明是在趁人之危,却说得冠冕堂皇。 只见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人道:“他一招杀了全州八虎,一夜之间烧了容月山庄,连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都被他破了,你是他的对手吗?” 子云见这人正是与于一轩狼狈为奸的东方娄,不由苦笑不己。 于一轩正义凛然地道:“大丈夫有不为,有所必为,行侠江湖,为武林除害,就是明知不敌,要搭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 “好样的,是条汉子,不愧大侠士的称号,我虽不才,也愿舍命陪君子,搭上这条老命。”他两人一搭一唱,竟打算要联手对付子云。 于一轩道:“不愧为侠义道中人,就让我们一起来除掉这个武林之害吧。” 于一轩转头对子云道:“拔你的剑。” “我的剑早已拔出。”子云晃了晃手中剑,吃力地站着。 “这把就是被称作无影追形的魔剑?” “是的。” “好,我们先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才还手。”他当然看得出子云经过一场恶战已是筋疲力尽,强弩之末。 子云愕然:“你要让我三招?” “当然,我们既然是侠义中人,就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子云道:“刚才我已用尽了全力,他们若要擒我,已是举手之劳。” 于一轩道:“是吗?” 子云一脸坦诚:“是的。” 于一轩又道:“我知道你的武功远不止如此,小小罗汉阵自然困不住你。”他居然自信武功强过少林十八罗汉。又道:“你有魔剑在手,为什么不早用呢?” 子云道:“因为我这把剑从来不杀正人君子,只杀卑鄙小人和伪君子。”但见子云宝剑一起,神情突振,两眼充满杀气。 于一轩大骇。 子云挺剑怒指道:“我要是一剑不能逼你出手,就是我输了,两剑不能杀了你,也算我输了,三剑不能将你分成十八块,还是我输了。我就自己将脑袋砍下来送给你。” 剑光闪耀中,于一轩不知不觉往后退,越退越远,转身就钻出人群跑了。 再看一边的东方娄,早已不知去向。 人群轰然大笑。不由叹道:“这才是正义之气,能惊天地,泣鬼神。” 子云已摇摇欲坠。 刚走出不远,后面又有人喝道:“慕容子云休走。”却见武当派的尹永豪、林元杰、庄有英三人追来。 子云与十八罗汉激战,内伤沉重,外伤多处。无心恋战,不想与他们纠缠,正不知如何躲避。 前面一辆豪华的大马车驰过来。花香扑面,赶车的是两个少女,定睛看时,是百花山庄十二花仙中的六姐七姐,对子云喊道:“公子,快上车。” 子云想:“正好借她们的马车躲一下。” 跃上马车,掀开车帘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满车摆放的花儿,接着又看到了花丛中端坐的一个美人儿,如花的美貌,如水的模样。真乃花之仙子。正是百花仙子扬若惜。 子云一脸尴尬,进退两难,因为此时一身血污,衣衫破烂。而车内一尘不染,扬若惜又有严重的洁僻,见不得脏。若是进去,扬若惜一定受不了,若就此退走,又显得见外,毕竟他们曾有一段交情。 扬若惜见他一脸窘迫相,倒先好笑起来:“哟,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子云勉强笑了笑道:“若惜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话一出口,子云就觉得好笑,这是人家的马车,她在这里有什么奇怪。见扬若惜不停地打量自己,更是难为情。她曾经称赞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男子,而如今的样子,只怕彻底破坏了自己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扬若惜道:“还不坐下,站着不怕摔倒么?” “我还是下去吧。” “怎么,谦弃我的车子脏?” “我…”子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扬若惜伸出纤纤玉手拉他坐下。 此时两使女快马加鞭,马车跑得飞快,子云差点没碰上横梁,赶紧坐下。 扬若惜见子云伤口多处流血,皱起了秀眉,一脸关怀地道:“怎么伤成这样?我给你包扎。” 子云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心想:你看到就受不了,还敢让你来包扎。 “你那些药止血不止痛,还是用我特制的金创药吧。”扬若惜却不犹豫,从身上找出一丝巾,拉过子云的手臂,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切都做得那么认真细致,一时难以相信她是个有洁僻的女人。满车的花香加上她的体香,子云都快晕倒了。 “还会疼吗?” “好多了,多谢姐姐。”百花园的药就是不一样,洒在伤口上疼痛立减,精神立振。 “你要是累了,就躺下休息吧。”子云怕自己一躺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忙道:“没事,我还是下车吧。” “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他们追的是我,我不想把姐姐牵扯进去。”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我也是受人所托,才会来接你,不然才懒得理你。”“受何人所托?” “到时你就知道了。” 马车正行间,前面两骑马奔来,拦住了去路,个个腰胯大刀,喝道:“前面的马车停下,衡山二杰管书闲、范铸奉命搜查。” 子云暗道:“糟糕,另外二杰死于我的剑下,他们可能已经知道,定不会放过我。” 两使女被迫收住马缰。两人策马近前,正待搜查,只见车帘内飘出一片花辨,管书闲一时好奇,伸手接住,却突然脸色大变,范铸看后,也大惊失色,忙下马拜伏于地:“不知仙子大驾,无意冒犯,望企饶命。” 百花仙子并不现身,也不答话,却听赶车的两使女喝道:“还不滚一边去?” “是,多谢仙子饶命。”两人忙闪开让路,马车又疾驰而去。 真看得子云莫名其妙。扬若惜微笑道:“看来我的百花令还管用。” 子云道:“他们两个是衡山派弟子,怎会听你的号令?” “我的百花令十年前就已震惊江湖,他们怎敢不听?” 子云心想:“百花仙子虽让人惊畏,但白道人士未必买你的帐,那衡山二杰何以这么懦弱?却让人不解。” 百花仙子如法炮制,沿路拦阻搜查的人纷纷下拜请罪,恭恭敬敬地谢恩让道。百花仙子不露面就打发了他们。 马车穿过一个小镇后慢了下来。子云掀开车帘见有不少武林中人在走动,忙放下。 扬若惜见一个身材黑瘦,一脸痴呆,却背着一把长剑的人立在道旁,便摘下一片花辨,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玉腕轻舒就挥了出去。 那人目光呆滞,但见一片鲜艳的花辨轻飘飘地飞到自己眼前,不由伸手接住,一看上面的字,便一脸怒气就要发作,马上又一脸惊惶,忙跑到马车旁拜道:“仙子有事但请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扬若惜咯咯一笑道:“去杀了后面那几个讨厌的跟屁虫。” “是。”那大汉转身飞奔而去,像奉了十万火急的圣旨般。 子云大惑不解道:“要是我没听错,那个人是剑魔,他怎会听你的号令?” “想知道吗?” “想。”“因为我在花辨上写了几个字,告诉他已经中毒了。” “他会相信?” “当然不信,但他一运气就会相信了,所以只好听命行事。” 原来她是用花辨施毒的,当初两个使女要捉子云时,就曾用花辨对付他,那些花香足以把人毒倒,何况把它接在手里,怪不得他们乖乖地听命了。 不一会剑魔已返回道:“已杀完了,请仙子赐给解药。”“再有跟来的一起杀掉。” “是。” 子云忙道:“你不要叫他乱杀人了。” 扬若惜一笑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却想杀你。” “既然这样,我下车好了,不敢再连累姐姐。” “你这人真难侍候,偏偏我又不能有付所托。”她回头向车外道:“你不用杀人了,不让他们跟着就行了。” “是。” “姐姐要带我去哪里?” “到时你就知道了。” 马车飞奔,绕开大道,驶进了一条崎岖的山道。在一座别致的山庄前停下。 子云又闻到了各种花香,下车一看正是百花山庄。十个艳丽的少女迎出,正是百花仙子的使女,将扬若惜与子云接入庄内。 子云照例沐浴更衣毕,扬若惜在观花台为他接风洗尘。百花仙子所到尽是干净整洁,在餐桌上,她依然举止幽雅,谈笑风声,频频劝酒。 子云几次欲言又止。扬若惜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急什么呢,你想念的人还没到呢,就在这里待几天吧。”酒后又带着子云去赏花。 直到第四日中午,庄外传来急剧的马蹄声,一骑飞奔而来,瞬间就到庄门口。一天仙般的少女飘身下马,直入庄来。 子云见时,正是最想念,最想见到的赵琦琦,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子云又喜又悲:“我现在是个孤儿,你还能回…” 琦琦打断道:“你是慕容子云,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自己。” 子云哽咽道:“一夜之间,家园被毁,亲人被害,我成了凶手。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 琦琦点头道:“我都听说过了。” 第三十九回 揭真相棋痴用智 且说子云离开辽东后。天启帝采用魏忠贤的计策,派太监到各地监军,这些太监目不识丁,更不懂兵法,却作威作福,妄自尊大。连总兵,巡府,经略,督师都得受他们迁制,将边事弄得乌烟瘴气,军心怨恨。 后金大汗皇太极探知明朝动乱,辽东防守有变,决定再次出师进攻宁远,锦州。以雪当年败兵之恨。天启八年春,亲自率领八旗大军联合蒙古军兵渡过辽河,分别攻打锦州和宁远。 辽东巡府袁崇焕将母亲妻子接到城中,誓将家与城同存亡。聚兵将誓师,发表三个打败的演说:“打败皇太极,打败后金军,打败一切入侵的敌人。”激扬陈词道:“我天朝大国战士岂畏强盗土匪。堂堂大明子弟怎能败给东夷小国。后金贼奴已不足为惧,已吓不倒我们辽东百姓,更吓不倒我们宁锦将士,此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军兵齐声高呼:“打败皇太极,打败后金军,打败一切入侵的敌人。”誓师完毕,调兵遗将,分兵防守。袁崇焕此次固守宁远,除“凭坚城以用大炮”外,还布兵列阵城外。 祖大寿与何可纲率领车营步兵二千人,顿驻城外。掘濠以车为营,列火器为守御。 二十八日黎明,后金兵至,绕城而围,分为九营,形成对宁远城包围态势。随即发起进攻。 从早晨到中午,后金军冒死进攻,明兵死战不退,双方伤亡惨重。激战之中,后金兵死于炮火之中,明官兵倒于刀箭之下,横尸城外,尸填濠堑。 明太监监军刘应坤见此惨状,心惊胆战,惧怕地道:“袁将军,这城还能不能守?若守不住,我们还是先逃走吧。” 袁崇焕喝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怎能言逃。” 刘应坤不敢再多言,绕城而走,喃喃道:“你可以不要命,但我却犯不着把命丢在这里。”见敌军集中兵力攻东南两面,北面不见敌兵,便想要缒城而下。刚好被负责巡视战情的小神丐发现,冲过去将他一把提起掷到地上。 刘应坤痛得哇哇大叫:“你小子想造反,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临阵先逃者立斩。”说着就要砍他脑袋,吓得刘应坤磕头求饶。 袁崇焕刚好看见,忙跑过来喊道:“小兄弟刀下留人。” “这样的人不该杀么?” “本来该杀,但他是皇上派来的,不能乱杀。” “管他是谁派来的,到了这里就要遵守军法,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何况一个太监。” 刘应坤脸色苍白忙道:“我再也不敢逃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小神丐坚持要杀他,袁崇焕叫人把刘应坤拉起带走了。 小神丐大喝道:“再敢出来扰乱军心,让我看到了定不饶过。” 刘应坤吓得屁滚尿流而去,再也不敢出来。 锦州,宁远激战共二十七天,大战三五天,小战无数次,无日不战,再次大败后金军。皇太极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袁崇焕与众将士再立战功,朝廷上下一片欢腾,论功行赏,各求升迁。魏忠贤无尺寸之功却以运筹帷幄而居首功,派往锦州,宁远的太监刘应坤、纪用等人次之,其余阎党分子各有大功,连他的一个孙侄子,还不满周岁的婴儿也有军功。而身为这次宁锦大战的总指挥,功劳最大的袁崇焕却排到了第四十九位。 魏忠贤反污陷袁崇焕排斥监军,目无圣上,指挥不当,不救锦州等罪行。于是袁崇焕无功反得罪。被迫辞职,申请回乡。 天启帝旨曰:“袁崇焕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准其告老还乡。他日若需,再行调用。”最后袁崇焕在宁锦大战刚结束,就无奈地离开了辽东。南下回乡。 却说子云被四处追杀,只好待在百圆里,等待消息,伺机而动。这日庄外赶来一群人,未进门就喊:“老大,我们来了。”子云一听声音就知是小神丐众人来了,忙迎出门。见正是小神丐,吕史杰,司马奋三人。众弟兄与子云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 “老大,我们可想死你了。” “老大,你还好吧,我们还担心你…” 子云却不悦道:“你们都离开了,宁远锦州怎么办,袁将军怎么办?” 吕史杰道:“我们接到消息,只担心老大安危,可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的。” “家事为小,国事为大,你们怎么不分轻重?” 小神丐道:“唉,老大你就别提这些国家大事了。” “怎么…” 这时扬若惜迎出来道:“你的兄弟们都来了,怎么不让他们进来说话呢?” 众人一见扬若惜都惊呆。吕史杰道:“这位小姐…”琦琦接道:“这是我的义姐。”众人看看琦琦又看看扬若惜,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扬若惜一笑道:“我叫扬若惜。”小神丐怔怔地道:“姑娘莫不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百花仙子?” “小叫化倒有点见识。” “我们一直认为赵小姐已是天下第一美人了,没想到…” 琦琦一笑道:“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漂亮的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没想到世间已经有赵小姐这样的天仙,却还能出现扬小姐这样的仙女。” 扬若惜将众人迎进屋内。众使女端上茶水。 子云担心辽东的事。小神丐道:“老大莫急,请听我们慢慢说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宁锦大战与袁崇焕被罢官的事说了。子云愕然道:“连袁将军也离开了辽东?” 小神丐道:“可不是,我们见袁将军都待不下去了,我们再懒在那里,可不知会被安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罪名。又接到沈良的传信,就寻来这里了。” 吕史杰道:“什么鸟皇帝, 需要用你的时候,把你当孙子使唤,不用你的时候,把你当狗一样踢走。” 子云叹道:“如果后金兵攻进来,我们可都成奴隶了。” 小神丐道:“老大安了,就算锦州城和宁远城守不住,还有山海关挡着,后金兵打不过来的。”子云心里稍安。 不久小玲和程又重、祝不闻三人也来到百花园。众人久别重逢,程又重拉着子云的手道:“子云兄弟,还好吧?”子云点头。祝不闻喜道:“没想到我们又有机会并肩作战。” 第二日沈良赶到百花园。子云忙接入,询问探查结果。沈良道:“我已可以确定是东厂人所为。” 沈良一提到东厂,众人都是一惊,司马奋却道:“东厂是什么门派的?” 小神丐道:“是皇帝老儿门下的。” 吕史杰道:“那皇帝为什么要成立这么个门派?” 众人都答不上来,沈良也只能说出个大概。 这事要从二百年前说起了。元未明初,义士汇集,群雄并起,推翻元朝,将蒙古人赶出塞外,助朱元樟平定天下,登上帝位,建立明朝。朱太祖大局一定,为巩固皇权,悍卫朱家江山,遂诛杀功臣,残害贤能。至使武林遭到空前浩劫,精英丧尽。于是高人隐退,能人躲避。后明天子为彻底消除隐患,又设立东西两厂来监视镇压迫害武林中人。自此武林各派誓与朝廷势不两立,武林人士退隐山林,高墙深院,以求自保。至天启年间,魏忠贤把持朝政,提督东厂,欲收服武林各派为己用,残害武林人士更甚,慕容家第十六代祖先慕容远宏汇集武林各大派大败东厂势力。东西两厂不得不收敛动作,却也为慕容家留下了隐患。这便是为何朝廷势危,辽事大败,而能人不用,贤能不出的原因之一。 沈良掏出一块黑黝黝的圆形铁牌道:“大家请看。” 众人靠近,只见字迹不清,正面有“天启”字样,背面有“东厂”字样。 沈良道:“这是在灰尘中找到的,慕容家人不会有这块令牌,肯定是来犯凶手留下的。” 小神丐道:“这是东厂的令符不会错,但也不能肯定就是东厂人所为啊。” 吕史杰道:“是啊,他们既然要暗中行凶,又怎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沈良道:“你们有所不知,东厂组织严密,人员众多,是以出入行动都以令牌为证。” 琦琦道:“当今武林,正派人士唯容月山庄马首是瞻。邪派人士以移玄剑派为首,江湖上白道人士对慕容家敬若神灵,黑道实力尽在公子的掌握中。都不会对慕容家产生危胁。只剩下朝廷势力。” 沈良道:“所以我可以恳定地说是东厂的人所为。” 子云叹道:“我早该想到。” 沈良道:“当年慕容越前辈曾率领中原武林各派人士与东厂鹰犬恶战十几天,最终在九华山大败东厂群魔。迫使他们十多年不敢妄动。” 吕史杰道:“为什么不在当时彻底歼灭他们,却留下隐患?” “这里面愿因可多了,他们是朝廷的组织,就是全部杀完了,也很快就可以组织起来。 小神丐道:“据我所知,当时各派群雄本想歼灭他们,只是追击到九华山后,经过一场恶战,杀了数百东厂人,其余人却突然间消失,不知去向。” 吕史杰道:“为什么不在山内搜查?” 小神丐道:“九华山地势复杂,寺院众多,号称有四百八十寺,前去游玩观光,进香求神的香客众多,人流量大,不易寻找,东厂人只要稍微分散改扮,就与普通人无异,是以群雄只好无奈撤退。” 沈良道:“我还找到了一样物证。”说着掏出一布包,打开,见一块黑漆漆的物事。吕史杰问道:“什么东西?”“死者的残骸。”吕史杰一惊:“你拿这东西来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沈良道:“各位可看出什么?闻到什么?”众人摇头。沈良接道:“人如果是中毒而死,骨头会变黑。但凶手很狡猾,来个毁尸灭迹。却不知道残骸中依然会留下痕迹。那就是气味。” 子云道:“良兄可知道是什么毒?” “暂时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庄内有不少人是中毒被害的。” 琦琦道:“谁能到容月山庄下毒?而不被发现?” 沈良道:“所谓家贼难防,极有可能庄里有内贼。” 小神丐道:“但庄内无一活口。” “不,还有慕容飞雾,刘立和八大武士。” “但当时他们都不在庄内。” “完全可以制造假证。” 子云问道:“你认为会是谁?”“最大嫌疑者是慕容飞雾。” 此言一出,众人震愣。子云道:“我宁愿怀疑是自己也不会怀疑三哥,他绝不会…” “公子很了解他是吗?”“不错,我与三哥最是要好,从小到大就如此,哪会不了解的。”“这正是我怀疑的根据。公子了解他的为人,他更应该知道公子的品性。以慕容飞雾的聪明,应当很容易分辨是非,但他却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公子。其中必有隐情。” 子云暗想:“三哥比爹妈还要了解自己。”说道:“莫非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沈良沉吟良久:“并非不可能。” 子云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沈良道:“应该不久了,还要等一个人。” 这时小神丐喊道:“吴猴子,你也来了。”沈良喜道:“等的人来了。” 吴猴进来向子云沈良施礼毕,说道:“我已探知东厂魔窘有个出入口在一寺院内,却寻不到开启之处。” 子云想到父母亲人可能就被困在九华山,在东厂牢狱里遭受折磨,一时怒火中烧,悲从心起。恨不能插翅飞到九华山,捣毁魔穴,救出亲人。于是站起来身道:“我不管它是人间地狱,还是龙潭虎穴,都要把它挑了。” 沈良道:“公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事切不可急,需要认真计议妥当,方保万无一失。” 子云想想也是,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救不了人,还会被害。众人纷纷献策。 这日林中孤带着万圣楼的众杀手赶到。众人都想,用杀神对付恶魔,看谁狠。子云却心头不悦,说道:“天地帮已宣布解散,沈良兄这不是让我失信于天下人么? 林中孤道:“天地帮虽然解散了,但万圣楼没有解散,我们是自愿为公子效命的。” 沈良道:“公子虽已解散天地帮,但白道群雄并未放弃追杀我们。是他们失信在先。” “何以如此?”“公子不知,近来各派又有不少人无故被害,众多高手莫名失踪。而他们更一口认定这是天地帮人所为,是以到处追杀天地帮的弟兄。” 小神丐道:“如今各派互相猜凝,各路人马自相残杀,江湖已陷入空前的混乱。”子云叹道:“没想到我解散了天地帮,还是不能避免江湖的一场血雨腥风。” 林中孤道:“公子我还为你带来了一个人。”“什么人?” 林中孤对手下弟兄道:“带进来。”不一会两个杀手带进一个艳丽绝色,娇眉无比的女子。 子云一见惊道:“凤凤。”她一见面就扑进了子云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似有无限的委屈,悲声道:“公子,我总算见到你了。” 子云问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怎么会跟林大哥他们在一起?” 林中孤道:“这朱姑娘被丐帮的叫化掳了去,刚好被我们撞见就抢了过来,她说起与公子认识,我们就带她来了。” 子云不停安慰;“让你爱苦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朱沉凤却娇声道:“我喜欢被公子连累。” 此时赵琦琦,扬若惜与众弟兄都在,子云大是尴尬,想推开她,但想起她心地如此单纯,在众人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自己这样做未免显得俗气,更会伤了她纯洁的心灵。 突听一声:“公子小心。”两颗棋子飞来,从子云背上擦过,带走了一枚发叉。 子云突感朱沉凤搭在右肩上柔软玉指如铁爪般插下,危急中不及思索,晃身躲避,举手格开。 林中孤救主心切,手中剑一出,刷刷两剑往朱沉凤刺去,眼看就要将她毙于剑下。沈良喝道:“住手。”又是两颗棋子将他的剑弹开。林中孤内力深厚,剑锋只晃了一下,并没有减慢攻势,但就这一停顿间,沈良已将她拉出剑圈的包围,顺手点了她多处穴道。 这一下变故众人都惊愕不已。琦琦急道:“子云,你…”忙为他包扎伤口。 子云一脸不解之色,对朱沉凤道:“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小玲道:“肯定是别人派来的间细,子云你可险些中计了。” 林中孤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喝道:“是谁派你来的?” 朱沉凤虽然害怕还是一脸的温柔,道:“你们别杀我,是我爹爹派我来的。” “你爹爹是谁?” “说出来会吓倒你们,是千面魔君。” 小神丐喝道:“我们老大跟你无怨无仇,待你有情有义,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子云沉吟良久却道:“我知道千面魔君有个女儿人称千面幽灵,名叫小鹃儿,是姑娘的姐姐吗?” “你认识小鹃儿?” “认识,我们小时候曾在一起玩过,我还去过你家呢。” 她惊喜道:“你是小云儿?” “她以前是这样叫我的,你也知道吗?” 她却在自己脸上捣弄了一阵,撕下一张精致的假面具,声音也变了,道:“你还认得我吗?” 众人一怔,这已不是那个千娇百眉的朱凤凤,而是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子云隐约看出这正是当年的闯祸精,小鹃儿。虽然已经长大,不再是小丫头,但那淘气的面容,狡猾的眼神却没变。不由苦笑道:“小鹃儿,我早该想到是你,除了你与姨父,有谁能以假乱真,冒充我去杀人。 小鹃儿又扑到他怀里,道:“我不是有意的,早知道你就是小云儿,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小玲道:“原来你们是老相识啊,害我们白操心了。” 琦琦喝道:“小玲,怎么说话的?”小玲伸了伸舌头,忙住口。 小神丐道:“他不是你表哥吗?” 小鹃儿一口否定:“不是。我爸爸说慕容家没一个好人,个个都讨厌得很,跟我们家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她多次问过父母,母亲不置可否,父亲更一口否定。她不敢再多问。 吕史杰道:“你觉得我们老大也不是好人吗?” “小云儿当然是好人。”她看着子云道:“你真是慕容家的人么?” 子云苦笑道:“是的,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你是小云儿。”子云无奈而笑。 这时沈良道:“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就收起兵刃,坐下说话吧。”一时尴尬气氛尽去。 子云道:“小鹃儿,你为什么要冒充凤凤?还有冒充我和琦琦去杀人的是谁?” “这只有爹爹知道,我只是听爹爹的。” 沈良道:“这下事情好办了,只要抓到千面魔君,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子云道:“你爹爹在哪里?” “离这里不远的一户猎人家里。他叫我刺杀了你,就去找他。” 子云道:“小鹃儿,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可愿意帮我?” “这,我…” 小神丐道:“我们老大对你这么好,你们从小又是青梅竹马,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可说不过去啊。” 子云忙制止,道:“别乱说话。”又对小鹃儿道:“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但是…。” 沈良又道:“小鹃儿姑娘,我相信你爹爹也是奉命行事,我们要找的是真正的凶手,你爹爹只要肯跟我们合作,找出幕后凶手,我们不会为难他的。” 小鹃儿又看了子云一眼道:“好吧,我带你去找我爹爹,不过不能伤害他。” 沈良一笑道:“只要小鹃儿姑娘肯合作,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束手就擒,不用动刀动剑。” 小鹃儿忙问什么办法?沈良说了,众人都赞好。最后由子云小神丐与吕史杰陪着小鹃儿去找他爹爹。 子云小神丐与吕史杰三人由小鹃儿带路,很快找到了那猎户人家。 小鹃儿老远就喊道:“爹爹救命,爹爹救命。” 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如电看着小神丐吕史杰两人。 小鹃儿一脸痛苦地道:“爹爹,我失手被他们抓住了。” 子云上前一笑道:“姨父,好久不见了。” 千面魔君喝道:“快放开我女儿。” “小神丐叫道:“我们好不容易将这鬼精灵捉住,怎能说放就放的。”千面魔君一闪身就扑过来,双手十指成爪就往小神丐吕史杰两人头顶抓落。两人吓着大叫。 子云剑光一闪,护住两人,又将他逼了回去。 小神丐伸出手作势就要往小鹃儿头顶拍下。 小鹃儿吓得大叫,“不要杀我,爹爹救我。” 千面魔君正与子云交手,听到女儿的呼叫,忙停下,喝道:“住手,你们想怎么样?” 子云一笑道:“很简单,只要配合我做点事,我们就放了你女儿。” “老夫从不受人要挟。” 小神丐叫道:“千面老魔,你再不认输,我要杀你女儿了。” 他怒道:“无耻小贼,你敢碰一下我女儿,我把你碎尸万段。”说着就踏步上前。 吕史杰两手抓住小鹃儿的手臂,道:“别过来,不然你女儿的手就断了。” 他果然停住脚步,恶狠狠地道:“别伤我女儿,不然我杀了你全家。” 小神丐吕史杰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千面魔君怒道:“笑什么?” 小神丐笑道:“我们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你去哪里杀我全家?” “好,就算杀不了你全家,我也要杀一百个人来为我女儿陪葬。” 两人心头一震,吕史杰赞道:“啧、啧、果然够狠。” 小神丐又笑道:“这么少,我杀了就不止一百人,要不要拿些来给你陪葬?” 千面魔君又威胁道:“你真杀了我女儿,我要一世行凶,把天下人都杀尽。” “哟,好大的口气,连我一人也杀不了,怎能杀尽天下人,再说了,你杀尽了天下干我什么事?我还巴不得呢。我现在就杀了你女儿。”说着作势欲拍下。 千面魔君见他们不受恐吓,又嘿嘿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竟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吕史杰笑道:“我们虽然是男子汉,却还不是大丈夫,更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有什么事不能干了?” 他见吓不了对方,又激不过对方,真个是软硬不吃,已然气馁,叹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小神丐道:“这才对吗。” 子云这时说道:“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冒充我的面目去杀人,我知道这是你的杰作,我要你将凶手交出来,还我一个清白。” 小神丐吕史杰两人喝道:“你答不答应?”千面魔君无奈道:“我答应,快放了我女儿。” 小鹃儿听父亲答应,欢叫一声就跑了过去,“爹爹,你太好了。”小神丐两人措手不及,没拉住她。 千面魔君却突然爆起,五指齐张,抓向子云心口,相距太近,出手又快,事出突然,子云似来不及反应,竟不闪不避。 小神丐吕史杰与小鹃儿都惊叫出声,要阻止却来不及。五爪离心口一寸处,却停住了。子云依然镇定从容,面不改色。 千面魔君道:“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你不是认输了吗?”“跟你们这种人怎讲得这许多。”“我们自然不讲,但你却会讲,姨父是前辈高人,不会失信于我们这些晚辈的。” “你这么肯定地认为我是个守信的人?”“当然,姨父虽然心狠手辣、行为怪异,但一向言出如山,江湖皆知。” 千面魔君虽性格怪异,但向来言行一致,从不失信于人,生平也常以此为豪,听子云一赞,心悦道:“好,慕容子云果然不同凡人,怪不得连我女儿也能跟你们串通起来算计我了。” 小鹃儿娇声道:“爹爹,我不是有意的。” 千面魔君怪眼一瞪:“不能有下一次。”“唔。”看了子云一眼,心道:“为了小云儿,可不一定了。” 子云问道:“姨父,冒充我和琦琦去行凶的人是谁?”“东厂中人。”“害我家人的也是东厂人?”“既然知道,何必问我。”子云又问道:“我父母亲人在哪里?”“你问我,我问谁?”子云知道这个千面魔君脾性古怪,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众人返回百花园,商议停当,一切准备就绪,决定前往九华山。 第四十回 东厂地窟群魔舞 且说众人刚走出百花园,突听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传遍山谷,响彻云霄。接着四周不断响起回应的啸声,此起彼伏。 司马奇道:“有强盗?”吕史杰道:“强盗遇上贼爷爷,算他们倒毒。”祝不闻道:“不错,来多少杀多少。” 沈良却暗皱眉头:“麻烦事来了。”子云也听出这呼啸声非同凡响,必是内力浑厚之人所发,绝不是一般的土匪强盗所能办到。琦琦道:“会是什么人呢?” 只听一人大声道:“慕容子云,久违了,我等已恭候多时。” 子云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是黄近阳。抬头看时,谷口站了一排人,青城派的高尚清,武当派的将世雄等人。都是各大派的高手。为首之人慕容飞雾,只见他一脸漠然,淡淡地道:“你果然跟这些邪魔外道的人在一起。” 程又重喝道:“谁是邪魔外道?” 黄近阳说道:“各位看到了,可不是我胡说乱猜,这慕容子云表面上解散了天地帮,但暗地里可是一个都没散。” 子云走上前道:“三哥。”“不要这样叫我。”“时至今日,你还不能分清敌友?” 黄近阳接道:“还有什么好分辨的,事实胜于雄辨。你说解散天地帮却没有解散,你说与邪派断绝关系,却又勾结在一起。” 子云不理他的话,又道:“我们已查出凶手,是朝廷鹰犬东厂人所为。” 沈良上前道:“不错,证据已经确凿,还请慕容三公子带领群雄跟我们一起去剿灭东厂鹰犬。”子云道:“你难道不知,东厂与我们家有宿仇?” 慕容飞雾不答。黄近阳冷笑道:“就算要剿灭东厂,也要先铲除你们这些败类。” 高尚清道:“不错,特别是狐媚妖淫的邪派妖女。” 祝不闻见对方竟敢污辱本派掌门人,一时大怒,拔剑就要冲上去。却被琦琦挡住。 祝不闻怒气冲冲地道:“我去跟他们拼了。”琦琦喝道:“站住。”她看着慕容飞雾道:“胡乱冤枉别人是凶手的,极有可能自己就是凶手。”祝不闻说道:“不错,他是贼喊捉贼。” 子云暗暗打量地势,想着从什么地方出其不意地突围而出。 黄近阳像看出了子云的心思,说道:“百花园已被我们包围,你们插翅难飞。” 高尚清道:“这次你们是怎么也逃不掉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林中孤喊道:“我们杀出去。”一帮杀手闻命,齐拔剑在手,就要跟着林中孤冲杀。 子云喝道:“住手。”林中孤硬生生地停住脚步。 沈良道:“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返回园内,慕容飞雾等人并不追杀。 沈良道:“公子,你可看出有慕容飞雾有什么不对?” 子云点头道:“是有不对,三哥一向自信,但刚才看他的眼色却有点迷茫。莫非真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衰?” 琦琦道:“不错,他口里虽在骂子云,但听得出并非出自本意。” 小神丐道:“莫非是迷失了心智,或是中毒被人所控。” 子云摇头道:“绝不可能。” 以沈良、子云、琦琦等人的智慧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吕史杰却叹道:“这可怎么办是好?” 子云道:“若惜姐,你被我连累了。” 扬若惜一脸无畏,道:“放心,他们不敢进百花园的。”小神丐道:“但我们也不敢出去。” 众人束手无策,一时都看着沈良。沈良也是一脸的无奈:“百花园四周都被包围,要出去避免不了一场恶战。除非另有密密出路。” 子云不由看着扬若惜。扬若惜脸色微变,说道:“没有。”子云知道她性格高傲,既然说没有就没有,再问也无益。 却听园外传来辱骂声:“慕容子云做缩头乌鱼了吗?”“哈哈,不敢出来了吗?想在里面呆一辈子吗?”接着又是一连串粗言秽语,却是于一轩与东方娄的声音。 林中孤怒道:“我去宰了他们。”沈良忙道:“别去。” 司马奋也道:“太难听了。”“当他们狗吠。” 众人无计可施,各自散去。 子云见扬若惜一人在园里赏花,不由走近。见她弯下腰怔怔地看着一朵花出神,却不敢打扰,直远远地站定。 良久,直听扬若惜幽幽叹道:“东厂魔窟有进无出,你真的要去?”“我不得不去。”“飞天鹰云中鹤不但武功高强,更狡猾阴毒,鬼计百出。你自问是他们的对手吗?”“飞天鹰已死,云中鹤也不足为惧。” 扬若惜回过身,凝视子云良久,说道:“好,三日后可以出去。”子云大喜,却又大惑不解,问道:“真的?为什么要等三日?” 扬若惜不答,逐吩咐十二花仙缝制白色披风斗蓬。 众人听闻都不太相信,见状更是好奇。司马奋道:“衣服不像衣服,帽子不像帽子,你们在做什么啊?”众使女不答。小神丐道:“做这些丧服干什么?”吕史杰道:“啊!莫非要扮成死人出去。”扬若惜俱不答。 众人焦急难耐地等到第三天。这天清晨,子云醒来,睁开眼睛,竟然全是白色。却是大雾透过门窗的缝隙溢进来,打开窗,所见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目力所见不足一丈。一时晃然大悟,不由大喜。爬起身,喊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十二花仙已将披风斗蓬全都缝制好,交给众人。吕史杰惊道:“我们穿着这些出去?”司马奋道:“会不会有点晦气?”小神丐道:“你怕晦气就不要出去了。” 沈良不由赞道:“百花仙子真是天仙。”琦琦问道:“若惜姐,你怎会知道今天有大雾的?” 扬若惜淡淡地道:“花儿告诉我的。” 却说白道群雄包围数日不见园内有动静,料想子云众人不敢出来。但群雄却也不敢闯进去,由分散式包围变成岗哨式监视。这日见突降大雾,对面难见人影,恐怕被暗算。岗哨式又变成营垒式。 子云众人由十二花仙带着悄悄地离开花园,通过谷口。直到雾气变淡,太阳出来。他们早已穿过白道群雄包围圈,远离百花园。 数日到达九华山,吴猴领着众人来到一个寺院外,指道:“就是这里。”只见寺院高耸,甚是雄伟。门额一横匾,上书‘大觉寺’三字。颇有气势。 小神丐前去敲门。良久,一个小和尚打开门,一见来了这么多人,惊道:“你们是什么人?”话未说完小神丐已抢了进去。小和尚大叫道:“有强盗啊。” 堂内很快冲出一群和尚,喝道:“干什么的?敢到大觉寺来撒野。”吕史杰跨进门去,大声道:“所谓入门就是客,难道这就是待客之道吗?”众人接着走进。子云拱手道:“冒昧打扰甚是不安,还望大师们见谅。” 为首一白眉僧人道:“贫僧慧空,不知各位施主有何事?”子云道:“我等想在寺内寻找一样东西,不知大师能否行个方便。”“阿弥陀佛,方外人百无禁忌,山间之内没有秘密可言,众施主请。”众人都想:这老和尚倒好说话。正要分散各处寻找。 没想到慧空和尚突然发难,双指如戟攻向子云双眼。子云想不到这慈祥的高僧会下此毒手,一时来不及招架,忙偏头闪开,眼看双指就要插入他肩膀。“嗖、嗖”两颗棋子袭往白眉僧人,劲头甚急,劲奔脑门,这僧人出手快,收手也快,偷袭不成转身就跑。 小神丐喊道:“哪里逃?”挺着打狗棒就往他后脑打去。那僧人早防到追袭,手中的佛珠回手洒出,如雨点般打向小神丐,小神丐冲势正急,无从闪避,眼看就要被害,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把将他扯住,衣袖一拂,将佛珠全部收住,这人正是沈良。 林中孤喝道:“全都杀了,不要放走一个和尚。” 众和尚被惊得转身就跑。子云正要喝止,却见这些和尚转身时都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气味刺鼻,扑面而来,众人忙掩面退出。待粉末散尽,早已不见人影。小神丐骂道:“臭和尚都趁机逃走了。”吕史杰道:“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我们干脆一把火将这破庙烧了。”子云喝道:“不要胡来。” 众人又走进庙里,查找各处,不见有人。司马奋奇道:“难道这些和尚都人间蒸发了。”穿过后堂,绕过一条小道,里面别有一翻风景,只见乔松修竹,苍翠蔽天,中间一个花池,池塘中荷花无数。池边一条花径通往一座小亭,额上写着“寒绿亭”三字,亭子四周都摆满了花儿,此时正当夏季,花香四溢。吴猴道:“我上次就是跟踪到这里,那东厂人就突然不见了踪影。” 众人又分散四处搜寻,却不知那些和尚突然间躲在了哪里,遍寻不着。沈良细看花叶后,道:“这里没刮风下雨的迹像,新鲜的花叶却落了一地,肯定被人动过。”于是搬开花盆,却见下面是坚实的大理石砖。祝不闻道:“没有什么异状啊。” 沈良敲着石砖道:“如果单是摆放花盆,没必要用这么珍贵的地砖,这下面定有古怪。”小神丐道:“是有道理,却不知怎么将它打开。”沈良又走进小亭里,察看各处,对子云道:“我可以肯定开关就在这亭子里,不知公子能否发现?” 子云抚摸亭中那石桌石凳,说道:“这凳子桌面都粗糙且有灰尘,桌沿却光滑洁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抚摸。”沈良拍手道:“不错,开关就在这里,却不知怎么打开。”子云对小神丐道:“请我姨父过来。” 千面魔君很快走进来,察看良久,双手抓住桌沿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不见动静。不断改变方法,还是没有动静。又不停地旋转居然将桌面旋了下来,支撑柱却是空,千面魔君伸手进去捣弄了一阵,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只听“卡嚓嚓”几声响起,亭外的大理石板往旁边移开,现出一个大坑。众人大喜而呼,走近看时,只见一道阶梯斜斜地延伸下去,直通无底洞。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下面会有什么可怕的陷井机关。 林中孤点起火把,带头往洞口走去,二十个杀手忙跟上。众人相继跟进。 阶梯一直向下,似乎深不见底,却不时有冷风吹上来,阴森森的,令人毛骨耸然。走完阶梯后,前面一扇门挡住了去路。上书“东厂魔窟”四字。千面魔君在门上推拿了几下,便打开了。 洞内不时传来阴侧侧的声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来。”却不见人影,众人虽都艺高人胆大,当此之境,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由心惊胆战。突然,走在前面的两个杀手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子云急抢上前,见两人的咽喉都被利箭刺穿,竟不知暗器从何处来,以职业杀手应变之敏捷竟也反应不过来。见利箭一端油光发亮,显是淬了毒,竟能见血封喉,众人暗惊。 走不多远,只见开道的两杀手刷刷两剑斩落两枚暗器。众人正要松口气,两杀手惨叫一声又倒了下去,走近看时却见两人的头顶各插了一支短箭,只露一小截在外面。众人心惊胆战,没想到头顶也会有暗箭。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全神戒备。 子云提剑在手,毫不畏惧,大踏步走在前面。林中孤忙迎上道:“公子,让我来开道。”子云喝道:“让开。”林中孤只好退后。琦琦拔出宝剑跟上,与子云并肩而行。小玲心里怕得慌,却紧紧跟在琦琦身后,只有看到子云与琦琦两人,她才能忘记胆怯。小神丐一纵身,护在子云身后而行,吕史杰快行几步,跟在小玲后面。 自从子云亲自开道之后,再无暗箭伤人。 众人在危机四伏,机关重重的通道内前进,如入无人之境,复杂的山洞,阴险的埋伏阻止不了他们。正行间,地板突然往下陷,露出一大坑。一时两人身体悬空,无借力之处,直往下掉,子云马上施展轻功稳住身形,以减下降的速度,剑倒转下指,待遇到借力处,以剑触地,在他预料之中,坑底果然布满了利刀利剑,若一般人落下必被刺死。 子云借那剑锋一点之力,便停住了下坠之势,而琦琦也用同样的方法轻轻的落在了剑尖上。不待他们往上跃,四周墙壁射出无数粗如手臂,锋利无比的铁链来。琦琦宝剑一挥,绕着子云转了一圈,铁链根根断落。子云一声轻喝“起”剑往上卷。使出了在瀑布激流下苦练而成的绝技,旋风般往上冲,瞬间便跃出了无数铁链的阻挡。落在地面,琦琦跟在子云之后跃出。 众人暗叹好险,若不是子云与琦琦两人武功高强,而又配合默契,定会被害。继续前行,通道上再不见有阻拦,暗算,似已闻风丧胆。子云众人将东厂守卫杀尽后,眼看又是一个关头,前面门户紧闭。 千面魔君很快将门打开,却见里面是个小屋,关着一少女,一脸惊惧地缩在墙角。子云一见惊道:“凤凤。”她听到子云的声音,又看清楚子云后,又惊又喜,道:“公子,是你来了吗?”子云正要走过去。小神丐挡在面前道:“慢着,看清楚了,会不会是假的?”小鹊儿道:“没错,她就是朱沉凤。” 子云过去将她扶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朱沉凤伏在子云怀里哭泣出声,声音颤抖:“是扬龙绍,是他将我带来这里的。”子云见她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惹人怜爱,身上的体香淡淡传来,熏人欲醉,却又不好推开她。 吕史杰骂道:“扬龙绍这淫贼又跑出来作恶,被我撞见一定先阉了他,再打入十八层地狱。”朱凤凤泪眼迷糊,哽咽道:“公子,你是专程来救我的吗?”子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实在是偶然,但又不想让她失望,于是说道:“被困在这里的人我们都要救出去,还要毁了这个地方。”朱沉凤“啊”了一声道:“还有很多人被关在这里么?都是扬龙绍带来的吗?”子云正要回答。 沈良道:“公子,我们要抓紧时间,快速往前闯,才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子云却在想:“这凤凤怎么办,她数次舍身相随,有恩于己,不能丢下她不管。但当此之际带在身边太危险,放在这里肯定又会被人掳去。” 琦琦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说道:“让朱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 “子云对凤凤道:“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可能会有很多危险。”朱沉凤微笑道:“我要跟公子在一起,有公子在我就不怕。” 琦琦回头对小玲道:“小玲你带着她。” 小玲很不情愿,却又不好反对,一声不吭地拉起她的手就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幸好朱沉凤极能忍气吞声。 众人正走着,见有一股淡淡的白烟飘来。子云急运气相抗,却感觉不出这烟有什么异样。走不多远,千面魔君突然道:“我快走不动了。”沈良惊道:“我怎么觉得浑身无力的?”子云忙道:“有人施毒,大家快坐下运功。”众人忙依言坐下。子云细察通道各处,不见有人,也不见有什么异物,却不知毒从何来。待他跃回来时,却见众人都摇摇欲坠,他内力突失,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睁眼看时,绣被锦褥,雕床衣柜。一切富丽堂皇,奢华已极。却是那么的陌生,不知身在何处?正要起身,却感觉浑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只听一少女的声音道:“公子醒来了吗?”接着就看到一张美丽的面孔,却也是陌生的。子云不由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极乐宫。”“我怎么会在这里?”那少女道:“是主人带你来的。”“主人?贵主人是谁?”“你见了就会知道,先梳洗一下吧。”子云再问其它事,那少女便推说不知道。 那少女扶他下床,为他梳头洗脸,又帮他换上一套全新的服饰,帮他扣上衣钮,结上衣带。子云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毒,连走动也无力,竟要一个小姑娘扶着。不知道琦琦他们又怎么样了?这时又一个少女进来道:“公子醒来了吗?主人召见。”那少女道:“好了,这就过去。” 子云暗想:“这个主人是谁?难道比扬若惜还高傲,也有洁僻。”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随着宫女走过一条长而曲折的通道。走进了一个雄伟的殿宇。眼前金碧辉煌,殿内富丽堂皇,装饰奢华,桌椅床铺俱雕龙画凤,连地板也铺了波斯毛毯,奢侈已极。子云几疑走进了皇宫。 却见殿堂正中书着“圣女殿”三字。数十个穿着金甲戴着金盔的卫士手执利器威风风凛凛地肃立两旁。殿上美女如云,俱妙龄美貌,卓然而立。再后面是十宫女侍立。玉石阶上,铺着红毡,尽头设有一座玉案,两张锦椅。高高的云台上帐帘底垂。暗道:“难道真是女皇?”子云不由想到了垂帘听政的武则天。 只听身边的宫女朗声道:“主人,雪云公子已带到。”侍立云台上的两宫女将幕帘拉开,台下的侍女侍卫忙拜伏于地。只见一人端坐其中。子云看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人,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那摄人心魄的笑声传入耳中,才知不假。 第四十一回 圣女妖女本一身 且说那人格格轻笑几声才问道:“怎么冰雪聪明,潇洒如云的雪云公子也会变呆吗?”子云的心乱成了一团,百思不得其解。“上来吧。”两宫女扶着他走上云台。 “凤凤?”“才多久不见就不敢认我了吗?”她头戴凤冠,身着锦袍,腰束金带,脚登长靴,连鞋头上都镶着两枚珍珠,一身珠光宝气,光彩照人,让人不敢正视。确实像个尊贵的女皇。 子云坐下后,一宫女送上茶水。朱沉凤道:“没见公子饿了吗,快上酒菜。”那宫女惊得脸色苍白,忙将茶水端走。不一会众宫女端来酒菜,奇珍美味摆满一桌。沉凤笑道:“这是宫中御厨的手艺,你尝尝。” 子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良久方道:“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朱沉凤微笑道:“等你吃饱了,我再跟你说。”子云虽然肚饿,却实在没心思吃东西,胡乱地夹几块吃了,道:“我吃饱了。”朱沉凤端起酒杯道:“再喝杯酒。”“没味口,不想喝。”朱沉凤忽闪着一双美目看着他,甜甜地浅笑道:“这是皇宫御用美酒,不喝你会遗憾终身。”见她一直举着酒杯,子云只好免强跟她碰了一杯,硬吞下肚,竟不知道酒的味道。 一杯酒下肚,朱沉凤粉面绯红,显然不胜酒力。见子云等着她说话,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的。不过我要先问你一件事,你也要毫不隐瞒地告诉我。” “我会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喜欢过我吗?” 子云一怔,沉吟良久方道:“喜欢过。”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也要考虑这么久吗?” “当然,我不会随便喜欢人的。” 朱沉凤脸上微现喜色,又道“你爱过我吗?” 这次子云却毫不犹豫地道:“我只爱琦琦。” 朱沉凤脸上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含笑道:“如果你先认识我呢?” “在与琦琦相遇之前,我不会说出一个爱字。” “如果赵琦琦始终没有出现呢?” “我终身不会谈这个爱字。” 朱沉凤脸上有了惊愕的神情,但一闪即过,又道:“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当然想,但现在…” 朱沉凤打断道:“有些事不能急,有些事急不来。”见子云不再说话,她才缓缓地道:“我本姓侯,奉圣夫人客氏就是我母亲,魏忠贤是我义父,皇上封我为文秀公主,赐姓朱。” 子云被她这几句话惊得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个江南名妓却是公主之尊。 朱沉凤微笑地看着他,道:“你一定难以相信,我为什么要去江南卖艺,卖身。” 子云确实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因为皇宫里没有男人,只有奴才,走狗。” 子云暗想:皇宫里除了皇上都是太监,自然没有其它男人,又说道:“但京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富家公子。” “但在我面都成了奴才,见到我只会磕头讨好。” 子云想想也是,她是公主之尊,又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的义女,皇宫京城里的人自是百般讨好,阿谀奉承。 “但没想到我离开了京城,还是见不到一个男人。” 子云暗想:“这倒奇了。” “他们比奴才还不如,比猪狗还不如,只是个玩具而已。” 子云暗道:“有的男人将女人当玩物,没想到有的女人也可以将男人当玩物。” “于一轩被称为江南大豪,扬龙绍被称为武林公子。”她冷冷一笑指着下面的宫女和武士道:“但他们比我这些家奴还不如。” 子云内心赞同她的说法,口中却道:“你是个很奇怪的女子。” 朱沉凤妩媚地一笑道:“你不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女子吗?像我这样的女子绝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她语气一变又道:“而你也是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男子。” 子云一怔。只听她道:“刚开始觉得你不像男人,后来又怀疑你不是男人,最后发觉你是真正的男人。真正能让我心动,让我难以忘怀的男人。” 子云一时莫名其妙,她的话不好理解。问道:“容月山庄是你派人毁的?” “当然不是,是我义父下的令。” “我的父母亲人呢?” 朱沉凤轻描淡写地道:“都死了。” 子云伤心地吼道:“不可能。” 朱沉凤微笑道:“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但是将罪名嫁祸在你身上却是我的主意。” 子云大怒:“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子云想起自己被冤枉被四处追杀竟是拜眼前这少女所赐,一时怒不可遏。 “因为我喜欢看到别人伤心痛苦的样子。” “你…”子云想站起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朱沉凤道:“别人痛苦,我才会快乐。”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的残忍自私无人能及。又说道:“我能让你从天之骄子变成武林公敌,也能让你从凡夫俗子变成皇孙贵族,只要你肯听我的。” “我不会听你的。” 朱沉凤娇笑道:“但你却不得不听我的。从容月山庄被毁,到进入这极乐宫,你都一直按照我的意思在走。没有我的安排你进不了这东厂魔窘,更进不了这极乐宫。你自认武功高强,但没有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你自认聪明机智,但却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是什么时候怎么中的,对吗?” 子云想起扬州被冤,魔鬼峡被困,竟都是这女子一手安排的,面对这样的女子,子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怔在当地。 朱沉凤见子云不答,又道:“这种毒叫四味酥骨散,有四种气味组成,一种是千面魔君放出的酸味,一种是小叫化身上的臭味,一种是我身上的香味,还有一种是洞内飘出的烟味,这四种气味本身都没有毒,但合在一起却可以蚀骨腐肉,让人痛苦而死。” 子云没想到自己自负聪明,却被一个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明白她有何意图。一时脸色苍白,心惊胆战。问道:“千面魔君也是你安排的?” 朱沉凤一笑道:“你放心,我身上有解药。” “快给我。”朱沉凤嗔道:“急什么呢,一时半刻不会发作。” 子云道:“我的弟兄朋友呢?”“只要你听我的话,他们自然也没事。”“我要见他们。”“不可以,你不能走出这极乐宫一步。”“你到底要我怎样?” 朱沉凤笑吟吟地道:“我的要求很小…。”“像这些人一样做你的奴才,供你驱使。”朱沉凤粉面绯红,柔声道:“我要你做这里的男主人。”“不可能,我心里已经有了琦琦。”“但赵琦琦现在已经有了别人。”“你,你说什么,你将她怎样了?”“我不会将她怎样,自会有人好好地待她。” 子云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但全身无力,出掌轻飘飘的,倒像是要抚摸她的脸面。朱沉凤将他的手掌帖上自己的脸颊,柔声道“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有些事是不得不勉强的。”又道:“我知道你喜欢聪明机智,骄傲豪气的女子,这些我可一点都不会输给赵琦琦和扬若惜。”她现在确是豪气不减赵琦琦,傲气不输扬若惜。 子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杀了我吧。”朱沉凤脸色突变,怒道:“你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转头喊道:“来人。” 两个武士奔进来,齐脆于地:“主人请吩咐。”“将赵琦琦杀了。”“是” 子云大惊,忙喊道:“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杀她,我求你了。”朱沉凤沉声道:“你怎么求我。”“我将我怎样都行,不要伤害她。”“你没有诚意。” 子云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这样子求过人,讷讷地道:“我,我愿意听你的。”朱沉凤的脸色连变数变,由怒而笑,由笑而怨,对那两个武士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谨遵主人之意。”说着转身而去。 子云看出她眼神有异,又听到两个武士的回答,暗道不妙,怒道:“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发,我…” 朱沉凤又恢复了温言笑脸,柔声道:“你能将我怎样呢?” 子云默然,面对这个奇怪善变的女子,确实毫无办法。朱沉凤凝目瞧着他,道:“其实你就是将我杀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子云奇道:“为什么?”朱沉凤笑得更开心了,道:“因为我爱你,死心塌地的爱你。”子云猜不透她的心思,道:“我不明白?” “你没听过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摸不清吗?” 子云心想:“女人的善变确实远胜男人。”第一次在扬州见到她时,只觉得她是个娇艳妖眉,风流多情的女子,后来发现她原来是温柔如水,纯真善良的人。刚才见她豪气干云,傲气十足。现在却发现她阴险毒辣,心狠手辣。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这样的变化自如,真比千面魔君还利害千倍。 于是道:“我既不能明白你的心,也不能明白你的人,却怎么爱你呢?” 朱沉凤眉眼如丝,柔声道:“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从今以后我只做你的女人,不管我的心是善良是恶毒,在你面前永远是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在这极乐宫里我都听你的。”说话时双目含羞,语意诚肯,不能不令人心动。 看着这个风姿万千,娇艳迷人的少女,子云突然觉得身体发热,内心一股欲火往上涌,不知何故。急凝神静气。殿内的武士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去,大殿里只剩下子云与朱沉凤两人。 朱沉凤起身摘下凤冠,在他面前缓缓解开华丽的衣衫。子云惊道:“你干什么?”朱沉凤不答,将自己的外袍脱去,又除去贴身里衣,最后只剩下性感的亵衣裤。直看得子云欲火中烧,热血翻腾,闭目不瞧,内心欲火却越盛。 她纤纤素手端起酒杯,微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什么酒?”暗道:难道这酒中有毒。“这是皇上与皇后行乐前喝的龙凤酒。”子云急闭目调息。 只听朱沉凤又格格娇笑道:“运起内力,酒力发作得更快。” 子云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朱沉凤却玉足轻启,走上云床,斜身而卧,迷人的双眸欲喜还羞地望着他。 映入眼睑的是仙子般摄人的身体,妖魔般摄人的双瞳,她是仙子与幽灵的混合。子云每看她一眼,欲火就升一度,眼见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突听一声怒叱传来,门外两武士已倒下。只听赵琦琦的声音喝道:“朱沉凤在哪里?” 朱沉凤一惊:“赵琦琦怎么来了。”转念又道:“定是扬龙绍那狗奴才做的好事。千算万算就忘了扬龙绍是个好色之徒。” 这时宫女武士都退到了殿外,朱沉凤起身就要抱起子云。一条人影掠进来,叱道:“朱沉凤,你这贱女人要干什么?”一招“飞鸟投林”,宝剑已往她刺来。朱沉凤急得放下子云,反身倒在云床上。琦琦挺剑往床上刺去,只听一声轻响,云床带人往下陷去,瞬间不见踪影,刺了个空。 琦琦急扶起子云,掏出解药让他服了。子云内力恢复,很快将药力逼出。一跃而起,喜道:“好了,这解药是怎么得到的?”“别问了,先杀出去。” 门外突然有人接道:“这里是极乐宫,也是乐极宫,你们已无退路,就让我等送你们一程吧。”两人回头见殿内出现十个面无表情的武士,而进来的门已不见。子云两人心有默契,不再接话,宝剑已送了过去,这些人反应够快,并未被两人的突袭吓倒,瞬间散开,又包抄而上,将子云两人围住,从四面向两人进攻。 子云两人奇招迭出,一下挑翻两个。这时屋顶突然传来咔咔的响声,上面的天花板突然往下落,压向众人,而这些武士根本不畏惧,也不逃走,继续缠斗二人。子云见状大惊,一掌往上拍,砰的一声,劲力十足的一掌竟然丝毫阻挡不了它的下降之势,离地面已不足一丈。这些杀手显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根本不让他们分身。情势危急,子云急中生智,刷地将宝剑插入墙壁,天花板受阻下降之势慢了下来。琦琦见状也将宝剑插入另一边的墙壁,咔嚓一声,硬生生地停在半壁。 就这一转身之际,已有两支剑逼到眼前,子云反手一掌将他们逼退。琦琦回手就夺了一支剑,刷的一声又刺中一个杀手。子云施展出慕容家的天极掌法,掌影翻飞,瞬间击毙两人。这些武士竟比万圣楼的杀手还要冷血,根本不知防守,只知拼杀。本以为子云两人没了剑必死无疑,谁知气势更狠,十个杀手相继倒下。 两人不敢怠慢,集二人之力,用尽十成功力拍向天花板,何止万钧之力,却依然动弹不得。子云叹道:“幸好有这两把宝剑,不然今天准完蛋。”琦琦道:“但现在怎么出去?”两人察看整个宫殿,不但门没了,这窗户也没一个。触摸墙壁,居然是铁墙,掀起地毯,敲打地板,居然也是铸铁,不由目瞪口呆。 东厂人建造的这个宫殿由铜墙铁壁打造而成,既可躲藏防敌用,又可困敌杀人用。子云暗道:“这里是个铁屋,宝剑用不了,内力使不出,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里?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招数?”两人查看各处,一筹莫展。 子云“咦”了声道:“怎么突然热起来了?”刚才一场激斗尚不觉得热,现在居然有股热气往上冒,难道是空气不流通的缘故?突见墙壁上的字画着起火来。琦琦惊道:“他们在外面烧火。” 这时地板也传来阵阵热气,不一会地毯就着起火来。两人跳到桌子上,子云急得浑身出汗。这时忽然传来云中鹤的声音道:“慕容子云,赵琦琦,里面很暧和吧?这是我特意为你们两个准备的,慢慢享受吧。” 琦琦恨声道:“云中鹤,我出去定把你跺成肉泥。”“下辈子吧,在没死之前,你们是出不来了。”这墙壁显然有通孔,才能传进声音来。琦琦看准了那小孔,甩手一把梅花针打了出去。 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赵小姐,就不要浪费你的梅花针了,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们,可不要怪我哦。”子云一听这声音就要发火,正是那朱沉凤。大骂道:“你这个贱女人,害我家人,害我弟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朱沉凤叹息道:“你真的这么恨我吗?唉,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呢?你若依了我,我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接着又叹道:“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子云怒道:“你做梦去吧,我定将你们这些东厂鹰犬杀得一干二净。”“何必浪费时间呢,这极乐宫可是人间绝境,你不跟你那琦妹云雨一翻么?”两人闻言都是满脸绯红,不再理她。 子云汗如雨下,虽运功抵抗,仍不减热气。而琦琦状态较好,因她练的是与子云相反的纯阴真气,热流不易入侵。见子云难受的样子,双手握住了子云的双掌,子云立觉有一股清凉之气传入体内,但保持不久,又热起来。 琦琦道:“我们一起运功抵抗热气。”两人盘膝坐下,双掌相抵,互运内功。外面朱沉凤又道:“子云,你还有什么后事要办就说吧,或许我可以帮你呢?” “我的后事就是要你杀了云中鹤,还有你自己。”云中鹤道:“别理他们了,快添加碳木,将火烧旺。”此时屋内已成火窟,墙壁通红,屋内东西尽皆着火,热气冲天,眼看就要将二人吞巫。 只听外面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似有人在扑打火势。子云与琦琦两人一喜,有人救自己来了。只听云中鹤喝道:“扬龙绍你干什么?”扬龙绍的声音道:“朱沉凤,你不是很爱慕容子云吗?怎么又要将他烧死?”朱沉凤一笑道:“我得不到他只有毁了他。这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你们要杀慕容子云我不管,却不能伤害将赵琦琦。”一边说一边扑打火势。朱沉凤想起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他破坏了,怒道:“来人,拿下了。”接着外面传来打斗声。 子云心急如焚,根本静不下心来运功调息。大仇未报,奸人未除,却陷绝境。两人相拥而泣。不由想道:“佛家言道,三界有天堂人间与地狱,但人间却有天堂也有地狱,这极乐宫刚才还是天堂,现在却成了地狱,可见人间天堂地狱本一体。” 子云道:“我死不足惜,却连累你一起受害。”琦琦道:“我们早已是一家人,生死与共,何分你我?”子云流泪道:“从今以后,你我结为一体,永不分离,无论生死。”琦琦点头。爱情的力量让他们视死如归,轻松面对困境。琦琦道:“你若不能静心运功相抗,我们都将死在这里。” 子云心绪如潮,时而思母,时而念父。大仇未报却陷此绝境,心猿意马,怎么也按不下。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杂念纷纷涌来。此念甫息,彼念又生,竟然无法澄神静虑,反照空明。真气在体内乱窜,再也无法控制,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落个全身摊患。 忽然遥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琴声,轻柔绵长,但听来却十分清晰悦耳,直如醒壶灌顶。子云心头陡然一震,连忙吸气收摄心神,还诸寂灭,潜神内照,返虚生明。转眼间,就进入了忘我之境, 屏弃杂念。运起九阳真功,与琦琦的真气相汇,在周身形成一道真气防护网,阻挡了一切东西的入侵,两人的身体腾空而起,悬在半空中,如腾云而坐,地面的物体俱已烧毁。 子云借着琦琦纯阴之气的相助,安心运气调息,很快进入忘我之境,将这里当成了苦练神功的石室。在这全封闭的铁屋里,真气无法外泄,在室内不停流转,为他自由呼吸吐纳。身处绝境,子云已别无选择,只有尽力忍受,否则两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室内的气流在他体内进出,越来越快,气流越来越大,充斥整个铁屋,气温却不断下降。 外面云中鹤等人听不到屋内的声音,以为两人已晕倒,甚至已死,却担心有诈,不敢探头张望,命一手下来观望。这小喽啰心惊胆战的探眼往里看,只见浓烟滚滚,气流呼呼,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回报:“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大概烧死了。” 云中鹤得意地道:“总算把这两个兔崽子收拾了”朱沉凤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两人的命太硬,恐怕一时半刻死不了,还是继续烧吧。”“好,就烧他三天三夜,我不信他是孙悟空的化身,烧不死。”于是吩咐手下继续加柴添火,自与朱沉凤先走了。 众喽啰将铁屋四周放满木碳柴草,熊熊燃烧,直将整个铁屋烤得通红。 突然轰的一声,火花四溅,若大的铁屋居然融化了,变成铁水落到地上,涌向众喽啰。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已命归黄泉。离铁屋较远的守卫见状,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奈何石洞太小,又无处躲藏,巨大的铁水流向每一个角落,发出嗞嗞声,吞食着生命。传来无数惊叫,衰嚎的声音。这东厂魔窟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子云在这里突破了九阳真功的第八层。打通了两条奇经八脉,在关键时刻将铜墙铁壁击穿,并将其融化成水。这除了环境所迫外,很大程度上借助了琦琦的内力,否则根本无法坚持到最后。 至此子云不但将十二经脉全部练成,就是奇经八脉,也练成了六条经脉,只差冲脉、带脉没练成。足以脐身一流上乘高手之列了。冲脉和带脉,是气功中难以攀登的高峰,稍一不慎,便筋断脉裂而死,令人望而生畏。当今武林中最上乘的一流高手,连阳维脉,阴维脉也不敢轻易去练,别说冲脉和带脉了。 子云此时全身舒服畅通,精神百倍,眼露蓝湛湛的精光。九阳真功练至第八层,已能轻而易举地摘叶飞花伤人,挥绸成刀取人性命。就是不用任何兵器,单凭一双肉掌,也可以击败当今武林中的任何一流高手。 当子云出现在云中鹤面前时,他简直不敢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见到了鬼魂,惊慌失措地道:“你…你怎…会出来了?”子云森冷道:“我要来取你的狗命。”云中鹤忙撤剑在手:“出手就是杀招。”却想以进为退,趁机逃窜,惊慌之下,武功已大打折扣。子云剑锋一抖,使出了追形剑法,他气愤已极,恨不能一招就杀了这狡猾的东厂鹰犬,剑势一剑快过一剑,根本不容他脱身逃跑。 云中鹤见子云的武功似突飞猛进般,剑法大异往常,更凝心这不是人。无影追形的剑势完全压制了他的剑招,三招过后,他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五招过后,他已无力招架,只靠轻功身法来躲闪跳跃。第七招,剑已刺穿了他的咽喉。不可一世的东厂总教头:云中鹤结束了生命。其余人再不敢接战,各自逃命。 而琦琦杀到地牢,将牢门打开,见长长的通道两旁都是牢房,里面关满了人,多为武林人士。有的已被关了数十年,甚至大半生。有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地牢中人早就听到上面的打斗,叫喊声,知道有人闯进来,都希望是来劫牢的。这时一见琦琦进来,以为救星到来,都大叫救命。琦琦将宝剑一挥,铁锁应声而落,一一将牢门打开。众人真以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降临,纷纷跪拜谢恩。 众人蜂涌而出,几个道士却坐着不动,说道:“你有何企图?我们可不领你的情。”另一道士:“我等侠义中人,岂会受邪派妖女的思”琦琦一眼看出,这三个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正是武当派的将世雄,林元杰和庄有英。于是冷冷地道:“我没打算救你们,所以不用领我的情。” 转身继续往里走去,远远听到一个声音在叫道:“哪位大侠高人来了,可不要忘了救我啊?”走近看时,见一个人被吊在半空中,四肢被铁锁链条拴住,在晃来晃去。 琦琦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却是邪派中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人呱呱大叫:“不管你是什么人,救了我就是好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琦琦一听,这倒是个怪人,纵身而起,刷地将铁索砍断,那人话还没说完,已掉落地上,哇哇叫道:“你这丫头,出手也不打声招呼,想摔死我啊?”琦琦笑道:“摔死总比吊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好吧?”那人从地上坐起道:“那倒是。” 琦琦定睛看时,奇道:“你是江湖神丐,张青远前辈?”那人啊了一声:“你是赵琦琦丫头。太好了,你们聚怪帮的人都来了吗?”“都被捉起来了。”神丐有点失望道:“喂,你有钥匙吗?帮我打开这铁锁。” “这些烂铁还要找钥匙吗?”说着就要出剑。神丐将手一缩,“你可不能乱来,你的剑这么锋利,一不小心把我的手也砍断了。”“只要你坐着别动,我保证不会伤到你的皮毛,你要是乱动,那就难说了。”神丐睁大眼睛,似难以置信地道:“你的剑法有这么好了?”“你害怕,那就算了。”“谁害怕了,你快点动手,我讨厌死这铁锁了。” 话未说完,只见剑光在面前闪了几下,手脚上的铁铐应声而落。手脚上丝毫不伤。一跃而起,赞道:“你的剑法进步好快,多谢了。”“你这个老叫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神丐一笑道:“说得也是。”琦琦又问道:“你老人家武功高强,怎么也被人关到这里来了?” 江湖神丐怒气冲冲地道:“都是云中鹤那老贼,用卑鄙的手段才把我带来这里的。”他正想大发怒气一通大骂云中鹤。琦琦却已往外走。“喂,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抓的吗?” 怪人就是怪人,一般武林人士对这种不光彩的事都禁若寒禅,不愿让人知道,而他却唯恐别人不知道。琦琦道:“不感兴趣,你如果不想呆在这里的话,就快逃命,否则那云中鹤一来,你就又被吊起来了。”神丐咬牙切齿地道:“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再让我见到那老贼,我一定剥了 第四十二回 权倾朝野终成空 且说众人走出东厂魔窟,就像在地狱走了一遭,终于重见天日,都觉心情大好。沈良叹道:“这残害武林人士的魔窟总算毁了。”司马奋却问道:“那千面魔君和小鹊儿姑娘呢?”小神丐道:“要是没死的话,一早就会离开了。”吕史杰道:“我们不去找一下?说不定还可以救得他们性命。”小玲骂道:“你这浑人还不知道,他们跟那些东厂人是一伙的。”司马奋、吕史杰愕然无语。 子云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琦琦看在眼里,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虽然将东厂的总部揣了,却没有找到父母亲人的下落,自是不乐。于是道:“我们端了东厂的老巢,但魏忠贤那太监不除,东厂就不会灭。” 江湖神丐道:“好,我们就去把那太监杀了,以免他再作恶,残害武林中人和朝廷中的好人。” 琦琦道:“那魏忠贤武功深不可测,且身边侍卫无数,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人。” 沈良道:“听闻魏忠贤养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其中五彪为武职,有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兼总教头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杨衰。个个武功高强。” 小神丐道:“飞天鹰田尔耕与云中鹤已被老大杀了,还剩有三彪。” 祝不闻道:“就算他武功再高,人再多,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还干不掉他吗?” “沈良道:“对付魏忠贤只可智取,不可蛮干。”“杀个老太监还要这么费事吗?”“杀他并不难,但要取得文武百官与天下人的支持就难了,搞不好别人会以为我们要犯上作乱,试图造反,势必引起朝廷动乱,甚至天下大乱。” 吕史杰愕然道:“这么严重,那要怎样才能杀他?” “首先搜集他的各种罪证,联合朝中忠义之士,取得皇上的信任,揭发他的罪行,那时再杀他就容易多了。” 神丐赞道:“这办法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 琦琦静静地听他们讨论,这时微笑以示赞同。江湖神丐诡笑道:“子云老弟,我可羡慕死你了。” 子云奇道:“哦,我现在还有值得你羡慕的东西?” “能拥有赵女侠这样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做伴侣,你就是失去慕容家,失去整个武林都是值得人羡慕的,我要是有这样的艳福,死也值了。”江湖神丐说得不错,琦琦是子云快乐时的玩伴,孤独时的依靠,痛苦时的分担者。只要琦琦在,他既使失去了一切,他也拥有一切。 子云不由想道:“不错,我虽被冤枉被唾弃,但有琦琦在,还有这么多兄弟,我有什么理由不坚强呢?”想到这里不由勇气大增。 琦琦却啐道:“什么羡慕的艳福的女侠的,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女侠,倒是被人称为女妖。”琦琦想想也觉好笑,自己由邪派妖女变为女侠是因为慕容家。现在由女侠变为女妖,同样是因为慕容家。 江湖神丐道;“他们有眼无珠,让我听到他们这样叫你,一定撕了他的嘴巴。” 这时远处有人喊道:“小云儿,你在哪里?”小神丐道:“是那千面幽灵小鹃儿。”子云忙答道:“我在这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奔过来,由于奔跑太急,秀发微乱,脸颊冒汗,正是小鹃儿,一见子云,喜道:“小云儿,你出来了。” 吕史杰骂道:“不出来还怎地,等着被你害死啊?”小玲道:“你还敢倒回来?”小神丐道:“小鹃儿姑娘,你还是快走吧,算我们怕了你,更怕了你爹爹。” 小鹃儿却看着子云道:“小云儿,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我也是…”子云道:“我知道。”“我一直担心你,趁爸爸不注意就跑回来了,没想到洞里已着火,急得我…” 小玲没好气地道:“你的好意我们领教过了,又特意返回来救我们,就不用多谢了吧?”小鹃儿直对子云道:“小云儿,我,我真的不是想害你的。”子云温言道:“我知道的,你快回去吧,等会被姨父看到,又要关你禁闭了。” 小鹃儿闻言脸上笑容顿展,说道:“那我先走了,本来想跟你一起的,但…”小玲不耐烦地道:“但是不想害我们是吧?那就拜托了,多谢了。” 众人虽恼恨千面魔君父女,但小鹃儿毕竟是子云的表妹,倒也不好太过分,小玲说话不却饶人。子云用衣袖帮小鹃儿轻轻擦去脸颊上的汗珠,说道:“快去吧。”小鹃儿脸色微红,笑容满面,转身奔跑而去。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一时难找客店。众人打了些野味在一处山谷小溪旁烤了起来。饱食后,江湖神丐来劲了,一定要跟琦琦较量武功,说道:“你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奈何不了我。” 琦琦好胜心顿起:“哦,难道你又练成了什么绝技,要比什么?”“也没有什么绝技,剑法,掌法都快不过你的宝剑,我只用步法应付你的剑法。” 琦琦道:“你的凌风飘步法虽然奇妙,但早已破千玄剑法所破解,你还有其它步法?”“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好啊,你小心了。” 众人围坐一边观看两人比武。琦琦毫不客气,出手就是杀招,剑气逼人。神丐却不躲闪,按照凌风飘步的招式,必是往两边闪,琦琦深知这套步法的规则,是以一剑刚出,已准备好了下一招,谁知他的身形毫不动弹。 小神丐见状,急叫道:“师父…”沈良一拉他道:“不用担心。” 果见神丐在剑风触及他的身体时,轻轻往后飘去。琦琦一招落空,剑势更紧,剑风呼啸,一招快过一招,怎知招招落空。眼看剑锋就要刺到他,他却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容不迫地飘走。 琦琦的剑从四面八方而进,笼罩了他全身的要穴,却伤不到他分毫,更令人生气的是他面不改色,气不喘,面对琦琦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毫不在意。不管她的剑来得多快,来得多猛,他也只是轻松地飘走,毫不费力,仿佛是借着琦琦的剑风在飘闪,剑势猛,他飘得快,剑势缓,他飘得慢。就像个密不透风的气球被吹得飘来飘去。 众人见了都是不由称奇。小神丐道:“这可不是凌风飘步。”琦琦知道这样下去怎么也刺不中他,于是停了下来,剑风一收。神丐的身形也停止了飘动。 琦琦道:“你这是什么身法?”“哈哈,这是我新创的随风飘步,怎么样,刺不到我吧。”子云道:“老前辈,恭喜你了,练成了如此绝妙的身法,凌风飘步得到提炼了。” 神丐得意地道:“这还得感谢云中鹤那帮人,不过以后再也不怕他们了。你们的剑法再好也伤不了我了。” 琦琦却道:“是吗,我看也不见得有多好。”小神丐一瞪眼:“好不好,你不是试过了吗?”“刚才是在试探,所以没有下杀招,否则你早就中剑倒下了。” 神丐不服气道:“明明是刺不中我,却说得这么好听,你也太那个了吧。”“好,你信不信,我在三招之内就让你倒下?”神丐道:“不信。” “看剑。”声落剑起,琦琦腾空而起,剑往神丐头顶刺去。神丐不敢怡慢,赶忙闪过。琦琦一改刚才的攻击方式,剑锋由上而下,尽往他头顶要穴招呼。这下可急坏了江湖神丐,剑从前后左右来,他可以住两边闪躲,四周飘动。剑从头顶来,他可不会往地下飘。这身法用不上,只好用凌风飘步来躲闪。 而琦琦攻击的是头部要害,可容不得丝毫大意,否则一剑毙命。这下他的身法有多快,琦琦的剑就有多快,怎么躲闪也闪不开剑锋,只好抱头倒下了。而琦琦并不停剑 ,他只得在地上滚了起来,忙叫道:“我输了,我输了。” 琦琦一笑收剑,他才停止了滚动,抱头坐了起来:“算我怕了你了,还真不用三招。”“这下你信了吗?”“唉,遇上你这样的人,再好的身法,步法,也躲不了,害我在地牢里受了这么多苦才悟出的武功,居然不堪一击。” “地牢里学的,是偷了云中鹤的武功秘籍吗?”“我是自创的,哪用偷,云中鹤武功虽然不错,要想抓住我还不是那么容易。是他的一群鹰仔用车轮战来斗我,才把我累倒的。” 子云暗道:“他必是遇上了七煞剑阵。”琦琦道:“你不会逃跑啊?”“我们名门正派的人岂能随便逃跑。不过等我想逃跑的时候,已经逃不掉了。”“所以你只好束手就擒,被他们吊在地牢里了。” 江湖神丐道:“于是我就想拥有一种不会累的武功,借别人的劲力,跟他半个十天十夜也不怕。只要他们有这份功力,等他们内力用完了,我再动手收拾他们也不迟,所以就练成了这种身法” 却又叹道:“谁知一下就被你发现了致命的弱点。”“琦琦笑道:“你应该感谢我啊。”江湖神丐奇道:“什么,我还要感谢你?”“是啊,是我帮你找出了这种身法的弱点,要是换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客气地让你在地上滚几下就完事,可会一剑刺穿你的脑袋。” 江湖神丐拍拍自己的脑袋道:“是啊,还真得感谢你,不然到时糊里糊涂地被杀砍了脑袋还不知道。” 这时子云道:“老前辈不用灰心,这种身法确实绝妙,若配合凌风飘步更是一绝。”“看来我只能两种身法步法一起用了,只要不遇上琦琦这样的人,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第二天,他们走出九华山,来到一个小镇,顾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 大明天启七年,天启帝突然病危。各方势力展开争夺皇位的大战,朝廷内外,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大宦官魏忠贤早有觊觎朝政的野心。信王朱由检雄心壮志,一心想入承大统,中兴明朝。 这日魏忠贤正在御书房读书,他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书房。当然他不识字,叫个小太监在念,自己躺在太师椅上听。这时太监纪用进来禀报:“公公,奉圣夫人已请到。”“唔”魏忠贤坐起身。 只见一个妖艳的妇女走进来,道:“哟,又在用功学习了。” 魏忠贤回头一笑道:“夫人有兴致来这里读书吗?”“唉,读书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妇道人家读书有什么用?”“那倒未必,我不也照样要读书。” 魏忠贤从不避违自己的身份。两人相对大笑。 说笑几句,魏忠贤打发小太监出去了,纪用侍立在一旁。客氏道:“不知公公在读什么书啊?” “所谓读诗使人明理,读史使人明智,人可以无理,却不能无智,我在读史书呢。” “哦,想必大有收获。” 魏忠贤道:“当然,常言道:‘历史不会相同,但会惊人的相似。虽然不会重演,但会重现。’楚汉之争项羽败于刘邦,因骄傲自大,三国时期袁绍败于曹操,及曹操败于周喻皆因骄傲自大。本朝前有刘瑾、曹正淳,今有我魏忠贤,皆同理也。” 这时纪用在一旁插话道:“但刘瑾和曹正淳最终都不得好死,公公你…。” 魏忠贤一瞪眼怒道:“什么?” 纪用忙改口道:“不,不,魏公公一定可以扭转乾坤,反败为胜的。” “废话,我还没败,哪里用得着反败?” “是,是,魏公是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败的?” 魏忠贤不想再听他瞎扯,又对客氏道:“历史证明这个世间永远是弱肉强食的世态。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还会是如此。” 客氏深有同感,赞同道:“不错,你若不想被别人吃掉,就要先吃掉别人。” 魏忠贤一脸诡笑道:“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如今局势紧迫,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客氏微笑道:“我知道你的主意多,我支持你就是。” “我也没什么好计策,还是听听刘公公的吧。” 这时阉党中人刘应坤进来向两人施礼,魏忠贤赐坐。刘应坤坐于下首,献计道:“我们诡称皇后怀孕,暗中却以公公侄儿魏良卿之子抱入,然后由魏公公辅佐,朝廷内外仍将由公公与夫人主持。此计如何?” 魏忠贤一听大喜,拍手道:“妙计,妙计。” 客氏却道:“这招我早已想到,只是事不凑巧。这小皇帝委实太没用。”又道:“只恐瞒不过众臣。要是他们闹将起来,却不妙。” 刘应坤道:“待我再去跟内阁辅臣施凤来商量一下,若能得他支持,大事定咦。” 魏忠拍着他肩膀道:“刘兄弟,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刘应坤离去后。魏忠贤又对客氏道:“你说施凤来那老不死的会配合我们吗?” 客氏冷笑道:“他若是听话就用之,若不听话就除之。” 结果施凤来明确表示反对,说道:“居摄远不可考,且学他不得。” 刘应坤无功而返。魏忠贤逐派人密密暗杀。 皇后张氏坚定支持信王继位,魏忠贤又派太监纪用向皇后暗示,威逼利诱。张皇后道:“从命是死,不从命也是死,一样是死,不从命可以见二祖列宗在天之灵。”拒绝与魏忠贤之辈同流合污。魏忠贤奈何她不得,只好将她软禁了起来。只等大事一定就将她处决。 明天启七年二十二日,天启帝朱由校崩驾乾清宫,年仅二十三岁。群臣哭哀,气氛悲凉。魏忠贤在御书房接见阉党骨干、兵部尚书崔呈秀等人,策划政变。 崔呈秀遂调动御林军包围太极殿。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带领锦衣卫人马将群臣软禁起来。东厂理事崔应元派人刺杀信王。 信王府人马与魏忠贤的人马大战于宫门外。双方伤亡残重。崔呈秀调来锦衣卫相助,信王府渐渐不敌。这时又涌来大批人马。 原来信王早有安排,密派人用兵符从城外调来勤王兵。很快又将魏忠贤的叛党压制下去,攻进太极殿,眼看就要取胜。 殿内传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只见魏忠贤哈哈大笑而出,双掌只一挥,众官兵就倒摔了出去。四个高手同时跃上来,往他头顶扑下。魏忠贤叫道:“来得好。”双掌一挥一旋,已将四人牵引住。 四人大惊,只觉自己体内真气汹涌而出,欲罢不能,欲退不得,已被牢牢吸住。却不知这太监练的是什么神功。一会已被吸尽,魏忠贤双手一收,四人惨叫一声,落下地时已是具尸体。 他身边的二彪许显纯、崔应元早已冲出,掌打脚踢,刀砍剑刺。信王府的人马顿时溃败,不敢上前。魏忠贤威风凛凛地立于大殿台阶上,大笑道:“不想活的,尽管过来,我会让你们陪那朱由检一起上路的。” 笑声未绝,突然凭空落下几个人,挡在二彪的面前,将他们逼了回去。单这一气势已知对手武功不凡,正是子云众人,他们打发了魏忠贤派去信王府的十个刺客后,才赶来的。 魏忠贤认为信王府虽有高手,不足为惧。派出了自己手下苦练出来的,最得力的十个高手前去刺杀信王,定会干净利落,怎知瞬间就被林中孤带领的杀手解决了。 魏忠贤的笑容顿时僵住,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子云道:“是来杀你的人。”小神丐指道:“那站在魏忠贤身边的就是他的五彪十狗。如今只剩下二彪四狗。” 许显纯、崔应元一声不吭就往子云扑来,吕史杰与小神丐接住撕杀。子云却拔剑冲上大殿,直取魏忠贤,喝道:“你从何处偷学的冰雪消融?” 魏忠贤没想到子云一眼就看出这一慕容家的绝技,他刚才正是用这一神功杀了四大高手。不由嘿嘿笑道:“你小子倒好眼力,只是没有眼光。”他根本没将子云放在眼里,只以双掌相迎,掌风森冷,令人窒息。他练的是纯阴的内功,与九阳真功正好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他获得慕容家的冰雪消融神功后,又吸取了不少武林高人的真气,内力更是大增,难逢敌手,自谓武功天下第一。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他掌底。子云见他掌法中夹杂着可怕的爪法,阴险毒辣,招招足以至人于死地。一时怒从心起,恨不能立刻将他废了。怒道:“我就先砍了你这双狗爪子。”出手尽是无极剑法中的进攻绝招,这时的子云功力已突飞猛进,剑法自是凌厉异常,刷刷几剑,快若闪电,猛若奔雷,十八招追形剑法一口气使出。逼得魏忠贤连连后退,直杀进大殿中。 两人内心都是暗惊,子云想不到这太监武功已登绝顶,追形剑法居然伤不到他分毫。只能再用无极剑法对敌。 魏忠贤却没想到对方的剑法会这么凌厉迅捷,实为生平仅见。脸色一变道:“你就是慕容子云?”“不错。”“哈,哈,我正要除掉你,没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门来,可怨不得我了。”子云骂道:“不知死活的太监阉狗,今日正是你的死期。” 魏忠贤大怒,呼的一掌虚晃而过,一转身从宝坐下抽出了一把宝剑,反攻过来。子云一见又是一惊。这把正是慕容家祖传的追月宝剑,怒喝道:“这把剑怎会在你手上?” “等你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魏忠贤内力浑厚,掌法凌厉,剑法却也不凡,一招武当派的开门见山后,又是一招少林派的金针渡劫,竟是汇合武林各派之长,令子云一时无从招架。无影剑竟挡不住追月宝剑的威势,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子云越战越惊,魏忠贤不但熟知无极剑招的变化,而且不时抖出几招无极剑法来,令子云措手不及,完全处于被动。魏忠贤又怪笑道:“小娃儿,小小年纪剑法就能练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得了,比我那些小孩儿强多了,我看你不如就认了我做干爷爷,保你荣华富贵。” 子云剑招缓了下来,道:“我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哦,你想要什么?金钱?美人?这天下没有我九千岁办不到的事,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顺从了我。” 子云剑招已无力,免强说道:“我也想,只是不可能。” 魏忠贤一怔,道:“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我是人。” 魏忠贤顺口问道:“难道我不是人?”子云笑道:“你当然不是人,你是太监是阉狗。” 魏忠贤才知被戏弄,恼羞成怒:“小娃儿去死吧。”刚才想将子云收为己用,剑下尚留有余地,伤得都不是要害,这次却想至他于死地,招招劲奔要害。 子云已力不从心,险象环生,暗叹:“难道要死在这阉狗的手上,就是拼着一死也要重创他。”于是出招尽是拼命的打法,魏忠贤攻势顿挫,回剑护身。子云一招“猛龙穿云”中宫直进,就要跟他拼个玉石俱碎。 魏忠贤自命高贵,又胜算在握,怎肯以性命相搏,急弃剑后退,又以双掌迎向子云。子云一招落空,锐气顿失,已成强弩之未。碰碰连中两掌,倒摔出去,魏忠贤纵身而上,就想再加一掌结果了他。 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剑光闪处,一把宝剑刺向他掌心,来势快而准。魏忠贤危急中改掌为抓,硬生生地将剑锋捏住。正是少林派的金刚指绝技,左手同时一掌拍向来人。 这人正是琦琦,她刚冲进大殿,眼见子云命在旦夕,不暇思索就不顾一切地迎向魏忠贤的双掌,虽救了子云一命,却一招落败,身受重伤,口吐鲜血摔落地下。魏忠贤反转剑锋就要刺下。 子云惊呼出声:“琦琦。”他被魏忠贤掌力重创,本已无力再战,但眼见琦琦为自己奋不顾身,而受重伤,将要被害,潜力突发,暴身而起。天极掌法使出,扑向魏忠贤。魏忠贤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临死还要挣扎,好,好样的。” 魏忠贤见子云这掌威力奇大,内力深厚,有意与他对掌,以获取他的真气。于是弃剑用掌,四掌相接,碰的一声,轰然作响,掌风呼啸,将大殿震得微微晃动。两人较起了内力。 子云决心以性命相搏,使出全身内力。魏忠贤心喜若狂,子云的真气不断往他身上涌。只想着马上把他的真气吸完,就可大功告成,突破生死玄关。却犯了个至命的错误,对方的真气与他刚好阴阳相克,相互抵制,短时间内难以收为己用,只能适可而止。他却贪得无厌,体内真气再也控制不住,倒涌而出,碰地一声巨响,经脉俱断,往后倒摔。 子云也被他突涌而出的内力反震出去,摔到地上,口吐鲜血。琦琦反被这声巨响震醒过来,见子云倒在地上,不顾重伤在身,忙挣扎着爬过去,急叫道:“子云,你怎样了?” 子云惨然一笑,坐起身子道:“不要紧,死不了。”挣扎着向魏忠贤走去,不可一世的九千岁魏忠贤如今再也威风不起来了。子云又吐了一口鲜血,怒喝道:“冰雪消融神功从何处偷学来的?这把宝剑又从何处得来?” 魏忠贤脸若死灰,却不吭声。琦琦一剑在他肩膀上刺了个窟窿,剑尖又贴在他额头上,突听一声惊呼,只见偏门处一少女的身影一闪而逝。琦琦惊道:“朱沉凤。”忙转身追了过去。 子云怒指道:“快说。”魏忠贤忙道:“公子饶命,其实这些都不是偷的,是慕容飞雾给我的。”“胡说。”子云伸手就要一掌结果了他。魏忠贤急道:“不信,你,你可以去问慕容飞雾。” 这时一人叫道:“公子掌下留人。”殿外跑进一人,却是英国公张惟贤。这时殿外的战局已定,信王府的人马正追杀魏忠贤的余党,吕史杰小神丐众人也冲进大殿来,见子云已胜,纷纷叫道:“杀了这大太监。”子云道:“这太监还不该死么?” 张惟贤道:“该不该杀,自有王法来定夺,各位却不能擅自动手。”“我却一定要杀了他。” 张惟贤见群情激愤,怒不可遏,只好道:“这魏忠贤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如此一掌打死倒未免便宜了他,不如让他多受点活罪,反正他已成废人。”魏忠贤害怕子云立下杀手,忙道:“后宫御书房里有他的书信,你看过就知道了。” 第四十二回 不惜一切只为情 且说子云转身往后宫闯去,挡者立杀。当他看到慕容飞雾的书信后,整个人惊呆了,只喃喃自语:“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的?”如果其它都不足以信,但这熟悉的字迹却怎么也假不了。小时候慕容飞雾就经常教他读书练字,对他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一封封书信,有向魏忠贤宣誓效忠的,有为他买命执行任务的。一切竟如沈良所料。只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魏忠贤给了他什么好处? 忽报魏忠贤的外党进京逼宫,已到城外,要求面见皇上。天启帝已驾崩,信王惧怕不敢往,立即派人来请子云。子云与吕史杰,小神丐带着一班人出城。见来的不是军兵,却都是名门正派的人士。包括十大名门正派和四大武林世家的人物。 江湖神丐张青远奇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各门各派的高手都请来了?看来这次可不好对付。” 吕史杰道:“以你老在江湖上的地位,只要一句话就将他们解散了。”“你别开玩笑,谁会听我的话?这句话还是留给子云老弟来说吧。”众人都看着子云,子云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却不出声,远远地看到武林盟主的旗号,后面整齐的排列着各门派的旗子。 少林派、武当派、华山、衡山等门派的人几乎倾巢而出,让人称奇。这是难得的武林人士大聚会,为首的正是慕容飞雾,旁边站着黄近阳。 还未说话,已有两条人影向子云袭来,两把利剑迅速无比径奔要害。神丐张青远大怒道:“哪里来的免崽子?”双掌击出,猛烈的掌风将两人逼了回去,骂道:“刚见面就动刀动剑,活得不耐烦了吗?” 突袭的正是衡山派的两个弟子,管书闲道:“慕容子云乃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着他?” “闭上你的臭嘴,你才是武林败类。”那两人正待发怒,突听一人朗声道:“这位莫不是江湖神丐张青远么?”只见一五十上下,白须飘飘的老道越众而出,正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阳道长。 张青远道:“老道士,你还认得我老叫化么?” 众人听闻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子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神丐,一时怔住,丐帮弟子更是愕然。只有几个年长的弟子还认得出他来。纷纷说道:“这位曾是我们丐帮的首席长老。” 松阳道长微微一笑道:“自是认得,多年不见,张兄风采依旧。”神丐道:“别挖苦我了,我只想问你,你们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专为慕容子云而来。”张青远故作惊讶地道:“哦,他有这么大的魅力,引得你们各大门派的人一起出动。” 这时一人接道:“张老前辈莫非不知慕容子云联合黑道人物与邪派中人做出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么?”众人看时,却是青城派的掌门人高尚清。 “我不知道, 有何证据?”“证人也已被害。”“竟然死无对证,如何能断定是他干的?”“张前辈莫非真要护着他?” 松阳道长道:“张兄,这次可不能意气用事啊。”神丐摊摊手道:“没办法,谁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不错。” 林中孤接道:“还有我们。”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子云道:“多谢各位,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解决吧。” 松阳道长道:“慕容子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今天是怎么也逃不了的。”子云道:“你们是为我而来的,不是为了魏忠贤?”“那太监与我们何关?” 子云道:“这就要问武林盟主慕容飞雾了。”转头道:“三哥,你做了什么事,还想做什么事,就说句实话吧,还要瞒天过海吗?” 慕容飞雾朗声道:“你组织黑道人物联合邪派中人残害亲人,暗杀各派高手,试图称霸武林,一统江湖,还有何话可说?我也不想逼你太甚,如今天下武林豪杰俱在此处,你是没有退路的,还是自己了断吧!” 他一言既出,各派纷纷附和。子云不急不缓地道:“慕容家人做事向来敢作敢当,你为什么还要当懦夫?” 慕容飞雾却道:“不错,你若不是懦夫,就不用逃避,又何必等我邀请这么多的武林人士?” “我一再向你道明清白,分辨事实,且解散了天地帮,以示诚意,可你毫不理睬,不断追杀,这是何故?” “你不但是天地帮主,且是被称为杀人如儿戏的无影儿。又勾结邪派人士,且与邪派妖女私定终身。铁证如山,事实无凝,何须辨解?” “不错,我是无影儿,但我还被称为奇侠雪中梅,你为何不说?” 沈良这时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实是你将自己干的事嫁祸给子云。”慕容飞雾一愕,接着大笑道:“哈哈,想反污我,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 众人道:“你还想污蔑武林盟主。”唰的一声,子云撤出了一把宝剑,朗声道:“大家还认得这把剑吧?” 这是慕容家的传家之宝“追月剑”。二百年来斩妖伏魔、伸张正义,武林中人再熟悉不过了。这把剑代表了正义之剑。有人道:“这把宝剑如何到了你手里?” “这就要问三哥了。”子云看着慕容飞雾道:“爷爷将这把剑传给了你,你却将它交给了魏忠贤,这是何故?” 慕容飞雾豪气顿失,道:“你从何处得来?”这几乎是白问,当然是从魏忠贤手里弄来的。 “魏忠贤已被正法,一切事情也就真相大白,如若不够,这里还有你的亲笔信。”说着将一纸信筏展开丢给他。 这是他与魏忠贤的信约,他再熟悉不过了。面对突变,慕容飞雾一下没了主意,竟忘了要毁灭证据,双手颤抖,信掉在了地上。 松阳道长检起,其余众掌门人一起围上争看,一时都目瞪口呆。众人大怒道:“慕容飞雾,你竟为魏忠贤这老贼买命。”“你竟敢戏弄我们。”众人纷纷嚷嚷。 站在慕容飞雾身边的黄近阳却趁子云不备突然发起攻击。双掌拍向子云的天灵穴。眼看就要得手,子云背后突然闪出一条人影接下了他这掌。嘣的一声,将他震飞出去。 众人看时,却是沈良,他说道:“何必心急呢?我可以陪你慢慢玩吗,我知道你是东厂的走狗,魏忠贤的奴才,还有谁是他一伙的,尽管出来。” 众人听说这黄近阳竟是东厂的人,大怒,就要把他杀了。还是少林派掌门及时阻止,只将他绑了起来。 子云凝望着慕容飞雾道:“我一直不敢相信,更不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哈哈,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是为了这武林盟主的宝座?”“不是,慕容家的地位已经够高。”“魏忠贤给了你金银珠宝?”“我视金钱如粪土。”“那是为了什么?让你干出这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事?”“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子云暗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能让他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说道:“慕容家人行事虽一向不拘常理,但一直讲究不违背‘天理、正义’四字。你杀害亲人,残害众生,还有何话可讲?” 慕容飞雾默然不语。子云又道:“我不想让慕容家这把祖传的宝剑沾上自己人的血,你自己了断吧。” “你可以让我身败名裂,可以推翻我的盟主宝座,但想要我的命,还没这么容易。”“你还有脸活下去,在天下武林人士面前,你还逃得出去?”众人大呼:“杀了这武林败类,杀了魏忠贤的走狗,为武林除害。” 慕容飞雾冷笑着抽出了利剑。子云知道他深得慕容家武功的精髓,剑法更是出神入化。不由凝神戒备。江湖神丐、林中孤、吕史杰众人都守在一边,防他逃窜。眼看就有一场生死恶战。 突然飞来一条人影,落在子云身旁。却是赵琦琦来了,还带来一个昏迷的少女。众人认识琦琦,却不认得这个少女。但见她衣着华丽,容貌绝丽,娇艳欲滴,真乃天资国色,令人不敢仰视。脸色却苍白,心口还插着一把小刀。 子云愕然道:“凤凤。”杀气十足的慕容飞雾却突然丢下宝剑,抢过来抱住那少女,惊叫道:“月儿,你怎能么了?月儿…”一边不停地摇着她的身体。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与刚才的豪气干云判若两人。 他抬起头用森冷的目光盯着琦琦道:“你杀了她?”琦琦道:“没有,我只是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慕容飞雾狂吼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明知道这样她会自杀的,是你害死了她。”看他的样子恨不能马上就把琦琦杀了还不甘心。 子云道:“她不是朱沉凤?”琦琦道:“她是侯沉月,跟朱沉凤是孪生姐妹。”子云一时怔住。 这时那少女攸攸醒来,微微睁天眼睛道:“雾哥哥,是你吗?” 慕容飞雾声音哽咽:“是我,月儿,我就要来接你出去了,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啊?”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就让我也付出一点吧。” “我们真心相爱,谁也不会连累谁?” 她幽幽叹道:“看来我们今生无缘,为何你是武林世家的人,而我偏是皇宫里的人。注定了无法在一起,能在走之前再见到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就让我们来世再相爱吧!”“我不要等来世,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块。” 为这个梦中情人,他做了一切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无数次的梦中相约,而今在一起时,却已是生离死别,他的心碎了。 慕容飞雾紧紧地拥住侯沉月柔软的身体,眼看着她已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抱紧我…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相爱了。” 慕容飞雾失声痛哭:“你不能离开我,我们说好的,不论生死,都要在一起。”手掌抵住他背后灵台穴,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护住她的心脉。 她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我们生不能做夫妻,死后还能做同命莺鸯吗?”慕容飞雾点头道:“一定可以的。”“带我去香山好吗?我再也不想待在皇宫里了。” 慕容飞雾泪如雨下,绝望地抬起头对子云道:“我罪有应得,愿意自己了断,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将我们两人合葬在一起。” 子云愕然,一切都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为什么会接受魏忠贤的使唤?为什么会当上武林盟主?一切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只因为一个女人。 江湖神丐喃喃地叹道:“女人是祸水,美女是洪水。”子云更是悲伤,泪如雨下,只想放声大哭。声音哽咽道:“在你眼里,整个慕容家,甚至整个武林都比不上这个女人。” 侯沉月微微仰起脸,见子云手提宝剑,一脸怒气地站在一边,惊道:“就是他打死干爹的,他还要杀我们吗?” 慕容飞雾拥紧她道:“他就是我的小弟弟,我跟你说起过的。” 侯沉月一脸天真地道:“他不会杀我们的,会成全我们的,是吗?”慕容飞雾不答,她又抬头看着子云,最后还是失望了,不由仰天叹道:“老天既然让我来到了这个万恶的世间,为何不给我一幅万恶的心肠?”说完已然断气。 慕容飞雾衷求道:“你能成全我们吗?”子云见他一脸衷求的神情,不知该痛恨还是该同情,只想狠狠地打他一顿,再痛骂他一翻,终于强忍住,无声点头。 慕容飞雾伸手从侯沉月的心口拔出那把小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众人回过头,不忍目睹。“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活着在一起,就让我们死后在一块吧。”拥着她柔弱的身体缓缓倒下…。“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鲜血从胸口流出,他丝毫不知痛苦,只微笑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地等待生命的结束。 他的心绪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是一个春暧花开,生机无限的日子。两人相遇于香山,他被她的绝世容颜迷倒,她被他的英气风度吸引。两人一见钟情,相互倾心,难分难舍。他发觉她的心境就像晴朗的天空,明亮、舒展,没有一丝浮云;又如清澈的泉水般,纯净、洁白,没有一丝涟漪。 她第一次在心灵深处感到了那种神秘的心情。随后得知双方的家境出身,才知不般配。宫主的母亲奉圣夫人一心想让女儿做皇后,自然一口回绝。宫主伤心欲绝,他更是心痛,两人都不愿放弃。但森严的皇宫将他们分隔在内外。他暗道:“堂堂男子汉,慕容世家子弟,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有何面目而立于天地之间。”但他使尽各种手段也难见深宫中的她一面。 这事让魏忠贤知道了,于是安排他们两人想见。他们都发现对方消瘦了,她每日在宫中以泪洗脸,他在宫外度日如年,思念煎熬着他们。 他请求魏忠贤无论如何要成全他们。魏忠贤答应了,但要求他必须先宣誓效命,为他所用。慕容飞雾此时心里只有她一人,为了宫主,他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抛弃。帮他铲除异己,杀害忠良,直到毁灭容月山庄。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她进行的。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魏忠贤与奉圣夫人却死了,宫主也自杀了。他只得到了一具尸体,多么残酷的结果。不由喃喃地道:“莫非天意弄人?如果真爱需要付出一切,我做到了。再加上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众人看得出这对因真爱而紧拥在一起的恋人,虽然身死,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子云流泪叹息道:“相爱本无错,但你却用杀戮血腥来换取自己的幸福。毁灭家园,残害亲人,视天下武林命运如儿戏,置天下苍生于死地。此慕容家第一愚人,为慕容家二百年来最大耻辱。”然则看着自小相处融洽的兄长,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自尽身亡,心里的同情必竟多于了怨恨。 第四十三回 孤儿立誓兴慕容 丐帮帮主萧长迁道:“这黄近阳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如何处置?还请雪云公子示下。”子云道:“衡山派的事当由衡山派自行处置,我不想干预。” 时衡山派管书闲与史三安等弟子都在,他们一向敬重这个掌门人,怎知他会是魏忠贤派来的奸细,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怔在当地。 人群中跑出一干人,齐在子云面前脆下道:“小少爷,小人一直误会了你,说你是大奸大恶的人,你就杀了我吧。” 子云看时,是管家刘立与众武士,挥手道:“起来吧,我不想杀人。”“少爷既不杀小人,小人愿做牛做马跟着少爷,为少爷买命。”子云认真看时,问道:“李九叔呢?”刘立一怔,转首指道:“被那黄近阳杀了。” 子云怒气上涌,走近道:“你为什么要杀他?”黄近阳闭目不答。“他跟你有何仇怨?”黄近阳始终不答。 沈良喊道:“杨衰。”黄近阳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沈良走近前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魏忠贤最后的一彪,飞天鹰田尔耕的心腹杨衰。奉魏忠贤之命潜入衡山派夺得掌门人之位,挑动黑白两道混战,暗害了姜大侠,丐帮长老鲁越等人。” 史三安、范铸两人是黄近阳的徒弟,却已被子云无意中杀了。管书闲和孟堂是姜大侠的徒弟,听闻杀害自己师父的竟是这东厂的奸细,魏忠贤的走狗,才想起师父临死时留下的血字,原来是想写“黄”而不是‘慕’。不由大怒:“杀了他为师父报仇。” 丐帮众人喊道:“为鲁长老报仇。”衡山派与丐帮中人都涌上来。却见他一声冷笑,嘴角溢出黑血,惨笑道:“你们杀不了我。公公吩咐:‘事成封赏,事败封口。’”说完已断气倒地。众人无不惊骇。 子云朗声对众人道:“因我慕容家之事,殃及整个武林,因慕容飞雾一人,而祸害整个江湖,这是慕容家的耻辱,也是中原武林的不幸。子云在此谢罪。”说完深深一躬,又道:“这一切都因东厂挑拔而起,今东厂已散,魏忠贤已正法,群雄可就此解散,各自回去。” 武当派青阳道长道:“我等不明就理,冤枉了公子,深感不安,尚请公子谅解。”子云道:“何止各位受骗,我亦被蒙,今真相已明,元凶已除,一切都不必再计较。” 少林寺主持至空禅师合什道:“公子宅心仁厚,真乃武林之幸,江湖之福,但有需要我等时,老衲定会全力相助。” 子云谢过众人。吩咐刘管家与众武士将慕容飞雾两人遗体运回容月山庄安葬。刘立愕然道:“把他葬入祖坟?”“不错。”“这个女的…”“一起。”刘立一怔:“这…”按照慕容家祖规,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祖坟的,就是一般人家也容不下这种杀父拭母,残害亲人,自毁家园之人。 子云却道:“死人无罪,就让慕容家世代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教训吧。”说完转身而去。人群相继散去。 城门开处,一使者迎出来道:“慕容公子,信王有请。”子云众人随使者一同进宫面见信王。此时京城已安定,宫中亦恢复了平静。信王朱由检在太极殿接见众人。 子云带着众人缓步而进,并不跪拜,只行江湖之礼,拱手道:“在下慕容子云拜见信王。”司礼监喝道:“见了信王何不下脆?”小神丐道:“我们只跪神佛,不跪人。” 子云道:“我等俱为武林中人,不谱宫中礼法,还请见谅。”信王口中说不访,心中不悦,但众人平息叛乱有功,只好强作笑容道:“众侠士好汉助本王消灭了叛党,又解了城外之围,立功不小,待本王登基后定有封赏。”子云道:“我等俱为江湖浪客,草莽汉子,虽有微功,怎敢要赏?” 信王见子云对他的封赏似不当一回事,又说道:“慕容家在中原武林一呼百应,慕容公子更是文武奇才。如今辽东正需用人,本王暂封你为征虏将军,日后有功再行升赏。”他认为一下封子云为将军,他定为高兴不已,立即跪拜谢恩,怎知子云却道:“在下不才,恐怕不堪当此重任。” 信王很不高兴,道:“你想要什么封赏自己说吧。”子云道:“在下举一人可平辽事。”“何人?”“袁崇焕,此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足以阻击后金,平定辽东。”“此人本王也有所闻,他日定当重用。” 子云众人告辞退出。 却说皇后传天启帝遗诏,命英国公张惟贤等迎立信王。宣天启帝遗诏曰:“皇五弟信王由检,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即皇帝位。” 天启七年八月乙卯,朱由检在紫金城太极殿登基,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成为明朝第十六任皇帝,即思宗帝,年号崇祯。 崇祯帝雄心壮志,一心想做个中兴之主。对群臣道:“昔太祖皇帝横扫中原,剿灭群寇,驱蒙古挞子于塞外,历尽千幸创立基业,已历二百年。先有监臣刘谨弄权,后有阉党魏忠贤乱政,朕将效汉光武帝刘秀,实现我大明皇朝的中兴。”群臣齐声道:“皇上圣明。” 时嘉兴贡生钱嘉上疏征劾魏忠贤。崇祯帝看毕,命将魏忠贤押上殿。当着群臣宣读。 钱嘉朗声道:“魏忠贤有十大罪,一妄与帝并,二轻蔑皇后,三操纵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目无圣上,七滥封官爵,八掩边功,九朘民,十通关节。” 魏忠贤听完,直吓得面如土色,忙磕头求饶。崇祯帝道:“你大逆不道,试图造反。岂能饶你。”张惟贤道:“皇上刚登基,不易大开杀戒,不如暂且饶之,以显皇上之宽仁。” 崇祯帝又道:“皇兄赐你名忠贤,你却既不忠,又不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逐下令“杖责八十,发配安徽凤阳守陵。终身不得入京。” 魏忠贤被逐出京城,前往凤阳。往日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的九千岁,如今却孤身一人。不由心灰意懒。暗道:“什么权倾朝野的权势,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终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当夜又听到外边有人唱道:“随行的是寒月影,呛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想到昔日的荣华富贵,如今的落魄凄凉。魏忠贤感到真个生不如死。于是上吊了,用最古老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年六十岁。万岁爷活不到一万岁,九千岁同样也活不到千岁。 又有人称报:“客氏与魏忠贤狼狈为奸,试图偷梁换柱,以狸换猫之事。” 崇祯帝逐派人追查,搜出八名宫女,竟都已经身怀六甲。原来熹宗没有儿子,太子之位一直空缺。客氏与魏忠贤合谋,准备重演那吕不韦和嬴政的旧事。出入宫廷,不时带出若干宫女,让她们与自己的儿子、兄弟同寝,好让她们怀孕,然后再带回宫中。 崇祯帝大怒,立即命人将客氏拘押到浣衣局杖责。八十大棍过后,那穷凶极恶、挟权怙势的老淫妇,便香消玉殒,惨赴冥司了。其余同党各领罪名,或免职,或充军,或处决。 这日大臣施凤来奏道:“魏忠贤派到各边的镇守太监扰乱军纪,动摇军心,危及封疆。请皇上早日召回。”崇祯帝立即下令将各边的镇守太监全部撤回。 又有大臣奏道:“后金兵连年入侵,自袁将军之前,接连陷城失地,而唯袁崇焕能阻击贼兵。辽东战事关系天下安危,皇上宜早定夺。”群臣纷纷附和:“袁将军有勇有谋,曾两次击退后金兵的进攻,足可委以重任。” 崇祯帝又想起子云临行之言,逐下旨:“召袁崇焕回京。” 崇祯元年四月初三日,崇祯帝在紫金城太极殿招见袁崇焕。时满朝文武侍立两侧,崇祯帝降阶而迎,亲执袁崇焕手曰:“将军一路辛苦。” 袁崇焕受宠若惊:“皇上…臣…。”“袁将军雄才大略,劳苦功高,接连取得宁远,宁锦大捷。奈何告病还乡?”袁崇焕道:“皇上英明神武,一举清除阉党,扫清奸臣,此国家之幸,天下百姓之福也。” 崇祯帝示意宣旨。司礼监打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袁崇焕将军雄才大略,战绩显赫。封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登、莱、天津诸处军务。赐尚方宝剑。钦此。” 袁崇焕徨恐道:“臣不才,恐难当此重任?还请皇上另择贤能。” 崇祯帝道:“今辽事未平,众臣力荐,非卿不可当此任。”袁崇焕还欲推辞。崇祯帝又道“将军当以天下百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众臣皆道:“皇上英明,袁将军责无旁贷,勿得推辞。” 袁崇焕推辞不过,说道:“辽事本不易竣。陛下既委臣,臣安敢辞难。但户部转军饷、工部给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须中外事事相应,方克有济。” 崇祯帝当即传旨:“户、工、吏、兵四部听旨。”四部尚书皆拜道:“臣等在。”“辽东战事关系天下安危。四部须配合袁将军,在粮饷、器械、用人、兵将方面,都要事事给予支持,不得有误。”“臣等谨遵圣旨,谢主隆恩。” 袁崇焕又道:“臣有最后一个请求,皇上若能应充,臣当奉命,否则万死不敢当此重任。” 崇祯帝问道:“卿有何求?但说无妨,朕定不吝啬。”“臣请求皇上赐给一样东西。”崇祯帝奇道:“何物?”“信任。”崇祯帝一怔,道:“信任?” 袁崇焕躬身道:“以臣之力,制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忌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臣谋。”崇祯帝道:“卿何出此言?实为多虑。” 袁崇焕再上言道:“前朝有熊廷弼、孙承宗之鉴,遭人嫉妒、排斥与陷害,而不得竟其志,甚至于被杀害。臣死不足惜,然恐误战事也。” 崇祯帝听完袁崇焕所奏,若有所悟,沉吟良久,道:“卿无疑虑,朕自有主持,前朝之鉴,朕无日或忘。” 袁崇焕热血沸腾,接过圣旨,双手平举尚方宝剑而拜曰:“臣受陛下厚恩,誓以死相报,事若不成,即请以此剑诛臣。” 次日崇祯帝亲自饯行,赐酒,道:“卿身负众望,系天下安危,必不令朕失望。”袁崇焕道:“臣受陛下特眷,安敢怠慢,愿假以便宜,计五年,全辽可复。” 崇祯帝道:“愿闻卿复辽之策略。”“恢复之计,不外臣昔年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守为正著,战为奇著,和为旁著之说。法在渐不在骤,在实不在虚。”崇祯帝道:“复辽,朕不吝封侯赏。卿努力解天下倒悬,卿子孙亦受其福。” 袁崇焕受命后带着尚方宝剑,乘骑出关。时年四旬,正当盛年,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做《再出关》诗云:“马自趋风去,戈应指日挥。臣心期报国,誓唱凯歌归。” 却说小神丐被招回丐帮,添为末位长老。刘大户家产被盗光,已成刘小户,又被官差不断敲诈,变成了刘无户,逐招司马奋为上门女婿。吕史杰情场失意,有点心灰意冷,逐返回常山老家。只有棋痴沈良惦记着要跟子云下棋,前往岭南。 子云回到容月山庄。离家多年,昔日美丽的家园,今已成废虚,亲人俱已去。子云不胜伤感。走在残墙断壁上,很多地方已长出了杂草,往日的清水湖也不再清澈。子云一直走到了后山,来到慕容家的祖墓所在地。 看着一排新增的墓碑,子云泪水盈筐,这里葬着慕容家历代先祖,子云记得每年的清明节,爷爷必带领全家人来这里祭拜祖先,那是庄严肃穆而又热闹的一天,子云必缠着爷爷讲慕容家过去的事。但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人。 看到刻着父母亲名字的墓碑,子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墓碑失声痛哭:“爸,妈,你们怎能这么快就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我还小,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尽管早已知道父母被害的消息,依然不肯相信。以他们的武功足以自保,即使容月山庄被毁,他依然宁愿相信他们已突围而去,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梦醒了就没事。然而此刻,他发觉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他必须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这对他尚为幼小的心灵是何等的创伤。他多想投进父母的怀抱撒娇,诉苦,被父母宠爱。子云嚎啕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失去知觉,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攸攸醒来,感觉脸上凉凉的,或许是被寒冷的山风吹醒的。见自已身上披了件大衣,而琦琦正坐在一旁拥着他,绝色娇靥上满是关怀之色,迷人的双眸依然挂着泪珠。这让他感觉有了个新的依靠,在失去父母的怀抱后还能有一个温暧可靠的怀抱,是以十分感激琦琦的体贴,只有她才懂自己的心, 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来没多久,见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所以…”“我只是感激你,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又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琦琦早就来了,一直在关注着他,但又不忍打扰他。琦琦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一般男人都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但她又不放心子云,担心他伤心过度,如此让他发泄出来,心中倒会舒畅些。 琦琦道:“你要振作起来,慕容家的大业还要靠你来兴复呢。”子云缓缓起身道:“慕容家自第一代先祖起就威震武林,其后一代比一代强,俱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容月山庄历经二百年来,一直是天下群雄的领袖。而今毁于一旦,声名扫地,慕容家须记住荣耀的事,也当谨记耻辱的事。有我慕容子云在,决不让慕容家衰落。” 子云走到祖先的暮碑前跪下:“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儿慕容子云愧疚而拜,儿之无能,至使慕容家遭此大却,而无力挽救,只能严惩凶手,诛杀元凶,以慰天灵。三哥慕容飞雾受奸人盅惑,以至犯下辱没家门,丧尽天良的事来,已服罪自尽。祖上圣明,当可明鉴。然我慕容家百年基业不可断送,百年声望不可丢弃,儿定将重建容月山庄,重振慕容家威名,以继祖业,祖若有灵,当佑我慕容家永盛不衰。”说完再拜。 琦琦也在一旁跪下道:“慕容家列祖列宗在上,天地为证,我赵琦琦将与子云哥一起重建容月山庄,重兴慕容家。”说完再拜。子云想到家园毁了可以重建,但家人却一去不能复回,又是一阵伤感。 在离开的路上,琦琦道:“云哥,我们结婚吧。”子云一怔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肯嫁给我?”琦琦腼腆又羞涩地道:“我只要有你,就拥有一切,尚有何求呢?”子云激动地揽住琦琦道:“我又何尚不想,但也不能太委屈了你,待容月山庄建好之后,我们就热热闹闹地举行一场婚礼。”“山庄重建非短时可成,我们武林中人又何必拘束于俗礼呢?” 子云一扫多日的忧愁,高兴地道:“其实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待安排好山庄重建之事,我们就宣布结婚,然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其余事都交给下人管去。”子云想到即将重建家园,马上就要与心爱的人成亲,喜不自禁。却突然间头晕眼花,险些跌倒,琦琦赶紧扶住。 第四十四回 万里寻医路茫茫 且说子云与众弟兄铲除东厂,杀了元凶,一切真相大白。又获得天下武林人士的拥戴后,已是身心俱疲,外伤内患,让他不堪重负。一悲一喜,突然间病倒了。开始以为无甚大碍,只是长时间辛劳所至,怎知一病不起,请尽周边郎中俱不知病因,更无从下药。 子云病情俞重,整日昏睡,却又常在睡梦中惊醒。 这日睡下不久,子云便梦见一群恶人正在围攻婉婷,不由大喊道:“别伤我妈。”想跑过去救,却跑不快,莫婉婷已满身是血。待子云赶到,六把剑已刺中她,子云用掌推那些人,却推不开,使劲地拉,也拉不动。大叫:“别杀我妈妈。”可是莫婉婷已倒了下去,凶手也走得一干二净。子云急扶起:“妈,你没事吧?”触手已冰凉。子云大叫:“妈,你不能死。”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口里还在叫喊,头上已惊出冷汗。愿来是在做梦。 琦琦坐在床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我…”“又做恶梦了?”“哼。”“又梦见什么了?”“我看见有人要杀妈妈。”琦琦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安心睡觉。”子云摇头道:“我总觉得妈妈还没有死,可能还在哪个地方等我去救她。”“怎么可能呢?东厂被我们挑了,连皇宫都快翻过来了,都不见人,还会在哪里呢?”说着拿出丝帕为他擦去额边汗珠,又扶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等他重新入睡,琦琦才轻轻走出房间,又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子云才轻轻带上房门。 这日清晨,天早已亮,还不见子云起身。琦琦在外面喊道:“子云,快起床了。”子云挣扎着起床,刚踏下地,居然站立不稳,往前便倒,一手扶着床,一手按着头,只叫头痛。 琦琦急推门进来,马上扶住:“云哥,你怎么了?”子云道:“我居然浑身乏力,我的内力哪里去了?” 急坐下运功,怎知提不起一丝的真气,才知内力已无。两人皆大惊,要知子云自幼练习上乘内功心法,内力深厚,一直病不侵体,现在突然得病,而又内力尽失,恐怕不是一般的病。 琦琦急坏了,请来了江湖怪医吴不平。怎知治疗多日,也不见效。琦琦问道:“我云哥这是什么病?他每日每夜如此,不累夸才怪呢。”吴不平叹道:“奇人患的病也是奇病。”琦琦道:“只要你能治好云哥的病,随便你要多少银两。”“这,但我一两银子也不敢要。” 吴怪医也无计可施,无奈地道:“本人徒有虚名,无法治好公子的病,但我知道武林中有一个神医,他肯定可以治好公子的病。”琦琦忙问:“何人?”吴不平道:“此人姓甚名谁,无人知晓,只知道是传闻中的世外八仙之一,且性格怪异,寻常人难以见到他。”“那如何能请他来?”“此人居住在天山雪谷之中,极少外出,赵女侠若与公子同往求之,或可打动他。” 琦琦与子云商议。子云道:“此去天山何止万里,且路途困苦艰险,常人且难以克服,我如今内力尽失,形同废人,恐怕经不起颠簸。”琦琦却坚定地道:“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去找到那神医,让他治好你的病。” 第二天琦琦就打点行装,准备了一辆马车,考虑到路途遥远,又不能担误太多的时间,便让那匹玉免马来拉车,但这匹马太引人注意,只好将白马涂成黑色,以免路上多事,担误了行程。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了万里寻医的旅途。由琦琦和小玲轮流赶车。一路晓行夜宿,兼程赶路。 时值酷暑,岭南之地一片火热,再加道路坎坷崎岖,直将子云颠簸得七晕八素,头昏眼花。这日已到越城岭下。 只见高山重叠,峻岭连绵,不见尽头,百里之内不见人烟。其间林深路幽,野草漫径,怪石挡道,溪水断路,行人一不小心,便会跌下万丈深渊。有词云:“一重山,二重山,小径直入白云间,风生溪水寒。伤心崖,断魂山,白骨森森无人埋,血染草木丹。” 将近黄昏,天色忽暗,六月天气真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转眼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马车虽有布蓬,仍挡不住雨水的浸袭。琦琦吩咐道:“小玲,快找个地方避雨。”“好的。”其实小玲衣衫已湿,早就想停下避雨,但一只找不到可避的地方。要是将马车停在路上,势必小姐与公子也会淋湿,所以只好一直坚持往前赶车。这时终于看到一户人家,赶紧驱马进去,院子里榕树下已栓了很多马,还有几辆马车,车旁有人守着,任其下雨再大,也不肯进屋躲避,一看便知是剽局的车。 小玲将马车停下,琦琦扶着子云下车,小玲赶紧打开雨伞遮着,护着两人一起进屋。屋内残破不堪,可见废弃已久。子云却一眼看出,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私闯江湖遇上的那家黑店。却不知那对人贩子夫妇哪里去了。 狭窄的小屋挤了约有数十个人,中间起了一堆火,有人在烘干衣服,有人在烤吃的。里面乱烘烘的,多三人进来,也没人在意,且见三人衣着平凡,未带兵刃,想是普通人。琦琦却一眼就看出,这些是武威剽局的人,为首的是吕总剽头。还有几个像貌不雅的粗人。见里屋有个空处,琦琦便拥着子云过去坐下。旁边一老伯见子云似是病人,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位子。琦琦感激地冲他微笑点头。子云靠在墙壁上,不一会就呼呼睡去。 这时吕镖头看了看屋外,估量着短时间雨不会停下,对手下数人道:“你们去替外面的兄弟站会岗,让他们进来吃点东西。众手下应声“是。”刚站起身,却突然倒了下去。 吕镖头大惊,“你们怎么了?”发觉不对劲,马上拔剑在手,但却无力地坐了下去。这时路上远远传来了马蹄声,似有很多马朝这里奔来,不一会已到了屋外,来不及猜测,已传来打斗声,和镖师们的呼喝声。显是劫镖的人来了。 吕镖头惊恐地扫视屋内的人。只见小玲一人若无其事,其余皆已昏倒。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人?”小玲感到很委屈,似乎自己成了施毒的人。于是没好气地道:“你管我是什么人干什么?” 话没说完,却感觉一去冰冷的剑架在脖子上,剑柄正握在那老伯手里,不知何时,他已醒过来。嘿嘿笑道:“小姑娘,好本事啊!我的迷香居然奈何不了你。” 小玲奇道:“哦,你什么时候放了迷香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姑娘你可别乱动,这剑可是很锋利的,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小玲一脸害怕地道:“你不要吓我,我可没得罪你啊!”却听当的一声,他的剑已掉在了地上,他惊愕地的表情不输吕镖头,因为他没有看到小玲出手,甚至身体也没动一下,他就被点了几处穴道,动弹不得。 小玲捡起地上的剑反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你拿把剑都拿不稳,还是让我拿着吧。” 琦琦这时道:“先把解药拿出来。”这些下三烂的迷香自然瞒不过琦琦 她一发觉有异,就装作中毒的样子,知道自己与小玲虽然不惧,但是昏睡中的子云就难说了,所以要先找出施毒的人拿到解药才放心。 小玲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找解药,搜出一黑一白两个瓶子。喝问道:“哪一瓶是解药?”那老伯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就在你身上试试看。”说着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就往他嘴里塞。“别,别,那瓶白色的是解药。”小玲倒出几粒白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硬逼他吞下,见他没有不良反应才相信。 琦琦给子云喂了一颗,轻声叫醒他。良久,子云睁眼见周围一片安静,众人都倒在地上,外面还有打斗声。一脸茫然地道:“发生什么事了?” 琦琦关心地道:“有人下毒,你有没有觉得不适?”“没有啊!他们都中了毒么?那快救人啊!” 小玲不满道:“这些都不是好人,救他们干什么?”吕镖头虽不能动,神智却清醒,眼见镖车不保,性命攸关,却无能为力。听到子云三人的说话。忙道:“小老有眼无珠,错怪了姑娘,真是该死,只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等一命。”他见解药在小玲手上,只是一味地衷求,小玲却不想理他。 子云道:“小玲,你快救救他们啊”小玲俏嘴一嘟,却又无佘地走向吕镖头道:“把嘴张开”吕镖头马上张大嘴巴。小玲将一颗药丸丢进他嘴里,将瓶子也丢给他,又回来了。 子云眼见屋里的人一时半刻动不了身,而外面撕杀正急,忙道:“快去阻止他们劫镖啊!”小玲道:“他们人那么多,怎么阻止,难道将他们都杀光了?” 子云想想也是,于是道:“你出去看看,来的是些什么人?”小玲道:“我看了也不会认识,何不问问这个老头?”子云正要问那老头,外面传来一声呼喝:“要命的就弃械投降,不要命的就快逃。”声音震耳欲聋,显然内力不浅。 子云一怔道:“是雷振山的声音。”吕镖头惊道:“雷振山来了?”他当然知道雷振山曾是流串于湘桂滇三地的绿林黑道老大,向来杀人不眨眼,不过已经消失了多年,何以又突然出现。 那老伯嘿嘿冷笑道:“你们也知道雷老大的名号啊,识趣的就快放了老子,不然…”小玲怒道:“不然便怎样,我偏要杀了你。”说着剑一起就要砍下他的脑袋。子云急道:“小玲不可。” 小玲收剑不及已在他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那老伯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吓得脸如死灰,再不敢吭声。 琦琦当然知道子云的意思,于是道:“我去叫他进来”说着已跃身而出,一闪身消失于门外。吕镖头与那老伯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是什么身法?” 琦琦跃出门外,果然看见一伙人在抢劫杀人。一黑汉站在一边督战,正是雷振山。于是喊道:“雷振山,你过来。”雷振山一惊道:“是赵姑娘!”“快叫你的手下人住手吧,子云叫你进去。” 雷振山愕然道:“帮主!他也在这里?”忙大声吼道:“弟兄们都过来,先去拜见帮主。”众人闻声立即停战,纷纷围过来道:“帮主在哪里?”雷振山一挥手道:“跟我进来!” 众镖师本已无力再战,见众匪徒突然停手,虽不知何意,却也暗自庆幸。雷振山众人跟着琦琦走进,见屋里众镖师都倒在地下,担心地道:“帮主没事吧?”说着抢进屋里。见子云斜靠在墙壁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先冲那老伯吼道:“顾老三,你连帮主也迷倒了?你…” 子云道:“我没事,雷大哥!”“雷振山参见帮主。”说着下拜,其余弟兄亦跟着下拜。那顾老三愕然道:“他就是帮主?”子云道:“弟兄们不用行礼,我不是帮主了。”“可是帮主…” 子云又道:“你们既然当我是帮主,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帮主请吩咐。”“不要再干拦路抢劫的事。” 雷振山已料到子云会有这一说,面有难色地道:“自天地帮解散后,弟兄们无处可去,分下来的银两很快用光了,只好又回到这里做起老本行,虽不得已,却也无可奈何啊。” 子云沉吟良久,方道:“雷大哥,我想请你们帮我做件事,不知可不可以?”雷振山忙道:“帮主但有吩咐,雷某人无不遵从。”“容月山庄重建需要很多人手,我想请你们帮我这个忙。” 雷振山大喜道:“能为帮主效力,雷某万分荣幸。”又回头对众手下道:“你们愿不愿意?” 众人都道:“愿意。”雷振山又道:“我们以后就留在容月山庄听候帮主差遣。”子云道:“我先谢过弟兄们了。”于是写了封书信将他们引荐给管家刘立。顾老三过来谢罪道:“小老无意冒犯了帮主,还请帮主恕罪。” 雷振山将其余新入伙的弟兄一一介绍给子云认识。子云摆手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帮主,直接叫我子云好了。”顾老三道:“还是改叫公子吧!”吕镖头与众镖师纷纷磕谢相救之恩。 雨停后,雷振山带着众人南下容月山庄。子云三人上车继续赶路。 小玲笑道:“你将这些土匪强盗都收进了容月山庄,以后容月山庄岂不成贼窝了?”子云微笑道:“容月山庄有容乃大,什么人都可以收容,包括你这个鬼精灵。”小玲心中一动,不再说话。 琦琦道:“我就怕收得人多了,容月山庄到时养不起,却怎么办?”“大家都有双手双脚,难不成还会饿死。”小玲又笑道:“大不了就去做个乞丐公,乞丐婆是不是?只是我们小姐这样的像貌扮起来不像,只怕讨不到吃的,可怎么办?”琦琦笑骂道:“鬼丫头,又来说我笑话,看我不打你。”“唉啊,我不说了,你俩慢慢聊吧!”说着赶车飞奔前进。 这日,子云三人已穿过越城岭到了衡州的一个小镇。正准备找家客店入宿,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迎上来道:“请问是慕容公子和赵女侠的马车吗?”小玲扬鞭问道:“你是谁?”“小的是本镇福来客栈的小二,等候两位贵客多时了。”“谁叫你等的?”“是本店老板。” 事情可疑,小玲回头对琦琦道:“小姐,有人来接我们了,去不去?”“当然去。”于是小玲对那小二道:“请带路。”那小二哈腰点头道:“小店是本镇最豪华的客栈,就在前面,请随小的来。”小二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一家客栈,刚到门口就高喊道:“慕容公子,赵女侠驾到。” 小玲喝道:“住口,谁让你这样喊的?”“这是本店的规矩,接待贵客都是这样喊的。”小玲也拿他没办法,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不用几天,整个江湖都会知道小姐与公子的行踪了。很快店里拥出了一群人,分站两边,店老板吴为本亲自出迎,拱手而立:“恭迎慕容公子与赵女侠。”琦琦扶着子云下车,见这阵势却也不在意。 子云强作笑颜道:“吴老板,好久不见了。”吴为本点头哈腰地陪笑道:“是有些时日了,在下日盼夜盼总算把公子盼来了。”琦琦道:“吴老板,你们这排场太大了吧!”“能得两位奇侠光临,是本店的至高荣幸,只恐招待不周,望两位不谦弃。” “哦,我们感激不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这里的?”琦琦本想悄悄地赶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刚出岭南就被人发现了。 吴为本道:“在下听闻两位奇侠将路经本镇,是以派人守候,果然接到了两位,望两位赏脸。” 一边说一边将三人请进了客栈,直接将三人带到了二楼的上等客房,待子云三人坐定后,立刻上茶上酒。吴为本在一旁相陪,道:“三位路途劳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定会照办。”琦琦道:“好的,你去忙你的吧!”吴为本等人退出。 琦琦道:“看来我们行踪暴露了。”小玲道:“这样也好,一路不愁寂寞了。” 不久小二就进来传话道:“有人求见雪云公子。”子云叫进来,随着蹬蹬的脚步声响,一个身材魁梧,皮肤幽黑的的大汉走进来,却不认识。只见他相貌粗鲁,人却很有礼貌,纳头便拜:“在下齐力,拜见慕容公子,赵女侠。”子云道:“你就是江湖人称的黑三子!” 见子云叫出他的外号,很是高兴道:“正是在下,今日能同时目睹两位奇侠的尊颜,真是三生有幸。”琦琦接道:“找我们有事吗?”“没有,只是听闻两位到此,特来一见两位的仙容。” 此时又进来两黑脸汉子道:“俺也要看看两位奇侠的模样。”来的正是黑二子和黑一子。子云道:“让三位见笑了,我现在的样子可不好看。” “嗯,气色是差了点,不过豪气不减。”三黑走后,衡山四杰之一史三安求见,琦琦与小玲都对这人怀着敌意,子云却毫不介意。史三安道:“以前多有误会,数次与公子为难,甚是不安,特来请罪。” 若在数年前子云定会跟他们算旧帐,至少不会让他们好看,但经过挫折磨练的子云早已今非昔比。只淡淡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况且二位也是出于侠义之心,一切都不必再计较。” 史三安道:“多谢公子,在下奉掌门人之命,特来相请公子上衡山一行,掌门人将亲自谢罪。”自黄近阳畏罪自尽,衡山派门人公推大师兄管书闲为掌门人。 子云道:“请替我转告管大侠,本公子先谢过他一翻好意,只是如今要事在身,多有不便,改日再登门拜访。” 史三安只好告辞离去。接着又有武林中人来求见,且要请子云三人喝酒,都被琦琦宛拒了。 次日结帐,掌柜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小玲道:“你想让我们留下吃喝懒帐的名声?”掌柜忙道:“怎敢,只是吴老板吩咐,三位若是瞧得起小店,就请多光顾,那就是小店的财神,怎能再收钱呢?”的确,子云三人一到这里,他们的生意马上红火,各种各样的人听到消息,都到客栈凑热闹。 小玲也不再客气,只道声多谢,就走了。暗想:这吴为本还真会做生意,怪不得越做越大了。 自此之后,每到一个地方,俱有人迎接,拿出最好的酒菜,招待的无微不至。于是这辆普通的马车再也不普通。道上人见了都主动让路,各地帮会门派都派人相请。子云一一推掉。小玲奇道:“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小姐和公子的马车。” 第四十五回 秦中灾慌人吃人 且说琦琦与子云小玲三人,驱车一路北上,吃喝俱有人招待。这日已到陕西境内,但见田地慌芜,屋舍破败,城堡乡村,居民甚少,客店无食。 这日中午三人饿得慌了,找不到吃的,好不容易见到一户人家。小玲走进屋,见一干瘦的老伯呆呆地坐在屋里。恭敬地道:“大伯,我们路过这里,一时找不到客店,肚里饿得慌,能不能给点吃的?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老伯两眼无光,似乎连头也抬不起来,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小玲心里有气,大声道:“你只要给我们施舍一点吃的,我们会给你钱的。” 那老伯抬起头看了小玲一眼。小玲跟他的目光一接触,心头一震,竟有种莫名的恐慌,觉得他的眼神就像饥饿的野兽想要吃人的模样,但又不能就此退去。于是掏出一碇十两重的银子道:“我只需要三碗饭,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那老伯眼睛有了光彩,但很快又消失,摇了摇头:“现在整个凤阳府都买不到一粒大米。”小玲急了:“只要能吃的,什么都可以。”老伯道:“我们一家已饿了三天,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物。”小玲愕然无措。 这时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从里屋哭哭涕涕地出来,声音嘶哑地道:“爹爹,我肚子饿。”老伯抚着她干瘦的脸庞道:“小花乖,不哭。”那小女孩只说肚子饿。老伯直好道:“再等会就有了。” 小玲听他说已三天没吃的,本不好再强求。这时听他们说话,似乎还有吃的,可不能错过了,问道:“你家里明明还有吃的,为什么不肯卖?我们又不是白吃你的。” 小女孩看了看小玲对那老伯道:“爹,这个大姐姐这么好看,我们就分一点给她吃吧。”“可是我们…。”小玲接话道:“大伯,你这样就不对了,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还不如你家这个小姑娘大方。”“这…” 小玲上前摸摸小女孩的小脑袋,道:“小花姑娘,你真好心,将来一定长得又美丽又可爱。”小花很高兴,仰起一张干瘦苍白的小脸道:“真的么,可以像大姐姐一样好看吗?”“当然可以。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去叫小姐和公子进来。” 子云与琦琦走进小屋,见房屋破败,陈设简陋,主人更是没有一点表情。对三人爱理不理的,显然不欢迎。子云低声道:“小玲你没有用强的吧?”“呸,我是那种人吗?”子云当然知道小玲素来蛮不讲理,但当此之际,也不好多说什么。小玲拉着子云与琦琦坐下,对小女孩道:“小花姑娘,去看看煮好没有。”“好啊。”小女孩高兴地去了。 不一会三人闻到一股肉香味,只见一个高瘦的妇女端了一盘热腾腾的汤肉出来。小花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可以吃了,可以吃了。” 那妇人给每人盛了一碗,道:“吃吧,吃吧。”子云听她的声音竟有些哽嗯,再看那老伯,眼里竟噙满了泪水,不知何意。那小女孩捧起就吃。 子云问道:“老伯可有什么伤心事?”那老伯不答,捧起碗,眼泪却掉进了汤里。“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食物了吗?”小玲暗道:“子云真多事,管他有没有多余的,现在我们有吃就行了。” 琦琦忽道:“这是什么肉?味道从未闻过。”老伯与那妇人都不答,只抚着小女孩的头道:“好孩子,慢慢吃。”“别烫着,别噎着。”小玲也发觉有点不对,道:“大概是没放油盐的缘故吧。” 小花姑娘几块肉下肚后,苍白的小脸有了红色,说话也有了力气,兴奋地道:“哥哥的肉真好吃。”琦琦一惊道:“你说这是什么肉?”“是哥哥的肉。”琦琦“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子云拿筷子在盆里一搅,浮起半截手指头,小玲一见差点晕过去。三人伏地呕吐不己。小花奇道:“你们怎么了,哥哥的肉不好吃吗?”子云虽没有吃下肉去,但也将前一天吃的都吐了出来。 琦琦唰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怒道:“天下居然有这么狠心恶毒的父母。”那老伯老妇不言不语,只闭目等死。子云忙拦住,问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老伯流泪道:“我们一家四口已三天颗粒未食,那儿子又病又饿,先自死了,我们…”说着已哽咽。那小女孩却问道:“妈妈,我们明天吃谁的肉啊?” 琦琦拉了子云与小玲跑出来,上车驱马而去。路上兀自恶心难忍,吐得七晕八素。子云悲从心起,不由叹道:“虎毒不食子,人难道比老虎还毒么?”琦琦道:“人的本性本就比老虎恶毒。”子云道:“但人有理性,怎能纵容本性,否则与禽兽何异?”转念又想道:“然则当此绝境又何以保持理性,委实让人难堪。看那老夫妇两人的悲伤痛苦无易如心碎身死。” 正行间,五骑马从后面赶来,老远就喊道:“前面车上坐的是雪云公子和赵女侠吗?”小玲道:“小姐,后面有人追来了。”琦琦道:“走慢点,看看是些什么人?” 琦琦掀开车窗帘,探首后望,道:“是华山五剑。”于是叫小玲停车等候。五骑很快奔近,五人翻身下马,齐施礼道:“拜见雪云公子赵女侠。” 子云问有何事?“掌门师父得知公子三人路过敝地,特令我等前来邀请公子到山上一行。”子云道:“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担误不得,待返回之日再前往华山拜访。”五人不好勉强,只好作罢。 子云问起此地民生何以如此。五人说道:“秦中已三年饥馑,禾稼不登,人皆相食或食草根树皮,饿死者已十之八九,兼以流贼纵横,土寇劫掠,百姓皆弃田地而去。”子云三人惊愕不已。 史载:“明朝后期政治腐败,土地高度集中,国家财产濒临破产税饷加派,连年灾慌,瘟疫流行,军民涣散,原因有四:一为辽事,后金入侵,辽东沦陷,连年战事支出浩大,财政枯竭,二为天灾,史载延安府一年无雨,草木枯焦,粮食颗粒无收,瘟疫流行,死亡昼夜相继,死之人数过多,竟无人收敛,死者枕藉,臭气熏天。三为军乱,边军缺饷,士兵哗变,转而为盗。四为民变,民不聊生,官府不赈济,却逼交钱粮,于是不甘等死者铤而走险。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遂相聚为盗,曰:死于饥与死于盗等而,与其坐而饥死,何若为盗而死,犹为饱死鬼也。于是饿民强者,群起为盗。至天启七年,农民起义首先在陕西澄城县爆发,义军首领李自成奋臂一呼,卒至土崩,遂一发不可收拾,杀贪官,斩污史,产土壕,除恶霸,开粮仓,赈饥民,攻城掠地,声势浩大,自号闯王。” 子云觉得这里的惨况与辽东相差无几。又想起朱沉月纯真的脸上绝望的表情,而说出痛彻心肺的话。不由感叹:“天灾人祸,这确是个万恶的世间。世上本已多灾难,世人为什么还不能相互关爱?” 这日三人行至一县,遭一伙强人拦截,数十人马当道而立。为首一人五大三粗,手握长枪,喝叫停下。小玲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吗拦住去路?”那人道:“车上坐着何人?快下车。”小玲没好气地道:“车上何人干你甚事?”那人道:“此城已被义军占领,奉李闯王之令,凡过往行人,俱要接受捡杳。”“李闯王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检查我们,快让路,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那人怒道:“你这姑娘好不知礼,若非闯王严令,老子早就一刀砍了你,快叫车上的人…“ 谁知他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已摔落马下。原来是小玲挥鞭将他打下马去的。还好她出手不重,只想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难而退。那大汉被打得眼冒金星,又摔得头昏眼花,喝道:“快上,先宰了那个丫头。”这时琦琦听到事情闹大了,只好走出来,见众人舞刀弄剑的就要扑上来,正要出手。 前面道上尘头起处,马啼声响,大队兵马疾弛而来,数百人之众,瞬间就到车前。为首一人远远喝道:“住手。”正要拼斗的十几个大汉忙肃立一边,收刀回鞘。但见来人俱都佩刀挂剑,马首摆放弓箭,为首一人盔甲惯带,身形奇伟,相貌奇异,年约三十。翻身下马,上前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震武林,威震江湖的奇侠雪中梅赵女侠了。” 琦琦反问道:“你就是李闯王?”“正是在下,听闻慕容公子北上,我等已等候多时,愿求一见。”“云哥身体不适,不便相见,有事就跟我说。”“我等亦闻公子身患重病,已请好大夫,只望赏脸相见。”“若普通大夫能治好,我们也不用千里求医了。” 李自成正不知怎么办是好。却听马车上传来子云的声音。琦琦忙退回车旁,小玲掀开车帘见子云已醒来,问道:“小玲,谁要见我?”“是个叫李闯王的,带了一伙人来,让小姐打发他们去好了,公子不用出来。”子云道:“我正想见见李闯王,快扶我出去。”说着已挣扎起身,小玲忙扶住,琦琦接下马车来。 李闯王见子云出来,忙拜伏于地,其余部从亦下拜,齐声道:“叩见慕容公子。”子云见一大群人下拜,忙道:“各位请起。”李闯王道:“久闻公子英名,侠义满白道,仁德服黑道,惜无缘拜见。今上天垂怜,得以一睹尊颜,我等三生有幸。”说完再拜。 子云道:“闯王过奖,在下不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闯王起身道:“公子一路奔波,拔山涉水,定然幸苦,就请入城稍息。” 子云询问琦琦意见。琦琦道:“闯王亲自来请,怎敢不从,就进城叨唠一顿。”李自成大喜,与众人拥着子云三人进城。但见城中军伍整齐,街道热闹,人民安居。众人直至县衙,一班人迎出来拜于地:“恭迎帮主。”定眼看时,却是昔日天地帮三大弟子严效之,陈责,陈通,带着一群帮中弟兄。子云奇道:“你们怎会在这里?” 严效之道:“帮主容辩,我等自天地帮解散后,回到陕西老家,本欲弃恶从善,做个良民,在澄城县开个酒店以养家糊口。怎佘官府欺人太甚,压榨商民,强收税赋,稍有怨言,就遭毒打。弟兄不服,杀了几个官差,就逃出城去,到处躲藏。后遇闯王兵至,便相投,一起攻下县城,杀了县令等官,将粮食分发给百姓。这县城已是我们的了。” 子云道:“天地帮已不存在,你们行事我也不想干涉,只望好自为之。”陈责道:“众弟兄只望追随帮主左右,重建天地帮,以振往日雄风。” 子云叹道:“已有前车之监,我不想重蹈覆辙。”众人唯唯而退。 接着设宴相待,席间,李自成与众人相陪,甚是恭敬。子云道:“陕北连年灾慌,民不聊生,闯王英雄,不救济苍生,反起兵造反,唯恐天下不乱乎。” 李闯王忙道:“公子言重,在下银川驿一马夫耳,怎敢造反,盖因朝廷载撤驿递驿卒,无所得食,而官差逼交钱粮,压榨百姓,不得已而杀之。”“若此,朝廷必派兵讨伐,你们将何往?”“正要请教公子,素闻慕容家以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为己任,必不肯见死不救。”“我如今废人一个,自身难保,只劝你等以天下苍生为重,弃恶从善。” 突听一人大声道:“公子聪明仁智,何不知天时也,今明朝气数已尽,我等起兵,正欲取而代之。”子云愕然道:“阁下何人?”“闯王部下谋士牛金星是也。”子云问道:“先生何以断定明朝气数已尽?” 牛金星道:“延安府一年无雨,草木枯焦;京师瘟疫流行,日死万人;此天不利于明。秦中连年灾慌,粮食颗粒无收,饿死无数,此地不利于明。辽东外族猖獗,掳掠粮食,攻城陷地;朝中奸臣当道,陷害忠良;地方贪官污史,残害百姓;此人不利于明。是以小生断言,明朝气数已尽。” 子云道:“此论差矣,瘟疫灾慌自古常有,不只明朝,并非天意。方今崇祯帝登极,英武天纵,已惩治阉党奸臣,起用东林党的忠臣义士。复用袁崇焕为督师,以抗后金军,朝野已焕然一新,大有中兴之望。” 牛金星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厦将倾,亦非一木能支。朝廷上下腐败至此,虽天子有心,亦无力回天。” 子云道:“若此,我等身为臣民,自当与君分忧,怎可添乱?” 牛金星道:“天下江山为天下人所有,是以天下人俱可为天下之主,而非独朱明天子。自秦末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带领起义军讨伐暴秦。各代起义军相继而起,推翻暴政,建立新朝。方今天子无道,官员腐败,百姓怨恨,义军已起,无可退却。” 李自成一直以眼色制止牛金星说下去,牛金星却装作没看见。这时李自成见话已挑明,忙道:“我等实欲邀请公子为义军首领。以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一呼百应;以雪云公子在江湖上的声望,黑白两道莫不服从;功成之日就尊公子为君。” 子云惊愕不己,说道:“在下一向任性,喜自由自在,且如今重病在身,已成废人,怎能为头领?何况为君主?” 李自成道:“公子文武双全,智勇兼备,且侠名远播,仁德素著,再无第二人能及,望为万民作主。” 子云道:“闯王过奖,慕容家家破人亡,声名扫地,已非当年的慕容家。慕容子云亦非当年可比,武功已失,废人一个,恐让你等失望了。” 李自成又道:“以公子威名,不须出手,足可震慑肖小,更有赵女侠相助,必成大事,请勿推辞。” 琦琦道:“云哥如今性命尚且难保,急欲求医,无暇他顾,却等病好再理会。”子云起身道:“就此告辞。”李自成见子云琦琦不肯答应,就想用强,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众兵将都涌进,齐拜道:“请公子为我等作主。” 琦琦眼望严效之,陈通众人道:“若天地帮重立,你们还认不认这个帮主?”“严效之喜道:“天地帮若能重立,我们自当唯帮主之命是从。”琦琦又道:“现在帮主重病在身,你们是否要保护帮主,护送帮主前去求医。”天地帮众弟兄忙道:“自当如此,我们送帮主前去求医。”众人护着子云三人出城,没人敢再为难。 见子云众人离去,李闯王只好率人送出城外,道:“望公子早回,我等企首以盼。”直到马车远去。 子云叹道:“国将危矣,东有后金军连年入侵,北有蒙古兵长期骚扰,战事不断。而中原连年灾慌,兵变民乱,内忧外患。崇祯帝中兴之愿难成。” 琦琦道:“朱明天子数代昏庸,败坏国事,已危在旦夕。崇祯帝虽心有余,亦力不足,且此人孤疑残暴,心胸狭窄,虽有能人,亦不能容。” 第四十六回 群雄饯别嘉峪关 且说众弟兄一路护送,这日终于到了嘉峪关,马上就要走出中原地界了。城中街道并不宽敞,可见这里平日并不繁盛,来往的人也不多。今日似是个例外,只见街上行人拥堵,狭长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小小关城自是消化不了,人流无从停歇,一会这里堵塞,一会那里卡住。小玲只好驾车慢行。 前面的小商小贩一阵骚乱往两边躲,纷纷叫道:“刘爷来了!刘爷来了!”旁边不明的人问道:“刘爷是谁啊?”“你这位老弟也是刚从外地来的吧?那刘爷可是我们这里响当当的人物,黑白两道都要买他的帐,连官府也要让他三分。”“叫什么来着?”“刘韦。”“莫不是人称神鞭手的刘韦?”“你也听过啊?看,那辆豪华的大马车就是他的坐骑。” 那人不屑地道:“我还道是谁?”放眼望去,果然对面开来一辆大马车,有两匹骏马拉着,眼看两车就要相遇,却无法避让,必竟路太窄。那人不安地道:“这下麻烦了,刘爷是出了名的横,被挡了路肯定会大怒。” 却见两车相距不远,刘爷接到下人的回报:“前面有车来。”掀开车帘看了一下,立即吩咐马车调头,又飞快地向来路驰去。那人奇道:“这刘爷快马而来必有要事,何以还主动调头让路,莫非见到了比他还厉害的人?” 没走多远,却见前面来了一队官兵,都骑着高头大马,数十骑马将本已拥挤狭窄的街道挤得快要爆炸。为首的正是嘉峪总兵官,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见前面的马车突然掉头,挡了去路,一时大怒,正想上去喝问。却见马车走到面前停下,走出刘韦,脸色马上缓了下来。“原来是刘爷,今天怎么会轮到你让路的?”刘韦并不计较他的嘲讽,上去跟他说了几句话,不可一世的总兵大人听了,立即喝令后队变前队掉头往回走。于是数十骑马与刘爷的马车又往来路驰去。 前面锣声响处,路人纷纷让道回避,两队官兵护着一顶八抬轿子而来,前两官兵手掌牌子,一写巡府,一写回避。原来是甘肃巡府大人到来,所有人都得回避,只有当地的府衙大人才能迎接。众人暗道:“这可如何是好?几路人马撞在一起,无处让行,准会出事。” 不一会,威风八面的轿子就被挡住了去路,被迫停了下来,巡府大人探出头来,见总兵官便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往回走了?”总兵官一脸愧色,下马施礼,上前跟他说了几句话,架气十足的巡府大人马上吩咐打道往回走。最讲排场的巡府大人居然也鸣金收兵,快速后退,绕道而行。于是长长的街道上,小玲赶的马车畅通无阻,将走出关城门楼,却见当道站满了人,并不让路。 走近看时,站在前面的几人都是帮主,掌门身份的人。待马车近前,齐施礼道:“恭迎慕容公子,赵女侠。”小玲勒马停下,子云与琦琦下车,见有华山派掌门万里常,衡山派新任掌门管书闲,恒山派掌门静清师太,丐帮帮主萧长迁,江湖神丐张青远和蜀中唐三姐等人。纷纷前来问好。 子云一时激动不已,强打起精神与众人相见。丐帮帮主萧长迁道:“子云儿,我老叫化可是特地从开封赶来看你的哦!”子云拱手称谢:“辛苦你老人家了,更感谢丐帮兄弟一路上看顾。”萧长迁怎不知子云话中之意,子云的行踪恐怕是丐帮的弟子最先发现的。衡山派掌门管书闲道:“可不是,我们本想请公子与赵女侠到敝派作客,却怕担误两位行程,只好赶来这里相聚一番了。” 这时神鞭手刘韦走过来道:“韦某人沾各派掌门,各路江湖朋友的光,在此宴请两位奇侠,一尽地主之谊,望不推辞。”琦琦见满街都是各处武林人士,且越聚越多,说道:“看来我们要是不答应,恐怕走不出这个城门哩!”刘韦道:“赵女侠真会开玩笑,我等并不敢担误两位的行程,是以只在此简陋之地喝上一杯。”子云道:“各位如此盛情,在下感激不尽,怎会推托。”刘韦喜道:“两位请。”又道:“众位掌门人请。”手一挥,众人让开,直接把两人请到城楼上,众掌门人一起拥上。其余人只在楼下就坐。 待众人纷纷坐定,刘韦一拍手,酒菜齐上,瞬间已摆好。“各位请!”神丐张青远道:“我老叫化可不客气了。”说着双手齐动,尽拿大快的肉吃。“哇,好香的酒,我老叫化可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说完端起一饮而尽。 子云见楼下酒席布满整条街道,众人都是为自己而来,其中有好友,故人,也有从未谋面者,不禁感慨万千。于是强作欢颜与大家谈笑吃喝。子云自病后,琦琦便不让他喝酒,这么久以来,一直滴酒未沾,有人敬酒,也有琦琦代喝了,见众人如此豪气,想起自己的现状,不免伤心。 萧长迁洪声道:“来,我们敬慕容公子一杯。”声音不大,在这吵杂声中却传得甚远,楼上楼下众人纷纷喊道:“敬慕容公子一杯。”张青远道:“子云老弟,我好像没见你喝酒,喝一杯不要紧吧?”他这话虽是对子云说的,却看着琦琦,不见她有所表示,只好住口。子云端起酒起身朗声道:“我慕容子云感谢各位盛情,敬大家一杯。”说完一饮而尽。顿时碰杯声,欢呼声,一片沸腾。 酒过数旬,华山派掌门万里常道:“听闻公子患病在身,在下冒味一问,所得何病?”子云道:“我也不知是什么病,看过不少大夫,却总不见好。”“敝师弟颇懂妓黄之术,今次随我一起来,公子可愿让他一看?”子云道:“如此更是感激,快请来。” 万里常吩咐人去招师弟过来。只见一个瘦高的汉子提着个小木箱而来。万里常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小师弟钱不韦。”又对师弟道:“快拜见慕容公子。” 钱不韦拱手一礼道:“在下虽行医多年,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公子想必不认识在下。” 子云起身还礼,道:“前辈身怀绝技却身藏不露,在下今日得见,亦是荣幸,有劳前辈。”钱不韦见子云并不骄作,待人和气,也是高兴。坐下为子云把脉,看诊。一会道:“请公子将袖子卷起,在下试试金针疗法。”说完从箱子内取出一把金针,分别插入子云手臂各处穴位,双掌抵在子云背后灵台穴上,察看金针变化。良久叹道:“确是奇病,无从下手。”逐收起金针道:“公子外表病状明显,体内却不见病因。委实难解。”说完幸幸告退。 这时唐三姐走过来道:“我虽不懂医术,但神医既不能瞧出端祥,可见不是病,是否会中了某种奇毒而不察觉?”此话一出,众人俱言有理。说道:“既然使毒高手在此,何不帮公子一探究竟?”唐三姐看着子云道:“我虽学艺不深,但对天下各种毒药,毒器俱有所闻,望公子不嫌弃。”子云道:“求之不得,天下奇毒必瞒不过三小姐的法眼。” 小玲看到唐三姐心里就有气,听子云称赞唐三姐更是不悦,暗道:“子云身上哪会有毒?就是有毒也是你故弄玄虚,想卖乖讨好而做的手脚。且看看你有什么花样,可别被我抓到?定不放过你。”于是一直注意着唐三姐的一举一动。 琦琦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唐三姐听子云称赞自己,芳心大悦,道:“需取公子一滴血。”子云伸出手道:“请。”只见唐三姐的手一晃收回,没看她用什么取血,手掌心却托着一滴鲜红的血。众人不禁暗赞,好快的身手,旁人只怕被她下了毒都不知道。 只见她双眼盯着掌心的血滴观察,又揍到鼻端去嗅,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唇品味,最后沾着舌头吞了下去,运气调息一周。众人虽见她行为怪异,却也没人敢出声打扰,一直等她说话。 良久,唐三姐道:“我可以断定公子体内无毒,病因并不是由毒引起的。”小玲暗骂了一句:“还用你说,多此一举。”子云道:“让三小姐费心了,有你这句话,在下安心不少。”唐三姐一笑退下。 神丐张青远一杯酒下肚,呵呵笑道:“我老叫化不懂医术,也不会解毒,但有一件礼物送给老弟。”说着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只见一个似鸡蛋大小,晶莹惕透,香气扑鼻的东西。琦琦道:“这是少林寺的大还魂丹。” 武林中人俱有所闻,这大还魂丹乃百炼而成,数量极少,不但是疗伤治病的良药,而且可以提升内力,有助于练功。张青远道:“这是我老叫化特地跟少林寺那老和尚借来的,自己舍不得吃,赶来送给你,够义气了吧。” 众人均想:“不知他是明借,还是暗偷。”子云道:“这大还魂丹虽是神丹,但我既无伤处,亦不能运功,用之无益。” 张青远道:“有用没用,服了才知道,我既然拿出来了,你不会再要我收回去吧?” 子云只好道:“多谢你老人家,还有少林寺的大师们,我就收下了。”说完双手接过。“老弟,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没有以前爽快了?” 琦琦这时一笑道:“老叫化,多谢你的好心了,下次要喝酒尽管来找我,我会让你喝个痛快。”张青远慌忙摆手道:“你别冲我来,我知道子云不能喝酒,刚才那杯酒可不是我让子云喝的,要怪就怪萧帮主。”“唉,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敢跟我拼酒就算了。”琦琦也知道老叫化是故意这样说的,是为了子云好,他这一说开,众人就不会再要子云喝酒了。 突闻楼下传来喝骂打斗声,街道上的人群顿时乱成一堆。众人正不知出了什么事。一华山派弟子上来道:“禀告掌门与各位前辈,邪派人士前来扰乱。” 万里常道:“何处邪派人物?”“是移玄剑派的。”众人一惊,看看琦琦又一震,均想:“这可如何是好?”刘韦忙道“我去看看,将移玄派的人劝走。”万里常道:“传令下去,不得对移玄剑派人士无礼。” 这时打斗声越来越近,琦琦起身倚窗而观,见是大师兄汪梓带着众师弟师妹闯过来,却被各大派的弟子挡住,不得进。于是道:“还是让我去处理吧。”子云担心双方争斗不休,又结仇恨。起身道:“我也去。” 各派掌门人,各帮帮主都相随起身,走下楼来。琦琦喝道:“移玄剑派众门人住手。”华山派掌门万里常喝道:“华山派弟子快住手。”萧长迁喊道:“丐帮弟子快快退下。” 其它各派掌门人纷纷叫自己门人停手退下。移玄剑派的人本是为寻掌门人而来,这时听到掌门人的命令自然停手,立即过来拜见:“参见掌门人。” 其它各派弟子纷纷退开。琦琦道:“师兄师姐你们怎么来了?”汪梓道:“听闻掌门人要远赴天山,我等不放心,所以与众师弟师妹赶来了。”祝不闻道:“我们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总算在这里赶上了,却又遇上这些讨厌的人,就打起来了。” 琦琦脸如寒霜:“我并没有叫你们来,你们私自出岛,还无故惹事,该当何罪?”众门人忙拜伏道:“我等实为担心掌门人安危,是以…”“请掌门人恕罪。”琦琦叹了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你们的心意,快回去吧!”程又重道:“这…,掌门一人孤身涉险,只怕…”琦琦变色道:“你们信不过我?”“不敢。” 华山派掌门万里常也在询问门下弟子。一弟子道:“这些邪派中人…”还未说完就被制止。“别乱说。”“是这些人一来就蛮不讲理,横冲直闯,弟子们看不惯,就出言制止,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万里常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别人远来是客,你们本该以礼相待。”“但他们是邪派人…”万里常喝道:“住口,你再敢胡说…”这弟子见掌门人一脸怒气,马上住口,再也不敢说话。心想:“以前都说移玄剑派的人是邪派人士,现在怎么又不让说了。” 琦琦一脸肃容训完众门人后,心想:“这些师兄师姐一向与各大派不和,如今这里又聚集了各派的人士,不少曾经结有仇怨,很容易起冲突,会让子云难堪。”于是道:“你们还不走?” 子云却道:“各位师兄师姐既然大老远地赶来,就请一起喝杯酒如何?”大师兄忙道:“多谢公子。”众门人都对子云投来感激的目光。“里面请。”众人看看琦琦,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跟着进去了。 刘韦见移玄剑派的人不再惹事,其它各派的人也都不敢再胡来。大声喊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江湖朋友,各路英雄豪杰,大家难得一聚,请继续喝酒。”于是各就各位,谈笑喝酒。 子云暗道:“今日嘉峪关之宴汇集了武林各六各派大小帮会的人士,可谓正邪黑白各路人物俱全,而能安然相处,实在难得。于是起身道:“今日难得大家相聚于此,足见江湖义气,子云感激不尽,先敬大家一杯。” 一时群雄欢呼如潮。张青远哈哈大笑道:“我们这群乌合之众,三教九流之辈,居然可以聚到一起喝酒,真是旷古奇闻,恒古未见啊!”程又重道:“我不佩服别的,只佩服公子海纳百川的胸怀。”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互叙别情。子云对原天地帮众弟兄道:“多谢弟兄们相送,就请回去吧。”陈责忙道:“帮主不是让我们一路护送吗?”众弟兄道:“我们要一直跟着帮主。”子云道:“不用了,路途遥远,人多误事,就此别过。” 众人怔在当地:“愿帮主早日痊愈,早日归来。” 小玲笑道:“子云,为什么不让他们护送,人多才热闹啊!”琦琦骂道:“就你多事,还嫌麻烦不够多。”小玲伸了伸舌头,不敢再多说。 张青远道:“这一出嘉峪关可全是沙漠戈壁,路途艰难。你们为什么不多带点人手,好有个照应?” 琦琦道:“我们需要轻装赶路,人多了反而误事。”唐三姐笑道:“有赵女侠在,还会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吗?你老叫化就不要操心了。” 张青远摸摸乱发道:“说得也是,以两位的武功,智慧,再加上一个鬼精灵的小丫头,还有什么事搞不掂。要是搞不掂,别人就更没办法了。” 小玲在一旁不满地抗议道:“你才是小丫头。”老叫化忙道:“对,对,我才是小丫头,你是小天使。”众人大笑不已。小玲一脸困窘。 子云抱拳对众人施礼道:“就此别过,待容月山庄重建之后,子云定邀众位大宴欢聚。”张青远笑道:“我老叫化还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哩!可得快点哦。”萧长迁道:“我可是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让我等不及哦。”众人欢笑。 子云与琦琦小玲三人起程,群雄直送出嘉峪关外,目送马车远去。 子云见众人一片热情,真诚的关心自己。心想:“我予武林实无功有过,而群雄此次饯行,实是因为慕容家历代先祖积下的功德。今慕容家虽遭不幸,而雄群依然认定我必能重兴慕容家,重新主持武林正义。我怎能让天下武林人士失望。” 第四十七回 冤家仇家路相缠 关外风沙险恶,旅途艰辛。但见烟尘滚滚,日色昏黄,一望无垠,广漠无际。曾有歌谣唱道:“一过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边是戈壁,后面是沙滩。” 子云感叹道:“不到大漠,不知天地之广。” 小玲娇喝声中,将鞭子挥得呼呼作响,玉兔马扬蹄疾奔,将一众驼队,骡队,马队,都远远地抛在身后。 大漠之中气候变化剧烈,往往一日之内数历寒暑。这日天气忽然热了起来,且越走越热,烈日当空,遍地的沙子像要燃烧起来,人与马俱汗流浃背。子云生于岭南炎热之地也从未遇过如此的炎热。想找个阴凉所在休息,四顾茫茫,尽是沙丘,只得奔到一个大沙丘的背日处歇脚。三人俱口渴难当,打开水袋喝水,又让玉兔马喝足了水。休息了一会,上车又行。 到了晚上天气突然转冷,寒风呼啸,冷风刺骨,水囊中的水都结了冰。子云穿上大棉袄,仍冷得瑟瑟发抖。不由想道:“按照佛家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之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道我前辈子是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竟要来受这许多苦?”这么想着不由哑然失笑,“我一向只相信自已的。” 这日已到星星峡,只见两峰对峙,高耸入云,一条峡谷横穿而过,乃西去必经之路。马车驶入峡谷,缓慢而行。只听前面呼哨声响,十几骑人马栏住去路。小玲暗皱眉头,却毫无惧意,驱车直进。当先一条大汉,赤膊袒胸,宽面大额,只在头顶留有一撮长发。骑一匹高头大马,手握大斧,就像传说中的程咬金。大声喝道:“停下。” 小玲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那大汉晃了晃手中大斧道:“哈哈,老子是沙漠快斧手易天天,人称三扳斧程咬金,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识趣的乖乖地将车上的东西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原来是强盗,你也不打听一下本姑娘是谁?”“我不管你是谁,到了这里都要交过路费。” 小玲没想到这一路走南闯北没遇上什么强盗,一出这关外就遇上了,而且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正要出手教训他们一顿。却见子云掀开车帘走出来。众强盗一见都是一怔。子云一拱手道:“各位好汉,路经宝地,多有打扰,本该奉上薄礼,只是一路勿忙,未曾备好,它日路过定当补上。” 快斧手见子云容貌不凡,却一脸病容,想是富家子弟。出门定带有不少钱财。于是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有没有,看过才知道。”对身旁的人一挥手道:“过去看看。”四个汉子跳下马,就要来搜查。 小玲大怒道:“你们敢?”说着就要出手。子云忙道:“小玲,慢着。”又对那快斧手道:“我等一身轻装赶路,确实没有值钱之物。”他见子云不让搜车,更加肯定车上有贵重之物。说道:“这匹宝马也是值不少钱的,就将马留下如何?”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匹千里马,可遇不可求,早已动心。子云正想说:“没了宝马却怎么赶路?” 小玲早已忍不住,来个先下手为强,马辫一挥,扫向四个强盗。这四人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已中了一辫,倒在了地上。快斧手大怒。喝道:“上,先将人杀了。”众强盗各执兵刃扑上来。 小玲却拔出剑直取快斧手,心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先把这头子杀了再说,靠近马车的自有小姐打发。”快斧手被小玲攻了个措不及手,大斧头还未施展开来,手臂已中了一剑,忙矮身闪过第二剑,小玲剑势既快且猛,快斧手虽然闪过了,他坐下马却受了一剑,嘶声而叫。幸亏他骑术甚精,才没摔下马来。那马受伤乱奔,他本想勒回马再斗,回头一看,见冲向马车的已全部倒下。不由大惊,忙喝道:“走。”剩下的众强盗都策马往回跑。 小玲剩胜追击,又将两个强盗挑下马。子云叫道:“小玲,快回来,别追了。”小玲返身跃回马车道:“你怎么不让我杀光他们?”“何必赶尽杀绝呢?”这时琦琦道:“小玲,快赶车。”“好的。”子云退回车里,马车很快穿过峡谷。 小玲回头笑道:“子云,我发觉你变了很多。”“是吗?变成怎样了?”琦琦接道:“变得婆婆妈妈的。”“小姐说得对。”子云尴尬地一笑道:“不会吧,我怎么不觉得?”琦琦道:“你明知那些强盗不会买你的帐,还去浪费口舌,明知道这些强盗该死,却叫小玲不要追杀,还不够婆妈么?”“这…,我是觉得在这关外之地,我们又急着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少一事,别人却不想,你放过了他们,他们却不会放过我们。”小玲回头道:“他们若是再来,我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人一路晓行夜宿,沙漠由浅黄逐渐变为深黄,再由深黄渐转灰黑,不久已到大戈壁上。但见戈壁平坦如镜,和沙漠上的沙丘起伏全然不同,凝眸远眺,眼见皆是黄沙,天色灰暗,不知尽头。 走不多远,前面又有一伙人拦在当道。小玲道:“他们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驰近看时,却不是那伙强盗,而是一班僧人。“是雪刀门的人在迎接我们哩!”为首的正是雪刀门的圆智,圆勇,圆仁,圆义。江湖上人称不仁不义不勇不智。 圆智朗声道:“车上坐的可是慕容子云么?”小玲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等听闻慕容公子远赴天山,特地赶来,已等候多时了。”小玲道:“各位不远千里赶来迎接慕容公子,精神可嘉,又在这慌漠里等候这么久,真是幸苦了,我先代公子谢过了。”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弄得众僧哭笑不得。 圆义却叫道:“慕容子云,你还不出来,躲在车里作缩头乌龟吗?”小玲怒道:“你们才是乌龟。”圆义不理小玲的话,又喊道:“风靡武林,叱咤江湖,英俊萧洒的雪云公子变得不敢见人了吗?”小玲正要骂他。车帘掀起,却见琦琦走了出来。众僧人一怔,竟没有人再说话。琦琦不愠不怒地道:“子云睡着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良久,圆仁方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等是奉师父之命,特来相请慕容公子到敝派作客。”琦琦微微一笑道:“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拦路抢劫的哩!”众僧均想:“其实跟抢劫也没多大分别,我们这次奉师命而来就是为了将慕容子云劫到西域玉雪山的。” 圆仁道:“那么雪云公子是愿意跟我们去一趟玉雪山了。”琦琦道:“当然愿意,西域雪刀门我们闻名已久,早就想去拜访了。”众僧没想到琦琦这么好说话,本准备着一场恶战,才能抢到人,怎知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圆仁有点不放心地道:“赵女侠虽然答应了,但雪云公子他会不会…”小玲这时插话道:“公子最听小姐的话了,小姐说的话就跟公子说得一样。”圆仁道:“那倒也是。”琦琦却道:“不过我们还有点事要办,可能要担误些时候再去。”圆仁道:“要担误多久?”小玲又插话道:“这可难说了,或者一年半载,或者十年八年的,或者等到下辈子也不一定。” 众僧才知被耍。琦琦暗骂小玲“唯恐天下不乱。”圆义冷笑道:“我们最多只能等一时半刻。”小玲又道:“我们却是一刻也不想等,要动手就快放马过来”琦琦又暗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又拿她没办法,小玲自幼就是这个脾性。 正筹箸间。忽见北方尘头起处,蹄声如雷,数百骑如浪潮卷来,响彻大漠。瞬间到了眼前,形成合围之势,将众人包围住。众人正惊讶,在这沙漠上哪里来的千军万马?圆智惊道:“沙漠飞狐。”小玲却指道:“小姐,真不出你所料,你看那个玩斧头的又来了。” 为首两骑,左首边一人宽面大额,正是快斧手易天天。那易天天一指小玲道:“二哥,就是那个小丫头杀了我们六个弟兄。”右首边那人身着貂皮衣帽,手提大砍刀,人称奔雷手常志。他一眼看见小玲,暗暗惊讶,好俏丽的姑娘,目光落在琦琦身上竟再也离不开,真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美人。他一下被琦琦的美艳惊呆,竟没听到快斧手下面的话。喃喃地道:“美人,绝世美人。”快斧手知道这个二哥最是好色,见了美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用手撞了他一下道:“二哥,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常志却恭恭敬敬道:“请教两位姑娘尊姓芳名?”小玲道:“我们的芳名岂是你能问的?”常志不怒反笑道:“你们可知道我的外号姓名?”小玲道:“不想知道。”常志大笑道:“好,好,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两位跟我去吧!”小玲奇道:“为什么要跟你去?”琦琦这时却道:“这位想必就是奔雷手常志常大侠了。”常志喜道:“哦,姑娘怎会知道在下的浑号?”“常大侠名震关外,小女子闻之如雷贯耳。我们本该跟你去的但是这些人不让啊!” 常志这时才看到旁边还站有一班僧人。问道:“他们是姑娘的朋友吗?”小玲道:“他们是雪刀门的,想将我们掳去雪山。”常志瞪视众僧,冷笑道:“要来这沙漠抢劫行凶,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未免太不将我常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圆智早就有气,就想发作。圆仁忙道:“本该先拜会各位好汉,只是常大侠一众人行踪飘忽,一时难以遇见。”“嘿嘿,现在见到了,你们可以走了。”圆智怒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太不将雪刀门放在眼里了吧!”常志摆摆手道:“我不管你是什么门派的,到了这里就要听我的。” 圆仁见对方人多势众,若打起来,对已方不利,但师命难违,又不能空手而回。于是道:“常大侠可知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什么人?”“慕容子云。”常志心头一震,接着又一脸无谓地哈哈一笑道:“要是在中原遇上他,还真得向他磕个响头,但在这沙漠上却要听我的了。”“你一定要管这件事?”“当然。” 易天天一直不满常志不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不为他出气,这时道:“大哥,这个女的…” 常志不理他,又对琦琦道:“姑娘真愿意随在下一行?”琦琦道:“常大侠若是能将这群恶僧赶跑了,小女子感激不尽,又怎敢不从?”常志大喜,手一挥道:“先把这班僧人解决了。” 圆义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就挥刀砍向常志。却早有人接下。常志挥动大砍刀直取圆仁,易天天接住圆智撕杀。众僧与众盗顿时混战在一起。 琦琦与小玲守在马车旁。小玲暗暗佩服小姐,几句话就让他们双方打了起来,省了自己动手。琦琦却在打算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寻个机会突围出去。忽觉天昏地暗,只见万里无云的碧空下,突然扬起了一片黄尘,铺天盖地而来。常志熟知这里的环境,一见大惊而呼:“沙尘暴来了,快走。”号角声呼呼吹响,带领众手下往西而奔。雪刀门的众僧见状也停止撕杀,跟着他们往西而逃。转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十具尸体。 子云三人的马车却跑不快,很快被沙尘追上。三人只好躲在马车下,伏地趴着。良久,琦琦抬头见风尘已过,而三人已身陷沙尘中,几乎被掩没。忙拉起子云与小玲。子云叹道:“比暴风雨厉害多了。”小玲埋怨道:“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鬼天气,不下雨,却下沙子的?”琦琦道:“这里满地沙尘,只要一刮风,就会满天飞,不是天上落下来的。”玉兔马这时嘶鸣一声站了起来。马车里也贯满了沙子,三人忙动手清理干净。 第二天小玲正驱马缓缓走着,又听到蹄声骤响,如战鼓雷呜,动地而来。暗道:“难道那些人又来了?”正自担心,声音越来越大,快接近时,小玲不由惊呼出声:“狼!狼来了!”琦琦掀开车帘,不由大惊失色,只见无数狼群满野而来,追逐着前面的几骑人马。那些人似是沙漠飞狐的手下,显然奔跑已久,马匹已累,稍微一慢下来便被狼群赶上,扑上撕咬,一时血肉横飞,四分五裂,人马俱都尸骨无存。 小玲虽不将杀人当一回事,但突然见到这样的惨状也是花容失色,心惊胆战。眼看狼群就要追上来,颤声道:“小姐怎么办?”琦琦也是没了主意,心想:“这马车无论怎样是跑不过狼群的,要是子云武功在身,三人联手或许可以冲出去,但现在却是无计可施。”子云皱皱眉头道:“将马车赶到沙丘高处。”于是三人下车将马车推上一个小沙丘,又用沙土将边缘垒高。 狼群很快追到,见有猎物,争相向前冲,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琦琦与小玲仗剑而立,一有狼冲上来,就立即剑刺脚踢。狼群越集越多,将小沙丘四周团团围住。接着就像有人统一指挥似的,齐攻上来,前仆后继,冒死不退。 三人一时手忙脚乱。连玉兔马也加入了战斗,不时将狼踢下去。子云叹道:“这些狼群可比后金军勇猛多了。” 小玲见一匹狼跃上来,一剑往它头上刺去,怎知这狼狡猾,侧头往前撞来,小玲心急手快,回剑一下刺入了狼嘴,这狼竟一口咬住剑刃,死死不放。旁边又有狼冲上来,一闪身被咬住了衣袖,小玲大急而呼,却见子云抛来一物,却是一块肉,那狼舍了小玲腾身去抢那块肉。小玲一脚将那狼踢下去,拔出剑又杀了两只。群狼稍却,仍不肯退去。三人不由相顾而视,像这样下去,不累死也会困死。子云道:“我要是还能回到中原,有朝一日定要来消灭这些狼群。”琦琦道:“你这样说,它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小玲惊道:“它们也听得懂我们说话吗?”琦琦笑道:“所以我们要小声点说话。” 正无计可施,突听远处飘来幽幽的琴声,如泣如诉,催人泪下。群狼听后怔住,竟纷纷散去。小玲奇道:“好奇妙的琴声,这狼群真有人指挥,这人是谁?”琦琦赞道:“高人,确是高人。”子云觉得这琴声似曾听闻,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不由怔住。 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水已快喝完,食物也不多了,却找不到水源,见不到人烟。三人都是一脸焦急。强盗走了,来沙尘暴,沙尘暴停了又来狼群。接下来不知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这沙漠戈壁的困境已远远超出了想象。子云心想:“这里强盗出没,狼群吃人,天气恶劣,又找不到水与食物。自己能否走出这片沙漠确是个未知数。能不能返回中原更是一片茫然。”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琦琦身上时,就看到了希望。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还没有闯不出去的困境。于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说道:“听闻画饼可以充饥,思梅可以止渴,不知真不真?” 琦琦本也一脸担忧,目光落在子云脸上时,却有了莫大的信心与勇气,忧愁尽去。心想:“两人在江湖上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困境没遇过,还不是闯过来了,难道还会怕了这一片沙漠不成?”见他此时还一脸泰然自若,更感心慰。慕容子云好像还没怕过什么。于是笑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试试看。” 小玲看着两人的神态暗道:“子云可能是病得胡涂了,怎么小姐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琦琦留下小玲照顾子云,解下玉兔马,一人去寻找水源。 小玲扶着子云在一背阳处坐下,又去马车上取水。刚掀开车帘,探首进去,突觉背后两股剑风袭来。暗叫不好,马上拔剑回身,迎战来敌。又听子云惊叫出声,才发觉同时有两条人影袭向子云,而子云此时毫无应战的能力,连躲闪的力量也没有,眼看就要命丧剑下,小玲顾不得招架刺来的两支剑,拼着背部被敌人刺穿的危险,闪身冲向子云那边。 这两个蒙面人也没料到小玲不招架也不躲闪,本没把握刺中的一剑,却偏偏刺中了,不禁怔住。而与此同时,偷袭子云的两个人,见子云毫无还手的能力,以为大功告成,一剑就可以杀了子云,正在欣喜之际,一条人影闪过来,架开了刺向子云背部的一剑,却来不及挡住刺向子云胸口的一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玲抱住子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那股冲劲同时把子云扑倒在地上。剑从她的后背刺入,在胸口透出,一时血流如柱。 这一切变化太快,子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刺到自己身上的剑,却刺进了小玲的身体。连四个蒙面人也反应不过来,怔在当地,似乎忘记了不知该不该再出手。小玲不顾自己的伤痛,关心的却是子云的身体,急忙问道:“公子,你没受伤吧?”一张口血已从嘴角溢出。子云挣扎着爬起,拥住她身体道:“我没事,但你…”小玲摇头道:“我不要紧。”子云见她胸口鲜血狂涌而出,一时不知用什么来止血,忙用手掩住,但背部的伤口更重,血流不止,已滴到了子云身上。急道:“你怎么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却…”小玲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好,能为公子而死,我很高兴。”子云伸出手用衣袖为她擦去腮边鲜血。“你要挺住,不要再说话,等琦琦回来。”小玲叹息道:“我怕等不到了。唉,我不如小姐,保护不了公子,天下也只有小姐才配得上公子。”子云伤心道:“是我没用,累你受伤了。” 小玲却道:“你喜欢过我吗?”子云一怔,点头道:“喜欢,一直都喜欢。”“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些事吗?”子云想起初遇这个小天使的趣事,确是一场闹剧。若不是这个小天使,他也不会认识琦琦。“当然记得,你永远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天使。”小玲脸上绽满了笑容:“躺在你怀里真舒服,你能一直这样抱着我吗?”子云泪往下流,轻轻点头,紧紧地拥住她,血已浸湿了衣衫。说完又一口鲜血吐出,看着子云断断续续地道:“就这样…慢慢地死去…我很高兴。”说完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无气息。 一个美丽的小天使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结束了美丽的生命。子云失声痛哭,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抬头见四个蒙面人还在一旁,正是这些凶手害死了小玲。子云怒火中烧,气愤已极,怒气上涌,呼的一声从地上窜起,吼道:“纳命来,我要你们陪小玲的命。”从未用过的地天极掌绝招“天地溃退”暴出,奇快无比,凶猛无匹的掌力,让四个蒙面人来不及闪避,就一命呼呼,丧命倒地。“天地溃退”是天极掌法中最凌厉猛烈的一招,近于玉石俱焚。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能激起本身的潜能与敌拼个同归于尽。子云怒气一出,真气突失,也增加了内伤,一口鲜血喷出,摔到了地上。 待琦琦返回时,见子云与小玲都倒在血泊中,一人手提长剑站在旁边,正是扬易。一时目瞪口呆,接着怒道:“是你杀了他?”扬易抬头看着琦琦道:“我正想杀他。”琦琦又惊又喜,奔近看时,见子云还有微弱的呼吸,心头一宽。扬易的剑正指住他胸口,忙停住脚步。 琦琦叹道:“三师兄,你要杀他,就先杀我吧。”扬易愕然道:“你竟愿意为他而死?”“不错,我们生死一体,你杀了他,我也不能独活,只求你将我俩葬在一起。”扬易叹了口气,默然离去。 子云病情俞重,又添内伤,时昏时醒。两人一骑正走得昏昏沉沉,沙尘起处,蹄声如雷,数百骑围了过来,常志易天天等人又来了,将两人团团围住。奔雷手常志哈哈笑道:“姑娘别来无恙?”琦琦皱眉不答。常志又道:“我说过,这大漠戈壁之地是我的天下,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乖乖地跟了我吧,有你好处的。”琦琦拥着昏迷的子云正在思量如何脱身。众强盗往两边让开,一骑脱众而出,却是沙漠飞狐岳明月,他的目光落在琦琦身上,也被怔住:“世上真有如此美人,怪不得二弟茶饭不思,日夜要追寻这个人了。” 琦琦微笑道:“这位想来就是名震关外的沙漠飞狐岳老前辈,小女子有礼了。”说着盈盈一拜。沙漠飞狐没想到这天仙会向自己施礼,一时受宠若惊,惊慌失措,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忙滚鞍下马道:“岳某有礼了,请问姑娘是…”琦琦道:“小女子姓赵,名琦琦。”“啊!可是中原武林人称奇侠雪中梅的赵女侠。”“奇侠不敢当,赵琦琦就是小女子。”琦琦又一笑道:“岳前辈威震西域,英名远播,小女子仰慕已久,只是无缘结识,一直引以为憾。” 沙漠飞狐已乐昏了头,喜道:“现在认识也不迟,姑娘一路辛苦,就请到舍下暂歇如何?”琦琦道:“本想一早前去拜访,只是遍寻不见,又被一干恶人缠住,不得脱身。”沙漠飞狐见琦琦手中抱着个人,似奄奄一息,于是问道:“这位就是雪云公子?”“是的。”沙漠飞狐道:“怎么会…”“受了点伤。”“哦,快请到舍下医治。”说着喝道:“弟兄们,收队回去。”号角声吹响,众人又往来路奔去。岳明月落在最后拌着琦琦两人慢行。 岳明月等人是沙漠上的流寇,居无定所,见有草地,水源的地方就暂时住下来,屋子也不过是几个帐篷而已。将琦琦子云两人单独安置在一个帐篷里,取来药物为子云调治内外伤,又用美酒羊肉招待两人。琦琦寻思:“如今山穷水尽,子云又病又伤,动身不得,这伙强盗流寇都不是善良之辈,快斧手易天天心有怒气,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奔雷手常志奸炸险恶,不坏好意。都对自己两人不利,得想个法子。” 此时沙漠飞狐岳明月与众弟兄聚在一处。易天天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岳明月道:“处置什么?好好招待他们。”常志却嘻嘻一笑道:“大哥,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岳明月一瞪眼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你没听过慕容家与移玄派,不知道慕容子云与赵琦琦是什么人,你自问惹得起吗?”“大哥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慕容家与移玄派再强,还敢到沙漠来跟咱们较量不成?雪云公子在中原何等威风,到了这沙漠戈壁中,却也生不如死。” 易天天道:“中原武林俱传奇侠雪中梅一是雪云公子,一是雾中仙子,两人都武功高强,少人能敌,这次是因为慕容子云身患重病,无力应战,赵琦琦身有负累,绊手绊脚,否则我等怎是对手?”岳明月正色道:“慕容公子与赵女侠俱是中原武林风云人物,武功高强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侠义震白道,仁德服黑道。我等也算黑道中人老哥我平生从未服过什么人,什么大英雄大侠士大豪杰我一个也没放在眼里,但对这样能让黑白两道的人物同时心服,能让正邪两派人士同时归心且和睦相处的人却是打从心里佩服啊!”常志道:“但我们死去了这么多弟兄却怎么算?” 这时一弟兄进来道:“赵女侠要见大哥。”岳明月忙道:“快请进。”这弟兄快步出去,带着琦琦进来。岳明月起身相迎,道:“赵女侠有什么事,叫小老过去就行了,何必劳步。”琦琦盈盈一拜道:“岳老前辈千万别这样称呼我,小女子出身邪派,一直被人称为小妖女,这女侠却是不合适的。”岳明月道:“那我们怎样称呼姑娘呢?”“前辈要是不嫌弃就直接称小女子赵丫头好了。”岳明月哈哈一笑道:“咱们是黑道土匪,谁也不会谦弃你的。” 琦琦又道:“我与云哥得岳前辈相救。俱感激零涕,恨不能拜为亲人,前辈若不嫌弃,小女子愿拜你老为义父。”岳明月又惊又喜,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名震武林,美若天仙的女子会认自己做义父。颤声道:“这个…这…怎么可以?”“前辈不愿意认我这个义女么?”岳明月言语失措,道:“当然愿意,只是…,不过…” 琦琦听他说出‘愿意’两字已自拜了下去,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岳明月手足无措,忙道:“请起,快请起,赵,赵…”琦琦一笑道:“义父以后直接叫我琦丫头就行了。”岳明月也是个豪气大方的汉子,大喜道:“好,好,就叫琦丫头。”易天天与常志两人站在一边一时也是不知所措。琦琦道:“两位跟义父亲如兄弟,也就是我的叔父。”说着又拜了下去,“琦琦拜见两位叔父。”两人惊慌失措,受也不是,避也不是。忙道:“ 第四十八回 雪冷情深却死神 且说子云与琦琦这日到了天山脚下,已是严冬,冰雪封路,道路崎岖,只好弃车坐马。子云生于南方,天性怕冷,若内功在身倒不惧风雪,今内力全失,身体虚弱,要骑马前行,更是苦不堪言。 只好两人一骑,琦琦自己坐前面,让子云坐马后伏在自己背上,但走不了多久,他的双手已冻僵,无力抱紧琦琦,险些摔下马去。琦琦只好停下,让他坐前面靠在自己身上,策马而行。子云一向爱干净,且岭南是炎热之地,人们一天洗三四次澡也是正常,衣服更是常换,但在雪地上行走多日,连喝水也成问题,更别说洗脸洗澡。偎在琦琦怀里却闻到阵阵幽香,不由沉沉欲睡。 玉免马不愧是匹千里马,驮着两个人依然能在冰雪覆盖的山路上行走,只是行程大打折扣,更糟的是这里人迹罕见,去哪里寻找住处,且所带干粮也不多了。此时天已渐黑,而雪越下越大,得赶紧寻个地方歇下,否则不饿死,也会冻死。 琦琦找了个山角避风处,将子云抱下马,着手甚轻,感觉他的身子又瘦了一圈,不由一阵伤感。找来干柴干草起了一堆火取暧。子云早已疲惫不堪,今有火取暧消解寒气,躺在琦琦怀里便睡着了。 琦琦寻思着:“要找点野味来充饥。”又不忍叫醒子云,便脱了自己的大衣铺在地上,将子云轻轻放在上面,再用大衣将他包裹起来,这样雪花就不会落到他身上,又走到玉免马前,拂着它的鬃毛道:“照看好云哥哥,我去会就来。”又看了看周围,觉得没什么不妥,便走了。根据她的经验,现在虽大雪封山,依然会有野物出来行走。而且它们一走动,就会留下踪迹。她只要按着这些脚印跟下去。就一定能捉到猎物。 不出她所料,这里各种野物都有,当然不凡猛兽,此时正饥饿地到处找寻找猎物。猛兽的嗅觉都特灵,那堆火很快被它发觉并寻着声音气味而去。这是一头雪豹,不但灵敏,而且狡猾,它首先发现的是那高大的玉免马,接着又发现了躺在一旁的人,对付那匹马,它似乎没把握,于是把目标定在旁边躺着的人,它打算一击而成,所以选好角度,悄悄接近。而子云正在沉睡中,就是有声音也听不到,既使醒了,恐怕也无力躲避,睡梦中的他却不知死神正向他逼近。谁也不会想到一代奇侠,一个叱咤风云的武林中人会面临一只豹子的威胁而无能为力。 一旁的玉免马似乎感觉到了异情,不停地扇动它那两只大耳朵,在探听情况。随着雪豹的接近,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它猛然转过头,发现一只凶恶的雪豹在慢慢地逼近。这只雪豹已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引起那匹马的注意。就在离目标不足三丈,正作势欲扑时,刚好被马发现了,更不犹豫,不等马发出声音,拼足了劲扑过去,它要在玉兔马还没反应过来时,抢到食物。 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它以为必中无凝,然而,这匹马比它想象的要机灵百倍,它不但反应过来了,而且迎向了雪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云。雪豹似没见过这么神奇的马,不但不怕雪豹,还会保护自己的主人,而且主动出击,只好跟马斗了起来。雪豹有锋利的牙齿,且动作迅猛,马是难以伤到它的,但这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它是玉免马,它用那日行千里的铁蹄迎接雪豹的利齿,雪豹几次想从一边窜过去,都被它踢回来,虽咬伤了它的脚,却被它逼得往后退。这雪豹有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性格,虽知不是玉兔马的对手,依然不肯放弃,跟它缠斗在一起。 待琦琦回来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惊慌失措,手中的猎物掉落地上。只见雪地上一片血红,无数打斗的痕迹。玉免马扒在地上,旁边一只雪豹躺在地上。急忙寻找子云的踪影,发现还在一边,急冲过去抱起,见他衣服完好,应该没有被伤到,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掀开大衣见他呼吸均匀,双目微闭,竟还在沉睡中。更是哭笑不得,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毫不知觉,殊不知已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算是福大命大。 放下子云,又去看玉免马时,见它头上,脚上俱是伤,且已无力站立,忙给它上药,包扎好伤口。抱住马颈哭道:“害得你受伤了,玉免儿,你真是匹好马,若不是你,云哥哥就没有了,你救了云哥,也救了我。”这是匹通人性的宝马,用舌头舔着琦琦的手,也落下了眼泪。再看那只雪豹,早已死去,被冻僵,雪花很快盖住了血迹,脚印,似乎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琦琦将打来的一只野免和那只雪豹一起切开,放在火堆上烤。此时已是月上三竿,雪地一片亮白,火堆上肉香四飘,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本应是一种浪漫的野外生活。但琦琦却没心情去体味,本想叫醒子云吃些东西,却见他睡得正香。伸手帮他轻轻拂去脸上的雪花,轻声埋怨道:“玉免儿在跟雪豹打斗,你倒好,安心睡觉,雷打不动。”接着又埋怨自己太过大意,留下子云一个人在,万一有仇人寻来,或者来的豹子不只一头怎么办?同时她也意识到子云现在是多么的脆弱,没有一点自卫的能力。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找不到路走,且玉兔马又受了伤,琦琦知道这是无法赶路了,必须找个藏身的地方,否则躺在地上很快就会被大雪覆盖,连火也生不起来了。于是牵着马,背着子云往树林较多处走去,不久,果然在丛林中找到一个大石洞。洞虽大却不深,将马放在洞口,搬来柴草起了一堆火,洞内潮湿,且有风吹进,依然比外面暧和了许多。 子云醒后,身体更虚弱,连站也站不起来,吃东西也吃不下。琦琦嚼碎了喂到他口里,仍是难以下咽。且浑身发抖,虽然有火取暧,琦琦将他抱得紧紧的,依然叫冷。琦琦才想起:昨天在雪地上睡了一晚,虽有大棉袄包裹,但寒气还是随着呼吸进入了他的体内,而他本就身体虚弱,又在熟睡中,对寒气更是没有一点排斥的能力。想到这,琦琦就更加埋怨自己了,于是又给他加了一件大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将火烧旺。 到了晚上,子云忽然喊热,琦琦以为开始有好转,谁知越来越热,居然发起高烧来,脸蛋竟滚烫的流出汗来。琦琦伸手一探他额头,吓了一跳,就像摸到碳火上一样。在这样的天气发烧是最可怕的,这将意味着什么? 入夜了,子云依然无法安睡,脱掉衣服不行,增加衣服也不行。见他一脸痛苦样,琦琦伤心地抱着子云哭泣道:“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子云幽幽叹道:“你不要埋怨自己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在照顾我,可我好像没有照顾过别人,惭愧的是我。”又叹道:“唉!本打算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你,但恐怕做不到了。”琦琦急道:“不,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等着那一天。”子云已有气无力:“我怕,不行了。”“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神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子云喘息良久又道:“若我死了,将我带回中原,葬在梅花岭,我喜欢梅花。”梅花岭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而琦琦也喜欢梅花,也正因为两人的共同爱好,相同性格,才会相识、相知、相爱。琦琦伤心大哭:“你不能死,要死,我们一起死。” 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子云呼吸越来越微弱,让人感到了绝望的处境。哽咽道:“现在我才知道,在命运面前,人类是如此的弱小,面对自身的生死,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慕容家已不值得你留念,你回家去吧。”“我回哪个家?容月山庄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是夫妻,怎能分开?”“不,我们还不是夫妻。”琦琦柔声道:“在你爸妈将你交给我,在我爹娘将我托吩给你时,我们就已经是夫妻了,我们还要重建容月山庄,重兴慕容家呢。” 子云此时已记不清是真是假,只喃喃道:“生已无憾,死亦何惜。我今生无憾咦,别人得不到的,我都有了,老天是公平的。”说着居然睡着了。琦琦不由骂道:“我们还没有后人,慕容家还没有兴复,你怎能说无憾呢?”子云梦中依然喊热,可能病魔正趁着他入睡时入侵。 琦琦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如刀铰:“威震武林二百多年的慕容家难道真的无望了吗?老天是如此的不公,世间是如此的不平。万一他真的走不出这片雪谷怎么办,慕容家岂不是后继无人了吗。我不能让慕容家消失。不能让他留下遗憾。”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产生:“要为慕容家留下后人。”他们虽未正式成亲,但早已是武林中人公认的夫妻,她必须让这份爱情延续下去,让这段爱情有一个美丽的结晶。于是她颤抖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又解开了子云的衣衫,轻轻地唤醒子云。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地道:“你爱我吗?就把这里当作我们的洞房好吗?”子云时昏时醒,神志却清晰,见两人如此赤裸着拥抱在一起,不禁脸红心跳,热血上涌。他两人虽然从来不拘小节,性格放任,但如此相对还是第一次。映入眼俭的是她天仙般的胴体,是谁也难以拒绝的完美。他挣扎道:“不要这样。”琦琦眉眼如丝:“你不想让我们的爱情有一个结果吗?”“不,我不能再连累你,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们必须有一个孩子,为了慕容家,也为了赵家,你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你必须对慕容家负责。”子云泪如雨下:“我太没用,对不起列祖列宗,但不能对不起你。”两人相拥而泣。琦琦叹息道:“那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不,你必须活下去,不要因为我…否则我死不安心。” 琦琦默然不语。子云自思:“我死不足惜,怎能让琦琦也跟我一起死。”良久说道:“我们确实应该有个后人,你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把孩子养大。”琦琦含泪点头。子云看着眼前这个绝色美人,是多少人追求的梦中情人,又是让人不敢正视的绝色天仙。如今主动投怀送抱,那欲喜含羞的娇靥,那迷人的曲线,那诱惑的肌肤,那醉人的芳香,无不让人热血沸腾。子云不由心摇神驰,喃喃地道:“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你说是不是?”琦琦点头“嗯。”“他一定可以重兴慕容家,他肯定不会像他父亲这么没用…” 想到这里子云松了一口气,颤抖的手突然软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琦琦猛然惊醒过来,子云全凭着一口气维持着生命,若勉强以病体行事过后,那就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她才知道自己此举是多么的慌唐。忙道:“不能这样,现在不可以。”于是赶紧阻止子云的动作,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安静地睡去,为他穿好衣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第二天,风渐止,雪渐小。琦琦打点行装,将瘦弱的子云绑在背上,策马而去。直到子云有知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不知身在何处?似乎是半昏半醒的状态,旁边似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道:“这就是慕容子云吗?”“他就是传说中的雪云公子?”又一个声音道:“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子云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身在云端上,身子随风飘荡。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难道地狱就是这样的么?一个焦急而又惊喜的声音响起:“云哥哥,醒来了。”似曾听过。终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这是琦琦。子云痛苦地道:“我死了么?”琦琦喜极而泣:“死了。”子云却更是伤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答应过我的,怎能骗我?”琦琦奇道:“我答应过你什么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地活着,把我带回中原,葬在梅花岭。”琦琦只拥着他不停地落泪。 子云又看到一张冰冷的陌生的脸。喃喃地道:“奇迹,真是奇迹。”还有三张天真的好奇的脸,好笑道:“他还在做梦。”子云愕然:“我在做梦?我真的在做梦?”琦琦却道:“不是。”子云想咬一下自己的手指,看疼不疼,怎知身子一动,就“唉”的一声叫了起来。琦琦问道:“你怎么了?”“身上会痛,不是做梦。”琦琦嗔笑道:“傻瓜,你摸下我的脸看真不真?”子云抻手轻轻抚摸她的俏脸,着手温暖,喜道:“真的,我们还没死!”“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死了。”“啊!我们再也不会死了。”说着高兴得就想跳起来,怎知身子一动又“唉”的叫了起来。琦琦忙道:“你身上扎着金针,不能乱动。” 子云叹道:“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连死神也害怕真情。”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沉风雪谷。”子云没听过这个地名,却道:“咦,刚才那几个人呢?”琦琦一抬头,见她们早已出去,说道:“刚才那位就是天山神医。”“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女人?”“嘘,小声点,你这样说她,她听到一定要生气的。”子云忙住口。 只听脚步声响,女神医走了进来。子云抬头看时,衣白脸白,身瘦脸瘦,真像从冰滘里走出来似的,细看时却觉她面容极秀丽,有一种冷艳之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山美人?当真是冷若冰雪,声音也是冰冷的:“亲热完没有?”子云只想叫冷,却怕她生气。琦琦站起身道:“神医有什么事,但请吩咐?”“你先出来。”琦琦看了子云一眼,只好跟她出去。 琦琦问道:“是不是云哥的病难以治好?”女神医道:“这病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琦琦不由默然神伤,没想到找到了神医还是救不了子云。 第四十九回 雪夜吻别情何深 且说子云病情不见好转,整日心神恍惚。这夜又做了个跟以前一样的梦,梦中的他孤独无助,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包括琦琦。这对一个受尽万千宠爱,天下艳漾的人来说,太残酷了。他感到生存的渺茫,绝望了,大声哭泣,泪如雨下。从哭泣声中醒来,已泪湿枕巾。琦琦听到声音忙赶过来,见状,为他擦拭泪水,柔声安慰道:“又梦见什么了?” 子云睁眼见自己的梦中人就在身边,忙抱紧了她:“你不要走。”琦琦莫名其妙:“你怎么了?”子云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道:“我梦见你丢下我走了,你会不要我吗?”“怎么会呢?”“你感觉到了吗?我离不开你,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就是忘不了你,更不会丢下你。”“我怕睡着了,你就不见了。”“不会的,我看着你睡。”子云紧紧抓住琦琦的玉手,才能安心睡去。 琦琦能感觉到他这是真的害怕,甚至感觉到了他因害怕而擅抖的身体。身陷重围,他没有害怕,面对绝境,他镇静自若,面临死亡,他也毫不畏惧。却因为一个梦而颤抖、伤心、害怕。只因为梦中有自己。一个傲视群雄,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也有他脆弱的一面,而此时他的弱点就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她不知该喜该悲。 这里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子云的病势俞重。琦琦眼见子云一天天瘦弱,不禁又伤心又难过。这天侍候着子云起床梳洗完毕,用过早餐,便扶着他出去散步。这时朝阳初升,微弱的照着这个天山雪谷中的树林草地,一切生物似乎都还未苏醒过来。走不多远,琦琦便拥着子云在一方石上坐下休息。 子云看着她幽幽地道:“你说梦中的事会不会是真的呢?”“怎么会呢?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自己呢?”子云一脸忧伤:“但我几次做的梦都那么真切,我真害怕…”琦琦拥紧他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这样更伤身子。”子云又叹道:“是啊,我以前一直是很自信的,可是这段时日,我发觉自己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了。”琦琦只是不停地温言安慰。子云说话有气无力,声音也越来越小,说着却睡着了。 琦琦心急如焚,又找到女神医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云哥的病?”女神医冷冷地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能确定时间?”“我看他病情愈重,不能等太久,他的身体恐怕经不起等待。”女神医道:“我倒有一方良药,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取。”琦琦忙道:“在哪里?就是龙潭虎穴,我也会去。”“在东海之中有一个小岛,叫夷岛,岛上有一潭叫日月潭,潭中有一株仙草,叫日月晶参,如能取回,定可治好这怪病。”琦琦沉吟良久方道:“若是治不好云哥的病呢?”女神医正色道:“你将我的头砍下来。”琦琦道:“好,就算把整个岛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它。”事不宜迟,琦琦恨不能立即去把日月晶参找回来。 于是把消息告诉子云,且道天气骤变,恐大雪封路,决定马上动身。子云听了却抱住琦琦不放,哭道:“不要离开我,我怕。”“你怕什么呢?”“我怕你一去不回,真的,我有一种预感,我怕你会永远地离开我。”琦琦安慰道:“不会的,请你相信,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将仙药采回来,治好你的病。”子云流泪道:“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不要什么仙药,只要你在就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你,我不能失去你。”琦琦大为感动:“你放心,没人能分开我们。”“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找一种不知道的东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效的药,能有几分希望呢?”琦琦坚定地道:“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看着你被病痛折磨,日渐消沉。” 子云只是伤心垂泪。琦琦知道他是怕梦中的事成真,于是道:“你还记得在少林寺中跟那慧元禅师说的话吗?”子云愕然道:“什么话?”“那老和尚问你可有信仰,你说的话啊!”子云一片茫然,道:“我说什么了?”琦琦不由暗暗叹息,道:“你仔细地想想,少林寺里,藏经阁中,慧元禅师和小怪僧问我们有什么信仰的话。” 子云回忆起往事来,重复念道:“少林寺,藏经阁,慧元禅师,少林寺,藏经阁……。”越想越多,越来越复杂,只觉大脑一片混乱,喃喃道:“我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一阵天旋地转,双手抱住头大喊道:“我到底说了什么?”琦琦大惊,“云哥哥,你怎么了?”忙抱住他身子,道:“你说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会信佛,只相信自己。”子云一怔,道:“我是这么说的?”琦琦点头道:“是这么说的,而我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子云喃喃地道:“生活就是那么奇怪,当你绝望时,它总是给你一点希望,当你振作起来时,看到的却只有失望。” 琦琦拜托女神医与两婢女好好照顾子云。收拾简单的行装,到马棚唤出玉兔马。此时夜色已深,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子云走出屋外,虽穿着厚重的棉袄,仍冷得浑身发抖,幽幽地道:“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走吗?”“眼看大雪不停,再过一晚必定雪封山路,更难出去。” 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子云声音哽咽,流泪道:“答应我,一年后的今天一定要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仙药。”琦琦点头、流泪道:“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子云默然点头。琦琦见子云苍白的脸庞日渐消瘦,更是伤心,两人不约而同地亲吻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离别之吻短暂而缠绵。良久,琦琦轻轻地推开子云,转身夸上玉兔马,回头又看到子云依依不舍的目光,站在雪地中颤微微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不由声音哽咽地道:“记住,一定要好好地等我回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说完强忍住泪水,一抖马缰,绝尘而去。子云目送她离去,消失于夜色中,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子云呆立当地,久久不能回神。 却说江南百花园里,扬若惜伫立花丛中,正在欣赏花儿,看到百花汇集,争相斗艳,蝴蝶飞舞,缠绕其间。忽感若有所失,不由叹道:“你们花儿有蝴蝶,蜜蜂来照看,倒不寂寞。而我却比你们还不如。”突闻背后也传来一声叹息。 扬若惜回头喝道:“谁?”“姐姐,除了我,还有谁会来看望你呢?”只见一年少英俊的男子款步而来,正是扬龙绍。扬若惜一脸气色道:“百花园里不欢迎你。”扬龙绍却只叹:“可惜!可惜!”“什么可惜?”“我是可惜像姐姐这样美丽的容貌,动人的身材,却无人欣赏,最终埋没于花草丛中,未免太可惜。”扬若惜道:“我不用你可怜,你也不用再跟我提你那些猪朋狗友。”扬龙绍一笑道:“像姐姐这样美如仙人下凡的女子,自不是一般的人能佩得上。我若再向你推荐那些凡夫俗子岂不是污蔑了姐姐么?”“哼,天下乌鸦一样黑,天下男人一样坏,我看了讨厌。”“姐姐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承认我跟爹爹都不是好男人,但天下好男人还是有的吗。”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姐姐早已心有所属,唉,也只有他才佩得上你。”扬若惜不以为然地道:“是吗,你还知道什么?”“我还知道他已经名花有主,姐姐只有日夜思恋,空自叹息。”扬若惜冷笑道:“自作聪明一直是你的弱点。”“姐姐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一生阅人无数,对女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了如指掌,虽不能完全明白女人心,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扬若惜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慕容子云。”扬若惜心头一震,不置可否。 扬龙绍接着道:“以姐姐的容貌,本可以守诛待兔,但对慕容子云这种千人捧万人追的抢手货却要主动出击啊!”扬若惜淡然道:“他心中早已有了赵琦琦。”“这就是姐姐的不对了,他心里有了人又怎样?赵琦琦不过是占了个先,再说她赵琦琦也是横刀夺爱,慕容子云本与公孙无容有婚约,她却有顾忌过什么?而慕容子云正是喜欢这种不拘小节的女子。”“但赵琦琦是我的结义姐妹,我怎能…”扬龙绍打断道:“这就是姐姐的缺点了,常言道:‘亲情、友情都是无私的,爱情却是自私的。’为了爱情别说是结义的,就是亲姐妹也不能相让,否则就是对爱情的污蔑。”扬若惜若有所动,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扬龙绍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于是接着道:“如今赵琦琦远去东海,未必能回,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姐姐若能屈尊前去探望慕容子云,他定然感激万分,姐姐再稍以真情动之,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你叫我去天山?”“再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如今赵琦琦一离开,慕容子云一定内心空虚,彷惶无助,姐姐趁虚而入。到时生米煮成了熟饭,赵琦琦就算回来了又能怎样?”扬若惜又羞又气道:“你…我怎能这样的。”“姐姐,你又来了,有些事要不择手段,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狠毒的计策,你不想去,想去的人可多着哩!到时候被别的女子占了先,后悔可来不及了。”“扬若惜哼声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扬龙绍一笑道:“我这点心思怎能瞒得过姐姐,爹爹是爱金钱不爱美人,我却跟姐姐一样爱美人不爱金钱,我们分头行动,各得其所。”扬若惜冷笑道:“你将姐姐当成什么人了,跟你一样的去趁火打劫吗?”扬龙绍急道:“姐姐你老是这样的话,这辈子可都要嫁不出去了。”扬若惜生气道:“嫁不出去就不嫁,我不信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成。”说完转身而去。 扬龙绍嘿嘿冷笑道:“女人再要强也不能变成男人,你要是能让慕容子云做了我姐夫,我才真的佩服你呢,到时别说爹爹要向你底头认错,普天下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谁都会讨好你,那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呢。”扬若惜怒骂道:“你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扬龙绍一向惧怕这个姐姐,无奈一笑道:“兄弟句句出自肺府,言尽于此,姐姐自己决定吧,我先告辞。”说完转身而去。扬若惜仍然呆望着花儿出神。 此时关外沙漠上,一人一骑正往西而来。后面又追来一骑,远远地喊道:“香香,等等我,我是无回啊!”原来前面这人是唐三姐,后面一人却是公孙无回。却见她策马急行,头也不回。公孙无回好不容易才追上来,喊道:“香香。”唐三姐怒道:“不要叫我香香,这名字不是你叫的。”公孙无回嗫嗫地道:“我…你要去哪里?”“我去哪里要你来管?”“这,我要跟你一起去。”“谁要你跟,快滚,不然我眼睛认得你,身上的毒物可不认得你。” 公孙无回修养功夫虽好,却也无法忍受,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哪里?”“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想活命就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到。”公孙无回吼道:“他到底有什么有什么好?不错,他以前是比我娇贵,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容貌绝世,武功绝顶。但如今这一切都已不再,只是废人一个。”唐三姐怒道:“他就是成为一个废人也强你千倍,你再不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公孙无回想起子云虽家破身废,而嘉峪关外仍有天下群雄相送,单这一点,自己就十辈子也得不到。心里越发恼恨:“慕容子云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就可以得到天下美女的喜爱,我为什么就要输给他。”心里打定主意,于是叹道:“我确实不如他。”说完转身而去。唐三姐继续西行。 却说自琦琦走后,子云心情惆胀,整日无言,一心只盼着琦琦早日平安回来。两婢女在一旁照顾,偶尔说些异趣乐闻逗他开心,他也笑不起来。一日午后,子云坐在小院石凳上,靠在一棵松树下,低着头,闭起眼睛,痛苦地承受着若有所失的孤寂和愁怅。 无意间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日思夜想的人儿,不是琦琦却是谁?子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错觉,再认真看时,她已来到了面前,无限温柔地道:“云哥哥,你还好吗?”子云兴奋地一跃而起,抱住她喃喃地道:“琦姐姐,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又怕梦一醒她又不见了,于是抱得更紧。她微笑道:“做梦有这么真实吗?”子云听到那熟悉的的话语,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体香,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地抱住了她。“我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人家更想你,更挂念你。”“再也不要离开我,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好…” 话没有接下去,因为子云情不自禁地亲吻她。在两唇相触的瞬间,子云却怔住了,喃喃地道:“我真是在做梦!”而她面对子云的反应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仔细打量后,伤心欲绝地道:“你不是琦姐姐,你不是的。”只见她伸手揭下了面具,弄掉了长发,声音也变了,见子云伤心的样子急道:“你不要伤心,我是逗你玩的。”她正是千面幽灵小鹃儿改扮的,她的易容变身术确实高明,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从面容到肌肤,体香,声音,都可以改变,足可以假乱真。若不是子云对琦琦的身体有特殊的感觉,恐怕还发现不了,因为人体最亲密的接触是肌肤之亲,易容术可以欺骗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却骗不了人的触觉,若不是子云思念琦琦之心太甚,而又精神晃忽,也不会这么轻易被骗。 子云生气地推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欺骗我?”一向以鬼灵精怪著称的千面幽灵这时却羞窘不已,毕竟她也是个少女,轻轻地道:“人家见你整日伤心难过,想开一下玩笑,让你高兴一下而已。”“这种事也能开玩笑,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小鹃儿更是窘迫,粉面绯红:“人家也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感情,你就当施舍一次好吗?”这种事也能施舍,子云哭笑不得。小鹃儿叹道:“唉,看来,你真的没有以前好玩了。”接着喃喃地道:“为什么男人有了女人就会变呆,女人一有了男人就会变傻呢?不过刚才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咦!”于是问子云道:“你们两个人经常这样吗?”子云不理她,坐过一边。她也坐下去,自言自语道:“我真羡慕赵琦琦啊!但她为什么这么傻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抢走吗?”子云不想跟她解释。又陷入沉思。 这时一个声音接道:“谁敢抢走雪云公子,那准是不想活了。”只见迎面走来一人,衣着艳丽,容貌秀丽,正是唐三姐。只听她又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千面魔君的女儿,千面幽灵。”小鹃儿一瞪眼,没好气地道:“是又怎样?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唐三小姐也会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却不知有何贵干?”“本小姐正是担心某些人居心不良,欲对公子不利,是以特地赶来。”接着对子云甜甜地一笑道:“公子还好吧!”子云亦勉强淡淡一笑道:“还好,多谢三小姐关心了。”“公子没事就好,否则我是不会放过这些坏人的。”小鹃儿怒道:“你在说谁?”唐三姐道:“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只怕你说的是自己。” 眼看两人就要闹僵,子云忙道:“唐三姐,她是我表妹,你不…。”小鹃儿却以为子云说唐三姐也是他表妹,问道:“谁是你表妹?”“你是啊。”唐三姐一听,却暗道:“容月山庄被毁,慕容飞雾自尽后,慕容家就只剩子云一人,哪里来的表妹了?又想来唬弄我。”想到这里不由妒火中烧。又听小鹃儿一脸得意地道:“听到了吗?我是子云的表妹,他不想跟你在一起,快走吧。”唐三姐一甩手,三枚金钱镖飞出。小鹃儿不甘示弱,回手反击。 结果千面幽灵小鹃儿与唐三姐一言不和,各施毒枝斗法,暗器满天飞,破空之声不绝。唐三姐一把金钱镖洒出,铺天盖地尽往小鹃儿罩去。小鹃儿无处闪避,只好运起袖功将暗器拂得四散而开。子云“啊”的一声,一枚毒镖已插进他肩膀。两少女不小心伤了子云,都大惊,扑过来相救。两人一见对方也是一脸心急的神态,嫉妒心起,又斗了起来。子云病魔缠身,对这剧毒的暗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更别谈将毒逼出体外,一时肩膀已肿起来,呻吟出声。两女见子云一脸痛苦,又停手,向子云冲过来。突然一个红色的人影一闪,将她们两个都拂了回去。娇喝道:“不得对公子无礼。”两女大怒:“你是什么人?”齐向她攻去。三女又斗在了一起。子云暗暗叫苦。 只听马蹄声响,一辆马车驶过来。赶车的两少女远远看到这里的情况,回头说道:“小姐,有三人在再打斗。”马车里只传来一声轻哼,似爱理不理的。接着看见倒在一边的子云,喊道:“那不是雪云公子吗?”车里传来焦急又喜悦的声音:“哪里?”一个绝色少女探首出来,却是百花仙子扬若惜。 “他怎么倒在地上了?”马车已到三女打斗之处。她急忙跃下车,奔过去扶起子云。三女一见,忙停了下来。齐喝道:“你又是什么人?”“不准碰他。” 扬若惜理也不理她们,只轻声叫道:“子云,子云。”见他肩上插了一枚金钱镖,早已昏迷过去。才回头喝道:“是谁下的毒手?”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快拿解药来。” 唐三姐从怀里掏出解药走上前道:“我自会给他解毒,不用你…”她话还未说完,扬若惜起身衣袖一卷一拍,唐三姐就不由自主地退了回去,解药却到了她的手里。唐三姐又急又怒,掏出一把暗器就往她打去,却见剑光一闪,暗器都落地,两使女横剑挡在她面前,三女都大惊,好快的剑法,婢女尚如此,主子更不简单,再不敢上前。 扬若惜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将解药喂入子云口中,拔去毒镖,逼出毒血,傅上药,包扎好。子云幽幽醒转,见自己躺在扬若惜怀里,大为尴尬,百花仙子最是爱干净爱美丽,而自己除了第一次外,每次见到她时总是又狼狈又肮脏。扬若惜却似并未在意,微微一笑,道:“好些了吗?”子云勉强笑道:“没事了,姐姐怎么会来这里的?是琦琦叫你来的吗?”“我听闻琦琦远去东海寻药,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所以就来了。”“又让姐姐见笑了。” 扬若惜心头一怔:“自己天生有洁僻,看到一点肮脏就会恶心,看到血腥就想呕吐。但面对子云时却是个例外,不论是他美丽的一面,还是肮脏的一面。并非自己强自忍耐,而是没有一点的不舒适,只有关心担忧,似乎自己对他有天生的好感。啊!难道这就是爱?我真的已经爱上了他?也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爱上了他,两人的相识相处是因为琦琦,若不是琦琦,她不会见子云,雪云公子虽然名满江湖,但在她心目中也不过是花瓶角色,奶油小子。而也因为有琦琦在,他们只能限于姐弟的关系。琦琦连接着他两人,却也阻隔着两人。”三女愣在一边,见子云安好无事,松了口气。却见子云与扬若惜的亲热状,妒火中烧,一时又不敢动手。 扬若惜将子云扶进屋里,众人也跟了进来。扬若惜依然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安顿子云躺下。回头对两使女道:“去叫女神医来。”门外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不用叫,我已经来了。”接着便见一个冰山美人缓缓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众人。众人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冷气,直想颤抖。只听她毫不客气地道:“都出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听她的。扬若惜站起身怒道:“没听到吗?女神医叫你们出去。”女神医却指着她道:“包括你。”扬若惜愕然,接着一笑道:“还有我?”她知道自己这一笑有多大的威力,不论男女都不敢正视。但女神医却没放在眼里,依然冷冷地盯着她道:“不错,难道还要我送?” 子云知道扬若惜心高气傲,从不让人,而女神医更是孤傲,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恐怕她谈笑之间又会出手杀人。忙挣扎起来道:“女神医,别,别…”子云一时竟不知如何劝解。女神医冷笑道:“别怎样?”子云知道她决不会听自己的劝告,又对扬若惜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先…”扬若惜脸色微变道:“你要我先出去?”子云无奈苦笑,靠在床沿不知该如何是好。扬若惜看了看子云,又看了女神医一眼,道:“好,我先出去。”说完带着两个使女出去了。 子云松了口气,软软地倒在床上。女神医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有了微微的变化,脸上的寒霜也似稍融。子云看在眼里却更觉得心寒不安,也不知为何会不安,似乎习惯了看她冰冷无情的一面,只隐隐觉得她的脸色一旦缓和下来,不知会不会有不幸的事发生。女神医却看不出子云内心的担忧,只坐下给他探脉,观察病情。 中午,扬若惜端着一碗药进来,轻声叫道:“子云,起来吃药了。”子云欲起身,却余毒未去,浑身无力,又躺了下去。扬若惜忙道:“你别乱动。”将药放在桌上,轻轻扶他坐起靠在床沿。子云喘了口气道:“这事怎能劳动姐姐的?”“怎么就不可以?”说着一手端起药碗,一手用勺子欲喂他喝。子云忙道:“姐姐,我自己来。”伸手要接药碗,却苦于无力动弹。扬若惜看着他道:“你是谦我的手脏么?”子云忙道:“不是,不是的。”“不是就好。”说着已将汤药送到他嘴边,子云只好就着她手喝了。 扬若惜忽闪着美丽的眼睛,看他慢慢喝完,又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直到子云将一碗汤药喝完。掏出丝巾帮他拭去唇边水汁。又道:“你还是躺着吧。”又轻轻地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帮他盖好。难以想像这个心高气傲的百花仙子伺候起人来也能这么的无微不至。子云感激涕零,道:“多谢姐姐了。”扬若惜在一旁坐下,心有不满,道:“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客气的?”“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多谢的?”“你既然知道人家对你好,你就不应该…难道你对琦琦也是这么客气的么。”说着红晕生脸,低头轻弄衣带。子云见她俏脸若花,含羞带恸的模样,竟看得呆了。心想:“我对琦琦自然不用说谢谢的,但她不是琦琦啊!接着心头一震,莫非她对我…。”他不敢想下去了,只好装成闭目沉睡的样子。扬若惜良久不听他说话,抬起头见他双眼微闭,鼻息轻微,已经睡着。羞恸尽去,却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呆呆地坐着。 这日,一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这里,骑一匹高头大马,着素色道装,腰佩宝剑,一看便知是武林中的女剑侠。下马后劲奔子云住处。待两人相见时都怔住了,还是子云首先开口:“雪儿姐,是你吗?”雪儿未语先流泪:“少爷你还记得我吗?” 自从子云闯荡江湖后,莫宛婷便将雪儿送到南海梵音山,一别已近十年。如今相见几乎难以相认,雪儿已由一个小丫环长成一个成熟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而子云变化更大,又被病痛折磨得面黄肌瘦,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脸蛋,真不敢确认。子云暗叹:“这已不是以前的雪儿姐了。”雪儿却暗叹:“这还是以前的少爷吗?”不由让人想到似水年华,光阴似箭,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少爷,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看到自己从小就伺候的少爷被病痛折磨,顾不得男女之谦,道俗之分。拥住他虚寒问暖。子云接触到她性感的肌肤,闻到她成熟少女的体香,心跳不已。曾经是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两个人,如今都已成人。子云叹道:“世事多变,容月山庄被毁了,我也不再是少爷了。” 梵音山是武林中的禁地,不与外界来往,信息闭塞,对世事不闻不问,是以对武林的风浪,江湖的巨变,雪儿几乎一无所知。这十年的闭关练功习武,在师父将掌门人的位子传给她后,在她一再执意要求下,才放她出来江湖一行。她一出来就直奔容月山庄,怎知已人面全非。一路打听子云的消息,才终于找到天山。而今见到自己的少爷,早忘了掌门人的身份。伤心地道:“你永远是我的少爷,你遇到这么多困难,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从来不去找我呢?就算帮不上你的忙,我也可以照顾好你的身体。”“雪儿姐 第五十回 超尘绝俗琴中仙 且说探望子云的人越来越多,熟悉的,不熟悉的,相识的,不相识的。关心的,担心的,好奇的,好玩的,幸灾乐祸的,暗藏祸心的。都不辞辛劳,不远万里,赶来这里,将这个寂静的天山雪谷变成闹市。子云一个也打发不走,只好任由他们纠缠不清。 若是在以前,子云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可以轻而易举地处理这些事,但现在却是束手无策,这样下去可会越来越糟糕。子云甚觉烦恼,有意避开众人,于是在一个深夜悄悄离开小院,往雪谷森林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出现一个人影,站立不动,似早已在等待。走近看时,却是伪君子于一轩。暗叫倒霉,却毫不在意地迎了上去。于一轩挡在路中间,狡猾的眼光打量着子云。“哟,好久不见,慕容公子身体还好吧?”子云喘了口气道:“当然好。”他一眼就看出子云行动无力,气色衰弱,病得不轻,心里暗喜,正是个复仇的好机会。却不敢冒然出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乃万金之躯,又重病在身,出门不带个随从,也不怕发生意外吗?”“以前是值一万两黄金,现在可是一文不值。”“你不好好待在美人窝里,享受艳福。却又往哪里去?”“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所以就来了,还算够义气吧!” 于一轩仰天打个哈哈,道:“慕容子云,任你怎么掩饰,也逃不过我的一双眼睛。”“是吗?以前杀我,是为武林除害,还有万两黄金,现在杀我还有什么好处呢?”“你数次辱我,让我声名扫地,颜面尽失。这次杀你是为我自己出气。”“你既不喜欢被别人侮辱,又何必自取其辱呢?既然这么爱面子,为何做起事来却毫不顾颜面呢?”于一轩说不过子云,恼羞成怒道:“我看你这次还怎么从我剑下逃生?”说着拔了利剑。子云毫不在意,淡淡地道“好像每次逃走的人都是你。” 忽然从树林里传出一声音道:“两位有雅兴在这里比武较量,怎么不加上我一份呢?”子云一看,来人是移玄剑派的扬易,也就是琦琦的三师兄,一向视他为情敌,一直想加害自己。不由暗皱眉头,一个于一轩也对付不了,再加上个扬易,他已不抱希望了,心里反而坦然。 于一轩笑道:“扬兄也有兴趣参与吗,不过我已跟慕容公子约定了单打独斗,只有等我们先解决了恩怨。才能轮到扬兄了。”扬易道:“谁都知道慕容子云是我的情敌,不除掉他,我就没有希望了。”“那我不但为自己复仇,还替扬兄除去了情敌,可谓一举两得啊!” 扬易萧洒地摇着扇子走过来,道:“雪云公子名满江湖,谁杀了他立即就可以名震武林,于大侠是想独占啊,未免太自私了吧?”扬易也看得出子云现在不是于一轩的对手。“哦,扬兄想怎么样,我们两个联手?”于一轩虽已认定子云没有还手之力,但为防万一,自然想到了惯用伎俩。“哈哈,这是个好主意。” 子云冷眼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一声不吭。扬易走近前道:“慕容子云,没想到你会有这一天吧。唉,谁让你是我的情敌呢?我苦苦追求了十年的美人,却被你一下子就抢走,为了小师妹,只好委屈你了,你可别怪…” 话未说完,手中折扇已挥出,却不是攻向子云,而是劈向一旁的于一轩。事出突然,正在得意的于一轩没想到扬易会向他出手,还来不及闪避,锋利的铁扇已划穿了他的喉咙。在发出一把暗器后,便无力地倒下了,睁大眼睛盯着扬易。一向喜欢暗算别人的他,没想到这次却被别人暗算了,他死也不肯冥目。 更让他不能冥目的是那些暗器尽数打进了扬易的身体,他完全可以闪避的,那么这些暗器就可以杀了慕容子云,但他却没移动一下身子,这是为什么?恐怕只有扬易自己心里知道。子云扶住了他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扬易一声惨笑:“因为你不能死,你死了,小师妹会伤心的。”“但是…”“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一直想杀你,这次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扬易叹道:“为了爱情,为了掌门师妹。”子云一时不解,只听他接道:“以前我只想着怎么得到她,却从来没想过为她付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她分忧,让她高兴。我喜欢她,虽然得不到她,但我可以为她付出。因为她而付出生命,我感到幸福。”说完已停止呼吸。子云突然想到一句话,喃喃地道:“高尚的爱情是付出,庸俗的爱情是索取。” 突听一个声音接道:“却不知慕容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只见一人缓步从树林里走出来,定睛看时却是公孙无回。他见子云一个人深夜出来,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正要下手时,却看到于一轩站在前面,于是躲在一边,后又见扬易出来,心想:干脆让他们收拾了子云,省得自己动手。却没想到扬易会突然变卦。 子云一怔道:“是公孙少侠。”公孙无回一笑道:“久违了,我特地赶来看望公子,没想到公子却不辞而别。”“真不敢当。”话未说完,“刷”的一声,一把剑已架在子云脖子上。子云根本来不及闪避,也无法闪避。愕然道:“公孙少侠,你这是干什么?”公孙无回道:“你何不为爱情付出一点,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别人,你只要付出一点,很多人都会得到快乐,都会感激你的。”子云半懂不懂。 公孙无回脸色突变,冷笑道:“慕容子云,你早就该死,却偏偏不死,留在世上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子云茫然道:“我该死?”“不错,要不是你,魏忠贤怎会对武林中人下手。要不是你,平静的江湖怎会动乱。要不是你,怎会有那么多人无辜丧命。”他指着于一轩与扬易两人的尸体道:“今晚又有两个人因你而死。你是天生的祸害,不但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还要害死跟你不相干的人。你活着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我要为天下人除害。”子云心道:“罢了,罢了,我本已是废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活下去既然没有意义,让他一剑杀了倒也干净。”干脆闭目以待。 这时隐约听见远处似有歌声飘来。子云内力已失听不太清晰,公孙无回的剑却已无力砍下去,慌忙转身奔去,很快消失于树林里。子云怔在当地。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那歌声越来越近,清晰地飘来:“千金散尽美人轻,自古英雄多落魄,且借壶中陈香酒,还我男儿真本色。”子云心里一怔:“是什么人会有兴致在这里喝歌?” 伫立良久,见一个年约六旬,鹤发童颜的老汉摇摇晃晃地走来,一手拿着一个酒葫芦,身上还挂着十几个酒葫芦,走一步就是一口酒下肚。又唱道:“天涯飘零客,万里觅知音。”走近后醉眼迷离地看着子云道:“好兄弟,你怎么在这里?来,喝酒。”说着将一个酒葫芦递过来。子云奇道:“前辈是…”那老汉摆手道:“江湖无辈,英雄无岁,不要叫我前辈。” 子云见他言语不俗,恐非凡人,拱手道:“请教尊姓大名?”“同是天涯人,何必问姓名?” 子云又问道:“我们可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个老汉形貌猥亵,衣服脏乱,言语不清,答非所问,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若在以前子云见到这种人肯定没有好感,定不会理睬,而如今却有一种亲切感。 子云想想自身的处境,哈哈一笑道:“听闻一醉可以解千愁。”说完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他见子云酒量甚豪,赞道:“好,好,酒兄弟,果然是知己。”子云又奇道:“何谓九兄弟?”“文人以文会友,武人以武会友,我们不文不武以酒会友,不叫酒兄弟却叫什么?”子云觉得有意思,想想自己现在确是不文不武,不由笑道:“好,酒兄弟,干杯。”两人一饮而尽。那老汉大笑道:“能跟我拼酒的,百年以来,你是第一个。” 两人就地坐了,那老汉说着话又摘下一只酒葫芦递给子云。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与后天。”“听闻借酒消愁更愁。”“唉,世间本无事,庸人自忧之。”子云已有三分醉,笑道:“不错,杞人忧天,庸人自忧。”那老汉道:“谁道人生苦多乐少,其实这些苦都是自己找的。” 那老汉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去。子云招手道:“酒兄弟欲何往?”他边走边道:“朝吃千家饭,夜宿万户侯,未犯朝庭法,任我天下行,要问我是谁,自称酒中仙。”这个醉神走后,子云也成了个醉鬼,走路一步三晃,已分不清东西南北,漫无目地往前走去,最后倒在雪地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闻一阵清幽的琴声飘来,十分悦耳,不知出自何处。子云心神俱震,不自觉地爬起身顺着琴声寻去,琴声越来越清晰,却见不着奏琴之人,很不甘心,于是一路寻下去。传说酒香可飘十里,这琴声可比酒香飘得还远,不知这奏琴者是何人?这四周似无人烟,也无任何足迹,子云连钻带爬艰难地往前走。 这时天色已渐亮,隐约看见前面半山腰中,一方石上,坐着一人,在晨曦中若隐若现,晃如云中仙子。子云不忍打扰,却又不由自主地走近。 只见此人盘坐石台,长发自然垂落、衣裙随风微飘,琴放双膝,玉指轻拂。正如传说中的仙女演奏。子云一时怔住,如果说琦琦的美丽像磁铁一样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么她的秀丽却像阳光一样让人不敢正视,害怕沾污了这神圣的天使。子云不由自惭形秽。 待一曲完毕,那仙女玉手起处,琴声攸然而止,轻启珠唇一笑,道:“公子可爱听?”子云如梦方醒,自觉失礼,忙道:“太美了。”琴声美人更美。那仙女抱琴起身道:“公子请随我来。”转身往山林而去,脚步轻盈,鞋不沾地。子云跟在后面,行走艰难,几乎一步三跌,却又不甘落后,几乎连滚带爬。仙女回身一手抱琴,一手揽住子云腰部,依然行走自若。子云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挟着行走,甚觉不安。欲要推拒,又显得俗气。见所走之处均无路可寻,穿林越涧,翻岭入谷。真如腾云驾雾。终于在山谷中的一片草地上停下,放下子云。 子云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却不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天山竟有如此世外桃园。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忘忧谷!我的家。”子云游目四顾,遍观四周,奇怪?什么东西也没有?别说房舍,连草屋也不见一个,怎么算是家?正自不解。只听那仙女道:“公子请坐。”见她已坐下,又指着旁边的一个位子,才知道是树凳。坐下后才发觉这里的一切都是天然形成的,不管桌子、凳子、椅子、台子、床铺,都是天然形成的,看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迹,连屋顶也是树枝树叶构成,根本看不出是有人住的地方,太奇妙了。 那仙女又道:“公子稍坐,我去倒杯水。”说完起身去了。子云正不知她要用什么来装水。却见她片刻返回,一手拿着一朵花,递给子云。原来是用花杯装的水,入口清甜,比茶还好喝。“公子可想再听琴声?”子云点头。见她支起木琴,玉指起处,又飘起了动人的琴声, 子云靠在椅背上听着,不觉睡着了。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儿时被母亲疼爱,被众人呵护的情境。随着他的长大,又开始习文练武的事情。随之闯荡江湖的快乐趣事,叱咤风云、统领群雄的得意。而后家庭的变故,四处追杀,众叛亲离的悲哀,一个接一个的打击。 他感觉累了,很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地独处,希望有个既安全,又舒适的所在,好好体息。现在似乎就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人将他呵护,疼爱,于是他静静地享受,不愿离开… 待他醒来,琴声已停,却发觉自己躺在那仙女怀里。她的玉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温柔的目光带着母亲的关怀,就像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他感觉太幸福了,甚至不愿离开她的怀抱。仙子柔声道:“醒来了。”子云尴尬地起身道:“我怎么会睡着了,让仙子见笑了。”“你不用在意,这曲子带有催眠的韵律,可以让人无忧无虑地入睡,公子可觉心情好一点?”“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如今浑身舒畅,轻松自如。”“你在梦中一直喊着一个人,她是你的心上人吧!”“我还说了些什么?”“还一直叫着妈妈。”子云痛苦涌上心头。仙子忙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还未请教仙子芳名?”“母亲一直叫我琴儿,名子就是琴儿吧!”“怪不得琴弹得这么好,我是该叫你琴姐姐,还是琴妹妹呢?”这琴儿外表超尘脱俗,而又稳重端庄,实在看不出多大年纪。是以子云有此一问。琴儿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你要愿意就叫我姐姐吧!”子云不由赞道:“姐姐真漂亮!” 她衣着白色素罗衫,秀发挽鬃,身上没有饰物,不施粉色,温文优雅,完全是一种自然的美,美得像天上瑶池仙子,令人不敢侵犯,美得令人神往而不敢亵渎。这种美是无与论比的。琴儿淡淡地一笑道:“是吗,我们出去走走吧。”“好啊!” 两人一起漫步在林间花草中。“姐姐以后别叫我公子了,就叫我云儿吧。”“云儿,你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孩子。”子云暗想:“原来我在她心里还是个孩子。”问道:“是吗?有什么不同?”“你的美貌,你的性格,你的为人,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姐姐似乎很了解我?但我却从未见过姐姐。”“并不很了解,只是知道你很多事。”“姐姐如何知道的,经常在外面走动吗?”“只因你的与众不同,我一时好奇,一直很注意你而已。” 子云“啊”了一声道:“姐姐刚才弹的曲子就是我以前所经历的事?”“你的人生就像曲子一样多变,莫测,以前如此,以后难料。我将它作成曲谱,名为《寒梅傲雪》。”子云说道:“《寒梅傲雪》,好名字,只是我虽然喜欢梅花,却不能像梅花一样坚强、无谓,未免受之有愧。”“你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愿意。” “姐姐一个人独居此处?”“是的,我母亲,师父相继离去,只剩下我一人了,也只能用琴声自误。”他们在花丛树林中穿行,身旁不时有蝴蝶飞舞,小鸟嘻戏。子云见脚下并没有路,腾蔓荆棘拦路,琴儿只是用手拔开,并不弄断,既使刚刚在这里走过,也看不出路来。不由问道:“姐姐,我们这样走,不会迷路吧?”“这山谷都是我的家怎么迷路,走累了就休息,像刚才那样的屋子多得是。” 说着就拉他到一棵树旁坐下。子云觉得这树弯曲柔软,坐下去真舒服,前面就有一个石台,琴儿把琴解下就放在石台上。树下的草地平整油滑,比任何床铺都要干净,舒适,子云躺在草地上就不想起来了。这里的一都是那么的自然,真正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感觉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过无数的名山美景,都不及此处美好。 “云儿,这个地方好吗?”“太美了,有姐姐在这里就更美了。”“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就很好,我就睡在草地上。”“不行,这里风大露重,容易着凉。”说完拉着子云往前走去。 前面一条小河挡住去路,河水不急却很深。河面没有桥,正不知怎么过去,却见对岸一树弯曲,刚好垂到这边。“好一座天然的拱桥。”子云兴起,踏着树干上了桥,桥面不宽,刚够一个人行走。琴儿在后面叫道:“小心,走慢点。”子云一步三晃,既无处可扶,也没地方可靠,一下失去了重心,就要往下掉。琴儿跟在后面,早有准备,疾步向前,玉臂轻舒,一手把他揽在怀里,掠过河面,轻轻地把他放了下来。子云轻呼:“好险,多谢姐姐。”琴儿笑道:“看你吓得脸色苍白,这么一点高度怕摔坏,还是怕水淹啊!”“我知道摔不坏,这水也冲不走我,我是怕掉进水里,肯定会被冻坏。”“哦,你放心,这里的水冬暧夏凉,这里的天气四季如春。” 此时正值严冬,水面飘着白汽,子云还以为是冷汽飘着,一听大喜:“真的,我要在河里洗澡。”“前面有个浴池,我带你去。”他们顺着弯曲的河流走去,拐弯处一片开阔,出现一水潭,湖水清澈,还浮着少许落花,真是天然的浴池。子云拍手道:“太好了,我还可以在这里游泳。”子云自得奇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水,游过泳。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刚好。“以前姐姐经常在这里沐浴吗?”“是的,我要是不知道这里的水对你有益,怎敢带你来?”“姐姐真好。”“已经不早了,我去找点吃的东西。”说完走了 其实这潭水不但能美容养颜,置身其中还能让人静心平气。子云脱了衣服走进水里,似已久违了水,一会这里弄点水,一会那里弄点水。直到月已中天,才尽兴上岸。琴儿找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当是晚餐。 是夜两人宿在湖边岩石旁的屋子里,只见无数的腾蔓树枝散开交错,织成天然的床铺。子云倒在床上,不但柔软,还可以轻轻地晃攸。子云还是睡不着,见月光穿过树技落下微弱的光亮,偶尔还能透过树叶看到星星点点。感觉就像梦想中童话般的生活。琴儿道:“我给你弹一首曲子。”说完坐在床沿上,盘起双脚,将琴放在膝上弹了起来。子云侧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她婉转悦耳的曲子,觉得从未有过的舒适,心头杂念尽去,忘记了盘绕在心中的烦恼,安然入睡。那清脆的曲调却仿佛一直在耳边回响,不闻它物。 待他醒来,发觉琴声还在响,却不见人。马上起身,见天色早已大亮,作为一个练武之人是不应该贪睡的,但自慕容家发生变故以来,子云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且常在恶梦中惊醒,他的作息时间早已打乱。 漫步湖边,子云在这世外桃园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娴静、舒适。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超尘脱俗,晃若仙境。池潭里的鱼不畏人;美丽的飞鸟落在他手上跳舞;草地上的可爱的小兔儿在嘻戏玩耍;活泼的小猴子摘下树上新鲜的水果送给他。这在其它地方的人看来简直不可思异。不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纯真的地方,大自然是如此的美好!” 远处琴儿正在湖边抚琴,乐声纷纷扬扬,有的飘落湖中,有的飘入云端,余音不绝。花草因之起舞,鸟兽为之欢跃。子云不忍破坏这迷人的气氛,站在远处静静地感受美妙的弦律。不由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已终,琴儿回头见子云站在一边,霍然一笑道:“醒来了,去洗下脸吧。”子云免强一笑道:“这是一年多来,我睡得最甜蜜最舒适的一晚。”琴儿露出了天仙般的笑容:“是吗?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睡得那么甜蜜。”子云此时恨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伴着琴声入睡,在美妙的乐曲声中醒来。但这个念头只一闪而逝。走近前问道:“姐姐一夜没睡,在为我奏琴吗?”“没有,你睡着后,我就睡下了。”“我怎么感觉琴声一直在响?”“那是余音。”子云又叹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今日方信,太奇妙了。” 子云又问道:“有人说人生如梦、如戏、如路,甚至有人说如雾如露。你认为像什么?”“我觉得就像一首歌,每个人从小就开始谱写自己人生的歌曲,当然每个人的歌声旋律是不一样的。同样一首歌,每个人都会奏出不一样的意境,这全在于个人的修为心境。你认为呢?”子云沉思良久,想起曾与沈良对弈,讨论棋局的事,说道:“我认为人生就像一盘棋。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棋子,一样的开始,但每个人都会走出不一样的棋局。其过程变化,结局命运全在于自己的把握。”琴儿不置可否。 子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天在沙漠中是姐姐用琴声赶走了狼群。”“是的。”子云又想起被困极乐宫的情境,猛然一怔,道:“那次在东厂魔窟也是姐姐的琴声救了我。”不由拜道:“姐姐数次相救,恩同再造,子云感激不尽。” 琴儿道:“琴声不但可以治心病静心神,也可以当刀剑杀人。”说着玉指起处,琴音飘出铿锵有力,似一把利剑刺出。接着音调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似有若无。正如剑法之变幻莫测,招式千变万化,这就是把武功融入曲谱中,剑法之奇与琴技之奇结合在一起,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只见空中鸟儿乱窜,水中鱼儿乱跳。 子云暗叹:“竟不知世外有如此高人,能达到如此境界,喜时花木亦点头,悲时鸟兽亦飞奔。武功琴艺俱已达最高境界,手不提剑,身不移动,可扼杀千军万马,天下有谁人能敌。”只见她手指轻拂,琴声突变,停止杀伐。曲儿婉转动人,如泣如诉,令人柔肠百转,催人泪下。 “姐姐的内功已返朴归真,能将武功融入琴技,更是天下一绝。”“云儿可想学琴?”子云喜道:“当然想,我能学会吗?”“云儿聪慧,只要肯用点时间,定可学好。”子云又问道:“姐姐在晚上为我奏的是催眠曲吗?”“是静心曲。”子云大喜:“姐姐若能教子云一首静心曲,终身受益。”“只要你愿意学,我将倾囊相授。”子云喜极而拜:“子云先多谢姐姐了。” 琴儿马上扶起。让子云在一旁坐下,将一些琴艺五谱常识教于他。子云学起来毫不费力,一说就明,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连自己也觉得奇怪,这段日子脑子一直不好使,如今却变得灵活,反应这么快。“大概这就是先生说的兴趣所至,做事不费力吧!”不久子云便可自行弹奏一个简短的曲子了,虽数音不准,指法生疏。也是兴奋不已。 这日子云正弹一曲《明月杯》,曲中之境由然而生,尽是古人相聚饮酒谈心之事,联想起以前与众兄弟游戏江湖的趣事,又想到现在的处境。在这里的日子虽然快乐,但一想起家庭悲剧,自己病魔缠身,琦琦至今不回,不由悲涌心头,琴声的韵味自然大变。 琴儿道:“你有什么心事吗?”子云叹道:“为何世事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总有这么多的痛苦伤心的事发生?”“世间之事自不可能时时顺心,事事如意。” 子云道:“这当然不奇怪,可是在三年前,我就梦到了会有这一天。那夜我睡得舒舒服服,却梦见自己武功全失,头脑一片模糊,众人都弃我而去,包括琦琦。我一直不当回事,但没想到这个梦会变成现实。” 琴儿沉吟半响,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境由心生,有感而发。人们常常拥有就会忽略,常见便会厌卷,熟视便会无睹。其实潜内心深处却是恰恰相反,拥有就害怕失去,常见便难以忘怀,熟视更无法割舍。你是怕拥有的一切失去。” 子云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多日来缠绕心头的烦恼顿解,一时忧愁尽去,心情大好。起身而拜道:“多谢姐姐” 琴儿又接着道:“人生路上虽有许多不如意,不快乐的事,但大多日子是处在平静幸福中的。”“这也许是对别人而言,我却恰恰相反。”“当你过着平凡安静的日子时,为何不想想这是幸福的?” 子云不由感叹:“平凡就是一种幸福。”说道:“但平静生活中总会出现意外,伤心的事来。”“人处于平静安稳的生活时总是疏于防范的,意外也就会趁虚而入。”“不错,正如船在风平浪静时行得久了,免不了要遇上风浪,人在平静中过得久了,也就会遇上坎坷。” 琴儿道:“而世人大多追求功名利禄,追求精彩、刺激、多变的人生。又有多少人能甘于平凡的人生,平静的日子,平淡的生活呢?”子云若有所悟。琴儿接道:“其实不管是平凡的,精彩的,都是生活中不可少的,只在你如何处理与看待。”子云不由点头赞同。 琴儿看着子云,柔声道:“其实你完全可以退隐山林,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做不到,世人也不会容许我这样做。” 自此子云在忘忧谷住下,琴儿每日教他练琴。时光流如水,浑然不觉已近一年。一日琴儿对子云道:“我很久没有去看望母亲和师父了,今天想去拜祭一下,你愿意跟 第五十一回 仙药去病神功成 且说琴儿离去,子云怔立当地。这时琦琦的呼喊声清晰地传来:“云哥哥,你在哪里…”子云大声回道:“琦姐姐,我在这里…”马蹄声响起,一骑飞奔而至,正是琦琦骑着玉兔马寻来了。两人一见大喜。“琦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云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说着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 两人回到沉风雪谷。热闹的山谷已恢复了平静,走进大院,只看到扬若惜与两使女还在。见琦琦与子云两人一同回来,喜道:“还是琦妹妹厉害,一下子就将他找回来了。”琦琦笑道:“别人找不到他,我却是轻而易举,他躲到哪里也会被我发现。”“你们两确是天生的绝配。”她却不知道这是玉兔马的功劳。 子云道:“那些人都走了吗?”琦琦问道:“哪些人?”子云不知该不该说,见琦琦一脸好奇,只好道:“以前这里来了很多外人?”扬若惜道:“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外人了。”琦琦道:“姐姐怎么会是外人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琦琦道:“何必急在一时,若惜姐何不等我们一起回去。”扬若惜心道:“你这话言不由衰,你两人亲如夫妻,我待在这里算什么?”于是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出来这么久,也该赶回去看看了。”扬若惜收拾行装,两使女赶车。子云两人直送出谷外。分别时,琦琦道:“姐姐不远万里赶来探望子云,小妹感激不尽。”扬若惜一笑道:“我们亲如姐妹,还说什么感激的。”子云道:“等我病好了,我们一定会去百花园探望姐姐。”三人挥手作别。 琦琦将日月晶参交给女神医,她察看良久,说道:“不错,吸取日月之精华,晶莹剔透之神物,历经千年而成。”逐与两婢女用火炼制,三日三夜方成丹药。将子云带到一个冰窟中,道:“将药服下,快运功,以助药效。”子云依言盘膝坐下,闭目运功。心想:“内力失后,久不运功,怎么能将内力提起来?”却觉丹药入肚后,如一条火龙在乱串,激起了消失已久的内力,忙按照九阳真经的运功心法,调动体内真气,控制这条火龙。一时却无法压住这条火龙,难以进入忘我之境,。 女神医又对琦琦道:“你快助他一把。”琦琦也盘膝坐下,用双掌抵住子云双掌,放在膝上,以自己的真气输进子云体内。女神医也坐到子云身后,双手按在他背上灵台穴,助他运功。子云内力本来就深厚,一旦激起,就如长江之水,声势浩大,再加上这两个绝顶高手相助,体内又有日月晶参的作用,在里面扩散,融化。什么病毒也会被化得一干二净,吹得无影无踪。在这内外夹攻之下,子云可不大好受,体内似被火烧,体外两股内力入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全身已冒出白气,也不知是寒气,还是热气,并且越来越大,围绕着三人;越聚越多,很快便充满整个冰窟。就像早晨的云雾。女神医拉着琦琦退出,反手关上石门。良久才将真气收回体内,子云汗如雨下,衣衫尽湿。 一连数日如此,子云已不需要别人相助,体内真气已能运行自如。这日,子云感觉体内如千军万马在交战,使他应接不暇。只能尽量控制。纳回丹田,复又吐出。分散到各经脉。冲击奇经八脉。整个冰窟已充盈真气,九阳真气由奇经八脉缓缓流入十二经脉中,又由十二经脉的各处穴位,源源溢出体外。而冰窟密不透风,散发不出去,真气又从各处穴位流入到十二经脉中,再度流入到奇经八脉里。真气越积越多,又再次经十二经脉流溢体外。如此反复循环多次,九阳真气将坚固的冰窟冲击的微微晃动。子云处身于九阳真气中,体内体外,无处不充满了真气,浑身七百多处穴位,无不开放。 子云感到经暴脉涨,几乎快要窒息而死。这正是水火相济、龙虎相会、生死攸关的凶险时刻,稍迟一会,便经断脉裂而死。稍快一点,却是功败垂成。 “轰”一声巨响,响彻云霄。整座雪山似在震动,冰窟也随着这一声吼四分五裂,顿成粉末,四散飞溅。子云终于打通奇经八脉,突破生死玄关,顿时全身舒畅。由于真气在最后瞬间爆发,将所有经脉打通,而冰窟也同时被爆开,才大功告成。而运功至关键时刻,若不能将冰窟爆开,将气流释放,轻则终身瘫痪,重则立即丧命。子云幸运地把握住了这一时机,终于大功告成。一跃而起,落在琦琦面前,竟连一丝风也没带起,衣衫也没飘动一下,这才是绝顶的轻功。 琦琦见了也震惊不已,抱住子云喜道:“你没事了?”“好了,轻松极了。”女神医道:“何止病好,你的内力已突破生死玄关,此后百病不侵,万毒不惧。”子云高兴地道:“让女神医费心,子云多谢了。”女神医还是淡淡地道:“你应该多谢的是你的琦妹,这都是她的功劳。” 子云抱着琦琦不断亲吻,琦琦害羞道:“嗯,别这样,羞死人了。”子云才想起女神医在一边。一回头却早不见了人影。柔声问道:“琦妹,你还好吗?”琦琦俏嘴一撇却道:“不好。”子云奇道:“怎么不好了?”琦琦不言不语,却扑在他怀里抽泣起来。“怎么啦,你是高兴的哭吗?”琦琦摇头。“那是伤心的哭?为什么呢?现在应该高兴啊!”琦琦带着哭腔道:“你知道人家远去东海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人家为找这日月晶参费了多少心力吗?你知道人家有多挂念你吗?你倒好,过得无忧无虑,恐怕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子云忙道:“天地良心,我就是忘记了全世界的人,也不会忘记你。”“只不会忘记我一个人么?” “当然,我有什么事瞒得过琦姐姐呢?”于是将自己与琴儿的事说给她听,并说起琴儿曾多次相助之事。琦琦静静地听他说完,道:“这么好的人你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我也好感谢她啊!”“她不愿多见外人。”又道:“我与琴姐只是姐弟之情,她照顾我,治好了我的心病,我对她只有感激。”“只有感激吗?”“还能有什么?她可不是凡人,而我们可是凡人。”琦琦哼声道:“那她是仙女了,她那么漂亮,又那么超尘脱俗,你会不喜欢她?”子云捧着她的俏脸道:“我的好姐姐,就算她是仙女,也不能跟你比啊,因为她不叫赵琦琦,而在我心里只有赵琦琦一个人。”琦琦扑嗤一笑:“油嘴滑舌的,尽会说些肉麻的话。”“甜言密语,肉麻的话只对你一个人说,可没对其她任何人说过。”琦琦俏嘴一嘟:“我不信,你敢发誓?”子云举起手臂郑重地起誓道:“老天在上,我慕容子云若是对第二个人说过这些情话,就遭天打雷劈,不得…”琦琦忙用手捂住了他嘴,埋怨道:“谁要你起这样的毒誓了?”子云深情地抱住她道:“你可要相信我啊!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琦琦娇嗔道:“谁要你相信了,要不是见你那可怜样,人家才懒得理你。”子云笑道:“那你就可怜我一辈子吧。” 子云双手扶住琦琦香肩,仔细打量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柔声道:“琦姐姐,你瘦了很多,这次去寻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琦琦泪水又往下流:“可不是吗,你以为这药好找吗?还要担心你的身体,又担心你的心情。”子云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腰背,像抚慰婴儿般地道:“辛苦你了,可有受伤的地方吗?让我睢睢。”说着仔细察看她的俏脸,粉脖,玉臂。有了子云这几句话和贴心的安慰,琦琦感觉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这次是偎在子云怀里高兴地哭了。 子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当一个病人吧,面且要当两年。”琦琦不解地道:“为什么?”“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就让我照顾你吧!”“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我?”“哎!都是以前家里的人对我太好,把我惯坏了,不过我会学着做的,我要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让你变得又白又胖,比猪还肥。”琦琦破涕为笑:“我不要。”“为什么不要?这可是我以前许诺的,我不能食言。”“我要当一辈子病人。”子云才知上当,一狠心道:“好,我就侍候你一辈子。”两人依偎在一起,诉说往事,子云跟她讲了离别后发生的事。琦琦跟他讲了寻找仙药一路上的事。两人谈心说事,聊聊我我,忘了时间,甚至忘了一切的存在。 子云病好神功成,一时心情大好,倒不急着回去了,对琦琦道:“来到这天山雪谷近半年,还没有好好地欣赏一下各处雪景,如今雪封山路,我们也不必急着出去,不如在这里多待些时间。”琦琦笑道:“你是舍不得这里的景物呢?还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子云大笑道:“都有,人都是有感情的,可谓日久生情,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于是两人骑马畅游天山,一会攀上峰顶,一会驰入雪谷。子云叹道:“人生也像一次旅行,有时登上高峰,有时走入低谷,山峰是一座比一座高,山谷也是一个比一个深,人不可能一直往上爬,也不可能一直往下走。”琦琦道:“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人生如旅途,生命如征途,有时得意,有时失意,在所难免。只要把握好心态,就可以安然处之。古人道:适可而止,得意时不可骄傲,失意时不可气馁,但却绝少有人能做到。”子云心道:“还是琦琦最了解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在想什么。”又说道:“父亲从小便教导我:‘傲气不可有,傲骨不可无。’然则我一直是傲气太盛。傲骨却无。” 两人登上天池,只见一片亮白,池面如境,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两人跃下马踏上湖面,如覆平地。子云道:“这里倒是个习练武功,施展轻功的好地方。琦姐姐!听说你们移玄派的轻功可以变幻出一千个人影,是不是真的?”琦琦道:“练到最高境界确实可以变幻出成千上万个人影,但本派开派百年以来,极少有人做得到,连我师父当年也达不到这个境界,最多只能幻出一百个影子。”“这是为什么呢?这门轻功很难练吗?”“那倒不会,是内功跟不上。”子云拍手道:“对啊!这又快又玄的轻功若没有深厚的内功为基础,是万万不行的。”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不走吗?”“哦,为什么?”“我想这里偏僻安静,正是个习武练功的绝佳场所,回到中原却想静也静不下来了。所以我想在这里助你练成上乘的内功。”琦琦喜道:“真的!”子云笑道:“容月山庄的女主人智慧是第一的,武功也必须是绝顶的,再说我的夫人武功若不高,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也不羞,我已经是你夫人了吗?”子云一把抱住她,柔声道:“在我心里一早就是了,你不认为么?”琦琦又喜又羞,只轻轻“嗯”了声,便伏在了他怀里。 良久,琦琦问道:“你也没什么神丹妙药,怎么帮我呢?”子云道:“我们慕容家有四门不外传的绝技:‘一为九阳真经,二为冰雪消融,三为天极掌法,四为无极剑法。’你练的是九阴真功,且已有很深的功底,与九阳真功刚好是阴阳两极,所以这九阳真经是不能练的…”这四门绝技,九阳真功与天极掌法、无极剑法琦琦都熟悉,只有冰雪消融没听过。于是问道:“这冰雪消融是什么武功?”子云道:“这是一门内功心法,也就是武林中传闻的西域魔教的绝技“吸星大法”,可以将别人的内力吸为己有,慕容家先祖得到这一绝技后加以提炼改进,成为修练内功的上乘心法。”琦琦“啊”了一声道:“听闻当年魔教用这一绝技纵横武林,无人能敌,后来却不知如何失传,没想到却在慕容家留了下来。”子云道:“这门武功太过阴毒,用来对敌杀人未免太不人道,但只要将它用于正途,却是于人于己都大有好处。是以慕容家先祖有遗言:‘非万恶不赦之徒,非万不得以之时,万不可使用这一绝技。’以免引起天下人的公愤。” 自此琦琦每日在雪谷中勤练内功,子云以自身内力输入她体内,助她打通各条经脉。本来两人所练是阴阳刚柔互相对立,水火不相容的两种内功,但子云将冰雪消融内功心法授于她后,琦琦便能将他的真气纳为己用,与自己的真气融为一体。 修练内功之余,子云将无极剑法,天极掌法都一一教了给她。两人不时参研武功,讨论剑术,说到兴起,不免动手过招,舞剑较量。两人发觉无极剑法竟与千玄剑法有很多相通之处。却不知两门剑法实在大有渊源,只因先人们思想不一,行事方式不同,而走了两个极端。正派剑法以克敌制胜为主,主张败敌而不伤敌。邪派剑法认为对敌交战,应不择手段伤人毁敌。 这日琦琦在练内功,子云在一旁演练剑法,忽然若有所悟,想出一招好剑法,却怎么也融不进无极剑法之中,苦思冥想之中,一时疲倦躺在了地上,竟沉沉睡去。梦中仍然在思索,似乎还在舞剑:正是无极剑法,最后一招使完,看见身旁杉树上枝叶飘飞,随风飞落。灵机一动,飞身而起,宝剑闪过,绕一棵杉树旋转一周后,茂盛的杉叶尽去,满天飞舞。子云剑招突变,宝剑连闪,杉叶寸断,变成满天花雨洒下。他狂欢而呼,高兴地跳了起来,才知是在作梦。梦中的情形隐约记得,机不可失,见身旁杉树枝叶正茂,纵身而起,刚到树腰宝剑已挥出,盘旋而上,瞬间已到树顶,大半枝叶纷纷落下。子云又一剑挥出,剑如飞线穿针,把树叶尽数刺进剑中,窜满了剑身,竟没有一片落地,子云也身似残叶般飘下。这时琦琦拍手赞道:“好凌厉的剑招,这也是无极剑法吗?以前怎么没见你使过?”子云道:“说来惭愧,这是我在睡梦中刚刚悟出来的。”琦琦笑道:“别人梦中成诗,你却是梦中成剑。真想不到你这个一向贪玩好动的人,做起事来也能这么认真,可要变成剑痴了。”子云道:“我听先生说过,一个人若可以忘记时间,空间,与一切事物,把容易分散的意志集中贯注在一点上,才能有所成。这样由外人看来好像是山穷水尽的泥穴,在你眼前就会是花繁叶茂的桃源,就能感觉自己沉醉于花香鸟语和山清水眉之中,因而流连忘返,乐此不疲。”琦琦道:“此谓兴之所至,能使人成痴。” 琦琦道:“这几招剑法很好,叫什么呢?”“就叫微风拂杉,柔风贯技,风绕叶落,残风碎叶好了。”琦琦叹道:“好轻松的剑招,却足以把千军万马困死,把千百个身体贯穿,把人削成千百块。”这话倒没有夸大,以子云的剑法之快,加上绝顶的轻功,一招微风拂杉使出,千军万马也没人能逃出圈外。子云道:“我一直感叹先辈们的智慧,能悟出如此高深的武学,创出无数精妙的剑法,我们难道就不如先人们。”琦琦道:“古人留下的武学我们能学好就已不易,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创于数千年前,却有几人能练到十层。相传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又有几人能学全?”子云道:“习武之道在于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方有所成。我们在继承先人们的学识后,就该有所创新,才能一代比一代强。”琦琦道:“不错,其实最上乘的武功就在我们心里。”子云又道:“无极剑法汇合百家之长,融会贯通,取其精而去其浊,不断创新改进,是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但却不能说是天下无敌。因为再上乘的剑法也有不足之处,再完美的剑招也有破绽可寻。”琦琦道:“今人未必就不及古人们,以前能将一套剑法练纯熟已经很不错了。能练到剑身合一已有很高的造诣。练到剑由心发已是绝顶之境。可是当今武林剑法能练到心到剑到的人没有十个恐怕也有八九个了。” 这日琦琦道:“我越练越觉得寒冷难当,浑身血液似要凝固一般。”子云见她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竟是难以坚持,忙道:“我来助你。”盘漆坐下,双掌抵住她手掌,只觉触手冰冷,逐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冲击她体内寒气。 两人周身冒起冷气,如雾绕身,却不散去,逐渐凝结成冰,不久两人被冰雪冻结,都成了雪人。子云大惊,若再练下去,两人都会被冻死,却欲罢不能。要知此时他的内力已收不住,也不能收,渐渐控制不住琦琦体内的阴寒之气,只盼琦琦快点收功,两人才能无恙。琦琦此时虽也难忍寒气,但得子云纯阳真气相助,内力大增,体内真气流转迅速,很快打通一条奇经八脉,又冲击另一条经脉。直到发觉从子云手掌传来的真气渐渐微弱,才惊觉危险,忙收敛真气,纳回丹田。 琦琦真气一收,子云也收,两人一起身同时将冰雪震飞。子云惊呼道:“好险。”双手扶住琦琦道:“你没事吧?”琦琦脸色红润,双眼神采奕奕,显然内功已突飞猛进,道:“我差点被冻僵了,幸亏你及时相助。”子云道:“我也差点动不了了,你体内的纯阴真气越来越深厚,我可控制不住了。”“练这九阴真功本该在炎热的地方才不会受到内外寒气的夹攻。”子云拍手道:“对啊!看来不能再强练下去了,我们回容月山庄再练吧。”“这冰雪消融为什么不能化解寒气,将它收为己用呢?”“冰雪消融也是有限的,要顺序渐进,若贪得无厌,一味用别人的内功,而自己本身修为太浅,就难以吸收化解,反会害了自己,就像魏忠贤的下场一样。其实只有自己修练的才最可靠。” 两人辞别女神医,策马下山。越戈壁,过沙漠。岳明月、常志与易天天带人前来接应。两人又在沙漠中歇息了三天。岳明月说起琦琦远赴东海时,不时有中原武林人士经过沙漠,得知他们是去探望子云的,没有为难,也没有收费。琦琦只微笑不语。子云却道:“多谢三位义父。” 两人本欲将小玲的尸骨带回中原,却遍寻不着。其实沙漠上风沙不断,沙丘经常移动变化,根本无从寻找。只好失望而过。 第五十二回 华山论剑锋芒露 且说子云与琦琦两人过沙漠,进嘉峪关,返回中原。子云忽然想起:“十年一届的华山论剑正在今年。”于是对琦琦道:“九九重阳佳节,武林中绝顶高手将在华山之巅比武论剑,我们两人可不能错过了。”琦琦道:“我内功还没练成,怎能跟那些武林耆老较量。”“你的内功已近第八层,足可与那些前辈高人一较高低,况且我们不一定要全胜,只想见识一下绝顶高手的剑法,以求进步而已。”“既然没有把握取胜,去了也没多大意义,不如别去了。”子云奇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不是一向喜欢挑战自我的吗?”琦琦不悦道:“既然知道必败,何必自取其辱?”“好了,你不去就不去,先回容月山庄好好的练功,等我回去助你通过第八层。”琦琦幽幽地道:“你一定要去吗?”“当然,我要重振慕容家的的剑风,一定要参加论剑,这是爷爷的交待,也是我的使命之一。”琦琦道:“我很久没有回家了,要回去看看爹娘,也要回流璃岛一趟。”“你不能等我一起去回吗?”“不了。”于是两人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而去。 子云独自前往华山。华山论剑起于何年何代?何人发起?无人知晓,似是自古有之。有华山派主持,十年一届。何以十年才一次?大凡练武之人便知,一个人的武功要想有大的进步,至少要苦练十年八年的,剑法更是如此,已达绝顶境界的剑手若想有所突破,有时十年、二十年,甚至穷一生精力也难以办到。华山论剑主要为讨论剑术,比试剑法,切磋武艺,参悟剑道,以求提高。是天下武林最高级别的比武。俱有武林中绝顶高手、剑术宗师参加。是以能在华山论剑中获得全胜,就被称为天下第一剑手。至少可以保持十年以上。 华山为五岳之西岳,有五峰,朝阳(东峰)、落雁(南峰)、莲花(西峰)、云台(北峰)、玉女(中峰)。奇峰峻岭,独占一个险字。其主峰高耸入云,峭立如壁,没有通道,只能攀岩附壁而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落谷底,粉身碎骨。是以普通武林人士根本不敢上去,更何况在上面比武。 峰顶不过十丈方圆,周身云雾飘绕,脚下万丈深渊,让人真有身在半空,腾云驾雾的感觉。能镇静如常地坐在这里就需要足够的定力和勇气。如今已围坐着七个人,分七个方位而坐,正北为华山派掌门万里常,西北为武当派悟元真人。正西为少林寺主持至空禅师。西南为江南公孙世家主人公孙行。正南是昆山派掌门人神剑钟离布。东南是剑魔姚庆行。 此时华山掌门万里常道:“时间如流水,转眼已十年,我等又得以重聚,在这华山之巅讨论剑术。”至空禅师道:“可惜少了慕容家与移玄剑派参加,甚是遗憾。”“慕容老庄主与移玄剑派杜掌门先后去世,其后人尚年幼,自不便参加。”悟元真人道:“少了他们两人,华山论剑并不会逊色当年。”神剑钟离布忽道:“似有一人正从山下上来。”至空禅师内力深厚也听到了:“不错,确有一轻功绝佳之人上来了。”众人都在猜测这人会是谁呢?不一会,人影闪动,跃上峰顶,无声无息,如云飘至。单这一份轻功已让人惊叹,在坐的虽是绝顶高手,也不得不暗暗称赞。定睛看时,正是慕容家如今唯一的后人慕容子云。 子云躬身一礼道:“慕容子云拜见各位前辈。”万里常喜道:“雪云公子能来赴会,华山论剑更添精彩。”至空禅师口喧佛号:“阿弥陀佛,慕容公子不负众望,可喜可贺。”子云道;“我慕容家虽遭不幸,并不敢失约缺席。”其余人俱想:“若没有慕容家人参与,就是能取得全胜,恐怕天下人也会不服气,子云能来就再好不过了。”钟离布微笑道:“来得好,不愧为慕容家子弟,没让我失望。” 子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在坐众人都是武林中的耆老前辈,最年轻的华山掌门也已在六十开外。而自己尚不足二十。子云于正东位置坐下。 华山派掌门人万里常宣布华山论剑开始。忽从岩下又跃上一人,满脸横肉,手握大刀之僧人。子云认得是西域雪刀僧,此人刀法凶狠,霸道,纵横西域一带无人能敌。其门徒曾在中原武林大会上闹事,武功俱不弱。只听他喝道:“剑魔姚庆行,滚过来。”剑魔一直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魔剑出神,对旁人的话语不闻不问。雪刀僧大怒就要冲过去。万里常道:“雪刀僧来此何事?” 雪刀僧一瞪眼道:“洒家是来找剑魔的,他无端杀了我两个徒弟。”“此乃论剑之地,非为复仇之所,请退下。”“洒家不管这些,今天不杀了这个剑魔,洒家不会离开这里。”他又喝道:“姚庆行,你别作缩头乌龟,拔你的剑。”剑魔突然一震,拔出了自己的魔剑,立时剑光四射,似有一条青龙在翻腾奔跃,这就是青龙剑。一直沉默呆滞的剑魔姚庆行突然变得精神百倍,杀气逼人。起身走向雪刀僧道:“你要杀我?”雪刀僧也被他的杀气所慑,忙握紧宝刀,横刀护身。 青光起处,剑魔已出剑,魔剑仿若真有鬼魂附身,似遂浪的灵蛇,又似奔窜的狡兔,猛往对方身上窜。重重剑气罩向雪刀僧。雪刀僧也不慢,宝刀翻飞,凶猛的刀锋砍向剑魔,不愧为雪刀僧,宝刀雪亮,嚯嚯刀峰,如雪片般,雪花乱飞,砸向剑魔。剑魔手中青龙剑暴涨,恰如龙卷风般,冲向雪刀僧,将雪花扫得四分五落。一声惨叫,雪刀僧丢下宝刀,没命地奔下峰去了。 剑魔依然在狂舞乱吼着,“来啊!来一个杀一个,我是天下第一剑手,谁敢跟我比剑!”万里常正待喝退他,悟元真人起身道:“贫道愿意领教。”剑魔见有人敢出来应战,剑锋一转,更不打话,就卷向来人。悟元真人宝剑出手,太极剑法抖出,起了一股柔柔绵绵的剑风,恰将青龙剑的龙卷风化解,且逆风而上,突破风浪。剑魔一声惊叫,已被刺中手臂,狂风顿失。悟元真人再起一掌将他打下峰去。 众人喝彩,武当太极剑法果然不凡,一招就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剑魔。至空禅师道:“多年不见,悟元真人剑法更见精湛,可喜可贺。”悟元真人收剑坐回原位道:“似此狂徒虽有宝剑在手,却不会用,实在没资格参与论剑,是以将他踢下去。” 剑魔在江湖上已少逢敌手,独来独往,无人敢敌,却被悟元真人一招击败,可见这悟元真人剑术造旨非同一般,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剑法中的破绽,而一剑击敌要害。子云觉得在坐众人无一庸手,想胜他们任何一个都不容易。 至空禅师道:“姚庆行剑术已臻一流上乘,可惜误入岐途,为魔心所惑。”万里常道:“莫非青龙剑真是把有灵性的魔剑,迷失了他的心智,控制了他的言行,支使他为恶?”公孙行道:“相传青龙剑自问世以来,就沾满血腥,历代拥有这把剑的人无不成魔。”钟离布却道:“剑为物,本无灵魂,其善恶在于用剑之人。”公孙行道:“姚庆行平日沉默呆滞,但剑一出鞘便神气活现,残暴异常,不见血光不能收剑,剑若无魂安能如此?”至空禅师道:“剑魂既心魂也,剑手之心魂若正,剑亦为善,剑手之内力与定力不足,自然无法支使宝剑为善。”悟元真人对子云道:“雪云公子认为如何?”子云道:“剑会否有魂,我不知,我只知道一个剑手若不能控制手中剑,反而被剑所支使,他便枉称剑客,是以姚庆行虽然剑法凌厉刚猛,而不堪一击。”众皆称善。 万里常道:“当今江湖人才辈出,武林空前繁盛,华山论剑,仁侠慕容越,儒侠公孙行神剑钟离布三十年未分胜负,今慕容大侠已仙逝,当以谁为首?”公孙行奋然而出道:“在下不才,愿暂当此任。”二百年来,华山论剑都是以慕容家人为擂主,接受其他人的挑战,今慕容家惨遭横祸,家毁人亡,作为四大武林世家中,唯一能以剑法与慕容家抗衡的公孙世家自然顺理成章地接下这个重任。 子云心里不是姿味,却也不当一回事。钟离布首先问道:“我等三家剑法谁高谁低,公孙老弟可知?”“无极剑法刚猛雄峻,越女剑法飘逸幽奇,昆仑剑法险绝无比。各有所长,难分上下。”子云道:“若将三家剑法合而为一,岂非可以兼俱雄、峻、险、幽、奇、秀、绝,而成完美无匹的剑法。”公孙行道:“每一套剑法都有它的独到之处,并不能互相兼容,只有练到最高境界才可以相通,那时每一门剑法都可以刚柔兼备,攻守如一。但若已将一套剑法练到最高境界,却又无须再去囊括其它的剑法了。”至空禅师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其中根本要旨,亦无大别。” 钟离布道:“慕容家的无极剑法称雄武林二百年,尽破天下各派剑法,缘何破不了我两人的剑法呢?”公孙行道:“无极剑法自称雄武林以来,这套剑法便为天下人所知,也为天下人所关注,而无论多好的剑法都有不足之处,行家自能悟出,而想出应付之策,是以无极剑法若没有新的改进,便会被别人所掌握,且最终会被破解。”至空禅师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一物克一物,剑法亦如此,并没有一套完美无敌的剑法。”子云却问道:“公孙前辈一生精研剑术,对天下各派剑法俱有所了解,定知无极剑法不足之处,可愿提醒晚辈?” 公孙行略一沉吟便道:“无极剑法的高明之处在于其有严密的防守御敌与凌厉的进攻破敌两部分组成。且御敌又分成御剑式,御刀式,御棍式,御掌式等。破敌又分为破剑式,破刀式,破棍式等。而每一式都有三到十招组成。可谓防守密不透风,进攻势不可挡。但这也是无极剑法的不足之处。”子云道:“愿闻其祥。”“绝顶剑法没有剑式套路可寻,每招都可成为最凌厉的杀着,每式都可以破掌,破剑。而无极剑法并未达到化剑招套路为无,即无招胜有招的最高境界。是以终将会被破解。” 对公孙行这一绝论,众人无不点头赞同。子云更是由衷佩服,暗道:“他对剑法确有独到的见解,且对无极剑法参研得如此透彻,可是个劲敌。如果我单会无极剑法,就是将这套剑法练得再纯熟,也会被他化解。” 万里常道:“也就是说无极剑法并不完美,且已不再是天下第一剑法了?”公孙行道:“再好的剑法也有不足之处,再完美的剑招也有破绽可寻。是以只有天下第一剑手,而无天下第一剑法。”至空禅师道:“剑术重于精、气、神相结合;剑法须有内功,轻功,身法相配合;剑手必须俱备智慧、勇气、信心等要素,方为上乘剑手。”钟离布叹道:“二百年来与其说慕容家剑法天下无敌,不如说是慕容家人天下无敌。”众人点头赞同,慕容家世代俱为大智大勇之人,正因为他们的智慧,将无极剑法不断提炼创新,才能一直保持天下第一的位置。 比剑开始!公孙行抱剑而出,立于当中道:“谁愿先赐教?”子云正待起身,只见悟元真人已走出,恭敬地道:“贫道不才,先来献丑,望公孙大侠指教。”公孙行手掌一摊道:“请出剑。”悟元真人缓缓出剑,抖出了武当派的太极剑法的一招“斜阳一抹”。剑势缓慢柔和,绵绵不绝。公孙行宝剑出鞘,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刚好封住了他的进攻。悟元真人剑势一顿,剑招突变,“云麾三舞”、“鹏搏万里”连环使出。行云流水般的剑锋不断往对方攻去。众人在十丈开外也能感受到凌厉的剑风。公孙行周身都是剑光,似随时都会倒下,他却不闪身,也不跃开,宝剑挥舞,如轻练绕体,使得密不透风,化成一道剑幕挡住了悟元真的进攻,却始终不反击。这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招式,表面看起来悟元真人一直处于主动位置,招招进逼,一剑快过一剑,似是占尽了上风。子云暗暗称奇:“没想到公孙世家的越女剑法防守起来也是如此严密。悟元真人恐怕奈何不了他。”果然百招过后,情形还是没变。悟元真人却收剑停手,已略显气虚,抱剑一礼道:“公孙大侠高招,贫道甘拜下风。”公孙行也收剑,神定气闲地拱手道:“承让。” 在坐的都是绝顶高手,剑术大师,自然看得出悟元真人一套上乘的武当太极剑法根本奈何不了公孙行,甚至不能逼他闪身反击。所以他输得心服口服,于是退回坐下。 钟离布哈哈笑道:“十年不见,公孙老弟的剑法又上一层楼,可要把老夫比下去了。”公孙行淡淡一笑道:“钟离兄这十年来也不会闲着,肯定又有绝招赐教。”“绝招没有,妙招却一定会有的,你可要稍息一会再比?”“小弟的内力虽不深厚,大战一天却也还可以的。”“你不怕我跟你来个拖延战术,斗个一天一夜?”公孙行道:“钟离兄若能大战一天一夜不休息,小弟只好认输了。” 这时子云起身道:“前辈可愿让子云先献丑?”钟离布道:“哦,你要抢头功?这样对你可不利哦!”在这么多人中,子云是年轻后辈,本该在最后一个比试。这样对手经过数轮激战,功力已不如开始,剑招也会被洞悉,锐气亦不如前。所以最后一人可占不少优势。子云却道:“强者自强,弱者自弱,只要剑法精湛,信心十足,何在乎这点不利因素。”说着傲然而出,抱剑向公孙行施礼道:“前辈请指教。”公孙行凝视着子云良久,方道:“出招。”子云见公孙行气色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地握剑而立,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没有森冷可怕的杀气,却有深不可测之威势,让人猜不透,摸不清。未出手已可见他的剑术修为。这是只有绝顶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暗道:“莫非这就是剑术的返朴归真?” 子云虽身经百战,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不敢怠慢,抽出了慕容世家祖传的追月宝剑。迅疾而出,似慢却快,出手就是凌厉的剑招。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众人都是绝顶高手,一见子云的出手式,早知他的剑术修为,已深得无极剑法的真传,不禁暗暗称赞。 公孙行更不慢,利剑挽起一朵剑花,封住了子云的剑招。子云身似幻影,不停游走,只见公孙行的剑光浑然一体,将周身护住,竟无从进攻。暗道:“爷爷曾说过遇上强敌不可急于求胜,要先为不可胜,然后胜之。再上乘的剑法也有不足之处,再厉害的剑招也有破绽可寻,要找出他的破绽处。”子云剑招立变,忽缓忽急,尽攻要害,奔其必守。 公孙行的剑幕被划破,剑招一变,反守为攻,直逼子云而来,将子云罩在剑光下。若在两年前,子云必败无凝,但子云因祸得福,不但内功突破生死玄关,剑法亦是突飞猛进。子云以精妙的剑法配合绝顶的轻功身法,以攻为守。 两人都以攻应攻,甚是激烈,一时剑风呼啸,人影翻飞,斗得难解难分,场外人甚至分不出谁是谁来。众人暗暗喝彩,两人的剑法俱已臻最高境界,难分上下。百招过后,子云已信心十足,胜卷在握,越战越勇,记不清使了多少招,无极剑法一百八十招,到了他手里已成使不完的招式。招招都是变化无穷,实已融合了追形剑法、千玄剑法于一体。公孙行面对子云一招比一招凌厉的剑法已应接不暇,额角出汗,心惊胆战。瞬间已在三百招外,但听当的一声,公孙行的剑掉在地上。子云抱剑一礼道:“前辈承让。”公孙行惊呆了,只觉手腕被剑锋划过,手掌一麻剑就掉了,不见手上有任何伤痕,甚至怀疑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却是实实在在地输了。只好收剑退下。 钟离布赞道:“慕容公子剑术造旨已在慕容老庄主之上,确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空禅师赞道:“公子的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将剑法之雄、峻、险、幽、奇、秀、绝发挥得淋漓尽致,且妙到毫巅,让人惊畏。” 钟离布纵身而出:“我来领教,打败了公孙老弟,不一定能打败我。”“前辈的剑呢?”“我没带剑,以指代剑。”最好的剑客却没带剑,其实绝顶剑手已不在乎手中之剑,举手投足皆成凌厉的杀着,何须利剑防身。传闻钟离布生性好武,更嗜剑法成癖,平生苦心钻研,呕心沥血。将昆仑派的追魂剑法练得出神入化,又不断改进创新,自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是以被誉为剑神。 子云暗想:“要想打败这个剑术奇才确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能跟他交手一次,不论胜负都将获益非浅,胜败已不重要。”于是收剑回鞘道:“我就与前辈比试指剑。”以指代剑几如近身搏斗,更容易分出高低。钟离布道:“看好,我出招了。”说完一指而出,内力十足,劲风逼人,比之真剑还要厉害三分。无形气剑杀人于无形,稍一迟凝可会被剑气洞穿。子云运气于指,旋划而出,将他凌厉的一招化为无形。钟离布招式变化奇快,一招未用老,下一招已出,这一招受阻,后一招马上跟进,一招快过一招,让人目不暇接,顾此失彼。 子云临危不乱,沉着应对,剑招挥洒自如,见招拆招,守中有攻,将钟离布的剑招化解得干干净净,将他的攻势破解得七零八落。 钟离布一招比一招凶猛凌厉,两百招过后竟占不到丝毫上风。于是抖出浑身功力欲与子云一分高下。“碰”得一声,两个缠斗的人影分开了。子云飘身落地,直觉体内真气翻滚,忙运功稳住身形。钟离布被震出老远,又退了几步,险些站立不稳。众人都惊讶不已。子云不但剑法绝顶,内功也已无敌。 公孙行哈哈笑道:“没想道钟离兄的内功退步了。”“不是我退步了,而是慕容子云进步了。”悟元真人道:“公子内功进步堪称神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万里常道:“雪云公子未满二十,却有八九十年的内功修为,实属罕见。”至空禅师道:“若老衲没看错,慕容公子内功已达登峰造极,返朴归真之境。”钟离布叹道:“能练到这种境界的,自古也没几个,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练成了,后生可畏啊!” 万里常抱剑而出:“请公子赐招。”子云宝剑斜斜递出,飘忽不定,看似随意的一剑,却充满变化。看似无力道,却蕴含杀机,让人不敢冒然进招。万里常剑尖指地,蓄势不发,垂首沉思,让人看不出他的意图。却随时都可能突击对方,给敌人至命的一击。众人当然看得出他的剑已贯注真气,且越聚越盛,如洪水将决堤,似火山将爆发。这一剑非同小可,让人窒息。不由暗暗担心子云能否应付他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子云却不为所动,神态自若,依然从容应对,飘忽的宝剑毫无力道。突闻万里常叹息一声,真气一敛,收剑回鞘,说道:“在下无法破解公子这一招,甘拜下风。”说完退回。子云亦收剑回鞘,依然气定神闲。 至空禅师飘身而出:“老衲再领教公子剑招。”子云见他手上没有剑,问道:“禅师也要以指代剑吗?”“阿弥陀佛,心中有剑,何在乎手中之剑,老衲与公子比心中无形之剑。” 子云已然明白:“请赐招。”“就以公子刚才那一招起,公子是先进攻,还是只防守?”“攻守兼备,应敌而变,敌动我动,敌静我静。”“我亦以一招飘忽不定而进,公子如何应对?”“回剑护身,以观变化。”“我趁虚而进,剑势突然暴发。”“以退为进,反守为攻。”“我剑锋回转,阻于半途。”“我后发先至,制敌先机。”“我不守反攻,击敌必救。”“若此,两败俱伤,我必先回剑后进招。” “善哉,善哉,公子的剑法早已超出无极剑法之外,没有什么剑法能比。”子云道:“剑法在于博采众长,不拘一格,精益求精。”万里常道:“公子的剑术可称绝境乎?”子云道:“剑术的最高境界只有心法,没有剑招,剑随心动,意到剑到,因敌而变,因势而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我倘做不到。”悟元真人道:“剑若无招,敌人无从防守,剑若无式,敌人无从应付,无从化解。何谈进攻?只是谁人能练成?”至空禅师道:“武学无止境,剑术无巅峰,若想立于不败之地,需要勤学苦练,不断提炼创新。”钟离布道:“剑术之道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无数先辈心血的结晶,若想有所突破,要靠我们继续努力。” 这次华山论剑打破了数十年的僵局,以慕容子云获得全胜而结束,无可争议地成为天下第一剑手。重新垫定了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站在华山之巅,在这天下最高的武台上,子云也许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意义。 第五十三回 历经曲折情将圆 此时为大明崇祯二年。崇祯帝任用东林党贤臣,朝野振兴。起用袁崇焕为蓟辽督师,后金军再不敢入侵。用洪承畴平息叛乱,起义军被迅速击溃。 慕容子云自华山论剑而回,重振祖威,使慕容家剑法再次傲视武林,让容月山庄重新领导群雄。 如今的容月山庄又恢复了往昔的容貌。管家刘立道:“少爷,现在容月山庄什么都不缺,就缺少一个女主人了。少爷可早日将婚事办了,以慰先祖之望。”子云道:“不知琦妹那边的事处理得怎样了,我得去一趟,跟她商量一下。”“今已近年关,这事易快不易缓,就让小人去代少爷走一趟赵府。”沈良却道:“刘管家要负责庄里的事务,公子若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吧。”子云喜道:“再好不过,就劳良兄走一趟。顺便帮我带一封信给琦妹。” 于是沈良备重礼北上,刘立在庄里安排迎亲之事。不久沈良便以飞鸽传书发回喜讯:“婚事已定,婚期定在腊月初十日,送亲队伍于初一日起程南下,迎亲队伍于同日起程北上,迎于荆江北岸巫山下之紫龙滩。” 具体事务俱已安排妥当。这消息似长了翅膀般传遍江湖,武林不论正邪两派,俱派人前往。江湖无论是黑白两道俱纷纷相迎。各地土豪官府俱派人护送。迎亲与送亲队伍绵延数里,每过一处都受到群雄的夹道欢迎。如此盛大的婚礼足以空前绝后。 至初五日,迎亲队伍已到达长江南岸。江面大小船只不下百艘,排列相迎,将队伍渡过江北,就停紫龙滩等候。子云很快得到消息,送亲队伍已到楚州,明日午时就可到紫龙滩。很快就可以见到琦琦了,子云兴奋不已。两人的婚事一波三折,经历了各种考验,终于可以圆满地结合了,这样的爱情更要加倍地珍惜。 夜晚,月明星稀,巫山风景依然魅丽多姿。峡谷耸立,奇峰处处,长江之水至此曲折盘旋,穿过峡谷形成险恶的荆江水势。‘千里长江,险在荆江。’一点也不假。神女峰傲然挺立,若隐若现,更添神奇,令人神往。子云登上神女峰,却有点失望,但见岩石被蚀,处处危岩,草木凋零,毫无生气。去掉神秘面沙的神女并不美丽。 子云想起:“近来豫齐一带,数十武林一流高手无故被害,死于非命。少林、武当各派俱已派人前往追寻凶手。沈良兄也在追查那个神秘杀手,不知查得怎样了,一直没有消息。” 此时山谷清静,北风微微送来。子云隐隐听到有两个轻功绝顶的高手一前一后往这个方向奔来。子云此时的内力已非同寻常,运起真气,凝神静听,十里外的动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夜间有人奔跑并不奇怪,子云初时并未在意,但不久又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不禁暗皱眉头,似有不祥的事情会发生。暗道:“会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要在这深夜里撕杀?”子云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于是施展出绝顶轻功,翻山越岭而去。越接近,打斗之声越清晰,已可断定双方都是一流上乘高手,且是生死交锋。 子云加快脚步,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后,声音全无。赶到看时,只见一个人血肉模糊地倒在空地上,另一人却已不见踪影。 子云走近前,借着月光看清受伤人的而目后,如遭雷击,这人竟是沈良。急忙扶起,以内力输入他体内。呼道:“良兄,良兄。”子云既伤心又着急,将九阳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 沈良本已以气绝,被子云深厚的内力一冲,又幽幽转醒,睁眼见到子云,又悲又喜,叹道:“不用了,我已不行了,不要再浪费内力了。”“你不能死,我带你去找神医。”“我五脏六府俱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子云拥住他,泪流不止:“不会的,我只有你这么个兄长了。”“公子,我以后再也不能为你办事了。”“不要叫我公子,你是我的兄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还没有帮过你呢。” 子云想立即去追踪凶手,沈良却命在旦夕。沈良一脸痛苦:“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见到你。”“子云若有所悟:“你杳到了神秘杀手是谁?”沈良的面部表情连变数变,复杂异常,最后叹道:“很遗憾,这次我没有完成任务。”“那为什么会这样?是被谁伤的?”沈良的话已断断续续:“你要为我报仇吗?”本来为义兄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他是在为他做事受害的。 子云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一问,说道:“不管为公为私,我都应该查出凶手,为武林除害。”沈良却直摇头。子云斩钉截铁地道:“良兄,你放心,不管他躲到哪里,我都要把他查出来,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把他杀了。”“有你这句话,为兄死也冥目了,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为兄不枉此生。”沈良停顿良久又道:“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兄弟要答应我。”“你说,我一定答应你。”“不要为我的事担误婚期。不用为我报仇,凡事以大局为重。”子云愕然道:“你的请求让我很为难,你是了解我的。”沈良擅抖着握紧子云的手,道:“你一定要答应我。”“为什么?”沈良已气若游丝,用尽最后一口气道:“答应我。”直到子云点头,他才断气。 子云隐隐觉得,沈良已查出了神秘杀手,也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不敢说?还是不愿说?他为什么不让我为他报仇?还是明知我报不了这个仇?这凶手是怎样的人?会是谁呢?莫非是东厂余孽?魏忠贤的余党又来复仇?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子云百思不得其解,痛哭不已。 子云将沈良遗体带回紫龙滩。众人见了都大惊失色,子云欲改变婚期,立即开始追查凶手。刘管家道:“少爷!千万不可,这场婚事为天下人所关注,事在必行,若一旦有变,不但戏弄了天下人,更让赵小姐颜面无存。”“义兄沈良是我的知己,更是生死至交,如今无辜被害,怎能置之不理?而安心成亲。”“追查凶手非一时半刻的事,待婚后少爷与少夫人联合武林各派发出通辑令,再亲自追查,这伙神秘凶手就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逃不了。如今且先通知各派密切注意凶手的行踪,再作打算。”子云心情沉重:“凶手一日不查出,武林就多一分隐患,明日见了琦琦再商量,我相信她会理解的。”于是连夜传檄武林各派大小帮会,追查神秘杀手的行踪。 至第二天午时,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终于赶到。此时紫龙滩上已汇集了各路的江湖人士,各处的英雄豪杰。等着迎接新娘子上船,锣鼓宣天,乐声动地。子云见送亲的队伍中,都是北方各派的武林人士与移玄剑派的人,扬若惜与公孙无容竟然都在人群中。移玄剑派掌门人与慕容家主人成亲,从此可以平息正邪两派的纷争吧!花轿直至子云面前停下,轿帘掀处,琦琦一身盛装而出,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子云此时兴奋激动,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玉手。“琦妹,你终于来了。”琦琦声音低低道:“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既喜又羞的声音。 这对让天下人漾慕的神仙伴侣,让天下人关注的人间龙凤终于结合了。人群欢呼雀跃,沙滩与江面一片沸腾。子云却如突遭雷击般,浑身僵住了,手心变得冰凉。“你怎么了?”见子云久久不出声,琦琦掀开遮脸红巾,见子云双眼盯着她的手腕看,忙缩了回去。子云的脸变得煞白,从没有过的吓人,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琦琦的眼神由慌乱而镇静:“这是我练剑时不小心弄伤的。”子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琦琦淡然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撒谎?”子云声音在颤抖:“从你手掌传来的气息看,你的内功已突破第十层,而你手腕上的伤痕却是沈良兄的独门暗器所留下的。”琦琦迟疑良久,道:“你猜得不错,我就是神秘杀手,也是杀害沈良的凶手。”子云差点气绝,痛苦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众人见刚刚还亲热异常的一对新人,突然争执起来,一时不明所以,却又不好近前。直到琦琦说自己是神秘杀手,众皆愕然,不敢相信。只听琦琦朗声道:“我自学剑那天起,就立誓要成为天下第一剑手,称雄武林,号令江湖。”子云道:“慕容飞雾已居武林盟主之尊,仍不免身败名裂。魏忠贤已登权势之颠峰,仍难逃正义的处法,且将遗臭万年。你可考虑过自己的结果?”琦琦道:“为理想而战,虽死无憾。” 扬若惜这时走过来道:“赵琦琦,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你还不满足。你可知道在天山雪谷中,有多少女子对他倾心,而他却正眼也不看一下,选择了离开,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而我若不是看在咱两有结义之情,早已不顾一切…”唐三姐却冷笑道:“可惜他没有看上你。”公孙无容骂道:“赵琦琦,你这个邪派妖女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根本就配不上子云,却装出一幅纯情痴心样。还枉称是子云的未婚妻,我才是子云哥的未婚妻。”扬若惜怒道:“你这个武林世家的千金,鼎鼎大名的公孙小姐,在他被冤枉,被唾弃的时候,你作出了什么决定。在他病危无助之时,你又在哪里?”千面幽灵却道:“子云若是与赵琦琦成亲,我没话说,但若是跟其她不三不四的女人,我首先就不同意,大家也不会同意。”她这话一出口,可说中了不少人的心思。公孙无容怒喝道:“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千面幽灵仰然道:“我好像没说是谁,你要承认是自己吗?那我也没办法。”公孙无容被气得没话说。 人群中参与争吵的人越来越多,一片混乱。子云两人却似充耳不闻,只互相看着对方。子云目视琦琦道:“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获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这一切都是偶然。你应该知道,从我们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都是缘分使然。”当她知道子云是慕容家人的时候,虽有惊喜,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她不想伤害子云,他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但幼年誓言不能更改,宏图大业必须实现。甚至想过放弃这份爱。 子云当然知道什么都可以假,这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不会假。但在她获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后,一切都变了。子云一脸的痛苦,从未有过的伤心,最美好的梦想破碎,最完美的爱情原来是一场梦。她多么希望琦琦否认自己是凶手,但铁一般的事实是那么的残酷,他心碎了,几乎要崩溃。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溃,暗道:“我是慕容家唯一的后人,我是慕容子云,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击倒。”对琦琦道:“也许这是你师父的遗命。” “你不用为我解脱,别说我师父没有遗命,就是有也已成为过去。我是赵琦琦,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子云道:“我们之间的爱情不足以让你改变誓言?”琦琦一脸谦然:“对不起,在我功成名就之前,一切都只能放在后面。”“移玄剑派掌门之位加上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还不能满足你的名势欲望?”“我不想占慕容家的光,更不希望借慕容家来提高声望。” 能成为慕容家的人是多少人的梦想,成为慕容家的女主人是多少深闺少女的追求。何等耀人的身份,而她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子云道:“你应该知道武林中藏龙卧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使打败了十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也不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子云心想:“自己在华山论剑中虽获全胜,若当真以为可以剑法天下第一,却也未免太过天真。”琦琦道:“我自然知道,但是只要你存在一天,我就没有机会成为天下第一。”众人一想不错,只要有慕容子云在,她就永远只能是个慕容夫人。 子云道:“以你的聪明智慧,只要假以时日,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也并不难,成就一翻事业也并非难事。何必要滥杀无辜,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获得?”“时间如流水,人生经不起等待,要想成大事,就必须不择手段,用最快的方式。”子云怔怔地凝视她良久,道:“你变了,你真的变了。”琦琦一笑道:“我还是赵琦琦。”“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赵琦琦,以前的你心地善良,正直侠义。” 子云又道:“沈良兄发现了你的行踪,所以你杀了他?”“不错,他太聪明,我本该早就杀掉他,不应该等到昨晚。”“因我突然赶到,让你不能从容下手,而慌忙离去,还留下伤口。”“是他告诉了你真相?”“他至死也不肯说出是你。”“为什么?”“因为他相信,你就是杀尽了天下人,也不会伤害我,但这次他却想错了。”“不,他是担心我连你也杀了,才不肯告诉你。因为他知道,我的武功已在你之上。”“但你似乎没打算光明正大地与我交锋,一决胜负。” 琦琦温柔地一笑道:“我本打算让你不知不觉,毫无痛苦地离去,这样对大家都好。”子云的心冷到了极点:“也许新婚之日就是我的死期?”“我知道隐瞒不了多久,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查出,但我又不忍心看到你伤心痛苦的样子。” 人群一阵唏嘘,无不心寒,难以想象人生最幸福之日,也将会是最悲哀的一天,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难以想象世上会有这样的女人。而子云若突然被害,容月山庄会怎样?整个江湖又会怎样?不堪设想。子云愤怒地道:“这不是仁慈,而是残忍,我最害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你偏要这样对我。”琦琦却道:“我本打算为你留下一个后人,让我们的爱情有一个结果,但一直没有机会。”子云叹道:“还是不留的好,否则你让他将来如何面对他的杀父仇人?”“但我一直想知道我们两人生下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众人都不由想道:“天下最正直、最侠义、最聪明的男人,和一个天下最邪恶、最毒辣,最奸诈的女人,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无疑会是世间奇才,人中龙凤。但他是正义之神呢?还是邪恶之魔呢?他身上是继承了父亲的正义?还是充满了母亲的邪气?或者两样都有?” 人群中走出一人道:“赵小姐,他根本不值得你爱,他也从来没有将你当一回事,只有我对你的爱才是无私的,毫无保留的,我可以为你而放弃一切,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说着脆了下去。众人看时,却是扬龙绍,不由大骂:“你这没出息的畜牲,丢尽了中州大侠的脸。”“他不配做正派人士。”扬龙绍却只顾对着琦琦道:“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和我的弟兄都会追随你左右,帮你打败慕容子云,为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琦琦对他微微一笑道:“你真能帮我?”扬龙绍心喜若狂,忙道:“当然,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过错。”祝不闻急道:“掌门人…”琦琦打断道:“看在若惜姐的面子上,我早就原谅你了。”祝不闻再也忍不住,怒道:“你以前是最厌恶这种人的,现在却…”见琦琦微微摆手,只好硬生生地住口。 这时一个人冲过来道:“慕容子云,你这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作出一点牺牲吗?”众人看时却是吕史杰。只听他接着大声道:“你枉为男子汉大丈夫,自谓大侠士,在你危难时,是谁不顾一切地帮助你?在你生死关头又是谁救了你?如果没有老大姐,你还能有今天吗?你还能在站在这里谈什么正义?论什么侠义吗?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为她讨出一点吗?”他又对赵琦琦道:“老大姐,如此薄情寡义的人值得你去爱吗?”子云不由怔住,想起东厂魔窟中,沙漠戈壁上,天山雪谷里,若不是琦琦,他早已没命。内心柔肠百转,突然扑通一声,脆了下去。 众人都一惊,难以相信慕容子云不脆天,不脆地,不拜神佛,见了皇帝也不弯腰。如今却向赵琦琦下脆。琦琦也一怔,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人叫道:“慕容公子,你怎能向邪派妖女下脆的?”众人以为子云要屈服于赵琦琦或要自杀以谢她,急道:“公子,不可。” 只听子云缓缓地道:“我慕容子云一生除了父母先祖,从未脆过别人。”琦琦不屑一顾,淡淡地道:“我知道,我也不值得你下脆。”“不,你值得,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等同再生父母。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这话出乎众人意料,刘立一时言语失措,急道:“少爷,你怎能…”琦琦真正的愕然不知所措,又似乎难以置信。子云接着道:“为了我们的爱情,只要你现在愿意自我了断,我与你一起承担这份罪。”子云的声音已近衰求,看着她说道:“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块,永不分离好吗?”琦琦柔肠百转,也脆了下来,道:“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最不想伤害的人,但我却不得不伤害你。我曾经为你付出了一切,而你也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如此爱情世间再难寻找。只要你自废武功,退出江湖,你将永远是我的丈夫,我此生将再不谈爱情,以维护我们纯真、纯洁的爱情。”语气悲伤,哀绝,催人泪下。 子云起身喟然叹道:“我一直以为情之力量最大,怎知在欲望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吕史杰大声道:“老大,她已答应不杀你,而且永远做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还不答应?”子云痛苦地吼道:“我做不到。”琦琦缓缓地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做不到。” 子云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曾经朝夕相伴,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爱人变得那么的陌生,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你用我慕容家的武功滥杀无辜,而且杀了我义兄,这是慕容家不能容忍的,也是我无法容忍的。”“所以我们应该有个了断。” 子云知道他们两人已不可避免一场大战,决一生死。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对手,自己最爱的人,曾一起渡过多少美好的时光,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怎会想到会有这一天。任他再聪明,再坚强,也难以预料,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看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还是以前那个人,还是以前那样的美丽。不由道:“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吗?” 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他们曾有多少次拥抱,多少次依偎在一起,已记不清,但都是刻骨铭心的,也都成为了过去,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不管谁胜谁败。于是她点头。他轻轻地走近她,轻轻地拥住了她,她并不退却,就像无数次拥抱一样,她也抱住了他。这是多么温情的拥抱,他伏在她肩上,泪如雨下。他感到肩上凉凉的,她也落泪了。他离开她的肩膀,看着她同样泪眼迷糊的脸,梨花带雨的美丽,多么熟悉,多么难忘。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的樱唇,那么热情地亲吻着,他又回忆起了两人相亲相爱的往事,多么甜蜜…。 良久,她轻轻地推开他。他知道这一切就要过去了,于是擦干了眼泪。她道:“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给予我这么纯真的爱情,但我们还是避免不了一场决战。”子云觉得她似乎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他一直以为他跟她就是一个人,根本不分你我,就是在刚才那一刻,他还是对她毫无戒备。只好道:“等会的交锋,我不会再怜香惜玉,就看我们的命吧!” 她不由叹道:“我一直认为这世上只有你值得我去爱,直到此刻我还是这么认为。”“我也一直以为这世上你是唯一值得我去爱的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了。”琦琦一脸难过:“难道现在你认为我不值得你去爱?以前对我的爱是错误的?”子云厉声道:“在你的名势欲面前,我们的爱情变得一文不值。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杀尽天下人,包括你最爱的人,你认为这爱情还有意义吗?”他看着她倔利的目光,依然毫不松气。她看着他外柔内刚的目光,并不躲闪,缓缓地道:“那么在你所谓的正义与侠义面前,我们的爱情又有几分重呢?” 子云沉默良久方道:“对不起,我是慕容子云,不能为爱情而不顾一切,在我眼里正义高于一切。”琦琦道:“或许我们两个人太相象了,太相似了。就像你为了所谓的正义,同样可以放弃爱情;为了侠义之名,同样可以杀了你最爱的人。我同样可为理想放弃一切。”她说的又何尚不是,她在爱情面前放不下名势地位。他在爱情面前同样放不下自己的原则。琦琦为名势放弃爱情,子云为正义不顾爱情。不免让人叹息:他们的爱情经历了一切考验,却经不起欲望与正义的考验。于是道:“或许我们不该生在同一个时代,不该相遇、相识,更不应该相知、相爱。” 子云又想:“两人到底是天生的一对?还是天生的克星?为何两人如此的相似,却又不能相容。” 突听一人哈哈大笑而出,说道:“纷纷世事无穷尽,茫茫天数不可逃。不出我所料,十二年前我就看出你的命运将断送于一个女子之手。唉!慕容子云终究不能有美满的爱情,完整的人生。”众人看时,正是江湖闻名的元半仙。子云道:“恐怕你这次还是看错了。”“哦,你自问还可以找到更美满的爱情?”子云暗道:“正邪不避、黑白不忌、贵贱不分、生死不离、危难不弃。这样的爱情尚不能圆满,还有什么爱情可以美满?”于是默然摇头。元半仙又道:“你自问还能逃过此劫?”“我的命没人要得了,除了我自己。”元半仙赞道:“不愧为慕容家子弟,直到此刻还是镇静如常。我也希望自己算错了,却不知你这一战有几成胜算?”子云仰然道:“胜败依然是五五之数。” 元半仙又对琦琦道:“赵小姐呢?”琦琦傲然道:“九成。”“如此,慕容公子已经输了四分,而我仍然认为赵小姐太过谦虚了。”说完转身而去。也许他认为一个敢于挑战慕容子云的人,而又蓄谋已久,且是赵琦琦这样聪明的人,至少有十成的胜算。 第五十四回 生死荣辱系一线 且说一场决斗就要开始,忽见北方尘头起处,蹄声如雷,约一百多骑如浪潮卷来,响彻山谷,瞬间就到了眼前。人群不由惊呼:“沙漠飞狐!”“沙漠飞狐来了!” 为首三人正是岳明月、常志与易天天。子云与琦琦不由齐声叫道:“义父!叔父!” 岳明月哈哈大笑道:“我们来得还准时吧?”易天天笑道:“我们本来是直接赶去容月山庄的,不想人逢喜事固然精神爽,这马逢喜事却也跑得快,三日就过了嘉峪关,五日就到了幢关。听说迎亲与送亲队伍刚好到了长江边,我们来不及歇脚就赶来了。”常志也笑道:“可不是,再迟一步,新娘与新郎就上船过江了。”三人大声说笑,周围却静得出奇,气氛异常紧张,才发觉事有蹊跷。易天天奇道:“怎么了,这大喜的场面怎么没有一点笑容的?” 扬龙绍这时走上前道:“在下扬龙绍,人称武林公子,拜见三位前辈。”三人不屑一顾,岳明月却只对琦琦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琦琦道:“我们两人要决一生死,义父与两位叔父要帮谁呢?”三人一惊。易天天问道:“为什么?”子云道:“我们…”琦琦却抢先道:“因为他是正义之神,我是邪恶之魔。”岳明月笑道:“我们都是又邪又恶的魔头。”子云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还请义父与叔父明辨是非,不要干涉。”易天天道:“义女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能不管?” 岳明月看着两人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琦琦微笑道:“你老人家觉得女儿重要呢?还是女婿重要?”岳明月不由怔住:“这…”常志却笑道:“当然是女儿重要,再说两人既不能成亲,女婿也就不是女婿了。”岳明月与易天天闻言不由点头赞同,如此一来局势立变。子云不由暗叹:“我的智谋远不如她。” 扬龙绍这时又道:“慕容子云,你已众叛新离,必败无疑,我劝你还是趁早认输吧!”子云不语。扬龙绍接道:“你既然不爱她,何不让给我?我姐姐对你一往情深,你何不接受她?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他居然把爱情当成物品来做交易。子云默然。扬龙绍以为他已默认,又说道:“赵姑娘说过了,只要你自废武功就放你一条生路。而我再陪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让你们退隐山林,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这样的好事,你还不满足吗?”小鹃儿不由大骂道:“呸!无耻小人,你也配称什么武林公子。” 子云依然不理不睬。却听扬龙绍突然一声惨呼,仰天摔倒,同时手中一支响箭射向空中,“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大惊失色,竟是唐门的暗器“惊天一箭”中者粉身碎骨。却见他额头正中贴着一片花辨,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兀自死盯着扬若惜。只听扬若惜道:“对不起,我爱他。”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不由一阵唏嘘。扬龙绍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正要突施暗算慕容子云。手段高明,暗器够毒。但他可以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扬若惜。暗箭刚发出就无力倒下了,没打中子云却打向了空中。他满以为能出其不意地杀了慕容子云,怎知扬若惜比他更快。 子云回头道:“拿剑。”刘立急道:“少爷…”子云忽然厉声道:“快拿我的剑来。”王六闪身而至,将宝剑递给子云。刘立几乎带着哭腔道:“少爷,你当心啊…”琦琦玉手微抬,程又重忙双手捧着宝剑呈上。 子云缓缓拔出了他的宝剑:“无影追形,天下无敌。”琦琦也拔出了她的宝剑:“遂月千玄,天下第一。”两人今天才发现这两把剑是对立的,不可能同时存在。琦琦的剑光芒四射,杀气十足。子云的剑却毫不起眼,似乎握着个剑柄,看不到剑刃。移玄剑派的人纷纷拥到琦琦身旁,大呼:“移玄剑派,称雄武林,号令江湖。” 赵琦琦傲然而笑,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武林至尊后,在泰山之巅,群雄臣服,一呼百应的场面,一代女皇武则天也不能及。子云身后的人纷纷拔出兵刃拥上来,大呼:“消灭移玄派,维护侠义道。”刚刚还闹成一片的人群顿时分成了对立的两派。只有吕史杰不知站哪边是好,一时手足无措。眼看一场决战就要变成群斗。子云身后虽有各门各派的人,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他知道移玄剑派与沙漠飞狐的人决不弱。子云道:“都请退下。”众人一怔。子云接道:“在我没有败之前,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无辜丧命。”于是众人退下,琦琦手一扬,移玄剑派的人也退下了。其实他们也知道子云与琦琦两人交锋,他们帮不上忙,只会作无谓的厮杀。 子云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就像握着救命的稻草,掌心溢出了汗水。宝剑轻轻地颤抖,发出了吟啸声,似乎有风吹过,众人惊奇地发现剑上有物体在脱落,像沙子一样掉到地上。难道是子云的内力把剑震碎了?这把宝剑就要毁了?却见脱落处露出了点点刺眼的亮光,亮点越来越大,由点成线,由线成面,由面成体,最后汇成了一把剑。一把紫光流溢,杀气十足的宝剑。 众人无不惊叹:“这才是无影剑的庐山真面目。”与琦琦手中的宝剑交相呼应,互相争辉。子云也发觉了手中剑的异常,从未见过这把剑有如此杀气,就像自己的情绪一样无法控制。而这是高手对决的大忌,他必须马上调整心绪,才有胜算。他输不起,他若输了,武林中将会有没完没了的厮杀,江湖将再无宁日。 此时子云的脸上已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愤怒,他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一场空前的的决战,胜负难料,两个绝顶高手相拼,不但决定两人的命运,也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谁也不敢冒然出手。此时两人已没有了情,没有义,没有怨,没有恨,没有喜,没有悲,没有一丝感情,陌如生人,在两人眼中对方只是个敌人,是要杀死的人。 琦琦道:“出剑。”剑已轻轻地刺出,平凡的一剑。子云也出剑,斜斜地刺出,也是简单的一剑。但谁都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其中隐藏着无穷的变化,包藏着无尽的杀机。剑一出即变,一碰又分,瞬间已交手十几招。两人的剑法均已到了无招胜有招,剑随心动,随心所欲的地步。看不出任何招式,却又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招式。没有任何的套路可寻,却又有最奇妙的变幻无穷。这样的剑法离最完美剑法也许只差半步之遥。武林中能应付的人罕见,几乎无人能化解。 群雄不由叹道:“也只有他们两人的交锋才会有如此神奇的剑法。”两人的剑术修为都已臻绝境,而两人心灵相通,应对得如此默契,却又像在练剑,因为这是两人共同融会精研的剑法,有过无数次的切磋。 此时两人在花木之间穿疏,就像两只缠绵嘻戏的蝴蝶,看不到杀气,更多的是一种美,但谁都知道两人的生死只在一刹间。剑气已布满方圆十丈内,人群纷纷后退。 突然剑光骤失,啸声也停。众人一惊,以为胜负已分,生死已决。却见两人一动不动,剑锋相对,原来在这千变万化之中,剑锋相交,两人同时的一剑,剑尖相触,不差分毫,多么奇妙的剑法。如毫发般尖细的剑锋也能相交接,众人无不惊叹。两人都不相让,剑尖处发出了凌利的响声,两人较起了内功,贯注内力的宝剑呼呼作响,似要崩断。子云的内力显然不如琦琦,支持不久便往后退,每退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后面就是大江,他却收不住脚步,还是往后退…。 众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子云已无法躲避,他的脚踏入水中却没有被滔滔的江水淹没。人们惊奇地发现,江水在躲避他。原来他周身充满真气,且两剑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真气墙,使江水绕道而行。越往河中水越急,等他退到江中,河床缩小了一半,水位陡涨。但子云后退之势依然,欲躲不能。江对岸是十多丈高的岩壁,子云的后背已贴到岩壁上,再也无处可退,使尽浑身力气支撑。江水一被截断,两边是岩壁,无处可泄,猛然倒流,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奇观,滚滚江水往回涌,很快充满峡谷。众人拼命往高处奔,眼看着就要洪水泛滥,冲出河堤。 只听一声狂吼,两人跃出水面。剑气一收,江水奔腾而下,瞬间回落。又在江面上交锋。两人在波涛滚滚的江面上如覆平地,仗着绝顶的轻功,来去自如。众人只见红影晃动,江面上瞬时间出现七八个赵琦琦与子云相斗。且越变越多,由数十个到数百个,数千个。子云已被包围其中。移玄剑派众人惊喜而呼:“幻身玄步!凌虚千幻!”群雄闻言怔住:她竟已将这一邪派神技练到了最高境界,能变幻出成千上万个人影,又谓之‘凌虚千幻’。众人正担心子云能否逃出包围,只见白影闪处,子云如蛟龙破浪,又如矫龙穿云。瞬间越出千万人影的包围。接着绕圈而奔,剑光如匹练闪过,形成反围攻,顿时红影俱失。正是一招足以扼杀千军万马的“风绕叶落”。见者无不赞叹。 两人一会跃上悬崖,一会落于树梢,一会战于绝壁,缠斗于崇山峡谷,令人叹为观止。不但剑法,身法、步法、轻功都已臻绝境。 在一个峰顶,子云又被逼到悬崖边上,一脚滑落,往山谷坠去。众人不由惊呼出声,谷深百丈,必定粉身碎骨。但琦琦却未停手,反而剑锋紧逼,跟着冲下悬崖。因为她知道,以子云的轻功,再高的悬崖也摔不死他,所以她要在半空中刺杀他,而子云将无法回手反击。她俯冲跃下,人剑成一线,比子云摔落之势更快。如此一来,子云若想施展轻功以减缓下落之势,则必被刺杀,但若不用轻功则必然摔死。眼看剑锋已逼近,子云急中生智,左手用尽十成功力往上拍出了一掌。众人不禁暗暗称赞,这绝妙的一招不但使琦琦不得不躲闪,而且加快了他下落之势。如此一来,两人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子云得到喘息的机会,忙用右手宝剑往身旁岩壁刺入,停止了坠落之势。此时距离谷底尚有十几丈高,子云拔出剑施展轻功贴于岩壁,就在峭壁上迎战。人影交错,剑光闪耀,远远观之两人就如凌空交战。 不觉天色已黑,两人交战一天尚未分胜负。此时圆月高挂,繁星满天,老天也似乎在观战。两人的决战早已惊动整个武林,各路江湖人士纷纷赶来。周围观战的人越聚越多。一向幽静的峡谷,顿时沸腾起来。人声吵杂,鸟儿惊叫,野兽乱窜,与奔腾的江水汇在一起,成了不夜城。突然在这杂乱的声音外飘来清幽的琴声,像天簌一般悦耳,像春风一般和煦。声音不太,却传遍山谷,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婉转攸扬,让人心旷神怡,心平气和。 人们不由停止了说话动作。静静倾听这美妙的琴声,寻着琴声望去,才发现一个峰顶上,有一人盘膝而坐。借着月光,手抚琴弦,如仙女弹奏。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峰顶,莫非也是个绝顶高手?见多识广的人猜测:“莫不是传闻中世外八仙之一的琴仙?”“除了琴仙,谁能奏出如此美妙的旋律?”本来各门派都有不少纠纷,如今聚在一处更会引起争斗,而移玄剑派众人与沙漠飞孤等人更是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撕杀。此时在琴声的感染下,锐气渐消,杀气渐无,兵刃也收了起来。甚至放到了地上。只静静地听着琴声。 少林寺至悟禅师叹道:“能有如此感染力,真乃仙人,我辈修行三世也难达如此境界。”少林寺素以佛经,佛音感化人,但跟这琴声威力相比却不及万分之一。而唯一不被影响的是子云与琦琦。他们的交战不见停止,也不见放缓。琴仙显然是来制止这场决斗的,见此情形,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她并未停止。玉手微拂,飘出更动人的琴声。山谷回响,声传十里。 不觉月落日升,已激战一天一夜。仍未分胜负,两人似有用不完的内力,使不完的剑招,每一招都出神入化,神奇莫测,短时间以难分高下。而且以两人的内力,长时间也难分强弱。只有子云心里明白:他的内力不及琦琦深厚,长久交战不利于他。而琦琦的剑术造旨也不在他之下,他的每一招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太了解他了。他也许会输给自己创出的剑法。这个对手太可怕了,她对他的剑法、身法,步法都了如指掌。但他不能败,哪怕只有一丝力气,一线生机,也要反败为胜。他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激战进入第三天,大家发现子云汗湿衣衫,衣服多次被刺穿,划破。已险象环生,攻少守多。而琦琦依然神态自若,剑法飘逸,胜算在握,强弱已分。众人虽急,却无人能助。在剑光飘闪之中,大家看到两剑突然重叠,磨擦出刺眼的亮光,火花四溅,金铁交鸣。两把宝剑都在吟啸,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对方。这是一剑穿心的绝招,分毫不差,既准且绝,而且是用尽内力的一招,任何东西也阻挡不住,两人都无从闪避。胜负将分,或同归于尽。子云的剑明显慢了一分,但他知道,他的剑比琦琦的剑长二分,在同样的时间内,他可以先半步刺中对方,但他没有料到,琦琦对他的剑也已了如指掌,在剑锋离他只有三分距离的瞬间,宝剑脱手而出,以气驭剑,先一步到了子云胸口。子云暗叫不妙,剑锋已近,无法闪躲。他已感觉到了剑尖透过来的寒气,或许自己真要败了。突然他发觉逼近心口的剑锋停顿了一下,而他的剑已刺进了对方的心脏,出人意料,且让他难以想象。只听当的一声,琦琦的剑已落地,她的手已垂下,无力再将剑送进半分。子云愕然难以相信:“是自己胜了?”琦琦更是难以相信,一脸愕异。但这是事实,子云的剑先半步刺中了她。她不明白自己的剑在刺进子云心口时为什么会慢了半分。子云心口的衣衫已明显被剑锋刺破,却不见血流出来。 这时“咚、咚”两声,突见子云身上掉出两件东西落到地上,竟是两块被切断的玉凤凰。喟然叹道:“天意。”她已摇摇欲坠,鲜血沾满了剑刃。她看到子云眼中噙满了泪水,不知是喜是悲。缓缓往后倒去,轻轻落下山谷。子云怔怔地看着她如云朵般飘落的身体,依然是那么的美丽,他多么想伸手接住,但这已不可能,她已不属于自己。云朵缓缓离去,越去越远,终于消失在深谷。 他低头捡起地上两块断玉,这块玉被整齐地从中间切开,合在一起是个凤凰,又像个心。这是琦琦在他前往辽东前送给他的,要他挂在胸前,坠于心口,时时想着她。他终于明白,她的剑为什么会慢了半分,在逼近他心口时为什么会停了一下,雷霆万钧的一剑只刺伤了他的皮肤。这是天意还是偶然? 天悄然下起了雨。玫瑰说爱情总有枯萎,雨水说天空也会落泪。莫非老天爷真会发泄它的情绪?连他也不敢想象,他们已交战了整整三天三夜。子云仰天长吼:“难道这就是天意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电闪雷鸣中他转身狂奔而去。众人都认为子云已精神崩溃,接连的不幸、恶运已让他身心俱疲,行将圆满结合的爱情美梦瞬间破碎,任谁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正是:风雨未绝,何时方休,天地茫茫,何去何从。 第五十五回 天地茫茫何所从 子云全身已湿透,雨水带着泪水往下流,滴到衣服上血迹斑斑,泪水居然带着血水,子云竟未察觉。“最亲与最爱的人都离我而去,我还要不要活下去?”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子云毫无目的地狂奔,已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精疲力尽,失去知觉,终于倒下了。 风雨中忽有歌声断断续续地飘来。“千金散尽美人轻,自古英雄多落魄,且借壶中陈香酒,还我男儿真本色。”子云寻声望去,只见一浑身挂满酒胡芦的人一步三晃地走来,不由一怔:“是酒中仙。”他直走到子云面前仰起脖子又是一大口酒下肚,醉眼迷离地道:“酒兄弟,怎么一年多不见,你还是愁眉不展的?”说着将一个酒胡芦递了过来。子云犹豫良久,却摇摇头。酒中仙叹息道:“唉,庸人自忧,自寻烦恼。”说着揭开胡芦盖子,啧啧道:“多香的酒,就喝一口吧。” 酒香扑鼻而来,子云直想来个不醉不休,伸手欲接。突然心头一震,终于按下酒瘾,回过头去,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酒中仙叹道:“唉,世人多可怜。自古美酒佳人缺一不可,如今佳人固然没有了,美酒却也不敢喝,可怜啊!”说着就是一大口酒下肚。又一步三晃地离去。接着又喝起了那首童谣:“朝吃千家饭,夜宿万户侯,未犯朝庭法,任我天下行。要问我是谁?自称酒中仙。” 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子云真的累了,人累心更累,很想找一个平静安稳的地方躺一躺,但他已走不动,倒在地上就沉沉地睡着了。 蒙胧中听到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今日能大悟乎?”子云睁开眼看时,见一个僧人站在身前,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似曾相识,便问道:“大师何人?”“老纳慧元。一别多年,施主还记得少林寺藏经阁之事乎?”“原来是慧元禅师,大师良言教诲,怎敢忘记。”“俗事烦恼,凡间纷扰,施主想已看透?”“我确已看透世俗,得以大彻大悟。‘情’能让人生,亦能让人死。‘欲’成就了人类,也能毁灭人类。”“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收容善恶,拯救苍生,施主可愿意抛开烦恼,丢弃世俗,皈依我佛?” 子云心头一怔,道:“我是慕容子云,如今慕容家唯一的后人,怎能轻言放弃?”“世间悲欢离合,胜败得失,施主俱已经历,尚有何事放不下?”“大师差矣,我慕容家自第一代先祖起,以替天行道,维护正义为己任,世代相承,不敢有违,已经二百年矣!我虽不才,不敢忘本。若背弃先祖,天理难容,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乎?”“阿弥陀佛,我佛随缘,只渡有缘人,却待缘至再相见。”说完已飘然而去。夜风中又隐隐传来那五句偈语:“世事纷扰,自有分晓。前生往世,皆由因缘。悲欢得失,理数已然。佛门清幽,可解忧愁。缘至则来,缘尽则去。” 子云复又沉睡如初。直到那清幽的琴声飘入他的梦境,进入他的心灵。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幼年,被父母怜惜,被亲人溺爱。那是世间最幸福的孩子,他甚至希望自己不会长大,永远是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子,那该多好…。待他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琴儿坐在旁边,依然琴放双膝,手抚琴弦。 他想起身,却力不从心,才发觉体内已没有一丝力气。如恶梦般的激战和疯狂的奔跑后,已耗去了大量的内力,一旦精神松驰下来,在不知不觉间真气竟已散尽。琴儿放下琴扶他坐起来。子云感觉时光倒流,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忘忧谷的那一段日子,只是现在的情况比那时更糟糕。子云感激地道:“你总是在我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来帮助我、安慰我。”“你赢了,你的命没人要得了,除了你自己。”子云苦笑道:“你应该看得出,我本已败了,而且彻底败了,从来没有败得这么的狼狈。”“面对一个无法预料的,根本无从防犯的对手,你依然能从容应对,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最后一线的希望,这本就是一种胜利。”子云默然不语,对这个胜利他没有一丝的喜悦。 琴儿又道:“你恨她吗?”子云叹道:“她曾经为我付出这么多,而我还未来得及报答她…”良久才接道:“我对她没有怨恨,更多的是愧疚,但我却别无选择。”“琦琦背叛了你,但她没有背叛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付出生命,只是在名势与情义之间,她选择了名势。”子云叹道:“我这一生最是愧对两个人,一个是琦妹,一个是琴姐,琴姐让我有了再生的勇气,琦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们两人都对我有再造之恩,但我却无以为报。”说着又是一脸的愧疚之色。 琴儿道:“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而你还年轻,难道就此消沉下去?”“不错,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很快就要天亮,你将何去何从?还回容月山庄吗?”子云心想:“容月山庄需要武功绝顶的人来掌管,而我现在内功尽失,回去能做什么呢?”琴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在俗世间,没有金钱就不能生存,在武林中,没有武功就无法立足。但有很多地方是不需要金钱,不需要武功也能生存的。”子云道:“退出江湖,隐蔽山林?”“不错,你完全可以放下身份地位,抛开世俗烦恼,隐姓埋名,过逍游自在的生活。”子云心想:“这个主意虽好,但我是慕容家的人,我是慕容子云,怎能苟安偷闲,过这样的日子?”于是叹息道:“爱情虽然破灭了,但这不能成为逃避现实的理由,我不能被任何东西击败,包括爱情。” 琴儿幽幽地道:“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子云不想她会有这一问,两人虽神交已久,且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对这个神秘而神圣的仙女,他却不太了解,于是道“当然愿意。” 子云第一次看到她纯真的脸上有了一丝愁胀,只听她道:“我还未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从未得到过父爱。”子云不明所以,又不忍打断。琴儿接着道:“他抛弃了我们。母亲淡漠人世,本想一死了之,但为了我,她强忍住了,带着我离开世俗,隐居山林。从我记事起,自她去世,从未见过她的笑容。我们在那里遇上了我的师父,她也是被情所困的人,经常神智失常,有时疯狂大笑,有时痛哭流涕。只日夜苦练武功,也许是为了报仇,也许是为了其它事。她们两人貌美有才,但都闷闷不乐,郁郁而终。”子云不由想到了“自古红颜多薄命。”“我继承了母亲的琴艺,师父的武艺,并把它们融合在一起,自得其乐,也不觉得孤单。母亲与师父相继去世后,我便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子云依然在静静地听。“我发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唐,人类的灵魂已被彻底亵渎,真诚被当成无知,善良被当成懦弱,美丑亦被颠倒。”子云心道:“现实世界里,人类为了生存,为了追求,放弃真,抛弃善,丢弃美。已违背了本心,偏离了本性,世人缺乏自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 为人谋而不忠乎?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而今人尚不如古人。”琴儿又道:“世人是如此的庸俗,愚昧。或为金钱,或为爱情,或为名誉,或为权势而忙碌一生,最终得到了什么?又能带走什么?”子云心道:“生命既然给予了我们活力,我们总得给予她一点什么吧!” “我一直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直到遇上了你。”琴儿看着子云深情地道:“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这个问题太突然,子云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琴儿接着说道:“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你,比琦琦更早认识你,刚开始是好奇,后来变成了好感。现在我才发觉,我一早就对你产生了爱意,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你表示出来,是因为我有生以来对爱情的恐惧和不了解。直到目睹了你跟琦琦之间的爱情,才知道世间有如此纯真的爱,可以爱得如此轰轰烈烈。但我已失去了先机,又不想夺人所爱,只好隐藏起这份爱,继续关注你关心你。若不是看到你心灰意懒,自暴自弃,我也许永远不会与你相见。现在琦琦已经离你而去,而你又回到了从前,我想这是我们的缘份,或许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琴儿忽闪着星星般明亮火热又如清泉般真挚纯洁的双眸等待着子云的回答。 子云面对她的目光既惊喜又难过,他的回答出人意外:“谢谢你的爱,但我不想伤害你,我们无法在一起。”“你不想拥有一份美满的爱情,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能与这样一个仙女般的美人相斯相守一辈子是多么令人漾慕神往的事,但子云做不到。于是道:“世外生活虽然美好,但不适合我。”“你还是放不下俗世间的功名利禄?”子云吃力地站起身道:“人生于世,每个人都有他的理想和使命,我必须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实现自己的理想。”“你的理想和使命是什么?”子云不由怔住,心道:“我一直以来似乎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小时候无忧无虑,学武只是为了防身键体;闯江湖是因为好动贪玩;身入黑道只是童心未泯;出战辽东也是一时兴起。直到家变人去,才发觉身上有了重担。如今身系着慕容家的兴复重任,而慕容家又关系着武林的安危。上天已赋予了我特殊的使命,而我也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地过下去了,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我该做些什么。”于是道:“我的使命是维护武林正义,我的理想是维护天下正义。”琴儿一脸期待:“何时可以实现理想,完成使命?”“也许需要一辈子,也许一辈子也完成不了,但我决不放弃。” 恶劣的狂风暴雨为世间带来不少困扰,让人凭添许多烦恼。但也可以为世间万物洗去尘污,为人带走不少烦恼。风雨过后的子云就变得焕然一新。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雨后的阳光更显灿烂,四周一片生机勃勃,仿佛一切都已苏醒过来。子云凝视群山,见山峰下面正是梅花岭,各色梅花傲然开放,争纷斗艳,生机盈然。不由叹道:“人就该如此,不畏苦寒,不畏坚难,傲雪凌霜,傲视群芳。严冬过后将是暧春。”眺望远处,炊烟四起,山下的农民已在田间耕种,开始了一天的劳动。“日出而作,而落而息,是人类永恒不变的生活。”子云背起宝剑,迈起坚定的步伐往前走。让人看到了一个新生的,经历风雨后更加坚强的慕容子云。 琴儿又奏起了美妙的琴声,正是《寒梅傲雪》曲。攸扬中遂渐激昂。“《寒梅傲雪》该告一段落了,这是个结束,也是个开始。” 三峡一战后,子云突然失去了踪影。世人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武功全失,身受重伤,正在一个地方治疗养伤。”“有人说他心灰意冷,隐姓埋名,退出江湖了。”“有人说他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了。”“也有人说他忍受不了悲伤打击,自杀了。”不管怎样,琦琦离去,又燃起了无数少女的希望。纷纷外出寻找,打听子云的下落。一年又一年,都失望而归,失去了耐心。只有雪儿不死心,发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独自一人翻山越岭,遍寻天下,又扬帆海上,每到一个岛都要上去寻找,最后登上了最南边的一个绿树成荫,瓜果累累,风景优美的小岛。在岛的南面扬帆七天七夜仍不见陆地,反被狂风巨浪卷回了岛上。她走不动了,就在岛上住了下来,每天守望着海的那一边。这里就是被人们称为天涯海角的地方。 (全书完)2009-6-14(农历二〇〇九年五月二十二)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您的支持是少农写作的最大动力,本书期待你的宝贵意见与建议,更希望你能为故事的后续发展建言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