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临朝:复仇皇妃》 等级制度 后妃等级制度:皇后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正一品。 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正二品。 婕妤九人,正三品。 美人九人,正四品。 才人九人,正五品。 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 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 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官员等级制度:正一品:文职京官:太师、太傅、太保、殿阁大学士文职外官:无武职京官: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武职外官:无从一品:文职京官:少师、少傅、少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各部院尚书、督察院左右督御史文职外官:无武职京官: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内大臣武职外官:将军、都统、提督正二品:文职京官: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各部院左右侍郎、内务府总管文职外官:各省总督武职京官: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八旗护军统领、銮仪使武职外官:副都统、总兵从二品:文职京官:内阁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文职外官:巡抚、布政使司布政使武职京官:散秩大臣武职外官:副将正三品:文职京官:督察院左右副督御史、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文职外官:顺天府府尹、奉天府府尹、按察使司按察使武职京官:一等侍卫、火器营翼长、健锐营翼长、前锋参领、护军参领、骁骑参领、王府长史武职外官:城守尉、参将、指挥使从三品:文职京官:光禄寺卿、太仆寺卿文职外官: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武职京官:包衣护军参领、包衣骁骑参领、王府一等护卫武职外官:游击、五旗参领、协领、宣慰使、指挥同知正四品:文职京官:通政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太仆寺少卿、鸿胪寺卿、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京职外官:顺天府丞、奉天府丞、各省守巡道员、武职京官:二等侍卫、云麾使、副护军参领、副前锋参领、副骁骑参领、太仆寺马厂驼厂总管、贝勒府司仪长、侍卫领班武职外官:防守尉、佐领、都司、指挥佥事、宣慰使司同知从四品:文职京官:内阁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文职外官:知府、土知府、盐运使司运同武职京官:城门领、包衣副护军参领、包衣副骁骑参领、包衣佐领、四品典仪、二等护卫武职外官:宣抚使、宣慰使司副使正五品:文职京官:左右春坊庶子、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给事中、宗人府理事官、各部郎中、太医院院使文职外官:同知、土同知、直隶州知州武职京官:三等侍卫、治仪正、步军副尉、步军校、监守信礮官、分管佐领武职外官:关口守御、防御、守备、宣慰使司佥事、宣抚使司同知、千户从五品:文职京官:翰林院侍读、翰林院侍讲、鸿胪寺少卿、司经局洗马、宗人府副理事、御使、各部员外郎文职外官:各州知州、土知州、盐运司副使、盐课提举司提举武职京官:四等侍卫、委署前锋参领、委署护军参领、委署鸟枪护军参领、委署前锋侍卫、下五旗包衣参领、五品典仪、印物章京、三等护卫武职外官:守御所千总、河营协办守备、安抚使、招讨使、宣抚使司副使、副千户正六品:文职京官:内阁侍读、左右春坊中允、国子监司业、堂主事、主事、都察院都事、经历、大理寺左右寺丞、宗人府经历、太常寺满汉寺丞、钦天监监判、钦天监汉春夏中秋冬五官正、神乐署署正、僧录司左右善事、道录司左右正一文职外官:京府通判、京县知县、通判、土通判武职京官:兰翎侍卫、整仪尉、亲军校、前锋校、护军校、鸟枪护军校、骁骑校、委署步军校武职外官:门千总、营千总、宣抚使司佥事、安抚使司同知、副招讨使、长官使、长官、百户从六品:文职京官:左右春坊赞善、翰林院修撰、光禄寺署正、钦天监满洲蒙古五官正、汉军秋官正、和声署正、僧录司左右阐教、道录司左右演法文职外官:布政司经历、理问、允判、直隶州州同、州同、土州同武职京官:内务府六品兰翎长、六品典仪武职外官:卫千总、安抚使司副使正七品:文职京官:翰林院编修、大理寺左右评事、太常寺博士、国子监监丞、内阁典籍、通政司经历、知事、太常寺典籍、太仆寺主薄、部寺司库、兵马司副指挥、太常寺满洲读祝官、赞礼郎、鸿胪寺满洲鸣赞文职外官:京县县丞、顺天府满洲教授、训导、知县、按察司经历、教授武职京官:城门史、太仆寺马厂协领武职外官:把总、安抚使司佥事、长官司副长官从七品:文职京官:翰林院检讨、銮仪卫经历、中书科中书、内阁中书、詹事府主薄、光禄寺署丞、典薄、国子监博士、助教、钦天监灵台郎、祀祭署奉祀、和声署署丞京职外官:京府经历、布政司都事、盐运司经历、直隶州州判、州判、土州判武职京官:七品典仪武职外官:盛京游牧副尉正八品:文职京官:司务、五经博士、国子监学正、学录、钦天监主薄、太医院御医、太常寺协律郎、僧录司左右讲经、道录寺左右至灵文职外官:布政司库大使、盐运司库大使、盐道库大使、盐课司大使、盐引批验所大使、按察司知事、府经历、县丞、士县丞、四氏学录、州学正、教谕武职京官:无武职外官:外委千总从八品:文职京官:翰林院典薄、国子监典薄、鸿胪寺主薄、钦天监挚壶正、祀祭署祀丞、神乐署署丞、僧录司左右觉义、道录司左右至义文职外官:布政司照磨、盐运司知事、训导武职京官:八品典仪、委署亲军校、委署前锋校、委署护军校、委署骁骑校武职外官:无正九品:文职京官: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钦天监监侯、司书、太常寺汉赞礼郎文职外官:按察司照磨、府知事、同知知事、通判知事、县主薄武职京官:各营兰翎长武职外官:外委把总从九品:文职京官:翰林院侍诏、满洲孔目、礼部四译会同官序班、国子监典籍、鸿胪寺汉鸣赞、序班、刑部司狱、钦天监司晨、博士、太医院吏目、太常寺司乐、工部司匠文职外官;府厅照磨、州吏目、道库大使、宣课司大使、府税课司大使、司府厅司狱、司府厅仓大使、巡检、土巡检武职京官: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武职外官:额外外委未入流:文职京官:翰林院孔目、都察院库使、礼部铸印局大使、兵马司吏目、崇文门副使文职外官:典史、土典史、关大使、府检校、长官司吏目、茶引批验所大使、盐茶大使、驿丞、土驿丞、河泊所所官、牐官、道县仓大使武职京官:无武职外官:百长、土舍、土目官员职务:知县——县长,县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知州——地级市市长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知府——省级城市,副省级城市市长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承宣布政使司——省长税课司——税务局局长织染杂造——纺织局局长巡检司——-公安局局长递运所使——邮政局局长礼部尚书——文化部,教育部长兵部尚书——国防部部长吏部尚书——人事部部长太仆寺卿——交通部部长(管马的) 鸿胪寺卿——外交礼仪尚宝司卿——盖章的,保管御玺(虽为架空历史,但官员等级制度我还是沿用的明朝制度,呵呵) 楔子 冷,真的好冷!身体的热量似乎被什么一点一点的吸干了,她无助地向前方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来取得一点温暖。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看着血液一丝丝地流出身体,看着浴缸里的水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黑…… 是了,血流干了,热量自然也就没了。 可,这样的感觉,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痛苦和无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只能任由它没有目的的伸向前…… 一只温暖的手猛得握住了它,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小姐,你是醒了吗?” 小姐?她皱眉,接着又自嘲地暗笑,阴曹地府居然还处在封建社会啊,这里还没有受过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洗礼吗? “小姐,小姐,醒醒啊!”那声音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那只温暖的手转而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求求你了小姐,快醒醒吧!” 经这一阵猛摇,嗓子突然一痒,她忍不住弹起身子,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那声音又响起来,她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双髻,对襟青衣,素布系腰,……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不由得张嘴说:“你……” 话还未出口,嘴里一甜,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好了,好了!”那女子抚掌大笑:“这便没事了!”她转过脸对着外面叫道:“快去回夫人,就说小姐已醒,好让她宽心。” 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袁晨任由几个丫头簇拥着擦脸,换衣,终于在得空的间隙,小声问那个青衣女子道:“这……是什么朝代?” “朝代?”青衣女子的笑容一僵,一脸茫然:“什么是朝代?” 她不懂朝代?那换个问法好了:“这是什么国家,现在是哪一年?” “这里是陈国,天启五年啊!”她说完,顿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地扑到床前:“小姐,你……连这些都不记得了吗?” 是了,穿越了,穿到一个中国历史上没有的国度和年代,袁晨在心里笑了一下,这样也好。完全脱离了以前的那个世界,也算是一种解脱。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没有了她,会生活得更快乐,她这个多余了二十年的人,终于从他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那青衣女子见袁晨只是呆呆地坐着出神,好似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刚才又问出那样没由来的话,以为她的脑子受到了毒害,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放悲声:“小姐,小姐,你可还认得碧儿?是碧儿大意马虎,才铸成今日之大祸,碧儿罪该万死!小姐……” 袁晨见她哭得如此之伤心,正欲宽解…… “紫妍,我的儿,快让为娘瞧瞧!”话音未落,几个丫环簇拥着一人出现在房门前,这人一身素衣,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支玉簪,手握佛珠,看到坐在床上的袁晨立时疾奔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下次再不可胡乱吃外面的东西,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引得袁晨眼里一热,如果,爸爸和妈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又怎会自杀。母爱,这个她早已不敢去想的东西,如今竟这样轻易地摆在她面前。她有些激动地从那妇人的怀中扬起头,想看清这位“母亲”的脸,那妇人却突然放开她,转脸向后说道:“以后谁再敢擅自往府里带吃食,绝不轻饶!四儿,你可听清了?” “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实是不知那蘑菇有毒啊!”袁晨这才看见,原来离床不远的地上还跪着一个紫衣女子,浑身发抖,面无血色,磕头如捣蒜。想必这就是那另她中毒的元凶。 原来是食物中毒,这也没什么,四儿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她起了怜悯之意,遂开口道:“算了吧,她也是无心。” 那妇人回转身来,握住她的手,坐到床前,娥眉淡扫,双目盈盈,展唇莞尔,竟如二八少女。 “紫妍,你总是这么善良!” “夫人……”碧儿突然上前,对她耳语几句。 妇人脸色大变,握着袁晨的手倏地收紧,颤声说:“紫妍,你……知道我是谁吗?” “娘!”袁晨看着她,老老实实地说:“我失忆了!” 第一章 获罪 袁晨现在闺名罗紫研,年方十四。父亲是礼部尚书罗世文,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罗紫研与他相处已两月有余,却还是不能适应他的想法。 “愿以性命归之朝廷”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说起这话时慷慨激奋的神情让她觉得非常好笑。对于他,这也许是大义,但对于罗紫研,这只是一种可悲可笑的愚忠。但,这种想法,她再也不敢说。 当第一次看到罗大人捻着胡子,望着远方,臭骂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徐顺贤后,慷慨激昂地说出这句忠君之言时,紫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研儿为何发笑?”罗世文不悦。 紫研以手掩嘴,依旧吃吃地笑。 “父亲,以性命归于朝廷为忠君,却不是爱国之举。如今阉人肆虐,乃皇上昏聩所致。若要为国,何不以有用之身,拥戴明主?这才……” “住口!大逆不道的孽畜!” 一声怒吼震得紫研的心脏差点从胸膛跳出来,她张着嘴巴,看着平时温文尔雅,对她千依百顺的“父亲”此刻已对她高高扬起了巴掌。 “老爷!”罗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他的胳膊,急急地说:“紫研被毒坏了脑袋,你不要怪罪她!”说着,她转过头,对愣在一边的紫研说:“还不认错?” 紫研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说:“父亲赎罪,孩儿刚才脑袋发晕,实在不知道说了什么!” 罗世文怒视了她许久,方才把手放下,怒道:“念你被毒迷了心智,这次且饶过你!若再有下次,定将你乱棍打出府去!我罗世文自幼读书,一世清誉,岂能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后人?去,把女训给我抄二十遍。” “老爷,紫研她身体虚弱,就……” “抄不完不许睡觉!谁要敢帮她,加倍!”罗世文横了夫人一眼,拂袖而去。 想到这里,紫研不由得一笑。 那个晚上,她抄书抄得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一件衣裳轻轻地落在了肩膀上。努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罗世文那有些沧桑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门外。 此刻,她坐在花园里,闻着花香,看着蝴蝶自由地飞舞,惬意又幸福。 她曾无数次地感谢上帝,感谢他让自己离开那个伤心的现代社会,来到这个被父爱,母爱所环绕的的世界。虽然她与现在的父母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她的心里,已经把他们看做自己最亲的亲人。也许,前世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吧?她无数次地这样想过。 “小姐!老爷唤你过去呢!”丫鬟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站起身来,摆摆手中的团扇:“走!” 紫研带着丫鬟走入正厅,一眼看见负手悲对她而立的父亲。 “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家来了?”她笑着迎上去,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父亲仍穿着朝服,面色凝重。母亲居然穿着诰命服,端坐在案旁,一语不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罗世文也在案旁坐定,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面露微笑。 紫研忙坐好,凝气屏神,等着他即将说的话。直觉告诉她,祸事来了。 “我与朝中几位大臣三日前向皇上上书《徐顺贤二十罪》,请求皇上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但,今日,李大人和王大人在早朝上当庭被抓。”罗世文顿了顿,摇首轻笑:“这本是我等意料之中的事,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想必治我罪的圣旨已在路上,所以……” “父亲!”罗紫研霍地站起来:“父亲既已知道结果,为何还要上书?以卵击石,这……” “紫研!”罗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平日慈祥和善,细言软语的她,此刻的声音却无比的严厉:“你这是何话?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大丈夫!如若如他人一般,畏惧阉人权势,委曲求全,苟且偷生,读书何用?” 说完,她走到罗世文面前,俯身大拜:“夫君此举,忠心天地可鉴!请受为妻一拜!” 罗世文忙扶起她,流着泪说:“知我者,夫人也!” 罗紫研傻傻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哭还是笑。书中所写的忠君爱国,慷慨赴死的场面终于在眼前上演,可她的心却几乎要碎成一片片。 亲情,家庭的温暖,她才仅仅享受了两个月。不要!她绝不允许这刚刚到手的幸福就这样无情的被夺去。 “父亲,圣旨还没有到,我们快走,快离开这里!”她上前想拉住罗世文的手,却反被他按住肩头。 “傻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他笑着摇头:“现在虽要抓我,但也只是拿下查办,阉人想治我的罪,还要下一番功夫。如果此刻我自动逃跑,那不是正给他们落下口实,做实了罪名吗?” “父亲……”紫妍情急落泪,正要继续劝说,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 “老师,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话音未落,一人已冲了进来,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 原来是父亲的学生,翰林院侍读章显。罗紫妍忙迎上前,问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章显虽常出入老师家中,却从未见过待字闺中的小姐罗紫妍,忽见一女子迎上前来,一身浅碧的衣衫,细致乌黑的发间,一支梅花白玉簪,映得面若凝脂。此刻,那对葡萄般的秀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满是期待。 好一个俏佳人!章显不由得心中一荡,嘴里居然结巴起来:“就是,少洪他们已……已把阉人要陷害老师……的事撒布了出去。在这里,老师的为人谁不钦佩,大家听说此消息无不愤慨,于是……” “于是怎样?”罗世文急问。 “于是大家都去阻拦前来抓人的黄卫了!现在宣旨太监和黄卫都被吓得四散逃窜,哪里还敢再来抓老师?俗话说,众怒不可犯,想那徐顺贤经过此事,便再也不敢为难老师!” “什么?”罗世文身子一晃,哇的一声,竟然吐出一大口血来。众人见状大惊,忙上前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喝了一口丫环捧上的清茶之后,罗世文这才悠悠地吐了口气,叹息道:“你们这是想害死老夫啊!众怒?呵呵!公然围堵圣旨,阻拦黄卫,这是众怒?这是聚众闹事,这是要造反啊!咳咳咳……”他说着,又咳嗽起来。 章显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不住地磕头:“学生们一时情急,只想救老师,没想到反给老师引来大患!学生真是愚钝不堪,该死,该死!” 第二章 投狱 “父亲,事已至此,难道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藏身之处!” 罗世文却默默地坐在那里,好似没有听见紫妍的话一般。片刻后,他平静地说:“罗成,去给我找身狱服来。” “是。”管家罗成得命,正要离去,却被罗紫妍拦住。她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嘭嘭声清晰可闻。 “父亲,你这是何意?您要自己入狱吗?除非女儿死了,否则绝不会让您离家半步!” “紫妍!”罗世文大喝:“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快快起来!” 罗夫人上前,扶起她,看着她的眼睛,默默地摇了摇头。 罗紫妍踉跄地站起来,她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改变。罗世文现在一心求死,好完成他“愿以性命归之朝廷”的人生理想。而她,将永远失去父亲,未来的命运,只有老天才能够知道。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前厅里,一片死寂。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吩咐厨房备饭?”罗夫人突然打破了沉寂,她微笑着走到罗世文面前说道:“老爷,你早就谗我做的白玉羹了吧?今日为妻亲自下厨,一定解了你的谗!” 罗世文也回报一个笑容:“多谢夫人了!” 众人吃罢午饭,罗世文换上狱服,走到大门前,停了下来。 罗夫人率女儿和众家奴随在他身后,也停住脚步。 “恭送老爷!”罗夫人盈盈而拜:“妾和小女在家里等你平安回归!” 罗紫妍也跪下来,大声说:“父亲无罪,女儿等你回来!” 罗世文微笑,胡须在风中轻轻的摇摆,显得落寞而苍老。他走到罗夫人面前,动情地抚摸她的脸庞,轻唤她的闺名:“玉嬅,嫁给我,委屈你了!你曾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才气不凡的人,却甘愿嫁我一介书生……” “世文……”罗夫人打断他的话,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你为人嫉恶如仇,为官清正廉洁,为夫情深不移,为父慈祥仁爱。有夫如此,玉嬅夫复何求?” 罗世文感动得连连点头,转身走到罗紫妍面前。 “妍儿,为父若有不测,你可随你母亲南下去找应天府府尹柳政怀。他与我有口头儿女婚姻之约,定会收留你的!” “父亲,女儿不要……” 他摆摆手,阻止她下面的话,突然身子一矮,跪下来对他们深深一拜。 众人大惊,忙起身来拉他。 他却执意跪在地上,大声说:“阅之(他的字)以前承蒙你们的照顾和抬爱,就此谢过!以后夫人和小女就托付于你们了!” 管家罗成大哭,他重重地磕头,应道:“老奴定不负老爷所托!” “如此,老夫再无牵挂!”罗世文站起来,走到门前,突然放声大笑:“为国而死,吾去矣!” “恭送老爷!” 片刻间,笑声不绝,人已消失在门外。 =========================================“不能再这样傻等下去了!”罗紫妍急得团团转。罗世文已经入狱五天了,至今音信全无。她转了几圈,突然说:“碧儿,你可知道那个章显的府第在哪儿吗?” 碧儿点头:“倒是去过一次,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去,给我找身小厮的衣服来。” 碧儿大惊,连忙阻拦:“小姐,这万万不可。你尚待字闺中,怎能到外面抛头露面?要是夫人……” 紫妍推了她一把,打断她的话:“你少废话!快去找衣服!” “是……”碧儿讪讪的应着,迟迟疑疑地转身离去,心里叨念道:小姐今日说话怎的突然如此粗鲁? 一个时辰后,两个白面小生出现在章府门前。 “小姐,你等我一下,我去让门房通报。”罗紫妍拉住她道:“通报什么?我来找他这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两人蹲在角落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章显的轿子缓缓地过来。罗紫妍忙跑过去,对着刚从轿子里出来的章显大声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章显一愣,定睛看去,一个俊俏小厮正含笑望着他,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熟悉。正恍惚间,那小厮竟走上前来,倒地便拜:“大人,小妍子给你请安了!” 小妍子?章显心中一动,再仔细打量,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终于认出来了。罗紫妍暗地里撇嘴,原来在古代,女扮男装真的能唬住不少人。 章显收起惊讶,装做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随我进来吧。” =========================================“你说你要见老师?”章显大惊。 罗紫妍放下茶盅,急切地说:“已经五日了,音讯全无。你身为翰林院侍读,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章显宽慰道:“老师下的是诏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紫妍霍地站起来:“你是意思是,父亲这次注定有去无回了?” 章显默然。 紫妍沉思片刻,突然跪在他面前,流泪道:“章大人,求求你,帮我,让我见父亲一面!求求你!” 章显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姐快快请起,下官尽力便是。” “多谢大人!” “小姐谬赞了。师尊如父,我本该救师于水火之中,奈何官小言轻,又手无缚鸡之力,连小姐这种入狱探视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愧对老师!小姐放心,下官这次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让你见到老师!” 第三章 虐杀 昏暗的长长的廊道里,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声,呻吟声,咒骂声……。罗紫妍战战兢兢地走着,突然觉得脚一阵瘙痒。低头细看,竟是一只大老鼠。 “呀!”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喊什么?没见过老鼠啊!娘们似的!”带他们进来的典狱长骂道,他狠狠地瞪了扮成小厮的罗紫妍两眼,对章显说:“章大人,他这样乱喊乱叫,要是惊动了上面,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章显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赔笑道:“下人没见过这阵势,抱歉,抱歉!” 典狱长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摆摆手说:“快走。” 三人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一个偏僻的牢房门前。典狱长努努嘴说:“就是这里了。” 罗紫妍向里看了看,说:“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请点个亮吧!” 典狱长叹了口气:“还是看不见得好啊!唉!”他边摇头边掏出火折子,吹了几吹,点起支随身带着的蜡来。 “啊!” 伴着渐明的火光,罗紫妍的尖叫声再次撕心裂肺的响起来。不过这次,典狱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蜡烛递给章显,小声说:“有什么话快些说,不要大声哭,不要传递东西。”说罢,隐身在黑暗之中。 罗紫妍瘫坐在地上,眼前那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人,真的是她的父亲罗世文吗? 只见他靠墙坐着,脸上堆砌着无数烫焦溃烂的伤口,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左边膝盖往下,皮开肉绽,而他的左手,此刻正在撕去这里的烂皮烂肉,一块又一块,肉下,已经模糊的看见了骨头的形状。 “父亲!”罗紫妍无法抑制声音中的颤抖,这样恐怖阴森的情景,她做梦都不敢梦到。 “妍儿?”罗世文的身子猛得一阵,脑袋向她这边偏过来,低声说:“是妍儿吗?” “父亲,是我!女儿来看你了!” 罗世文艰难地爬了过来,手胡乱地向前抓着,怒声道:“孽畜,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随便来的?快滚!” 罗紫妍试探地把手伸到他的眼前,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仍径自在那里骂着:“我已经完了,你也要陪为父一起葬身在这吃人的诏狱吗?” “父亲,你的眼睛……”罗紫妍失声痛哭。 “老师,你不要怪小姐,是学生带她来的。”章显也被罗世文的惨状吓坏了,震惊过后,不由得悲从中来:“老师,您受苦了!” “哭什么?没用的东西!朝纲已经败坏到如此地步,你却空有妇人之仁,不晓大义,不爱己身!老夫我学生无数,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却跑到这里来看我,给他们编造罪名陷害你的机会!平日我对你的教导你都忘了吗?” “学生死不敢忘!” “既如此,你带妍儿速速离去。我若死,你须与罗家断绝一切往来,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章显跪于地上,俯身大拜:“学生明白!卧薪尝胆,伺机而动。他日定为恩师血洗冤仇!” 罗世文欣慰地扯了扯嘴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下的草垛里摸了又摸,终于拿出一个布条,递向罗紫妍:“妍儿,收好为父的血书,他日阉人若除,此书可为我清洗冤屈,表我赤胆忠心!” “是。父亲!妍儿定会为父亲报仇!”罗紫妍哭泣着接过血书,将它深深地塞进怀里。 罗世文摆摆手:“你若为男子,我定会让你为国除奸,但,你女子之身,如何做得?去吧,妍儿,莫再提报仇二字,做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 “不,父亲……”罗紫妍还欲再讲,罗世文却突然变了脸色:“你们快滚!再不滚,我打死你们!”说着,竟摸起身边的石子,向他们砸过来。 “小姐,走吧!”章显最后向他深深一拜,强拉着紫研,走了出去。 两人从诏狱出来,罗紫妍挣开他的手,冲了出去。章显叫了几声,不得她应,只得紧紧地跟在后面。 终于,她在一片小菜园前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已经似乎忘却爸爸妈妈和妹妹,在那个世界,她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她存在的价值就是做妹妹的跟班。陪她玩耍,陪她上课,陪她学跳舞。……她怨过,恨过,却从未细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直到,她听见那两句至关紧要的对话:“小晨什么都比小曦强,这让小曦很难受,早知道当初就不收养她了!”“现在反到来抱怨,谁让当初你总也生不出来呢!”世界在那一刻坍塌,原来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是父母,妹妹也根本不是妹妹,她只是一个在无奈的时刻被拉来填空的物品,如今,更是作用全无,令人生厌。 百般忍让走过了18年,回头看时,周围竟无一个亲人!她想用死来结束,却没想到换来一个新的开始。 可如今,这短暂的幸福也破灭了,父亲坐在墙角撕烂肉的情景已经永远地刻进她的心里,成为她终生的噩梦。 她恨,她真的好恨! 她猛得仰起头,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章大人,管诏狱的是谁?” “黄卫都指挥佥事申石先。” “申石先……申石先……徐顺贤……徐顺贤……”罗紫妍不停地念着,突然嫣然一笑:“我记下了!” 看着这个绝美却寒意逼人的笑容,章显不由得后退一步,这个女孩美丽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仇恨嗜血的光芒。 ==================================三日后,罗世文的死讯传来。 死亡原因:畏罪自杀。 罗府上下哭声一片,只有罗夫人和罗紫妍面无表情,甚为冷静。 此刻,她们正坐于前厅,等着罗成前来回话。 不一会,罗成便上来行礼说:“夫人,诏狱那里回话说尸首还未检验完毕,不让收敛。” 罗夫人霍然起身,大声说:“欺人太甚!以为我家孤儿寡母就好欺吗?妍儿,随我去讨尸!” “夫人,我们也去!”下人齐声说。 “哟!这是要造反啊!”随着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鸭嗓的声音,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趾高气昂地说:“夫人今天怕是去不成了!接旨吧!” 第四章 家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礼部尚书罗世文,贪污受贿三万金,着革职查办,罚没家产,钦赐!” “罪妇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罗夫人机械地喊完,起身接过圣旨。 那太监白了她一眼,一挥手道:“来呀,给我抄!” 一大队黄卫冲了进来,将各屋的下人连并罗夫人和罗紫妍一并驱赶到院子里,开始了疯狂的搜掠。 不多时,一个黄卫队长便跑过来,对着那太监一阵耳语。太监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突然笑着踱到罗夫人面前说:“夫人,你夫将金藏于何处?” 罗夫人冷冷地说:“哪里来的什么金?这里已被你等翻了个遍,除了老爷收藏的字画外,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夫人啊……”太监摇摇兰花指:“你还是从实说来,省得去诏狱受罪。” 罗夫人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说:“张公公,可否容我和小女说几句话呢?” 张德冷笑,到底是个女人,经不住吓。 “说吧,但要快点,咱家还急着回去复旨呢!” 罗夫人将紫妍拉到角落,暗暗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进她的袖子里,低声说:“紫妍,用这个做盘缠,速速离开这里,去找应天府府尹柳政怀。再也不要回京城来!” “娘……” 罗夫人比了一个住口的手势,声音虽低却透着严厉:“紫妍,你若不想辜负父母的十四年养育之恩,就听我的话!柳政怀为人正直,他的儿子柳皓白更是才子,前途不可限量。你记不得以前的事,其实你们一年前见过面,你还跟娘说很喜欢他。我看他对你也颇为中意。孩子,这大好的姻缘切不可错过!刚才给你的包中有我写于丝帕上的书信一封,你记得交于柳伯伯!” 罗紫妍忍住泪,连连点头。 罗夫人长舒了口气:“既如此,为娘再无牵挂。” 她抬起手,轻柔地抚过紫妍的脸庞,游移到她的头上。她微笑,眼中放出欣慰温柔的光芒,突然手腕一旋,紫妍头上碧玉簪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娘!”紫妍惊呼。 “阉人!”罗夫人厉声怒叱:“尔等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致使超纲败坏,民不聊生!苍天有眼,尔等必有报应!” 张德被骂得七窍生烟,尖着嗓子叫道:“快给我拿下,拿下!” 罗夫人仰天长笑:“我堂堂从一品诰命,殿阁大学士之女企容尔等小辈羞辱!老爷,为妻来矣!” 话音未落,手中的玉簪已经深深地插进脖子里,鲜血迸射了出来,溅到她雪白的脖子上,触目惊心! “娘!”紫妍嘶叫着扑了上去,罗夫人的身子软软地落进她的怀里。 “娘,你为什么……”紫妍心中大恸,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罗夫人握住她的手,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快走!再也不要回来!” 说罢,手重重地滑落,孤零零地垂在紫妍身旁。 张德也被这一幕吓坏了。他只是奉旨抄家,却不想居然搞出人命来。怪只怪自己急于在徐公公面前邀功,说什么拿她下狱的话,如今这如何收场? “你……你……,你竟敢如此……”他张了半天嘴,也不知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只得狼狈地对黄卫吩咐了一声:“查封。”便急急地溜走了。 罗紫妍仇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张德,你是第三个! ==============破败的古庙里,罗紫妍抱着肩膀,看着柴火堆上跳动的火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小姐,你说什么?你不想去应天府?”罗成大惊:“这是为何?” 紫妍将一根柴火投进火堆:“因为我要报仇!我不能就这样嫁人!” 罗成扑通跪在她面前,老泪纵横:“小姐,罗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切切不可再想什么报仇了!小姐,老奴求你了!” 说完,他的头一下下的,重重地磕在地上。 “老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小姐不答应,老奴今天就一头碰死在这里!”罗成语气坚决。 罗紫妍叹气:“好了,我不再提这事就是了,你快快起来吧!” 想到这里,她霍地站了起来,看着一旁已经入睡的罗成和碧儿许久,深深的一拜。 老管家,碧儿,对不起!我必须留在京城!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有报仇的机会!没有了我,你们可以更安全地活下去。再见! 她摸出罗夫人临死前交给她的包裹,从里面拿出几样首饰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破庙。 ==========树木在月色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远处,不时传来几声不明物种的叫声,另人毛骨悚然。 罗紫妍瑟缩地抱紧肩膀,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 不该半夜离开老管家他们的,太冲动了!再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一定会迷路的!她再向身后看了看,发现刚才的破庙早已不见踪影。 天,已经迷路了,这可怎么办! 她挨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准备天亮再找回京城的路。 仰起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和皎洁的月色,父亲和母亲惨死的样子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徐顺贤,申石先,张德……,她再次念起这些名字。从母亲死的那天起,这三个名字是她每天复习的功课。 我不会让你们得意太久的!她恨恨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明白,要报仇,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进宫。成为皇妃,皇后,成为手握权利的人上人!可,如今的她,怎样才能得到进宫的机会呢? 听说皇上即将行冠礼,那选妃之事也就在这半年间了。她眯起眼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把女儿送进那黄金笼里吧?如此,那只要…… “娘的,大早上的就出去,却才弄来这点东西,真他娘的晦气!”远处传来一阵咒骂。接着,凌乱的马蹄声也响了起来,快速地向她这边靠近。 罗紫妍一惊,强盗? 她迅速地站起身,想躲进后面的密林里,刚走了两步,身后便响起喊叫声。 “谁?” 罗紫妍哪里敢回话,放开脚步向密林跑去。 “娘的,还敢跑!”片刻间,马蹄声已经在身后,接着,她的身子被提起来,重重地摔在马背上。 小厮的帽子飞了出去,一头秀发倾泻而出,飘扬在风中。 “原来是个妞啊!今天总算没白来!”强盗纷纷围拢过来,明灭的火把下,淫邪的扯开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罗紫妍绝望地闭上眼睛,老天,这就是你赐给我的命运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救我!救我!谁来救救我! 第五章 夺吻 一个慵懒的哈欠声突然传来,强盗们警觉地四下张望,叫道:“谁?” “你们又是谁?半夜三更在此喧哗,搅我清梦。” 清朗的声音从密林中传出,带着三分睡意。 紫妍心中一喜,大叫:“公子救我!救我!” 一个强盗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贱人,闭嘴!” “救你?我只救美人,而且,我要特别的报酬!你可以愿意?”那人笑着,语气中带着暧昧和轻佻。 紫妍咬牙,此刻还有什么可顾及? “公子,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依你!” “那我先来验验,你是不是真的美人!”话音未落,一张脸已经出现在紫妍的面前。两人以暧昧的距离面对面地看着,呼吸轻轻地吹在彼此的脸上。 紫妍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这人的左嘴角邪邪地提着,笑容邪魅轻浮,挺直的鼻梁以上的部分掩盖在半张银色的面具之下。凝神间,一抬眼,触到面具后如海般深邃的眸子。她霎时间有些失神,这样的一对眼睛,似曾相识…… “赏金猎人银公子!”有人惊呼起来。 那人把目光从紫妍的脸上移开,微笑道:“果然是个小美人!胡三,给面子吗?” 匪首胡三急急地走到他面前,谄笑道:“银公子开口,小的怎敢不从?这小女子如今归公子了!” 银公子向他深深地一拜,莞尔:“如此,在下万分感谢!投桃报李,今日就赏你个痛快的死法!” 胡三脸色一变,颤声说:“你……要杀我?” 银公子负手而立,白衣飘飘,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闪着诡异的寒光。 “同样的话,就不必重复两遍了吧?” 胡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饶……” 紫妍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胡三便已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头颅却在银公子的手中。 小罗罗们见此情景,十分识相地抱头鼠窜而去。 银公子看了紫妍一眼:“姑娘,你自由了!”说罢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等一下!”紫妍紧追两步,高声叫道。 银公子转身:“还有什么事?” 罗紫妍看了看周围,心道你说还有什么事?深更半夜地把我扔在这里,这叫救人吗?这个什么银公子武功如此高强,要是能靠上他,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她咬咬嘴唇,故作羞涩地一笑:“公子,奴家还没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罢了!你身形尚小,乳臭未干,本公子实在是……。报酬就算了,你去吧!”我能往哪里去?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际是想逼我主动献身吧!罗紫妍再次腹黑。 “公子!”她柔弱地,可爱地娇声唤道:“奴家已是孤女,只要公子肯收留奴家,奴家什么报酬都愿意付!” 银公子一愣,很快又挽起了嘴角。他拎着胡三的头,径直走到紫妍面前,低声说:“我要的报酬,可不是一般女人付得起的!” 罗紫妍故作天真地闪着眼睛:“公子,奴家身上没有钱!” 银公子眯起眼睛:“我不要钱。” “那公子要什么?只要奴家给得起,奴家一定不会推辞。” 他暧昧地贴到她耳边,哑声说:“我要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 色狼!罗紫妍心里暗骂,脸上却还是一派天真。 “公子要奴家最宝贵的东西?可是,娘说过,这个不能随便……”她“为难”地垂下小脑袋,双手纠缠了衣角许久,终于说:“公子想要,奴家绝不敢推辞,不过……”紫妍怯怯地瞄着银公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银公子耐心追问。眯着的眼睛里,精光一闪。真是个演技高超的姑娘!他倒要看看,这个貌似天真的小美人,究竟意欲何为。 “他们叫你赏金猎人,我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啦,但,我想,公子你一定是个锄强扶弱的大侠!”马屁要拍足。 “大侠又如何?” “大侠,那就是一言九鼎,对吧?像乔峰啊,洪七公啊……”她猛得捂住嘴巴,怎么说起金庸小说来了!赶紧转入正题:“这报酬,您只会要一次,不会耍赖多做要求吧?”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口若悬河的女子。 “姑娘年纪虽小,却能言善道。你说的那些大侠是不是一言九鼎我不知道,但我银公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话音刚落,两片温润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脸颊。 银公子有片刻的失神,再回神时,罗紫妍早已结束了这个亲吻,含羞带怯地站在他面前,面若桃花。 “这……就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是啊!”罗紫妍抬头,眼里泪光闪闪:“公子,奴家的贞洁已经是你的了,你不会反悔吧?” 怒气,从心底升起。他抿紧嘴唇,恼怒于自己刚刚的片刻失神。这个失神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致命的,如果面前这个女孩是个高手的话,刚才那个失神足以让他死上三次! “姑娘——”他拉长了声音,脸向她压了下来,停在一个暧昧的距离:“你搞错了游戏规则,报酬由我来定,而我要的是……” “你……”罗紫妍惊恐地后退,却碰上他伸出的手臂,他的手臂收紧,将她禁锢在他的胸前。 紫妍慌忙将双手抵在他胸前,挣扎道:“你说好不耍……” 赖字淹没在他猛得贴上来的双唇里。 罗紫妍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冷冰冰的闪着寒光的面具,想要挣脱,却徒劳无功。只得任由他的唇如火般烫过她嘴唇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她看到他的眼中,一丝轻蔑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竟敢嘲笑她,轻视她,这个色狼混蛋! 她猛得张开嘴,对着他的舌头狠狠地咬下去。 “唔……”他呻吟一声,将她用力推开。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来,他不在意地用手一抹,眯起眼睛:“姑娘,现在咱俩钱货两清,互不相欠了,你,还要跟着我吗?” 罗紫妍努力压抑着怒气,再次带上天真无邪的面具:“公子,你……你都对奴家这样了,奴家还能去哪儿?你……你要对奴家负责!” 银公子笑着摇摇头,身影一花,居然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罗紫妍呆立在原地,片刻后,如梦方醒地大骂起来:“你……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轻薄了人家就溜了,你……你算什么大侠,算什么赏金猎人!你等着吧,我会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登徒子,臭流氓,你……” 正骂得起劲,突然一个东西飞出来,砸到她的脑袋上。 “想跟着我?那就带着这个东西来吧!”银公子的声音朗朗地传来。 看来他还知道要脸皮。罗紫妍咽了咽口水,走到那团黑黑的东西面前,定睛一看,尖叫起来:“这……胡三的人头!” “不愿意拿吗?那我走了!”银公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你这个变态!”豁出去了!罗紫妍双眼一闭,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双手胡乱地用布将那人头一蒙,拎在手里,急急地叫道:“等等我!” 第六章 救美 “什么?你不是去京城?而是要去保定府?” 走了多半日,罗紫妍这才从银公子的铁嘴钢牙中问出他的行动方向。闻得此行的目的地是保定府,她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姑娘既然誓死跟随我,又何必在意去哪?”银公子闲闲地坐到树荫下,刷地展开扇子,风流倜傥地扇着风。 切,装什么楚留香! 心里咒骂着,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容凑到他面前说:“公子,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呢?” 银公子瞥她一眼,摇摇头:“这得看什么时候接到京城的买卖了。” 罗紫妍皱起眉头。 真是一路不顺,本以为靠着这个高手可以安全进京,然后再一脚把这只色狼踢开,没想到反被带得离京城越来越远。如今该怎么办?甩掉他? 她望了望身后的险山密林,退缩地咽了咽口水。天知道那里面还藏着多少土匪强盗,她要是单身上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名赴黄泉。 怎么办? 生意?他说接了京城的生意就会去京城!她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见她突然转过脸来,银公子不着痕迹地垂下眼帘,看向手中的折扇。 罗紫妍庄重地站到他面前,突然跪倒在地。 本以为银公子会大惊,然后急忙问她为何如此,她好就势挤出眼泪,扮楚楚可怜争取同情。没想到,跪了半天,那厢一点动静也没有。 抬眼愤愤地看过去,发现他正用扇子撑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有些狼狈,那对海般的眼睛似乎看穿了她的一切,刚刚想好的话,此刻竟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跪吗?”思虑再三,她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我在等姑娘讲。”轻飘飘甩过来一句。 罗紫妍咬咬嘴唇,既然开了头,就认真演下去吧!她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悲声道:“请公子为奴家报仇!” “报仇啊——”银公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的仇人是什么身份?身份不同,我要的价钱也不同。” “身份?”罗紫妍转了转眼珠:“我娘去世之前只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得到了京城,找到他这个人才能知道。” “还得找人?那价格还得再翻一倍。” “可以,只要公子肯替奴家报仇,要多少都可以!”罗紫妍满嘴应着,心里冷笑道,进了京城就开溜,看你找谁要钱去! 正得意着,一抬头,被眼前银公子放大了脸吓了一大跳,他竟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她面前。“你是谁?”他沉声问。 紫妍后退两步,娇声说:“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奴家不是早就说了,奴家是个可怜的孤女!” “你撒谎,你昨天还说身无分文,今日却甚为大方。你甚至从未说过你的名字。”他看着她,面具后的眼睛,目光咄咄。 “你不是也没说你的名字吗?还带着个面具,到底是想装神秘还是想半夜好吓人?”罗紫妍不甘示弱,反抢白一通。 银公子凝视了她片刻,突然笑着坐回到树下,展开扇子。 “不说也罢。只要出得起银子,你是谁都无关紧要。” 罗紫妍大喜:“这么说,公子同意了?” 银公子突然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身子一拧,掠到树上。 哇!罗紫妍看着他在树枝间游走,身形潇洒,如履平地。不由得连连叹息:这样的镜头,真比卧虎藏龙上的还要精彩啊! 银公子落回到地上,笑道:“我的生意来了。”说罢,揽住紫妍的腰,纵身向北而去。 天!自己居然在飞,居然在飞呢!紫妍雀跃地看着地上的景物迅速地飞向身后,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她转头,脸碰进银公子的怀里,深深地吸进一股淡淡的草香。脸突然没由来的烫起来。 恍惚间,突听见银公子朗声说:“大人,您的家丁怕是招架不住这些土匪,可要在下略施薄力?” “公子侠义,奴家拜谢!还请公子快快相救!” 答话的竟是个女子。罗紫妍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群土匪包围了一顶小轿,几个家丁正在苦苦支撑,眼看就要寡不敌众。 “美女诶!”紫妍鄙夷地说:“你又可以得到特殊的报酬了!” 银公子却并不理她,他带着她落到山崖上,继续大声说:“让在下施手不难,只是不知小姐可舍得钱财否?” 下面,战况已经升级,家丁全部壮烈牺牲,一个土匪已经淫笑着却掀轿帘了。 “一切全依公子!”那小姐已经吓哭了。 话音刚落,银公子立刻从紫妍的身旁消失了。 财迷,钱串子!紫妍真想代表月亮鄙视他!那边都火烧眉毛了,他这厢还四平八稳的谈价钱,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伸出头,看着山崖下,果然,那里已经成了银公子独自表演的舞台,只见他闪转腾挪间,土匪纷纷阵亡倒地,最后只剩下轿边那一个,恼羞成怒下,将一女子从轿中拖了出来,白晃晃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哟,真是个美女啊!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只见她此刻如受惊的小兔,乌黑的眸子上,柔柔地罩上一层雾气,虽未流泪,却比流泪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土匪嘶吼道。 银公子站住,扬起手,笑道:“留神手里的家伙,切勿伤了在下的财神!” “把你的家伙扔了!”土匪继续吼道。 “家伙?”银公子不解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扬起手中的扇子说:“阁下说的可是这个?这可不行,这扇子虽不起眼,却价值连城……” “少废话!放下!否则……”土匪手中刀子一顿,那小姐立刻惊叫起来,一丝血红,顺着她洁白的脖子流了下来。 “别生气,别生气!”银公子连忙摆手:“不就是扔把扇子吗?在下这就扔……”扔字刚出口,扇子已从他的手中飞射出来,直直地插进土匪的头里,脑浆迸射出来。 那土匪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姐哪里见过这等惨状,吓得抱头尖叫。 银公子走到他面前,拔出扇子,撩起他的衣服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冷声说:“自不量力,白白污了我的折扇!” 很快的,他展开笑容,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姐说:“小姐,已经没事了!” “公子!”那小姐站起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第七章 转机 银公子就势揽住她的腰,一拧身将她带至山崖上。站定后,笑道:“小姐,没事了!” 那女子惊魂未定地从他的怀里扬起头,紫妍笑嘻嘻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姐姐莫怕,银公子武功盖世,你有他的庇护,再无烦扰!” 女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忙从银公子的怀中抽身,红着脸盈盈而拜:“紫妍多谢公子搭救!” “紫妍!”紫妍惊呼:“你刚刚说你叫紫妍吗?” 银公子看着她满是震惊的脸,眉毛轻轻的一挑。 “是了,奴家闺名萧紫妍,此次进京为的是投奔叔父,待召入宫。”说到入宫两个字,萧紫妍暗暗地看了银公子一眼,面露愁容。 这饱含深意的一瞥没有逃过罗紫妍的眼睛,此刻,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俏脸因为兴奋泛起一片红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 萧紫妍,罗紫妍,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现在这位萧紫妍小姐好像已经对大色狼一见钟情,那进宫这个事…… “姐姐是待召入宫的美人?那以后就是皇妃了?请受小妹一拜!”罗紫妍满脸崇敬的就要行大礼,却被萧紫妍拦住。 “妹妹,那吃人的地方岂是什么好去处?”她摇摇头,秀美的眸子里雾气重重:“若不是为了报答叔父对我和母亲多年接济之恩,我怎愿弃母离乡,去那金牢笼?” “姐姐,你别太悲观了!以姐姐这样的相貌人品,进宫之后,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罗紫妍按奈着心中的狂喜,继续套她的话。 萧紫妍冷笑:“皇上的宠爱?三宫六院,哪个不是才貌出众?想从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已是不易,即便是侥幸得到陛下垂青,恩宠又能延续到几时?从古至今,只见无数惨死的嫔妃,却从不见痴情重义的君王,小妹,你太天真了!” 这段话,字字句句都沉甸甸地坠进罗紫妍的心里,她说的没错,后宫深似海,自己混进去,就真的一定可以给父母报仇吗?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她暗暗捏紧拳头,沉声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要肯去做,又什么能不成呢?” “以姑娘这般相貌人品,这般气度心胸,若能进宫,必定大有所为!真是可惜啊,可惜!”银公子嘴里调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小姑娘,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神秘感和心机和时常变幻的不同面目,天真,深沉,轻浮,刚烈…… 他移开凝视着她的目光,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漾开。 聪明的小姑娘,路途上有她,再也不会乏味。罗紫妍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和调笑,瞪他一眼,继续对萧紫妍追说道:“姐姐既然要入宫,那就让他护送你进京吧!” “这……”萧紫妍含羞看了银公子一眼,低声说:“不知他是否方便。” “只要小姐出得起银子就方便!”银公子笑答:“不过,在下要先去保定府,然后才可送小姐入京。” 一听说他还要绕路,罗紫妍跳起来:“为什么非要去保定府?你要护送的可是未来的皇妃……哎哟,你干嘛打我!” 银公子用扇子敲敲她的脑袋,对着她脚下奴奴嘴:“如果你不介意多提几天这颗发臭的脑袋,咱们这就可以启程回京。” 罗紫妍这才想起她这一路所负担的行李——人头。她忙不迭地跳到一旁,赌气不再说话。 萧紫妍忙上前来打圆场说:“二位不必为奴家争吵,奴家也不是很急着进京,随妹妹去保定府也好!” 随我?你是想多和那个色狼相处吧!罗紫妍展开笑容:“姐姐真是宽怀大度,既如此,就快点赶路吧!” 萧紫妍走到银公子面前,脱下玉镯,交到他手里说:“这是谢礼。待公子将奴家护送回京后,还有重谢!” “好!”银公子收好镯子,突然一手揽住一个,纵身一跃,将她二人带至山崖下,萧紫妍的小轿前。 “等我一下。”说完,他又消失在树林里。 “公子真是好本领!”萧紫妍对着他去的方向,感慨道。 罗紫妍察言观色,马上应道:“当然,公子的本事可大着呢!黑白两道,没有人不知道他赏金猎人银公子的!” “赏金猎人?”萧紫妍玩味地念了一遍,低声说:“他……为何带着面具?可是脸上……” “不不不!”罗紫妍连忙摆手:“他可不是因为长得丑或是脸上有疤才带面具的,他……他是因为……”她顿了顿,不管了,既然夸,就夸到底,否则这个美人姐姐怎么能为他放弃入宫? “他是因为相貌太过俊美,才带面具!” “这是为何?” “为了隔绝桃花!”罗紫妍故作暧昧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银公子如此人品,自然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但他却是端正之人,从不胡乱留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然伤了不少女子的心。为此,他才不得不带上面具。” 她强忍恶心,目光真挚地说完这番话。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强吻,她胃液翻腾。 “那……不知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子?”萧紫妍垂下头,脸上飞起两片红云。 罗紫妍暗暗一笑:“这个嘛……。我倒是听他说过一次,说平生夙愿,就是娶一个貌美温柔,知书达理的女子为妻。姐姐,你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净胡说!”萧紫妍娇嗔,笑容却抑制不住的漾开,她拼命止住笑,正色道:“我与他相识不过半日,妹妹怎就胡乱编排起来了?” “姐姐别再遮掩了,姐姐的心思,妹妹怎会不知?”罗紫妍再接再厉:“公子这样的人中之龙,还不能让姐姐一见钟情吗?” 萧紫妍脸更红了,嘴里却马上应道:“如此说来,妹妹莫不是早已倾心于他?” 呃? 罗紫妍愣住了,没想到绕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绕了进去! 萧紫妍本是玩笑,见她愣在那里,以为自己果真说中了她的心思,心也不由得紧起来,言不由衷地说:“妹妹如此了解公子,想必已与他相处甚久,对他动情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罗紫妍笑起来:“我可是早就许了人的,怎会再对别人动情?” “小妹已有人家?” “是啊,我们是青梅竹马,除了他,我不会再对别人动心的!” “小姐请上轿吧!” 银公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轿旁,而轿子四周也站了四个惊慌不安的人。 “公子你是去……”萧紫妍看着他,心中一甜,他原来是去为自己找轿夫去了。如此细心体贴,莫非真的是对自己…… “小姐身体娇贵,怎耐得长途跋涉?快上轿吧!”银公子殷勤地打起轿帘。 “多谢公子!”萧紫妍面若桃花地坐进轿子里。 “喂!我也是女人,我的脚早就磨起泡了,你怎么不给我找顶轿子?”罗紫妍愤愤不平。 “起轿!”银公子看着轿子平稳地抬起来后,转过头来,冷声道:“你一毛不拔,还想坐轿?快快拿好你的‘行李’赶路!” 说罢,摇着扇子走开了。 死钱串子! 罗紫妍怒视着他的背影,突然脚一软:“哎呀!” 第八章 诈伤 银公子停下来,转过身:“怎么了?” “我……我的脚扭了!”罗紫妍痛苦呻吟。 银公子默默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手刚碰到她的脚,她便尖叫起来:“疼死了!好疼!” 他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她鞋尖上淡淡的血色。 “真的扭脚了?”他看向她,满眼的怀疑。 “真的!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一碰就疼!”罗紫妍目光真挚,言之凿凿。 “这样的话,如何是好?”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闲闲地扇着风。 罗紫妍气结:“你到底是大侠还是酸秀才?什么如何是好!你是男人诶!该怎么办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银公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笑着和上扇子,蹲到她面前:“上来吧!” 罗紫妍看着他的后背,脸上笑开了花:“我可没说要你背我,这是你自己主要要求的,别找我要银子啊!” “不愿意就算了!”银公子作势起身,罗紫妍连忙整个人趴了上去:“谁说我不愿意了!” 他背着她站了起来,罗紫妍展开胜利的笑容。哼,不给我弄轿子,那你就当我的马吧! …… 一路无语。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罗紫妍转了转眼珠,清清嗓子:“咳咳……” “想问什么?”没想到他反应倒很快。 “你……为什么总带着面具?” “你不是都知道吗?因为我长得太过俊美,为了隔绝桃花,这才带上面具。”银公子的声音平静无波。 罗紫妍吐吐舌头:“你都听到啦!”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你努力撮合我和萧小姐,目的何在?” 目的我能告诉你吗? “我只是看你们男才女貌,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 银公子的脸转过来,阳光从他银色的面具反射到她的眼里,刺眼夺目。 “她是要进宫的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可以帮你们……”罗紫妍脱口而出。 银公子猛得看过来,目光咄咄:“你怎么帮?” 这是一个陷阱!罗紫妍慌忙闭上嘴巴。这个赏金猎人可是个钱串子,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计划,难保不会抓着自己去换取赏金。她心里的这个计划,只能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讲给萧紫妍一个人听! “我……我可以进京去求皇帝啊,求他放了萧姐姐,反正他那么多嫔妃,少她一个应该也没什么!”她故作稚嫩的声音天真无邪的响起来。 “你不怕死?” “为了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什么都愿意做!死又怕什么!”罗紫妍答得“情真意切”。 “是吗?”银公子笑起来:“你死了,你那青梅竹马的情郎可怎么办?” 罗紫妍一愣:“这你也听见了?” 他再次转过脸来,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暗暗涌动:“真的有这个人吗?” “恩。”罗紫妍应着,声音低了下去:“没关系的,反正,他再也不属于我了!” 银公子眼波一暗,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喂!”罗紫妍突然又开了口:“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啊?银公子,银公子的,叫起来好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她吃吃地坏笑起来:“你不觉得这个‘银’和那个‘淫’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吗?不过,这个名字倒也真适合你!‘淫公子’——是够淫的你!” “淫?”他突然收紧在她身上的手,邪邪地说:“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淫,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罗紫妍吓得哇哇叫:“我就知道,你是个大色狼!要淫去找那个萧美人去!她可愿意着呢!对了……”她一偏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叫道:“你不是对女人都收特殊报酬的吗?怎么跟她提都没提?哼,她是千金大小姐,我是个无依无靠,身无分文的小孤女,看不起我,所以欺负我,是吧?” 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莫名地一痛,他下意识地摸摸心脏,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你说啊,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大混蛋!你还我的初吻来!”罗紫妍在他背上又叫又打。 银公子稳稳地将她扣在自己的背上,任由她在那里肆意妄为。他叹口气,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萧紫妍悄悄地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在银公子背上撒泼的罗紫妍,紧紧地拢起了秀眉。 =================银公子终于在保定府交付人头完毕,在罗紫妍的强烈要求下,三人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地向京城赶去。萧紫妍不会骑马,被罗紫妍硬推到银公子的马背上,而她自己,在现代时就是骑马的高手,此时上马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日当正午,三人下马休息。银公子叫她们原地等待,他离开去找些东西吃。 罗紫妍用一片大树叶扇着风,眼睛却瞟向坐在一旁的萧紫妍。 只见她面色绯红,呆呆地望着远处,眼里春情涌动,想必这几天与银公子的“亲密接触”已经弄得她心旌神摇,情不能抑。最后的时机,是不是已经到了? “姐姐,在想什么呢?” 萧紫妍回神,掩饰道:“没……没什么!” “唉!”罗紫妍长叹一声。 “妹妹为何叹气?” “就要到京城了,到了京城,姐姐就会和我们分开,进入深宫,再也见不得面!一想起这个,我就……”她握住萧紫妍的手,眼泪涌出眼眶。 “妹妹,我又何尝愿意与妹妹分离呢?”萧紫妍也哽咽起来。 “姐姐,你真的要入宫吗?你入宫了,银公子怎么办?” 萧紫妍垂下头:“我与他此生注定无缘,只得等来世……” 大姐,你不是吧!怎么这话跟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古代的女的都这样? “此生尚不能自己把握,如何再去寄望与来世!”罗紫妍打断她,她咬咬嘴唇,终于下决心抛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姐姐,你若当真倾心于公子,妹妹愿意帮你一偿夙愿!” “你如何帮我?”萧紫妍问道。 罗紫妍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银公子嘶哑的吼声:“小姑娘,趴下!” 第九章 下药 罗紫妍只听得头上嗖的一声,她下意识地一偏头,几缕青丝,飘下来,落在她的手臂上。还未等她定神,肩膀已被紧紧地握住。 “你怎样?有没有受伤?”银公子上下打量着她,急急地问道。 她摇摇头,抓抓头发,知道现在自己已是蓬头垢面。 “掉几根头发而已,死不了!” 银公子身子一僵,放开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冷声说:“此处不宜久留,快些上路吧!” “刚才偷袭我的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追他?”罗紫妍追问。 银公子将萧紫妍扶上马,笑道:“追上又有何用?你的头发也接不回去了!” 罗紫妍瞪他,这个钱串子,真是看人下菜碟,一路上对萧紫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对她这个身无分文的孤女却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即便是刚才她险些送命,他却连凶手是谁都不想知道,真是可恶至极! “那我的饭呢?我就算再穷也有吃饭的资格吧?”罗紫妍气鼓鼓地向他摊开手。 银公子跃上马,抛给她两个果子。双腿一夹马腹:“驾!” “等等我!”罗紫妍把一个果子塞进嘴里,跳上马追上去。 密林里,两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出优美的弧度。突然,一道白光袭来,她大惊,躲闪不及,一颗流星钉,险险地擦过她的脸颊,深深地钉进身后的树干上。 她抚上脸颊,低声说:“主人,你输了……” ~~~~~~~~罗紫妍咽下一口面,偷偷地瞄银公子。自从遇袭之后,他就开始装酷,连她找茬吵架也不理。 她又看向萧紫妍,她用筷子拨拉着面条,毫无食欲,显然也是心事重重。 京城马上就要到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再不劝服萧紫妍,她将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站起身,说:“姐姐,随我来。” “做什么去?”答话的却是银公子。 “我们女人之间说些悄悄话你也管?” 他坐下,低声说:“不要走远,快些回来。” “知道了。”罗紫妍应着,将萧紫妍拉到面摊后面的一片空地里。 “姐姐,你还是不要进宫了,跟着银公子远走高飞吧!” “这……”萧紫妍背过身:“这岂是我一个人说就成的?” “怎么不成,公子他一定是喜欢姐姐的,姐姐大可安心。” “可是……”萧紫妍转过身来,乌黑的眸子看向她:“他从未对我做任何表示,妹妹怎知他对我有心?再说……,这宫岂是我说不入就不入的?我若跑了,叔父一家定受牵连,我又怎能为了自己而牵累他人?我知道妹妹是一片好心,可这不入宫的话,再不要提了,还是快些赶路要紧,美人入宫的时间,就在明日了。” 罗紫妍的心凉了大半,她知道,此刻除非银公子对着她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否则劝她与自己交换,真是比登天还难。可是……她望向银公子的背影,她,可以冒险去求这个人吗? 不,不!她用力握紧拳头,一个更加冒险的想法冒了出来。 “好了,姐姐,不说这些伤心的话!”她忽然换上笑脸,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说:“姐姐总说叔父对你有大恩,想必他对姐姐你定然是万分的疼爱吧?” 萧紫妍摇摇头,笑容有些凄凉:“他只是尽一个叔父的本分,接济我们母女罢了。说什么疼爱,他连见都没有见过我。若非他急于升迁,怎会想到我这个千里之外的侄女。” 罗紫妍的眼睛一亮,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无二。 “既未曾相见过,见面如何相认呢?” 萧紫妍从领子里掏出一块玉佩说:“这是当年我出生时,他送的玉佩。见面时,当以此物相认。” “原来如此。”罗紫妍点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块玉佩,眼神慢慢地便得坚定。 ~~~~~~~~~~~黄昏时分,三人终于到了京城外的小镇上。萧紫妍本要连夜进城,罗紫妍却拉着她死活不依。说进京就是永别,今夜定要和她秉烛夜谈,一诉衷肠。 吃罢晚饭,两人钻进客房里,喋喋不休地聊至深夜,一会哭,一会笑。 “姐姐,渴了吧?妹妹去给你泡茶。”罗紫妍突然说。 萧紫妍拉住她:“这种事叫小二做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姐姐!”罗紫妍娇憨地拿开她的手,指指窗外:“夜已经深了,何必再打扰他们呢?妹妹愿意伺候姐姐!” 说完,她下床拿起茶壶,走到门前,回头一笑:“一会就回来,等着我!” 她走出去,关上门,笑容凝固在脸上。 握着茶壶的那只手,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它,仿佛用力捏住自己的心。加油,罗紫妍!你没有回头路!姐姐她本就不想入宫,你这样做既帮了自己也帮了她!你没有错!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进客栈的厨房,四顾无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她闭了闭眼睛,父亲和母亲惨死的样子再次出现在眼前,那一个个仇人的名字,也再次灼痛了她的胸口。她猛得睁开眼睛,决然地打开纸包,向着茶壶倒进去。“你在干什么?” 手里的纸吓得掉进了茶壶里,她惊惶地转头,看见银公子靠在门框上,银色的面具对着她,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你在干什么?”他再次问道。 “关你什么事!”她外强中干地说着,昂首挺胸地拿着才茶壶从他身边走过。 手被他用力的握住,提起来,带着茶壶到他脸前。他把壶盖扔到一边,用力一闻,语带笑意:“蒙汗药啊!你喝这种茶?” “是……是啊,我晚上睡不着觉,我失眠,我……”胡编乱造的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狠狠地扣住,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瓣,声音带笑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这么痛苦,不如在这里就喝了吧!”说着,提起茶壶向她灌过来。 罗紫妍哪里肯喝,拼命挣扎,嘴里骂着:“你这个疯子,变态,你放开我!” 银公子突然用力推开她,怒声说:“本以为你只是喜欢撒谎演戏,没想到你竟恶毒至此!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你……” 罗紫妍突然直挺挺地跪到他面前,流着泪说:“公子,我没有恶意,我做这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入宫!” 第十章 刺杀 “进宫?”银公子眼波一暗,唇角讥讽地一勾:“真是心比天高啊!” 他这笑容和话语里的嘲讽和不屑,让紫妍心中的一酸,再想起父母的惨死和冤情,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但她只悲伤了几秒,心中快速地盘算起来,究竟该不该跟他讲出实情呢? 她抬眼,心情复杂地看着银公子,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神秘和危险的色彩,她无法下决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公子……”她摸着眼泪,心里思索着对策:“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非进宫不可,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 他却似乎不为她的眼泪所动,依旧站在黑影里,语气冰冷:“于是你就想杀了萧小姐,自己取而代之?” “不,不!”紫妍连连摇头:“我怎会杀她?我只是想迷晕她,只要过了明日,过了明日就……” “你走吧!”银公子突然打断她。 紫妍摸了一把泪,愣了一下,惊喜不已:“你……你放过我了?” 银公子转身走向门外,声音依旧冰冷:“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离开这里,马上!” 原来他是叫自己滚蛋! 不可能!她绝不会放弃! 贝齿狠狠地咬住嘴唇,血丝渗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她霍地站起来,拔下头上的簪子,向他扑了过去。 银公子转身,轻松地扣住她的细腰,握住她似乎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的白皙的手腕。他低下头,唇几乎贴上她的,平静的语气蕴含着危险的气息:“你要杀我?” 紫妍毫不畏惧地怒视他的双眼,掷地有声:“对!谁阻挡我,我就杀谁!你以为放我走是对我的恩典吗?呵呵……”她冷笑,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告诉你,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进宫!如果不能进宫,苟活何用!” 说完,她闭上眼睛,用力咬向舌头! 嘴突然被堵住,牙齿落下来,咬在滑进来的舌头上。 紫妍睁开眼睛,看着那半张银色的面具,甜腥在两人的嘴里泛滥,辗转。 对不起! 她突然扬起手,对着他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 他身子一僵,缓缓地放开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四溅的鲜血,仿佛一朵殷红的花,触目惊心。 他看向她,艰难地挤出一笑容:“小姑娘,你好……” 话未说完,身体轰然倒地。 紫妍傻傻地站着,瘦弱的身体如风中的树叶,瑟瑟发抖。 突然,耳边似有什么东西飞过,她惊醒过来,四下张望,不见有什么异常。 她走到银公子身边,低声说:“对不起!如果你没死,我罗紫妍以后定会还你一刀;如果你死了……”一滴泪,打在他的唇上,滑进他的唇角:“如果你死了,来世,我当牛做马,以赎罪孽!” 说完,她擦掉眼泪,拿起茶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细嫩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眼里浮起重重的杀机! 第十一章 得手 那身影闪入厨房,对着倒在地上的银公子,屈身一拜:“奴婢见过主人。” 刚刚还如死人一般的银公子突然轻巧地跃起,对着面前的人摆手道:“罢了。” 那人走上前,恭敬地将两枚流星钉奉到他手里,昏暗的烛光,终于照清了她的面貌。 夜行衣,简单束起的长发,让她看起来与男人一般无二。即便如此,却也是难掩她绝世的容颜。此刻,她柳眉紧拢,剪水双瞳罩着怒气:“主人,那贱人刚刚对您如此无礼,您为何阻止奴婢出手?” 银公子笑了笑,突然用力拔下插在胸前的簪子,拭去上面的血珠,摇头低语:“傻姑娘,以为这样就能杀死人吗?” 他抚上胸前,这伤口,就像那个小姑娘给他的感觉,疼痛,却刻骨铭心。 这是他第一次放弃自己的原则,原因,只是因为她的以死相拼! “主人,你的伤……” 银公子敛起笑容,摆手打断她的话:“绯月,这次打赌,我输了!愿赌服输,我这就随你回去。” “奴婢宁愿输的是自己!”绯月眼圈发红,她瞥了瞥门外,语有不甘:“主人,你真的就这样任她去下药?你为何对她如此……” 银公子目光一凛,冷声道:“绯月,你的话太多了!” 绯月忙后退一步,垂首道:“奴婢逾矩了,奴婢知罪!” “一会萧小姐被迷倒后,你去将她抬出来,带她一同上路!” 绯月一惊:“带她回去?什么名分?” 银公子摘掉面具,转过身来,双眉如剑,目射寒光,挺直的鼻子下,唇若桃花。烛光闪动,映照得他的脸愈发的俊美逼人。 “名分?”他看着她,红唇勾勒出邪魅的笑容:“侍妾!” ====================“妹妹,怎去了这许久?” 刚进屋,萧紫妍便迎了上来,伸手要接罗紫妍手中的茶壶。 “没有开水了,我刚刚烧了一壶,所以耽搁了些时间。”罗紫妍反射性地躲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桌旁,斟上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姐姐请喝茶!” 萧紫妍笑着接过,正要喝,突然说:“妹妹怎的不喝?” 本来看着她茶到唇边,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乱跳,突然听到她这一问,罗紫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我不能饮茶。” “为何?” “因为……因为……”罗紫妍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挤出笑容,顺口编道:“因为我对茶叶过敏。” “什么是过敏?”萧紫妍更加好奇,继续追问。 想不到自己居然因为紧张就说出现代人的话来,罗紫妍暗暗叫苦:“我一喝茶就会头痛,好几天睡不着觉,所以喝不得。姐姐,请用茶吧!姐姐这样迟迟不喝,莫非是嫌妹妹的茶泡得不香吗?”她展开笑容,再次掌握话语主动权。 萧紫妍歉意地一笑,摇头道:“妹妹深夜亲自为我泡茶,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还会嫌茶不香?”说罢,她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心,总算落了地。眼看她将茶饮尽,内疚的情绪又升腾上来。 “姐姐,你保重!”她握住萧紫妍的手,眼中泪光闪动。 萧紫妍不知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正待问时,头突然眩晕起来。她用手捧住头,嘴里逸出低低的呻吟。 罗紫妍知道药性发作了,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哽咽着,继续自己的表演:“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头好……” 她头一歪,昏了过去。 罗紫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上躺好,凝视着她的睡容,良久…… 突然跪倒在床前,郑重地三拜。 “姐姐,紫妍他日大仇得报,定会还你一个荣华富贵!” 第十二章 入宫 罗紫妍摘下萧紫妍的玉佩,坐到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一个发髻,带上小厮帽。她凝视着镜中男孩模样的自己,低声说:“罗紫妍,不要内疚,不要心软,成功就在眼前!” 她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首饰放到桌子上,拿起萧紫妍的包袱,大步流星地走出房去。 快速溜出客栈,小镇的街道宁静萧条。 她快速分辨了一下方向,白天她已牢牢记住了去京城的路。她抱紧怀里的包袱,暗自祈祷这短暂的路途能平安无事。 急匆匆地不知走了有多久,回头再看,小镇已消失在视线之中。天边,似有亮光照射出来,天要亮了。 “京城,我终于回来了!”她兴奋地对着天边的曙光高呼:“父亲,母亲,我虽然不是你们真正的女儿,可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父母!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活到今天!如今,我对着这初升的太阳起誓,不报大仇,誓不为人!”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听着自己的誓言在天地间回荡,灿然一笑。 身后的黑暗里,银公子按住伤口,那里因为她刚才的誓言和灿烂的笑容二愈发地疼痛。他看着她擦干眼泪,大步离去的身影,喃喃地说:“这个伤,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紫妍拜见叔父!” 太常寺博士萧朗看着一身小厮打扮的罗紫妍,摸摸胡子:“你是紫妍?怎得这幅打扮?老夫派去接你的人呢?” 罗紫妍垂着头,敛声说:“侄女在路上遇到强盗,所幸被一侠士所救,这才幸免于难。为了安全,侄女只得女扮男装。” “你是说老夫派去的人都死了?”萧朗看着她点头,沉吟片刻,突然说:“抬起头来。” 罗紫妍忐忑地抬起头,接受着他的审视。她努力装出惊魂未定的表情,眼泪汪汪地迎视着他的眼睛。 萧朗看了她片刻,端起茶杯吹了吹:“你母亲可好?” “好,母亲让我替她感谢叔父给侄女这个入宫的机会。” “是吗?”萧朗翻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老夫自己有女儿不送,却偏偏向朝廷呈报了你的名字,她不怪我?” 罗紫妍再次深深一拜:“若不是叔父保荐,紫妍此生只能做一平凡妇人,如今得此良机,入宫伴驾,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恩将仇报,怪罪叔父?请叔父再受侄女一拜!” 萧朗放下茶杯,笑道:“你母亲果然是个明事理之人,她还说了什么?” 罗紫妍从领中掏出玉佩,捧于头顶,大声说:“母亲还说,我母女能活到今日,全靠叔父。紫妍幼时得叔父玉佩相赠,如今又得叔父保荐入宫,如此大恩,终生报之不完。紫妍临行前,母亲曾再三叮嘱,深宫似海,以后凡事都要多请教叔父,仰仗叔父,这样才不枉叔父疼爱一场。” “哈哈哈!”萧朗大笑着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你母亲调教得好啊!如此冰雪聪明,乖巧懂事,他日必有作为!今日就是入宫的最后期限了,你速速去梳洗打扮,午饭后,随叔父入宫!” “是!”罗紫妍行礼应道。 期盼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当入宫两个字真的变为现实的时候,她竟有些失落和伤感。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此去,或者权倾天下,报仇雪恨;或者功败垂成,名赴黄泉。没有第三个结局。 第十三章 选美 午饭后,精心梳妆打扮后的紫妍,坐着轿子,随萧朗来到神武门外。 她悄悄地掀开轿帘,看到萧朗正和一个太监低低地说着什么,一脸谄媚的假笑。说了一会后,他从袖里掏出一包东西,暗暗地塞到那太监的手里。那太监立即心领神会,快速地将东西放进长袖里。 “紫妍,出来吧!”萧朗对着轿子唤道。 “是。”紫妍应着从轿中走了出来,垂首而立。 “还不快见过李公公!” 罗紫妍强忍住心中的怨怒,福身:“紫妍见过李公公!李公公安好!” 李公公打量着她,淡紫色的长裙,领口袖口上绣着白色的碎花,胸前是白色锦缎裹胸,腰系金丝软烟罗,头梳流云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面若温玉柔滑细腻,乌珠顾盼间自有一股特别的风致。 “好一个清新脱俗的佳人啊!”李公公赞道:“萧大人,家有此女,还怕官运不顺吗?” “哪里,哪里,小女再美,不也得靠您帮衬吗?”萧朗连忙应道。 李公公没有接他的话,反走到紫妍面前拜道:“小姐他日若能得宠,可别忘了老奴啊!” 罗紫妍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连忙故作受宠若惊地福身应道:“小女资质欠佳又心思愚笨,以后少不得要公公多多提点教导!” 李公公点点头,是个乖巧聪明的姑娘。 “如此,萧大人请回吧。一切有咱家照应。” 萧朗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罗紫妍站在原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萧小姐,随咱家来!”李公公摇晃着身子向偏门走去。 “是。”紫妍忙跟着他走进偏门,刚进门,一个中年妇人迎上来,挡在她面前:“名牌。” 罗紫妍连忙从衣内拿出写有自己姓名,生辰八字以及家族情况的帖子递上。 “萧紫妍。”那妇人看着名牌,大声念道。 “正是小女。” 那妇人把帖子合上,交回到她手中,换上一副笑脸:“萧小姐请里面稍坐,一会就到你了。” 不大的一间屋子里,做了许多容貌不凡的女人,看到她进来,很多人好奇地看了几眼,又垂下头去,继续矜持做淑女状。 到底,这里的选美是个什么流程?为什么一堆人坐在这里呢?她说一会就轮到我了,轮到我做什么? 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会让人不安,紫妍想了一会,碰碰旁边的人,悄声问:“大家都在等什么?” 一对剪水双瞳抬了起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等相看。” “相看?相看什么?” “什么都看。”又是冷冷的一句,说完,垂下眼帘,挡住那对漂亮的眼睛,做出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罗紫妍暗暗吐吐舌头,如此惜字如金,真够高傲的。 “你不知道什么是相看?”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紫妍看过去,前面的一个绿衣女子回过身来,用袖子挡着嘴巴说:“就是看相貌。美的留下,丑的回家。”说完,她忽闪着一对葡萄似的眼睛,红唇一展,露出洁白的牙齿:“你这么漂亮,一定会被留下的。” “你也是。”紫妍看着她俏皮的样子,禁不住莞尔。 “萧紫妍!”门外突然传来喊声。 “是。”罗紫妍站起来。 那妇人笑着走过来:“小姐莫慌,随奴婢来!” 第十四章 相看 那妇人带着罗紫妍走进神武门,交给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瞥她一眼,径直在前面带路,并不多话。不多时,走进一间屋子,屋里站了几个太监。 小太监退下后,几个太监走到她面前,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挑剔的目光只看得罗紫妍心里发毛。原来所谓的相看就是这样! 几人看完后,对着坐在案旁的老太监点点头,老太监细声细气地说:“把名牌留下,小姐可以下去了。” 罗紫妍舒了口气,看来这相看关是过了。 她走出屋子,早有一个太监在等着她,见她出来,行礼道:“小姐随咱家来。” 罗紫妍又随他走进了另一个屋子,屋里已经坐了一些女子,那太监向她指了指座位说:“小姐稍后。”说完,便出去了。 又是等待。过了一会,那个高傲的冷美人和俏皮的绿衣女子也都走了进来。还未等紫妍开口,那绿衣女子便坐到她旁边,雀跃道:“我说你能过关吧?后面的一关,咱们一定也都能过!” “后面的一关是什么?” 绿衣摇摇头:“只是听我娘说第一关过了不算什么,后面这关才是百里挑一,可见有多严格。” 罗紫妍沉默,她想起萧朗递给李公公东西的样子,暗暗祈祷他真的已帮自己打点好。后面会怎么样?那个李公公应该会拿钱办事吧? “担心吗?”绿衣女子问道。 罗紫妍摇摇头,回答得甚是低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入宫,交给老天决定吧。” 绿衣女子撇了撇嘴:“你可真消极,我可不那么想。我就不信命,我信我自己!” 罗紫妍笑笑,电视剧和小说告诉她,对于任何一个投身深宫的女人都不能掉以轻心。那些看起来天真无邪,娇憨可爱的人,往往是心思最深沉最毒辣的那个。 “唉。”她叹息一声,眼中忽有泪光闪动:“我本不愿来的,可终究还是到了这里。人终究无法和命运抗争,今后的事情,随缘吧。” “哼。”那个高傲冷美人突然冷笑一声,剪水双瞳看过来,眼里满是嘲讽。 紫妍正想问她为何如此,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大声说:“萧紫妍小姐。” “是。”紫妍忙起身,随那太监走进一个小房间里。 还是几个太监在等着她,见她进来,一个太监指着椅子说:“小姐请坐。” 紫妍刚刚坐定,他便走上前来,托起她的下巴。 紫妍下意识地向后一缩,下巴却被紧紧地扣住。 “小姐莫动。” 太监说着用手翻起她的眼皮,仔细查看,接着又看了耳朵,鼻子,罗紫妍坐着,任由他摆弄,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五官科。 这个太监检查完毕,退了下去,另一个太监又走过来,扒拉着她的头发又看又闻,他粗糙的大手滑过她的脸颊,颈项,突然停了下来,说道:“请姑娘去衣。” “什么?”罗紫妍霍地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们:“在这里?现在?” 那几个太监笑起来:“小姐莫怕,我们早就不是男人,但脱无妨。” 紫妍抱紧双肩,你们当然不是男人,可你们大部分都是变态! 那几个太监见她没有脱的意思,面露不悦之色:“小姐若不想脱,就请出去吧!” 第十五章 入选 出去?这意味着她被淘汰了吗? “不!”她拼命地摇头,努力展开笑容:“紫妍不懂规矩,还望公公们见谅。” 手,颤抖着放到腰带上,罗裙,顺着身子滑落,落地无声。 她闭上眼睛,任由太监的手在抚弄她的后背,抬起她的胳膊,猛嗅她的腋下。她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泪水,指甲陷进肉里,却毫无痛意。 这就是入宫的代价,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货物,任由那个至今尚未谋面的皇帝的家狗来挑选。 片刻后,一个老宫女走了进来,让她躺到床上,分开她的腿…… 处女检查,她躺着,苦涩地一笑,好在这一项,不是让太监来查。 “小姐可穿上衣服了。” 罗紫妍起身,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小姐可会唱歌?” 罗紫妍一愣,没想到这里选美还要考这个,搞得跟超女海选似的。 “会。” “请小姐献唱一首。” 罗紫妍皱眉,来了这个世界这么许久,居然忘记要学首歌来唱,现在,唱什么好呢? 算了,找首稍微古典的歌来唱吧,希望能蒙混过关。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一首云水禅心唱完,紫妍忐忑不安地等着太监们的反应。 几个太监却愣在那里,像是傻了一般。 紫妍正要发问,突听见窗外有低低的叫声:“王公公……” 那几个太监这才如梦方醒,其中一个站起来,走出屋外。 紫妍好奇地向窗户那边张望,却对上了一对细长的,深沉的双眸。那眸子探究地凝视着她,片刻后,转向一边。 那个王公公和那人交谈片刻,回到屋里,继续对罗紫妍说道:“小姐的歌声,果然清雅别致。小姐又可会跳舞呢?” 跳舞?罗紫妍笑了,这可真是考到了她的强项。陪着妹妹学舞十年,相信随便秀一秀,就可轻松过关。 劈叉,侧压腿,正压腿……她流畅地将这些动作做完,身子盈盈一转:“献丑了!” 衣袖舞动,裙裾飘飞,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她尽情舞蹈着这段久未跳过的《化蝶》,思绪又飞回了从前。 “你就是那祝英台,我就是那梁山伯!”男孩清朗的声音透着一丝羞涩。 “真的?你会像梁山伯那样,为我而死?” “会的,小晨,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泪,随着旋转在空中撒落,誓言犹在耳,心却早已改变。 “小姐之才,让咱家大开眼界!恭喜小姐,您今日即可入宫!” 罗紫妍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她随小太监走出屋子,上轿,抬起轿帘,夕阳下,巍峨的皇宫已近在眼前。 第十六章 认姐 轿子一路抬进皇宫,紫妍也一路看过去,真真的是皇家风范,美不胜收。她不由得想起了杜牧的《阿房宫赋》:“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轿子停住,紫妍下来,送他入宫的太监走过来,高声说:“此乃丽房的流云阁,以后小姐就暂居于此,元儿……” 一宫女应声而出,垂首而立:“请公公吩咐!” “以后萧小姐就是你的主子了,好生伺候!” “是!” 元儿恭顺地应道。 太监吩咐停当,笑着说:“如此,咱家告退。” 紫妍想了一下,突然紧追几步叫道:“公公且慢!” 那太监停下:“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紫妍走到他面前,笑着从头上拔下一只步摇放进他手中:“吩咐不敢,只是看公公辛苦,心中过意不去。不知公公如何称呼,供职何处?” 那公公心领神会地一笑:“难得小姐如此细心,还想着我们这些下人。咱家姓胡,只是御马监的打杂人。” 御马监?难道是养马的?紫妍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只是个管马的小太监,就不把那支步摇给他了,看起来好贵的! 勉强维持着笑脸送走了弼马温胡公公,紫妍随元儿走进了流云阁。 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屋子,挺普通的摆设,要是不看窗外,根本就不会感觉住在皇宫。 那元儿一进来就给她奉茶,垂首站到一旁,等待着她的吩咐。 罗紫妍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用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模样秀丽,神态恭顺,眼帘低垂着,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元儿……”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姓什么?” “回主子,奴婢姓苏。” “苏元儿……”她又念了一遍,点点头:“名字真好听。几时进的宫?” “回主子,奴婢进宫五年了。” 紫妍嘴角一扬:“五年?那我该叫你姐姐了?” 元儿一惊,连忙跪下:“回主子,奴婢怎敢让主子叫姐姐?奴婢……” 罗紫妍起身将她扶起,笑盈盈地说:“别这样!我这人,本就不喜欢分什么尊卑。如今孤身一人来到这皇宫,更是害怕寂寞。上天让你来陪伴我,就是你我的缘分。姐姐,你就做我的姐姐吧!” 元儿闪闪眼睛,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一般美人刚进宫,都会拉拢身边的人,但一般只是赏些财物,向她这样屈尊降贵与下人称姐妹的,却还是头一次遇到。抬眼看她,想理出一些头绪,紫妍热情真挚的笑容却让她有些恍惚:“可是……,这是逾矩……,奴婢……” 紫妍撒娇似的挂上她的胳膊:“那这样,有外人的时候,你是我的下人,没外人的时候,你是我的姐姐,好吗?” “奴婢……,奴婢不敢……”元儿还是频频摇头。 紫妍收起笑容,故作伤心地把脸别向一边:“元儿是看不起我,不屑与我做姐妹吗?” 元儿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奴婢多谢主子抬举!” 紫妍开心地抱住她:“从今以后,无人时,再不要自称奴婢了!众生平等,只是造化弄人!姐姐,请受小妹一拜!” 说完,她伏地大拜。 元儿一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罗紫妍,眼泪涌了出来。 出身卑微的她,竟能得到未来皇妃的一拜,就算她不是真心,这一拜,也将永远铭刻在她的心里。 她噗通跪到她面前,含泪道:“妹妹……” 第十七章 御马监 紫妍拉着元儿坐在床边,问:“姐姐是怎么进宫的?” 元儿微微一笑:“自然也是选进来的。” 紫妍眉头一拧,不解:“也是选进来的?那以姐姐这般美貌,怎么只做了宫女呢?” “我们这等贫民女子比不得小姐……不,妹妹你。能成为皇妃候选人的,必定是官宦人家出身,我们这等蝼蚁小民,只能进宫做宫女。” 万恶的旧社会啊!紫妍在心底低叹。 “那姐姐你为何要进宫?与其到这里来伺候人,不如做个普通女子。”放下为了报仇而带的假面具,紫妍那曾经的善良让她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 元儿躲开她的目光,笑而不答。 好吧,人人都有秘密。紫妍决定不再追问别人的隐私。 “姐姐不想说妹妹就不问。”紫妍整理好情绪,开始进入正题:“你……见过徐顺贤吗?” 元儿刚刚领悟到了紫妍对自己的关心和尊重,心下正暖,突然听到她的问话,心咯噔一下,接着连忙笑开,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徐公公啊,我自然见过。” “他真的像外边说的那样,权利比皇帝还大吗?” 元儿脸色一变,站起身,快步走到窗户边,向外看了看,又将它小心地关严。然后,走回到她面前,低声说:“小姐,若想在这皇宫里安稳地生活下去,就再也不要议论这个人。”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凡是对他不敬的,都没有好下场。” 紫妍被她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寒战,她转转眼珠,自我安慰:“我只是在这里问姐姐,出去不会乱说的。” “在哪儿都不能说,你在宫里做的每件事情,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不会吧!”紫妍的声音不由得大起来:“难道他有特异功能?” 元儿猛得捂住她的嘴,看着她的眼睛,警告地摇摇头。紫妍连忙用力眨眼睛,元儿这才将手移开。 紫妍连忙呼吸了几口空气:“好吧,那不说他了。送我来的太监说他是御马监的,是管马的吗?” 元儿惊讶:“你不知御马监是做什么的?可我看到你给他……”她截住下面的话,暧昧地笑了笑。 这不都是跟电视剧上学的吗?紫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礼多人不怪嘛!御马监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这礼送对了!”元儿赞许地点点头:“御马监可不是什么管马的地方,在这皇宫中,有两个地方,地位极高,公公们削尖了脑袋也想钻进去。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司礼监,一个是御马监。” “司礼监我知道,就是徐……”紫妍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就是那个人,就是司礼监的……” “对。”元儿点头,继续说下去:“你既然知道司礼监的地位,那就简单点说,司礼监和御马监,一文一武,掌控国家,你可明白?” 紫妍点头,原来是握有军权的地方,难怪那个太监看起来气质不一般。 “而那个胡公公……”元儿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他官虽不大,身份却不一般,正是那个人的外甥。” “啊?”紫妍吃惊地低低叫起来:“把自己的外甥也弄来当太监啦!” 元儿推她一把:“你只要记住,以后多多地讨好此人绝没坏处就是了。” “可他一御马监太监,为什么会管美人入宫的事呢?” 元儿嘲讽地撇了撇嘴:“皇上长大了,后妃的事,自然是他最不放心的了。” 紫妍有些明白了,徐顺贤一直控制着小皇帝,现在小皇帝成人,他要想继续控制他,自然要在他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包括陪在皇帝枕边睡觉的皇妃。 她眯起眼睛,胡公公对自己来说,是颗可以大加利用的好棋子,反正萧朗让她带来用作打点的银两多得很。可是,那个徐顺贤真的那么容易就让自己过关吗? 还是…… 她猛得睁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笑容可掬的元儿。 是不是,从她一踏入皇宫,对她的考察就已经开始了? 第十八章 险遇 日头照在当空,紫妍慵懒地斜靠在亭子里,看着水里的金鱼发呆。周围的假山怪石,亭台楼阁,花团锦簇完全引不起她的一点兴趣,现在的她,第一次体会了一个词的含义:“如芒刺在背”。 昨天突然的醒悟让她不敢再拉着元儿姐姐长姐姐短的问这问那,一想到她有可能就是徐顺贤派到她身边的“卧底”,她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慌乱,她吃罢早饭便谢绝了元儿的陪伴,逃到这御花园里来。 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在这机关重重的皇宫里,孤身作战。 突然一阵似曾相识的如鸭子一般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胡公公,那件事情……” 紫妍抬头,当她终于看清那张早已刻进骨子里的脸时,蹭地站了起来。 张德! 强烈的愤怒冲上脑门,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当她终于意识到那个张德见过自己,在这里让他看见后果不堪设想时,那两人已经离她不过几米。 她立刻转过身去,想要逃跑,却一头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上。 “对不起!”她头也不抬,脑袋钻出他的胸膛,提起裙子,拔腿就要跑。 “站住!” 身体瞬间凝固。 紫妍直挺挺地站着,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撞了领侍卫内大臣,居然跪也不跪,还想着疯跑!给咱家转过来!”张德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紫妍的身后。 领侍卫内大臣?紫妍看向身边的那人,古铜色的皮肤,英气的浓眉下一对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鼻梁挺直,稍厚的嘴唇菱角分明。 她微微对他福了一福,低声说:“对……对不起!” 眼睛却并未看他,而是惊慌地瞟着身后。 左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张德狗仗人势的嘴脸落入眼帘。他笑了一下,对张德摆摆手说:“张公公,下官怎么受得起待封美人的跪拜?此乃小事一桩,算了吧!” 她是待封的美人?张德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你住在哪里?教你规矩的又是哪个?”他边说边走向紫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紫妍全身的汗毛几乎都立了起来,她死死地抓住长长的袖口,身子不动,嘴里应道:“我昨天刚刚进宫,不知教规矩的是谁!” 笑话,她怎么会说出自己住的地方,好让他以后再慢慢调查呢? 见她答话避重就轻,张德心中疑窦更大,他正要转到她前面看个清楚,胳膊却突然被左尘拉住。 “张公公,下官有事请教!” “好,待我……”张德笑着应付着他,脚步却不停。 左尘一个箭步挡到他面前,沉下脸:“张公公,下官有太后懿旨在身,时间不多,望公公不要再为琐事耽搁。” 张德见他露出不悦之色,立刻行礼道:“左大人赎罪,是咱家怠慢了!大人有事请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张德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紫妍一眼,急急地随左尘而去。 终于走了! 紫妍长长的舒了口气,如获大赦地转过身来,看着远处左尘高大的身影,心里暗暗地思忖:他,刚才是在有意帮我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小姐,刚才为何迟迟不肯转身呢?” 紫妍一惊,转身,碰上胡公公笑意盈盈的眼睛。 ======= 今天是汶川地震一周年纪念,悼念那些不幸遇难的人们!希望活着的人,早日走出阴影,日子越过越好! 第十九章 元儿 他居然还在这里! 紫妍立刻漾开笑容,故作惊喜地快步走到胡公公面前:“胡公公,你在这里太好了!我本想参观参观御花园,没想到竟迷路了!元儿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胡公公静静地听她抱怨完,笑容不变:“原来小姐刚才并未看到咱家!即是迷路,刚才该向张公公说明才是,为何不愿转过身来呢?” “我刚才急着找元儿,并未看见二位公公,却不想撞到领侍卫内大臣身上,你想,他是个男人,我……”紫妍“羞涩”地看了看他,隐去后面的话。 胡公公点点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是待封的美人,因羞赧急于离去,倒也说得通,可,转过身来,好好回答张公公的话也未尝不可啊!” “公公!我知道,现在虽住在宫里,却并不是板上钉钉一定会被留下。现在还是考察期,不合格的,还是会被放出去。如此非常时期,我竟撞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我怎敢……”紫妍越说越激动,眼里升起雾气:“我怎敢让他人看到我的脸,知道我的姓名!公公,紫妍在这里求公公,看在你带我入宫的情分上,切莫将此事声张。”她手忙脚乱地解下腰间的玉环,递到他的手中:“求公公成全!” 胡公公看着手中的玉环,挑了挑眉毛:“萧小姐,别太过紧张,那事本是意外。咱家岂是那乱嚼舌根子的人?” 紫妍盈盈欲泣地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公成全!公公对紫妍的好,紫妍永生铭记。” 胡公公笑了笑,眼睛探究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好了,事情说开了,随咱家回流云阁去吧!” “多谢!” =============== 紫妍随胡公公回到流云阁,刚走进院子,元儿便急急地迎了出来:“小姐,你……” “元儿,你这个死丫头,怎么把我丢在御花园,自己跑回来了!” 紫妍打断她的话,厉声质问道。 虽然摆出一脸的怒气,心里却忐忑不安。元儿会接她的话吗?还是,会毫不留情面地将她的谎言戳穿。 元儿愣了愣,看了一眼站在紫妍身后,正紧盯着自己的胡公公,心下明白了几分。 “奴婢只顾自己流连美景,竟将主子搞丢了,奴婢死罪!” 她跪到地上,磕头不止。 紫妍松了口气,故作姿态地说:“念你是初犯,就……” “初犯,就更不能轻饶!”胡公公突然高声说。 紫妍惊讶地看他,见他大步走到元儿面前,声色俱厉:“你们这些宫女,最会看人办差。主子若得势,便体贴关照,伺候得无微不至。主子若是不得势,哼哼……”他冷笑两声:“不但不尽心伺候,还要恶言相向!萧小姐……”他突然转过脸,看向紫妍。 “公公请讲。”紫妍忙应道。 “对这些奴婢,切不可发善心,做好人。你对她们好,她们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觉得你软弱可欺,日后定会变本加厉,愈发放肆起来。若要她们对你服服帖帖,对初犯,就要严惩不贷!” “公公认为该如何惩罚?”紫妍小心翼翼地问。 “打二十大板!” “啊?”紫妍不由得惊呼出声:“她这次只是无心之过,二十大板太重了!掌嘴,我看掌嘴好了!” 胡公公看着她,别有深意地一笑:“萧小姐若认为该掌嘴,那就掌嘴!是咱家多管闲事了!” 呃…… 紫妍张嘴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明白,她刚才的那番解释并没有让他信服,他这所谓的二十大板,也只是想打出元儿的真话而已。 拒绝,就意味着她从此将永远离开皇宫,甚至是永远离开人世,而同意…… 她不忍地看了一眼元儿,她那么淡薄的身体怎么受得住二十大板? “元儿有罪,元儿愿意受罚!”元儿的头依旧垂着,声音却格外的清晰, 紫妍愕然。 “来呀,给我拉下去!” 几个太监冲上来,拖着元儿便走。元儿挣扎地回过头来,轻轻地向紫妍眨眨眼睛,嘴角轻盈地上扬,笑颜如花。 紫妍猛得背过身去,眼泪静静地滚过脸颊。她不敢再看元儿的脸,因为她刚才的笑容让她那因为仇恨而久已麻木的心第一次感到颤抖。 第二十章 王爷 傍晚时分,两个太监抬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元儿走进流云阁,往地上一扔便扬长而去。 “元儿!”紫妍扑过去,看着蓬头垢面,面无血色的她,失声痛哭。 “别……别哭,我……没……事……”元儿气若游丝 “对不起,姐姐,都怪我,信口开河,害了你!来,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她抬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元儿的身体。 “来人啊,来人啊!”她急得大叫,四周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 “别……别叫了,这里只有你我而已。”元儿挤出一个笑容:“我……我自己来!”说着,她挣扎地想站起身子,却一个趔趄,晕了过去。 “姐姐!”紫妍惊呼一声,她束手无策地围着她转了两圈,突然说:“姐姐你等着,我一定救你!” 说完,她冲出流云阁。 她漫无目的地,焦急地跑着,见人便冲上去高喊救人,可,没人理会。所有的人都冷漠地甩开她的手,径自离去,没有一丝迟疑。 不知跑了多久,随着双腿慢慢地变得沉重,心也逐渐绝望,绝望…… 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软绵绵地向地上倾倒,没希望了,元儿……,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被弃一旁,无人问津吧? 一个身影挡住了眼前的亮光,接着,一对胳膊环住她的腰,将她摇晃的身子稳稳地接到怀里。 “小姐小心!” 紫妍心中一动,这个声音…… 她急急地抬头,高冠,锦袍,双眉如剑,朗目含笑,高挺的鼻梁下,唇若桃花。 看她看着自己发愣,那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唇勾出优美的弧度:“小姐,你没事吧?” 紫妍紧紧地盯着他,片刻,突然睁开他的双臂,正色道:“我没事,多谢大人关心。” 说罢,转身便走。 “下官拜见王爷!” 慕容睿笑着扶起左尘,拍拍他的肩膀:“左尘,这里又没外人,何必如此拘谨?” 他看着紫妍呆站在一旁,一触到他的目光便惊惶地拔腿就跑。 他大步追到她身后,轻松地抓住她白皙的手腕,有些无辜地冲她弯弯嘴:“为何一见本王就跑?是怪本王刚才冒犯了小姐吗?” “我……我……”紫妍目光游移,不敢看他的脸,突然瞟见站在一旁左尘,忙叫道:“左大人,救命,求你帮帮我!救救元儿!” “出了什么事?”回答的却是慕容睿。 紫妍不理他,扭着头继续对左尘叫道:“求求你了,左大人!如果你不去救她,元儿定熬不过今夜!” 手腕突然一紧,紫妍的脸被强行扭回到慕容睿面前。 他扣着她的下巴,嘴角依然含笑,声音却冷起来:“小姐,我在问你话!” 紫妍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在和左大人说话,请王爷不要打扰!王爷虽然位高权重,可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待封的美人,将来是要伺候皇上的,王爷对我如此动手动脚,不觉得太放肆了吗?” =========== 飘 某君在此感谢各位支持我的朋友!请大家多多留言哦! 最喜欢看到有人留言了! 另外,别忘了收藏和推荐啊! 第二十一章 学会习惯 慕容睿愣了一下,终于放开她,走到一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认出我了,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紫妍一震,真的是他!他的怀抱,他的声音,他那时常邪邪弯着的嘴角……,即便她只看过他带着面具的半张脸,还是能够轻易地将他认出。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王爷。 她看着他潇洒地展开扇子,闲闲地走到左尘面前,向他吩咐着什么,张了张嘴,心中有万语千言,却无从开口。 刺你的那一下,还疼吗? 你,原谅我了吗? 你,会出卖我吗? 慕容睿对左尘吩咐完,回首向她一笑:“你的事本王已交由左大人来处理,小姐请放心,” “你……”紫妍的声音阻止了他离去的脚步:“我……,真的可以放心吗?” 慕容睿看着她,目光深如大海:“我知道小姐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吧!” 话音未落,人已翩然远去,留下“放心吧”三个字落寞地在紫妍耳边回响。 谢谢你,银公子!还有,对不起! “小姐。” 左尘的声音将紫妍从沉思中惊醒,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他福了福身:“两天之内得左大人两次相助,紫妍拜谢!” 左尘却并不接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小姐刚刚入宫,便如此引人注目,这并不是件好事。既然来到这里,你便要学会习惯。” 紫妍一愣,随即问:“习惯什么?” 左尘撇她一眼,唇角略带嘲讽地一勾:“习惯死亡。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几十个人,也许是几白个人。今天是你的奴婢元儿,明天也许就是你!” 他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望向他处。 “连奴婢将死都这般大惊小怪,惊慌失措,他日自己面临死亡威胁时,又怎能从容相对?” 听着他如此冷漠又如此云淡风清地谈着死亡,寒气笼罩上紫妍的身体。 “宫里的人都是像你这般冷漠的吗?” 左尘没有看她,冷淡地应着:“也许吧。只有学会冷漠,才不会让日子过得太痛苦。所以……”他转过来,黑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夕阳的暗红撒在他古铜色的脸上,让他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甚至连没有表情的脸都隐隐地泛起淡淡的温柔来。 “学吧,学习习惯,学习冷漠。” 说完,他迅速调开停在她脸上的目光,大步向前走去:“走,去看看你奴婢。” 紫妍机械地跟着他走了许久,突然跑到他前面。她伸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雾蒙蒙的眸子祈求地看着他:“你……帮帮我好吗?不要让我成为你说的那样麻木的人!” 她怕,她真的很怕。 背负着仇恨而来,她已经做了很多背离原则,欺骗别人的事情。她怕,她怕自己在这深宫里,有朝一日,也会视人命如草芥,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踩着无数尸首成功的人! 她不要成为这样可怕的女人! 左尘目光一柔,但只是一瞬,便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闪开她,继续向前走。 走到她身后时,怜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滑过,眼帘垂下,低低的声音飘出来:“你该永远做一个快乐唱歌的姑娘的,可惜,来了这里。” 紫妍惊讶地看着他大步走开的背影,唱歌?他就是选美时窗外那对深沉的眼睛吗? 第二十二章 画像 紫妍慵懒地趴在窗户上,俏脸因阳光的照射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像猫咪一样眯缝着,手达拉在窗外,长长的衣袖垂到地上,随风轻轻地摆动。 伤已无大碍的元儿停下手中的绣针,含笑看着她。 这几日一直在学规矩,礼仪,女工,书画,又不许待封美人之间互相走动,定是累坏了,闷坏了。 她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绢帕,她正在替紫妍完成今天的作业,绣并蒂莲。看着绣得生气盎然,栩栩如生的对莲,一丝落寞爬上眼角眉梢。她这一生,怕是也用不上这东西了吧。 当初一厢情愿地投进宫来,只因那路边惊鸿的一瞥。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坐上龙椅的,却不是他。 “姐姐思春了!” 元儿一惊,抬眼,紫妍的头仍枕在窗框上,调皮地向她眨着眼睛。 元儿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可姐姐……”她站起来,将元儿拉到铜镜前:“你看看,你看看,你连眉头都还没下去呢,还说我胡说?” 元儿挣扎不过,又羞又怒:“你再编排我,并蒂莲自己绣去!” 紫妍连忙告饶,她眼珠一转,走到挂着衣架旁,拨弄着上面的衣服,笑着说:“姐姐,午饭后画师就要来给我画像了,我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元儿见她挑了一件白色素衣,连忙说:“妹妹,画像很重要,你该精心打扮打扮才是。这件颜色太素,不合适。” “姐姐。”紫妍狡黠地一笑,脸上露出几分沉稳和自信:“她人皆艳我独素,才能绝世而独立啊!” 真是聪明!元儿莞尔。 “姐姐,快说啊,今日这个画师到底要不要拿东西来打点?你对他了解多少?” “这个画师,是宫中的老人了,定要打点!而且,此人偏爱紫砂,最好收藏。” “紫砂壶?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去弄也来不及了!” “妹妹莫慌。”元儿轻移莲步,从柜中拿出一方小盒,捧到紫妍面前:“这是树瘿壶,乃我家传之物,为当世紫砂之极品。” 紫妍一听,连忙将盒子推回去:“不行不行,你家传之物,怎能送那腐败污浊之人。” 元儿坚定地将盒子塞进她手里:“现在我是你的奴婢,与你一体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别再推辞了。” 紫妍说什么也不要,两人正推搡间,突听外面一声喊:“章画师到。” 元儿看了她一眼,将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急忙迎了出去。紫妍也慌忙走进里间更衣。 “奴婢迎得迟了,章大人赎罪。” 那干瘦老头瞧也不瞧她一眼,趾高气扬地径直走进屋子,斜着眼睛看了一圈。 “你家小姐呢?” 元儿恭敬地递上茶,答道:“回大人,主子正在更衣,请大人稍后。” 章大人不悦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茶:“让你家小姐快点,还有好多美人等着我去画呢!” “我来迟了,大人赎罪。”清凌凌的声音引得他寻声而望,对襟白色素衣,袖口是翩翩的蝴蝶,腰束紫缎,不盈一握,纤手扶在门框上,如琼枝一树,亭亭玉立。 她笑着,眼睛弯弯的,如一弯月牙,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举手投足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放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章大人赞赏地一笑,不知可否,只是边拿出画具边说:“小姐请坐到案旁。” 紫妍坐定,动了动身子,有些局促地问:“该怎么坐呢?要不要侧一点。” 章大人不答,只是拿眼端详片刻,就要落笔。 元儿见状,连忙捧着那个盒子走了过来:“大人,我家小姐看大人画像辛苦,特奉上薄礼一件,望大人笑纳。” 章大人含笑看了紫妍一眼,打开盒子,一看大惊:“树瘿壶?” 他转头望向紫妍:“此乃无价之宝,我怎敢夺小姐所爱?”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把壶拿出来,把玩不已。 紫妍心虽不甘,却也只能摆上笑脸:“听闻大人喜好收藏,最爱紫砂。这样的好东西,在我这等俗陋之手手里,真是糟蹋了。不如送于爱它之人,万望大人笑纳!” 章大人将茶壶放到身旁,向她点点头:“请小姐坐好,身子向左边一点,……再一点……好……头歪一下……” 第二十三章 去死 琴声悠扬,如山间清泉,灵动清澈。 一对修长的手在琴弦上跳跃着,秀美白皙。素手抚琴,此情此景,引人遐思。 “王爷。” 琴声依旧悦耳,琴旁的人穿着白色长衣,没有系腰带,宽宽的罩在身上,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没有束发。一条白绢系在脸上,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薄薄的嘴唇,斜斜地勾着优美的弧度。 “王爷。” 站在帘外等了许久,不见回音,那人斗胆又叫了一声。 “说吧。” 声音懒懒的,透着一丝漠然,琴声依然不停。 “奴才已查明,那个女子乃已故礼部尚书罗世文之女罗紫妍。” “蹚!”空中划来清脆的声响,琴弦一分为二。指尖似有刺痛,慕容睿扯掉眼上的白绢,看见红艳艳的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 一个丫鬟马上过来,跪在地上为他处理伤口。 他蹙了蹙眉,眼里一抹深思。 “这事可有他人知晓?” “回王爷,谨遵王爷吩咐,奴才亲自去查的此事,绝未向他人透露半句。” 慕容睿抿唇微笑,推开身旁的丫鬟,站起身,抬帘而出。 “如此甚好!本王有赏。” 那人没想到王爷会从帘内现身,又听到王爷说有赏,他趴在地上,激动得身子直发抖。 “你家中还有何人?”慕容睿席地而坐到他的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母亲和……和……妻……”那人激动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你的母亲和妻子将会有专人供养,伺候,赏银5000,赏地百亩,赏宅院一座。” 那人越听越奇怪,终于忍不住问:“那……那奴才呢?” “去死。” 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那人脑袋嗡嗡作响,他震惊地抬头,终于看到了那张传说中俊美如仙子的脸。 他就那样闲闲地坐着,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他刚才说的只是一句玩笑。 “王爷,您……您要奴才去……去……死?”他不能相信,自己认真办差,小心处事,没有任何过错,怎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慕容睿站了起来:“我不会重复说过的话。安心去吧,你的家人从此以后,富贵一生。” 说罢,他手轻轻一扬,一颗流星钉穿头而过,钉到那人身后的门柱上。 双眼圆瞪着,他直挺挺地倒下,失去意识之前,他感到王爷的衣袖轻轻地拂过他的脸。 慕容睿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笑容慢慢地冻结。 小姑娘,难怪你听到萧紫妍的名字如此惊讶。你费尽心思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吗? 眉头越皱越紧,他霍地转身,走出屋去,对在门口等吩咐的管家说了一句:“这屋里的人,一个不留。”之后,翩然而去。 管家闻言,吃了一惊,他很久没见王爷如此对自家奴才大开杀戒了,难道要发生大事了吗? 慕容睿踱进书房,吃下一碗银耳羹,看着案上的书简,心绪却依然没有平静。 掏出那支曾扎伤自己的银簪,心绪渐渐飘远。 “王爷,徐公公求见。”耳边一热,慕容睿一惊,反射性地向后一躲,瞪着与自己耳语的管家怒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许你这样与我说话!” 管家吓得连忙跪到地上:“王爷喜怒,老奴冒犯!” 嘴里虽然大呼赎罪,心中却甚是冤枉。徐顺贤来拜见,这等机密之事,所知之人甚少,他怎能不这样附耳禀报?再说,以王爷的武功,今日怎会连他靠近都没有察觉? 慕容睿心知自己一时恼怒,错骂了他,脸上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磕头如捣蒜,片刻后,方才说:“算了,还是让他老地方见。” =============== 周末没有更新,请原谅啊!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每天都会更新的,除了周末! 第二十四章 密会 管家退下后,慕容睿不慌不忙地漱口,喝茶,尔后在铜镜前坐定。 一个丫鬟垂着头快步走了上来,行礼拜道:“奴婢伺候王爷。” 慕容睿闭着眼睛,随意地摆摆手,丫鬟立刻从在旁边跪着的奴婢的托盘里拿起梳子,仔细梳理起他的头发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丫鬟将他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低声说:“王爷今日是戴冠还是戴簪?” 慕容睿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早有几个丫鬟举着装满各式各样头冠和簪子的托盘跪在两旁等着他挑选。眼睛淡然地扫过,心里却想起那个刺伤自己的簪子来。 从衣袖中掏出,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扑通的银簪,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梅花,材质一般,做工粗糙。就是这样一个簪子,自己竟随身携带了这许多天,把玩端详了无数次。 是因为它曾经伤过自己,才在心上留了一道印记吗?慕容睿,你已为这支簪子的主人破了太多的忌,是时候悬崖勒马了。 “今天带它。”他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对着镜子,仔细地将它插入发髻中。 从今日起,它就只是个普通的簪子,仅此而已。他眯起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让眼神冷成一片寒冰。 梳洗完毕,他独自走进书房的里间,这里是王府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关上房门,信步走到床前,一手撩起床褥,一手在枕下一按,床板下出现一个大洞,他纵身跃入洞中,床板又迅速合上。 洞下,是一条黑漆漆的长长的通道,他点起火折子,沿着路走了片刻,突然停住,低声说:“什么事?” 又一个火折子亮了起来,徐顺贤白白胖胖的脸出现在亮光中。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到身后,奴才竟毫无察觉,失礼了!”他摇摆着肥胖的身体,貌似艰难地倒地行大礼。 慕容睿冷哼一声,鄙夷地踢了他一脚:“徐公公,你拍马屁的桥段能不能换点新花样?你的身手并不在我之下,何必总说这些令人作呕的奉承话?你找我什么事,快讲。” 徐顺贤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擦擦额头的汗珠,从袖中掏出一摞纸交到他手中:“王爷,这是奴才暂选的嫔以上的皇妃,请过目。” 慕容睿挑挑眉,将手中的火折子交给他,翻阅起那摞画像来。一张又一张,翻到最后一张时,他突然说:“就这些?” 那个罗紫妍,居然不在徐顺贤的考虑范围内。 徐顺贤沉吟,皱着眉头,内心似有挣扎。片刻后,终于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画像。 “这个人,奴才拿不定主意。”慕容睿接过一看,正是紫妍。 他看着画像,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是一会便将它交还给徐顺贤。 “为何拿不定主意?” “她背静倒也清白,叔父萧朗急于升迁,正可利用。可是,这个萧紫妍过于八面玲珑了些,刚刚入宫不久便笼络了不少人,她身边的奴婢更是甘愿为她受罚。尤其令奴才吃惊的是,只是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她便结识了孤僻冷傲的左尘,甚至连……”他突然止住话,不再说下去,只是直直地看着慕容睿。 慕容睿一笑,接过他的话说下去:“甚至还和本王聊上了一会,是吗?” 徐顺贤点头。 慕容睿笑意更浓:“宫里果然是公公你的天下,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她确实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孩,这……不好吗?” 徐顺贤摇摇头,细小的眼睛里满是狡诈:“女人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睿不自觉地用手摸摸头上的银簪,俊秀的双眸闪过一丝烦乱。但是一瞬,便又冰冷坚硬起来。 “那就让她做个才人,永远不要让皇上见到她。” 第二十五章 动怒 “不想让皇上见到她,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找个由头将她遣出宫去,何必……”一个清脆耳光干净利落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徐顺贤愕然地摸着脸看着慕容睿满是笑意的脸,血顺着嘴角滚了下来。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本王做事了?”慕容睿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嘴角向一边勾起。他将血污抹到他脸上,脖子上,眼中寒光一闪,手猛得收紧,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徐顺贤吓得浑身发抖,挣扎着说:“奴才……奴才知罪。求……王……王爷……” 慕容睿却依旧笑着,将手越收越紧,直到徐顺贤脸色发青,嘴唇泛白,这才将手松开。 徐顺贤咳嗽着,双腿一曲,连滚带爬地到慕容睿脚下,连连叩头:“奴才……咳,咳……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慕容睿冷着脸,蹲到他面前,将沾血的那只手在他身上擦了又擦。 “还有事么?” “有,有!”徐顺贤任他在自己衣服上随意擦着,动也不敢动:“皇后,皇后的人选,是否就定绯月姑娘?” “不。”慕容睿站起来,掏出丝帕擦拭双手:“她虽是我派去的,可并不一定就是皇后的最合适人选。皇后不必这么早就定,再看看,看看这些姑娘,谁能斗到最后。”他说着,脸上又泛起嘲讽的笑容。 “遵命!老奴告退。”徐顺贤垂着头,站起来,面向着慕容睿,向后退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慕容睿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道:“等等。” 徐顺贤忙回身行礼:“王爷请吩咐。” “你那是有个叫张德的吗?” 徐顺贤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人来,虽有疑窦,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王爷,有。” “罗世文的家是他抄的?”慕容睿问得漫不经心。 “是。” “罗世文家那幅红袖添香图,想必是在他的手中了?”慕容睿走到他面前,再次露出令他胆战心惊的笑容。 徐顺贤吓得头都不敢抬,心里既暗骂张德私吞名画,又对慕容睿今日的反常感到奇怪。王爷一向心高气傲,怎会对他们这些奴才提什么字画? “奴才实在不知。待奴才回去责问张德,若真有此画,定将它呈送给王爷。” “若他不承认呢?” “据奴才对他的了解,他断断没这个胆子。” 慕容睿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将手中的丝帕扔在地上。 “若他不承认,就把他的头割下来,悬于东门。罗世文一党不是一直在向朝廷要说法吗?这颗人头便送给他们,做个顺水人情吧!” “是,奴才明白了!” 慕容睿不再理他,径自离去。 走出里间,在书案前坐定,刚刚拿起一本书,一阵歌声传了过来。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他玩味地一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是该去看看她了。 第二十六章 萧紫妍 薄薄的粉色丝质绣花短上衣,同样颜色的长裙,腰身松松的用一条浅蓝绸带系着,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随意地披撒在肩上,秀美的双眸专注地盯着绣架上的布,白嫩的手指飞快地穿梭着,薄薄的红唇一张一合,飘出那首满是忧伤寂寞的歌。 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击掌之声,萧紫妍的歌声噶然而止,寻声望去。 门外,慕容睿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她的一室阳光。 她慌忙站起来想要行礼,双肩却被轻轻地托住。 “我不早说了吗?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萧紫妍微笑,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小红,给王爷端冰豆羹。” 丫鬟应了一声,很快端上一个精致的玉碗。 慕容睿接过,拿勺吃了一口,清清凉凉的,唇齿留香。 “真是好吃。”对上她满是希冀的眼眸,他含笑夸赞。 喜悦浮上来,又很快沉下去。她垂头看着衣角,低声说:“每次都夸赞奴家,却总是不来。” 慕容睿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的将她身子拉得更靠近自己一点。 “所以才唱那样的歌?寂寞了?” 萧紫妍羞涩的偏过头去,心中甜起来,嘴却高高地撅起。 “奴家知道,王爷姬妾众多。像奴家这样平凡的女子,怎能引得住王爷的目光。” “有吗?我只看得见你而已。”挑逗的话语,暧昧地滑过她的脸颊。慕容睿顺势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修长的手指来回摩娑在她光嫩的颈脖间,见她羞怯的没有抵触,他的手也放肆的伸进领口,缓缓滑进内里最娇嫩的肌肤上。 萧紫妍见他的手越来越放肆,不由得吸了口气,迅速抽离他的身边。 她可不是放浪的女子,这样的事情,不能做得不明不白。 慕容睿也不加勉强,只是慵懒地半躺在案旁,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红羞涩的样子。 “都来了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固执,真让我伤心。”嘴里这么说着,桃花眼却没有一丝伤感,有的只是轻佻。 女人欲拒还迎,脸红羞涩的样子真有趣。 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有趣而已。 “王爷,奴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 见慕容睿只是含笑不语,她明白,自己想让她明媒正娶只是痴心妄想。 心,瞬时变得冰凉,这半个多月积累的怨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王爷,紫妍到底为何会在你的府中?到底……”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盖住她的樱唇,萧紫妍惊讶地看着慕容睿,胆寒于他眼中此刻的冰冷。 “你说错自己的名字了!你的名字叫萧女!” 他凝视着她,目光如两把利剑,刺入她的双眸:“不要再让我提醒你,我最讨厌重复说过的话!” 手终于抽开,萧紫妍如同将要窒息的人一般,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看着他再次摆上笑容的俊脸,身体不住的颤抖。 “你……真的是那个锄强扶弱的银公子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他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停在耳后,嘴唇凑上来,吐出暧昧的气息:“我还会来看你的,到时候,我可要你侍寝。”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萧紫妍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第二十七章 起舞 从一大早紫妍就发现宫女太监们全都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什么,只是一看到她或别的主子便停住不说,各自装作很忙的样子。 闷闷地溜达回自己的流云阁,喝了盏茶,才看到元儿提着一个竹篮回来。 “姐姐,去哪里了?” 元儿把手中的竹篮向她晃晃:“同期进宫的姐妹得了太后的赏赐,分了我几个,你也来尝尝。” 紫妍凑过去,看到篮子里几个别致的小点心,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今天很多宫女太监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出事了吗?” “徐公公面前的红人张德死了。” 手中的点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紫妍一把抓住她的手,哑着声音说:“你说张德死了?张德?” 元儿被她抓得生疼,连忙反握住她的手,皱眉说:“是张德,怎么了?你抓疼我了。” 紫妍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声音微微发抖:“是那个胖得像猪头一样的张德吗?” “除了他还能是谁。” 手木然地松开,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狠狠地咬嘴唇,清晰的刺痛告诉她这不是梦境。 “哈哈哈!”她纵声大笑,张开双臂,旋转着身体,一路从屋里转到小院。 清风微拂,花落缤纷,身姿曼妙,裙角飞扬,这就是正巧路过此地的慕容睿和左尘看到的景象。 忍不住驻足于窗外,看着她笑成弯月的双眸,异样的情绪萦绕心头。定是张德的死让她变得如此欣喜若狂。早知如此,找个由头让她亲眼看张德人头落地就好了。笑意不知不觉爬上嘴角,一瞬间又化作自嘲的苦笑。他才是她真正的仇人,他日真相大白,她是否也会大笑着对他举起屠刀呢? 压抑住纷乱的心绪,正欲对身边的左尘说些什么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却愣住。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左尘的脸上看到除了冷淡之外的表情。赞赏,温柔和……淡淡的落寞。他…… 慕容睿猛得看向院中犹自旋转舞蹈的紫妍,胸口的伤口突然痛得刺骨。左尘,他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么? 元儿看着好似疯了一般的紫妍,正想上前拉住她问个究竟,余光一扫,窗外那张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俊脸,让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奴婢恭迎端王爷,左大人。” 这一声唤醒了窗外各怀心事的二人,两人对视一眼,只得走入院中。 紫妍看到他们,笑颜如花:“今日我有喜事,想以歌舞相庆,正愁没有观众,可巧你们就来了!” 她转身飞奔进屋,喊道:“姐姐,我那身水袖裙呢?” 元儿正看着慕容睿发愣,听到她的叫声,忙稳住心神,走进屋去。 慕容睿和左尘相视无言,似乎都有些尴尬。这不是他们该久呆的地方,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该走了。”慕容睿突然说。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走去,却被飞奔而来的紫妍挡住了去路。 “献丑了!”穿着藕色水袖罗裙的紫妍对着他盈盈而拜,水灵灵的眼眸似乎看进他的心里。她水袖一展,划出美妙的轨迹,红唇轻启,吐出优美的音符。 “千古一爱,爱从何来。来自两小无猜,来自一身洁白。千古一爱,爱从何来。来自脉脉情波,来自耿耿襟怀。千古一爱,心底深埋,惜只惜啊,哀只哀啊,那爱字到死,也没说出来……” 看着且歌且舞的紫妍,慕容睿只觉得心渐渐被一种不明的情绪涨满,自从遇见这个小姑娘,这种情绪就时常出现,搅乱他的心智,影响他的判断。他讨厌这种情绪,更讨厌自己不断地被这种情绪影响。 第二十八章 才人 “够了!”他突然的大喊,惊吓了院中所有的人。 冷起脸,强迫自己的心也一并便得冰冷。他鄙夷地勾起嘴角,斜着眼睛瞟向紫妍:“小姐是否搞错了对象?若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狐媚歌舞该献给圣上才是。我等只是皇上的奴才,实在无福消受,告辞!” 说着,眼睛又轻佻地绕着紫妍的身体转了一圈,摇摇头,大笑离去。 左尘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片刻的震惊之后,眼神突然深邃起来。这么多年,一向怜香惜玉的他,从未对女子说出任何刻薄之语,今日怎会…… 他又看向紫妍,见她愣了一阵,不怒反笑,脸凑过来,黑黑的眼珠满是天真。 “左大人,你也认为我狐媚吗?” 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左尘垂下眼帘,不再看她的脸。 “王爷已走,我独自在此多有不便,告辞。” 紫妍噘着嘴,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转头对元儿说:“他们居然都走了,真不给面子!” 元儿却还是傻傻地望着门的方向,整个人像是痴了。紫妍看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看门,狡黠地一笑:“刚才那两个人中,必有姐姐的心上人!” 元儿终于回魂,掩饰地抓起身边的东西,一扭身进了屋。 紫妍连忙跟进去,追在她的屁股后面问:“是谁?慕容睿还是左尘?是谁,是谁?” “谁也不是!”元儿停下脚步,正色说:“这话在屋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我小命不保。” 紫妍耸耸肩,这位姐姐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 她拉着元儿坐到床边,问出一直存在心底的问题:“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的背景,能跟我详细讲讲吗?” 元儿点点头,低声说起来。 慕容睿,端王爷,当今皇上的五哥,人称陈国第一美男子,生性风流,厌恶朝政,行踪诡秘,时常一年一年的不在朝中露面。与皇上感情甚笃,深得皇上的信任。 左尘,左太后之侄,统管皇宫禁军,武艺高强,性格沉稳内敛,不爱说话,平素只管办差,从不多管闲事。 原来是个不问政事的王爷,可是,他真的是对政治漠不关心吗?紫妍托着腮,想起入宫前两人相处的种种,摇摇头。她绝不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是个只爱流连花丛的浪荡王爷。 “那皇上呢?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 元儿躲开紫妍满是憧憬的眼神,声音断断续续,似在挑选措辞:“他……怎么说呢?……” “圣旨到!”两人吃了以惊,互看一眼,急忙起身来到厅堂,跪拜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氏紫妍秉性娴淑,温良恭俭,明德惟馨,特封为才人,钦赐!” 才人?紫妍几乎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辛苦了一通,该打点的不该打点的通通都表了心意,到头来却只换来一个才人? 太监念完圣旨,见她跪着没有动静,不阴不阳地说:“领旨谢恩啊,才人娘娘!” 紫妍努力挤出笑容,领旨谢恩,并吩咐元儿拿钱打赏太监。 那太监用手掂掂手里的银子,讶异地挑了挑眉。据他所知,这位新晋才人是这批留到最后的美人中,得封最低的人。本以为她会消沉地打发他离去,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心情大派赏钱。 “公公辛苦了!这些小钱拿去吃酒。”紫妍努力维持着最灿烂的笑容,不能灰心,更不能在这帮狗仗人势的太监面前掉眼泪! 当传旨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之中,堆砌的笑容瞬间坍塌。她拉住元儿,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挫败感:“姐姐,为什么只是才人?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我,还有机会吗?” 元儿怜爱地抚上她的头,陷入深思。片刻后,摇头叹息道:“你不要太难过,这也许是天意!” “狗屁天意!”紫妍猛得站起来,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珠:“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与其信天意还不如信自己!” 泪痕犹在,眼睛却放射出倔强不服输的光芒:“姐姐,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成为这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第二十九章 白充容 紫妍得封才人,很快便搬离了流云阁,住进长春宫侧殿。而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住在正殿的新贵白充容。 随着引路的宫女,绕过斗鹿屏风,一进暖阁,熏香的香气便钻进鼻孔,珠帘低垂,帘后,隐隐约约见一曼妙身影斜靠在绣塌之上。 “才人萧紫妍拜见充容姐姐!”垂目福身,等了许久,帘内才有了些动静。 “才人?”白充容扶着宫女的手从绣塌上起身,紫妍隔着帘子看着她慵懒的身姿,不由得想起“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这句诗来,不由得露出一抹坏笑。 紫妍正神游在淫诗艳曲之中,一声“惊喜”地夸张的声音刺进耳膜。 “原来是你呀!” 诧异地抬头,眼前站着的竟是相看时遇到的那个绿衣女子。 惊讶过后,心底便是冷冷的笑。相看的时候,她一直在她之前“过堂”,太监喊她的名字喊得那么响亮,她不会没有听到。刚才自报姓名时的冷淡和此时刻意的惊喜,装得实在是太假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露出比白充容还要惊喜一百倍的表情,甚至连声音都激动得微微发抖:“是你?咱们果然有缘!姐姐如今位列九嫔,妹妹这里给你道喜了!”说着,又拜了下去。 “妹妹,你这样太见外了!”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微丝未动,受用地看着紫妍大礼而拜。 紫妍垂着眼帘,挡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不过刚刚当上充容,便如此骄纵,锋芒毕露,先前相看时,自己还真是高看她了,这样一个蠢女人,只配被人利用。 此时,宫女端着茶走了过来,紫妍连忙起身,将茶从她手里接过,恭敬地端到白充容面前,低眉顺眼:“姐姐,请用茶。” 白芷儿面露得意之色,嘴里却怒斥道:“贱婢!怎么能让才人给我奉茶呢?不懂规矩!掌嘴!” 紫妍暗暗翻了翻白眼,连忙应道:“伺候姐姐是我心甘情愿的,姐姐切莫错怪他人。你我本就一见如故,如今更同住长春宫,此乃上天赐予的天大的缘分!妹妹以后日日都会来给姐姐奉茶,姐姐可别嫌烦。” 白芷儿吹着茶碗,意味深长地一笑:“相看之时你便说信天意,今日又这么说,你真的这么信命?” 紫妍淡然一笑:“人各有命,此乃天定。对于天意,不能抗拒,只能接受。” “你认为你的天意是什么?只是才人吗?” 紫妍点头:“一切皆为天意。能够成为才人,是老天对我的眷顾。后宫,是女人的战场。而我,实在是害怕战争,只想安稳生活,平淡度日。才人品级虽低,却能让我置身于战争之外,对我,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白芷儿冷笑:“这么说,我得封充容,反倒是一种不幸了?” “不,不。”紫妍连忙摇头:“像姐姐这等美貌聪慧之人,注定要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姐姐的前途,不是我等愚笨之人所能企及的。所以……”她凑上前,满脸讨好祈求之意:“妹妹愿做姐姐身旁一奴婢,以换终生之平安。” 白芷儿直直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嘿嘿地笑起来:“原来你也不傻!你奉的茶,真的不好下咽呢!” “良禽择木而栖。我虽是个小小的才人,但必要时也比一个小小的宫女分量重得多。姐姐想在九嫔中独拔头筹,也需要帮手不是?”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要姐姐成为东宫之主,然后将我庇护在羽翼之下,让我安稳度过一生。” 白芷儿隐去笑容,冷冷地看着她,久久不语。紫妍毫不回避,迎上她的目光,眼里一片清澈。 “蓝昭仪到。”太监的喊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紫妍转身,对上一对熟悉的剪水双瞳。 第三十章 蓝昭仪 是她,那个在相看时对她爱答不理的高傲女子。 她身着红色长裙,头带孔雀金步摇,在宫女的簇拥下,健步走了进来,身姿完全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般娇柔,反而有种男子的飒爽英气。 “才人萧紫妍拜见昭仪娘娘。” 蓝绯月却好似根本没瞧见她一般,径直走到白芷儿面前,笑道:“妹妹这才起床吗?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白芷儿笑着说自己没事,眼睛却看着被晾在一旁,继续保持行礼姿势的紫妍。 “蓝姐姐,你快说句平身吧,紫妍妹妹已经站了许久了。” 蓝绯月敛起笑容,摆摆手,看也不看紫妍便说:“你来此作甚?” “向充容和昭仪请安。” “可请完了?” “是。” “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退下!”袖子不屑地一甩,卷起冷冷的风,吹到紫妍脸上,冰冷刺骨。 紫妍灰溜溜地退了出来,身后,房门慢慢的关上,关起一屋的欢声笑语。 不敢回头,她昂着头,保持着一个才人应有的风姿,快步离开。已经走到侧殿门口,脚跟突然一旋,向外走去。 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最后竟跑起来。她提着裙子,一头扎进一个小亭,眼泪砸进亭下的池水中。 金鱼在水下欢愉地打着转,一圈又一圈,转得紫妍的眼睛愈发的模糊起来。她随手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扔进河里,嘴里骂道:“你显摆什么?你以为你穿得漂亮就尊贵吗?你以为你转得欢实就自由吗?你再美丽也只是供我们观赏的玩物,再转得欢愉终生也只能在这水池中!你别自以为比别人幸福了!” “你说错了!”低沉的声音传来,吓了紫妍一跳。抬起头,看到穿着盔甲的左尘站在对面的假山中,与她隔水相望。 “哪里错了?”她不服气。 “比起这宫里的人来,鱼儿要幸福的多。因为,至少它的心还是自由的!”左尘的声音虽低,话里的每个字还是清晰地穿进她的耳朵里,引出她更多的泪水。 “是啊,它是幸福……”她看着鱼儿,喃喃地说:“至少没有人践踏鱼的尊严。” 正说着,一个不明物体飞来,盖在她的眼睛上,用手抓下一看,竟是一方绢帕。 “把眼泪擦干净!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学会利用一切换取生存的权利。不久你就会知道,尊严,是皇宫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左尘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假山之中。 紫妍抓着绢帕,愣愣地站着,这么远的距离,这么轻的绢帕,他,是怎么扔过来的? 用绢帕轻拭脸颊,一股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深吸一口,想起他刚才的话,心暖起来,她知道,在这皇宫中,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小姑娘。” 紫妍一惊,慕容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面前,摇着扇子,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将左尘的绢帕往袖中一塞,不悦地回嘴:“你在叫谁小姑娘?我是萧才人!” “是,萧才人,萧娘娘!”慕容睿玩笑着作了个揖:“做才人的滋味怎样?高兴吗?” 紫妍瞪他,这个人,总是能句句戳人心窝,弹无虚发。 “我现在见人就行礼,处处看他人脸色,笑得像只哈巴狗,却还是被蓝昭仪赶了出来,滋味不知有多好!” 蓝绯月?慕容睿眉头轻轻地一皱,嘴里却依然拿紫妍打趣:“滋味这么好,怎么还会哭呢?不会是喜极而泣吧?” 下次要还与这个人说话,我就是猪! “对不起,端王爷,男女有别,我又是皇上的妃子,实在不宜与王爷多谈。下次若再相遇,请自动从我眼前消失!” 紫妍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衣袖却被他抓住。 =============================== 又到周末了,周末不更,大家开心去玩吧!不要pia我哦! 第三十一章 嫉妒 “如你所愿,我将在你眼前消失一个月。” 紫妍头也不回:“那太好了!不过我刚才讲的可不是一个月,而是永远!” “再见!” 衣袖被松开,再次无依地飘在风中。慕容睿淡淡的嗓音里,竟似乎有些不舍和落寞。紫妍回头,不确定地拧起眉头:“你……是来向我告别的?” 嘴角一勾,玩世不恭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不是。既然你说不想见我,那我就顺便告诉你这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好遂你心愿。” 切,她就知道,对这个人,完全不该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紫妍正欲反唇相讥,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端王爷。” 紫妍抬眼一看,连忙垂首退到一旁,行礼道:“拜见蓝昭仪。” 蓝绯月难得地向她展颜一笑:“见妹妹与王爷相谈甚欢,我就忍不住过来了。到底在聊什么啊?” “回娘娘,只是几句闲话,不值一听。”慕容睿抢先答道,看着她的眼睛含着一抹愠色。蓝绯月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对紫妍说:“充容妹妹好像有事找你,你去看看吧。” 紫妍听话地离去。 看着紫妍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蓝绯月走到慕容睿面前,悄声说:“奴婢拜见主人!” “你不该单独出现在我面前,宫里人多眼杂,你这样做若被别人发现……” “奴婢不可以,为什么她就可以?”蓝绯月打断他的话。 慕容睿邪邪地一笑:“这不是你该问该管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蓝绯月知道,每当慕容睿动怒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自己再说下去,只会遭受惩罚。可,她压抑得太久了,有些话,如今死也要说。 “主子,你知道吗?她刚刚为了讨好白充容,居然恬不知耻,自称愿做她的奴婢!对于这样一个贱人,主子怎能动心呢?” 脖子猛得一紧,慕容睿已经闪到她面前,扼住她的喉咙:“谁说我对她动心了?你找死!” 蓝绯月毫不退缩地瞪着他:“刚才主子抓住她衣袖时的眼神奴婢都看到了!主子,你若能那样看奴婢一眼,奴婢愿意现在就去死!” 慕容睿一愣,随即放开她,勾起唇,笑着用扇子勾画出她脸上的纹路。 “绯月,别胡思乱想。我那么做自有我的用意。” “真的?” 慕容睿不答,只是快速地将她抱了一下,笑道:“好了,说正事。我将要出使赵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自为之。皇上是个什么人,你早已清楚,想想办法,让他喜欢你,依赖你!” “是。” 慕容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住。 “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对她,我另有安排。” “是。”蓝绯月恭顺地应着,看着他远去背影的秀丽双眸却杀气渐炽。 慕容睿就像一阵风,没人抓得住他风流外表下的真心。即便是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她也早已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如今,这个卑贱无耻的女人竟然打破了这一切,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不配! 萧紫妍?蓝绯月冷笑一声,好个冒名顶替的狐媚妖女!我会让你明白后宫的恐怖的! 第三十二章 重口味 紫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髻,转身正要出门,元儿迎面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哪里去?” 紫妍做了才人后,内务又分派来两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伺候的人多了,元儿和她便不再方便姐妹相称。 紫妍向东边努努嘴,凑到她面前小声说:“当然是去那边咯!昨晚皇上第一次翻牌子就翻了她,今日侍寝归来,我怎么也该去拍拍马屁,祝贺她一下啊!” 元儿眉毛向下一垂,嘴角勾出怪异的弧度:“祝贺?你……还是别去了。” 紫妍不解:“为什么?” 元儿看看她又看看外面,欲言又止。 “反正……反正你就是别去了!去了反讨个没趣。” “到底为什么啊!”女人的天性就是八卦,紫妍也不能免俗。元儿暧昧的表情更让她好奇心大发,她死皮赖脸地追在她身后,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元儿在屋里转了四圈也没将她这个好奇的小尾巴甩掉,她絮絮叨叨的追问声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萦绕,声声不绝。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元儿终于忍受不住,投降地将她拉坐到床榻上,警惕地四下看看,放下床帐。 “那个……白充容现在肯定身上不好,你现在去道贺,只会让她羞愤难当。” 身上不好?紫妍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 “你……你是说……皇上对她玩sm?!” 天咧,这个皇宫秘闻实在太劲爆了! 元儿眨眨眼:“sm是什么?” 紫妍吐吐舌头,一激动又把现代用语说出来了,连忙解释道:“就是……就是……”她挠挠头,努力寻找婉转的合适的词语:“就是在同房的时候,拿鞭子抽抽啊,蜡烛滴滴啊……” 元儿闻言大惊:“你竟然连这也知道!”说完,羞红了脸。 紫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个……我待字闺中的时候,读过一些这方面的科普知识书籍。” 元儿扑哧一声笑了,紫妍不好意思地耸耸眉毛,也笑起来。 紫妍好不容易止住笑,气喘吁吁地继续发问:“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机密的吧,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曾经在太后面前伺候,皇上的事情,自然知道得多些。” “你原来是伺候太后的!”紫妍咂嘴,真没想到:“可……后来出了什么事?怎么降级到来伺候我们这些待封美人了呢?” 元儿脸上的欢愉倏地消逝,只留下一丝苦涩:“因为抗旨。皇帝成年,太后都会派个身边的可心人去做太子的第一个女人。而我,竟是她看中的人选。……”她顿了顿,眼中升起一片雾气。紫妍不由得握住她的手,这样的故事,曾经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被派去的这个宫女,一般的下场都是玩弄然后抛弃,因为她们身份卑微,皇上根本不会将她们放在心上。 “你不愿意?” 元儿点点头,自嘲地笑:“我当然不愿意。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只有受辱而已。” “当时他就是个虐待狂了?” “不,他不是虐待狂。”元儿摇摇头,眼睛对上她的,唇边挂上一抹冷笑:“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当初,凡是太后派去侍寝的女子,全都遍体鳞伤的回来,还有一个,竟当夜死亡!虐待女人,只是皇上他反抗太后的手段而已!” 紫妍的下巴几乎惊得脱臼,乖乖,同性恋加虐待狂,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惊讶过后,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是同性恋?那我……我岂不是没机会了吗?” 第三十三章 危机1 “他是同性恋?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听到紫妍的惊呼声,元儿敏捷地捂住了她不加节制的嘴巴,摆摆头,示意隔墙有耳。 紫妍点头,待她的手松开后,焦急地从床上一跃而下。刚才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让她的脑子一时间混乱起来。本想效法穿越小说,靠勾引皇帝来报仇雪恨,没想到,没想到,走到这里居然才发现这是一部耽美剧。 元儿见她脸色大变,歉意地垂下头:“这样的事,还是不应该对你说的好。” 紫妍自嘲地摇摇头:“你该早告诉我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 下面的话却突然说不下去,她能怎样?逃出皇宫吗?那她的仇又该怎么办?蓦地,绝望的情绪袭上心头,原来在这权利的世界里,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无法改变任何事,只能随波逐流。自己为进宫和当皇妃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竟是那样的可悲可笑。 元儿还想安慰她些什么,她却摆摆手:“我想出去转转,一个人。” ==== 浑浑噩噩地不知走了多久,呆滞的思绪终于被一个娇柔的声音唤醒。 “妹妹哪里去?” 抬头,竟是蓝昭仪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含笑望着她。 哼,她什么时候变得对自己这么和善了?难道她也得知了皇上是同性恋的消息?知道嫔妃之间再怎么争风吃醋也没有用,不如一团和气,携手枯坐深宫等死?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绝望让她迷失了最基本的清醒和理智,她竟连礼也不行,径直回答道:“随便转转。怎么,这也需要报你批准吗?” 蓝绯月愣了一下,不明白平时对她笑脸相迎,唯唯诺诺的小才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胆无礼。 但,能等到这个小才人独自一人出来实在不易,她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她挥手遣退身边的宫女,走到紫妍面前,温柔地笑:“妹妹可否陪我散散步呢?” 紫妍斜着眼睛看她,散步?这又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今天的她还真的就想散步。 “好啊,走!” 紫妍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蓝绯月拉住。 “走这边,这边风景好,环境也清幽。” 她笑得嫣然。紫妍也回她一个笑容,随她而去。 “妹妹为何进宫?”两人默默地走了许久,蓝绯月突然发问。 紫妍自嘲地抿唇:“为了富贵,为了权利,为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蓝绯月眼波一闪:“妹妹好会说笑。” “说笑?我有吗?”紫妍停住,嘲讽地看着她:“我看说笑的人是你吧,昭仪娘娘!大家进宫的目的都是一样,我已然说破,你又何必再装?” 蓝绯月惊讶地张开樱唇,眸子里满是委屈:“妹妹怎能这样讲话呢?方才看你满面愁容,我好心想帮你排解,你怎的这样说我?” 演得还真是入戏,紫妍摇头,笑起来。她姿势夸张地作了个揖说:“抱歉拆穿了你的面具,请姐姐原谅,千万原谅!” “你!”蓝绯月柳眉倒竖,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太过分了!” 说罢,脚一跺,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妍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再环顾四周,不由得皱起眉头,这里是哪儿啊?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窄窄的甬道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房间的窗棂上,蛛网密布,一派久无人烟的衰败景象。 冷宫吗?一阵风吹来,让紫妍直觉得后背发凉。此地绝对不宜久留,还是快走为妙! “哎哟!水……水……”一阵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传来,紫妍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第三十四章 危机2 紫妍打了个寒战,那个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来:“水啊,水啊,我要水!” 这是人的呼救声,这里面居然还有人!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那扇满是尘土的门。 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紫妍掩住嘴,挥开眼前垂着的蛛网,一步步向里走去。 阴暗的屋子里,脏乱不堪,紫妍一路踢开脚下的障碍物,这才寻声走到里间,撩开破烂门帘的那一刹那,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被铁栏杆围着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面无血色的女子,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和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的身下,满是污秽之物,无数蛆虫在她的身上爬上爬下。那女子见她进来,挣扎地支起身子,声嘶力竭地大喊:“水!给我水!” 紫妍被吓得尖叫起来,拔腿就跑。刚冲出里间,身后的呻吟声变成低低的抽泣:“求求你不要走!给我水,给我水!求求你!” 脚步猛得停下来,这一声声绝望的哀嚎,扯痛了她的心。 她重新走回去,蹲到围栏前颤抖着声音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停地叫着:“水……水……” 看来是渴坏了,紫妍站起身,走到屋外,高呼:“有人吗?有人吗?这里有个人快渴死了,有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女人机械地呻吟声。 她快步走回去,对那女人说:“你等等,我去弄水来,等一下啊!” 那女人停止呻吟,看着她,呆滞的目光似有一丝波动。 不知她还能支撑多久,紫妍一把撩起裙子,向门外冲去,却一头撞进一个肉乎乎的身上。 十几个太监一拥而入,他们的嘴巴鼻子都用白布厚厚地缠着,只露出眼睛。此刻,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将她逼视得步步后退。 “你们做什么?” 看到他们这个架势,紫妍知晓自己已然闯下大祸。虽然她还不明白祸从何来,但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娘娘,私闯禁地,意欲何为?” 禁地?紫妍咬了咬嘴唇,蓝绯月! “这里没有任何人看守,我怎知是禁地?而且,这里有个病人,她需要水!” 紫妍说着,硬着头皮往外闯,却还是被推了回来。 “屋中的人需要水,自会有人送去。可是,娘娘,您需在此暂住几日。” 什么?让她住在这个臭气熏天,蛆虫乱爬的地方!紫妍顿时觉得汗毛倒竖。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因为屋中人患有恶疾,且易传染他人。娘娘千金之体,自然不会轻易被病菌侵袭。就且在这里住上几日,待一切无恙,自可返宫居住。” 听着他的话,紫妍的眼睛越瞪越大。天,自己居然成了传染病患者的密切接触者!而他所谓的在这里住上几日,就是让她隔离观察!可,可这里卫生条件这么差,只怕没病也住出病来! “不!我不!”紫妍闭着眼向外猛冲,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就会变成屋里那个女人,呻吟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蛆虫慢慢地吞噬。 可不论她如何哭喊,如何挣扎,她还是被无情地推到在地上。门外落锁的声音击垮了她最后的坚持,她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第三十五章 疯女人 紫妍正倒在地上大放悲声,屋内的那个女人却突然好像疯了一样,把铁栏杆摇得哗啦啦作响,地动山摇。边摇边叫:“给我水,给我水!你们这群狗奴才!……” 是了,屋里还有一个快要渴死的病人。 紫妍站起来,抹了把脸,冲到大门前大喊:“我呆在这里,无所谓!可是,屋里那个人真的渴得受不了了!你们发发善心给点水好吗?来人啊,来人啊!” 门突然响了一下,紫妍后退两步,看到大门下部一扇小门被打开,一个水囊和两碗清得像水一样的粥被甩了进来。 她走上前,端起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碗里溅起阵阵涟漪。 扬唇苦笑,现在这个情景真像电视剧,可惜,这次她不再是个看客。 仰脖,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笑道:“味道还可以嘛,不像想象的那样难以下咽。” 走进里间,她把水囊举到那个女人面前晃了晃,说:“水来了,水来了!” 打开盖子,正欲把水到进碗里,那女人竟瞪着眼睛扑了过来,一把把水囊抢了过去,仰头痛饮。紫妍吃痛地握住自己的手,低头一看,细白的手背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红。 她皱皱眉,抬头一看,女人抓着水囊的长长的,塞满污垢的指甲惊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人痛饮完毕,精神大振,她瞥了呆坐在栏杆外的紫妍一眼,将水囊扔还给她:“你喝!” 紫妍碰也不碰那个水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我不渴!” 她怎么敢碰这女人碰过的东西?她有传染病诶!紫妍不漏声色地将手缩进衣袖,将头稍稍地撇到一边:“你喝到水就好了,我……我先出去了!” “站住!你这个贱婢!敢违抗我的旨意!待我出去了,一定将你扒皮抽筋!” 紫妍愣住了,女人的咒骂激起她心中快要爆炸的怨愤。 “我是为了救你,才被关进这又臭又脏的破屋子的!如今你把水灌饱了,就翻脸不认人,还骂我!还有,你骂谁是贱婢?我现在还是皇上亲封的才人!你才是贱婢!” 一口气畅快淋漓地骂完,瞟了眼似乎被骂傻了的女人,转头出了屋。 身后,女人撕扯着嗓子骂起来:“你这个贱婢,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贱婢!贱婢!我有儿子,我有儿子!我儿子会来接我的!到时候,我毒哑了你!……” 疯女人!紫妍摇摇头,坐到石阶上,抬头看着阴霾的天空。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怎么就阴了呢? 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看着太阳西去,皓月升空。身后,女人的谩骂声渐渐地变小变弱,化作一声声痛苦的嚎哭。 “唉!”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重新走回屋里,将剩下的那碗稀粥放进围栏里。 “饿了吧?喝粥。” 那女人看也不看,只顾哭:“贱婢,滚开!我早晚要挖了你的眼睛,毒哑你的嘴巴!” 紫妍红唇一展:“好,我等着你!就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先喝粥吧,现在保命最要紧!” “你咒我死?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病!左嫣然那个贱人折磨了我十八年我都没有死,还怕你这个黄毛丫头!” 左嫣然?紫妍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当今皇太后的名字,她向着女人走近了两步,看着她蓬乱的头发下,干瘦得吓人的脸,她,难道真的没有疯? 第三十六章 换婴 “你……到底是谁?”紫妍小心翼翼地开口。 女人喝了口粥,有些得意地斜眼看她:“怎么?怕了?” 紫妍脑中飞快地将她刚才骂的话过了一遍,心中已然猜到了八九分,可是,这样的猜想实在太大胆了,要不是平时古装剧看得多,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会是当今皇上的亲妈吧?” “哐当!”女人手里的碗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粉身碎骨。 她猛得冲到紫妍面前,干瘦的的手死死地抓着栏杆,充血的眼珠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谁?是不是左嫣然派你来的!” 紫妍被她这个鬼样子吓得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说:“你刚才自己说的!你说你有儿子,你说他会来救你,然后你就可以剥我的皮啊,抠我的眼睛什么的!这个皇宫里,除了皇上,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权利?我是才人诶!” 女人狠狠地盯着她,良久,突然呵呵地笑起来。 “你如此聪明,怎么会被关到这里?” 紫妍自嘲地一笑:“再聪明的猎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要不是她被皇上是同性恋这个消息所打击,失了心神,她怎会中蓝绯月这个低级的圈套? “被关在这里,还能轻松自嘲,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惜,今生,你是出不去了!”女人有手指黏起地上散落的饭粒,放进嘴里。 “不。”紫妍摇着头,声音却毫无底气。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寻常的病人,她还有重见天日的可能,可,她是皇上的亲娘……。当今的太后怎么能允许知道这个天大秘密的人活在世上呢? 女人把地上的饭粒捡了个干净,心情大好地冲她挥挥手:“来来,咱俩聊聊,反正你也出不去了,我就把我憋了十八年的事跟你说说。” “十八年前,我贵为淑妃,和左贤妃同时怀有身孕。怀胎九月时,皇上突然一病不起,人心思动。孩子临盆时,我虽然痛得死去活来,但神智却很清楚,儿子的哭声是那样的清晰和响亮,怎么就会是个死婴呢?与此同时,左贤妃的孩子也降生了,是个龙子!皇上大喜,在病床上下旨封她为皇后,立那个孩子为太子!我虽然不能相信自己生的是个死婴,却苦于没有证据,无从查证。直到有一天,我的贴身宫女跪到我面前,向我忏悔,我才知晓了一切。原来左嫣然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怀孕,是她联手徐顺贤逼迫我的宫女在我生产后抱走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既然宫女已经承认了,你为什么不带着她去见皇上,让他为你做主?”紫妍问道。 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皇上已病入膏肓,朝政已经完全把持在徐顺贤的手中。我当时应该忍的,可是,怒火攻心再加上见子心切,我没有多加考虑就跑去找左嫣然理论!最后,我的下场就是这样。徐顺贤设计害死了那个宫女,然后又编造我有恶疾的流言。皇上这个时候本来就怕死,一听说我有病,就下旨将我囚禁起来了。这一关,就是十八年!” 紫妍垂首无言。宫廷的可怕,此刻才真正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不论电视看了多少,小说读了多厚,此刻摆在面前的残酷现实才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在这瞬息万变,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里,绝对不能范一个,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失误。 因为失误的下场,往往就是终身的囚禁和死亡。 此刻,她和面前这个前淑妃,两个失误者,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悔不当初。 “你还没有绝望,是吧?”紫妍突然说。 淑妃看着她,默不作声。 “不然你怎会在这个臭气熏天满是蛆虫的屋子活了这许多年?” 淑妃咬着牙,愤恨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我不甘心,我不相信老天会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我要等,一定要等!等着出去的那天,手刃左嫣然那个贱人!” “我也一样!”紫妍静静地走出屋子,抬头仰望天空,我不会就这样完蛋的!绝对不会! ====================== 今日两更完毕!明天是端午节,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还有呢,就是我端午节要出去玩啦,如无意外,休假的三天是没有更新的!原谅我吧! 亲大家! 第三十七章 皇上 “我要见皇上!”元儿站在逍遥坊外,听着屋内皇上与小太监的调笑声,脸上一阵发红。 紫妍被囚禁地,她急得团团转,却苦于人小势微,没有任何解救之法。王爷出使他国,这个时候,除了太后和皇上,再无他人可救紫妍。但,太后对禁地极为忌惮,她不敢去求。犹豫了整整一天,她才咬牙跪在了逍遥坊门外。 “皇上这个时候不见任何人,退下吧!”守门的太监看也不看她一眼。 “请公公通融,我确有急事!” 太监冷笑:“谁求见皇上都说有急事,咱家是不是个个都要放进去?” 元儿气结,垂着头,手指纠缠了衣角许久,突然大喊起来:“皇上,皇上,奴婢苏元儿求见!皇上,奴婢苏元儿求见!……” 那太监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地喊叫起来,劈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暴跳如雷:“你找死啊!来啊,给我拖出去!” 血顺着唇角滑了出来,元儿随意一抹,继续呼喊:“皇上,奴婢苏元儿……” 冲过来的两个大内侍卫粗暴地将她掀翻在地,捉住她的双手向外拖去,元儿批命挣扎,嘴里仍大喊不止:“皇上,过去的事,是元儿错了,元儿知错!” “把她的嘴堵上!” 侍卫正要遵命而行,屋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唤:“宣苏元儿觐见。” 苏元儿挣脱侍卫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拢了拢额前的秀发,在守门太监惊讶地目光中,推开逍遥坊的门。 抬脚迈过门槛的瞬间,身子停滞了一下,一旦走进这个门,她便将走上另一种人生之路。此脚一落,她将要失去原先所坚持的一切。 可,紫妍妹妹,为了你,也为了永远珍藏心中的那个他,元儿无怨无悔。 落脚,入坊,身后的大门嘎吱一声关上,隔绝了她以前的人生。 “没想到,你会来找朕。” 床榻上,慕容臻衣衫不整地躺着,身上正伏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娇媚地叼着一只樱桃,款款地放进他的嘴里。 “元儿有要事向皇上禀报,才……” “过来!” 元儿身子一僵,颤抖着抬起眼帘。 慕容臻将怀中的小太监推开,翻身向外,以手支头,好看的娃娃脸上带着含义不明的笑容。 “还要朕重复吗?” “奴婢遵旨!” 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垂下眼帘,急速起伏的胸口,却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 慕容臻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说:“刚刚朕听到你说过去的事是你错了,你是来认错的,当真吗?” “回陛下,当真。”依旧垂着头,声音细不可闻。 “抬起头来,看着朕!” 元儿抬头,看着他玩世不恭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回陛下,当真。”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慕容臻眼波一闪,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你们下去。”一挥手,身边缠绕的太监皆领旨而退,只剩下他们二人,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元儿姐姐……”慕容臻轻笑,轻佻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拿出你认错的诚意。” 这低低的话语连同太监关门的声音一起撞痛了她的心,无奈地闭目,纤细的手指艰难地举起,颤抖地落在腰间的绸布上。 第三十八章 承诺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紫妍瑟缩地抱着身体,蜷缩在一个只剩了三条腿的桌子下。 “你进来吧,我这里虽然虫子多,但不漏雨啊!”华淑妃在屋内喊着,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 紫妍抬头看看周围稀里哗啦漏下来的雨水,倔强地抿紧了嘴唇。不要,她宁可在这里冻死也不会躲到那个满地虫子的屋里去。 正想着,跨差一个大闪电批下来,吓得她猛得一跳,头重重地撞上了上面的桌子。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桌子便发出最后的一声呻吟,轰然倒塌。 紫妍躲闪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桌子砸向自己的头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又要死一次了吗?”这是她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最后所想到的。 …… 一只手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停留,一声低低地叹息飘进她的耳朵。 是谁?紫妍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徒劳无功,那眼皮此刻仿佛有千金之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挣扎中,嘴里竟逸出沙哑的声音:“恩……” 那手仿佛受了惊吓,倏地抽离她的额头,揽着着她肩膀的手臂僵硬着,仿佛在考虑是否该将她放下。 冷得浑身发抖地紫妍却贪恋这个怀抱的温度,她缩着脖子,使劲向里挤了挤,嘴里喃喃着:“冷,好冷!别,别放开我!” 额头上的呼吸似乎停滞了片刻,接着,那手臂一紧,将她紧紧地扣进怀里。 “我……是不是要死了?”紫妍断断续续地说着,牙齿咯咯地打着寒战。 “你不会死的。”手臂愈发地紧缩,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 “你是谁?我一定听过你的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来告诉你,坚持一下,你会出去的。” 紫妍在他怀里摆了摆头:“我怕我坚持不住了!那个华淑妃,真的没有病吗?呵呵……我以为,我也会像小说里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刚刚进宫,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又一阵寒意袭来,她哆嗦着,话不成句:“我……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聪明……” 困意铺天盖地而来,意识逐渐地混沌,混沌…… 脸突然被重重地拍了几下,急促地鼻息热热地喷在脸上,那人的声音低沉却焦急:“萧才人,你不能睡,不能睡!萧……”见紫妍没有反应,他愈发的焦急起来:“紫妍,紫妍,你醒醒!” 紫妍? 这个名字像把尖刀刺进她的心,眼前漆黑的世界突然出现父亲罗世文的笑脸,父亲,你很少对我笑呢,她伸出手去,在触及那个笑容的瞬间,他突然躲开,并向她张开手,手里,是一块血肉模糊的肉! “紫妍,这是为父刚刚撕下来的肉,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不!”她发出一声嘶吼:“我不是罗紫妍!父亲,我不是你的女儿罗紫妍!……不,不,父亲,女儿知错了,我是你的女儿!女儿一定受刃仇人,为你和母亲报仇!我……我……我好累,为了报仇,我刺伤银公子,迷晕萧紫妍,还害的元儿姐姐挨板子,我是个坏女人,坏女人……” 一个药丸突然塞进她的嘴里,苦涩让她反射性地将药丸向外顶,突然,嘴唇被热热地含住,一条舌头滑了进来,将药丸深深地顶入她的喉咙。 “紫妍,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坏还是不坏,听清楚我的话,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如果你想报仇,那就活下来!如果你活了,我愿成为你复仇的帮手,鞍前马后,供你差遣!活下来,等着我!”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紫妍攥紧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刺进他的肉里。 “别……别离开我!” 额头温润地一热,男人笃定的声音柔柔地传来:“我会回来的,等我,乖!” “一定?” “一定!” 得到了承诺,紫妍沉沉地睡去,脸带笑意。